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 男人和扎古的联系
在晴朗无云的时候，即使是在白天，隔着厚厚的大气层，从莫布拉多的地面也能看到那漂浮在穹顶的环状结构，从这个地方看过去，由于漫长的距离和云层的阻碍，星环已经褪去了宏伟震撼的观感，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若隐若现，似真似幻的感觉。就如同从天空尽头另一个世界照耀着这里的天使之环一般，那散发着银灰色微光的光环在晴朗的天空中显得神秘而恒远。
无人能想到这光环上数不尽的圣遗物中有百分之八十其实都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古代兵器，即使最博学的学者也只能凭借猜测和似是而非的哲学来解释星环真正的作用，比如被众神用来补充夜间的照明之类……虽然不了解其真相，莫布拉多的原住民仍然一代一代地将星环当成他们最崇高的圣物来膜拜，并努力想要揭开星环那神秘外壳背后的秘密——尽管这在很多宗教激进人士眼中是大逆不道，而且莫布拉多任何一个科学家也还没能成功地在不采用暴力手段的前提下从星环上撬下一个装甲板来。
相比星球上已经破败不堪，只需要一张宗教许可令或者一身狗胆就能自由进出的“圣遗迹”，完整无缺而且运转良好的星环显然是不会允许权限不足的普通人访问的，尽管由于未知原因，我们也没从米莉亚那里听说星环有过攻击下界的行为。
七千亿平稳地停在米莉亚所指示的一座大房子前，远远的有几个行人好奇地看了这辆后现代风格的交通工具一眼，不过很快就露出了仿佛了然的模样，自顾自地走开，这让我有点好奇，而后就开始观察起眼前的大房子来。
真是够阔的，眼前这座拥有银灰色基调的房屋和周围的其他建筑有着一样的建筑风格，比如流线型的屋顶和带着弧度的墙体，但它的规模可比周围的房子大了很多，而且分成了三层结构，颇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看着这座可能是镇子上数一数二的大屋，我似乎又找到跟米莉亚“圣职者”身份相关的证据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丫头就是不愿意提起自己这个明明很显赫的身份呐。
“米莉亚，你家是搞房地产的吧？”
浅浅趴在窗户上感叹起来，这女孩天生对大房子有非常敏锐的神经：哪怕她自己住的房子已经大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也阻挡不住她对别人家大房子感叹。
“大叔开的工坊而已啦，工坊和住所建在一起，因为要堆很多东西才盖的这么大，”米莉亚推开车门走下去，一边招呼我们跟上，一边远远地就嚷嚷起来，“大叔！大叔！我回来了！”
我们一大帮子跟在后面鱼贯而出，几个路人乙开始在二十米外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辆撑死双排座的小车里面陆陆续续钻出将近十几号子人来，我估计这现场要是有个交警，丫能直接死过去。
米莉亚在外面连嚷带叫了大半天之后开始挠门，因为她把钥匙弄丢了，而我们则在后面不明所以地围观，平心而论，这丫头现在折腾出来的动静已经足够把死人的坟叫开门，那双在门板上挠来挠去的爪子让方圆百米都弥漫着让人牙酸的动静，但里面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来人开门了，连个抗议扰民的邻居都没出现。看着米莉亚越来越气急败坏的模样，潘多拉和维斯卡默默地掏出了高效开锁工具：两门粒子加农炮。
让人庆幸的是，在俩小丫头开炮之前总算有个人出现了，是一个路过的大妈，带着惊讶的语气走过来问道：“米莉亚？是米莉亚？”
“拉苏拉婶婶？”米莉亚停下挠门，看到来人立刻露出了高兴的表情，“是我啊，我回家了——大叔怎么没在？其他人也没在吗？”
被米莉亚称作拉苏拉婶婶的街头大妈立刻惊喜地上前，又是捏脸又是摸头发的，似乎是要确认眼前的少女真伪一般，一边嘴里絮絮叨叨着：“诶呀，你这还在到底是去哪了，一个多月没回音啊，你叔叔都快急死了，每天领着家里人到处去找你，甚至跑到了边境上，你怎么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都不知道家里人担心……”
大妈全然不顾米莉亚已经羞红的脸，一个人在那絮絮叨叨毫不停歇地说着，一开始米莉亚还因为在我们面前被人当小孩子一样这般摆弄而尴尬不已，但很快她便低下了脑袋，在大妈的念叨声中沉默着，最后终于低声哭了起来。
“婶婶……呜呜，我……我也想回家，米莉亚差点就回不来了！”
金发少女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打破了沉默，一个多月的艰难时光终于在这一刻体现出了它对一个小女孩的压力，拉苏拉大妈见状又赶紧安慰，摸着米莉亚的脑袋：“别哭别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慢慢说怎么了？怎么差点就回不来了？”
“我到了另一个……”米莉亚下意识地就要说漏嘴，幸好珊多拉一声干咳提醒了她，于是赶紧改口，“我练习召唤术的时候出了岔子，被传送到了很远的地方，在那迷了路，也买不起飞空船的票……一直流浪了大半个月，后来遇上了好心人，才终于回来。”
米莉亚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转向莉莉娜，后者对她露出一个ok的表情，意思是尽管放心，她生命神教最大主教编造出来的忽悠故事还从没过纰漏的。
拉苏拉大婶看上去就是那种标准的家庭妇女，不管是性格举止还是说话方式都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邻居的大妈们，于是米莉亚的“召唤术失败学说”在她听来顿时就挺像那么回事，连连感叹着“召唤术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幸好年轻的时候没学会”，一边将好奇的视线在我们这一大群陌生人身上一一划过，最后停留在不远处的七千亿上面。
顿时大妈眼泪都快下来了：“真是好心人啊，这么艰难都把你送回来了，这车刚出发的时候车门肯定能关上吧？”
我心情很沉重：“您过奖了，这车门现在就关着呢，丫就这形状！”
米莉亚和熟人叙旧，念念叨叨地说了很多东西，主要就是大妈一直在不厌其烦地问她这一个月来的经历，真相当然是不能说的，结果米莉亚只能按照莉莉娜和浅浅的提示开始忽悠，什么被传送到另一个半球，迷路误入土著部落，踩中陷阱掉入千年古墓，古墓里有个白胡子大爷，白胡子大爷其实是五十年前掉下来找上一任白胡子大爷未果然后出不去的奇遇男，从古墓里出来的时候又遭遇了史前生物大暴动，和猛犸象打了拳击，和外星生物苦斗百十回合，陷入两国交战被双方都当成了间谍，在政客之间周旋的时候又陷入了七个魔术师之间的战争云云。在这个过程中浅浅负责给提供剧本，莉莉娜负责编造台词，我们在周围凑热闹，一群人看上去都面带微笑沉默不语实际上精神连接里已经各种猎奇剧情是热火朝天，大妈听着眼冒金星，米莉亚说着也满眼蚊香圈，而我们在旁边听着是汗如雨下。
半个钟头之后，米莉亚一摊手：“我说不下去了。”
大妈热泪盈眶地抱着米莉亚：“可怜孩子，婶婶也听不下去了——你在外面真是受苦了，没受啥刺激吧？”
我看着米莉亚因为刚回到家精神有点亢奋，没想到这位一看就是忠厚长者的大妈也不咋靠谱，俩人越说越离谱，只能赶紧上去打圆场：“那啥，好不容易回家了，应该赶紧通知米莉亚的家人吧？她叔叔现在正外地呢？”
我们之前也想过米莉亚一个月不回去，家里得急成啥样，却没想到是个全家出动满世界寻找的结果，我们来这个世界是执行任务的（你就当真的听），难道还在这地方傻等着不成？
“没没，”拉苏拉大婶摆摆手，“他们都回来了，这几天一直找不到米莉亚，他们又怕万一这孩子回来之后没人知道，就在外面发了不少委托，然后回镇上等着消息，这时候他们应该在侦探事务所吧，也快回来了。”
拉苏拉大婶说的没错，而且也巧，刚过了一小会，一辆看上去非常厚实，如同加长式箱货一样的车辆就从远处的街角风驰电掣一般冲了过来，看那一往无前直奔这边的模样，直觉告诉我，这是米莉亚的家人闻讯赶来。
果不其然，这辆在我看来有点怪模怪样的“私家车”（可能是？）直接在我们旁边停了下来，吱嘎一声把莉莉娜都吓了一跳，紧接着打开车门就跳出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黑皮肤男子。
这是一个看上去经常锻炼，身形强壮的中年人，皮肤带着健康的咖啡色，穿着布料厚实的灰色长裤和露出胳膊上精壮肌肉的浅色马甲，有一头不怎么打理的短发，头发显得油光发亮，还有一副络腮胡子，同样也是很久没打理的模样，总之就是一个看上去挺厉害，但不修边幅的中年大叔的模样。
这个男子一从车上跳下来，第一时间就是三两步冲到米莉亚面前——预想中的热烈拥抱和洒泪剧情都没出现，爆发出来的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你还知道这里是家？！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次失踪了多久！难道除了成天吃白饭和在外面惹是生非之外你就不能让我们放心一点！？”足足比米莉亚高出三分之一的大叔大声斥责着，好像忘了自己刚才那玩了命一样冲过来的模样，“怎么不说话了？平常不是话挺多的吗，我说一句你顶两句的……”
米莉亚一直低着脑袋，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来，吓了面前的大叔一跳，后者顿时后跳半米：“干嘛？！现在想顶嘴了？老规矩，等我说完再顶，要不一会我接不上茬了……”
“大叔，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米莉亚眼眶有点红红的，用力弯下腰去。
大叔保持着还想继续训导的姿势楞在那里，而从旁边传来的车门碰撞声则让我扭过头去，正好看到一个身材高挑，表情有点严肃的紫红色长发女子正在关车门，对方穿着职业装一样的黑色衣裤，看向米莉亚的眼神有点发愣。
“呐，比露娜，”大叔挠着头发转向后面下车的长发女子，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刚才米莉亚对我道歉了。”
“我听到了，千真万确。”
留着长达腰际的紫红色长发的女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比露娜应该就是她的名字。
“我的意思是，米莉亚对我道歉了！”大叔再次重复一声，这次声音更大，而名叫比露娜的女子回应也更加干脆：“如果你想听人骂，我可以代劳。”
似乎米莉亚的道歉是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一样，尽管遭遇女伴这样毫不留情的吐槽，大叔也丝毫不以为意，几乎是带着手足无措的表情在那一个劲念叨“米莉亚道歉了，米莉亚终于主动认错了”，我们几个在旁边看着都替他心酸的慌，虽然不知道米莉亚以往的家庭环境是怎样的，但很显然这位大叔混得不怎么样，强势的也就只有训话那几分钟而已。
有了刚才跟大妈解释的经验，这次米莉亚对她家大叔解释起来就显得熟练了很多，仍然是那套召唤术失败的说法，只是删除掉了掉进千年古墓之后的那堆扯淡情节，看来在这个世界，召唤术练习失误还真有把自己传送走的可能，大叔虽然脸上露出的疑惑的神色，却对米莉亚的说法信了个***分，然后他将视线转向了我们这边。
一群“将米莉亚从星球另一端的原始森林里免费送回来的好心人”，这就是目前我们的身份。
“道谢的话说再多也不够，但还是要说一句，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如果有我能做到的，只要能补偿这份恩情，让我做什么都行，”大叔带着跟刚才那不可靠的念叨模样截然不同的认真表情，非常严肃地对我们说道，而且还专门将视线在七千亿上面转了两圈，“首先，我一定会帮你们把车的损耗修好的——它在出发之前一定还是左右对称的吧？”
“你就不能早点把这磕碜玩意儿收起来？”莉莉娜终于忍不住在精神连接里吐了一口好槽。
叮了个当的，我哪知道这辆破车在地球上有回头率，在这外星球也算个奇葩玩意儿啊！
面对这位大叔非要给修车的好意，我连连摆手示意不用，而对方也很神奇地没有问我们这乌泱泱一大家子是怎么塞进车里一连跑了半个星球的，甚至也没问米莉亚在有好心人帮忙之后为什么也没第一时间先和家里联系一下，似乎忘记了这些一样，显然是惊喜性的重逢让他忘掉了这些非常明显的逻辑漏洞，让我们之前和米莉亚对台词的时候想好的一大堆补丁都没了用武之地。
“啊，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大叔和米莉亚说了会话，才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将头转向我们这边，“我是米莉亚的监护人，嘛，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可以算是她的叔叔吧，你们叫我扎古就行。”
“噗——”
我和泡泡当时就一块喷出来了。
名叫扎古的大叔让我们这过激反应弄得一头雾水，连连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能一边敲着自己和莉莉娜的支气管一边跟人道歉，心说眼前这大叔真不愧是男人，真男人不但应该开扎古，更应该和扎古合二为一啊。
名字很剽悍的大叔让我和泡泡极为震惊，不过除了我俩之外，剩下的人对这两个字的感觉倒不很大，看已经把米莉亚安全送到家里，姐姐大人接着提出了我们的要求，那就是在米莉亚家中打扰几日。
一开始我们还打算自己解决在这个世界的住房问题，然后再让米莉亚领着四处闲逛……咳咳，是了解这个在帝国遗迹中发展起来的文明的风土人情，但在看到米莉亚家那阔气的大房子之后，一种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高尚想法在所有人脑海中生根发芽了。
说白了，我们一家子就是下来玩的，对此我十分确信，至于所谓的搜集资料那应该交给专家——事实上，在元首一家子登陆星球的同时，还有一大批特工也在星球上的其他地方着陆了，根据从米莉亚这里得到的有限情报，他们要尝试着和这里的土著居民交流，多搜集一下这个世界帝国遗产的传闻之类。毕竟不管怎么说，真正的侦查专家都是他们，我们这元首一大家子说是下来查探情况的，其实看看浅浅那一脸傻乐的模样都知道多半还是观光来了。
姐姐大人提出这个请求之后，扎古大叔还没来得及表态，米莉亚就第一个跳了起来：“我同意了我同意了！大叔，让他们在家里住下吧！他们可是……他们可是好人啊，做人应该知恩图报吧？”
“闭嘴，你这个在家里吃白饭的！”扎古大叔顺手把米莉亚按下去，但稍一思考之后还是点了点头，“确实，看样子你们是从薄雾森林附近的偏远地方来这里的，要回去肯定很麻烦，在办好回程的手续之前，就在这里住下吧。”
第七百七十三章 有些事情是你无法避免的
我一直不太明白米莉亚形容自己家房子是个垃圾场是什么意思，直到自己膝盖……咳咳，直到自己亲眼目睹他们家一楼大厅那一刻。
扎古……噗……扎古大叔开门将我们让进客厅之后，我们第一个感觉头疼的问题就是第一步应该迈到哪里。叮当在上，我真不敢想象谁家的客厅能成这模样，入目之处那是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破车轴，金属块儿，废书本，木头片儿，压扁的铁皮断掉的链儿，二表叔的旧鞋垫儿——最后这个是为了押韵。总而言之一句话，当看到米莉亚家这恢弘大气的客厅的一瞬间，我们产生了立刻出去支帐篷过夜的冲动，并将小泡泡那个堆满玩具和连环画的房间给予了重新评价：娘闪闪能收拾成那样已经值得夸奖了。
“啊哈哈，可能有点乱，干我们这行的都这样，”扎古大叔毫不在意地哈哈两声，一边伸了个懒腰，“我上去睡会，这死丫头折腾的我好些日子没睡好觉了。”
撂下这么句话，大叔就自顾自地穿过满地垃圾，晃着膀子消失在对面了。
“额，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真是丢人啊。”
米莉亚受不了地按着额头，一脸深以为耻的模样，然后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看了我一眼，“那个，不要笑话啊，家里就是这么乱，大叔是个非常非常懒的人，从来不收拾他这些收集品，而且唯一一个雇员好像也因为薪水不高，平常只是看心情过来的样子。”
敢问一句你们家到底是干啥的？传说中的外星废品收购站吗？而且看心情过来上班的雇员是怎么回事！这个用薪水不高来解释都已经是个悖论了吧！
“职业？嘛，大叔自称是个冒险家吧，说实话，看到家里确实有一个叫辉光之耀冒险团的注册牌照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呢，不过看他这懒洋洋毫无干劲的样子也该知道啦，说是冒险团，现在算上我和比露娜还有那个总是不见人的雇员一共也就四个人，都快变成捡垃圾的队伍了。”
米莉亚用充满怨念的语气说着，脸上也是不满的神色。我们对莫布拉多的“冒险家”、“冒险团”这些职业划分没什么了解，经过对方简单的解释才明白个大概，想来应该跟运动型投机工作者差不多吧——通俗来讲就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寻宝家，地球上这种职业只是个传说，唯一性质接近的就是盗墓贼，不过在这个到处都埋藏着帝国遗迹的地方，说不定这种职业还真有不小的生存空间。而且米莉亚见我们挺好奇冒险者这个职业，也耐心多解释了两句，让我们知道，冒险家所寻找的不仅仅有“圣遗迹”，更多的还有古代文明遗产、战场遗骸之类的东西。关于古代文明遗产，是这个世界的学者一直津津乐道的“半未解之谜”，莫布拉多的研究者们发现，在这颗星球上存在过另外一个高等文明，他们在圣贤离开这个世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繁荣在这颗星球上，直到因某场灾难而突然灭绝。他们留下的文明遗迹虽然比不上圣遗迹那样价值重大，但是数量相对较多，也更受冒险者青睐：毕竟圣遗迹的探索权一直被苍蓝教会牢牢把持着，普通的冒险者即使发现圣遗迹，也只有立即上报并远离遗迹这一条路可走，然后获得一点不多不少的奖金和未来半个月内宗教读物上面的大封推，运气极好的才会获得一点点有限的遗迹探索权，而运气不好的，以上就是全部收获了；但发现一个古代文明遗迹却不用受这些限制，先到先得，任何冒险者只要有相关技术设备就可以自由发掘这些遗迹，然后大发一笔横财。
至于最后一种，战场遗骸，那数量更加庞大，莫布拉多直到两三百年前还是个会爆发内战的世界，它如今的全面和平是在苍蓝教会掌握了几样上古圣贤兵器之后用高压政策强制塑造起来的（在这里我和姐姐大人的意见十分一致，这种和平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而和平年代之前的那些战场自然也就成了不错的财源，数量庞大，容易发掘，东西也更好脱手，有的是收藏家和学者愿意花钱买那些破烂，于是……
于是几十年前那些古战场就差不多被冒险团们给搜刮干净了……现在剩下的人真的只能靠运气吃饭喽。
“以上就是‘正常’的冒险团应该干的事情喽，”米莉亚一边领着我们穿过二楼同样堆积如山的“垃圾”一边解释完毕，还不忘着重指出“正常”两个字，看来她对自己有个极端懒散只知道去最近的车祸现场拣点垃圾维持生计的叔叔那是十分不满，“没有人敢随便进入圣遗迹的，苍蓝教会的传教士们都是怪物一样的家伙，从没听说过有谁擅自探索了圣遗迹之后还能活着逃出他们的追杀。别看那些教士一个个都和蔼可亲的样子，真要触及了‘圣贤’这两个字，他们可一个比一个疯狂。当然了，你们……诶，嘿嘿嘿。”
似乎是突然想起比露娜就跟在旁边，米莉亚说到一半就立刻住口，但露出了微妙的傻笑。想必在这个心思简单的少女看来，我们顶着圣贤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游荡，而她又是唯一一个知情人，这件事情最大的意义只不过是很有趣吧。
真不知道她这种性格对我们而言是可靠还是不可靠。
在米莉亚介绍自己这个家庭的时候，我一直在认真听着，里面有很多事情自己还是第一次知道。
没有父母，有记忆以来就是一个懒懒散散自称冒险家的大叔在收养自己，然后身边还有一个据说是大叔助手的漂亮阿姨，从小跟着这样的“双亲”与垃圾为伴，感觉家庭环境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那个有点邋遢的大叔对米莉亚而言是个可怕的家伙，但也是最可靠的亲人。尽管米莉亚一直在说着对方的坏话，可某种对家人的依赖感还是很明显的。
“其实那是个挺讨厌的家伙啦，”米莉亚说道，“哪有在人家六岁生日的时候一大早就郑重宣布‘我不是你亲叔叔，我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谁，我从一个遗迹里把你捡回来的’这种事情的啊？简直差劲到家了。”
“嗯，当时你哭的很厉害，”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我们身后的比露娜认真点点头，“扎古用了半个月才想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那位大叔的脑筋被什么东西冲击过吗？这奇葩的情商是怎么回事？
浅浅好奇地摆弄着不知道从哪捡到的一个小铁疙瘩，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说起来，米莉亚你不是说自己是圣职者吗？怎么现在又成了什么家庭冒险团的成员诶？这个世界的圣职者是可以兼职的？”
身后的一个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比露娜突然严肃地看着瞬间有些慌张的米莉亚：“你连这个都说出去了？！”
我们立刻好奇地看着她们，难道这个是需要保密的不成？
米莉亚让比露娜那严肃的眼神盯着，心里有些发毛，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嘛，所以……所以就不小心说出来了。”
比露娜皱着眉头，视线不断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让人莫名其妙地陷入了警惕状态，最后才叹了口气：“唉，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你一定要注意。这件事我会跟扎古说的。”
“额，麻烦了。”
看着比露娜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米莉亚郁闷地说道，一边抱怨起来，“比露娜是个再生人，再生人都是这么古板的家伙。”
“再生人？”
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很多猎奇的东西。
“你想到哪去了？”米莉亚白了我一眼，“再生人是莫布拉多的人种之一，和纯种人一样古老。他们是古代大灾难之后从变异种里面重新恢复成人型的人种的统称，因为曾经变成变异种，恢复之后他们就自称再生人了。看上去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但一个个古板的厉害，听说是因为族群内有从古代流传下来的一大堆禁忌导致的。”
这又是莫布拉多的新知识，我们现在对这个世界的物种进化史是更加好奇了：在希灵使徒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圣职者什么的，其实大叔一直不让我随便乱说的，”金发少女解释完再生人的事情，吐了吐舌头，“不但不让说这个身份，就连使用雷吼那样的圣职者技能也不被允许，更不允许随便泄露自己身上有圣盘这个秘密。平常的时候就连召唤雷莫纳也得尽量避免引起注意，大叔的意思就是要让我表现的和个普通女孩一样，结果还是露馅了。”
我们有点无语，当然也有点不明白。看样子米莉亚这个圣职者身份并不是通过正规渠道得来，而且她本人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是个圣职者，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叔会让自己隐瞒身份，她是什么也不想，别人怎么说就怎么照着做而已。
对这个世界了解有限，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圣职者评判标准是什么，更不知道一个将帝国遗产当成圣迹崇拜的宗教会是什么样的形态，我们当然也想不出米莉亚的身份是怎么回事，但扎古大叔的用意还是不难猜测的，大概是为了保护这个冒冒失失的女孩吧。有时候怀璧其罪，一个不在教籍的人却能使用圣职者最强大的力量，没有信仰的人却持有被视作圣物的信息终端，这种处境怎么想也不太妙的样子。
“呐，呐，”珊多拉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可怜兮兮地指着周围乱七八糟的垃圾山，“我有点饿了，这些东西可以吃吗？”
就这一句话，我们登时全都从各自的心事中跳了出来，米莉亚更是全神戒备地看着珊多拉，紧张兮兮地说道：“等一下！不要吃我家的房子！”
我纠结地看着已经开始磨牙的珊多拉，再纠结地看看窗外的万湖大草原，心说难道要在大草原上放养自己的女王妹子吗？
万幸，珊多拉怒啃民宅的猎奇事件并没发生，女王陛下用自己的毅力战胜了生理本能——虽然在战胜的过程中她还消耗掉了一百二十七个小圆蛋糕。
当天晚上我们享用到了莫布拉多星球上独具特色的饮食，和地球上的食物不一样的口感和风味，但至少经过鉴定碳基生物吃下去也无害，这让我松了口气。而珊多拉则让扎古大叔和比露娜倒抽了口凉气，在第十三个空碗被堆上餐桌的那一刻，懒散如扎古大叔也终于意识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假如不想背上知恩不报的骂名的话，他从明天开始要玩命工作了。
我因珊多拉的饭量而对米莉亚表示了深深的歉意，深知道凭她那么个懒散的叔叔要想招待我们这一家子实在有点困难，不过对方让我们不必在意，并表示她家大叔其实是个外冷内热口不对心的家伙，虽然脸上一脸肉疼，但骨子里还是个挺好客的人。这个良好评价持续了不长时间，终结于晚饭后半小时：扎古大叔好像听说了米莉亚泄露身份的情况，把后者拖走教育了半天，回来的时候米莉亚口中热情好客的大叔就变成了小气、苛刻、古怪、大惊小怪的没出息男人……
不过扎古倒并未因此对我们产生芥蒂，显然我们这样诚心诚意地把米莉亚送回家已经足够证明己方是无害人群了。大叔只是对我们的身份询问了一番：作为成年人，虽然不怎么靠谱的样子，他也比米莉亚考虑的事情多，对我们这些怎么看都有些来路不明的异乡人，他还是保持了适当警惕的。
这个问题后来让珊多拉一个心灵暗示给解决了。
或许是巧合，当天晚上我们就见识了莫布拉多星球少雨季的突发大风，事实证明一方水土果然养一方人，当地人的传统房屋建成这样确实是有道理的：莉莉娜出于对房外呼啸的风声感到好奇而出门看了看，以至于我不得不在半夜十一点半开车去“万”湖里把她捞出来。
来到这个星球的第二天早上，我们几个正在一楼客厅唯一能站人的地方谈论在这个古怪世界的所见所闻，纷纷对这里奇特的风俗发表见解，而扎古大叔还在门口晒太阳，已经全然忘记了昨晚上和今早起自己雄心勃勃发出的“必须努力工作”的宣言，我估计等他想起这茬还得下顿饭之后。比露娜一大早就出门，拉着一大车“垃圾”去交易市场上出手。虽然看上去都是些破铜烂铁，在识货的人眼中还是有不少价值的：至少够下个月生活费。
尽管只是第二天，我们都看出了在这个“家”里谁才是支撑一切的人，那位不苟言笑的比露娜真是个好女人啊。
“我觉得大叔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长出蘑菇来。”
听着扎古大叔从门口传来的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原来曲调的小曲儿，米莉亚皱着眉头忧伤道，“我的青春就要和这些垃圾堆同化了。”
“别这么说，”珊多拉安慰着消沉的金发少女，嘴里咕咕囔囔的，“至少它们的味道还行。”
米莉亚现在已经懒得阻拦这位食欲旺盛的“圣贤”，昨晚上一顿饭和早起一顿饭加起来已经让少女意识到，只要对方愿意，珊多拉是随时可以用任何方法吃光她家的。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的一阵嘈杂声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似乎是一大群人嘻嘻哈哈地过来，而让人比较在意的是，其中貌似出现了耳熟的声音……
在门口晒太阳的扎古大叔正在和一大群人对话，七嘴八舌的声音似乎让大叔颇难对付，片刻之后，大叔突然推门冲了进来，气急败坏地对我们嚷嚷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现在外面有至少一个连的人在嚷嚷着是找你们的？！”
我一愣神，就看到一个胡子几乎盖住大半张脸的矮冬瓜小老头正从门缝里挤进来，大嗓门嚷嚷着让客厅里唰唰地往下掉灰：“吉安娜！你快进来看看！这里的房子跟达拉然真的挺像嘿！”
一袭蓝色长裙的女性法师探进来个脑袋：“麦格尼！注意礼貌……琪露诺，不要拽我的裙子！说了我只是个冰法，我爸也不认识雾之湖畔的你二姑……”
“啊啊，还真是个风光独特的世界呢，幽幽子没跟着过来真是遗憾。”
“白痴老哥！你就不能把那身铠甲脱掉？”
“萨尔！别踩我脚！”
“抱歉，萃香推了我一下……”
“瓜子，花生，冰块！”
扎古大叔脸上的肌肉在颤抖，我们每一个人脸上的肌肉也都在颤抖，我现在完全相信门口至少是一个连的人数，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
“你们给我统统安静！！”
我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顿时门口一片寂静，只有灵梦卖瓜子糖块的声音还抽风一样回荡了两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话音刚落，准备开训的时候，一个声音伴随着一个身材劲爆的银发身影闯进门来，让我下半句话彻底熄火了：“哈哈！陈，妾身找你玩来了！”
第七百七十四章 像个敢死队员一般冲向蓝天吧！
“妾身给你准备的这个惊喜怎么样？”
大大咧咧地坐在别人家的桌子上，毫无女孩子自觉地趴过来，将胳膊和大半个胸脯压在别人肩头，如同铁哥们一样用力拍着我的另一个肩膀，冰蒂斯满脸嘻嘻哈哈的表情如此说道，如同这是多么值得夸耀的功绩一般，而是另一边，扎古大叔脸色已经如同石雕，米莉亚小心地戳了戳他的腰眼想看看大叔是不是会直接风化成一地碎渣，而后者根本毫无反应。
已经彻底被突然风风火火降临，阵仗如同打家劫舍一般的一个加强连给吓呆了。
“惊是够了，喜是一点没有。”
我毫不犹豫地一闪身子躲开半米，冰蒂斯就神奇地保持着那个绝对违反了平衡定律的姿势在桌子边缘斜耷拉着。虽然少女柔软的身躯那这家伙万分有料的胸器都是让人很难舍弃的东西，但考虑到现在身边一圈人里有一半都可能把任何一件事情给扭曲成包括方言版在内的四五十个版本流传到影子城每一个街区，我还是不得不注意舆论影响的。
头大如斗地看看眼前，我绝望地发现基本上影子城和宏世界最能祸祸的一群人都已经被召集了起来，包括琪露诺、灵梦、八云紫、魔理沙等在内的幻想乡旅游团算一拨，正在跟伊吹萃香拼酒的麦格尼?铜须为首，以吉安娜、萨尔他们为代表的艾泽拉斯领袖团队算一拨，然后还有正在附近的“垃圾堆”里翻翻找找的泰克斯和吉姆?雷诺，而更剽悍的还是神族条子五人组，金光闪耀的伊尔森和刚刚捏坏了人家大门的琳之类……他们中或许还有那么几个老实可靠的分子，但在这个大团队整体的没溜环境下，纵然是泽拉图也只能选择跟凯尔萨斯一道坐在门栏上默然打坐。
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瓶速效交给米莉亚，让她看情况不对就赶紧给扎古大叔灌下去，我带着沉重的表情看向冰蒂斯。
“冰蒂斯，说实话，你是不是把我的影子城给砸完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冰姐偏着脑袋问道，但是这个女流氓用这种方法装可爱根本一点都萌不起来啊混蛋！
“要不是影子城让你给砸完了你能来这里接着祸祸？！”
我气急败坏地嚷嚷。
“哦，原来妾身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评价啊，”冰蒂斯一脸很受伤的模样说道，在发现我压根不上当之后才耸耸肩，“好了好了，只是想来帮帮忙而已。真是的，你还把不把妾身当朋友看呐，出来打架都不叫上妾身这还是好哥们吗？”
我就知道这个女流氓没别的话好说，只能伸手指了指已经快把客厅挤爆（外面还有一群）的这群捣乱分子：“那他们是怎么回事？”
“妾身站在影子城登高一呼，”冰蒂斯洋洋得意地站到了桌子上，“谁想跟我一起去帮陈砸场子？然后就拉起这么个队伍了。”
“你们果然是来砸东西的？！”扎古大叔登时一口气差点就抽过去了，米莉亚开始手忙脚乱地扣速效。
我还得赶紧给人解释，冰蒂斯这次是真太能闹了，这帮祸害我先放放，还是得跟人东道主解释一番的好，非常明显，在看到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在一个女流氓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杀向自家的时候，扎古大叔已经把我们当成了彻头彻尾的黑恶分子：通过米莉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印象已经荡然无存。
我再三声明了自己一行人真的只是米莉亚的朋友而已，绝无恶意，而现在围着房子的这群人只是乱入的狐朋狗友，我们承诺绝不会给主人家造成任何损失，但眼睁睁看着冰蒂斯踩着自己家的桌子，一个金发少女顺手捏酥了自家的大门，以及其他令人发指的破坏行为，大叔对我的说法保持保留意见。最终我们只能信口胡诌，在浅浅从旁协助的跳跃性思维下，现在这批祸害分子被定性成了我们手下的冒险团成员。
“就是这样，其实我们是个冒险团！”浅浅用力点着脑袋对面前如丧考妣的扎古大叔说道，“名字你别问了我还没想好呢，反正阿俊会想办法让他们自己解决住房问题，大叔你不用担心啦。”
扎古蔫头巴脑地看了看正在门口抽烟的萨尔：“你们冒险团还有行为艺术家呢？”
“他这两天青菜吃多了。”莉莉娜一脸灿烂地解释。
扎古点点头：“行，我信了。”
这时候我反而惊起来：“不会吧？这么扯的事儿您这就信了？你怎么就这么信任我们呢？”
大叔小气巴拉地蹲在椅子上：“因为你们人多……”
“大叔大叔，吃冰棍不？”琪露诺看准机会从我咯吱窝下面挤进了人圈，举着冰棍箱子叫道。
扎古大叔一听那个吃字就顿时一哆嗦，一边茫然地接过冰妖精手里的金苹果棒冰，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屋里屋外近百人：“我还想补充一个问题——待会你们不在这儿吃吧？”
“大叔！！”
米莉亚顿时一声大叫，脸上满是“丢死人了”的神色，但是少女啊，你要理解，不是每个人在见识过珊多拉的吃相之后都有勇气招待另外一波可能跟她有关的蹭饭人员的。
我不可能把这一百多号子人都留在米莉亚家，从良心上过不去，于是他们中的大部分让我给轰到了高位轨道上隐形待命的帝国上将号里面，而剩下几个死皮赖脸的牛皮糖则只能住在这里了，幸好，米莉亚的房子是相当大的，在它堆满这些破烂之前一定是个豪宅，而扎古大叔也果然是外冷内热的类型，虽然脸上一副头疼的模样，最终还是对更多的不速之客表示了欢迎：我认为在这个过程中那帮祸害的人数起到了决定作用。
上百人集结在米莉亚家门口，这么大动静当然已经引起了镇上人的注意，附近群众纷纷前来打听情况，主要是想知道一向深居简出简单来讲就是在家混饭吃的扎古最近究竟得罪谁了，后来珊多拉不得不用精神干涉一波一波地清理npc，而我则和冰蒂斯进入对峙状态。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当个有风度有涵养的女神吗？”我问道。
“不能。”冰蒂斯摇摇头。
对峙完了。
突然从门外响起一阵引擎轰鸣，打断了我和冰蒂斯的较劲，原来是早早去交易市场的比露娜赶了回来，这位依靠一己勤劳支撑起一个完全靠不上的男人和一个只会吃白饭（扎古对米莉亚的评价）的毛丫头的伟大女性在看到客厅里又多了好几个不认识的面孔之后明显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把这事儿放到一边，快步来到正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的扎古大叔面前，将一摞资料“啪”地扔在桌上。
“干嘛？”大叔半死不活地抬起头，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干活。”比露娜回答的更加生硬直接。
扎古抬起眼皮，看了桌子上的资料一眼：“哦，又是哪里的事故现场？还是个没被拣干净的古战场？”
一副毫无干劲胸无大志的模样。
“这次是遗迹。”比露娜严肃地看着自己这位快要颓废出水准的搭档，末了还用力点点头，“百分之八十的可信度。”
顿时，扎古的表情凝重起来，然后将手伸向桌上的资料，入手之后，他顿时感觉这份资料是如此沉重：引文里面还夹着两块足足半寸厚的铁板。
“是古代金属，变性之后的古代金属。”大叔将资料放在一边，表情复杂地看着手上那两块风化严重而且已经变形的金属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比露娜点点头：“确实是古代金属，但在这个小地方，恐怕认识它的人也只有我们两个了。一个新人把它当古战场的特种合金出售，我套到了这东西的来源。你应该记着在哪见过这东西……”
“我当然记着，”扎古将两块金属板向后一扔，正好路过的琪露诺顿时呀地一声惊叫，“不过你不会忘了吧，咱们不做这种生意。我不会去遗迹的。”
似乎对遗迹十分排斥的样子。
“又是这种说辞，”米莉亚刚听到遗迹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明显高兴了一下，这时候却因为扎古的推脱而变的十分不满，“遗迹诶，至少比成天在事故现场回收旧发动机和龙骨要好吧？咱们这样的小团队能得到遗迹的消息可不容易诶！”
“傻丫头乱说什么，”扎古斜了米莉亚一眼，“你也知道咱们这样的小团队跟遗迹无缘啊？遗迹都是有危险的，说不定就会有古代的哨兵还在运转，用咱们那辆老爷车就想闯遗迹？你不知道会死人吗？”
“不就是守卫嘛，”米莉亚嘟嘟囔囔的，“我很能打的，而且比露娜比我还厉害，区区守卫不……”
扎古大叔不耐烦地打断了米莉亚：“别太自以为是了，探索遗迹需要的不是一身傻胆！再厉害的人也有死在遗迹里面的！”
显然，扎古大叔是打定了主意不想接这生意，哪怕这样拒绝就等于浪费了比露娜一上午的辛勤奔波，而且它看上去对这样一个惨淡经营的冒险团而言还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主要问题不就是人手不够吗？”莉莉娜突然说了一句，“算上我们够不够？”
扎古露出了意外的神色，而比露娜则开始上下打量这个只有一米零九的小矮子：她一直以为莉莉娜在这个团队中只是跟着大人一块出来玩的小孩呢。
“我们对那个遗迹很有兴趣，”莉莉娜说道，“咱们不都是冒险团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一点都没红）？合作怎么样？算是你们提供的情报，我们提供人手，还有更多设备，你也看见了，我们人多，而且都很厉害！”
扎古看了看正在门口拼酒的大胡子矮人和长角的萝莉，再看看旁边正拿着个粉笔在地上写写画画，算不清一根冰棍两块五，两根冰棍两块钱有什么不对的蓝发小女孩，最终觉得只有“人多”俩字还有可信度。
但我们已经主动提出了意向，扎古大叔必须有所表示，看得出来他对于探索遗迹仍然十分抗拒，但旁边比露娜越来越严肃的注视和米莉亚已经快闹上天的念叨让他最终不得不艰难地点点头：“好吧……你们人多……跟我来，地下仓库里有飞艇，应该能带咱们到那个地方。”
我不知道遗迹探索曾经给扎古留下了什么样的创伤，但我知道包括浅浅在内的大家都对这事儿充满了兴趣，尤其是在发现那两块金属板上带着极为微弱的幽能残留的时候，就连珊多拉都高兴起来。在听说这样一个垃圾回收站般的地方竟然还有个地下仓库，而地下仓库竟然还有飞艇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比较惊讶的，而这份惊讶在看到那艘飞艇的时候更是进化成了震惊。
扎古大叔指着一个勉强左右对称，全身油漆已经掉光的椭圆形飞行器，一张大脸上满是自豪：“这就是我的辉光之耀号！你别看现在这样，我保证假如它的涡流加速器还在的话这个地方还是能转起来的！”
米莉亚捂着脸几乎不忍目睹我们的表情和扎古大叔那张毫无自知的大脸，蹲在地上闷声闷气地表示，这破玩意真是比她四岁那年看到的时候还破了。
所有人都十分担心坐这玩意去探索遗迹的安全问题，目前看来对我们威胁最大（假如有的话）的不是遗迹守卫，而是这神奇的交通工具，假如它的设计理念不是跟我的七千亿一个模样，就只能说明扎古大叔的人生态度太乐观了。诚然，就如大叔承诺的那样，假如它的涡流加速器还在的话，这玩意的方向舵应该还能转动，但你不可否认这玩意缺的不仅仅是个涡流加速器。在接下来的将近两个小时里，我们看着大叔和比露娜在地下仓库忙上忙下收集零件和工具，而且让米莉亚一趟一趟去上面搬看上去应该合用的配件下来安在这飞艇上，整个修复过程惨不忍睹，不少部件的连接用到了胶水，铁丝，甚至是鞋带儿，我觉得这时候让河童上去帮忙都比米莉亚一家子可靠。
但必须承认扎古大叔作为一个资深冒险家还是很有经验和创新精神的：在发现飞艇的加速冲压装置无法修复的时候，他把加速阀涂成了红色，并且认为这样至少可以提升飞艇三倍的速度。
我有种冒着被围观的风险把帝国穿梭机掏出来的冲动。
但是世界上有种东西真的叫奇迹，在将近三个小时叮里当啷的维修之后，扎古大叔终于擦了一把脸上的黑油，对我们宣布飞艇已经可以使用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走着去。”莉莉娜十分沉重地说道。
“或者让琳驮着大家过去也行？”冰蒂斯在精神连接里低声念叨。
我觉得冰姐的建议还不如走着去呢。
扎古看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微妙，露出不满的神色，一边用手中的扳手哐哐地砸飞艇的引流板，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这玩意在乘客掉下去之前绝对不会先掉下去的——后来他又花了十分钟重新把引流板绑回去。
“这只是个意外！”扎古大叔再次信誓旦旦地保证，但这次他没敢用手中的扳手敲打任何一样东西，“辉光之耀号在年轻的时候可是一艘威风的战舰！现在也是：只要不坠毁，它几乎能一路平安地飞到目的地，现在让我们给她加满能量，比露娜，过来帮个忙。”
“他们俩是夫妻？还是情侣？”看着大叔和比露娜开始手忙脚乱地给飞艇充能，浅浅低声对米莉亚问道。
你还真别说，虽然这一个懒散要命一个严肃勤奋的性格反差严重，可凑在一块，看着还真有点协调诶。
“不是，”米莉亚挠挠头发，“虽然他们总是在一起，但除了工作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交集诶。只是听说比露娜和大叔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不过他们过去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交谈间飞艇终于补充好了能量，大叔热情地邀请我们乘坐上去，考虑到我们就是从大气层边界掉到地上都不一定能出人命，众人欣然应允。让人还算满意的是这看起来灰头巴脑的椭圆形飞艇虽然不怎么好看，里面的空间倒还算宽敞，我们一大家子再加上几个凑热闹要跟过来的妖怪以及被伊吹萃香的美酒勾引留下来的麦格尼，林林总总将近二十人坐进去都能乘得下。
在听起来十分可疑的引擎轰鸣声中，飞艇滑进了地下仓库一端的隧道，据说它的另一头连接到镇子外面，这样就免去了在居民区中起飞的困境。经过惨烈维修的飞艇在操控性方面表现良好，除了撞翻地下仓库百分之七十的货架之外几乎没有造成更大损失。一直对这次行动颇有微词的扎古大叔似乎也终于被激发出了冒险家应该有的进取心和执着精神，面对地下仓库的损失也没有将飞艇停下，而是以更加快的速度冲入了奔赴蓝天的旅途——因为刹车坏了。
“别担心，只要从遗迹中带出足够的宝物，我们完全可以重新盖个仓库，”扎古大叔一边冲向已经逐渐放大的隧道出口，一边给自己打气，“我能感觉到辉光之耀正在逐渐找回当年的状态，这是个好兆头，它的引擎已经热情地燃烧起来！”
事实证明大叔的判断是正确的，飞艇在升空十分钟后就全系统过载了，引擎燃烧的十分热情。
第七百七十五章 遗迹
我们不应该相信扎古这个一看上去就压根不可靠的大叔做出的任何承诺，尤其在他宣布这架破破烂烂的飞艇已经运行良好的时候。事实证明，这个在米莉亚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地下仓库里一堆废铜烂铁的玩意儿经过了十年的时光侵蚀之后，已经不再具备除培养蘑菇之外的任何功能，琳的大嘴着陆法都比这个可靠的多。
但至少扎古大叔有一句话没说错，这架辉光之耀号的引擎系统确实在迸发它全盛时期的热情，这份热情是如此高涨，以至于在十分钟后就干掉了主引擎的冷却系统，当我们爬升到数千米高空的时候，这架古老的飞行器开始发出惨烈的悲鸣，它的引擎室温度正在上升，而动力输出却在逐渐接近一辆电瓶车，驾驶席上那偏色严重的平面投影屏上显示出了引擎室里面的景象，跟电烤炉里一样。
刺耳的警报声已经响了两分钟，它是这座飞艇目前看来唯一工作情况良好的东西。
“我就说过跟遗迹沾边的都不是什么好生意。”扎古大叔哭丧着脸松开驾驶杆，“引擎五分钟后停机，运气好的话我们会掉在万湖里面，运气不好就完蛋了——话说你们脸上的表情也太镇定了吧？”
大叔惊讶地发现一件事，在飞艇中，就连一向最冷静沉稳的比露娜现在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而我们这乌泱泱二十多号子人却一个比一个淡定，浅浅甚至还有闲工夫趴在舷窗上哈哈气画小人儿，而另一边泡泡则在教八云蓝（扎古大叔眼中的行为艺术家之一。他到现在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长尾巴，而这颗星球也明显没有狐狸娘的说法）怎么通过当前的下坠速度计算这个星球的引力常量。
就连本应该在这时候惊声尖叫的米莉亚都比他冷静：这丫头正忙着跟八云蓝一块听讲呢。
“呐呐，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吧？”
米莉亚听到大叔的话，抬头看了我一眼，显然，知道我们真实身份的她对当前的情况毫无畏惧，只是感觉自己的大叔更丢人了——连飞艇都修不好！
我点点头，伸手把旁边一个正钻来钻去的小矮子夹在胳肢窝里，在后者连哭带嚎的抗议中向引擎室走去，不一会，飞艇的警报声就宣告解除，监控显示所有引擎的情况正在迅速恢复正常。
我把琪露诺绑在散热格栅上面了。
之后的旅途不用细表，这架奇葩的飞艇接下来工作还算良好，我们首先在高层大气狂飙到辅助引擎停推，然后在颠倒的方向舵指示下朝着相反的方向冲刺了半个小时，在通过一片雷雨云的时候我以为这架飞艇要完蛋了，但实际上那片雷雨云只带走两个助推器，后来我们追着一架军用飞行器跑了十五分钟，在后者多次警告无效准备开炮的时候扎古大叔修好了方向舵。这段原本并不长的旅途最后持续了足足十个小时，飞艇上没有准备航班套餐，饥饿的珊多拉吃掉了飞艇里所有的座椅，假如不是考虑到米莉亚受不了稀薄大气，我想她一定会对飞艇外壳下口的。八云蓝面色惨白，每一根尾巴都打着卷，她为了减轻碰撞伤害而自作聪明地用大尾巴把自己团成了个毛毛球，结果在乘坐舱里滚动到近乎休克。伊尔森被他妹妹绑在了地上，因为我们在看到九尾狐狸的惨状后都觉得这个浑身坚硬的铁罐头一旦在座舱里滚动起来其后果将是灾难性的。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饱经训练的战神会不会犯这种二b的错误。
这段地狱之旅终于在一片戈壁滩上迎来了终结，我们安全地坠毁在一片沙砾之中：虽然扎古大叔一再声称其实这是安全着陆。
“假如我们真的有过减速的话，我就信你。”莉莉娜面色阴沉地盯着扎古大叔，在我们身后，米莉亚正在哇哇大吐。
“你也知道，近地减速装置一开始就坏掉了。”
扎古大叔同样面色惨白，但还算能站稳身子，这说明一个老冒险家的体格还是禁得起考验的。
琳这时候弱声弱气地插了一句：“我觉得我飞的比这个好……”
冰蒂斯和我不约而同地盯着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点自信的龙神少女，莉莉娜则进行了精确吐槽：“这东西顶多算死缓，你那个是立即执行！”
经过一路折腾，现在已经是夜幕降临，天空高高地悬挂着三轮成一字型排列的明月，其中两个上面都驻扎着一小波帝***队，而散发着微光的星环则正从东部天空缓缓滑过，它绕着莫布拉多星球公转，每天会在天空中升落各四次。我们看着这荒凉的戈壁滩，然后将探寻的目光投向比露娜。
“遗迹的情报就在这附近，当然，在地下。”
比露娜一边说着，一边从飞艇上搬下来的一个大提箱里面翻找出各种用途不明的设备，“探索古代遗迹一向是个热门活计，但遗迹数量总归是有限的，到现在，容易找到的古代遗迹基本上都被人发现了。而剩下的遗迹多半在海底和地底这样不容易全面探查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只有发生较大规模的地质变化才能让这些古代遗迹暴露在世人面前。这里前一阵子发生过地震，然后有人在这里发现了些东西。可惜那人是个新手，多半是将古代遗迹的入口和老式矿井入口搞混了。这便宜了我们。”
珊多拉眼睛中浮动着淡金色的光芒，她正在扫描地壳下面的东西，并且发现了一个大空洞，显然那个猜想中的遗迹是真实存在的，不过我仍然耐心地等着比露娜用她那堆奇形怪状的仪器进行了一番探测，最终，她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多半是这边。”
方向是正确的。虽然没看明白，但她摆弄的那些仿佛三角测量支架一样的东西似乎有感应特异能量的功能，在这些设备的辅助下，她找到了那个地下大空洞通向地面的最近一个缝隙。
扎古刚才还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合计着这次需要多少钱才能修好他宝贝的辉光之耀号，这时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哦？看来附近确实有古代的东西喽？”
“信号强度很低，但今天的大气环境不错，几乎没有干扰，”比露娜一本正经地回应着搭档的拖拉行为，顺手将扎古从地上拽起来，“我们最好现在出发，仪器显示三小时后可能发生大风，我们要在那之前找到遗迹入口，或者在附近布置个营地。”
“其实我更想扭头回飞艇上睡一觉——你忘了，晚上的戈壁滩还有恐蝎。”
扎古大叔嘟囔着，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上来。
因为飞艇已经快摔散架，连带着上面搭载的两辆运输车也墩掉了轱辘，众人只能步行前进，幸好信号显示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让我打消了召唤七千亿出来的念头。二三十人三更半夜掌灯夜行在戈壁滩上的经历一定是很少有人经历过的，在地球绝对没人这么干，而在莫布拉多，似乎除了飓风之外还没什么东西能阻止这里已经进化的奇奇怪怪的原住民们进行户外活动，扎古大叔穿着个小马甲在冻死人的戈壁滩上一边走一边大声抱怨此行的愚蠢，就连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米莉亚也对这里的环境毫无感觉——当然，我们就更没感觉了，不过这从侧面说明一件事，能在帝国遗产的辐射下茁壮成长的生物，没有一个是省油的。
路上我们一直在等待扎古大叔随口提到的恐蝎出现，因为珊多拉很好奇它们的味道，但最终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最大个生物只是一个快冻得半死的蚊子。我想麦格尼一路的引吭高歌可能是让众人路上免受野兽打扰的重要原因。
比露娜一路上不时停下调试她的侦测器，走走停停间终于精确锁定了地底大空洞泄露能量的位置，我们在步行一个多小时之后找到了暴露在地表的标志物：
那是一根已经快风化干净的金属管道，下半截埋在沙砾之中，上半截迎着天空在微弱的夜风中发出呜呜低鸣。而在距离这个最明显的人造物只有几百米远的地方，我们找到了可能通向地底的地方：一个半截埋在沙砾中的矿井入口。
“我有点相信遗迹存在了，”扎古大叔低声判断道，“正常的废弃矿井在这种经常起大风的戈壁滩里，只要一两个月就会被掩埋在碎石和沙砾下面，而这个矿井入口附近的沙砾是新鲜的，而且这附近的风力明显被压制了下来，也防止了矿井入口被掩埋。”
比露娜点点头：“或许是遗迹里面的某种设备仍然在运转，改变了矿井附近的能量场，它最初的设计目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清扫通风孔的时候省劲点而已。”珊多拉淡淡说道，随后率先走进那幽深的隧道，我们也紧跟着走了进去，扎古大叔在最后面嚷嚷起来：“喂！不要急着进入隧道！先让探测器下去检查一下氧气和……算了，等等我！”
扫描结果显示这条“矿井”一直通向地下近千米深的地方，在那里有一个明显的断层，断层还不十分稳定，并且与附近的地质结构有很大错位，初步判断它应该是比露娜提到的，前不久在这里发生的地震导致。前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一个严重倒塌倾斜的金属结构呈45度角呈现在我们面前，原本还算宽阔的矿道顿时狭窄的仅容两人通过。
“这里应该被彻底封死过一次，”扎古大叔观察着前方扭曲断裂的复杂支架，它看上去应该是一段金属走廊的横断面，厚重的金属板背后还能看到支离破碎的管道和线路，“先是被长期的地质变化给封死，然后在最近的地震中又打开了一道裂缝，从裂缝里渗出的能量影响了地表对能量敏感金属的性质——不少古代遗迹用到的金属板和百年战争时期的隧道护板都相差不大，如果发现不了这点能量残留，即使老鸟也会糊涂的。”
这都是冒险者的经验之谈，他们能从几个简单的花纹上发现一块废铁的特殊之处，从上面残留的一点能量辐射来判断它是来自遗迹还是古战场，但当它从扎古大叔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总觉得有那么点不真切感：这位看上去一点都不可靠的懒散大叔竟然也有这份经验？我还以为他除了混日子啥都不会呢！
“连你这小妮子也露出这种眼神？”扎古突然拍了米莉亚的脑袋一下，“虽然这几年没怎么活动，想当年我可是闻名遐迩的大冒险家啊！”
“仅仅是这几年没怎么活动吗？”米莉亚低声嘟囔起来。
“仪器扫描出结果了，”比露娜出声打断了“父女俩”的拌嘴，抬起头看着前方漆黑的坍塌走廊，肩膀上的强力射灯一瞬间扫过黑暗，呈现出片刻光怪陆离的嶙峋怪影，“前方大约五百米处有金属隔断，然后是个大空洞，但到这里地层稳定度就已经不敢保证了，这样年久失修的地方，走廊随时可能会坍塌。”
“反正到这里也不能回去喽。”扎古大叔嘿嘿一笑，这次反而主动走了进去，我们一大群人紧随其后：我是不担心地底隧道坍塌的，根据珊多拉的扫描，这地方可比预想中的结实得很，不知几万年的地质活动都没有把这段走廊彻底撕碎，它一时半会还塌不了。
一边前行，我们还一边观察着身边的环境，这段七扭八歪的金属走廊体现着非常高的科技，尽管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洗礼，它的主要部分仍然光亮如新，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银白色的冷光。天花板上的断层里裸露出来一些断裂的管道，管道内包裹的是一种半透明的晶体材质，很类似我在帝国战舰中见过的能量管道，显然那个消失的古代文明也和帝国遗产脱不了关系。珊多拉一直皱着眉头走在旁边，四周的景象让她若有所思，她可能从这里的东西中想起了旧帝国的事情，我没敢打扰她。
事实上我也没空打扰她：路上自己一直在疲于应付某个笨蛋冰妖精。琪露诺被绑在飞艇的散热格栅上长达十小时，为众人的一路平安做出了卓越贡献，但这小矮子显然不想当活雷锋，她一路上都在试图跟我拼命，目前的战绩是四十败零胜零平。我没敢告诉她一会回去的时候可能还要坐那架飞艇——扎古大叔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休息一会，辉光之耀号还是能起飞的——到时候琪露诺肯定会逃命的。
在那之前，就让冰妖精再疯一会吧。
最终，一扇沉重的合金大门阻挡了众人的去路，也中断了琪露诺用冰剑在我后脑勺上继续磨冰粉的举动。
“我感觉这后面有幽能波动。”
珊多拉低声说道，这是自从进入地底隧道之后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我觉得这没什么好意外：“这个世界的文明都是在帝国遗产中滋生起来的，古文明也一样。”
“但……不一样，这里，我感觉很在意。”珊多拉低声说道，伸手按在那扇虽经历无数岁月，但仍有光泽的合金闸门上，轻轻抚摸。后者表面有整齐的花纹，是古代文明留下的东西，扎古大叔认真分辨了一会，解读出一句话：门向外开，小心碰撞。
尼玛！我都推半天了！
古代遗迹的能源已经中断，闸门当然没法自动开启，幸好我们随行有大力士，伊吹萃香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提了起来，原来是琳抱着她的腰，就跟抱着个破城锤一样走上前去，我震惊地看着脑筋可能正在抽风的龙神少女不顾萃香的抗议将后者撞向大门，把对方一根坚硬的大角插进闸门的门缝里，然后用力一撬。
撬开了……开了……了……
同样被人当成奇怪工具的伊吹西瓜和琪露诺抱头痛哭，泣不成声地宣布了压根不可能成功的复仇计划，扎古大叔已经被我们这帮奇人的惊人之处刺激出了耐受性，虽然目瞪口呆了一下，还是聪明地选择闭嘴，领着众人进入了这个可能已经上万年无人造访的地下大空洞。
“唔哦……我觉得这次发财了。”
扎古大叔一改之前那抱怨不断的态度，看着眼前宽阔的大厅和附近通向各个地方的走廊，开始兴奋地喃喃自语。
遗迹中没有预想的阴沉潮湿，也没有缺氧和淤积的有毒气体（虽然那玩意对我们没啥影响），就和一开始的判断一样，尽管已经停止运转多年，遗迹中神秘的古代科技仍然在发挥余热，这地下千米之深的空洞里通风良好，干燥整洁，某些看不到的空气通道可能从地上别的地方延伸出去了，我们在这里竟然还能闻到戈壁滩那种干燥的沙土味，说明地下的空气是刚刚从地表抽过来的。照明系统已经停止运行，但地下空间还有微弱的光照，这些光源来自顶棚和墙体上镶嵌的蓝色水晶——是已经衰竭到无法为设备提供标准能量输出，但仍然有一定存量的幽能水晶！
这里竟然用幽能水晶当装饰品？古代文明手中的幽能水晶已经多到白菜价了吗？
“蓝色之光诶！咱们发财了！”
扎古大叔一声低呼，随后取出了一堆工具，小心翼翼地趴在最近最大的一个幽能水晶旁，似乎是准备撬一块下来。
他的动作已经足够小心，但有些时候，古代遗迹的东西不是你小心就能对付得了的：在大叔手触摸到水晶的瞬间，遗迹地下传来了低沉的轰鸣声。
第七百七十六章 珊多拉的回忆
却说世界上有些人就是生来霉运当头天煞孤星的命，出门塞车喝水塞牙，坐飞艇上天遇十二级雷雨大风出门逛街遇外星人查文物挖掘证，低头捡钱能把脊椎骨挫伤在遗迹里发现个石头都会触发警报，这种人有三个类型，一个是得罪了姐姐大人，一个是枪兵，还有一个是扎古。
当那本已经不可能运转的遗迹大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快速闭合，越来越强的轰鸣声从众人脚下传来的时候，扎古大叔站起了身子，严肃地说：“我可能犯了个错误。”
古代文明的科技水准明显比现在莫布拉多的人要高明很多，扎古和比露娜都完全没想到这地方的能源系统竟然还可以恢复运转。现在看来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扎古大叔在对这里价值连城的幽能水晶下手的时候触发了遗迹的报警装置，视线之中，大厅周边的闸门一个个落了下去，与此同时，大厅房顶的照明装置也在一个个打开，真没想到经过这么长时间，这地方的灯泡还是那么亮堂。潘多拉和维斯卡立刻就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三联装六管机炮，跟扛着大梁似的指向大厅某个方向：从那里传来了正在逐渐靠近的机械摩擦声，是遗迹的守卫者。
扎古对潘多拉和维斯卡突然掏出的巨大武器吃了一惊，更让他吃惊的是紧接着比露娜手中的探测装置就全烧毁了：这些对幽能极端敏感的简陋仪器侦测到了两个一米二手中的武器散发出的能量，从来都只能在古代的垃圾堆里检测微量幽能反应的它们顿时得到空前的满足，幸福地升天成佛去了。
因为仪器烧毁只在一瞬间，比露娜还没来得及确认它们烧毁的原因，只能将其归结于遗迹的防御系统在运转，于是赶紧提醒大家：“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遗迹守卫要过来了！”
我刚想说有潘多拉她俩在这儿，等会还说不定谁拆谁呢，扎古就一把拽着我和米莉亚冲向了最近的走廊拐角，顿时身后乌泱泱二十多人也连笑带闹地跟了过来，在本来空间就不大的走廊入口挤成一团。这里的空间十分狭窄，身后的空间已经被走廊闸门堵死，我们二十多人推推搡搡地挤在一块自然是挤不下的，伊吹萃香的大角和琪露诺的翅膀都露在外面，八云蓝则懂事地用尾巴再次把自己团成了个毛毛球，任凭谁推她也不动地方，麦格尼这个小老头被一帮妖怪少女坚定地推到了最外边，现在开始气愤地大吵大闹并挥舞自己的铁锤，而从大厅另一端传来的机械摩擦声已经越来越近。
扎古大叔看着这二十多个祸害在遗迹守备系统面前跟春游一样嘻嘻哈哈，眼泪都下来了：“算我求你们了！我这次真tm犯了个错误！”
我和姐姐大人赶紧摆出威严的架势连声招呼众人别闹，姐姐大人的威严还是很可靠的，大家终于安静下来，带着好玩的表情屏息静气缩在角落，各自准备技能或武器，打算伏击遗迹守卫，就连扎古大叔也掏出了一把怪模怪样的手枪，看那三联装的枪管就知道不是善茬。而就在大叔终于擦了一把冷汗的同时，遗迹大厅对面的两个闸门也终于再度打开，所谓的遗迹守卫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群或许可以称为战斗机器人的东西，我是说非要归类的话，应该算机器人吧。
我从没有见到过这样古怪的机器，它们看上去好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章鱼：遗迹守卫是一群黑色的机械体，拥有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圆球内核，内核上闪烁着数不清的红色小灯，而在这些小灯之间，分布着大量碗口粗的机械腕足，如同章鱼的触手一般在空中舞动，这些腕足是对称分布的，这导致你完全无法分辨这些机械守卫的上下左右，它们在运动的时候就好像一个个滚动的海胆，每一条机械腕足都蜷缩起来以方便运动，刚才那阵嘈杂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就是这些海胆机器人滚动的时候发出的。我没有看到这些“守卫”带着什么武器，但很容易猜想的是它们的攻击方式应该和那些触手有关，毫无疑问，那是拥有对任何一种魔法少女一击必杀威力的东西。
糟糕……刚才好像联想到什么奇怪的场面了。
我默默地看了胳肢窝下面好奇地扒着脑袋往外偷看的琪露诺一眼，将她一把按回去：“这种东西不适合你们对付。”
“虽然不敢确定，但老大肯定想歪了什么东西，”莉莉娜四十五度角对我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嘴里的话却让人一点也萌不起来，“因为我和泡泡也一块想歪了。”
你们说我都养了一群什么萝莉！
“这种东西……”扎古大叔握紧了手里的巨型手枪，脸上有冷汗划过，“居然是最难对付的雷云变种机器人，它们的机械臂顶端全是光子炮，可以同时发出几十道无死角的射击，而且不但攻击没有死角，就连运动起来也没有死角，滚来滚去的时候根本无法瞄准，苍蓝教会的圣殿骑士团都不敢轻易和这种守卫对上。该死，这个古代遗迹难道是军事基地吗？！”
潘多拉拽了拽我的袖子，比划出一个9的手势，意思是她大概需要九秒钟来搞定这些怪模怪样的战斗机器，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丫头绝对不打算用大气层内可以用的武器来解决战斗。
“嘿嘿，看来需要我上场了，”穆拉丁突然闷声闷气地说道，“喝完酒之后活动活动筋骨果然是最令人期待的——我有个计划！”
所有人立刻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待会我上去用嘲讽，然后卡视角，把所有刺儿球集中到一块，这些小丫头不是擅长弹幕吗，你们火力全开，把它们a掉！”
这老矮子喝多了还是wow玩多了！
但不得不承认麦格尼能制定个作战计划实属不易，而且我也很好奇战士的嘲讽技能是啥模样：假如记忆没错的话，我还真没见过救世军的战士释放过这种完全无法想象的技能，于是我和泡泡同时将期待的目光投在了麦格尼身上，这老小子当时洋洋得意地扛起大锤，打开腰带上的幽能护盾发生器（他还没彻底喝高），然后一个冲锋，电光石火间就窜到了大厅正中，如此神速让扎古大叔手一哆嗦差点两枪就崩在麦格尼脑门上了。
麦格尼把大锤往地上一砸，顿时整个大厅都仿佛震荡了一下，随后他一手叉腰一手举锤指着前面的众海胆，中气十足地发动了群体嘲讽：“你们这帮浑身都是鼻毛的xx，老子x你大爷！！！”
嘲讽的威力是十足的，当麦格尼回来的时候，他身上有一半地方都在冒着青烟，被近千道高能光束集火，瞬间他护盾就完了。
“它们不吃嘲讽。”
麦格尼打了个酒嗝，浑身都是烤肉味。
这一刻我终于可以确定，这老小子真的喝多了。
此时大厅中的几十个“海胆”或者说巨型章鱼已经成功被麦格尼吸引了注意力，并且发现了隐藏起来的入侵者——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怀疑扎古大叔建议我们藏在角落里的可行性，这么剽悍的战斗机器没理由不装备更高明的搜索装置。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刮擦声，那些浑身触手狂舞的守卫者已经飞快地锁定了敌人，并在整个大厅里毫无规律地滚来滚去，只让人眼花缭乱，随后就是密集的镭射光束覆盖了我们。这些奇形怪状的战斗机器虽然其貌不扬，实用性却不容小视，它们真正做到了无死角的机动和无死角的射击，但设计上的巧妙无法弥补力量上的不足，潘多拉的随手一个护盾证明了即使是触手怪也无法伤害到达到某种境界的魔法（大雾）少女，随后莉莉娜向对方证明了另一件事：
魔法少女（无误）其实更加使用触手。
泛着绿色光晕，比金属还要坚实的藤蔓刺破了大厅的合金地面，将那些滚来滚去的海胆全部捆个结实，莉莉娜站在动弹不得的海胆战斗机器人面前，非常拉风地说道：“分开——”
于是所有海胆的触手就都被拔了下来，只留下一个光溜溜的黑铁球在地上疯狂打滚。假如它们最后没有自爆的话这一定是场非常漂亮的胜利。
万幸随行的有一个非常优秀的防御专家，伊尔森用圣光屏障第一时间保护了所有人，包括躲闪不及有些吓呆的莉莉娜，最终除了莉莉娜的面子之外我们没有损失任何东西。
解决了入口处的守卫者之后我们随便选了条看上去顺眼的……实际上是珊多拉感觉能量反应最强烈的走廊，向遗迹中继续深入，而在我们身后则留下了在刚才的守卫者自爆中已经坍塌一小半的入口大厅。扎古大叔开始不断上下打量我们这群怎么看都不像冒险团的家伙，而比露娜更是干脆地询问起刚才莉莉娜和伊尔森的技能是怎么回事。莫布拉多诚然存在类似魔法的精神力技巧，但召唤出能绞杀上古守卫的藤蔓和用一道光来阻拦致命的近距离爆炸显然不在这些精神力技巧中。
当然，她最后啥也没问出来。
“你脸色不是很好。”
冰蒂斯和我们一起故意落在了后面，在珊多拉身旁低声说道。
珊多拉从刚才开始就心事重重，这时候连我都感觉到她不太对劲，于是也关切地看着身旁的金发少女。
“没事，只是……可能想到了什么。”珊多拉表情复杂地摇摇头，“我不太确定，但它们确实有点相似，只是有点相似，实际样子还有差距了……我是说，刚才那些机器哨兵，我有些熟悉。”
脚下的步伐因这突然的爆料而不禁停顿，我睁大了眼睛：“你见过这种东西？旧帝国时期？”
难道莫布拉多所谓的古代文明其实在旧帝国时代就存在过吗？然后他们和珊多拉有过交集？等等，不仅仅是这样，这里是旧帝国的遗迹，古代文明是在旧帝国的遗骸中发展起来的，难道说……
心头一瞬间划过了数个猜测，最终珊多拉的一句话从某个方面肯定了我的猜想。
“是我曾经的一个附庸种族，这种奇形怪状的机器哨兵是他们种族独创的东西，他们的很多机器单位都是这种怪样子。我曾对他们宠爱有加，但在最后一次远征中没有带上这个附庸种族的军队。本来我都快忘掉自己当年那些附庸种族了，万没想到……他们的遗骸会出现在这里。”
我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因为珊多拉看着我的脸一下子就扑哧笑了出来：“阿俊，你的表情真是……有这么惊讶吗？我以为你已经习惯生活中出现各种超展开了。虽然……我现在也比你镇定不了多少。真是命运弄人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通过心灵连接能感觉到珊多拉和自己一样心情波澜起伏，原以为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带着点玩闹性质的“帝国元首旅游观光顺便祸害土著居民行动”，却没想到剧情会一下子超展开到这种地步。
一个古代遗迹，一个曾经是珊多拉麾下附庸文明所留下的古代遗迹，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震惊吗？
其实自己早该察觉了，自从越来越多地收集到这个世界的情况，珊多拉就已经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可能早就察觉到了什么事情，只是我迟钝地以为这位总是在运筹帷幄状态中的女王陛下仅仅是在考虑即将发生的战争而已。
现在想想，珊多拉经历过的战争已经不计其数，从新帝国复兴开始我们所经历的最大的战役在她看来恐怕也是普普通通，战况的危急或许能让她紧张一下，但绝不会让她心事重重，能让这样冷静的女王陛下都满腹心事的事情，恐怕真的只剩下旧帝国的消息了。
“你确定吗？”姐姐大人的声音在精神连接中响起，她也跟着我们落在了后面。
“不，不确定，”珊多拉面色如常，同样开始通过精神连接和我们交谈起来，“变化太多了，现在我只能说这遗迹里面有很多东西从风格上和自己曾经的那些仆人相近，但也只是相近而已。我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他们之后，那个文明还经历了什么变迁，又是什么东西毁灭了他们……我曾对他们寄予厚望，以为他们至少能够发展的更加强大一些，却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颗星球上倒下，真是令人遗憾。”
“假如珊多拉的判断没错的话，这个世界……难道是旧帝国的殖民地？或者本土？”
姐姐大人突然想到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惊讶地说道。
珊多拉的眼睛中浮动着谨慎的光芒：“不能确定，这也是让我始终无法做出判断的原因。这个宇宙的各种参数都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我记着当年这个附庸种族所生存的宇宙不是这个样子，星系组成也天差地别，侦察机们传回来的情报让我感觉熟悉却又怪异，这个世界……就好像从扭曲的镜子中看自己熟悉的东西，依稀能判断出它的模样，却让人始终不敢下定结论。但假如这个世界真的是那些仆人曾居住过的地方的话，这里就是旧帝国的殖民地之一了，虽然不是本土，却处于旧帝国直接统治下。希望那些已经进入深空的侦察机能快些把更详细的情报传回来，这简直太让人在意了。”
珊多拉困惑地说着，能看得出她现在对这个问题非常纠结，而这时冰蒂斯也凑了过来，她旁听完了珊多拉的分析，然后大大咧咧地抱住了自己好姬友的肩膀：“哈，想那么多干什么，这瞻前顾后的模样可不是当年的战歌公主。依我看，多半是旧帝国大毁灭的时候产生了什么类似冲击波的东西，影响了边境的世界。至于这里的东西和你记忆中不一样……说不定在旧帝国毁灭之后你的那个附庸文明还苟延残喘了一阵子呢，就不准他们在废墟上继续发展几百年？你看看这个地下遗迹，这么厚实，多半是个末日避难所之类的地方。想不通的就别想，实在想知道答案的就靠脑补，这是我的人生信条！”
不得不说这个女流氓的人生信条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珊多拉也知道揭开真相需要时间，她点点头，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冷静可靠：“继续前进吧，现在我对这个遗迹已经充满兴趣了。”
“喂！后面那几个，别磨磨蹭蹭的了！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走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扎古大叔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打断了自己和珊多拉之间的交谈，我这时候才有空闲抬头看看，结果顿时就我勒个去：浅浅和姐姐大人还有莉莉娜这也就算了，潘多拉和维斯卡好黏着自己也可以解释，泡泡在旁边也好理解，但剩下二十来号子幻想乡观光团和名为麦格尼的矮冬瓜也跟在旁边围成一个圈儿这是怎么回事？二十号子人围成三四个同心圆环同步移动你们这是玩呢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你们两个故意落在后面也就跟过来了。”莉莉娜说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你们两个故意落在后面也就跟过来了。”这个是八云蓝。
“同上。”这个是灵梦。
“同上上。”这个是泡泡。
“同上上上。”这个是魔理纱。
为了不凑字数以下就不一一列举了。
叮了个当的！你们一会不出状况会死吗？！
第七百七十七章 摧毁
一个漂浮在空中，不断向四周扫射镭射光束的正六十四面体哨戒机器人冒着浓烟掉落在地上，原本光洁坚固的表面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伤痕，似乎是被无数铁锤从每个角度进行了一番饱和敲打一般。伊吹萃香甩着手里的酒葫芦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一边走嘴里还在一边嘟囔：“啊啊啊，这到底是第几波了，这些烦人的东西到底有完没完哦。”
“和遗迹的规模比起来，现在出现的守卫数量已经算少的。他们中一大半可能都坏掉了。”扎古大叔吹着已经发烫的巨型手枪的枪管，咧着嘴看向这边，“嘁，别忘了你们刚才说的啊，回去之后可要好好解释一下你们这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能一圈砸飞个五吨重的机器人还顺便让对方撞穿十二道合金闸门的人吗？！”
“知道了知道了，大叔真是个啰嗦的家伙。”
米莉亚嘟嘟囔囔地跟在扎古后面，身上还浮动着淡淡的蓝色光粒。由于不想一直在旁边看戏，这丫头也主动要求参加了战斗，她的莫布拉多式魔道术用的不错，那些绚烂的闪电很好地点缀了被一帮暴力分子强行拆迁之后留下的破碎战场：事实证明，一个像她这样的小号要跟冰蒂斯那样的流氓抢怪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我们已经在这个地下遗迹中前行了将近一个小时，仍然没能抵达它的核心地区，并不是珊多拉扫描不到这里的核心地区在哪，而是路上不断出现的遗迹守卫阻拦了众人的脚步，那些古代文明留下的战斗机器虽然很容易就能被我们这个碾压团搞定，但它们的烦人程度仍然让人不得不叹服。
在帝国众旅游观光强拆团前进的道路上，铺满了古代遗迹守卫支离破碎的残骸。
这个遗迹的规模也有点出乎众人预料，比露娜从交易市场上不小心探听到的情报竟然最终指向这么一个庞大的地下建筑，这只能说是太戏剧化了。我们现在判断这地方应该是古代文明末路时期的避难所，从结构上，它建立了十分庞大而且完善的居住区域，每个居住区域都有很多**的小隔间，显然是为了容纳大量难民居住，它的通风系统有三套，一套连接到地表，是最常见的地下掩体建筑方式，目前这套通风系统仍然在运作，而第二套通风系统则在整个建筑中进行内部循环，应该是在主通风系统被破坏之后进行应急使用的自我维生方案，而第三套通风系统则是中断的，它沿着地下掩体向东方延伸了数公里之远，然后被一个地层断裂带所切断，姐姐大人猜测，它应该连通到另外一个避难所。
让人在意的是，这样一个本来应该容纳民众的避难所其实有着非常强大的防御机制，它的每个居住区中都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地方堆放着数不尽的武器能源以及战斗机器人，走廊上甚至还会突然遇到仍然在运作的哨戒炮，这一层层武装就好像安装在居民楼里面的核辐射防护罩一般，在这个居住型避难所中显得格格不入。这或许只能说明一件事：古代文明在濒临毁灭的时候遭遇了来自外界的打击，敌人一直将他们压制到地表，然后压制到地下——面对侵略者的一步步逼近，他们只能在避难所中都堆满防御武器，尽管这只能是个心理安慰性质的手段。对已经发展到太空阶段的文明而言，挖掘地下掩体来避难真是末路中的末路，这意味着整个文明已经面临注定性的灭顶之灾——对太空文明级的军队而言，地下掩体能起到的保护作用实在微乎其微。
“轰轰轰——”
“砰！”
一门突然弹出地表并疯狂扫射的哨戒炮被冰蒂斯随手扔出去的神典砸成了大饼脸，在半空中绽放成一团明亮的焰火，而那个女流氓还有闲心感叹一句：“唉，像这样一点点摧毁一个文明的历史遗物，真是令人不快的事情。伊尔森，以圣光的名义，赶紧把这地方砸完吧。”
合着她心目中解决犯罪过程中的心理负担的方法就是赶紧完成犯罪过程啊。
在以冰蒂斯为首，神族条子五人组四名帮凶的协同努力下，我们的推进速度飞快，可以说要不是不想拆掉这么个宝贵遗迹，琳一定是打算通过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方法直接撞穿所有墙壁冲到核心区的。原本还想帮着打怪的扎古大叔三人组很快就发现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自己出手的必要，或者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而跟着过来的二十来个幻想乡祸祸团也只有打扫战场的机会而已：幸好后者基本上都是本着旅游的心态出来的，对抢不到怪一事保持了高度的淡定。
冰蒂斯手中的黄金弓箭晃瞎人一双氪金狗眼，她在拉弓搭箭的那一瞬间确实总是流露出一丝狩猎女神般的英武和柔美，但每次命中目标之后就一声咋呼“老娘才是老大！”实在破坏形象。而她更让人叹为观止的还是那射击中随时切换板砖的绝活，我亲眼见证一个“海胆”机器哨兵的每一根触手都被她精确地钉在墙壁上之后紧接着就被横空飞来的一板砖砸成了烧饼，显然某个女流氓是已经将扔砖技术融合到日常战斗技巧中了的。把扔板砖的技巧升华到连击终结技的地步，这让连王八拳都打不好的本人压力甚大。
到最后，众人已经无法判断保证大家一路迅速前行的究竟是圣箭还是板砖了。
众人很快就突进到了遗迹的中央地带附近，扫描显示前方再穿过两道隔离门就是地下大空洞的最中央区域，也是能量反应最活跃的地方，假如这个遗迹还有什么价值最高的东西的话，无疑就在这里。
扎古大叔就好像一个跟着大号队伍拣经验的白板新兵蛋子一样，这时候敏锐地嗅到了关底的味道，果断后撤四五步，冲我们死皮赖脸地一笑：“你们上，我掩护。”
“前面的能量反应是标准幽能，恐怕有帝国兵器守护。”珊多拉提醒了一声，潘多拉和维斯卡立刻开始检查手上的舰炮，我预感到这座古文明遗产可能保不住了，而此前一直趴在我口袋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好奇地看冰蒂斯一路打砸抢烧的叮当则拽了拽旁边的扣子（她拿这个当门铃使）：“阿俊，还是没有生命痕迹诶，而且除了刚才的入口附近之外，这里也没有生命遗留迹象，这个遗迹建立之后就没人住过，是建立之初直接废弃的。”
哦，原来这个小东西也不是一路净打酱油来着？
古代遗迹中没有居民痕迹，甚至所有的居住区都在未启用的状态，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尸骸——当然考虑到这地方的年代，即使有尸骸也应该变成灰尘了，但叮当连生命残留都没感觉到，这就有点古怪：这说明该处遗迹其实是建立之初就没用过的。
扎古大叔听到细细小小的声音从我口袋里传出，这才注意到某个正望来望去的小脑袋，顿时大为惊奇地说道：“这召唤兽真别致！”
叮当顿时就炸毛了，挥舞着棒棒糖棍大声嚷嚷：“你才召唤兽！你一户口本都召唤兽！叮当咬你哦！叮当真的会咬你哦！”
虽然平常的时候总是怡然自乐地充当着宠物的角色，但真要有外人将她当成宠物看待的话，这小东西绝对会发飙的，而扎古大叔毫无疑问是叮当眼中的外人，于是大叔受到了正义的惩罚：他不得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顶着一脑袋狗尾巴草完成今天的探险。
“遗迹的建立者恐怕根本就没来得及逃进来。”莉莉娜斜了正惊慌失措地从头上拔草却越拔越多的扎古大叔一眼，无所谓地说道，“最后一道门了，谁打前锋？”
莉莉娜话音刚落，只听得轰轰两声巨响，潘多拉和维斯卡已经一人一炮炸烂了前方走廊尽头看似坚不可摧的合金闸门，然后猫眼萝莉才困惑地看了莉莉娜一眼：“你刚才说什么？”
莉莉娜讪讪地笑笑：“我就不该考虑这事儿！”
当遗迹核心区的闸门被轰开的瞬间，我似乎感觉到有某种东西正在里面渐渐苏醒，越来越强的幽能反应让潘多拉和维斯卡换上了更大口径的舰炮，但为了防止她俩把遗迹轰塌，姐姐大人阻止了两个小家伙再来一炮的举动。弥漫在通道中的烟尘阻挡了普通人的视线，却无法阻挡精神力的感知，在闸门另一端，有个东西正在注视我们这些闯入者。
但没有攻击传来。
尽管不认为这小小的星球上存在可以伤害到我们这帮规格外生物的东西，珊多拉还是张开了能量护盾，为的是保护好这里最弱小的米莉亚一家三口。伊尔森作为高质量炮灰被他妹妹推到了前面，我们在后面跟着走入了核心大厅。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半径数百米的超巨大圆形大厅，大厅四周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复杂机器，能量管道和电缆在地上盘根错节如同织网，而我们所处的这个闸门则是圆形大厅的唯一出入口。而这里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大厅中央的某样东西。
一个看上去十分复杂的拘束装置，从天花板和地面两个方向延伸出来，如同交握在一起的两只巨手般，将一架希灵单兵战机牢牢地禁锢在大厅中央，无数用途不明的管道和电缆缠绕在这架战机上，并从其外挂装甲的缝隙之间延伸进去，我能感觉到微弱的能量仍然在这些管道中流转着。
“蓝色之光啊……”扎古大叔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这里是圣遗迹……这个是圣贤亲手创造的东西！”
古代文明遗迹和圣遗迹是有共同点的，那就是都有幽能机械存在（莫布拉多土著居民将幽能称为蓝色之光，连带着那些使用幽能的古代机械和现代仿制品也被冠以蓝色之光的称号），因为古代文明是继承了圣贤科技的超先进文明，他们的遗迹中幽能机械非常常见。而区分这两种遗迹的方式就是看它们中是否有圣贤亲手创造的物品存在。尽管古代文明对圣贤科技的继承非常之多，他们所仿制出来的幽能机械和圣贤亲手制作的机器还是有不可逾越的差距的，两者非常容易分辨。
而一旦一个古代文明遗迹中出现了圣贤亲手创造的东西，它就会被冠以圣遗迹的名誉，并且禁止普通人进行探索。
珊多拉紧紧皱着眉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被束缚起来的帝国战机，随后大步走上前去。
“喂！快回来！”扎古大叔立刻在后面大声喊道，“我们必须撤了！现在这里已经是圣遗迹，不是普通人呆的地方！”
比露娜也附和道：“按照教会规定，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并且向他们报告圣遗迹的位置。走吧，这次的收获已经够多了。”
“你们可以自己离开。”珊多拉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平淡而坚决，尽管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人瞬间产生了根本无法否决的想法：这不是建议，而是一个命令。
“喂……”扎古大叔被对方突然转变的高傲口吻弄得一愣，但还是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只说了一个字，珊多拉的动作就让他彻底惊呆了。
“刺啦——哗啦——”珊多拉随手就扯断了那些缠绕在单兵战机上的电缆和管道，好像它们是纸糊的一样，潘多拉和维斯卡也二话不说上去帮忙，几乎是眨眼之间，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拘束装置就被破坏了个七七八八。看到本应该被当成绝对神圣之物的圣遗迹被人这么暴力破坏，扎古大叔和比露娜顿时脸色大变，一边冲上来阻止一边大声嚷道：“喂！你们疯了！这些是圣遗迹！你们想被教会骑士追……”
“轰隆！！”
一声猛然爆发出的巨大爆炸和随之而来几乎将人掀飞的冲击波打断了他们惊慌失措的叫喊，珊多拉和潘多拉姐妹站立的位置突然被大爆炸的浓烟所笼罩，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金属蒸发味道，琳迅速召唤出一道狂风吹散了烟雾，让人松一口气的是，三个处于爆炸中心的女孩都安然无恙。
一道淡蓝色的联合护盾将珊多拉三人保护在里面，刚才那阵威力非常集中的能量爆发甚至没能在这道护盾上吹起一道涟漪，珊多拉的半身已经被黑色烟雾笼罩，巨大的深渊利爪取代了少女原先纤细柔弱的手臂，散发出让人不安的破坏气息，她举起手中的利爪轻轻挥动了一下，一大片已经快朽烂成絮状的星际合金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潘多拉和维斯卡举起手中的舰炮指着前方，在那里，是已经被撕掉了四分之一的希灵单兵战机。
银白色的战机在百米开外悬浮着，三个反重力发动机中有三个已经熄灭，剩下的一个也在发出不太正常的嘶哑轰鸣声，战机蓝色的能量护盾忽明忽暗，已经形同虚设，刚才珊多拉瞬间就摧毁了这古老战机的防护系统，假如不是机动力强，它这时候应该已经被撕碎了。
突然的变故让扎古大叔三人组如同石化，不可思议地看着百米开外那正在缓缓逡巡的单兵战机和已经变得不似人形的金发高贵少女，良久，才喃喃自语：“……这……圣贤造物竟然动起来了……竟然被挡下来了……这个……”
大叔语无伦次，表情扭曲，思维显然已经相当混乱，而旁边一向冷静严肃的比露娜都是差不多的模样。两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心中产生了极端的震惊，他们首先震惊于圣贤造物竟然会自己启动——一般情况下，圣贤造物是只有非常高端的圣职者才能勉强激活的而且还不一定能控制住，然后震惊于圣贤造物竟然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和人开战，最后最让人震惊的是，面对上古兵器，三个女孩子竟然仅凭一道蓝光就挡住了全部攻击，假如视网膜没出问题的话，那道屏障和最纯粹的“蓝色之光”是何其相像！
当然，他们也对珊多拉的爪子进行了适当关注，不过看到我们这堆人里长尾巴的长翅膀的长角的啥都有之后，扎古大叔的神经明显已经进化成了某种非常坚固的特异性物质，他对此见怪不怪了。
“侵略者……排除……武器……不足……”
单兵战机在百米开外谨慎地逡巡着，交火瞬间的惨重损失让它做出了小心应付的判断，而从其内部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说明它早已陷入混乱状态了。
“咔咔”，潘多拉调整了一下手中的幽能炮，瞄准战机蓄势待发，而珊多拉则用复杂的表情看着那本应该是帝国士兵的古代兵器，语气低沉地说道：“重复，汇报你的编号。”
珊多拉的声音同样在公共信息链路中回响着，因为我们不能确定这个单兵战机的驾驶员（假如它有的话）是否还有听声音的能力，但她的询问换来的只有一道明亮的幽能射线，单兵战机左侧仅剩的机炮发动了攻击，然后被珊多拉的深渊巨爪随手挥开，击散的幽能射线轰击到了附近的机器上，顿时在大厅里引发了一连串爆炸。
“轰！”潘多拉和维斯卡两人终于不再等待，手中的炮口喷发出了猛烈的能量光束，由于可以瞄准，两束能量是分别擦着敌人两翼飞过去的，但那架单薄的单兵座驾仍然瞬间在首领级的攻击之下被烧融了大半，甚至没来得及躲闪，便发出一阵扭曲的电子音后掉在地上，接下来的几秒钟里，众人见识了脱缰的潘多拉姐妹有多么危害甚大：整个遗迹开始坍塌。
第七百七十八章 还是开门见山吧
潘多拉和维斯卡属于那种一会不拴着就要闯祸的小疯子，她们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室内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消灭悍然对己方发动攻击的希灵单兵战机的过程中，这俩小家伙创造性地使用了可以贯穿一艘战舰的大口径对舰幽能炮，于是从进入遗迹直到撤出来的这段时间内，我们遭遇的最大惊险来自她俩。
三轮明月照耀下，荒凉死寂的戈壁滩突然隆起一大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里面破土而出，而事实上真的有东西从里面出来：那是一蓬粗大到令人发指的藤蔓类植物，裹挟着令人叹为观止的庞然气魄掀飞了方圆半公里的沙砾碎石，随后呼啸着蜿蜒开来，在戈壁滩上铺展成绿油油的一大片，随后十几道稍微细一点的藤蔓植物从之前的粗大藤蔓开出的通道里面钻出地表，并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模样将十几个巨大的花苞“吐”出地面，如此神奇的景象如果被普通人看到一定会引发史无前例的轰动，并且将毫无疑问地引发一场农业革命，不过可惜的是这破地方鸟不拉屎，一幕震撼场景只有夜晚的三轮明月和一轮星环见证。
巨型花苞缓缓垂向地面，在月色下静静地打开，二十多个灰头土脸的人从里面连滚带爬地掉了出来，当然也有几个不那么狼狈的，比如元首一家子：有幽能护盾就是伤不起啊，防尘防风还防熏。
“咳咳……让潘多拉和维斯卡跟着过来绝对是个巨大的错误。”
莉莉娜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沙子，虽然她也及时开启了护盾，但由于反应慢了点，这个护盾的最终作用也不过是把她和沙土关到一块而已。
一个橘黄色、一米多高的巨大毛毛球从旁边骨碌碌地滚了过来，撞在自己身上才停下，八云蓝的脑袋从大毛球上面探出，扑朔扑朔地抖动着自己的耳朵：“下回遇上这种情况提前说一声，请务必考虑到我们这些毛皮物种清理身体的难处！另外，有挖耳勺吗？”
我看了看这个妖怪女孩那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掏出个人类用的挖耳勺来：“你要不怕它掉进去弄不出来就随便用。”
妖狐女孩点点头，从毛球里掏出个筷子来绑在挖耳勺上，滚动着去一边掏耳朵去了。
“她最近受什么刺激了？怎么长期保持这么个造型？”
我不明所以地叫住了正从旁边晕头转向走过来的灵梦，指着已经把自己尾巴玩出花来的八云蓝问道。
“我不知道，”灵梦解开蝴蝶结开始往下抖搂沙子，“但她最近跟泡泡学会了上网，多了很多奇怪的举动——啊，好困，早知道就跟紫一块在家睡大觉好了，今天的加班费另算！然后帮我把蝴蝶结绑上……”
这家伙知道谁才是老板吗？
在一帮灰头土脸的家伙忙着整理遗容啊不仪容的时候，又是一个更大号的花苞从地底下钻了上来，只听得叮当的声音从花苞顶端传来：“下面的人注意啦！有个大铁疙瘩要掉下去啦！”
正好在花苞下面的伊尔森闻言赶紧往旁边一跳，于是正好让已经半融化的希灵单兵战机给砸到藤蔓网下面去了。
叮当扑腾着翅膀从上面飞下来，在我肩膀上蹦蹦跳跳地问道：“阿俊阿俊，伊尔森呢？刚才叮当还看到他来着？”
“他给你的花藤施肥去了，”我伸出食指轻轻揉了揉这个小不点的脑袋，难得这小家伙这次办了件及时而且正确的事儿，然后和珊多拉一起走向正在冒着青烟的战机残骸。
银白色的飞行器已经呈现出半融化状态，原本流线型的机身现在到处是撕裂的痕迹，它的四个发动机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光杆司令一般的主体，珊多拉随手在战机前方的尖锐凸起上敲了一下，这块金属板便直接掉在地上。
“我感觉这东西有点熟悉。”
莉莉娜个头小，站我旁边正好刚能看见这架单兵战机的下垂翼，而且正对着她眼前的就是一个已经有点烧焦的徽记，尽管形状有点扭曲，小丫头还是感觉自己联想到了什么。
“这东西，诶珊多拉，这不是你的复仇军战士用的……”
我惊讶地拽了拽珊多拉的胳膊，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复仇军的东西！
考虑到这里是珊多拉曾经的属民所居住的星球，这里出现复仇军的东西一点都不应该意外，但现在它仍然阻挡不了我的震惊，我发现珊多拉的脸色不是很好，她弯下腰，轻轻抚摸着战机上面已经烧焦变形的徽记：“没错，是复仇军的标志，而且……”
她说道这里，伸手指着徽记下方的一行符号。
“这架战机曾经隶属于第四舰队，我最强大的一支舰队。”
我想让潘多拉过来帮忙把战机的驾驶舱打开，珊多拉却挥挥手示意不用，她再次招出了自己的爪子，三两下切碎了战机的外壳，当战机后部的座舱裂开之后，一个已经失去生机的帝国兵从里面掉了出来。
“蓝色之光啊，我们会被教会的圣骑士撕碎的。”扎古大叔面对此情此景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他发出一声叹息，非常体面地晕了过去。
叮当趴在这个帝国兵的胸口上呆了一会，飞回来说道：“没有灵魂，已经不可能复活了。”
“这是被深渊控制了吗？”
姐姐大人低声问道，事情突然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让气氛有点沉闷，一个正常的希灵使徒是绝对不会袭击同胞的，更不会背叛自己的皇帝，而刚才这个帝国兵却悍然对自己的女王发动了攻击，并对珊多拉的精神指挥全无应答，印象中，只有被深渊控制才是能解释这种情况的唯一答案。
“不，没有深渊气息，”珊多拉半身的深渊烈焰不断升腾着，要说这里谁对深渊的感应最精确，那毫无疑问是已经完全驯服了深渊力量的她，然后是维斯卡，不过考虑到维斯卡脑筋的不正常，这第二个人选我们可以无视，“这个士兵一切正常，他的战机也一切正常，在战斗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是完全按照正常的帝国战士所习惯的方式进行战斗的，除了将自己的女王错认为敌人之外。”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被自己昔日最引以为傲的战士攻击肯定不是什么好感觉，这绝对比当初在大星云里和帝国守卫打的时候还窝心：至少后者跟我们不熟，而现在眼前这位，在多少万千年很可能还是珊多拉亲自接见过的。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这架战机攻击我们的原因。我现在已经有了个猜想，而且这个猜想不怎么让人愉快：莫布拉多星球上的古代文明是珊多拉的附庸种族已经毋庸置疑，而他们又是在一场灾难中被灭绝的，这场灾难我们起初认为是另外一个强大的入侵文明，这符合他们在地下建立全副武装的避难所的举动，但我们只猜到了剧情却没猜到角色：正常情况下一个附庸种族是不可能将自己庇护者的战机捆起来的，这架被各种拘束装置镇压在遗迹核心的单兵战机只说明一件事：
毁灭上古文明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昔日的守护者。
而这架战机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开火的举动也在佐证这个猜想。
现在最无法解释的情况只剩下一个：为什么一个完全正常的帝国士兵会认不出敌人和友军？
未被深渊感染的“正常”帝***对我们发动攻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大星云的时候，我们就曾经和铺天盖地的圣堂守卫军正面对掐到快吐，但眼前这个显然情况不同：圣堂守卫军是无人驾驶的纯自律飞船，它们因逻辑混乱而无法分辨敌我，可眼前这架单兵战机是有人驾驶的，它里面乘坐着一个根本没有受到一点深渊感染的帝国兵，而且根据对方在战斗中传出的那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可以判断这个帝国兵是在经过判断，认定我们是敌人之后才开的火。
“假如能抓活的就好了。”
姐姐大人颇为惋惜地说道。
“难度很大，即使我们不摧毁战机，他也会在机体受损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选择自爆，”珊多拉看着躺在脚下的帝国兵，“先把他带回去吧，虽然发疯了，但至少曾经是我的战士。”
潘多拉将这个不知名的帝国兵装进了随身空间，当然为了防止这个发疯的士兵感染了某种可以影响其他希灵使徒的“病毒”，他在被装进去之前是进行了一番处理的，比如一个三层嵌套的棺材，来自塔维尔最新研究的隔离舱，号称可以把一个堕落皇帝装进去之后一路平安地送到虚空任意一个角落——只要他在里边别反抗。
而那架已经严重损毁，最乐观估计也只能化成水做耳挖勺的单兵战机也被一并收了起来，我已经通知塔维尔尽快向帝国上将号投影一个质量分身过来，希望她能从这堆破铜烂铁里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扎古大叔在晕了一会之后终于悠悠醒转，他看到周围巨大诡异的藤蔓和正在高空轻轻摆动的十几个花苞之后又立刻闭上了眼睛，几秒种后重新张开，哭丧着脸嘟囔了一句：“天，果然不是做梦。”
米莉亚上前将自己这个十分不争气的叔叔抽了起来，而比露娜则谨慎地看着这边，显然在过去的一两个小时里我们这二十多号子打砸抢烧暴力分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产生了严重的警惕心理，而稍微一回忆的话我突然发现这份警惕还真是应该：就身边这帮货，闯入神圣宝贵的古代遗迹之后一路连打带砸，杀人放火，我们撬坏了遗迹的大门，炸塌了遗迹的入口，用板砖干掉了至少三位数的遗迹守卫，满地图扔破坏力严重超标的手雷和魔力球，肆无忌惮地在室内空间开炮，用爪子和大炮干掉了本应该严密保护的圣遗产，最后还把整个圣遗迹都给轰塌了！这要随便换个不明真相的主，光听听这二十多人的行为举止，我要说我们是为了世界和平而来的你信吗？
比露娜就在担忧这个，通过路上的观察她发现眼前这帮天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奇葩货简直是太没溜、太危险、太能祸祸了，这时候要不至少搞清楚一两件事，她觉得自己晚上睡觉都不会踏实的！
“我知道你问题挺多，不过咱们现在是不是先回去？”
我耸了耸肩，对比露娜说道，同时对米莉亚挤挤眼，示意她先别开口，一切看我忽悠。
“现在很明确地告诉你，正有一大群飞行器朝着这个方向聚集，而且更多的家伙正在起飞，刚才的坍塌把地下大空洞的屏蔽全毁掉了，至少方圆几千公里的人都能听到幽能的回荡……恩，你们管那玩意儿叫蓝色之光。总之，假如你们不想真的被那什么教会的圣骑士捅成马蜂窝的话，还是赶紧撤吧。”
比露娜张了张嘴，最后无声地点点头，扎古则耸耸肩：“……反正你们人多。不过辉光之耀号还坏着呢，它上面有维修用的工具，但我得用半天时间让它飞起来。”
一听自己还要坐那玩意儿折腾一趟，我还没吭声呢，琪露诺就第一个蹦起来了，拽着我的大腿扯着嗓子开始连哭带闹：“不坐那个不坐那个！飞艇里面太热了，太热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潘多拉一把拽住翅膀扔一遍去：跟哥哥保持距离，这是潘多拉眼神中无形的警告。
而另一边的八云蓝则低下头，默默地再次用尾巴把自己团成大毛球，她清楚地记着飞艇上的座椅已经被珊多拉一扫而光，而经过第二次地狱维修的飞艇能有多少稳定性是不用思考的，虽然滚来滚去会晕头转向，但至少比被撞个满头包要强。
我怀疑地看着扎古大叔，不知道这个敢用鞋带和胶水来维修飞艇的男人是如何考上驾驶执照的，然后耸耸肩：“我们有更好的交通工具。出现吧！七千亿！”
一阵白光闪烁，我的左右不对称车门鼓大包式宝马良驹华丽丽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莉莉娜一声长叹：“我就知道是这个。”
扎古大叔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辆扔废品站都嫌占地方的后现代艺术品，但联想到我们一帮子的不可思议，还是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但愿在我散掉之前它别先散。但是我不能把辉光之耀号留在这地方，它陪了我半辈子，我得把它完整地带回去。”
“得了吧大叔，那玩意儿打从起飞就开始往下掉零件，还完整个毛啊。”莉莉娜嗤之以鼻。
扎古尴尬地摸摸鼻子：“我这就是个修辞方法。但我真的不能丢下那个老伙计，而且更重要的——你们不觉得二十多个人挤在这么个小车里，有点违背立体几何么？”
嘁，你就不觉得珊多拉的饭量违背物质守恒么？
不管怎么说，扎古似乎确实对那架异常奇葩的飞艇有很深的感情，也不知道大叔年轻的时候到底跟这架飞艇之间发生过啥故事。但发生啥故事也不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反正对我们而言，一架飞艇跟一粒芝麻的大小几乎毫无二致。珊多拉挥挥手就把飞艇扔进了随身空间里，让扎古大叔大惊失色：他以为这个暴食妹子刚才施展了隔空吞噬技能。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那是在坐进七千亿里之后，大叔显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外表看着撑死双排座的私家车里面会出现整整十几排座椅一个电影厅一个室内游泳池以及两幢温泉别墅还有一个高尔夫球场——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奇葩的希灵技师突发奇想给七千亿扩充空间到了这种凶残的地步。在一路的惊讶状态中，扎古大叔和比露娜完成了他们的不可思议之旅，当七千亿以不科学的速度一路狂奔（对这辆车而言，其实已经算低速了）到万湖草原小镇的时候，他们已经打了两场保龄球并策马狂奔了二十分钟，这导致两位本应该成熟稳重的家长人物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来是干啥的。
到站之后天还没亮，不过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亮色，天上的三轮明月正在渐渐消隐，而星环则运行到了星球的另一面。珊多拉先把让大叔十分挂心的辉光之耀号飞艇送到地下仓库，那里的一片狼藉让大叔觉得这晚上的行动简直是个坑爹的噩梦。然后我遣散了幻想乡的二十多个热闹丫头和已经跟萃香拼酒拼上瘾的老小子麦格尼，让他们自个回飞船上玩去，随后召集了所有人集中在大厅里。
扎古、比露娜、米莉亚坐在一头，我们一大家子坐在另一头，我早就想到了自己低调不了多久，当冰蒂斯这个祸害领着更多祸害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任何计划都是没用的。
除了以为人父母的成年人自居的泡泡之外，潘多拉等几个萝莉被姐姐大人强行送到楼上睡觉了，她们彻夜行动的行为已经是姐姐大人法外开恩，而行动之后不补觉是万万不行的。
“首先我觉得有一件事还是明说的好，就是过去那一个来月里米莉亚的情况，”我一开口就开门见山，“恐怕得说一声抱歉，之前跟这丫头合伙忽悠了你们。事实上米莉亚并不是因为召唤术失败而传送到了星球另一边，我们也不从什么迷雾森林过来。假如莫布拉多已经开始研究异世界理论的话，我想你应该能想到另外一个情况：其实，米莉亚到了另一个宇宙……”
第七百七十九章 战火毁灭的世界
(差一点这个月就又忘记求***了！！诸君，现在开始求***——另外月底估计我还得忘，到时候诸位别忘就行……)
一开始就想过，迟早得让米莉亚的家人知道我们的真正来历，至少他们有权知道米莉亚在过去一个来月里的真实去向，但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快就要说出来了。
冰蒂斯那走到哪祸祸到哪的力量在这一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也就是说，米莉亚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在另一个世界生活，记住，是另一个世界，不是外星球，而是另一个宇宙。”我不知道莫布拉多原住民有没有发现异世界存在，于是颇为耐心地补充了一句。
扎古大叔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但联想到我们这群人奇奇怪怪的举止，尤其是那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以及米莉亚对过去一个月的失踪经历解释起来的不清不楚，他还是只能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异世界？你们从异世界来？这真是不可思议，莫布拉多的学者曾经也猜想过宇宙之外是否还有另一个宇宙，但一直没有人敢真的宣布这个学科，毕竟我们连恒星系都还飞不出去，现在想那些都是歪门邪道。只是真没想到，原来异世界真的存在啊？”
不但存在，而且数量超乎你的想象哦，大叔。
我们确认了自己异界来客的身份，并解释了自己是送米莉亚回来的时候一起跟过来的，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显然超出了扎古大叔的预料，他和比露娜是啧啧称奇，但两人还是没有忘记还有更多的未解之谜需要解答。
“好吧，异界来客，说实话我现在还是不怎么敢相信，别介意，我这人是个怀疑论者，除非真的见到你们穿越时空一次，否则还是很难百分百确定你们口中那个异世界，”扎古大叔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黑黝黝的大脸盘子突然扭曲起来，“不管什么异界不异界的，你们可是毁了一个圣遗迹！！你们知道这是多大罪过吗？你们从异世界来或许对圣遗迹没什么感觉，但圣贤留下的任何东西在莫布拉多的人看来可都是无比神圣的，在这个世界有两样东西被教会和学者们严密保护：上古知识，还有圣遗迹。这下你们闯祸闯大了。”
“难不成你也是圣贤的忠实崇拜者？”
我没有正面回答对方，而是挑了挑眼皮，非常感兴趣地从旁问道。
大叔撇了撇嘴：“忠实崇拜者算不上，我们这种人就是小市民，关心自己一天三顿饭的程度绝对超过关心几十万年前的圣贤种族。但小市民也有小市民的观念，圣贤造物是不容亵渎的，随便乱动就会有大麻烦，这一点根深蒂固。”
大叔说到最后耸了耸肩，显然在他看来“圣贤”就是那么回事，上古时代在这个星球停留过的超级文明，发达程度超过现代的莫布拉多人想象极限，托他们的鸿福，莫布拉多文明才能迅速发展到如今这个层次，于是说狂热地崇拜或许算不上，但敬畏肯定还是有的，再加上一个狂信徒组成的苍蓝教会掌控着整个世界的局势，不管是谁，冒犯了圣遗迹都会灰灰掉，这就足够让大叔对我们的“亵渎”行为忧心忡忡了。
只是在知道我们来自另一个世界之后，他通过脑补理解了我们的行为而已。
“圣贤啊，”我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发现对面的米莉亚正在大叔看不到的角度对这边做鬼脸，这个在影子城住了好几天的丫头对“圣贤”俩字早就没一开始的敬畏之心了，“说实话，听你这么叫来叫去的，我还真不习惯。泡泡，别玩了，展示一下。”
大叔对我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但看到某一米一小萝莉突然把一摞东西放在面前的时候，他不淡定了。
泡泡首先随手搓出了一打信息终端，有跟米莉亚那个一样的圆盘形，还有三角形，椭圆形，正方形，油条型，鞋拔子型以及大眼珠子型，基本上涵盖了每一个兴趣迥异的指挥官对自己的信息终端量身定制的类别，然后她开始往外搓单兵机炮，搓幽能水晶，搓幽能护盾发生器，直到最后将三架银光闪闪澄明瓦亮的希灵单兵战机哐当一声砸在大叔面前。
“严格来讲，这个世界的东西都是我们家的。”
泡泡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摇晃，“包括今天消灭的那个发疯的士兵，都是孩子她爸的财产。”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由米莉亚这个当事人帮着说明，我和珊多拉亲自答疑解惑，扎古大叔总算了解了眼前这帮从天而降的祸害的真实来历，他和比露娜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而且已经无法被归类为任何一种情绪。显然巨大的震惊正在冲击他俩的脑海，这两位老实本分的莫布拉多公民需要时间来镇静一下。
趁着这个时候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片，我坚信林雪的力量在这时候应该有点动静了，除非自己的路人光环已经强大到足以影响某先知预言能力的程度。果不其然，这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终于不是那张几乎快被自己背下来的大饼脸，而是一扇门。
下面用龟爬的字体写着：“历史的车轮已经旋转，你开启了新的篇章——这里的插图本来应该是车轮的，我画错了，木头你凑合着看吧。”
这行字让我顿时对帝国的未来深深忧虑。
几分钟之后，大叔和比露娜似乎稍微理顺了自己的思绪，看向这边的目光反而更加复杂了。他们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比露娜严肃的面庞上多了很多谨小慎微，而大叔则哭笑不得地做了个鬼脸，这个并不十分合适宜的动作让米莉亚捅了捅他的腰，不过我多少还是能理解对方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尴尬的。
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浅浅这样恐怖的脑神经，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米莉亚一般身为莫布拉多人却对圣贤缺乏足够的敬畏。大部分人在突然知道隔壁卖烧饼的孙大伯年轻时候还有个法号叫悟空的时候都会感觉手足无措的，就像很多年前刚上高中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假期那阵子每天跟自己一块去网吧打魔兽的大龄男青年其实是自己地理老师一样手足无措。
于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情混乱的大叔只能对我们做了个鬼脸。
“我知道这有点复杂，”我理解地点点头，“因为你们把希灵使徒神化的太严重了，其实这件事情的经过非常简单：我们的同胞在很多年前离开了这个星球，但走之前没来得及把东西都搬走，然后这个星球产生了新一代的文明，原始人很容易用神话来解释自己见到的超自然现象，然后这些古朴的神话就慢慢变成了宗教，只是跟一般宗教不同，你们对‘圣贤’的崇拜是建立在切实的古代科技上的。于是你们对所谓的‘圣贤回归’就看的有点神乎其神，其实吧就那么回事儿：我们不过是过来看看自己丢弃的东西有没有出状况而已。”
最后有一句没说：现在看来，状况真的已经闹大了。
这样朴实简单的解释很容易理解，扎古大叔顺利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但看向这边的眼神还是挺复杂。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当古代遗迹和失控的复仇军战士出现之后，事态就已经朝着更高端的方向发展，细枝末节已经无人在意。但姐姐大人还是委婉地提醒扎古大叔要对我们的身份暂时保密——若非必要，我们还不想扰乱这个十分具有研究价值的后生代文明。
一个从始至终都在帝国遗迹里面发展起来的文明，究竟会如何进化下去，这已经被塔维尔列为一个研究课题了。
大叔和比露娜不知道他们眼中的“圣贤”在做着什么计划，不过还是表示会遵守姐姐大人的提醒。
扎古大叔和比露娜、米莉亚三人毕竟还是普通人，即使比露娜身为再生人的精神力量更强一点，他们在经历了一晚上不眠的刺激冒险之后也已经十分疲惫，很快就回房间休息去了：当然前两人也有可能是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梳理一下思绪，这个不归我管。
而我们却无法安下心来回去补觉，事情的发展已经有点超出预料，这个世界曾经是珊多拉的殖民地，她曾经的附庸种族已经被全部灭绝，而当年下这个黑手的竟然极有可能是她的复仇军，我们还找到了一个复仇军战士，对方没有被深渊控制的迹象，却对自己曾经的女王悍然发动了攻击，甚至将我们统统当成了侵略者。林雪在我们出发之前曾经提出警告，在这个世界隐藏着非常棘手的敌人——现在看来那丫头的预言真是惊人准确，敌人非常棘手，而且不止因为他们的力量。
“我不相信希灵帝国的军人还会叛变。”我斩钉截铁地说道，而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没错，种族特性、灵魂结构还有生命形式都决定了正常的希灵使徒永远不会背叛，”珊多拉双手抱在胸前，淡淡地说道，虽然应该是这里受到冲击最大的人，现在看来她的表情却也是最平静的，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止她在关键问题上的冷静状态，“我的士兵一定是受到了某种影响，或许是什么东西在混淆他们对外界的判断能力，假如有一个足够强大的敌人，比如堕落皇帝，通过扭曲普通使徒的感知来误导他们，那情况就很好解释了。别的不说，即使是我，也可以通过心灵扭曲来让堕落使徒中的普通士兵自相残杀。”
“但我现在担心的是，你手下的士兵到底被控制了多少，以及被控制了多久。”我非常忧虑地看着珊多拉，“那个古代遗迹历史悠久，转换世界之间的时间不对等关系之后，那几乎是帝国沉睡之后没多久的东西，而它里面镇压着的帝国战机应该也是那个时候被关进去的。现在先不考虑古代文明为什么会把区区一个帝国兵和一架单兵战机层层镇压在遗迹里面，或许他们只是想研究出对抗昔日主人的方法。现在的问题是，假如在那时候复仇军战士就已经失控，开始屠杀自己的子民，而这种失控到现在还在持续……”
“恐怕我的军队已经全部沦陷了。”
珊多拉平静地替我说完了这个悲观的判断，声音里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现在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无谓的猜测，”姐姐大人出声道，“该来的总是要来，哪怕敌人可能……总之，现在应该加紧布置防线，增加在这个宇宙的舰队，因为敌人恐怕十分强大。珊多拉，你在这个世界有多少军队？”
“我不敢确定，”珊多拉摇了摇头，“我说过这个世界不太正常，我记忆中的这个宇宙不是这样子的，旧帝国的大崩溃可能让很多世界发生了碰撞，就好像砸碎的积木一样，原本的帝国版图被胡乱地堆了起来。假如我原本的疆土恰好被揉在一起的话，以我们现在的兵力真的有些危险。”
言谈之间，珊多拉已经接受了这次的敌人很可能是自己旧部的事实。
这是个让人沮丧的情况，我知道珊多拉现在心情很不好，于是劝慰道：“珊多拉，想开点，毕竟现在的情报显示，你的士兵并没有受到深渊控制，而且我们也只不过看到了一个失控的复仇军战士而已，也不能说他们全都疯掉了。而且即使真的开战，只要尽量拖延战局，给研究员们时间，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让他们回复正常的方法，我们不一定非要跟你的老部下死掐到最后一兵一卒。”
“不，阿俊，千万不要留手，”珊多拉看着我的眼睛摇了摇头，“那对双方的战士都是一种侮辱，而且和帝***队战斗的时候任何留手都十分危险。”
好吧，又被珊多拉教育了。
这时候泡泡突然开口，打断了我们这个越说越纠结的话题，她举起小手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大声嚷嚷道：“好了好了！郁闷的话题暂时停止，我收到了情报网发来的信息，已经汇总筛选完了，或许能给你们一点提示。关于这个莫布拉多星球的。”
这总算让我们暂时从这个糟糕的话题中爬出来，大家立刻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泡泡。
“虽然时间很短，但那些特工还是收集到不少关于这个世界原住民的资料，其中很多情报都证实了咱们目前的发现和猜测。啊，可能已经有人猜到了吧，特工们在很多遗迹里发现了复仇军的徽记……”
泡泡一边将整理完的资料通过精神连接共享过来，一边解释着需要注意的东西，那都是她经过计算，确定的具有隐含价值的情报——
帝国特工和一批擅长情报搜集的文明共同体间谍已经通过技术暴力渗透了莫布拉多的大部分资料库，甚至扫描了统治整个莫布拉多的苍蓝教会的圣堂数据库，从中他们找到了很多让人惊奇的东西，而另一部分特工则深入扫描了这个恒星系的所有星球，他们发现的东西或许不那么直观，却更让人引起遐想。
莫布拉多恒星系内的帝国遗迹比之前预料的还多，这里不愧是旧帝国的殖民地，仅仅从那些残余的遗迹中，我们就能想象到那些星球曾经遍布钢铁要塞的辉煌景象。而现在它们却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原因之一是——大部分遗迹都掩埋在星球深处，比你想象的还深的深处。
最突出的例子，是特工们在被称为活炼狱的莫布拉多第一行星的发现。
那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帝国遗迹都曾遭受过致命袭击，而且沉陷在地壳深处甚至地幔之下，一小队特工在那颗岩浆覆盖的星球上进行了深层搜索，结果竟然在靠近地核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哨站，而根据哨站的残余结构，他们判断出那不是星核设施，而是一个地面站。
这指向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事实：第一行星曾经被人彻底烧融，它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液态，而原本建立在星球表面的帝国哨站却由于坚固结构而没有被高温毁灭，它们如同漂浮在融化的黄油中的小石子，随着重力逐渐沉降，并在星球重新凝固的过程中悬停在了星体内，如同琥珀。
而另一些观察结果还显示，那颗荒芜的星球曾进行过剧烈的变轨，它的运行轨迹完全不符合这个恒星系在天然形成之后应该具备的模样。
根据已经掌握的资料，泡泡做出了最可能的推断：莫布拉多第一行星曾经遭受过eop-03的轰炸，而且在某种引力武器的影响下被推向太阳，原本它应该坠毁在日冕上面，但由于未知原因，这次引力攻击似乎只进行到一半，原本应该在恒星里烧毁的行星得以苟延残喘，却因为过于靠近恒星而就此变成了一个恐怖的人间地狱。
直到如今，它仍然遍布岩浆和火山，过于靠近恒星，没有大气层，星体内部高热无法释放，还有一个危险的椭圆形轨道：第一行星一年有一百九十六天，其中十七天会在极端靠近太阳的地方一掠而过，在那时，它朝向阳光的一面几乎会回到其被星体烧融炸弹刚刚攻击的熔融状态，这都让它的活炼狱之名名副其实。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不知多少万年，而且它的轨道还正在逐渐更加靠近太阳——根据泡泡的计算，最多一千年之后，这颗星球就将坠入日冕了。
“它曾经也是生机盎然的，”泡泡在我们面前展开一幅全息星图，“这是它在自然情况下应该具备的轨道，这些数据是它在遭受攻击之前的环境。特工们在第一行星内部发现的那些帝国遗迹中有一些是供碳基生物居住的，说明这颗星球也有过原住民，但eop-03和引力武器摧毁了一切。”
“而这些，则是另一颗星球。”
泡泡说着，将又一组全息图像呈现在大家面前，这次出现的，是一个被厚厚的云雾包裹起来的气体行星。
第七百八十章 你曾经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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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神星”，是莫布拉多星系最外围的行星，也是这个恒星系中体积最大的一颗行星。它是非固态星球，拥有一个和地球大小相当、质量极高的内核，数百万公里的液态氮-氦-氢海洋，以及厚达近两万公里的“大气层”，它是恒星系中除莫布拉多太阳之外体积最大的天体，也是帝国向这个恒星系投放的侦察部队最后展开调查的星球。
我们一度以为雾神星上应该不会有太多古代遗迹，毕竟一个除了气体就是“海洋”的非固体星球缺乏必要的战略价值，它蕴含的大量氦和氢资源对希灵使徒而言毫无价值，其表面时速三百六十公里的飓风也会让驻守在其上面的帝国兵皮肤干燥头发分叉——反正没人愿意在这种屁用没有的星球上面建设基地。
但特工仍然在雾神星上有了巨大发现，一个巨大的古代遗迹。
在传回来的图像上，我们看到大片连接在一起的机械结构，大体呈现出圆形，上端布满线条刚硬的金属凸起，使其表面看上去仿佛一座金属都市，漂浮在雾神星浓厚大气层下的高密度海洋上。但实际上它是一个巨大的柱状体，垂直悬浮在因高压而呈液态的氮-氦-氢海洋中。这个金属柱截面平均半径在七十公里左右，深入海洋的长度则达到了惊人的九百余公里，如同一根垂直刺入大海的细长筷子。这根“筷子”的上端，就是我们从全息图画上看到的“海上城市”。
这个巨大的人造物结构十分复杂，它拥有严谨而厚重的装甲结构和护盾系统（已经熄灭），可以很好地抵御雾神星飓风和海洋湍流，其顶端一开始被我误认为是城市建筑的各种金属凸起其实是一系列武器，密度令人发指。
这个古代遗迹保存还算完整，而且可能有部分功能仍然在运作，在雾神星疯狂的飓风和湍流中，它都一直保持姿态稳定，甚至连大一点的起伏都很少出现。我们在这个人造物表面发现了大量并不属于帝国的徽记，其整体风格也不是希灵产物，但它的护盾系统和一部分结构材料却来自希灵科技。
在这古代造物中，特工们发现了数千万遗体。
客厅中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看着来自四个天文单位之外的这些景象，它们是进入雾神星遗迹的特工们记录下的真实影像资料，没有任何加工，却有着绝对的真实和内容的震撼。当然，真正触动我们的并非那里尸横遍野的景象：比那更加猎奇的场面我们都见识过，真正让大家沉默下来的，是珊多拉的一声低语：“是他们，我曾经的附庸种族。”
“主要通道被全部击穿，隔离闸门曾经放下，但很快就被入侵者像纸一样撕开，”泡泡小声说道，“现场发现大剂量辐射，似乎是装甲蝎首先侵入并摧毁了防御系统，然后由渡鸦和首领蜂完成了接下来的屠杀。”
典型的帝国式掠杀战术，对封闭要塞进行的有生目标清洗。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到过一件事情，并且跟珊多拉进行过讨论，那就是在帝国沉睡之后，昔日依附在希灵帝国这个庞然大物上的附属文明们走上了什么样的道路。他们中可能有一小部分仍然存在，甚至发展至今已小有成就，但其中绝大部分肯定无法熬过这些岁月。
对依附于超级文明上的附庸文明而言，科技树的畸形和失去后盾之后自身的急剧衰弱几乎是无解的难题。当帝国一旦崩溃，这些相对弱小的附庸文明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失去科技动力，然后被敌人反扑而毁灭：跟在帝国身后，总免不了要和超乎想象的强大敌人为敌，有帝国保护的时候，没有人能伤害到在帝国羽翼下的附属文明，而失去这个护盾，那些被拔苗助长起来的“高级文明”没有一个能**在已经过于汹涌的多元世界中生存下去的。
因此，在旧帝国崩溃之后，无数附属文明随之覆灭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绝大多数最后毁灭的连渣子都不剩，就连神族的记录上都找不到他们的痕迹——因为神族每隔一两亿年才更新一次他们的地图。
但谁都没有想到，第一次接触到的、昔日帝国的附属文明的尸骸竟然会这样呈现在我们面前。
他们死于自己曾经的主人之手。
不得不说，泡泡一开始还让我们不要在这个令人纠结的问题上继续深入，可她公布出来的情报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这是莫布拉多星系里面发现的最大规模的古代遗迹，”泡泡用罕有的严肃语气说道，并且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没有在工作的同时上网玩游戏，“雾神星可能是古代文明最后的反抗基地，这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被帝国舰队***了通向深层空间和其他世界的跃迁通道，只能在家园星系步步为营。这个遗址有大量防空火力，全部是针对幽能护盾的武器，但这些武器几乎没有启用过的迹象，一点用处都没派上。遗址里面的尸骸绝大部分是军人，由于环境中的低温和幽能辐射，这些尸骸只是脱水，却没有严重腐烂。”
这解释了为什么这些恐怕已经有几十万年历史的尸骸还能保存至今，不过他们恐怕也只有形状还完整了吧，在刚才的全息画面上，环境呈现出一种灰尘密布、光线暗淡的模样，那是严重风化的尸体变成的有机粉尘漂浮在空气中，只要一点轻微的震荡，比如特工们打开隔离闸门的动静，就可以扬起一大片，而且很多尸骸在被人接触的一瞬间就当着我们的面变成了尘土。
尽管见过远比这更加更残酷的景象，这样无声的一幕幕还是让人很不舒服。
“这是特工们找到的古代文明唯一的墓葬，其他地方的遗迹中再没有发现古代莫布拉多人的残骸，时间太久远了，而且很多星球被清扫的太过彻底，”泡泡说道，一边实时处理着下级信息节点上传过来的情报，“莫布拉多六大行星，除了两个非固体星球之外，其他四颗星球全都有被轰炸过的痕迹，尽管几十万年的时光填平了那些战场，我们仍然能从地壳下面找到证据。第一行星是最惨的一个，它被星体烧融之后又推向太阳，可以说上面除了旧帝国的遗迹之外，古代文明的痕迹已经渣子都不剩了。莫布拉多的科学家对第一行星也进行过探测，虽然没有我们进行的这样彻底，却也发现了不少东西，现在他们猜测第一行星是古代文明的起源之地，这是他们从大量古代文明文献里面分析出来的，可信度应该很高。也就是说，第一行星是作为军事要害而被集中摧毁的。现在的莫布拉多母星是第三行星，同样也有被帝国舰队轰炸过的痕迹，只是没有那么严重，似乎当年那些疯掉的帝***人目标仅仅是消灭星球上的生命，他们对摧毁整个星球兴趣缺缺。”
“然后这里还有一份从苍蓝教会圣堂数据库中扫描到的报告，我们捡着重要的说——这个世界的学者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证明现代的莫布拉多人其实是古代文明的后裔……”
“后裔？！”珊多拉突然出声打断了泡泡，“古代文明没有全部灭绝？”
泡泡不太确定地晃晃小脑袋：“只是个猜测，否则没法解释现代莫布拉多人可以控制部分希灵设备的现象。现代莫布拉多人对自己的起源有一个猜想，他们认为古代文明灭亡之后还有一部分幸存者，这些幸存者在圣贤废墟中沉睡了很长时间，然后苏醒了过来，因为漫长的时间而失去记忆，由此成为了新种族。不过说来奇怪，莫布拉多的历史在这一段时间的记录异常混乱，似乎当时世界还没有平静，他们的进化过程被截成了一段一段的，就连苍蓝教会的数据库都没个明确记载，不过这个说法大体上是被广泛认可的，我判断它的可信度也在百分之八十三以上……”
泡泡一改平常那总是跳脱的性格，现在看上去颇为可靠，而且分析起问题来头头是道，随着她将来自下级信息节点的资料整理成最简洁的话语，众人慢慢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新生文明的情况。
现在的莫布拉多人分成很多个分支，包括普通人、再生人、新人类、变种人、亚人类等等等等，这些分支都有显著的区别，但他们还是有着同一个基因源。这些人种的诞生是因为一种被称为‘灾祸’的事件。这种‘灾祸’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而发生已经不可考察，但也可能和帝国遗产有关，并且能确定其发生在古代文明灭亡之后、现代人类亚种出现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莫布拉多人的先祖在‘灾祸’中大量死亡，幸存下来的人则变异成了各个亚种。这是这里的学者们研究出来的结果，可信度也很高。
莫布拉多社会中有一个被称为“继承者”的特殊阶层，说是阶层，却也跟阶级不太一样，它所指的是一种拥有独特天赋的人，不限任何人种，所有现代莫布拉多人都有可能在诞生后成为继承者。这些拥有天赋的人比普通人更容易成为圣职者和学者，能比一般人轻松十几倍地学会如何用自己的精神力来控制圣遗迹中发掘出的古代兵器，他们中几乎每一个都是莫布拉多这个宗教社会中当之无愧的精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宗教——苍蓝教会手中掌握着十二件被称为“断罪之铳”的最强古代兵器（据猜测可能是谁从帝国战舰上卸下来的防空炮之类），这十二件在这个世界居于力量顶点的兵器被十二个最强的圣骑士所掌握，而这些圣骑士中有十一个都是“继承者”，还有一个是教皇的二表叔，你可见遗传基因的力量是多么强大了：各种方面都是这样。
继承者之所以会出现，是源于他们的血脉。现代的莫布拉多人体内都继承着来自古代人的遗传基因，只是因为星球上无处不在的幽能辐射，在漫长的进化之旅后，这些基因在变异后的新莫布拉多人体内都隐藏了起来，不过一些人是例外，他们的这些基因呈现出显性，这给了他们惊人的天赋。
假如猜测没错的话，米莉亚应该也是一个继承者，她对帝国遗产的控制能力和她的年纪比起来太惊人了，扎古大叔不让她随便乱说自己身份的用心真是良苦。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米莉亚曾经说过自己是个圣职者——她连教派都没有，圣哪门子的职者？
“我曾经给那些仆人们一些特权，让他们可以操控部分帝国武器，而识别方式就是他们的精神波动，”珊多拉回忆起那些久远的事情，虽然记忆有点模糊，却还没忘，“他们是拥有种族记忆天赋的物种，看来他们最终是把这份天赋写入基因给流传下来了。”
“这就解释了莫布拉多的‘神圣武装’技术的来源，”泡泡点点头，“莫布拉多把通过精神力量来控制古代兵器的技术称为神圣武装，米莉亚的卫星炮就是神圣武装之一，那些特工一直没能找到神圣武装这门技巧究竟是谁创造出来的，从莫布拉多有历史记载以来，就有一部分人天生知道如何使用这种能力，而且也知道如何训练普通人开发这种技术。”
现代莫布拉多人是古代文明的后裔，这件事情出人预料，却也似乎有那么点合理性，那么按照这个思路推论下去的话，当年因不明原因而失控的帝***最终并没有完全毁灭这个星系的原住民吗？
“以旧帝国执行灭绝令的部队的战力，不可能因疏忽大意而留下活口，”珊多拉淡淡地说道，“他们对莫布拉多星系进行灭绝的时候肯定被什么阻止了，第一行星在即将被推入太阳的时候停下就是个证据。”
姐姐大人突然轻声说道：“比如——突然清醒了一下？”
珊多拉眼神中有光芒在闪动，显示着她的心情并不像现在这幅冷淡的表情这样平稳，她对姐姐大人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不管他们最终是不是清醒过一瞬间，我都要亲手解决这个问题。堕落使徒的出现已经是帝国最大的耻辱，我不能接受自己的部属在没有被深渊感染的情况下做出同样疯狂的事情。”
珊多拉的话让我很是触动，假如这次真的要和她昔日的军队开战的话，心中最难受的无疑就是这位少女女王，但有些事情似乎是无法避免的。
这和众人曾经历的每一次战争都不一样。
我们也曾经和旧帝国的军队作战，但他们一部分是堕落使徒，等于已经站到了帝国对立面上的叛徒，死有余辜，一部分是圣堂守卫军，是失控的古代飞船，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由希灵使徒组成的正规军，那场战斗规模虽大，但从某种方面却不过是在排除古代设备的故障。而如今，我们却是要和珊多拉昔日最忠诚的士兵兵刃相向不死不休。
我从怀中掏出了林雪交给自己的纸牌，随意抽出一张，却是描绘着利刃和齿轮的图案。
“战争不可避免地来临，不要犹豫，因为敌人不会犹豫。”
那丫头，做这东西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犹豫的“豫”字划掉四次呢。
“汇总现在收集到的情报的话，珊多拉姐姐曾经的部队全线失控的可能性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四点六五，”泡泡关掉了全息投影，很严肃地说道，“远远超出战争预警线。前哨基地的军队已经准备就绪，并且在加班加点地扩大生产，但我担心他们还是不足以和这里的敌人对抗。”
我突然想起，泡泡原来就是珊多拉手下的希灵主机，她对复仇军的情况了如指掌，于是立刻问道：“假如复仇军的主力留在这个世界的话，我们得多少兵力才能对付他们？”
“单纯的数字对比是没有意义的，太空战争变数无穷，”珊多拉摇了摇头，代替泡泡答道，“我只能说数量越多越好。复仇军的战斗方式十分……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不计代价地强攻，为了达成战斗目标，他们从上到下可以如同数学题一样精确地牺牲自己，从可以复活的中高级指挥官到只有一次生命的下级军人都有这种觉悟。这原本是我的军队最可怕的地方，现在却要我自己为之头疼了。不知道他们在失控之后还有没有这种习惯，假如有的话，我们绝对不会好受的。”
听着珊多拉的话我心中暗暗发苦，心说希灵使徒怎么大半都是这种疯子呢……
“其实我们应该有个更乐观的猜测，”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有点郁闷，姐姐大人突然露出了温和的微笑，“难道就没人想过，其实复仇军只是一部分失控了么？”
众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她身上。
“目前为止，我们真正接触到的失控帝***人只有那个单兵战机的驾驶员，而剩下的都是莫布拉多星系里残留的古迹，那都是间接证据，只能证明复仇军曾对这里的原住民发动过攻击，却不能证明他们全都参与了攻击。而且我们似乎忘了一件事：在莫布拉多发现的所有希灵设备都是离线的——他们被人为地抹掉了识别码，从而无法通过希灵使徒的信息链路来统一控制，反而更适用于没有精神网络的附庸种族使用……”
“也就是说，或许复仇军已经分成了两部分，”珊多拉顿时明白了姐姐大人的意思，“或者说，他们的行为分成了两部分，一半在屠杀仆人，而另一半，则在努力给他们留下足以反抗的东西，让他们来消灭自己——虽然这种努力失败了，但复仇军可能并不是没救的！”
第七百八十一章 你曾经的子民
在莫布拉多星系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帝国遗迹，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出，在旧帝国崩溃没多久之后，原本驻守在这里的帝***队便对这个世界的普通文明展开了疯狂的攻击，这种攻击是毫无预兆的，古代文明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便被毁灭，我们所找到的古代文明唯一一个反击遗迹就是位于雾神星的基地，它在大屠杀到来的时候基本上没起到任何作用。
珊多拉这两天的心情不太好，尽管她脸上仍然带着那种永恒不变的镇定，我却能从精神连接中感觉到这位女王心中的悲哀，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最忠诚的士兵突然变成敌人更让人痛心，而且原本身为领路人和庇护者，却反过头来毁灭了追随自己的附庸文明，这种立场也让她十分苦闷。
并不仅仅是道德上的谴责和人道主义上的愧疚感，对珊多拉而言这种感情虽然存在，却还不至于让她如此消沉——这么说不太好，但她亲手毁灭的生命真的达到了无法以数字描述的地步，关于杀戮，她的承受力可是惊人的，而现在她的苦闷更多是一种尊严上的打击：希灵使徒一向以自己的强大力量立于文明顶峰，多少弱小文明都是仰赖这份强大才汇聚在旧帝国的铁腕之下的，而现在，原本应该万无一失的靠山不但倒塌，还压死了在这靠山下的追随者，这不得不说是绝大的讽刺，对骄傲的希灵女王而言，这几乎是种耻辱。
当初知道堕落使徒大量存在的时候，珊多拉就已经因类似的原因而心情低落过，原本作为深渊抵抗者的战士转而被自己立志消灭的敌人所控制，这已经够糟糕了，而现在，发现自己的部队也成了类似的帮凶，不用说我都能理解珊多拉的心情啊。
不过我很明智地没有成天在珊多拉身边劝慰她。我知道，她身为帝国女王有自己的骄傲，即使平常喜欢在我身边撒娇，这时候她也是不愿意表现的太过软弱的，说是珊多拉个人特色的任性也可以，说是死要面子也行，反正这时候不能把她当成普通女孩一样哄着，在身边默默地支持就是对她最好的宽慰了。我相信这位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女王陛下不会被这点小小的心情低谷所阻挠——事实上，我甚至想不出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真正的影响到珊多拉这样强大的女王的行动，嗯，除了饥饿。
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这几天一切都风平浪静。我们的特工收集了大量莫布拉多世界的情报，而且还正在以惊人的效率和顺利搜集更加详实的东西，我坚信现在可以从信息链路里直接查询到苍蓝教会大主教身上汗毛的数量，没错，这个数字是实时更新的。其他特工则在对莫布拉多星系所有的天体进行深入扫描，我们标记了所有的帝国遗迹和古代文明遗迹，并光顾了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大部分，由于年代久远，那些残垣断壁中基本上除了灰尘之外已经找不到任何遗骸之类的东西，雾神星的海洋基地成了珊多拉昔日追随者的唯一墓葬，莉莉娜亲自为那些远古的死者进行了祈祷，并且罕见地没有用上奇奇怪怪的祈祷词。
特工们当然也重点关照了所谓的“圣遗迹”，并从中找到了不少旧帝国的遗产，那些古老的设备无一例外都已经被人抹掉了识别码，成了普通人能容易使用的离线产品，但是除此之外，它们一切正常，毫无被深渊感染过的迹象。
关于那些古物，有一个情况已经引起了我和珊多拉的高度重视：所有的旧帝国遗产，只要是具备一定自我行动能力的智能兵器（例如智能炮塔，也包括一般的希灵大兵），都对前去探索遗迹的帝国特工产生了攻击行为，但假如前去查探情况的是文明共同体的间谍人员的话，它们就会如同沉睡一样毫无反应。
也就是说，所有的帝国兵器都将正常的希灵使徒判定成了敌人。
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荒谬情况，尽管没有深渊反应，那些希灵兵器的行为却显得更加离谱。没人能解释清它们的判断模块到底出了什么故障，为什么会做出和正常情况截然相反的敌我识别结果。受到攻击的希灵特工成功捕获了一些战斗机械，但它们被送去检查之后却得出了结构一切正常的报告，没有大星云里的圣堂守卫军那样的自动化模块，也不是被深渊控制，它们的错误只有可能是出在其“思维”层面上，但让人头疼的是，智能兵器的思维是最难实时分析的，你得抓活的，而事实上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一个希灵单位在局势不利的情况下自毁，它们总是第一时间格式化自己的记忆核心，然后时间来得及就自爆，这简直麻烦透了。
现在我只能认同莉莉娜的猜测，那就是珊多拉的复仇军都已经变成了神经病……
说来讽刺，明明是文明的毁灭者，那些失控的希灵使徒却被现代的莫布拉多人当成了“圣贤”来崇拜，甚至对他们用过的锅碗瓢盆跟挖耳勺都顶礼膜拜，这真是让知情人哭笑不得。按理说，有那么多遗迹存在，即使其中绝大部分证据是现代莫布拉多文明无法分辨的，也应该有人能从其他蛛丝马迹中发现上古时代“圣贤”一手毁灭了古代文明这个事实真相，但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仍然义无反顾地崇拜着“圣贤”，也同时对古代文明表示敬意，这一度让我感觉十分荒谬，但在一次和莉莉娜聊天之后，这个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上帝差点一泡口水淹死了全人类，但现在地球上照样有***教，”某纯黑萝莉主教十分精辟地总结道，“信仰是种很奇怪的玩意儿，凡人总是死皮赖脸地给自己信仰的神明开绿灯。哪怕上帝给他们关上了所有的门，他们也总是幻想前者会给他们留个窗户——但事实上上帝关门之后就忘了屋里有人了。”
我必须指出，当莉莉娜说这句话的时候，叮当就坐在她面前一米处的茶几上，小东西一边听一边点头，还堂而皇之地宣布这一条必须写在女神圣经上：当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自己想办法砸墙出去，因为上帝说不定有事儿就忘开窗户了！
我不得不承认莉莉娜的总结虽然听上去不怎么雅观，却实在有道理——当莫布拉多的原住民将希灵使徒当成神明来崇拜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不会是一种正常的感情，他们不会用判断普通智慧生物的标准来看待希灵使徒，他们在解读古代遗迹中透露的某些惊人信息的时候自会添加很多坑爹的解释，上帝洪水灭世如此，圣贤清洗世界也如此。
在莫布拉多的这几天里我们对此已经深有体会，他们对希灵使徒的猜测和对圣遗迹的解读在很多时候真是让人啼笑皆非，简直比亚特兰蒂斯人用神化的方式来对待希灵帝国还要古怪。至少后者对真正的希灵文明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们只是习惯用宗教修辞来形容帝国人而已，而这里——莫布拉多从古代高级文明被直接打到原始社会，然后再慢慢进化至今，他们早就把希灵文明的神话形象刻在基因里了，哪怕发展出了高级的科技，也不过是将传统神教变形成科技神教而已。
在暂时无事的这几天里，米莉亚的叔叔和比露娜也对家里多了一帮了不得的大佬逐渐习惯起来，他们仨或许是现在整个莫布拉多世界对“圣贤”最客观的人了，因为所谓的圣贤最近每天都在他们家蹭饭。扎古大叔惊讶地发现原来所谓的圣贤并不会喘气都伴随着电闪雷鸣，眨个眼都代表昼夜交替，他们顶多饭量有点大，思路有点怪，性格有点黑，偶尔会很热血上头地在工房里制定世界征服计划，但立刻就会被揪着耳朵拖走。“圣贤”的平易近人让他和比露娜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们一开始就和普通的莫布拉多人思维方式一样，认为圣贤回到这个世界意义重大，比如指明整个文明的进化之路之类，但实际上“圣贤回归”的最主要原因是：东西丢了。
让人满意的是，扎古和比露娜很好地履行了他们的诺言，没有将我们的身份公开出去，这避免了整个莫布拉多文明因此产生重大动荡。
塔维尔正在将这个文明作为长期观察的实验目标，她想知道一个起点如此特殊的文明会如何发展，但是就目前看来，其实莫布拉多文明的发展前景并不容乐观：
尽管他们拥有比普通文明高的多的起点，因帝国遗迹而有其他文明难以想象的科技优势，还有很多源自古代遗传的基因优势，可一个致命的枷锁已经逐渐显现出它的威力。有一个让人在意的情况就是莫布拉多人到现在还没有研发出深空宇航科技，这和他们已有的其他科技比起来简直太不正常，莫布拉多人有基于希灵科技的相位护盾技术（非幽能），有简单的空间构建科技，甚至有模仿帝国士兵装备的古代兵器仿制品（尽管实用性不佳），这是很多宇宙级文明都无法办到的事情，按理说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已经算是高级文明了，但他们却到现在都无法研究出深空宇航科技——
莫布拉多人在他们的恒星系内进行了星球移民，却连一艘能飞出恒星系的飞船都没有。
因为他们离不开圣遗迹，离不开“天空回廊”。
目前莫布拉多的尖端科技有百分之九十是基于“圣遗迹”中记载的知识研发出来的，尤其是他们的飞船技术，他们用来进行星球间运行的“远航”飞船使用了惰化幽能作为能源，那是从天空回廊的四十六个能量宣泄管道中释放出来的“能源”，其实就是幽能的次级产物，比普通的能源效率更高，却比幽能弱化很多倍，这种能量让莫布拉多人在短短十年内就从无到有地研究出过恒星系内飞船，却也彻底掐死了他们向更深层宇宙开拓的可能性：星环中排放出来的惰化幽能属于运转废料，根本无法安全地大量储存，否则也不会排放出去，而莫布拉多人用它们当成能源，就注定他们的飞船科技跑不远。而显而易见的是，莫布拉多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是不可能独自研发出使用真正幽能的飞船的，即使研发出来了，缺乏必要的基础科技，他们也不可能自己生产出幽能。这个文明的顶级能源完全依赖恒星系内的少数几个还在正常运转的圣遗迹，他们的宇宙飞船更是有百分之八十多要依靠天空回廊来补充能量！
这对于一个正常文明而言非常危险，那些希灵遗迹能提供的能源终究有限，更别说它们大部分都有致命损伤，莫布拉多的学者没日没夜地尝试修复它们，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能源供应随时可能会崩溃的危险局面。无法自己找到幽能的产生方法，却要依靠这种能源来维持文明发展，这就像无源之水一样不可靠。
而假如说能源上的问题还算显而易见的话，另外一个威胁着莫布拉多文明发展的危机则是普通人看不到的，那就是他们的科技体系。
现代科技完全基于圣遗迹和古代遗迹发展起来，他们的很多超级科技都是机缘巧合地知道了应用方法，不求甚解地拿起来就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地复制古代物品，甚至直接用那些从古代遗迹中修复出来的生产线来生产基础工具。莫布拉多文明的科技树根本就没有支撑点，畸形情况已经达到了绝对警戒的地步。他们在五十年前曾经一度“掌握”了引力阱科技，通过布置引力阱拦截过来自太空的小行星撞击，但三十年前他们又失去了这些技术，就因为他们从太空中的圣遗迹里拆下来的唯一一个引力阱发生器坏掉了，而没有一个人会修！
一些有长远眼光的莫布拉多学者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可怕，并尝试弥补基础科技上的缺失，这些学者组成了名为“蓝色十字军”的知识探索队伍，想要填充从基础科技一直到实用科技之间的漏洞，现在这个团队仍然存在，主要负责开办慈善机构并宣扬文明末路论调，前者大受欢迎，后者被人们嗤之以鼻。很多人认为蓝色十字军的领导人已经疯了，但在我看来，他们只是知道的太多了而已——他们直面了自己文明的绝境，而且清楚地认识到，莫布拉多人永远无法自己解决这个绝境。
给你一本小学一年级的数学书，让你用上面的知识来解答二年级的题目，脑筋聪明的人还是能办到的，但要是让你用那上面的加减法来计算出当前宇宙的膨胀系数呢？
这不科学！
在对待莫布拉多文明的态度上，我们现在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潘多拉和维斯卡认为不管原因如何，这些“低等文明”在不经许可的情况下占用了帝***事财产，这是绝对有罪的事情，即使不惩罚，我们也要回收这里的旧帝国遗产，尤其是维斯卡，这两天晚上没事就跑院子里看着自己的星环发呆，我估计不让她把这玩意拖回去她是不会甘心的——虽然我也觉得回收星环是挺重要的事情。
姐姐大人则更多地考虑到了这个特殊的文明在失去帝国遗迹之后会如何。他们只是命运使然，恰好在帝国遗产中发展起来而已，所谓的侵占公物罪情有可原，而假如我们清理了这个世界的“圣遗迹”，莫布拉多绝对会彻底崩溃，回到原始社会还不至于，但应该会回到工业文明初期，而且他们整个种族都可能从此一蹶不振：这个族群对“圣遗迹”尤其是“天空回廊”的依赖太严重了。
珊多拉也对莫布拉多文明有点在意，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古代文明幸存者的后裔吧，这让她将些许的歉意转移到了他们身上。现在还不知道当初那些帝***人为什么没有彻底完成对这个星系的种族灭绝，但这些幸存者活了下来是不争的事实，珊多拉觉得自己身为他们先祖的女王，必须为这些遗民做些什么。我一开始对她的想法有点惊讶，因为印象中珊多拉作为女王的时候并不是这么仁爱宽容的类型，不过现在我似乎明白了，这并不是什么仁君，而是出于责任感。
“他们的祖先曾经为我而战，”珊多拉这样说道，“即使弱小，只要敢于向敌人挥动武器，就是我的士兵。在很久以前我就是他们的女王，现在，仍然是。”
我不知道这应不应该算成是珊多拉的为王之道：子民向她供奉出忠诚与生命，她就要承担带领他们走向荣耀和胜利的责任。
不过对莫布拉多文明的处理并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他们还没有走到自己种族力量的极限，发展瓶颈只是刚刚出现，还没到彻底锁死他们科学发展的程度。我们还想看看这里的原住民自己能突破到什么地步。塔维尔建议继续对这个文明观察下去，当他们实在无法继续前进的时候，或许可以按珊多拉的想法，给他们一点帮助。呃，说实话，这让我想起了实验笼中的小白鼠……
现在我们正在思考而且最关心的，是敌人究竟什么时候会出现。
第七百八十二章 你曾经的帝国
我不知道扎古是如何想的，他现在是感觉幸运还是不幸，反正他的家在过去几天里一直处于被帝国半征用的状态，当公开身份之后，帝国元首一家子基本上是心安理得地过了好几天在别人家里蹭饭的日子，珊多拉在这一过程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她也帮着米莉亚一家三口解决了仓库杂乱的问题，曾经被堆积如山的古董覆盖的地下仓库和一楼的大厅现在比开始整洁了很多，而且整洁的有点过头了。尽管珊多拉始终坚持自己没有乱吃东西，可我总觉得人家楼梯扶手上的牙印比较可疑……好吧，就跟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珊多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用暴饮暴食来舒缓压力，我只能怨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米莉亚家已经不剩啥了。
地点仍然是米莉亚的家中，被潘多拉强行征用改成所谓战术中心的一层客厅。
“深空探针已经到了这个位置，距离本星系足足上亿光年，继续前进变得没有意义，”在全息星图上，珊多拉指点着图像边缘的一个小点说道，“我们扫描了足够大的天区，跨度足以覆盖旧帝国标准的十二道军事线，但是在这个范围内，仍然没有旧帝***队的影子。”
珊多拉将那些可能隐匿在暗处的希灵使徒称作旧帝***队，尽管知道他们十有***就是林雪预言提到的、可能在这个世界和我们战斗的敌人，她还是尽量不用“敌人”两个字来称呼对方，而是用了一个中性的词汇。
“在别的星系倒是发现了不少旧帝国的遗迹，”泡泡接过了话头，在自己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打开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小图片，“到处都是，基本上每个星系内都发现了旧帝国留下的痕迹，你们看看这个，来自三十五光年之外的一个恒星系，这里甚至有一个帝国星港——当然，已经只剩下残骸了。”
“所有发现的帝国遗迹都被严重破坏，根据留下的痕迹，是希灵使徒的手笔。”珊多拉补充道。
姐姐大人沉吟了一下：“也就是说，‘他们’在离开这个宇宙之前捣毁了自己的所有基地？”
“不确定，但目前发现的帝国遗迹中有百分之九十都是被希灵武器摧毁是事实，”珊多拉说道，“现在已经能确定了，那些遗迹就是复仇军的东西，侦察部队发现大量复仇军的徽记，而且……其中有一些地方我依稀还有印象。虽然这个世界的星系分布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可有些记忆极深的东西还是能模模糊糊对上号的。”
珊多拉的声音很平静，听上去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东西，但我知道她心里恐怕还是挺别扭的，毕竟是自己当年的帝国，现在却以这般支离破碎的残破姿态呈现在自己面前，这份悲凉感，即使是希灵女王也很难排解掉。
“遗迹中发现了一些还可以使用的帝***备，和在莫布拉多发现的东西一样，都被抹掉了识别码，呈现出离线状态。我们还是不知道当初执行这一举动的希灵使徒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有合适的猜想。”泡泡趴在桌子上很严肃地说道，“另外，在那些遗迹中我们的侦察部队同样遭受了攻击，而且多次测试之后发现，攻击仅仅针对希灵使徒。当侦察队中只有仆从军士兵的时候，古代兵器就会沉默，而当侦察队中有希灵士兵的时候，那些老古董就会启动，跟打了鸡血一样，而当侦察队中的希灵士兵离开现场，反应消失之后，那些老古董就再次安静下来，视其他仆从军特工如无物。现在我们唯一的进展是确认了那些古代兵器采取这些行动的原因：它们的思考回路中被插入了一段非常隐蔽的脚注，这个脚注让它们将所有编制在信息链路中的希灵单位视为敌人，这肯定是那些失控的复仇军战士在离开之前干的，但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蛋疼。”我一声长叹，以手加额。
林雪交给自己的那副纸牌正放在桌子上，现在每次从里面随机抽取的时候，呈现在自己面前的都是利刃和齿轮的图样，说明敌人的出现时机正在迫近，但事实上，我们到现在还找不到任何一个成规模的敌军部队。侦察兵们在帝国遗迹中受到的攻击充其量只是武器失控这样的小毛病，根本算不上战争前奏之类。
我们已经在猜想，当初那些失控的复仇军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这个宇宙，徒留下一堆充满谜团、破败不堪的帝国遗迹，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林雪的预言不会在这种有重大历史影响的事情上发生偏差。
“他们可能隐藏在类似空间褶皱的地方，一层一层的维度加密，”珊多拉说道，“反正我不相信复仇军就这么消失了。假如再找不到他们，就启动离世庭园来扫描世界，它能够破译任何一种空间加密，比最强大的探针都要好用。”
我对珊多拉的建议表示赞同，但是这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没人知道珊多拉的复仇军在帝国崩溃之后还剩下多少，也不知道他们在这个世界驻扎了多少军队，当离世庭园的超强世界瞄准系统对准这个宇宙的时候，宇宙物理参数肯定会出现大量波动，这会惊动所有的敌人——没错，就是敌人。即使珊多拉不愿意承认，我也不得不用“敌人”二字来称呼那些已经失控的复仇军，他们在遗迹中留下的“希灵使徒是敌人”这一最高指令已经说明一切，他们疯了。
“哥哥，出发吗？”
身旁突然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让我从走神……思考状态中恢复过来，循声望去，维斯卡那妖异的血红色猫瞳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星环已经准备好了，仿制品也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一边招呼浅浅：“丫头，准备出发，今天先把星环的问题解决掉。”
浅浅赶紧把手里已经被折腾了半上午的魔方扔到茶几上，后者终于得偿所愿地变成了一堆塑料块，而米莉亚则正好进来，应该是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好奇道：“星环？什么星环？”
“就是天空回廊，我们去回收它。”
哐当一声，米莉亚就趴地上了。
“回回回……回收？！”米莉亚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一脸的惊诧，“喂！不是开玩笑吧？！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安心安心，”我知道自己说的可能不是很明白，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我知道那东西对你们的文明很重要，考虑到了。但星环是帝国很重要的军事财产，我不可能让它落在普通文明手里，那太危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们一个不小心就会用它摧毁整个星系。我已经让帝国技师们准备了一个复制品，和星环一模一样，同样拥有能量输出，但是拆除了一切武器系统，这是为你们好。”
米莉亚脸上的表情总算放松下来，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这边：“那是很好啦，但是不会被发现吗？仿制品毕竟是仿制品……”
我自信满满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尽管一百二十分的放心！别的咱不敢说，帝国在某些领域……”
话说到一半洒家已经内牛满面，决定不在这个“盗版”的话题上纠缠。
“反正以帝国的科技，即使是仿制品，别人也绝对看不出来。别说我打击你，你们研究天空回廊已经多少年了？到现在连它的一块装甲板都没敲下来吧？里面是什么结构你们有人知道吗？”
米莉亚顿时蔫了，然后气鼓鼓地看着这边：“行行行，反正我们在你们眼中看来就是史莱姆对吧！”
她只是闹脾气地这么一说，全无恶意，那边泡泡却还认真回答了：“别乱说！史莱姆打死了还有五点经验呢！”
这丫头就属于那种一会不打就满嘴跑火车的类型，这两天没让她玩游戏，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这头让米莉亚放下心来，我便领着维斯卡和浅浅直接走传送到了帝国上将号，准备对星环进行回收。
帝国上将号一直悬停在莫布拉多星上空，在保持绝对隐蔽的情况下对这个星球进行着长期高效有规律的偷窥行为，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这颗星球所有种族的日常习惯以及星球长官腿毛的数量。而维斯卡的星环就在帝国上将号旁边不足百公里处，和后者巨无霸的体积比起来，这点距离就相当于是紧紧挨着了。但尽管挨这么近，一直到现在，我们仍然没有向星环释放探测器和登陆人员，一开始是情况不明，不想轻举妄动，而现在则是怕星环里面的防御系统也跟复仇军的遗迹一样处于失控状态：比起那些破烂不堪的遗迹，星环要是反击起来可绝对够再精锐的部队都喝一壶的。
不过昨天下午维斯卡终于完成了对整个星环的序列点名（之所以这时候才干这事是因为那丫头忘了……），确认了星环所有的设备都处于控制下，并且关闭了防御模块，这让我决心先回收这个大东西。
还是那句话，这样危险的古代兵器，绝对不能留在对它一无所知的下位文明手里。
不过大家也考虑到了失去支撑现代文明的“天空回廊”之后，莫布拉多文明可能会立即崩溃，所以姐姐大人深谋远虑地早在几天前就做好了准备，我们制造了一个星环的替代品，维斯卡提供了内环带的详细蓝图，塔维尔的两名助手亲自监工，保证这个替代品从外表看着跟原装的一模一样，只要不拆开装甲板，谁都看不出假来。这个非常廉价的替代品还模拟了现在的“天空回廊”提供给莫布拉多文明的一切功能，比如四十来个不断排放尾气的能量宣泄口（被苍蓝教会称为宇宙圣泉，莫布拉多人在这些能量宣泄口设置了大量采集装置），很多套功率强劲的幽能反应炉，重力调节装置，阻挡太阳风的偏转护盾，三万六千公里的移动速度以及一套漂亮的银灰色光晕发生器，为了保证假星环的真实度，我们甚至将其质量精确到毫克，将其半径精确到微米，准确复制了其外壳上的每一个花纹，我甚至一度想把西卡罗绑在星环上用来祭旗——这事儿后来被自己的良心阻止了，但假如那老小子敢在帝国上将号里面卖盘的话，潘多拉一定会这么干的。
如此细致耐心地为一个“低等文明”考虑事情认真呵护，这在希灵使徒的行为模式中是不可想象的，如果是那些母爱爆棚的星域神族干这事儿还好理解点。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俩原因，一个是姐姐大人的心思缜密，一个则是为了让珊多拉感觉好点：莫布拉多的先祖虽然只是旧帝国的仆人，却也因忠诚和悍勇而被她当成子民，现在他们已经灭亡了，珊多拉觉得应该给他们的后代留点好东西。
看着悬浮在太空中的巨大星环，维斯卡的心情很激动，如果她语文成绩好点这时候一定会做首诗的。帝国上将号的核心反应炉开始轰隆隆地运转，准备在轨道上投放质量坍缩点，好把刚刚在前哨基地那边组装完毕的仿照品星环精确传送过来。而现在还有最后一点小麻烦需要解决，那就是漂浮在星环附近的那些小东西。
那是数百个大小不等的空间站，都是莫布拉多人发射上去的，它们有一些是能量采集装置，用来收集从星环上释放出来的惰化幽能以作为飞船能源，有一些则是研究机构设立的太空办事处，莫布拉多地位最高的学者以拥有一座这样靠近天空回廊的研究基地为傲，哪怕这些研究基地用了上百年也没能研究出个屁来。还有一些则是教会所有的东西，太空礼拜堂之类的玩意，苍蓝教会的总部就设立在那里，是一个几乎紧贴着星环、外型上看着如同一个鸡蛋的流线型建筑，这座大型空间站被莫布拉多人称为蓝色之光大教堂。
从帝国上将号的外部观测平台上，仅凭肉眼就能分辨出那些简陋的太空实体，在星环银灰色的光晕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太空建筑就如同辉光中缓缓浮动的小石块一样，它们的粗糙简陋与星环的恢弘、壮美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但冰蒂斯不这么认为，尽管她不懂太空飞船的优劣，却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或许按照你们的标准，那些小东西和那个大圈比起来如同石器一般粗糙，但在我眼中，当他们用那些简陋的工具来研究星环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不起的孩子了。”
这就是神和人的思维区别吗？
“星环状态确认，正在转接目标主机。”
舰桥上响起了舰载主机的广播声，随后，另外一个合成声音响了起来，那是来自星环主机的声音：“第一星环确认最高指令集，指令源身份确认，星环响应程序成功——欢迎您重新登入系统，将军阁下。”
维斯卡站在军官平台上，小手用力抓着身前的栏杆，脸上的表情很激动：“这么多年辛苦了……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星环主机回应了维斯卡的声音，似乎带着点困惑：“这是我的责任，三级人工智能不会有辛苦的感觉。但是将军阁下，您的精神状态和系统登记并不相符，是否需要调整？”
“不，不用思考你工作之外的事情，”维斯卡赶紧调整了一下心情，顺便放过了身前已经被扭成麻花藤的栏杆，“你要做的事情已经上传过去，三十秒后开始按照指令集执行命令。”
星环确认了维斯卡的命令，随后我将视线转向浅浅。
总是以充满活力的阳光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现在却板着脸站在平台上，这时候也只是斜了斜视线，声音冷冰冰的：“不要浪费时间。”
呃，里人格……
浅浅和星环都已经做好准备，帝国上将号释放了积蓄已久的质量坍塌点，假如莫布拉多的人能看到这片隐藏在空间遮蔽后面的天空的话，或许他们会发现自己星球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全反射的球形物体，那是质量坍塌点在扭曲来自远方的星光，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无法解释的力量瞬间扩散出来，横扫了星环所处的太空区域。
时间，被静止了。
运转中的能量采集装置，闪烁的空间站灯光，正在离开空间平台的小型宇宙穿梭机，统统如同照片一般，在快门按下的一瞬间，变成了静止的图画，只有散发出淡淡辉光的星环除外。
浅浅的力量又变强了不少，在以往，要将如此巨大的空间内的时间冻结，她是绝对办不到的，而现在，虽然可能有点累，她却已经能办到了。
“日冕物质准时到达，请查收快递！”通信链路中传来了渡鸦001调皮的汇报声，她们在几分钟前就开始了另一个任务，那就是去太阳上，制造一次日冕物质抛射，现在那些高能物质已经到达，并开始笼罩整个莫布拉多星球。
在莫布拉多的学者眼中，这是一场原因不明的太阳活动增强事件，整个星球被高能射线笼罩，虽然不会引发灾难，却导致了太空中的通信中断和地面雷达集体受到干扰。
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察觉而上的保险，然后就是偷天换日了。
空间传送装置在日冕物质到来的同时启动，在我们眼前，太空中那散发出淡淡辉光的巨型结构体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好像水中晃动的倒影一般，尽管只持续了一秒钟不到，却发生了在普通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星环已经被替换掉了。
第七百八十三章 你现在的敌人
（叮了个当的，差点真的忘记求***了……这两天我说怎么回事总觉得少了点啥。月底求票！）
我们用了双向同步传送的技术来替换掉莫布拉多上空的天空回廊，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的偷天换日。
正版的星环和仿制品同时向对方的坐标进行传送，最小程度减弱对这片空间因果律的干涉，不但让整个替换过程行云流水，也减轻了浅浅很大压力，让她能将时空静止维持更久一点，不过整个过程加起来也就持续了三秒不到，三秒钟后，传送便顺利完成。
空间站重新恢复运行，穿梭机继续忙碌地穿行在太空，星环附近的能量采集站仍然闪烁着蓝色的光芒，远方的蓝色之光大教堂中，疯狂的上古知识追随者们在继续他们的弥撒。渡鸦们引发的太阳爆发还在持续，日冕物质继续干扰着莫布拉多星球附近的通信系统，但很快干扰强度便下降到了正常数值。莫布拉多地面的工作人员开始惊慌失措地检查他们的雷达和在天上一度失去联系的太空船，一些官员在十几分钟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开始头疼如何处理这前后加起来十秒不到的太阳风暴所造成的经济损失。通信中断导致整个莫布拉多星球在数秒钟内无法和“天空回廊”附近的人员取得联系，但没有人意识到自己头顶上那神圣的回廊在过去的几秒钟里曾一度如同静止的照片般诡异。而在天空回廊附近工作的人则凭空丢失了三秒时间，他们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在通信恢复之后，地面报告的通信中断时间和他们感觉上稍微有一点偏差。
不过没人会发现这三秒时差的——浅浅已经修正了因此而产生的一切事项错误，现在她正揉着脑袋在我身上拱来拱去，如同讨要夸奖的小狗一般。
“完美。”我满意地摸了摸浅浅的脑袋，顺便捏捏腿边维斯卡软乎乎的小脸蛋，这虽然是一次不那么声势浩大的任务，却颇考验技术，尤其是各个单位和浅浅的能力配合行动的技术，事实证明所有参与任务的人都表现的十分出色，现在古代星环已经静静地躺在几光年之外的前哨基地里面，接受帝国技师的全面检查以及打包，随时准备传送回影子基地，我想塔维尔一定会很乐意亲自给那玩意抛光打蜡换三滤的。
但是——好吧，又是这俩字，它们已经坑我不止一次了，而且现在显然还打算再坑一次。
这个世界上有种说法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你永远不知道命运女神下一刻打算怎么玩你，就好像我永远不知道浅浅的脑袋里世界究竟是什么颜色的。当我认为事情已经解决，准备回去陪妹子的时候，舰桥上突然响起了泡泡非常急促的广播声：“孩子她爸！超紧急情况！”
几乎就在泡泡的声音刚响起，帝国上将号内部已经回荡起了第三类敌情的警报声——所谓第三类敌情指的是未发现敌人动向、未发现明确敌袭警报、但可确认局势即将急剧变化且恶化几率超过百分之五十的理论预警——连续而急促的警报在空气中和精神链路中同时回响着，珊多拉的紧急命令也在第一时间下达到每一个单位：“紧急情况！停止一切活动！加强本部隐蔽等级！”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自己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太习惯跟泡泡一样每时每秒都把自己挂在信息网络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次信息风暴，现在还在持续，诶呀她爸你怎么不挂着号啊！”泡泡的形象出现在巨型全息投影上，满脸的焦急和抓狂，“就在星环传送走的同时爆发出来，源头是整个宇宙！看看这个！”
泡泡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复杂的曲线图放出来，我看不懂那上面的数据，但曲线图旁边“宇宙背景辐射”的字样还是看得懂的，这一眼就吓了我一跳：什么时候宇宙背景辐射的波形这样跟抽风一样了？
“星环传送的瞬间，太空中爆发了一次信息扰动，宇宙背景辐射和各种常数都震荡起来，现在这些信息仍然在空间里到处回荡着，打开任何一个高频雷达都能收到。这看上去是一次全频段广播，但广播内容我正在破译，反正绝对跟你们的行动有关，而且绝对不是好事儿！”
在任何突发情况出现的时候将事情朝着糟糕的方向打算是个好习惯，这十分符合我们这帮子多灾多难的帝国领袖平常的幸运指数，珊多拉第一时刻下达了加强隐蔽、全面防御的命令，这是很有必要的，因为我们很快就在太空中检测到了更多更庞杂的信息爆发，和第一次充满了整个背景辐射的信息爆发不一样，之后的几次信息波动都呈现出一定目的性，它们分批次扫描着整个宇宙，如同切蛋糕一样将广袤的空间分成了很多个象限，各种意义不明的信号就在这些象限中急速震荡，看不见的屏障让它们互不干扰，泡泡立刻就从自己的资料库中找到了这种现象的对应解读：
复仇军装备的世界检测装置！
那是珊多拉统治时期，复仇军用来监视帝国领土的东西，将信息以无延时的方式瞬间辐射到整个宇宙中去，以角度切分法将宇宙空间分割成很多个大小相当的象限，每一个象限中都回荡着扫描信号，通过分析这些反馈信号之间的不同，迅速确定有异常的象限位置，然后进一步切分、扫描……一步步缩小检测范围，在极短的时间里，帝国统治者就能用这种方法完成对整个世界的分析，找出“异常”的地方。这里指的异常几乎包括了一切可能影响到帝国统治的东西，包括异世界的入侵物、深渊的入口、法则异常点甚至是一点点光速的不均匀，都在检测范围中，而且由于它在检测开始的同时就将整个世界划入了象限集，这种技术基本上不存在盲点。
有人在扫描这个世界的“异物”。
泡泡本来就是珊多拉手下的希灵主机，也是曾经复仇军中的高级单位，作为一个信息核心，她对复仇军的各种信息战术了若指掌，因此尽管这次信息爆发进行了层层加密，她还是在短时间里破解出了宇宙背景辐射里面包含的信息，结果让***吃一惊：
“这是一个坐标系！”
泡泡惊呼起来，“有人在广播莫布拉多星系的坐标系！我们被锁定了！”
“不，是星环被锁定了。”
随着这句话，泡泡的图像被挤到一边，珊多拉的影像出现在全息投影上，“阿俊，你在帝国上将号坐镇，我已经通知前哨基地迅速回防莫布拉多星系，不能撤退，我怀疑我们附近已经被复仇军远程投放了重力陷阱，假如他们的指挥官是……没什么，我很快就过去。”
通信中断了，我将视线投向侧面的全息幕墙，不再理会舰桥上已经此起彼伏的各种警报，有战舰情报官正在大声汇报星系外围发现了大规模的引力塌陷，而事实上，现在就是用肉眼都已经能发觉太空中的不正常。
从远方传来的星光正在聚焦，焦点部分的光芒异乎寻常的明亮，而附近的星光则被拉成了长长的细丝，这是大质量物体穿过空间通道时候的引力扭曲现象。经过扫描，确认这些重力聚焦出现在莫布拉多恒星系的引力界限附近：距离我们大概有一点五光年，听上去很遥远，但对帝国战舰而言，这几乎是不存在的距离。
值得庆幸的是之前自己在这个恒星系内驻留了一部分军队，以防止遭遇突然袭击。除作为总旗舰的帝国上将号之外，还有大约一百艘永恒级母舰现在正在雾神星轨道上停泊，随行的还有数百艘边疆级综合防御战舰，我没有贸然将数量有限的前者投入边境，而是让边疆级迅速在它们的防线附近投放引力阱。
这是短暂的思考后做出的取舍，我暂时放弃了夺回引力界限，而是直接在恒星系最外围行星附近构建防线。敌人数量强度都不明，且恒星系边缘现在已经被突破，用有限的兵力奔波一点五光年去夺取那么广阔的阵地是吃饱撑着的举动，目前最优选择是防止敌人从引力界限直接空间跳跃到雾神星轨道，事实证明这个命令是十分及时有效的。几乎就在引力阱启动的同时，情报官报告在引力界限附近发现了数次二段空间跳跃的反应，紧接着，大量被空间撕裂效应摧毁的帝国战舰碎片便闯入了雾神星浓厚的大气层。
假如再晚几秒钟，这些先锋部队就会毫无阻挡地冲入雾神星防线了。
是敌人，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在这个宇宙，在这个时机，用这种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除了敌人已经没有第二个可能。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我从怀中掏出了林雪交给自己的纸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那丫头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神神秘秘的“半仙式发言”当成了十分依赖的东西，即使她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还是会习惯性地想看看对方会给自己什么指示。
但我就看了一眼，这点感慨顿时就烟消云散。
纸牌上画着个泪流满面的小人儿，小人儿脑袋上顶着一行字：“这下玩大了……”
这种关键时刻你给我个明确点的指示会死吗！？
“报告敌人的数量。”
维斯卡命令道，我能感觉她的声音有点激动：这是高兴的。
“永恒级母舰已达百艘，其余各类重型母舰数量不明，仍有大量质量坍塌反应！敌方援军正在增加！”
“我们的引力阱呢？还有其他干扰超时空传送的装备呢？”我感觉情况不对，飞快地问道。
作为从战争中一路闯过来的帝***人，没有人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在这个星系驻留的时候珊多拉就已经下令在星系外围布置了大量隐形的超时空干扰装置，用来阻断敌人直接跳跃到距离己方舰队过近的位置，而一点五光年之外的恒星引力边界也在这个防线之内，可现在的情况是，敌人竟然像没有受到丝毫阻拦一般，无视了在那里巡逻的大量干扰探针，直接跳跃到了星系边缘！
情报官显然也正在调查这种情况的原因，下方的指令大厅中一阵紧张繁忙，随后一个声音大声回答道：“引力阱已经投放，但无法影响到引力边界地带。超时空干扰装置因不明原因离线，我们正在重新启动它们！”
就在这时，一道扭曲的光幕突然在旁边闪了一下，珊多拉已经传送到舰桥上，并急促地问道：“阿俊，情况怎么样了？为什么他们会直接传送到这么近的地方？”
“空间传送干扰器离线了，那些东西原本在恒星的引力边界上巡航，但敌人出现的时候它们就跟消失一样都不见了踪影，现在已经有数百艘重型母舰集合在一点五光年之外，而且更多的敌人正在向这边增援，”我迅速指着全息投影上那一堆闪烁的光点说道，“这里是原本跃迁干扰器应该在的位置，现在全是敌人。不过引力阱工作还算正常，雾神星防线刚刚拦截了敌人一次超时空跃迁，现在敌人要依靠普通的超光速跃迁完成这一点五光年的进攻，我们最多有……”
“一个小时，”珊多拉看着全息投影上急速闪动的一幅幅画面，比我更快地得出了答案，“是我的第一舰队，他们有更强大的超光速引擎，一个小时之后雾神星就会出现在第一舰队的射程中，我们的兵力不够。”
“前哨基地里的援军什么时候能传送过来？”
姐姐大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也传送到了旗舰上，而在她身后，跟着出现的是潘多拉等一大帮人。
这次帝国高层算是集齐了——还包括以冰蒂斯为首的神族条子五人组。
“我就说过让主力部队在十三光年之外建立前哨基地不靠谱，”冰蒂斯晃荡着靠了过来，“现在傻x了吧？”
冰蒂斯说的或许有道理，将主力部队放在十三光年之外可能算是个不怎么高明的举动，但这却是没什么其他选择的。林雪之前给的预言就是这样，我们在这个世界的隐蔽程度将决定敌人出现时的危机程度，我和珊多拉只能找个最适合隐蔽的地方来建立基地。
空间屏障虽然在大部分情况下很可靠，但我们不能靠那玩意在短时间内把整个前哨基地和一大堆全速运转的星港都遮蔽起来，所以只能依靠十三光年之外的星际气团来强化隐蔽。
出现在一点五光年之外的敌人确实给了众人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但我相信假如自己之前没有按着林雪的提示来建立隐蔽基地的话，敌人就不是出现在一点五光年之外了——到时候三更半夜有人砸自己房门来查水表都是有可能的。
他们的目标多半是有幽能反应的帝***，这在多次遗迹袭击事件中已经有了证明，这应该就是林雪提醒自己保持隐蔽的原因之一，而现在，当我们传送星环碎片的时候可能动静是太大了点，即使没有幽能反应，这么大质量的物体进行超时空传送，所引发的各种信息动荡也是难以隐蔽的，虽然我们倒是很轻松地瞒过了莫布拉多的土著们。
回援的主力部队已经出发，他们将从十三光年之外赶来这里，但糟糕的是敌人在完成传送之后立刻就对整个星系进行了干扰，这种干扰在影响我们的援军通过超时空传送进入战场，这样一来，时间可能会不够用。
假如援军无法及时赶到的话，就只能放弃这个星系了。敌人的数量虽然超过我们，但还没达到形成围剿的规模，帝国上将号以及随行的皇家舰队是精锐力量，要从两三倍数量的敌人手中冲出一条路还是没问题的。
“阿西达和阿西多拉在哪？”
我突然想起这对可能有办法的姐妹花来，于是问道。
话音刚落，眼前一道扭曲的光晕便一闪而过，容貌一模一样的双生姐妹花站在自己面前，一身戍装，英姿飒爽，嘴角沾着方便面里的青菜叶子，真不愧是双生子，就连沾的位置都一样。
虽然可以免费领取不菲的军官物资，却已经习惯了在外面开花店的时候泡面维生的生活，我觉得她俩站这儿是纯属励志来的。
然后我就交给励志姐妹一个很光荣而且对她们而言可能并不怎么艰巨的任务：
“想办法突破敌人对我们的空间传送***，在一个小时之内。”
双子姐妹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让我感到宽心地点了点头。
在很多情况下，超时空传送被敌人干扰掉都会让一支星际舰队陷入非常大的困境，尤其是对帝***这样以超时空跃迁技术作为重要战术的军队而言，但世界上有盾就有矛，有宅就有腐，有姚明就有潘多拉，传送干扰装置也是可以破解的。阿西达和阿西多拉作为超时空部队的指挥官，她们在空间掌控方面拥有极强的力量，而且对各种空间战术有很多针对性的对抗技能，其双生子感应就是破解各种空间干扰时最有效的手段。
敌人的干扰是针对远距离空间传送进行，由于恒星系防御圈以内仍然是帝***控制，他们的干扰信息无法影响到近距离（相对于十三光年而言）的传送。阿西达姐妹一个赶赴了雾神星（很抱歉我没分出来那是姐姐还是妹妹），而另一个则独自传送到了星系外面，敌人跳跃位标的背后。
等于姐妹俩前后夹击了敌人的大部队——不要以为两个人夹击一个舰队是很搞笑的说法，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战术是叫做猥琐流的……
第七百八十四章 战斗
（小区网络瘫痪，现在才好……我差点就要打车去十五站地之外的网吧更新了……）
阿西达和阿西多拉很快就突破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帝国舰队的空间***，其中一人留在***圈内，另外一人则冲到了广袤的太空中，在距离莫布拉多星系足足两光年的地方开启了超时空跳跃通道。
借助双生子感应，她们绕过了已经将整个恒星系从引力边界层层包裹起来的干扰屏障，为前哨基地的帝***主力提供了清晰的传送坐标，而在传送开始的同时，敌人也发现了正在自己背后汇聚起来的空间异常，超距雷达扫描到他们中分离出大约三分之一的快速战舰，冲向了在星系外面的姐妹之一（仍然很抱歉，我还是不知道那个是姐姐还是妹妹……），显然他们想要拦截即将到来的我方援军。
“他们的反应太快了！”
看着雷达上敌人的快速反应，我忍不住惊呼起来。敌人几乎是在阿西达姐妹开始引导传送的瞬间就派出了拦截部队，万没想到双子姐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第一舰队是精锐部队，仅次于皇家舰队，”珊多拉咬着嘴唇说道，声音有些痛苦，但很快，她就努力振作起来，“即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们的拦截部队也已经来不及了，空间双子的任务只是广播一个正确的当前坐标。我们的援军已经开始传送，很快就能到位，敌人还有四十五分钟进入雾神星防线，让舰队做好准备……用战士的方式迎接他们。”
“珊多拉，你不用亲自指挥这次战斗。”
我伸手搭在珊多拉肩头，精神连接中传来的，是身旁少女心中几乎满溢出来的悲凉之情，即使面对大星云中铺天盖地、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圣堂守卫军都未曾皱一下眉头的珊多拉，现在却承受着比那更加无法承担的压力，这让我忍不住心疼起来。
即使之前做好了再多准备，真要和自己曾经最亲密的战士和部下刀刃相向的时候，即使是珊多拉也无法面对自己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吧。
我不敢将自己放到和她一样的境况中来联想自己，因为我知道在那种情况下，自己恐怕连站在这舰桥上的勇气都没有。最忠诚的战士，最亲密的战友，跟自己风雨同舟千万年的亲人，曾是自己所有回忆中最重要的一群人，现在却满载着毁灭的武器，不惜一切代价地要来摧毁自己，这份打击就如此突然地降临，我不禁想要劝珊多拉远离这场战斗。
尽管我知道这份规劝毫无意义。
果然，珊多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镇定的表情一如既往，只是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低沉：“阿俊，这是我的责任。有些代价，是不得不付出的。”
“目标舰队正在加速！他们将提前二十五分钟进入攻击位置！”舰载主机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了自己和珊多拉的交谈，姐姐大人惊讶地抬起头：“怎么回事？他们还在加速？！”
“这……这没有意义！”珊多拉比姐姐大人还要震惊，她看着眼前不断划过的信息和图表，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他们在将所有的引擎过载！只是为了更快到达攻击位置，他们就把整个舰队过载了，这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现在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上去那些复仇军好像是恨疯咱们了。”冰蒂斯拍拍手，不怎么和适宜地说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冰蒂斯话音落下之后，总算有个好一点的消息传来，指令大厅中响起了情报官如释重负的报告：“陛下！我们重新控制了空间传送干扰探针，它们被摧毁了三分之一，但剩下的及时躲进了空间褶皱里，现在敌人的援军已经被切断了。”
“干得好！”
我大声说道，随后接通了和雾神星防线的联系，一名皮肤黝黑的舰队长官出现在全息图像上：“陛下！雾神星防线已经构筑完毕，所有边疆级舰船为迎敌做好准备！”
“很好，敌人会提前到来，但我们的援军已经开始传送，固守防线，一切以保存力量为优先。”我下令道，眼角的余光则看到潘多拉和维斯卡正在扭来扭去，就好像身上正在长蘑菇一般，这俩小丫头的机枪大炮已经饥渴难耐了。她俩只要可以和敌人战斗就乐的跟啥似的，是压根不会考虑战术啊。
虽然对她们这样的兵种而言，全火力倾泻确实是唯一好用的战术没错。
“帝国上将号起航，前去支援雾神星防线。”
我用力按了按腿边两个一米二不断往上窜的小脑袋，对舰载主机下令道，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些事情，“主机，琪露诺她们现在在哪？”
“横臂，e-63综合居住区，正在野餐。”
“野餐？！那群笨蛋，战舰警报声儿那么大她们都没听见吗？怎么没人带她们去安全区吗？”
我忍不住大惊失色，赶紧派人去将那群祸害精送到安全地带去。
自己差一点就忘记了战舰上还有一波特别能惹事的家伙，幻想乡那几十个凑热闹来的妖怪少女们。她们缺乏最基本的军事修养，对帝国舰队的相关知识毫无了解，甚至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战争。除掉参与亚特兰蒂斯收复战之外，她们中一半人经历过的最大规模战斗不会超过一次群架，因此当战舰警报响彻云霄的时候，这群压根不知道发生了啥的笨丫头竟然还在捂着耳朵野餐！
就连萨尔他们都知道进入军事隔离区啊……
一大队帝国兵风驰电掣地冲到了e-63综合居住区，将正在讨论为啥突然出现大量噪声的妖怪少女们挨个扔进了运兵艇，向最近的军事隔离区转移，期间有几个笨蛋进行了强有力的抗议，当然无效，幸好里面还有几个识大局或者知道些情况的妖怪比较听话，比如八云蓝就聪明地想到可能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自己看着的这帮妖怪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只能添乱，于是乖乖地服从组织分配，而灵梦则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城管，当帝国兵出现的一瞬间就戴着袖标参与到了协助维持治安的队列中，一边跟着俩倍感亲切的帝国大兵一块把闹腾不已的琪露诺塞进运兵艇里，一边嘻嘻笑着跟工作人员展示自己的工作证：“自己人哈，自己人哈。”
帝国兵的态度还挺客气：“陛下有令，所有人都能通融，只有灵梦不管说什么都先关起来再说！”
这是远见卓识的胜利。
快速传送的眩晕感一闪而过，帝国上将号已经离开了莫布拉多星球上空，体积庞大、身上分布着一条条宽阔的黄绿色色带的雾神星在全息投影上取代了原先蓝色的星球，那巨大的星体在帝国上将号的外景图像上如同一个陡峭的弧形山峦，“山峦”远方是一片片闪烁的蓝色光斑，那是已经全面充能的边疆级堡垒舰，它们正在调节阵型，组成更加强大的联合护盾。
距离敌人进入攻击范围还有不到五分钟，但事实上他们还在非常远的地方，即使是光，从那里传送过来也需要半个月时间，一般人恐怕很难想象在这种距离上的战争是什么模样：双方之间的距离让光都需要半个多月才能走完，而交战双方实际上却只要五分钟之后就能尽情地互相抽脸，光速不可超越的理论在类坐标引擎这种超出维度的推进器推动下被轻而易举地打破，战火可以在宽广到超出想象的画卷上恣意展开。
“星河主炮充能完毕，掠能器随时启动，已经侦测到大质量空间实体以超光速接近中……引力修正完毕，火控系统余锁定完毕，信息扰乱探针释放。”
舰载主机有条不紊地播放着舰队各单位的状况，珊多拉握紧了拳头，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全息投影。
一个高速探针在十五秒钟前掠过了敌人的方阵，它在被击毁前用三秒不到为我们传回了敌军宝贵的高清无码写真照，包括敌人的数量、分布、舰种以及一艘永恒级母舰的前脸儿，那巨型棺材一样的飞船庞然大气的脑门上是一个血红色的徽标，这个徽标我曾经在隶属于珊多拉的皇家卫队们身上看到过。
复仇军的舰队。
“敌舰进入攻击范围，所有武器，火力全开！”
刺眼的蓝白色光束如同暴雨般从雾神星高位轨道上泼洒出去，让这颗巨大星球朝向外太空的一面就好像被刺破了无数小孔的水桶一般，幽能舰炮和泛能量光束发出的明亮光芒划破黑暗，一些原本隐藏在阴影中的战舰在这些一闪而过的光芒照射下呈现出如同鬼怪般的瞬间剪影。
在空间折叠式火力加速下，战舰发出的攻击可以以能量为代价来无视漫长的射程所造成的攻击延迟，密集的高能光束以无限高的速度轰击到遥远至无法以肉眼分辨的敌阵上空，而几乎是同时，比我们的攻击更加密集的反击降临了。
大片大片耀眼的白光从遥远的太空中袭来，因其无限高的攻击速度，它们就好像是直接出现在空间中，并连接起了敌我双方一样。边疆级战舰的联合护盾在这次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剧烈闪烁起来，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有两艘战舰因承受压力过大而直接爆炸成了明亮的火球。
“第三纵队护盾被击穿，后撤！第四纵队补充！”
“我方攻击确认命中目标，战果确认——未能击穿敌方联合护盾，重新设定聚焦攻击点。”
“火控锁定系统受到近距离干扰，我们的阵地里面有探针！高速战机立即去清除它们！”
“掠能器产生作用！敌方攻击正在被吸收，星河主炮做好连续发射准备——敌人进入第二级攻击范围，常规火炮开始饱和攻击！”
繁忙的指令大厅中回响着战报和指令，而精神网络的指挥链路里则涌动着比这更加庞大的信息量，帝国上将号作为一个司令部，为了将舰队的战斗力更完全地发挥出来，现在已经开始接管整个舰队每一艘中型以上战舰的直接控制，这种被泡泡戏称为“上帝视角”的战舰指挥方式需要极高的运算量，所以目前帝国上将号的舰载主机已经换成了泡泡，而为泡泡制定下一步攻击计划的则是潘多拉的外置型思考回路，西维斯。
潘多拉和维斯卡已经完成武装，现在得到了我的释放许可，俩小疯子就如同脱缰的藏獒一般冲入了茫茫太空，一人领着一堆跟幕墙一般壮观的浮游炮开始在帝国上将号附近巡航，就等着敌人进入她们的攻击射程。
当然在敌人没有进入射程的时候她们也不会闲着，拥有最尖端火控系统和扫描装置的首领级小型使徒在这一刻显示出了小型机无与伦比的优势，潘多拉和维斯卡很快就肃清了正在干扰我方火控系统的隐形探针，那些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不受干扰地进行跃迁的小东西是和帝国舰队作战的时候最烦人的玩意儿，看上去不起眼，却能在眼皮子地下钻到母舰的关键位置，如同毒针一般削弱巨舰的战斗力。不过它们也很脆弱，除了超强的跃迁能力之外，其护盾和火力都处于摆设级别，在被发现之后往往瞬间就会被剿灭，当我将视线转向两个小疯子的跟踪监控时，正好看到维斯卡在耐心地用多管机炮将最后一个水桶大小的探针扫成蜂窝煤。
敌人的舰队仍然在视线范围之外，事实上宇宙战争中能用肉眼观察到敌人的机会很少，茫茫黑暗的太空和射程惊人的火炮让双方都只能通过辅助设备来观察对方的写真。而通过直接观看能表明敌人存在而且不断接近的只有太空中不断袭来的越来越密集的高能光束。圆滚滚的边疆级战舰组成了迎向炮火的联合护盾，这层护盾连接着改进之后容量更大的掠能器，通过护盾和掠能器的配合，它们成功阻挡了敌人将近两三倍于己方的火力，而且为身后的永恒级舰队提供着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
这是我们目前最大的优势：掠能器，旧帝国都没研究过的奇怪装备，虽然光影效果不佳，但能让一个混编舰队的战斗力成倍提升。
在激烈交火的同时，战舰通信中心也在一遍遍尝试着另外一件事情，他们打开了所有可能的公共频道，向不断靠近的复仇军舰队发送着重复的信息：
“前方舰队请回答！前方舰队请回答！这里是希灵帝国新编潘多拉重装军团皇家卫队！我们不是敌人！重复，我们不是敌人！”
这条广播以各种频率被发送到敌人的航线上，涵盖了任何可能承载信息的波长，我坚信即使他们在半光年之外用个半导体都能收到这信号，但事实上敌人完全无视了帝***发出的身份证明，他们只是不断加速，疯狂倾泻火力，如同打着鸡血一般向雾神星防线发起了更加疯狂的进攻。
“不行，完全无法理喻。”
西维斯的声音在通信链路中响起，“陛下，复仇军拒绝回应一切联络请求，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通信情况，我们截获不到敌人的信号。”
“互相之间也不通信吗。”
我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复仇军的异常举动让人愈发不安。他们现在看上去就好像沉默着冲锋的狼群，毫无逻辑，也没有理性，只知道进攻眼前有幽能反应的雾神星。看看身旁的珊多拉，她脸上的表情十分阴沉，我觉得她真的不应该站在这里。
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就是说到脱水也不可能劝走这位倔强的女王的。
没有人知道那些复仇军在想些什么，他们是如何做出现在这样的进攻决定的，密集的炮火不断划破漆黑的太空，巨大的爆炸烟火将因为远离太阳而显得昏暗的雾神星上空照的一片刺白，尽管我们用掠能器和联合护盾抵消了敌人火力上的优势，可帝***这边也没能阻止复仇军的进攻，当又一个纵队的边疆级壁垒舰因护盾击穿而不得不后撤的时候，敌人的第一批突袭舰船终于进入了可视范围，遥远的太空中出现一排明亮的小点，然后眨眼间便突进到了联合护盾前方，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大爆炸。
密集的爆炸形成了烈焰幕墙，将直接传输过来的实景影像变成看不清楚的白茫茫一片。
是自杀式袭击，复仇军最拿手的战术，第一批冲过来的都是无人或者傀儡驾驶的单兵战机，这些战机从出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从半道上开始减速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向护盾的一个点倾泻炮火，在即将被击毁的时候突然提速，用自杀式袭击来消耗我们的联合护盾，这种战术意味着短时间内对舰队的巨大消耗，但也因其无与伦比的瞬间破坏力而让珊多拉这些昔日的军队在多元宇宙成为最让人闻风丧胆的疯狂掠夺者——不过现在他们站到我们对面了。
“拦截部队已经出发，”泡泡的声音在舰桥上回荡着，“敌***型战舰被火力覆盖，推进减缓，敌方突袭部队数量庞大，已突破防御圈，我们防空火力不足！”
第七百八十五章 神族……额，应该算很强吧
（月底了！月底了！我这次没有忘求***诶！还有票的也别忘了投啊，下个月就没了！）
激烈的交火已经进行三十分钟，这是一个双方未曾蒙面便隔着好几十个天文单位玩命抽脸的过程，刺眼的蓝白色光束——其实我觉得那密度更应该叫做光栅——已经在这片太空纵横驰骋地犁了一遍又一遍，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星球的话，现在它基本上已经成挂面了。
这种层面的交火目前已经僵持下来，双方的巨舰暂时处于谁也奈何不了谁的状态。希灵帝国的军备和普通文明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它们的攻击能力和防御能力是同步发展的，不像地球人造出来的枪炮坦克那样严重偏科：花两千万造出来的坦克用两千块钱的**就能干掉。
即使是星河主炮，要想在段时间内突破联合护盾也是件顶困难的事，对敌我双方都是这样。
我们的掠能器和联合护盾挡住了狂风暴雨般的幽能炮击，而复仇军的数量和永恒级坚固的结构也让火力稍显薄弱的帝***无可奈何，两军都在阵地前布置了数量惊人的空间暗雷和塌陷点，这种能坑死任何一个体长超过五百米的战舰的小玩意儿让双方的大型战舰不敢轻举妄动，在联合护盾的能量消耗完之前，敌我双方的对抽应该还会持续一阵子。
然而太空战争并不仅仅是对抽——虽然这个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两军的突袭部队已经交上火，这些攻击距离较近但极难拦截的快速飞船是比巨舰对轰更加精彩的战场角色，永恒级要维持星河主炮的持续输出，它的防空火力就只能保持百分之五十的开启，而且在近距离状态下，巨舰也很难锁定不断跳跃式前进的突击舰和单兵战机，因此当母舰级的飞船激烈交锋的时候，派出大量突击舰队干扰敌人的部署是很有效的手段。
两支军队的突袭部队穿过枪林弹雨，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努力喷了对方一脸燃烧物，然后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对地方巨舰的轰炸中，说不定这份僵持最终就会被这些看上去薄弱的小飞机给打破。
一道宽达数公里的光栅幕墙从帝国上将号横臂下方急速扫过，这些光栅在半路上还会飞快扩散，等它们命中目标的时候，几乎形成了可以覆盖小半个横臂的扇形火力线，大量复仇军战机被这些火力线覆盖，任凭它们如何高速机动也无法躲开这种毫无死角的攻击，除开少数几个及时使用空间跳跃逃走的战机之外，它们绝大部分都爆炸成了漫天的小火球。
这又是潘多拉和维斯卡联手制造出的绚烂烟火表演，她们毫无疑问是目前交战双方最兴奋的俩人，尽管我觉得在珊多拉因为和自己昔日的部下作战而心情低落的时候姐妹俩还表现出这种兴奋未免有点太没心没肺，可你必须承认，在这种令人纠结的战争中，我们需要潘多拉和维斯卡的这种士气。
以后要和帝国旧部战斗的机会可还多着呢……
就在我为全息图像上潘多拉和维斯卡俩人来疯一样的狂轰滥炸感叹的时候，一个通信突然介入了公共频道，那是一个没有注册在案的识别码，但拥有指挥官级别的权限——就如你们没想到的那样，这是来自莫布拉多的通信。
“喂喂？能听到吗？这里是米莉亚！”
少女急促的声音在通信中响起，我接过了她的信道：“不用那么大声，帝国线路信号很好——怎么了？”
米莉亚一听是我的声音，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咋咋呼呼地嚷嚷起来：“我还想问怎么了呢！现在外面乱糟糟的……你们去哪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莫布拉多星球上恐怕还有几十亿双眼睛看着这片壮观的太空烟火呢！
一想到这茬顿时自己冷汗都下来了，心说这次彻底坏菜了，原本还想让莫布拉多文明安安心心地发展下去，万没想到一个突发事件会把自己的计划撕扯到如此体无完肤，这时候我觉得说啥都已经忽悠不过去，估计在太空中给莫布拉多学者打个字幕说我们这里正排演大型战争连续剧他们是不相信的……
我偷偷看了珊多拉一眼，她正专注于眼前的战局而对莫布拉多的事情暂时没关心，恐怕一时半会还想不到自己原本打算好好补偿的“军烈属”们现在已经骚乱起来，然后把自己和米莉亚的连接转到加密频道。
“情况有点复杂，你也知道我们去回收星环来着，哦，给你们换了个一模一样的……那啥，这个不说了，你们那暴动了？”
我心想暴动应该是个比较贴切的词汇，毕竟现在他们已经眼睁睁看着自己信仰了上万年的上古圣贤在十几个天文单位之外掐起来了，这份冲击不亚于一个***徒看着耶和华跟耶稣光着膀子在自己门口互拍板砖的。
“暴动？”米莉亚奇怪地重复了一句，然后说出让我怎么也没想到的话来，“当然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苍蓝教会的圣骑士开始满世界地广播要举办狂欢节，说是要庆祝圣贤回归，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准备庆祝活动的人群，乱乱哄哄的……大叔和比露娜怕要出事，让我看看能不能用圣盘和你们联系上，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
“停停停，”我赶紧出声打断了米莉亚，困惑不已地说道，“庆祝活动？庆祝圣贤回归？我们在这地方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你们还庆……叮了个当的！我明白了！”
话说到一半，一个非常恶俗的桥段就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感觉自己灵光一闪，那平常不怎么动用的理科神经哆嗦了一下。
光速！光速的延迟效应！
差点就忘了这个——从距离雾神星最近的莫布拉多殖民星球（并非莫布拉多母星，而是一颗靠近雾神星的殖民星球）到这里有着很远的一段距离，即使是光也需要四十多分钟才能走完这段旅途。莫布拉多人的科技树是极端畸形的，他们从古代遗迹中复原出了简陋的超光速飞船和无延时通信（因为这两样东西在遗迹中有现成而且完好的样本）技术，却没办法制造出可以无时差观察远距离目标的太空望远镜（因为没有对应的古代遗迹），莫布拉多人对宇宙的观察手段还停留在光学和电磁感应阶段，除非目标处有一个无延时通信装置，否则他们要想知道雾神星发生了什么就只能乖乖地等几十分钟之后画面传播过来。
尽管我们已经和疯狂的复仇军交锋了三十分钟，可在遥远的莫布拉多第三殖民星，那里的观察站却刚刚看到帝国舰队从雾神星的空间褶皱中浮现出来的一幕——他们还要十八分钟左右才能看到这里的激战。
想到这里我定了定神，用很严肃的语气对米莉亚说道：“米莉亚，请保持冷静。”
“诶？”少女听出我语气不对，在通信链路中传来了好奇的声音。
“别忙着狂欢了，待会你们那可能真的有暴动，现在赶快和扎古大叔还有比露娜藏到地下仓库里，不管上面发生啥都不要出去，拿好信息终端，假如情况紧急就呼叫支援，会有帝国兵把你们接到这里——虽然这地方现在也安全不了哪去。”
“等等等等！到底发生什么了？”
米莉亚天生对危险的警觉让她大声打断了我的话，少女焦急地嚷嚷起来，“你们遇上麻烦了？你们也会有麻烦吗？暴动什么的是怎么……”
“我们跟另一拨帝***掐起来了。”
“诶？”米莉亚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说的通俗一点，把希灵文明看成莫布拉多文明的父母的话，现在的情况就是你爸跟你妈正在同室操戈，当着儿女的面在屋里抡砖呢，要是不想被吓到，赶紧找个墙角躲起来！”
这次米莉亚听懂了。
匆匆结束了和米莉亚的联络，确认她已经拉着自己那个奇葩的叔叔和不苟言笑的“阿姨”钻到地下避难之后，我不得不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外面的炮火连天上：莫布拉多发生啥事是以后要头疼的事情，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搞定已经开始打鸡血的复仇军。
珊多拉的王牌军团果然不同凡响，他们见机不对立刻自爆的战术让我们损失巨大，敌人完全是放弃了计算战争成本一般，在占据数量优势的情况下都不计代价地使用着自杀式攻击，这导致他们用常规部队和我们的皇家卫队对拼都不落下风，而更重要的是，那帮货还占据着数量优势！
“为什么援军还没到？”
珊多拉突然大声问道，泡泡的声音立刻在广播声中响起：“援军已经抵达，但敌人用诱导力场把他们阻拦在战场另一端，他们正在努力突破！”
说话间，帝国上将号的舰桥突然又传来一阵震动，两座边疆级堡垒舰在近在咫尺的位置被洞穿，所引发的巨大爆炸甚至冲击到了旗舰。
联合护盾的强度正在急剧下降，数量劣势终于在这时显出巨大的危机，仅仅依靠一个取巧的掠能器技术来弥补数量上的硬性不足，终究坚持不了太久。
“看样子是我们上场的时候了。”
冰蒂斯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我微微惊讶地回头一看，却看到一抹银白色的光晕正从自己眼前一扫而过。某个流氓女神张开了自己的黑色羽翼，长达脚踝的银色长发随之轻轻舞动，她那身最喜欢穿着的黑色长裙也被换成了一件华丽的贴身皮甲，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冰蒂斯穿铠甲时候的模样，怎么说呢，身材挺好的……
刨除掉性格不说，眼前这位在认真起来的时候是真像个女战神一样。
在冰蒂斯身后，神族条子五人组的剩下四位也换上了一身戍装，各自拿着自己的武器，伊尔森仍然是那副闪闪发光的模样，莫妮娜则在把玩手中的双短刀，肯瑟拄着权杖的模样如同奥丁，而琳则在一遍遍地翻着惯性力学——最后这个无视。
“看傻了？”冰蒂斯“咚”地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是不是以为妾身只会蹭饭啊？嘁，看样子今天不出去打一场都有人忘了我冰蒂斯赫赫威名的板儿砖跟弓箭了！”
撂下这么句话，一身武装，英姿飒爽的女流氓就领着已经完全被她从叮当手下拐骗过来的四个小弟扭头踏上了征讨帝国叛军的战场，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到全息投影上一连串的闪光：几个祸害已经开火了。
和珊多拉交换了一个视线，对方眼中浓浓的都是无奈表情，那神色十分明显：别费心了，那家伙从来都是这样的。
却说这时候外面的战场，一名高阶神族和四个普通神族加入战斗立刻就改变了占据，不得不承认神族在单人战斗力上面的可怕，尽管他们没有庞大的军队和复杂的技术，但他们先天强悍的力量就已经是最强悍的军事力量。羽翼翻飞，圣光环绕的冰蒂斯这一刻犹如降临的女战神，手中长弓开合间便是数百上千道金色的光芒刺破黑暗，这些完全由圣光所凝结成的利箭拥有诡异的杀伤能力，它们并不是破坏了目标的结构，而是借用了圣光感化的概念来摧毁敌人，被圣光箭矢命中的复仇军战机都是直接变成了光芒，然后渐渐熄灭在太空中，它们薄弱的幽能护盾充其量只能稍微阻挡一下那些拥有概念性杀伤力的圣光箭。
“啊——轰！”冰蒂斯一边帮潘多拉扫荡着越聚越多的单兵战机，一边嘴里也不闲着，本来太空中是无法传播声音的，可她竟然用神力把自己的声音变成了类似概念的东西，让它们凭空传播开来，于是整个太空就回荡着她一个人咋咋呼呼的嚷嚷声，“又是一波！兔崽子们，都给我死开！滚回去好好清醒清醒吧！你们￥#…&%￥%￥的这是叛徒，叛徒懂不懂！老娘今天不替朋友教训教训你们，你们不知道自己算老几了都！我@#！@！#！…&%￥你的！”
这个女流氓说话自带打码的剽悍风格让信息链路里面一片静默，所有人都带着无语看着这家伙一个人在外面撒疯。这时候又见一个复仇军突击舰凭着护盾和战友的掩护突破了冰蒂斯的圣光和潘多拉的火炮，冲到了总旗舰的护盾发生器附近，冰蒂斯立刻气急败坏地冲过去，伸手从随身空间里掏出……
我以为是个狼牙棒，没想到是本书。
“给老娘站住！”冰蒂斯一脚把那突击舰踹回去，捧着手中的大书做出义正词严的表情，“安静点，你需要忏悔！本女神给你讲讲父神慈爱的故事……”
那突击舰的驾驶员挺配合，当场火力全开糊了这个女流氓一脸，差不多整个人都黑了。
冰蒂斯把书一合，一抡胳膊这本大书就砸穿了对方的护盾和装甲，直接沿着中轴线给这个突击舰来了个对穿。
“反正老娘是按规章来的！”女流氓手里捧着第二本书，危险地环视四周，“父神告诉我揍人之前得先试着用神典感化他们，可没说神典能不能扔着用！”
我就知道！
冰蒂斯这边打的是热火朝天，那边条子四人组的动静同样不小，我第一次见到了神族的真正战斗方式，当然这可能不代表他们中的大多数。伊尔森用那面可以当门板用的巨盾撑起了一道圣光屏障，几乎将整个总旗舰都保护起来，来自太空另一端的幽能炮击在屏障上不断激起剧烈的涟漪，但暂时还没打穿，众人亲眼见证了一个星域守备官的防御能力，凭单人的力量硬抗可能有十几艘数量的母舰舰炮打击，虽然他一直在鬼哭狼嚎，但这身板是真结实啊。
不过当对面的舰炮换成十几道星河之后他直接就冒着烟退出战斗了：面对星河集群轰炸，他没被秒掉已经是跑得快了，那可是冰蒂斯都不愿意硬抗的玩意儿啊。
单兵战斗力再强，他一个普通神族要跟十几艘帝国母舰对拼那也是找死的，这个世界上最惨的果然就是t，而最惨的t莫过于没有治疗的时候。
莫妮娜在这种大规模混战中发挥不出实力，因此她现在已经跨越数个天文单位，潜入了敌军的阵列之中，她身上带着一些特殊的小礼物，那是出发前姐姐大人交给她的东西，一些精装版的灾厄信标。几分钟后莫妮娜传来捷报，敌人有数十艘母舰内部已经成自然灾难展览馆，短时间内它们是别想正常开火了。于是这边承受的压力也就少了很多。
肯瑟并不是擅长进攻和防守的神明，他更擅长辅助和换纸尿布，后者现在用不上，前者我们有西维斯（西维斯比他更了解帝***队的战斗方式），所以现在他正忙着救治伤员。尽管不懂机械维修，肯瑟大叔的力量却可以阻止任何形式的破坏深化，很多别打的只剩驾驶舱的战机就是在他的力量下安全返回维修中心的。
琳的表现则出人意料的十分抢眼，甚至仅次于正跟着俩小疯子大杀四方的冰蒂斯，这主要取决于她的体积。一个长宽高都在上百米以上的金色双头龙不管怎么看都是十分显眼的存在，哪怕身边还有不少体积更大的帝国战舰也阻挡不了她那闪闪发亮的身躯和剽悍的战斗方式。她扑闪着翅膀在密集的敌阵中打滚，撒泼，狗刨，前滚翻以及响尾蛇机动，用尾巴抽陀螺，仗着太空中没有地形限制横冲直撞——尽管我认为她只是打滚打晕了想要停下来而已。她的两只巨大前爪也派上了用场，把一大团战舰残骸收集起来之后捏成一团，等它们在超高压下几乎要核反应的时候再往前一扔，真可谓是擦着就死碰着就亡，看上去跟打保龄球似的，但几分钟的撒疯过后琳身边甚至比冰蒂斯身边还要干净，从敌军到友军全都退避三舍，肯瑟大叔揉着膀子站在半公里之外感慨良多，刚才他让琳一尾巴抽飞了。
变成龙形的琳有点散光，这取决于龙的眼球结构。这是非常致命的，尤其是对友军而言。
神族条子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和凶残的力量让舰桥上一片沉默，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一向号称单人力量顶峰的存在真正牟足了劲dps时候的模样，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个体实力果然远远超过希灵使徒，尽管他们可能不是任何一个帝国舰队的对手，但任何一个普通的希灵使徒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而珊多拉则在沉默过后悠悠地叹了口气：“他们快被轰下来了。”
珊多拉的判断是准确的，几分钟后，除了冰蒂斯还活蹦乱跳以及莫妮娜毫发无伤之外，剩下的三个神族条子都被人抬回来了，叮当正在给他们治疗。
伊尔森被十几道星河集火，现在是七成熟，琳的体积太大，任何一个瞄准她的敌机，只要不脑抽都能达到百分之百的命中率，她的鳞片需要一次彻底的保养。肯瑟大叔作为一个辅助人员原本是不会受伤的，但他被琳抽断两根骨头，伤势仅次于伊尔森。
……事实证明，单兵力量再强，真要面对集团军，也是会吃大亏的。
当然这也有个原因是他们凭着四五个人直接跟帝国王牌军队开战，假如对面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凡人文明，他们几个早就凯旋归来了，而帝国战舰却不是那种能随便捏把的玩意儿。
尽管冰蒂斯愤愤不平，神族条子五人组的乱入还是帮了巨大的忙，因为他们的协助，敌人的进攻被大大阻挡，我们终于等来了援军。
第七百八十六章 抢救
来自宇宙深外的高能光束狂风暴雨般倾泻在战舰的护盾和装甲上，
绚烂的爆炸几乎一刻不停地在总旗舰周围绽放，来自疯狂复仇军的突袭部队发动了最后的冲锋，他们放开了所有安全锁，在终极过载的状态下，浑身闪耀着刺目的蓝光撞向帝国战舰，潘多拉和维斯卡的浮游炮都几乎无法拦截这样数量这样疯狂的进攻。珊多拉还要在舰桥上指挥，而我则和姐姐大人、浅浅一起投入了战斗，她们那无法用科技手段抵御的力量是敌人唯一无法对抗的，总旗舰在厄运转移力量的作用下将所受伤害减到了最小，而浅浅的时间涡流则为帝**提供着充足的迎击时间，我发现复仇军的行动已经近乎疯癫，他们简直是不要命一般冲过来自爆，于是只能全力消灭这些昔日的珊多拉部属。神族条子五人组在休整之后也回到了火线”丁当的治愈力量让他们重新生龙活虎起来，除了浑身长满杂草之外几乎和没受伤一样。雾神星的上空已经不能用混乱来形容，现在简直是就是一场失控的烟火表演。
“援军已经突破敌军空间封锁，他们将在三十秒后跳跃进入战场！”精神连接平突然传来了泡泡声音，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震。
片刻之后，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果然准时在脑海中回响起来：“重装防御兵团就位！等待命令！”重装防御兵团这六个字在我脑海中打了午旋儿，我开始回忆这个有点熟悉的军团编制跟谁对应，足足五秒钟后自己才想起来，然后整个人都傻了一这不是西卡罗那厮么？
我说呢怎么刚才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听上去那么耳熟，敢情现在西卡罗在城管大队和街头小摊之外的地方跟自己见面我都已经想不起来这货还是个帝**人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西卡罗在盗版事业上的巨大胜利，但他这次确实来得ting及时，而且恐怕是我为数不多的对他的出现表示欢迎的情况。
一个个深沉的黑sè影子逐渐在太空中浮现出来，填补着已经摇摇yu坠的雾神星防线，当它们渐渐清晰之后，我发现原来那都是边疆级壁垒舰，但是和普通的边疆级不同，这些新出现的战舰体积稍大一点，而且看上去更加厚重，护盾更加密实，边疆级本来就没有配备巨型舰炮，这些新出来的特种壁垒舰比那更加极端，它表面除了防空炮台和几个中口径幽能炮之外甚至压根就没有主炮，一看就是完全为了防御而生的。
这就是西卡罗手下真正的直属部队，传说中的重装防御兵团，他手下的士兵除了本身擅长防御能力之外，在太空战中也有各自的特种壁垒舰，这些专门设计的战舰比一般的边疆级拥有几乎两三倍的防御能力，而且也通过调整引擎出力稍稍弥补了移动速度不足的缺憾，可以说是以联合护盾为傲的帝国舰队中最出sè的移动堡垒。自己这时候才想起来这支部队在封闭宇宙中也曾大显神威，将数倍的敌人阻拦在防线之外，但令人遗憾的是，一开始所有人都压根没想起西卡罗跟这支部队的英系……，那老小子的声誉是彻底完蛋了。
重装防御兵团的加入立即巩固了帝**的防线，他们在雾神星迎向敌军的一面构建起了足够笼罩半个星球的联合护盾，而在护盾这一侧，疯狂复仇军的单兵战机和突击舰开始成批量地被剿灭，它们在前半段时间的疯狂之后已经呈现出疲态，并陷入了母舰防空火炮和空战型使徒的枪林弹雨之中，疯狂的自爆和冲撞起先给我们造成巨大的麻烦，但现在已经不足为虑。而与此同时，太空中还有更多的黑影不断浮现出来，那些巨大的长方体影像让人很容易认出其身份：永恒级母舰。
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个的直板式棺林……咳咳。
“敌军已被全线压制，陷阱探针就位，敌方退路已被封锁，战舰推进！”泡泡带着点〖兴〗奋的声音在精神连接中响起，预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混战最终将以我方大获全胜而告终。
珊多拉的声音在这时加了进来，我听不出那是胜利的喜悦还是失落的悲哀：“尽量保留一些活口，我想知道复仇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假如遇到ji烈反抗的话……用战士的方式让他们平静下来。”
珊多拉的一句话让自己从暂时的胜利ji动中迅速冷静下来，我突然意识到，这场战斗，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胜利者。
太空中飘dàng的这些复仇军飞船残骸，没有一个沾染着深渊的气息，也没有一个是那种无人驾驶的故障飞船，它们里面都乘坐着珊多拉昔日的士兵，尽管他们现在已经疯狂，可他们并不是堕落使徒。
想到这里，心中的〖兴〗奋便立刻消退大半，只剩下浓浓的疲倦。
最后残余的复仇军飞船寥寥无几，却仍然悍不畏死地对帝**战舰进行着自杀式攻击，从他们的行动中能看到一个真正的希灵军人的影子，但他们的炮火所指向的却是原本应该是同袍的我们。珊多拉已经亲自下达了对这部分复仇军全面剿灭的命令，仅仅片刻之后，这些疯狂的帝国战士便化为了太空中飘dàng的碎片。
无法劝阻，无法停火，甚至无法交流，自毁或击毁，他们留给我们的只有两个选择，与其让这些疯狂的战士无意义地自毁掉，不如让他们在绚烂的炮火中走向终点，至少在希灵使徒的价值观中，死于迎面的炮火有着更高的价值。
但就当我们认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从信息链路中却传来了泡泡惊讶的呼叫。
“异常！异常！敌军主力舰队正在自毁！重复！他们正在自毁！”
“什么？”一瞬间我几乎忘记躲闪战场上的余爆，差点被近在咫尺的一道冲击bo吹飞，然后迅速传送回到了帝国上将号的舰桥“怎么回事？”珊多拉刚刚飞快地下达一系列命令，想要尽全力完整俘获敌人的母舰群，看到我出现，她脸上带着的是一样的困huo和惊讶：“不知道，当退路被封锁之后，他们的母舰就开始一个个自爆了，仍然拒绝一切联系，该死，这样下去我们一个都抢不过来！”
震惊的视线投向巨型全息投影，上面是来自数个天文单位之外的复仇军舰队图像，他们已经突进到了距离雾神星如此之近的位置，却功亏一篑，现在，那些庞大的战舰正在以令人无法理喻的方式摧毁自己，数十甚至上百公里的巨舰从舰首开始崩裂出明亮的闪光，在一连串巨大爆炸中化为灰烬，不是受到了攻击，而是自爆。
大量高速战舰正在疾驰向敌军的阵线，试图阻止它们自爆，但显而易见这是来不及的，即使用上空间跳跃，赶路的速度也不可能快过按下一个自爆按钰，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那铺天盖地的庞大舰队在密集的火焰中化为太空闪光，完全无能为力。
“这这不是复仇军应该做的，任何一个正常的帝**人都不会这样做，他们明明还没有完全落败，明明还有这么多战舰，就因为被封住了退路和战局失利，竟然会选择自
……”珊多拉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着，声音竟然带着颤抖，她一直坚持在舰桥上指挥战斗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要尽可能完整俘获复仇军的母舰，那些巨型战舰上面一定满载着她曾经的士兵，假如能活捉他们说不定就能找到让对方清醒过来的方法，至于之前我们消灭多少突击舰和单兵战机，那里面最多的也是战斗傀儡这样的兵器。但是这个计划现在已经濒临崩溃：显然我们最终将一艘战舰也得不到。
“检测到广播信号，全频段广播”…
舰桥上响起了泡泡的声音“复仇军战舰正在向整个宇宙广播什么东西！”
“转过来。”珊多拉赶快说道。
“正在解密，他们用了不属于旧帝国资料库记载的算法”泡泡的语调很快，与此同时，舰桥上的灯光突然稍微暗淡了一下“我已经将控制权重新转交舰载主机，现在开始全力解读复仇军密文。”
冰蒂斯看着全息投影上正在一个个爆炸的敌舰，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几乎要暴跳如雷：“蠢货！兔崽子！从没有今天这么上火过一”
嚷嚷到一半，冰蒂斯突然一拽我的胳膊，冲着珊多拉叫道“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抢救一个回来！”
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女流氓打算干啥，但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冰蒂斯一起重新回到了冰冷死寂的太空中，对方身后的羽翼展开到最大，然后用力挥动了一下，我就感觉眼前一阵扭曲，等凝神细看，自己竟然已经到了远在数个天文单位之外的复仇军舰队前。
我发誓，这世界上绝对没什么比亲眼见证一座星际战舰在自己面前不到五百米处自爆更加震撼的了，事实上这爆炸几乎把我的十二指肠震出来。
“赶快！你有没办法阻止它们自爆？”冰蒂斯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具体怎么做自己也没什么把握：“只是理论上的，抽干战舰的能量，就能阻止它自爆。但我没办法控制的太精确，而且对整个战舰进行掠能的话，里面的成员也会瞬间全灭，而且开始之前还需要想办法先把战舰和周围的空间隔离开，这里的能量场太密集了，没法单独抽干一艘战舰的话，我就得把这整个舰队抽干：你弄死我我也办不到！”“这时候能弄回去一船尸体也比什么都没有强。”对责说着，冲向了不远处一艘刚刚开始自爆的战舰“我帮你把这艘船和周围的能量系统隔绝开，在它炸完之前把这东西抽干！”只见这位雷厉风行的“光明”女神说着就已经冲到了那艘巨大的永恒级战舰舰首，在正迸发出剧烈爆炸的飞船上毫无畏惧地站立着，从她身后的羽翼中突然弥漫出了一大片暗淡的金红sè光晕，如同薄膜般迅速笼罩了这艘战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但对能量的感知告诉自己，这艘船竟然瞬间从整个宇宙的能量体系中脱离了出来！
隔绝能量体系，这是一个听上去很简单的事情，但实际上就以目前人类的科技水平，要完全做到这点还是个天方夜禅，在地球科技中，几乎已知的任何方式都无法阻止一个物体对外泄lu能量，热辐射，电磁辐射，伽马辐射，势能转换一一一一一一人类现在根本造不出永远不会漏电的电池，更造不出永远保温的水壶，在一个完整的能量体系中，能量转移几乎具备不可阻挡xing，哪怕你用再多的隔离手段，也只能减缓一个物体和周围空间的能量交换而不可能阻止这种交换。
希灵科技当然有完全隔绝能量流动的技术，他们制造出来的幽能水晶在不接入系统的情况下可以永远保持能量充沛而无丝毫泄lu，不过那需要很复杂的加工流程，而冰蒂斯显然用的另外的方法。
她就用了个萆子神族这让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种族优势啊。
心中的感叹只是进行了一瞬间，我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任务，将这艘绵延近几十公里的星际战舰抽干。
不得不说希灵军队的自爆也算一门尖端科技了，他们在如何防止敌人夺取自己的武备方面所下的功夫绝对不产于研究更大的战舰和更强的火炮，其自毁手段因此而变得十分辣手。一艘帝国战舰的自爆往往伴随着两个部分，第一是常规的能量宣泄，即用超量的幽能充满整个飞船，引发足够将飞船炸成灰尘的巨大爆炸，第二则是防止外来力量阻止自爆而设置的各种干扰，其手段之复杂刁钻让人叹为观止，简而言之可以汇总成一句话：我要死了你们谁也别拦着！
就是这样，导致阻止它们自爆的唯一手段就只有吸干其能量，至少在能量清零的状态下，自爆系统的任何干扰也会跟着失效。
让人庆本的是自己和冰蒂斯的第一次配合出人意料的顺利，我在短短几秒钟内便清空了这座星际战舰的全部能量，并将其释放到了无尽虚空中，短时间进行如此大量的能量转移是个非常考验体质的活计，我觉得假如再来这么一次的话自己应该就能撤上孜然直接上餐桌了。抢救之后的战舰仍然被炸毁了三分之一，它的舰首已经汽化，前端星河主炮的基座也变成了支离破碎漂浮在宇宙中的多边形。但它的主体部分还在，尤其是乘员密集的中段几乎保存完好。
冰蒂斯晃晃悠悠地飘过来，跟我一起如同死狗般有气无力地飘在半空中看着周围其他的战舰灿烂如烟huā地谢幕。她现在的感觉绝对好不了哪去，永恒级母舰作为帝国舰队中最强大的常规战舰绝不是浪得虚名，一个编队的永恒级母舰全力开火甚至能把一支神族分队都轰成渣滓，而这样一艘战舰倾尽全部能量进行自爆的威力绝对比一发星河要威猛，冰蒂斯刚才的行为基本上等同于嘴里咬着雷管往煤气灶上杵，任凭她是高阶神族被这么炸一下也至少是个软组织挫伤了。
下次绝对不能这么干了，怪不得以前珊多拉不让我随便碰她的星河舰队，乖乖，这要是再来几艘，说不定得让你帮忙扛回去了。”冰蒂斯一点形象都不要地嘟囔着，大大咧咧地揽着我的肩膀，然后突然咧嘴笑了起来：“这次那丫头应该会好受一点妾身也就能帮这点忙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悄悄看了看这家伙那没心没肺的笑脸，那副表情让自己联想到了学生时代一帮无法无天的损友闯祸之后商量着互背黑锅的一幕，平心而论她现在的这幅模样是真不适合当一个女神，但必须承认，她是珊多拉最棒的朋友。
这个世界上真正能让人哭笑不得却又无比信赖的朋友只有三种，一种是姬友，一种是损友，一种是基友，冰蒂斯对于珊多拉一次xing就占了俩，我还能说啥呢？
这座半残废的复仇军战舰里面已经生机全无，自毁开始的一刻，
汹涌的幽能就杀死了里面绝大部分士兵，而我抽干它能量的时候则消灭了剩下的指挥官，最终我们俩将这东西扔在随身空间里，回到了帝国上将号的舰桥。
外面的战场已经平息，雾神星上空密密麻麻布满了战舰的残骸和间断的闪光，最后才加入战场的文明共同体军队只能承担起了打扫残骸的工作。指令大厅中仍然十分繁忙，各部门正在统计战损情况以及布置临时的军事计划…。看到我们回来，珊多拉立刻快步上前问道：“你们去哪了？”
“谢谢我吧！”冰蒂斯晃dàng着上去给了珊多拉一个熊抱，然后用力拍着后者的肩膀“我跟你老公去了复仇军舰队，给你抢救回一艘战舰，………，额，不过里面的人应该是死了，但残骸应该有用吧？”
珊多拉惊讶地看着我俩，良久对冰蒂斯lu出了一个带着点无奈的笑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现在你们最好先听听这个，它比那些残骸应该更让人有研究兴趣。
珊多拉说完，军官平台上便开始回dàng起一个带着严重干扰声的声音，它重复播放了三次：“……………，迎击部队被……全灭……防线（干扰声）突破……入侵者数量庞……，进入战争状（刺耳的撕裂声）……为女王尽忠……帝国万岁…女王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