对此朝中大臣纷纷反对,蒙亦名本人乃是汉羌混血,对于一些重视中原正统血脉朝中宿老来说,根本就与那些边陲蛮族无异。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在北齐不在少数,而四镇将军的官阶极高,在北齐武官之中,已经是仅次于镇国大将军,因其带甲俱是数十万,论实权还犹有过之。所以饶是以宣威帝在北齐朝廷隆重威望,还是引来一片反对的声音。
然而宣威帝何等人物,既然已经决定并已经付诸实施,那自然是再无更改的可能性,以其手腕,翻掌之间便将朝中反对的浪潮压了下去。
一开始北齐朝廷之中对此还颇有微词,但在蒙亦名担任镇西大将军三十年间,不断为北齐开疆拓土,不仅降服了老对手羌族,让整个陇西之地,彻底纳入北齐的疆域之中,更是一连灭了数个西域小国,掳掠无数之后才意犹不舍地回到了镇西军大本营之中。
如此大的功绩,自然是引得朝野震动,宣威帝大喜之下,也是特许蒙沂名以后回京述职,可以朝不脱甲,带剑上殿,可谓是恩隆之极。
如今正是这位镇西将军蒙亦名回京述职的时候,蒙天野也跟着他的老子来了这临沂城,有了这样层身份,就算是皇亲国戚,在这个时候也未必想开罪这对父子,何况是潇湘楼内的众人。
然而蒙天野是得罪不起,不过徐遥可没那么大的面子。在这潇湘楼中,不是没有外来之人,在这绣台之上献上一曲的,若是有真材实料,博得满堂彩也是常有之事。这也是一开始徐遥开口之时,并没有人出来制止的原因。
然而徐遥红绣这一对主仆虽然技艺非凡,但这曲目舞蹈却是尽是金戈杀伐,在这烟花杨柳之地,自然是有些违和。若是寻常挑衅,潇湘楼背景乃是当朝王爷,自是有强力手段,然而这潇湘楼素重风雅,这徐遥虽然行事有些出格,但又在潇湘楼的规矩之内,自然是显得有些难办了。
徐遥这一场,虽然算不上故意搅局,但很明显是有些以客代主。潇湘楼虽然不便出面,但其熟客众多,自然也不缺少护花使者,顿时便有一人出声,“在座诸位尽是风雅之人,这《霸王陷阵》一曲也算有些名堂,但怎能登大雅之堂,你这狂生如此无状,莫是欺潇湘楼的姑娘们,狠不下这个心赶客不成”
一名世家打扮的公子哥与一名国色天香的貌美女子,出现在了二楼一栏杆
处,对着徐遥冷哼一声说道,其说完之后故作潇洒地挥动手中折扇,面上也露出矜持之色。
随着这名公子哥出声,在场中人也是面露异色,这南宫星驰虽然出了名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有一个好出身,在这潇湘楼内,自然说话还算有些份量,不然这潇湘楼的头牌韩天香,也不会大多时候都在作陪了,这样一来,压力就来到了徐遥这一边。
就在众人看向徐遥,似乎想要看徐遥闹了这一出之后,究竟要如何收场,然而徐遥此时却根本理都不理南宫星驰,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其身边的貌美女子,嘴唇蠕动着,似乎已经半点都挪不开眼了一般。
南宫星驰本来还在享受着自己“仗义执言”之后,潇湘楼姑娘们的“崇拜”目光,然后片刻之后其就发现,楼下的那个搞事情的混小子压根就没在听自己说什么,只是一脸“色眯眯”地盯着自己身旁惊为天人的女神,顿时嘴唇都气得颤抖起来。
就在其要发作的时候,这个时候本来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韩天香面上却露出一丝异色,随即清灵悦耳的声音传到全场,“却是让诸位见笑了,这位徐公子乃是天香故交,此次前来临沂,却是受我之邀,来这潇湘楼做客。只是我这位朋友平日里与我一样,颇好音律,我两个因风格不同,却是有些君子之争,故而此次其前来在此献上一曲,也是因为其音律之道上有所突破,来与天香开个玩笑罢了,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韩天香这一开口,徐遥瞬间便从一个搅局的外人,变成了潇湘楼的“自己人”,场面一下就大为缓和,潇湘楼犹重音律一道,以音律会友,传出去也是一桩风流韵事。而且刚才徐遥那一曲《霸王陷阵》也是足够惊艳,充满了男子的阳刚之美,显然也是在音律一道上大有造诣之人,韩天香乃是出了名的痴于音律,爱妙好美,徐遥既通音律,又是如此俊秀人物,与韩天香投缘,也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见韩天香对着南宫星驰微微歉身之后,便来到了徐遥身边,与徐遥言笑晏晏地往二楼走去,其余诸人顿时便是一脸艳羡之色,恨不得以身代之。而南宫星驰面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之后,现在也终于是回过神来,脸色涨红,就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群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带走。
而对这一幕大感有趣的蒙元野顿时大笑出声,“有趣,有趣”,随即便带着一群人就此出了潇湘楼内。而让红绣与黑孽张巍然三人在房间外等待,已经步入房间
了徐遥与韩天香两人却没有外人想的那么相敬如宾。
只见在关上门之后,韩天香面上的笑容便已经完全消息,片刻之间便已经冷若冰霜。“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是胆大包天,还是真的蠢不可及,既知我身份,你就不怕有命进潇湘楼,没有命出去么,还是说,你也跟外面那些猪一样,认为我还韩天香只是一个通晓音律,狠不下心肠的弱女子。”
其说完之后,明明身上没有显露任何武道上的修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便向徐遥涌来,徐遥心中顿时一凛,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天香姑娘却是误会我了,天香姑娘若是没有手段,怎么会将那南宫星驰玩弄于鼓掌之中,让那南宫世家丢尽了颜面,徐遥知道姑娘来这潇湘楼必有图谋,但这又与我徐遥何干,我非是那等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刨根问底之人,我所欲者,不过是那马东云的下落而已”
见徐遥口中吐出那三个字,韩天香的黛眉便是一耸,随即深深看了徐遥一眼,“如果你是为了那马东云之事,那你还真是来错了地方”
徐遥也是眉头一挑,却没有再主动出声,韩天香冷笑一声,“你们六扇门的人自己把人带到此处,求本姑娘出手,如今你这六扇门的毛头小子又因为这个打上门来,是不是以为本姑娘借这潇湘楼栖身,就可以来随意消遣了”
徐遥顿时听得眉头大皱,面上也有些难看起来,整个人顿时也站起身来,“若是如此,便是在下唐突了,这就....”,“怎么,来我这里大闹一场,就想这么走了不成?”韩天香面上冰寒之色越浓,整个房间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下去,瞬间便已经是天寒地冻,连徐遥的眉毛之上,都挂上了几缕银丝。
徐遥心中顿时也是警兆大作,似乎下一秒就要大祸临头一般,但不知为何,其只是眉头越皱越深,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就在冰霜之气就要蔓延到房间外的时候,韩天香这才微哼一声,场中顿时便回到了正常温度,“既然你想知道那马东云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你那《霸王陷阵》也还有点意思,便拿它的谱子来换吧”
半晌之后,徐遥终于满头大汗地出了房间门,身上还微微有些湿润的痕迹,潇湘楼内众人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其出了房门之后,面上露出一丝说不出的疲惫,在无视了众多想要杀人的目光之后,一语不发地带着三名随从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