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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远瞳     希灵帝国txt下载     希灵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家有二货

    所有世界碎片最终安然来到帝国区,没有遭遇堕落使徒拦截,没有提前消散在虚空里,也没有哪个生态星球发生特大规模的动乱和伤亡事件——小规模的末rì恐慌不可避免,但值得庆幸的是最终一切都没超过可控范围,这次史上规模最大的集体搬迁终于算是完满落幕了。

    这些漂流进来的世界碎片还需要进一步处理:抢修,安置,以及隐患排查。尽管它们来到了安全的地方,但对一个没有完整世界屏障的临时秩序场而言,虚空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每一个世界碎片都在以极高的速度“蒸发”,虚空飞快地销蚀着这些小小残片的时空,能量和物质,消散速度最快的一个碎片已经达到危险临界值,以至于它内部的生态星球已经被“削”去一些,负责回收并检查那些生态星球状况的仆从军传回这样的报告:“……我们看到一个仿佛被车床旋削过一般的行星,这颗星球上所有海拔超过五千米的山峰都被打磨过了,我们申请一次人道主义星球重塑以及大气层再生,否则这颗星球上的人这辈子都和登山运动无缘了。”

    不过帝国这边已经为这些世界碎片做好准备,如今我们再也不像当年那样面对一个城市大小的残片都束手无策了,以帝国如今的实力,安置这些世界残片驾轻就熟。西维斯已经jīng心挑选出一个基本常数高度兼容的新生宇宙来容纳这些残片,这新生宇宙是帝国rì益庞大的世界库中的存货之一:尽管希灵使徒创造世界的技术还没有星域神族成熟,但我们也是有相当规模的人造宇宙库存的。十几个搬迁来的生态星球将被引导至这个年轻而富饶的新世界,它们会获得全新的太阳,而且每一个恒星系都附送三颗岩石富矿行星以及两颗气态行星,同时在恒星系边缘还有原装正品的小行星带可供后期开采。以上所有天体均保证全新未使用,将来等那些生态星球上的种族发展出太空航行技术之后,他们可以试着靠近自己恒星系内的天体,第一个靠近那些天体周边两百公里范围内的观察者将接收到一份质量证明文件以及一次xìng的拆封证明函。帝国制造的民用天体上都会有这种设置,用来表示原装正品以及非翻新货——一开始我觉得这个设计虽然高端大气但似乎没什么意义,直到后来我在xltv里看到了关于宏世界“星球走私商人”以及“天体私铸黑工厂”的新闻报道,才意识到这种事儿尼玛真的会发生啊……

    那些世界碎片已经交给专业人员处理,至于海森伍德-瑞德穆恩双子星这个有着复杂历史问题的文明圈也用不着我们过多插手:血公主和埃德温萨会把接下来的麻烦事解决掉,与此同时安提尔也知道了自己身为“神仆”的身份以及自己应该做的事,她会以星域神明代表的名义继续维持那两颗星球的和平局面,冰蒂斯则承诺随时当她的场外指导老师。总之算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不过埃德温萨可能会稍微郁闷一点:历史遗留问题堆积如山,老教皇“回家种地”的计划恐怕不得不缓一下,但他也不用太失望,毕竟还有个可怜的血公主,人家两千多年的暗恋眼看着还要持续下去呢……那五个人还真乱。

    一转眼这已经是回到家第二天了,我觉得自己终于又能回到那种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逗逗闺女逗逗宠物逗逗宠物逗逗宠物的悠闲rì子,心情也格外愉快起来:虽然要处理的工作还是不少,但咱这人最擅长的果然还是两眼一翻世界与我无关的人生态度。其实要说起来自己这次出门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天,可我这心里的疲劳感那是一点都不亚于以前御驾亲征好几个月的时候,思前想后我总结出两点原因来:第一,这次出差的鬼地方给人压力太大,我之前还真没有在这种喘个气都怕被人听到的地方执行过这种级别的机密任务。心理上的疲惫简直无解;第二,海森伍德-瑞德穆恩文明圈那乱七八糟的历史故事实在让人身心俱疲,尽管自己没亲身经历,但把整个故事了解一遍就够让人心里沉甸甸的了。作为一个文明程度连大气层都出不去的落后文明,他们在半个文明圈都被深渊污染的情况下绝地反击,最后还坚持了两千多年,这基本上够写进教材里的,帝**事学院里确实有这方面的教材,名字就叫《初级文明面对深渊的自救手段》。是专门给各个世界的领袖们开设的课程。我寻思着等双子星文明圈的杂务处理完之后可以把血公主请过来担任新版教材的顾问……

    最后还需要提一下的是索娅:那个光杆面瘫龙王姐姐(话说这个绰号是不是越来越长了?)。琳已经把她送到天界都市的守护巨龙国度,就如之前说的一样。不管哪个世界的龙族都是一样的,即便他们有着不同的文化,也有着相同的物种,再加上查尔跟他那帮同族简直是自来熟级别的好客,索娅过去当天就受到了空前热烈的欢迎,很可惜我没能过去亲眼见证那感人一幕,但根据琳回来之后汇报的情况,那个面瘫龙姐姐当时是差点哭出来的——希望她能在新的大家庭里过得快乐。

    当然,索娅毕竟还是在双子星文明圈出生长大,在那里她还有四个千年至交生死与共的朋友,所以多半不会直接搬到天界都市去住,于是我给她签发了一个特别通行许可证,让她可以随时随地在自己老家和天界都市之间传送往来。当然,这份许可仅限于她在民用设施即天界都市的巨龙浮岛一带活动,天使之墙这样的军用设施她是进不去的。

    “我说,你就打算这么晒太阳到地老天荒么?”

    一个声音从正上方传来,与此同时我感觉照在自己身上的阳光被一大片什么东西给挡住了,脑海中不着边际的思绪只能戛然而止,我张开眼睛,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只黑sè的羽翼:冰蒂斯的翅膀。

    “你得理解,”我从草地上撑起身子,“中午吃饱饭这会儿是最容易犯困的。”

    这是回家之后的第二天。当前时间下午一点,从半个小时前到现在我主要在干的事儿就是躺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晒太阳,顺便忧国忧民——当然我不介意你们仅关注后半句。

    冰蒂斯扯扯嘴角:“你心真宽,怎么就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呢。”

    我想了想,慢慢环视四周:小乌鸦正在不远处教自己的小小乌鸦们怎么分辨几种不同的草籽,她朝这边看了一眼,发出懒洋洋的“嘎哦”一声;小正溜溜达达地从院门进来,怀里抱着一大瓶酱油;浅浅跟林雪刚从新城区逛街回来。俩人正坐在门廊下面拆着几个大盒子的包装;晓雪则在草地另一头跟我一样摊开手脚晒太阳,房子里传来小人偶和莉莉娜抢电视的动静,一如既往沸反盈天跟打仗一样。我满意地点点头,感觉自己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在这儿,于是跟冰蒂斯耸耸肩:“家里挺好的啊,我要什么紧迫感?”

    冰蒂斯嘿嘿冷笑两声。随后突然打开随身空间,把一个金光灿灿的大圆球扔出来:“那正好你挺闲,咱们先研究研究怎么破解这上面的符文。”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金sè圆球,满脸惊讶:“那个神器?诶你不是把这玩意儿送到神界给那帮专家研究了么?怎么又给拿回来了?”

    “这是复制品,”冰蒂斯洋洋得意地指着圆球,“虽然不知道怎么给这东西解码,但复制一个出来还是挺简单的,父神下令制作了一百多个这样的复制品下发到各个研究部门,妾身以学霸兼恶霸的身份也要了一个。现在既然你挺闲,那来陪着妾身研究符文。”

    我一愣一愣地看着冰蒂斯:“让我跟你研究符文?我哪懂这个!”

    “谁指望你懂了,”冰蒂斯一撇嘴,“是借用你身为虚空生物的干涉力,虚空生物的一大天赋不就是让事件向自己聚焦么,虽然不知道怎么控制,但这种天赋用在研究上是最容易出效果的。”

    我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你这是让我在旁边站着当吉祥物啊?”

    冰蒂斯点点头:“你总结的很准确。”

    我还没来得及发表更多意见,冰蒂斯已经自顾自地把那个大圆球推过来。然后拿着一堆稀奇古怪的工具在那上面敲敲打打起来。我在旁边看着心惊胆战的:这神器的研究价值有多高不言而喻,即便它是个复制品。那上面的符文一旦蹭花了那也是个麻烦,而冰蒂斯这研究过程简直热闹的跟打铁似的,我能不心惊胆战么!不过一想到这个女流氓当时一板砖砸在正品神器上的场景我心中又有点释然:管她呢,反正星域神族造的东西也结实。

    这时候珊多拉正好也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她应该是刚吃完餐后甜点,脸上还带着满足的微笑,来院子里可能是打算陪我晒太阳的,看到冰蒂斯正在折腾一个大圆球,女王陛下也挺惊讶,在知道这是神器的复制品之后她立刻饶有兴致地凑了上来:“这东西记录着故乡世界的资料?”

    “等我研究明白这些符文该怎么读就真相大白了,”冰蒂斯头也不抬地忙活着,一边说着一边用一根银白sè的短棒在神器表面慢慢扫过,就好像手持式扫描仪一样,“妈的,没反应,这可是妾身从太爷爷用过的东西里翻腾出来的老古董了,连这玩意儿都读不出来,这个球距今到底是要有多少年?”

    我皱着眉:“一个复制品真的记录着和正品一样的数据?你们都不知道那些数据是怎么编码的,怎么保证就把它们一并复制过来了?”

    “你不知道压缩包的密码和内容,但这不影响你把它复制个千八百遍,”冰蒂斯举了个很形象的例子,“都是能直接cāo控真理的种族了,进行这种程度的‘硬复制’还不是小菜?”

    冰蒂斯的解释浅显易懂,我顿时就豁然开朗,不过就在我打算再跟她咨询一下这些神界符文到底是怎么存储海量数据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公共数据链路里刷新出来一条全域广播:在这个开放式军民两用链路里出现全域广播可不常见,我顺手就接收了这条本应被自己随意略过的消息,结果发现原来那只是一句话:

    向傻大个和他的朋友们问好。

    这简短的一句话在jīng神连接中循环出现了三遍,还带有意识内字幕。是最常见的帝国数据网广播公共消息的格式,我好奇地扭头看了珊多拉一眼:“这消息是你发的?”

    “我还正想问你呢,”珊多拉也收到了那条公共广播,“这应该是发给海森伍德-瑞德穆恩文明圈的问候语,低级别民用信息……哪个高权限的冒失鬼给设置成了全网广播。”

    海森伍德-瑞德穆恩文明圈,或者说双子星文明圈现在已经进入帝国版图,但那里肯定还没有帝国兵站,也没有并入数据总网。所以这条问候语应该是发给树jīng灵大使团,让他们转达给双子星文明圈的,有权限在公共链路里设置全网广播的除了各个希灵主机之外就是帝国高层,不过正常使徒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所以肯定是家里哪个熊孩子想给傻大个写个信结果点了群发——我一不小心就联想起自己当年还不熟悉jīng神连接,结果成天把脑子里那点东西给全家姑娘们群发的经历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不过这条不知从何而来的广播还是让人会心一笑:也不知道那拯救世界的四人组(索娅暂时在天界都市的巨龙领地那边长见识所以不在)现在正忙什么,有时间可以考虑把他们接来影子城玩两天,我还考虑着给他们签发一份帝国荣誉公民的证明:有拯救自身所处文明的功绩,已经足够成为荣誉公民并且在影子城安家落户了。

    “这东西到底该从哪开始都是个问题呐,”冰蒂斯没在意数据总网里的广播是怎么回事,她把那个大圆球来回折腾了半天,最后连符文的起始点都没找到,“老祖先们用的东西真是奇妙。”

    珊多拉对故乡世界的事情比谁都上心,所以她也在旁边看着。但她对神族的技术了解相当有限,现在也只能干瞪眼,根本一点忙都帮不上。

    冰蒂斯是个耐心有限的家伙,折腾了一会她就又对神器失去兴趣了,她把神器往旁边一推,随后突然看到了正在房檐下晒太阳的妖狐少女,立刻招呼起来:“喂,那边那个狐狸,过来一下!”

    妖狐少女懒洋洋地抬起头。看到我们仨正凑在一块神神叨叨地研究一个大圆球。顿时露出好奇的神sè,然后困惑地跑了过来:“叫我?”

    “你爬到这个球上。我帮你扶着。”冰蒂斯一指那个圆球对狐狸说道,后者顿时jǐng觉地立起耳朵:“你们又想欺负人?”

    这只狐狸因为xìng格比较二所以被人坑出抗体来了。

    “要欺负你还用这么复杂的步骤?”冰蒂斯气势凌然地一挥手,“这个球是给你的新玩具。”

    “我又不是猫,为什么要对球感兴趣。”狐狸嘟嘟囔囔地说着,但果然还是对那个金光闪闪的大圆球充满好奇心,在冰蒂斯的怂恿下犹犹豫豫地爬到了圆球上,女流氓还在旁边一个劲指挥着:“对对,就到那个位置,然后把尾巴垂下来贴着圆球,放松身体……”

    我以为冰蒂斯是找到了破解符文的方法,但现在越看感觉越诡异,实在忍不住了就开口询问:“你这到底搞什么呢?”

    冰蒂斯满意地指着那个圆球跟狐狸的组合体,一脸傻笑地跟我和珊多拉得瑟:“你们看现在像不像个火狐浏览器?”

    我:“……”珊多拉:“……”

    我一巴掌把这个女流氓拍到一边:果然人闲生祸害,这个女流氓闲极无聊真是干什么都有可能!话说她什么时候也知道人类的火狐浏览器了……这么一提醒你还真别说,我感觉确实挺像的。

    妖狐少女困惑地看着我们,rì常生活就是吃饭睡觉晒太阳的她当然没接触过浏览器,所以她完全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这姑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尾巴抬起来在我和珊多拉肩膀上亲昵地卷了卷,随后就那么趴在圆球上昏昏沉沉地睡起觉来:这是雷打不动的征兆,我深知这头狐狸赖床的本事有多高。冰蒂斯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只能颓然一摆手:“算了,看样子是没法继续研究了。”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研究的意思,”我一针见血,“你丫就是闲的。”

    然后冰蒂斯就不要脸地承认了。

    我上前捏了捏妖狐少女的尾巴,对方只是迷迷糊糊地哼唧两声:这是已经睡熟的迹象,我怕那个金属球滚动起来会把二货狐狸压在下面,只好找了几块石头垫在圆球周边。这时候自己晒太阳的计划基本上也汤了,我开始寻思着出去干点啥,思前想后一番觉得逛街也没什么意思,便对珊多拉一招手:“咱们去影子城看看。”(未完待续。欢迎您来(qidian.)m.qidian.阅读。)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深潜进展

    我提议和珊多拉去影子城逛逛倒不是为了逛街解闷,而是去看看几个主要项目的发展情况:刽子手级飞船的量产和列装,深潜计划的进度,对君临者星舰的逆向工程,还有第七军团的进展,这些项目是新帝国当前最主要的任务,自己出门这几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估摸着这些东西应该也有些新的进展出现了。当然除此之外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之后可以和珊多拉出门逛一逛: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和她独处过了,家里这闹闹哄哄的虽然很欢乐,但不得不说熊孩子这种生物果然是夫妻私生活的毁灭者……

    刽子手级飞船的蓝图已经下发至各大星舰工厂,由希灵主机一对一监督并加快生产,第一批制造出来的飞船已经被分批送到除第七军团(第七军团属于神秘侧部队)之外的六个军团以及皇家舰队。这样每个军团能分到手的新式战舰数量当然不多,不过这些飞船也只是为了让各军团的指挥官们熟悉一下其xìng能,为将来配合这种新式战舰制定新的战术战法做好准备,真正列装起来的话自然还是会优先配给至皇家舰队以及第一和第六军团这三个重要单位的。

    我最关心的还是深潜计划的事,自己出发的时候正好赶上第二代深潜船试航,没能亲眼见证一下实在是自己挺大的遗憾,我已经从珊多拉那里听说试航过程相当顺利,而且之后紧接着进行的两次下潜都超额完成了目标。于是从司令部一出来,我和珊多拉就跑去研究中心找塔维尔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司令部接待我和珊多拉的除了西维斯之外就是塔维尔:后者是以新式战舰技术顾问和首席研发人员的身份出现的,而在研究所的深潜项目中心,接待自己和珊多拉的仍然是塔维尔,这次她的身份是深潜项目技术顾问和深潜船的首席研发人员,我估计等会自己和珊多拉去逆向工程实验室看到的还会是塔维尔,那时候她的身份就是君临者逆向工程项目主任……这事儿不能深究,否则槽点太多很容易噎死,塔维尔这个工作狂难道就没个jīng力上限的么?

    深潜项目中心在研究所里占据了整整一个楼层。分为数个部门,包括深潜船的技术组,各类深潜设备的研发和生产组,深渊研究组,深潜信息汇总及分析中心,统和办公室等等一大堆我能听懂和听不懂的小组,之所以需要这么多分工。是因为深潜计划本身就是一个涵盖面非常广的东西,它需要帝国最先进的能源供应,最先进的护盾技术,最先进的通讯阵列,可以在深渊环境下正常工作而不被感染的敏感感应器,甚至还需要来自堕落使徒的深渊科技提供技术支援。这些东西组合成一艘深潜船,最后采集到的数据还要有专门研究深渊的另外一批专家来专项分析。这样一个计划横跨了大量高jīng尖领域,而且要求这各个领域的专家团都能和其他团队百分之百配合起来,这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很庆幸自己有一个能把jīng神分裂当成主动技能的首席科学家,塔维尔是以上所有项目组的组长和办公室主任……

    我和珊多拉径直来到深潜项目中心的统和办公室。结果推门进去之后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人:一个表情严肃的方脸大叔,这是哈兰。还有一个是头发花白但jīng神矍铄的老大爷——老祖宗安瑟斯。

    没想到这两位也在,看样子他们是正在商量跟深潜有关的事:安瑟斯现在也是深潜项目的工作人员之一所以也在场。一想到自己跟珊多拉十分钟前在司令部听塔维尔汇报新飞船列装的事情时,这个眼镜娘还同时在这边跟俩人开会以及在另外十几个部门指挥工作,我就忍不住感叹:jīng神分裂真是个好用的能力,现在塔维尔各方面圆满,就差自己跟自己谈恋爱了。

    “呦,忙着呢,”我跟往常一样特别亲民(当然你要说没正行我也认)地和屋里的人打招呼,最后视线落在塔维尔身上,“嗯,十分钟不见现在又见面了。”

    哈兰带着笑意对我和珊多拉点了点头,塔维尔则和安瑟斯一同站起身对我们行礼:按理说老祖宗跟后代行礼会显得很奇怪,而且一开始珊多拉也坚决不接受先祖的致敬,但现如今安瑟斯已经正式以“士兵”身份回到岗位,而且老爷子本人也希望能按照标准的帝国权限制度行事,所以他会对新帝国的统治者行礼——现在连珊多拉都只能接受了,毕竟对希灵使徒而言,权限制度是比私情更优先的东西。

    “二号深潜船工作状态似乎挺好的?”我和珊多拉在塔维尔对面落座,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在里面有什么新发现没?”

    “比上一次的下潜更加深入,但因为纯深渊环境下的‘空间概念’模糊不清,我们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计量方式来计算深潜船航行了多远,所以暂时没办法以一个jīng准单位来描述具体下潜到了什么地步,”塔维尔略有遗憾地摇摇头,“新的发现确实是有,但全都在之前的预估范围内:随着下潜程度不断加深,深潜船承受的压力会增大,深渊中的错乱因素会加快破坏深潜船的护盾,最极限的一次下潜也是这样,看样子我们距离旧帝国时代那艘深潜船探测到的临界点还很远,更别提接触到深渊反常平静的那个区域了。另外我们还发现一个不太妙的情况……”

    塔维尔前面提到的情况我都有所预料,现在她专门提到有个“不太妙的情况”则顿时让人紧张起来,我皱着眉:“怎么回事?”

    “我们发现深渊环境有‘不均匀’和‘不连续’两个古怪特xìng,而且至今无法解释也无法避免这些情况。”哈兰看了塔维尔一眼,转头对我和珊多拉解释道。“深渊使徒对那道大门后面的东西更熟悉,所以最近我也参与到这个项目里了,上次深潜的时候我亲眼见识了那种危险情况:深潜船随着下潜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这种增大趋势一开始是平稳的,但下潜达到某个临界值之后,设备传回来的曲线图开始漂移,忽高忽低,甚至出现了断裂。就像这样——”

    哈兰说着,将一份全息投影呈现在我和珊多拉面前,抛开那些复杂的表格以及不断刷新的数据,这个画面上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一条不断下降的曲线。

    “曲线代表着深潜船的护盾余量,深潜船护盾在深渊环境里会不断被销蚀,每次护盾刷新时它的残存稳定度和幽能强度就是护盾余量,护盾余量越高意味着飞船越安全。当深潜船在一个固定位置不动的时候,它的护盾余量也会变成固定值,而随着下潜‘深度’加大,护盾余量当然是会不断下降的,这就形成了一个曲线图,”哈兰指着图表对我和珊多拉解释着(当然更有可能是专门给我解释的)。“这里有三个横线,代表三种临界值,第一个临界值以上意味着护盾余量非常安全,飞船自身的能量循环会产生充足的自持,保证它能在深渊环境里呆任意长的时间。超过这个临界值,护盾余量轻度危险。飞船要把大部分能量用于修补护盾,但它还能平稳执行任务,超过第二个临界值意味着严重危险,飞船的护盾刷新必须达到极限才能保证安全,每次的护盾余量几乎只有满负载的百分之十,就相当于这个护盾随时都可能熄灭,在这种情况下,深潜船只能执行很短时间的任务就必须立即上浮,否则系统会过载,第三个临界值意味着飞船就要完蛋了——护盾刷新赶不上污染速度,余量跌破零值,每次刷新出来的新护盾都会带有深渊反应,因而这个数值甚至会转为负数,在这种情况下深潜船的结构开始遭受污染,已经没有返航可能,它在彻底崩坏之前只能继续执行一小段时间的任务。上次任务中,曲线图在第一临界值以上时很正常,在第二到第三临界值中间那一段的时候……你们看,抖动的好像折线图一样,甚至连续出现上升。”

    我看着那个意义重大的曲线图,它在最高点到第一条红sèjǐng告线之间以一个很平稳的幅度稳定下降,而且在越过第一条jǐng告线之后也稳定了很长一段距离,然而在某一时刻之后,这条平滑曲线骤然抖动起来,忽高忽低毫无规律,等接近第二临界点的时候已经抖的跟帕金森晚期差不多了。

    “深渊较深处有一个不连续带,时时变动而且分布不均,当初我们找到的旧帝国资料里可没提到这个,”塔维尔摇摇头,“如果把深渊看做分成许多层的深海并且其每一层都有不同的浓度,那么这些层与层之间的分界线就是不固定的,它们不但随时漂移,甚至还会骤然翻转:污染突然降低,然后突然升高,再突然降低,就形成了曲线图上剧烈抖动的那一段。”

    珊多拉立刻意识到这一情况的危险之处:“也就是说,深潜船在下潜到一定程度之后,很有可能‘失足’坠入绝境?”

    塔维尔严肃地点头:“就是这样,在深潜船抵达自身的设计极限‘深度’之后情况会变得异常危险,尽管理论上它能在那个深度工作,但深渊却随时可能漂移,这种漂移又是不可预测的,我们的设备很可能来不及反应就被卷入毁灭漩涡,再想逃出来的几率基本上就是零了。理论上是这样。”

    这是第一次深潜中从未遇上过的情况,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这意味着深潜船的实际工作深度必须远远小于它的设计强度:否则这艘船就随时有十足的可能。我看着那个曲线图,它抖动最严重的地方几乎就是乱涂鸦一般,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这个波动范围总该有个大致极限?”

    “基本上不会超过护盾全值的百分之五,”塔维尔呼了口气,“但不排除更深处还有更加不稳定的不连续带出现。我们对深渊深层的了解太少了,而且旧帝国的资料里也缺乏这方面的记载……”

    我看了正在旁边沉思的哈兰一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第一代深潜船是奥卡姆设计的,而哈兰是奥卡姆的旧东家,怎么哈兰都不知道这个不连续带的存在么?

    “我是真不知道,”听到我的疑问,哈兰摊手说道,“我也在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当年旧帝国的深潜计划我也参与过,虽然从不过问技术上的细节,但至少那些报告我都看了。从没有人提起过什么不连续带,如此影响重大的情况,一旦出现是不可能被隐瞒不报的。”

    珊多拉揉着眉心,若有所思:“那这就只有两个解释了:第一,不连续带并非普遍现象,咱们现在还不清楚深渊内部的‘空间’到底是怎样一种结构,所以很可能咱们制造的深潜船正好闯入了一个危险区;第二。不连续带不是长期现象,旧帝国时期或许真的没有这种东西,它是新帝国成立之后才出现在深渊里的。如果第二种假设成立,那咱们对深渊的认知恐怕就要有所颠覆了……”

    “深渊也在演化?”哈兰看了珊多拉一眼。

    “至少它不是‘死’的,”珊多拉看似无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那里是她封印自己深渊力量的地方,“我们一直以来都以为深渊之门只有一个模样。但现在却知道毁灭故乡世界的深渊之门与现今所知的一切深渊之门都不一样,我们一直都觉得深渊里面什么都没有,但现在却发现它的最底层反而趋于平静……这些都在挑战常识。所以我不介意自己的常识再被颠覆一次:深渊很可能也在不断演化,它生长,变化。表面看似千古不变,但内部应该已经迎来某个周期了。”

    我让珊多拉这说法弄的毛骨悚然。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xìng的存在,而且我同时也想起了第一次深潜试验中观察到的那些景象:深渊内有诡异的“云团”结构,也有污染高度聚集的地方,现在看来那也是一种“不均匀”,尽管它和如今观察到的“不连续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可那种不均匀在当时也已经让我们怀疑深渊内部在进行着某种“变迁”……

    或许就如珊多拉说的那样,深渊不是“死”的,它一直在变化,而且可能即将迎来某个周期。

    “暂时就这样,随时观察那个不连续带的情况,尽可能掌握它的规律,在对深渊的研究更进一步之前也只能如此了,”珊多拉轻轻敲敲桌子,随后看向塔维尔,“抓紧时间制造三号深潜船,如果现在那艘船‘失足’崩落到深渊底层,至少咱们手头还能有个备用。”

    塔维尔点点头,随后抬手指了指安瑟斯:“陛下们,还有一件事……”

    你听听这说法,陛下“们”——现场除了塔维尔和安瑟斯之外剩下仨都是皇帝,这盛况大概也就只有希灵帝国这样神奇的政体能实现了。

    “老祖宗您又有什么事?”我抬头看向安瑟斯,结果塔维尔在旁边一句话差点把我吓趴下:“先祖希望随下一批考察队伍一起进行载人深潜。”

    我当时冷汗就下来了,一把抓住安瑟斯的胳膊使劲晃悠:“老爷子这可跟咱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咱不是说好了只在外围看热闹么?!”

    “我不是心血来cháo,”安瑟斯耐心等我晃悠完才笑呵呵地开口,“我知道我们有点倔,给你们带来不小麻烦,但这次的情况是有原因的。”

    “原因?”我忍不住看向塔维尔,“怎么回事?”

    “我来解释,”哈兰突然插嘴道,“首先第一点,你知道曾经被污染过的使徒对深渊有更高的抗xìng,像我们这些曾经当过堕落使徒的,能在浓度很高的深渊环境里保持长时间清醒。尽管堕落使徒并不是完全免疫了深渊的破坏力,但和普通生物比起来,我们的抗xìng已经高到半免疫的地步。因此计划中的第一批载人深潜成员都是我们这些被转化回来的人。”

    我点点头,这点自己是知道的。塔维尔制造的二号深潜船已经具备载人航行的条件,虽然不完善,但执行短期任务已经绰绰有余,因此我们自然就准备了一支深潜队伍,准备等所有测试都完成之后就开始载人试验。最初这个深潜队伍的候选成员都是普通的希灵技师,但哈兰主动提议把这部分人员换成了他带来的那些高阶堕落使徒(前堕落使徒)们,理由很简单:堕落使徒对深渊的抗xìng高,即使飞船出点故障或者内部净化机制出现纰漏,他们的生还几率也非常高。

    难道先祖要参与载人试验的原因在于“抗xìng”?

    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哈兰就知道我是猜到什么了,他干脆地点点头:“抗xìng,我们意外发现先祖对深渊的抗xìng甚至远超过深渊使徒,在深渊浓度低于两个标准单位的情况下,他们甚至能不带任何防护品直接接触污染源:通常情况这种强度的污染对凡人已经是致命的了。”

    我和珊多拉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初级免疫

    在基本的认知中,深渊对世间万物的“破坏效果”是无条件且不受限的,深渊本身的特xìng是这样:非物质,非能量,非世间概念所能描述的任何一种形态,它在单纯的观察中表现为一种二维的花纹,并通常伴随有污染xìng的黑sè扩散物(烟雾,粉尘,或者其他什么看着类似的事物),这种黑sè扩散“物”本质上也不是任何物质,而是一种单纯的光学现象,因为深渊破坏了一定范围内的基础规则,才导致各种光学规则被扭曲,并最终产生类似“不可观察”的效果,从而产生了那种黑sè云雾一般的“东西”,基于同一原理,深渊所呈现出来的那种二维花纹也只是一种光学现象,而并非真切存在。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单纯深渊其实是没有“杀伤”xìng的。

    这一点听起来很奇怪,毕竟被深渊毁灭的世界不计其数,它的破坏力一向是虚空中最大的灾害,在所有人的常识中深渊都应该是一种具备“杀伤力”的东西——这么理解当然没错,但在更专业的帝国科学家眼中,深渊具备的并不是杀伤力,而是一种“引导xìng”。

    深渊从来没有直接摧毁过任何东西,所有感染深渊的事物最终都是被自己摧毁的:它们在宏观上自我崩溃,在微观上逐步解体,物质从肉眼可见的灾难开始,一直到肉眼不可见的微观粒子解离终止,能量逸散。时空错乱,宇宙的秩序荡然无存。直到最后世界屏障也开始消化自身,整个世界被虚空吞噬:一次典型的深渊污染型世界末rì。这整个过程是因深渊而起,然而过程中的每一步都是被感染者的“自我毁灭”,所以我们会说深渊没有杀伤xìng,它们只是在引导着被感染的世界“自杀”而已。

    尽管这种解释听起来有点强词夺理,然而为了探明深渊的本质,有时候“研究”就是这么强词夺理又钻牛角尖的东西。当然,也只有希灵技师们才会钻这种牛角尖。对我们普通人而言,世界末rì属于自杀还是他杀其实意义不大。

    在首府世界这样的经典宇宙,深渊表现出来的破坏力是短时间内宇宙的熵值飙升至崩盘极限,整个世界陷入混乱与热寂,世界在热平衡中变为一潭死水并逐步被虚空吞没,在某些宇宙规则截然不同的世界,深渊会表现为某些基础常数的错位和缺失。或者能量循环链断裂、时间轴扭转、维度跌落等等其他不同灾难,总之不管在什么地方,如果深渊侵袭了一个常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内的万物都是难以抵抗的:它们将从自身的存在基础开始崩溃并步入死亡。在深渊感染较为轻微的时候,有一些顽强的凡人种族可以支撑的更久一点——比如我们刚刚离开的双子星文明圈,但不论那个宇宙的土著如何抵抗。不论他们能坚持多久甚至最终消灭了自己宇宙的微量污染,他们对深渊的抗xìng都是零:这点不会改变。

    普通种族可以依靠人命去堆,依靠谋略来迂回自救,依靠勇敢和牺牲来延长自己种族的寿命,但这些都改变不了世俗事物面对深渊抗xìng为零的事实。凡俗物质接触深渊就会被感染,即便你的jīng神能支撑更久一点。你的**也会按照严格的时间表来慢慢崩坏。唯一的例外就是那种至今仍属谜团的“惰xìng深渊”,对后者我们还知之甚少所以暂不讨论,只要知道惰xìng深渊是唯一比较温和的深渊就可以。

    目前已知的对深渊具备天生抗xìng的只有四个群体:希灵使徒,由于自身超脱所有世界和虚空象限因而具备极高的秩序稳定xìng,所以对深渊有抗xìng;星域神族,由于虚空阶梯的原因与深渊和世界平级,因而具备抗xìng;休伦神族,理由同星域神族;最后一个是堕落使徒,由于被深渊感染之后变成了某种诡异的“共生体”,他们的生命形态本身已经是崩坏过之后的了,所以具备很高的深渊抗xìng,而且就目前来看,堕落使徒对深渊的抗xìng比另外三个群体都要高。

    然而现在我们似乎找到了第五个群体:希灵人,希灵使徒的先祖们。

    根据哈兰和塔维尔的说法,所有先祖都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深渊抗xìng——其实用“抗xìng”来解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已经有点不太合适,他们在一定条件下对深渊近乎具备“免疫”xìng,这压根就是闻所未闻的情况!

    抗xìng和免疫最大的区别就是是否会受到切实伤害。面对深渊,抗xìng仅仅会为你减轻污染,从致命的变成非致命的,从重度的变成轻度的——但不论怎么减轻,污染还是会发生,即便它被减弱到一个喷嚏的程度,也不会真正意义上消失。而免疫则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它会让污染彻底无效,仿佛不曾发生,哪怕这个“免疫”仅仅在极低的深渊浓度下才会生效,它也和抗xìng有着天差地别的本质差距。

    发生在先祖身上的事情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初级免疫:他们在接触了安全剂量(相对安全,也就是当场还能救回来的那种)的深渊之后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在离开样本并进行体表净化之后,全身检查显示他们体内不存在任何病变和崩坏迹象:仿佛从未接触过污染源。

    我和珊多拉静静地听着塔维尔和哈兰相互补充着说完了这一系列发现,久久沉默不语,这个事实有点离奇,我得让自己的脑子运转一会才能跟上节奏。珊多拉比较快反应过来,她轻轻呼了口气:“塔维尔,你应该有所猜想?”

    “是的,陛下,”塔维尔微微点头,“目前还不能确定先祖对深渊的免疫特xìng是基于什么原理,但关于这种“免疫”现象的起因。属下觉得可能跟故乡世界的那次污染有关。”

    我想了想:“你说他们跟堕落使徒一样也被深渊感染过,只不过他们不知道?”

    如果这种说法成立。那么现在的先祖其实是一种共生体,他们和堕落使徒一样有了抵抗力,只不过他们的抵抗形式更高级,达到免疫水准——这怎么解释不通呢?

    对了,先祖身上没有深渊残留,也没有曾经被改造的痕迹,这和堕落使徒的情况可大不一样。

    塔维尔果然也摇了摇头:“感染的几率不大,因为先祖身上确实没有残留痕迹。但故乡世界发生的那次污染肯定改变了先祖的生命形式,让他们变得能和低浓度深渊安全共存——属下仔细研究了先祖接触深渊样本之后他们身边的各种观测读数,结果显示深渊处于未激活状态:就好像它们没发现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了一个可以被污染的‘猎物’似的,或者说……”

    “深渊觉得那是自己人。”珊多拉突然接过了塔维尔不好直接说出来的后半句。

    眼镜娘略微一顿,轻轻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我想知道这种免疫有多大极限,”珊多拉用食指轻轻点着桌面,“如果超过极限会怎样。”

    “测试起来危险xìng太高。属下没敢冒这个风险,”塔维尔老老实实地回答,“只能根据一些观察数据来间接推断,先祖们可以在不直接接触深渊之门的前提下,不以来任何防护品安然生存,而且事后不会留下任何感染痕迹。即便超过这个免疫极限。先祖也具备异乎寻常的抗xìng,他们被深渊感染的速度会非常慢,并且一旦他们脱离污染区,深渊引发的崩坏过程也会立即自行终止。理论上是这样。”

    这次真的只能“理论上是这样了”——塔维尔可没敢真的拿老祖宗们做这些要命的试验,上述论断都是她通过观察数据间接推断出来的。

    这时候我却突然想到件事:“话说你们最初是怎么发现这点的?额……谁敢没事让老祖宗们接触污染源?”

    塔维尔赶紧解释:“当然没做这种危险试验。我们是因为意外才发现了先祖对深渊的免疫力。您知道,在深潜港附近都是危险区。不论有多严密的防护,深渊之门周边都会有一定强度的辐shè污染,整个实验基地是必然暴露在污染环境下的,因此每个参与项目的人员都需要每隔一段时间检查下身体并接受净化和中和处理:希灵使徒使用幽能,先祖因为**脆弱,所以使用较为温和的圣光来净化。但前不久我们对历史数据做汇总整理的时候才发现,先祖在进行净化之前的污染度检测读数始终是零:在低污染区工作的过程中,他们从未被感染过。这种情况前所未见,理论上污染区是不可能存在污染度为零的个体的。”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我好奇地问道。

    “进行个体净化的自动设备只设置了危险报jǐng,”塔维尔一摊手,“检测到污染度超标的情况下它才会启动,除此之外,污染度过低甚至完全没有污染都是不会被当做‘异常信号’的,因为压根就没人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理论上是这样。”

    我了然地点点头,脑海中似乎联想到了最近刚刚发生的某事,但这个念头很快消失不见,我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安瑟斯身上:免疫深渊——尽管仅仅是在低强度下的免疫,这也已经足够被称作史无前例的奇迹了,我们姑且不讨论它是怎么发生的,现在就看看这种天赋的作用:先祖是天生的深潜者。

    “这事儿挺讽刺,”安瑟斯哭笑不得地咧咧嘴,“深渊毁掉了我们的一切,但如今我们却成了它的‘亲和对象’,本来深渊和希灵人应该是不死不休的关系,现在希灵人却成了深渊唯一不污染的物种……我也不管这是什么原因了,让我们参加深潜计划,技术和知识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学,可以训练,我知道你们找不到比我们这些老骨头更适合这个任务的人了。”

    珊多拉眉头紧锁,我知道她现在正在内心跟自己激烈交锋:从感情上,她不会让先祖冒任何风险。尤其是在先祖仅有十余人的情况下,然而从理xìng上。她必须承认先祖是目前为止最适合作为深潜人员的“适格者”。被转化回来的堕落使徒尽管拥有抗xìng,但抗xìng再高也挡不住固定伤害,只有先祖这样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免疫深渊的人才能最大限度保障深潜成功率。

    我们设想这样一个情况:深潜船故障,深渊开始逐渐影响到飞船内部,那么首先宕机的应该是脆弱的飞船控制系统,这时候深潜者就必须依靠手动控制来让飞船逃离危险区,如果是寻常的cāo作员,他们不一定能比飞船控制系统坚持更长时间。而先祖却可以在污染还没有达到峰值的这段时间里保持绝对清醒——这种情况下,他们将是唯一可能生还并完成任务的船员。

    我知道希灵使徒的思维倾向xìng,所以尽管珊多拉天人交战很矛盾,我也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决定,果不其然,在一番思考之后,女王陛下缓慢却又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同意。”

    我是早就知道老祖宗们的倔xìng子了,他们在死心眼的程度上跟现代使徒有一拼,所以这时候也点头表示赞同:“我也同意——不过你们不能立即上船,首先要接受训练,其次要先让其他深潜队伍做几回表层试航,确认飞船安全xìng之后你们再深潜。”

    哈兰最后一个点头:“我也同意。另外对深潜船的载人试航就交给我的人。那帮小子已经为深潜做了好些天训练了,一个个斗志昂扬,总不能到头来连船都不让他们上。”

    塔维尔看三位首长都点头,当然更没有异议:“那么三位皇帝陛下全员通过这个议题,属下这就安排深潜训练和表层载人试航。”

    我想了想。总觉得好像漏了一个人似的……

    珊多拉跟我心有灵犀,她仰天翻个白眼:“你说希尔维亚还是贝拉维拉?她俩加起来都只能算半票:前者缺心眼。后者基本上已经废了……”

    哈兰表情微妙地在旁边点头:“其实我挺羡慕她的,每天什么都不想,过得多快乐。”

    “你也想过上这种什么都不用想的rì子?”我看了哈兰一眼,“简单啊,让珊多拉给你做顿饭,吃下去你就什么都不想了,或者我去星域把一个叫千羽豪的碎催拉过来跟你聊会天也行,保证你三天之内脑子都是空的。”

    没想到那个话痨龙神的名气竟然大到连哈兰都听说过,他顿时一缩脖子:“你太保守了,当时我脑子空了四天……”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在旧帝国时代哈兰曾经以技术交换的名义多次亲自出使星域,当时星域的接应人员就是那个碎催——这么多年过去哈兰对当初的事儿还记忆深刻。

    这时候珊多拉终于看不下去了,在旁边轻轻一咳嗽:“嗯哼,咱们正在讨论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

    我立刻正襟危坐不敢继续串题。

    关于深潜项目的事情到这里就算了解完了,下次深潜我估计要等一阵子才能进行:为了保证载人航行过程中的安全,二号深潜船需要接受一系列的检验和小修小补,前几天的试航中那艘船还是暴露出不少问题的,塔维尔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就是尽可能在目前的技术基础上把那艘船的xìng能和安全系数提升到极限,我相信那个眼镜娘的能力。

    我跟珊多拉是不想再往逆向工程实验室跑一趟去跟又一个塔维尔见面了,于是干脆就在这里询问起了对君临者战舰的逆向工程和试生产进展。

    “这些项目进展都很快,”塔维尔在谈起这些的时候脸上表情很自豪,“哈兰陛下带来了君临者的大部分蓝图,再加上这两年我们已经掌握的研究成果,属下已经准备试着制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君临者战舰了,另外关于逆向工程方面……有了现成的蓝图之后,逆向工程其实已经没有太大必要,属下现在的主攻目标是把君临者上面的大型设备进行让步和小型化,然后安装到其他的现役飞船上:实践证明这种做法非常有效果。理论上是这样。”

    “其实咱们现在已经有君临者战舰了嘛,”我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对哈兰乐呵呵地说道,“这得谢谢帝国后勤运输总大队长——其实我现在突然觉得你被我抓过来的早了点,你要是能在堕落使徒阵营多坚持两年,说不定新帝国这边的君临者和正品星球战舰都成建制了……”

    哈兰:“……不是说好了别拿这个当话题的么!”

    “哈兰陛下带来的君临者已经被西维斯大人编入皇家舰队和第一军团,但这只是临时编制,”塔维尔在我们开玩笑的时候都保持着一丝不苟的表情,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很认真地解释着,“被深渊改造后的君临者战舰需要有特殊的工业基础才能进行保养维护,让它们和正常的帝国星舰在一个战斗序列里会给后勤带来诸多不便,这是用技术手段难以解决的:这是个流程问题。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快建造标准版的君临者,哈兰陛下带来的那几座超级战舰最终还是要编回到深渊dú lì团里。”

    哈兰咂咂嘴,思考半天之后总结出一句话来:“……我果然还是个运输大队长,东西在我手里面的主要作用就是给你们来回倒腾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草本

    我和珊多拉在塔维尔这里一呆就是大半下午,等把几个大项目的进程都了解清楚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傍晚了,安瑟斯和哈兰见没自己什么事,已经提前告辞回去,我在珊多拉喊饿的时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临近饭点,于是也告辞离开。

    从塔维尔的办公室出来,我们迎面遇上的就是塔维尔的质量投影和质量投影以及更多质量投影:这些质量投影每个都领导着研究小组或项目办公室,游荡在研究中心的所有楼层里,几乎可以看做研究所里的一道风景线,我和珊多拉一路往外走就一路不断遇见戴着各种标牌的塔维尔,不断跟同一张脸打招呼——有时候会跟同一个人打两次招呼,对方还会热情地提醒一下。这感觉果然不管适应多长时间还是特别诡异。其实使用质量投影来多线程工作的并不只有塔维尔一个,高级研究员都有这种能力,但把质量投影用到这种丧心病狂规模的确实是只有那个眼镜娘了。我在走廊里跟十七八个塔维尔打过招呼之后实在忍不住了,拽住其中一个就提建议:“塔维尔啊,我从你办公室出来已经走了好几分钟了,现在还没脱离你的视线,你就不想说点啥?”

    塔维尔不知道第几号被我突然抓住,露出困惑的神sè:“陛下的意思是?”

    “你偶尔也要学着放松一下呗,”我循循善诱地劝导她,“连哈兰都有时间就去希尔维亚的小店坐会,珊多拉都开始看电视剧了,你也发展发展自己的个人爱好什么的,你看看自己这分身数量,你一个人已经承担了多少个人的工作了?”

    “个人爱好?”塔维尔想了想,“哦,有的,属下最近培养了个人爱好。而且也经常去放松一下的,只不过属下擅长的就是多线程思考,所以在娱乐的时候大部分投影也在工作罢了。”

    我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想借着这个话题劝塔维尔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死板的眼镜娘竟然真的说自己有“个人爱好”,顿时我和珊多拉都好奇起来了:“你什么爱好?”

    “地球人的体育运动,”眼镜娘温和地笑起来,“前不久才注意到。地球人发明的很多对抗xìng运动很合属下的兴趣……陛下要看一下么?属下的一部分质量投影正在研究所后面的空地上放松呢。”

    我原本想着陪珊多拉去食品街逛一圈就回家,结果这下好奇心上来是怎么也压制不住了,连旁边的珊多拉都显得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我俩连连点头:“带我们去看看。”

    塔维尔立刻带着我们穿过研究所zhōng yāng大走廊,来到一个可以直接看到后广场的开放式大厅,我和珊多拉看着研究所后面的广场。愕然无语。

    广场上用浮动式隔离栅围出了一块区域,二十多个塔维尔穿着红白两sè运动衫,在那片空地上热热闹闹地……踢足球……

    空地上方漂浮着一个硕大的全息影像,上面简简单单地显示着几个数字,是当前的比赛的分,那分数简直惊心动魄:1896比1897,而且在我一眨眼的功夫,比分已经变成了1897比1897。

    “陛下以前就提醒过,让属下注意休息。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塔维尔(质量投影)在我们身后高兴地说着,“属下最近才体会到陛下的良苦用心,把自己的一部分线程解放出来处理一些低强度的数据,这样循环进行的话确实提高了分身群的整体效率,而且进程错误率也下降了百分之一左右,‘转换心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呢。”

    我和珊多拉:“……”

    “那什么,总觉得你微妙的误解了什么,”我嘴角抽抽着看向塔维尔。心头有千万句疑惑。但最后还是只憋出一句话来,“你知道这个足球的运动规则么?”

    “不怎么清楚。”塔维尔无所谓地耸耸肩,“只了解到要把球踢到对方的球门里,不过这对希灵使徒而言难度太低了,所以属下自己加了一些限制条件,比如不能用重力cāo控,不能用力场封锁,不能用超时空转换之类的东西,单纯凭借身体协调力的话这个运动还挺有趣的。”

    “你们已经踢多久了?”珊多拉一脑袋黑线地问道。

    塔维尔想了想:“两天了,之前在研究篮球,比分突破五位数之后开始研究足球的。”

    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赶紧拉着珊多拉的手离开了研究所,我们走的时候场上比分刚刚突破1900比1900大关——我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正视足球了。

    “其实这也不错,”珊多拉还感叹呢,“塔维尔觉得这样有意思就行,反正只是给她转换线程用的,她就是组织两百个影分身去拼积木也没什么——总比成天在游戏里强。”

    我稍微联想一下两百多个塔维尔凑成一堆拼积木,最后把一比一的新天鹅堡还原出来的盛况,顿时感觉脑仁都在哆嗦,再也不敢往下联想了。

    冬天昼短夜长,影子城和表世界的时间同步,最近也用上了冬rì风情主题包,于是等我领着珊多拉在食品街上觅食一圈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完全黑下来了,我们手牵着手走在依旧热闹的影子城街道上,我手里拎着准备回去分给一帮小丫头的零食袋子,珊多拉手里拎着……哦,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拎着了,她吃东西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我描述都描述不过来。

    之前已经给家里打过招呼,今天晚上不回去吃饭,所以我跟珊多拉可以在城里多逛一会,后者其实对逛街的兴趣并不大,“上街觅食”可以说是出门对女王陛下而言唯一的吸引力,但我看得出来,珊多拉所享受的并不是逛街,而是跟我在一起溜达的清闲时光: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我们俩也是该放松放松了。

    从自己熟悉的rì常生活彻底崩坏的那天开始算起,到如今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五年多。影子城中的一切也显得天翻地覆,当初那个冷清诡异甚至能让人联想起恐怖片的镜像城市现在也变成了虚空中最繁华的“神之都”和“圣地”,这里只有两点仍然没变,第一是潘多拉随手弄的征兵广告仍然在城市的各处宣传影像上随处可见,第二则是天上依旧挂着设计的奇怪主题包,而且不管什么主题包都要挂上时钟——如果你非要给影子城也想个城市主题文化的话,那这两样东西应该就是了。

    我和珊多拉不知不觉就远离了闹市区,来到了环城水系周边较为清净的地方。这条护城河的两岸是入夜之后影子城最安静的区域之一,因为严格来讲这地方属于人鱼居民区,在护城河里游泳我们都是按擅闯民宅处理的,这里自然清静。现在时间已经是华灯初上,护城河两岸宽阔平缓的坡道也笼罩在一片柔和的灯光中,这里的路灯都是特制。光子发生器和磁屏障保证灯光只会照shè到路面一侧,而不会照shè到河水,这也是住在水里的人鱼们强烈要求的:淡水种人鱼族提交了一份严肃认真的报告,投诉了大半夜有人用强光照自家窗户的恶劣行为,护城河两岸的路灯就换成这种高级货了。

    护城河岸上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路人中有一半也是出来散心的情侣或者小夫妻,而就在我领着珊多拉准备前往下一个觅食地点的时候,一个慢悠悠软绵绵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啊——是陈,还有珊多拉——”

    我扭头一看。果然是希尔维亚,这只银毛鼹鼠今天罕见地出门闲逛,而且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一个我不认识的、留着粉红sè短发的女孩子,她胸口挂着个银白sè的小金属牌……不用说了,希灵。

    这姑娘每次见面都换一张新脸,现在我终于意识到当初浅浅给她脖子上挂个牌子是多有先见之明了。

    “呦,”我上前跟希尔维亚打了个招呼,“真罕见。你晚上八点以后竟然也有出门的时候。”

    随后我让希尔维亚在旁边反应着。扭头跟希灵聊了会天,也有好些rì子没见这位“种族意识”了。不知道她的工作和生活步入正轨没有。这个跟现实世界略有点脱离的奇怪姑娘是帝国数据总网的最高管理员,现在已经把很多适合她的数据处理任务交给了对方,但希灵的本体就是网络,她的工作也完全在网络空间里进行,所以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她在外面无所事事地闲逛,给人的印象好像很悠闲似的。如今希灵还是和塔维尔住在一起,那个眼镜娘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研究对象,自然是一刻都不愿意放跑,而希灵自己好像也挺喜欢塔维尔的——她并没有“被研究”的感觉,反而觉得塔维尔是个很照顾自己的好前辈,我有时候就寻思着这两位在一起的时间要是再长点,说不定帝国境内就会出现仅次于阿西达姐妹的百合组了……

    我这边跟希灵聊了半天,希尔维亚那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温吞吞地笑着跟我和珊多拉说道:“晚上好——其实我一开始在店里睡觉——是贝拉维拉突然醒过来——然后她散步到一半就又睡着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护城河周围——就接着散步——然后遇到了希灵……”

    我听完她说这么长一句话差点睡过去你们知道么!

    “你跟贝拉维拉的共生状态还真是……”珊多拉都忍不住吐槽,“这么说你经常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在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也不是啦——”希尔维亚慢悠悠地摇头,“贝拉维拉会把记忆共享过来——不过我很少出来——所以不管走到哪都感觉是奇奇怪怪的地方……”

    我叹了口气,觉得跟希尔维亚交流起来太费劲,她说两句话的间隔几乎够rì漫男主个妞的。

    而就在希尔维亚慢慢悠悠跟我们介绍她和贝拉维拉合体状况的时候,希灵无聊地到处溜达起来,并且很快找到了让她感兴趣的东西:路边的装饰灌木丛中有几株看起来和周围灌木格格不入的低矮植物,看起来如同野草似的,她上前碰了碰那东西,抬头招呼我们:“你们看这是什么?”

    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植物很面熟。它的叶子很有特sè,在主叶柄两侧对称排列了整整齐齐的两排小叶片,搜刮搜刮自己肚子里那点可怜的植物学知识之后我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了,自信满满地介绍:“这是含羞草,地球上的植物,只要碰一下它的叶子,这种草就闭合起来了……”

    希灵使劲晃着那株植物的叶柄一边嘀嘀咕咕:“可是它为什么没动静呢?”

    我一下子愣了,尴尬半天之后嘿嘿傻笑着解释:“……可能是这个的脸皮比较厚。”

    “你脸皮才厚呢!”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在我们脚下响起。那株“含羞草”猛然摇晃着叶片像是在表达抗议,“我是林jīng,不是含羞草,我找个地方睡觉容易么!”

    希灵想了想,突然伸手去刨那株植物下面的土:“含羞草说话啦!”

    我这边还惊讶着呢,那株植物突然更剧烈地抖动起来。然后啪啪两下用自己的叶片打开希灵的手,自己使劲往外爬起来:“诶别动别动!你这人怎么冒冒失失的!好好我出来我出来,我知道在公共道路上睡觉还占据公共绿地是不对,可你们这城市也太大了好么,从这儿到最近的传送点足足有五百米,五百米啊!五百米你们知道是什么……诶谁来帮我一把,我的根好像跟旁边的树丛缠一块了。”

    我顾不上惊讶,赶紧和希灵一块把这株植物从土里刨出来,结果等它……他或者她露出真容之后我们才真正呆住了:这株植物的植株部分倒没什么可惊讶的。它除了上面的叶片之外,下面还有大约半尺长的棕褐sè根须,而在叶片和根须之间则是膨大的棒状茎秆,但让人惊奇的是,它除了植物部分还有机械部分,就在它的根须和茎秆上延伸出来,那是一些复杂jīng巧的机械足,其风格很像托贝鲁虫族,带有圆润的弧度和仿生学的关节机构。

    “这也是影子城的居民?”我摸着脑袋大惑不解。眼前这显然是个智慧生物。尽管有着植物的外表,但看到那些机械足。我真不知道该不该算它是半个动物……

    其实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在影子城看到奇奇怪怪的居民而惊讶了,在这个联通了整个宏世界的诸界之都,每天来来往往的稀奇生物不计其数,把他们的种族名字排列起来别说绕地球一圈了,就是把地球绕成个麻线团都富裕,所以很多在影子城常住的居民都习惯了这种环境,早起出门跟马路牙子上的石头敦子打招呼都不稀奇,因此我在看到一株含羞草(虽然它/她/他坚决否认这一点)在自己眼前蹦来蹦去的时候只是惊讶于自己没听说过最近有这样一个种族入驻影子城,到没感觉它的生命形态有太大奇怪的:虽然一开始确实是被吓了一跳。

    “我是跟着商队一起来了!”那株含羞草在地上轻快地跑来跑去,它/她/他在跑动的时候根须会卷起来以防止在地面磨损,同时依靠下面的机械足来移动自己的身体,我注意到那些机械足运动的时候没有明显的摩擦音,所以里面用的应该是出力较低但功效更高的仿生动力机构,一株植物……一个草本种族,怎么研究出的这些技术?他们这文明是怎么起步的?

    “商队啊,”珊多拉倒是点点头,“嗯,最近虚空财团那边办得风风火火,宏世界有不少商人都被吸引过来了,连一些以前很少听说的隐世种族也冒出来挺多。你是哪个种族的?”

    “林jīng,说过了林jīng!”含羞草在地上蹦了蹦,“你们是城管?还是街道办事处?我听向导说过这俩部门是管理居民行为规范的,我占用绿地和破坏景观树丛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

    “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啊?”我以非常别扭的心态跟一株含羞草交谈,说话的时候都不知道该看着它/她/他的哪部分:这到底哪里是头哪里是身子啊。

    “不知道,”自称为林jīng的含羞草晃了晃叶片,“我又看不见你们,我的辅助感光器被烧坏了,要明天才能长出来呢,现在只能靠着植株体的红外感应看个轮廓。我刚来这边,人生地不熟,这个城市太大了,太大了,而且你们竟然连给植物种族准备的便民花坛都没有,我沿着这条路找了半天,只有路旁边的景观树丛下面的土能挖的动,不方便,真不方便……”

    我看着这个絮絮叨叨的“智慧植物”,感觉颇为有趣,影子城最有特sè的就是这种情况了:每当出现一个稀奇古怪的新种族,就会产生一堆与之配套的“生存法案”,在人鱼入住之后,影子城有了咸水居民区和淡水居民区,某个机械人种族入住之后,街头巷尾的便民终端下面多了一个充电插口(这个插口归食品监督部门管),而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需要扎根在土里才能睡觉的草本种族……我寻思着应该开放一部分城区的公共绿地了。

    而这时候那个含羞草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倒霉,真倒霉,那么多商队怎么就我们遇上麻烦,还以为来诸界之都能长长见识呢,结果怎么就撞上幽灵船了呢,货物没了,我还烧坏一个组件,现在我身份都快成难民了……”

    我一下子醒过神来:“等等,你说你们撞上幽灵船!?”

    (最近在看重生之超级战舰——不要吐槽书名。刚看前面,感觉挺有意思的,虽然yīn谋向的剧情以及开篇进度过快略有槽点,但在网文大环境下能用知识向的东西写科幻而不是走升级练功路线,这点感觉很可贵,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另:一如既往无责任推书,后面坑了别怪我,我也刚看开篇)(未完待续。欢迎您来(qidian.)m.qidian.阅读。)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幽灵船事故

    (话说现在有了个公共**,叫“远瞳在线”,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关注一下,实体书周边漫画之类乱七八糟的信息还有我的碎碎念都会更新在那上面)

    “等等,你刚才说你们撞上了幽灵船?!”我一下子打断了那个絮絮叨叨的草本植物,后者好像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大声音给吓了一条,浑身的叶片使劲一哆嗦,随后那种尖利的声音再次从它茎秆下面的机械装置中发出来:“是啊,幽灵船,这消息不是沸沸扬扬的么,你们在影子城应该听说过?失控的帝**舰到处游荡什么的,挺多人都看见它了——但倒霉到撞上去的应该只有我们。”

    这下子就连珊多拉都认真起来,她碰了碰那株“含羞草”的叶片:“你们是‘撞’上去的?不是因为交火或者别的什么冲突?当时的经过是怎样?”

    “呀,影子城的城管和街道办事处还管这个啊?”含羞草晃动着身子不安地跳来跳去,“你们真负责,比我想象的有人情味多了。其实前天飞船靠港检修的时候我们老大已经找时空管理中心做过事故报告,不过既然你们也想知道那我就说说,我是飞船的导航仪监视员,正好知道的多一些。”

    那株植物扭着身子似乎是打算来个长篇大论的样子,随后它/她/他开口了:“我们林jīng商队是一个大型商队,和那些一个人在随身空间里带点行李,在枢纽广场的穿界门跑来跑去做小买卖的人不一样。我们是用很大的货运商船做生意的,那可是艘好船。我们老大花了大价钱从新伊甸联邦买来的退役军品,据说有五分之一的组件都是帝国产的,那东西跑起来可真带劲……”

    “说重点!”我和珊多拉异口同声地嚷道。

    含羞草一哆嗦:“好好,说重点,总之我们有一艘很大的货运商船,在之前我们一直是在宏世界的几个跳转区跑短线贸易,最近不是有了个菲雅利虚空财团么?这个财团在拉拢很多商队组织一个更大的贸易网,我们老大就动了心思。前几天从凯博拉III星团进了一批重元素打算来找虚空财团谈合作。我们的商船因为是退役军品,本身就有跨世界引擎,所以没有走那些设置在固定航线上的大型民用世界门,而是按规定申请了zì yóu航路,出事就出事在这个zì yóu航路上了——遇上幽灵船的都是走zì yóu航路的飞船!我们从凯博拉III出发,转道俄帝米翁三界联盟,在大十字天角虚空站签票转……”

    我跟珊多拉又忍不住了:“说重点!”

    含羞草再次一哆嗦:“然后就撞上幽灵船了。”

    我一脑袋撞在拳头上:这绿sè植物说话怎么比希尔维亚还愁人呢:“这时候可以说细节了!”

    “你们真奇怪。对外传输信息竟然还要区分不同比特率,我的思维转码器都要过载了,”含羞草原地跳跃两下表示不满,这才继续下去,“我们从大十字天角虚空站签票转到了银河文明共同体,到那儿再有一站就能到帝国首府。大家都有些松懈下来,老大提议放松放松,于是我们所有人从工作台上跳下来,跑到休息坑里给自己浇水,并且晒起模拟rì光来。林jīng最喜欢这个——然后那艘幽灵船就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商船前面只有十几公里的地方:那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飞船,它简直像个太空城市。”

    “于是在幽灵船出现的时候。飞船的所有cāo作台上都空无一人……”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株植物,“你们没有cāo作规程之类的东西么?”

    “有,规程只有一条:给自己浇水的时候不要溅在设备上,”含羞草缩了缩叶子,“林jīng是个浪漫又zì yóu的种族……而且我们有一种天赋:与我们共生的机械体可以保证林jīng不会犯下太多错误。”

    我看了看对方根须下面的机械组件:“这东西没法阻止你们在飞船航行过程中浇水晒太阳。”

    “这是生存行为,机械组件在这方面的判断力比较弱,”含羞草摇摆着,“总之幽灵船出现的时候我们都没法控制飞船,但大家在休息坑的监视器上看到了那壮观的东西。尖叫声响彻所有休息坑,一半以上的林jīng疯狂挖土把自己埋了起来,我看到老大试图用语音控制提醒飞船躲避,但他太结巴了。不过最后飞船上的舰载主机总算发挥作用:它不愧是退役军品,在碰撞即将发生的时候舰载主机强行启动了一个隐藏的安全协议,接管了飞船大部分设备——也就是除了我们的温室和太阳光模拟器之外的所有设备,飞船晃过一个非常剧烈的角度,后半段的货舱和一个辅助引擎狠狠地撞击在幽灵船边缘的突起物上,哦,那一下非常带劲,船身震动的仿佛要解体一样,我和两个倒霉蛋被从休息坑甩出来,撞在阳光模拟器上,感光视觉组件就是那时候烧坏的。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躲开了,尽管代价有点大:飞船后半段被撞散架,货舱没了,还丢了一个引擎,但那靠得住的通道管制装置和自我修复无人机把所有漏洞的地方都堵了起来,这样总算没人死掉,受伤的谢天谢地自己还活着就好。接下来两天老大一直在借肥消愁,我们漂亮的‘草木方舟号’跟个可怜的漂流船一样以破破烂烂的模样来到影子城,当天下午就躺在了维修船坞里,唯一的好消息是地jīng保险公司承保幽灵船撞击产生的意外损失——幸好那些绿皮肤的jiān商不知道撞船的时候我们都在休息坑里晒太阳。”

    这个林jīng还挺喜欢说话的,虽然有点唠叨,但它把整个幽灵船撞击事件给讲述的有声有sè。我们知道了这次倒霉的空难是怎么回事,顺便还知道了原来草本植物也有骗保的习惯……

    不过考虑到这个倒霉商队这次可能是连老本都差点赔掉。以及那帮跨世界办保险公司的地jīngjiān商反正也是财大气粗,我决定还是当做没听见它/她/他最后两句话好了。

    “这么说你们的撞击完全是作死啊,”我摸着下巴思索起来,“这样还是没法确定幽灵船的行为模式,它从头至尾都没主动干过任何事。”

    虽然没法确定幽灵船的行为模式,但有一件事我倒是能确定了:幽灵船看来确实是真事儿。

    之前我对这个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幽灵船是抱着百分之九十九相信和百分之一怀疑态度的,但现在一个刚刚遭受过空难的受害者就在自己面前,那幽灵船的事情实在是没跑了。

    “那什么。调查取证完了?”含羞草见我们半天没人说话,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帮个忙行不?把我送到最近的传送点,我回旅馆……那帮死没良心的,有人掉队了都不知道。”

    我看着这株草本植物下面的机械小短腿,那些小爪子跑起来虽然没人类快,但几百米的距离总应该能跑动。怎么它/她/他就懒成这样呢?

    “我们毕竟是植物呐,”听到我的疑惑,含羞草摇摆着叶子说道,“林jīng不喜欢长途跋涉的,我们更喜欢种在土里。而且走路要消耗很多能量,现在又是晚上。连太阳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办。”

    我耸耸肩,顺手把这个奇奇怪怪的新市民(或者叫新旅客?林jīng应该还没有登记为影子城常住居民)抓起来,和珊多拉一起向街头的民用传送点走去,希灵和希尔维亚在旁边蹲着研究了半天土坷垃,这时候看我们都要走了才赶紧跟上来。

    哦。是希灵赶紧跟上来,她顺便拽上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希尔维亚。

    影子城的每条街道和所有人流密集的地方都有民用传送点。这种银白sè的粗壮圆柱看着就像路口的垃圾桶(别吐槽这个比喻,确实像),它采用多种交互模式并且接受大部分频率的思维输入,可以供影子城的所有居民使用,我按照林jīng说的旅店输入传送目的地,随后众人退开到传送区外,看着那株含羞草被一片扭曲光幕渐渐笼罩,这时候希尔维亚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对着已经快要传送走的林jīng招了招手:“哦,林jīng先生你好,我叫希尔维亚……”

    众人:“……”这反应速度!

    那株含羞草使劲摆着枝条留下最后一句话:“我们林jīng是雌雄同体植物!”

    我这次可算知道该怎么称呼含羞草了,叫它不太礼貌,还是叫他……

    等含羞草消失在一片传送光芒中之后珊多拉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口:“阿俊,你对这个幽灵船怎么看?”

    “总归是个麻烦,”我想了想,“毕竟有可能是旧帝国遗留下来的东西,还是失控的军事单位,它出现在航线上还好,万一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哪个殖民地上空那乐子可就大了。而且根据经验……能从旧帝国灾难里幸存下来延续至今的东西多多少少都要有点特殊,那东西挺让人在意的。”

    “其实你出门这些rì子我也在关注幽灵船的事,这几天里它又多了四五次目击报告,”珊多拉抬头看着深沉的夜空,“顺便让晓雪做了几次模糊的预言……虽然没什么直接的预言结果,但晓雪看到那艘船和我好像有些联系。”

    我顿时很意外:“跟你还有联系?难道是当年你手下的东西?”

    旧帝国崩溃之后保存最完整的就是十五天区,珊多拉尽管也活了下来,她所残留的势力却只剩下自己的亲卫队以及之后被重新召集起来的复仇舰队,“战歌公主”昔rì统治的那些宇宙基本上都分崩离析了,曾经安置在那些世界的军队和要塞当然也没幸存下来。但这些年我们不断发现旧帝国残存的遗物,它们来自各个天区,都是旧帝国崩溃之后随着世界碎片或者宇宙间物质泄漏逸散出来的东西,其中自然也包括珊多拉昔rì的天区遗物。如果说幽灵船也是这样一个遗物的话,那还真是非回收不可了。

    “还不能确定。”珊多拉摇摇头,“我不记得自己当年下令建造过那种型号的飞船,而且幽灵船上也看不到属于复仇军的标识——咱们都看到过幽灵船的目击图片,我觉得那不像我的东西。”

    我们正谈着幽灵船的事情,希尔维亚突然打着哈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哈欠——我想睡觉了——你们慢慢聊啊——”

    我跟珊多拉在旁边谈话的时候希尔维亚就始终在那走神,这时候也不知道她的脑袋绕了多少个圈子,终于把自己给绕困了,不过我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发现当前时间才八点多,顿时好奇起来:“你每天都睡这么早呢?这才八点半不到。”

    “贝拉维拉活动要消耗jīng力,”希尔维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迷糊起来,这时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两天她在帮奥蕾莉亚建造塑星池,所以我好……呼呼——”

    然后这个神奇的银毛鼹鼠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我特佩服地看着这个可以站着睡觉的慢半拍,同时又有点感动于她和贝拉维拉的勤奋(虽然主要是贝拉维拉在勤奋。但希尔维亚还负责给贝拉维拉做饭呢),随后和希灵一起把这个稀里糊涂又不设防的家伙送回了她的小店兼住家。这时候天sè也确实不早了,自己跟珊多拉在外面逛的时间还略有点超出计划,我们也就和希灵告别回了家。

    到家一进客厅,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房间最zhōng yāng紧靠着沙发的那个火狐浏览……那个狐狸压个球的组合体。冰蒂斯把那个复制品神器推到了客厅,下面用一圈看上去是临时特制的支架固定住。而那只二货狐狸竟然还老神在在地趴在球上假装自己可以连接因特网,她这时候当然醒了,并且正一边嘎吱嘎吱地吃着薯片一边跟小人偶看韩剧——你瞧瞧这俩的品味,我闺女都快被二货狐狸带坏了!

    “这两个人三十多集一直在暗恋,人类真蠢。”小人偶抓着对她而言有点过大的遥控。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品头论足,旁边的狐狸晃晃尾巴:“是啊。真蠢,人类的爱情太麻烦了,哪有动物方便。”

    我上去顺手把电视换到动物世界,然后拽着狐狸的耳朵:“现在让你看毛片好了?”

    狐狸脸登时就红了,九条尾巴跟风火轮一样噼里啪啦抽我后背:“你怎么这么龌龊呢,人家已经成仙了,现在是人……”这时候她正好看到电视上在演美洲豹的发情周期,赶紧把脸捂住:“呀!猫科动物真不害臊……”

    我:“……”这头狐狸基本上已经废了,大家没有异议?

    “笨蛋,零食是给我的?”小人偶爬到沙发靠背上本来想抢电视遥控,结果一眼先看到了我另一只手上拎着的零食袋子,顿时眼睛就亮起来了,话音未落就一把抢走手提袋先捡着自己喜欢的挑起来,虽然以前说过了但现在还是要说一遍:这个人偶到底是怎么消化食物的?

    其实我一直想问:她吃那么多油腻的膨化食品,发条真的不会锈住么!

    我环视客厅寻找着冰蒂斯的身影,往常这个时候女流氓都会跟神族条子五人组中的某几人随机组合打扑克,但这次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她,打扑克的家伙倒确实有:莫妮娜和依尔森正组队欺负琳,肯瑟大叔在旁边不管谁出牌都点头说一句甚好。

    “那个流氓头子呢?”我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指了指那个火狐浏览器,“她把神器撂这儿不管了?这只狐狸已经快把神器当床用了啊。”

    叮当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扑棱棱地落到我肩膀上细声细气地嚷嚷:“她在麦迪雯的房间里,教那只乌鸦怎么给翅膀做保养,她把这个神器送给狐狸了……”

    我:“……这么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给这个二货当玩具真的没问题么?!”

    狐狸用尾巴啪啪地在我背上拍了两下表示抗议,不过不疼不痒。

    “反正也研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如送给狐狸让她随便玩——冰蒂斯是这么说的,”叮当哧溜一下钻进我的兜里,身手异常敏捷,“狐狸看上去很喜欢这个球的样子。另外火狐浏览器是什么?”

    我呵呵干笑两声,心说那个女流氓的三分钟热度果然立马就结束了:下午她还信誓旦旦说要破解神器里隐藏的秘密呢。

    珊多拉显得有点心事重重,她看着那个散发出淡淡金光的大圆球,眉头微皱:“也不知道神族那边要多长时间才能把神器里储存的东西读出来。”

    “连父神都忘记当初的读取规则和设备是什么样了,”我摇摇头,“那就只能把希望放在神族那帮专家学者身上了。不过至少有个好消息:神器在咱们手上,故乡世界的线索也就在咱们手上,这方面堕落使徒是彻彻底底落后而且被蒙在鼓里的。”

    珊多拉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开,慢慢点了点头。

    我则看着那个金sè的圆球若有所思,这个与故乡世界一样古老,而且可能与故乡世界大灾难处于同一年代的上古遗物所记载的东西肯定不只有一个坐标那么简单,它还记录了故乡世界以及周边许多个宇宙在当时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始终觉得当初摧毁故乡世界的那座深渊之门有古怪,那么这个神器所记录的东西……

    是不是能解开这个谜团呢?(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线索

    (好,昨天发的通告好像被和谐了俩字,我说的是公共薇信——加个草字头就不信还能和谐!玩薇信的可以搜索一下“远瞳在线”,求关注。←←这次总不会和谐了)

    惰xìng这东西还真是来的容易去的难,在家呆了没几天我就感觉自己快生锈了。当然,每天的rì常工作一如既往是那么多,但你得理解,在家里批报告看文件和在外面拯救世界御驾亲征这完全是两个等级的工作压力,批报告的时候你可以在手边放一杯热茶身上还挂个闺女,在外头跟人拼命哪有这么清闲——当然如果是小在身边,那我就是在外面跟人拼命她也照样会挂在我身上,这个不做讨论。

    前两天遇上的那个含羞草种族还在影子城呆着,他们的商船“草木方舟号”正躺在民用星港接受检修,我手头这份报告提到的就是跟这个种族有关的事情。要按正常标准,一个宏世界商队的情报是不会送到元首面前的,宏世界种族繁多,光数他们的名字我跟珊多拉都忙不过来,但由于最近我们将幽灵船相关情报的优先级上调,这个唯一与幽灵船有过正面碰撞的多年生草本商队的情报就被送过来了。

    话说“多年生草本商队”这个称呼应该没啥问题……

    分析报告上显示的是从“草木方舟号”的舰载主机中提取出来的监控录像,根据监控画面显示,商船应该是险而又险地擦过了幽灵船中部的一个塔状结构,这一次擦碰带走了商船三分之一的船体。那群粗心大意毫无纪律的林jīng真的很幸运,这幸运不只体现在他们竟然没直接撞毁在幽灵船上。更体现在那艘幽灵船竟然没有护盾。

    是的,“草木方舟号”和幽灵船碰撞的时候没有被后者的护盾阻拦,监控录像显示这是一次非常直接的机械碰撞,商船的外部摄像机在短暂扫过幽灵船船体的时候也正好拍到了一个护盾发生器:它黯淡无光,好像已经完全损坏了。

    所以我说那帮林jīng真的很幸运。如果幽灵船的护盾还在的话,他们的商船就不只是被撞坏那么简单了,母舰级幽能护盾澎湃的能量会在接触瞬间诱爆掉商船的反应炉,即便不发生这种灾难诱爆,他们的飞船也会被烧成太空间漂浮的一堆马赛克,跟帝**舰碰撞的结果就是这样:比起坚固的装甲。那层威力远超rì冕的幽能护盾才是更可怕的东西。

    但愿那帮林jīng捡回这条小命之后能学着提高一下自己的组织纪律xìng……

    我把报告暂且放下,然后第三次把小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摁在旁边的椅子上,小丫头安静了大概三十秒,再次叽里咕噜地念叨着自己的语言向这边爬过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抬头对房间角落那个低头摆弄数据终端的小萝莉抱怨:“我说,你好不容易从自己房间出来一趟。就不能管管自己闺女?”

    那边头也不抬,她把手指变成刺针探入数据终端进行直连控制,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上,连说话都乱七八糟的:“刷材料……那也是你闺女,她现在百分之仈jiǔ十的习惯都是你教育出来的好么……这破玩意的爆率也太低了点……我就说你平常太宠咱闺女了。”

    “人类发明的原始娱乐你玩起来还挺带劲,”我忍不住想吐槽她,“你还专门移植了个数据终端通用破解版……话说你是希灵主机啊。直接修改数据不就得了?”

    抬头盯着我,表情异常严肃,那模样跟即将参加美国大选似的:“你这是质疑一个非人民币战士的信仰!改数据那还是冒险么?”

    我一愣一愣地看着这个玩游戏都能跟信仰挂钩的死宅女,她手里那游戏画面刚才我就观察过了,在自己看报告的这整整一个半钟头里好像场景都没变过,这实在让人好奇:“你到底刷什么呢?这一个多小时怎么还在那一关卡着?”同时我第四次把小从身上摘下来。

    “刚硬乌鸦羽毛,”闷声闷气地回答,“爆率万分之三,不过我昨天睡觉太晚被姐姐大人念叨了几句,所以今天可能正在倒霉。,这个世界的乌鸦差不多被我杀灭绝了也没爆出来……”

    我:“……”敢情这丫头在这儿玩游戏是为了冲气运呢!

    这时候正好小乌鸦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盘蛋糕:“主人嘎!妈妈烤的蛋糕!给你吃嘎!”

    看到小乌鸦的瞬间眼睛就亮了,刷材料已经走火入魔的孩子她妈立刻跳过去抓住小乌鸦的胳膊:“小鸟,把翅膀变出来!光变出翅膀就行!”

    老实听话的小乌鸦当场就把翅膀展开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她如今已经能zì yóu控制自己的力量并进行这样局部的形态转变。话说仅仅张开翅膀的时候这只傻鸟看着跟黑暗神族还真有点像。

    眼神发愣地伸手就去小乌鸦翅膀上拔毛,我都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拽下好几根来,随后这丫头比划着手上的黑sè羽毛:“嗯,材料已经刷到了,现在改数据应该不算作弊了。话说三次元和二次元的阻隔真是一件需要换算的事啊……”

    有你这么换算的么!你丫这不还是骗自己呢么!

    小乌鸦那边反应了几秒钟,最后还是一张嘴扯着嗓子嚎起来,这姑娘一边哭还一边稳稳当当地先把蛋糕盘子放在桌子上:这种情况下都没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我在旁边看着真是又心疼又可乐,最后还是把抓过来敲了俩暴栗。

    捂着脑袋还在那念叨呢:“呀,攻略上说做完这个任务会强制扣一点血,看来是真的。”

    我:“……”目测短时间内这姑娘也废了。

    手头的文件差不多处理完了,我决定把剩下的工作放到下午再说,先去楼下看看那帮熊孩子有没有再度开始拆房子。我嘴里叼着蛋糕。脖子上挂着小,身后还跟着个呲牙咧嘴的傻鸟,一下楼就迎面遇上了正要飘上楼的安薇娜,幽灵女仆先是飘过去拍拍小乌鸦的脑袋,随后好奇地问:“主人。刚才我听到麦迪雯在哭,发生什么了?”

    “玩游戏又抽风了呗,”我撇撇嘴,“不过我已经敲打过了。”

    安薇娜:“?”

    这时候珊多拉突然从自己房间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她看上去表情很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匆匆地说道:“阿俊。和我去影子城一趟。”

    我赶紧把小放到地上关心地问:“怎么了?”

    “找到那艘幽灵船的线索了,”珊多拉一边打开通往影子城的传送门一边飞快说道,并且把大致情况解释了一下,“民用星港的检修系统刚刚发来报告,说是在那艘‘草木方舟号’的货仓残留段里发现一个不明组件,很有可能是幽灵船上掉下来的。”

    我一听顿时也跟着激动起来。一边第五次把小从身上摘下来按到地上并且让安薇娜看住,一边迈步往传送门里走:“赶紧的赶紧的,赶在这艘船撞上其他人之前赶紧把它收回来。”

    珊多拉这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对客厅方向招呼了一声:“晓雪!晓雪你过来一下!”

    古灵jīng怪的熊孩子王噔噔蹬跑到楼梯口,抬头看着珊多拉:“二妈你叫我呐?”

    晓雪一如既往继承了她妈的语言天赋,开口之后有一定几率把听者瞬间击沉,反正珊多拉的表情当场就差点崩掉:“这称呼……好。反正你跟着过来就行,可能要用上你的能力。”

    我们一行三人风风火火地来到影子城,随后搭上穿梭机前往大概二十个天文单位之外的一座民用星港:林jīng们的商船就在这座星港里躺着。路上我还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呢:“话说幽灵船怎么说也是帝**舰,怎么这一撞之下竟然连零件都掉下来了。”

    希灵使徒制造的东西一向是以质量过硬闻名的,他们建造的太空堡垒可以历经数万年光yīn都照样让那些土著文明倾尽举族之力都撬不下一块装甲板,而如今一艘用退役飞船改装的民用商船竟然把幽灵船的零件都给撞下来了,这着实让人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只能说那艘幽灵船的情况恐怕比咱们想像的还糟,”珊多拉皱着眉,“我看过之前的报告了,幽灵船的护盾好像已经全线停机。现在它的零件也被轻而易举地撞散……说不定那艘船正处于解体边缘,咱们要赶快找到它才行。那艘船已经坚持几万年了,可不能在这最后关头莫名其妙解体掉。晓雪之前也做出过预言,那艘船跟我有关,它应该有特殊之处——是晓雪?”

    晓雪正扒着旁边舷窗愣神。闻言呆了一下,然后一脸傻笑地搓着手看着珊多拉:“呐,二妈,我要是说当天自己是瞎说的就为了骗点零花钱,你会不会现场把我扔出去……”

    珊多拉和我同时目瞪口呆:“……”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这个熊孩子一看我们俩真有可能把她当场扔出去,赶紧摆摆手,“那艘船怎么说呢……可能是我的预言能力还是没老妈厉害,我只能感应到幽灵船跟以往遇到的其他帝国遗物都不太一样,它和二妈……珊多拉妈妈之间的联系不是简简单单的从属,但非要解释的话我也解释不清——我和我妈眼中的世界跟其他人眼中的世界不太一样,爸你对此应该挺清楚。”

    我想起当初林雪费了好大力气试图跟我们解释她看世界的方式,最后我能听懂的也不超过三分之一,而且压根没法感同身受,于是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反正只要知道先知预言的结果就行,至于过程,就让林雪娘俩自己折腾去。

    穿梭机很快便抵达了民用星港。这座星港也是时空管理局下属的设施之一,同时还是宏世界的配套建筑,这就要说到这两年的发展了:随着宏世界网络越来越壮大,有越来越多的潜力种族被审查官们发现或推荐上来,这些种族或者文明和帝国建立了官方的正式交流。宏世界网络慢慢的自然也就不再局限于一开始的人员流通了。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那些与帝国正式接触,知道了世界之门这种东西的种族不可能只满足于派一两个人到别的世界观光一下,于是宏世界网络中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飞船和更大规模的官方舰队:来自各个世界各个种族各个文明的舰队,这些舰队有的是商队,有的是使节。有的则是单纯的大型旅游团,影子城中的次元枢纽广场运力有限,所以我们就在所有次元枢纽节点周边(半光年内都算周边)建起了大型的世界之门以及与之配套的民用星港,就是林jīng们停靠的这种星港。

    这种民用星港和周边那些可供大型飞船出入的世界之门是免费开放的:对拥有无限资源,而且所有星门设施都能自动运作自动维护的帝国而言,根本没有向普通种族征收任何东西的必要。每个和帝国正式接触的种族都能申请到符合他们需求的通行指标,舰长们依靠分配给自己的通行代码在这些分布于各个世界的港口之间进行“自助游”。但帝国不收钱并不意味着星港上就完全没有花钱的地方:一些聪明的种族早早申请了星港上的服务业窗口,在帝国设施里那些巨大且充裕的待用地上开起店铺来,这些店铺为那些靠港停泊的异世界舰队提供免费之外的服务,比如地方特sè的餐饮娱乐,而帝国首府世界的星港还会有摊位出售产自影子城的各种纪念品(毕竟不是每一艘船都能申请到前往影子城的通行代码的。所以有幸来帝国核心区转一圈的星际水手们都喜欢在帝国首府附近的星港上买点纪念品回去跟人显摆,以表示自己见过大世面)。当然,比较抠门的舰长大可以不掏一分钱完成宏世界航行,那些由虚空jiān商(这已经成为一个rì益庞大而且正式化的群体)提供的服务只是能让他们的航行变得更舒适一些而已。就这样,来自异世界川流不息的舰队、无人知晓其原理但似乎永远都会稳定运转下去的帝国星港、在星港的大街小巷兜售各种东西的虚空jiān商,这三者竟然也组成了一个新鲜的次文化圈——

    经常做跨世界航行的星船水手们把这叫做“虚空大航海时代”,他们带着自豪的表情说起这个字眼。就好像是他们缔造了一个新时代似的。

    我和珊多拉都知道这些情况,而且这个次文化圈中的一切,包括那帮虚空jiān商超级小贩其实也是在帝国备案之后才运营起来的,帝国的领袖们默许这一切,其中珊多拉是因为压根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在意的,而我的出发点是:自从全虚空的狡猾小贩们都活跃起来之后,西卡罗的生意就越来越难做了……这让我感觉特别欣慰。

    星港位于一颗暗红sè的人造行星上空,这颗人造行星是帝国最早制造的星球战舰之一,它在之前的一次战役中严重受损,动力炉和武器系统报废。所以如今已经提前退役。它被拆除了大部分武器,又换上功率较低的动力核心,变成一颗降级的准军事要塞被长久停放在影子空间里,类似这样的降级星球在影子空间还有很多,基本上都被作为各种民用设施的锚点。眼前这就是个例子。

    这颗暗红sè人造行星表面的环境并不好,当年战争造成的创伤使这颗星球的地壳处于不稳定状态,因此在这个迷你型的小恒星系(这地方有一颗人造太阳)里几乎所有人口都集中在轨道星港和附近的太空城堡里,人造行星上只有几个矿山附近有零星分布的生态区:一些要钱不要命的地jīng申请了这颗降级星球的地表采掘权,那些绿皮肤的疯狂小矮子昼夜不停地在那退役的星球战舰上开采富金属矿脉和战争留下的超合金熔渣——这东西对帝**而言是废物,但在宏世界很多地方可是抢手的宝贝,它们只要回炉就能用来制造新的星舰,而且比你在普通宇宙能找到的任何一种天然物质都优秀。

    以上这应该也可以算作宏世界体系内的“特殊风土人情”了。

    民用星港是一个庞大的不规则框架,因为是民用设施,这座星港的建筑宗旨是“够大够用就行”,所以它看着并不怎么美观。在星港延伸出来的那些合金框架两侧停泊着大量千奇百怪的飞船,都是来自异世界的访客们,而在珊多拉的指点下,我很快就看到了那艘倒霉的“草木方舟号”商船。

    它停放在星港朝向行星一侧的检修位上,是用一艘大型航母让步降级而成的货运飞船,飞船的前半部分都还好,但后半部分明显缺了挺多东西,那巨大的断茬附近到处都是凄惨的扭曲金属梁和支离破碎的装甲,这让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后半截被粗劣的锯子锯开的烂木棒:那次撞击可真够要命的。

    这艘飞船的大部分乘员当前都在星港上暂住,只有一部分伤员以及前去和“泛世界保险公司”交涉的“人”没在这儿:他们都去影子城了,我们前两天遇上的那个话很多的含羞草就是离开这里的林jīng之一。

    在“草木方舟号”临时申请的海关办公室里,我们见到了这支林jīng商队的“老大”,以及港口负责人,当然,还有那个偶然发现的、来自幽灵船的零件。(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林精

    我们在民用星港的海关办公室见到了“草木方舟号”上的船老大以及帝国派驻在这里的树jīng灵观察员:关于幽灵船零件的事就是这个观察员报告上来的。

    这座民用星港有大量模块化的海关办公室,每一艘在此停靠超过一周的飞船都可以申请得到这样一间免费办公室,用于处理公务以及和帝国管理部门交接各种情报,当然也可以作为商务洽谈的地点使用:很多穿行在宏世界中的“特殊”商船就是直接在星港上完成贸易活动的。他们从一个星港跑到另一个星港,货仓中始终装满那些长期流动中的货物,他们是中间商和运输者,除了停运期间从不离开自己的飞船或者踏上任何一颗星球。这种异世界商人称自己为“星船倒爷”,他们的口号是“我们不生产资源,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不过这些星船商人跟眼下这些林jīng无关,我挺好奇这些林jīng也申请这么个办公室有什么意义,虽然他们符合申请条件,但作为商人,他们没有货物,没有需要交接的情报,也不需要接待任何商业伙伴,这么个办公室对这样一群落魄商人而言好像没任何意义。

    对我的疑问,那个看上去和其他含羞草没任何区别的商船老大回答的特别不要脸:“反正不用白不用,我的船跟货都完了,您还不许我在这儿占点小便宜么?”

    当时我就觉得这些第一批在宏世界展开贸易的jiān商们恐怕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从这株含羞草身上看到了菲雅利帝国那个小贩女王的影子。

    珊多拉正在和那个担任观察员的树jīng灵了解幽灵船的事,我则好奇地观察着眼前的林jīng船老大:自从上次在影子城见到那个絮絮叨叨的含羞草之后我就对这个种族感兴趣了,随后也在影子城的各种网络居民社区里了解了一下这帮林jīng的来龙去脉,结果越了解越好奇:这种奇怪种族是怎么诞生的?

    林jīng是一种来自宏世界边缘的新种族,和帝国进行官方交流还是不到一年前的事。并且在这个月之前他们都是在边远地区搞短线贸易,从未在帝国区内陆露过面。这些多年生草本植物拥有开化的智力和较高层次的科技文明,他们已经研究透了自己的宇宙,但暂时还不知道怎么跳出自己的世界,因此像“草木方舟号”这样的林jīng商队都是依靠从其他文明手里购买飞船或者申请公共穿界门来完成自助游。这种看上去似乎是植物。但实际上由植物和机械部分组合成的奇怪种族让初次认识他们的人都感到大惑不解,即便在稀奇古怪的种族已经见怪不怪的影子城,林jīng初次露面的时候也引起了挺多人好奇,因为按照正常逻辑,这样一个至今都没能进化出天然肢体(或其他可以让他们具备行动能力的机能)和交流器官的种族是不可能在成为高等文明的道路上起步的:他们无法制造第一件工具,也无法组成第一个阶级和有意识集群。脱离了那些机械组件的辅助之后林jīng只能依靠自己的根须进行极其缓慢而且有限的行动。他们还会失去语言能力,即便和同族沟通也只能依赖低效且模糊的植物信息素交流,换句话说,失去那些机械肢体和辅助插件的林jīng将变成仅仅比植物高级一点的生物:他们还会保留思考能力,但不能动,不能说。无人知道他们那膨大的叶柄下面在转着多么聪明的小点子。

    这一点在林jīng的整个进化史上都没有改变:他们始终是无法脱离自己的机械身体的。

    那他们到底是如何在成为高等文明的进化之路上起步的呢?或者直接点:他们是怎么获得第一个机械义肢,并且把这个机械义肢传给下一代的?

    这原因奇妙且罕见:最初的林jīng其实只是另外一个种族制造出来的宠物。

    “我们管他们叫‘父亲’,”林jīng船老大在办公桌上轻快地跳来跳去,他的声音、姿态、外貌以及各种习惯在我看来都和前两天看到的那个含羞草没任何区别,“这种称呼是创造者独占的,因为林jīng雌雄同体,我们族内没有父母的概念。‘父亲’这个称呼来自创造者的文明。他们非常聪明,而且最早在我们的星球上生起篝火——哦,一个伟大的文明。他们发现了林jīng,并把我们种在他们的墙角:最初仅仅用来改善他们房屋里的空气。后来这些伟大的人中一个最伟大的科学家突发奇想,把电极和解码设备连接在他家里的林jīng身上,那是历史xìng的一天:那个也很伟大的林jīng——我们叫他长子,这个称呼也来自创造者——他对科学家说:谢谢,以此来表示对每天浇水的感谢,这两个字显示在‘父亲’的显示屏上,于是终于有人发现了林jīng的思维能力。然后过了很长时间。‘父亲’们掌握了跟林jīng正常交流的所有技术,并且知道我们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就一直在默默思考着,虽然那种思考很原始,接近梦呓和迟缓的思维幻觉,‘父亲’们仍然显得十分高兴。”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对方:“话说你们的创造者也没有个yīn谋论什么的?比如担心自己星球上出现的另一个智慧种族会跟自己抢地盘之类——地球上可有不少类似的故事。”

    “哦。有的,不过这种想法很快被证明是个笑话,”林jīng船老大很形象化地展开自己的枝条,模仿人类摊手的动作,“林jīng需要种在土里,我们最喜欢的东西是恰到好处的浇水和晒太阳,我们不需要‘父亲’们手里的任何财富,恰恰相反,林jīng是‘父亲’们的星球上必不可少的植物,‘父亲’们呼吸的气体有百分之八十五来自林jīng,两个种族互相不会掠夺对方的任何宝物,我们各自用不着的废弃物反而是对方的生存资源,聪明人都知道我们没有竞争必要——我知道您口中的地球是个什么地方。地球人会担心过多的食物和空气会挤占自己的生存空间么?”

    我:“……这倒也是。”

    “总之‘父亲们’改造了林jīng,”船老大的小短腿在桌子上飞快地跑动着,“他们提升林jīng的智力,又给我们制造了可以更方便输出思想的设备:就是传感插件,然后给我们安装了机械的多功能肢体:它们既可以当腿。又可以当手。林jīng和‘父亲’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那可是个好rì子。”

    我本来只是随口问问对方这个奇怪种族的来龙去脉,却没想到这个故事这么有趣,忍不住催他快点说下去:“然后呢?你们的创造者哪去了?”

    林jīng船老大的情绪却一下子低沉下去,连叶片都无jīng打采地垂到桌面上:“来了一群强盗,五光年之外的强盗。他们是一群在群星间无恶不作的家伙,跟害虫一样啃光一个个星球的资源,这些强盗入侵‘父亲’们的星球,一番激战之后,他们赢了。”

    “‘父亲’们被强盗执行了基因灭除,一代人后全部灭亡。但林jīng活了下来。这是因为在战争即将全线溃败的时候,‘父亲’们修改了所有数据库,他们抹除掉林jīng具备高等智慧的痕迹,然后让我们伪装成只具备简单思维能力的家庭宠物和自然界的植物,强盗们没有想到这一点,再加上他们也需要林jīng这种聪明的仆人来帮他们改善星球大气,于是林jīng活了下来。”

    如今林jīng们不但还活着。而且还成为宏世界活跃的种族之一,这说明他们终究还是干掉了自己的仇人,但这些看上去很弱小的植物是怎么报仇的?尤其是船老大提起的那个年代,林jīng们手里没有任何武器,这复仇在我看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用了很长时间,”林jīng船老大原地跳跳,“七百年,我们用了七百年来为报仇做准备。我们没有武器,没有基地,没有一个能躲藏起来的地方。甚至不能在强盗面前表现出高等智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继续放松jǐng惕,表面看起来林jīng一无所有,但我们有复仇的办法——进化和植物信息素,林jīng能通过植物信息素做基础交流,甚至交换自己的遗传片段或者配合制造新的化学物质。我们能控制自己的进化方向,通过一代代有目的的、潜移默化的变异来让自己产生毒素,我们用了五百年来慢慢改变自己,让自己的细胞器开始分泌一种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小分子化合物——那些强盗有高超的星际航行技术和武器科技,但他们的生化和基因科技却只有一般水平,这真是完美的机会。”

    我已经完全被林jīng的故事给吸引住了,没想到这些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植物竟然也有这样一段历史,然而我还是想不到他们让自己进化出毒素是怎么完成复仇的:林jīng的目标应该不仅仅是毒死几个仇人那么简单,这是种族仇恨,他们需要更大规模的战果。

    “很简单,”船老大严肃(如果把所有叶片收拢代表着严肃的话)地说道,“我们让自己变得营养丰富,易于消化,而且迎合那些强盗的口味。”

    我顿时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两百年,林jīng成为那些强盗争相品尝的美食,而且我们还进化出一些其他的小玩意儿,让自己看着像是具有保健作用的药品,强盗们沉迷于此,每一个人都沉迷于此,最终林jīng变成了他们的全mín zhǔ食:毒素在他们体内积累,用三代人来缓慢生效,然后一朝爆发,那些蠢东西想不到植物的复仇可以隐忍这么久,所以根本没联系到自己已经吃了两百年的食物上:他们失去生育能力,又渐渐失去逻辑思考的能力,那些强盗试图用克隆来延续自己的种族,但只要他们还吃东西,就逃不过这些毒素,最终那些会cāo纵克隆设备的人也死了,从培养仓中出来的只有掰着自己脚趾头流口水的猴子——林jīng用了七百年做准备,最后用三百年来欣赏这一切,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在那之后的事情您就能猜到了:我们就这样活下来,并且用着‘父亲’们留下的机械肢体来延续文明,每一个新生的林jīng都必须接受这个改造。机械肢体陪伴每个林jīng的一生。赞美‘父亲’,赞美长子,从此再没有人敢小瞧林jīng:植物的复仇一旦开始可是不会结束的。”

    我愣愣地看着那个语气欢快,好像一点忧愁都没有的林jīng船老大,突然理解这群在船破货毁之后仍然能想着“小便宜沾点是点”的生物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不会忧愁。不会居于困境,不会被任何短时间的困难打倒,是的,对一个如此隐忍而又有耐心的种族而言,他们只要永远jīng力充沛张开自己的每一簇叶片迎接太阳就足够了。

    “在这地方,来自不同世界的船老大们互相介绍自己种族和文明的光辉历史是一项传统。”这时候珊多拉和树jīng灵观察员的交谈也告一段落,那名高高瘦瘦的树jīng灵转过头来说道,原来他刚才也听到了这边的谈话,“林jīng的故事是最扣人心弦的一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这些林jīng太喜欢和别人说这些了:他们这些故事我听了六遍,您要愿意我给您倒着背一个……”

    我:“……”

    好。关于这点可以想象,毕竟前两天遇上的那个含羞草就是个说话没有简繁区分的家伙,林jīng的思维方式似乎和别的种族不太一样,他们一旦和别人交流,就会把自己想到的所有内容不分轻重缓急一股脑罗列出来,初次接触你会感觉林jīng热情好客易于交流,但接触的时间长了你们就觉得这些多年生草本植物有点聒噪。不过怎么说我也是跟星域那个碎催说过话的。对林jīng这略有点话多的天xìng表示可以接受,毕竟他们只是话多了点,星域那个碎催几乎已经达到一张嘴生生不息自我循环的程度了……

    “先说说正事,”我把注意力从林jīng的事情上移开,看到珊多拉脸上轻松的神sè就知道幽灵船的事情基本上十拿九稳了,“那个零件确认是幽灵船上掉下来的了?”

    “确定,就是这个。”珊多拉说着,将一个小小的圆柱体金属物递过来,这东西只有不到一尺长,鸡蛋粗细。而且一端还是断掉的,它的尺寸比我预想的还小:刚听到在“草木方舟号”上发现幽灵船撞击残片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多大一个东西呢。

    “刚才我鉴定了一下,这是帝国飞船上常见的外部感应器,制造年代符合预期,是旧帝国全盛时期的遗物。”珊多拉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感应器交给晓雪,“通过这东西,再配合上晓雪的预言能力,应该就能锁定幽灵船下一次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这事儿我妈做应该更稳妥一点。”晓雪接过金属柱嘟嘟囔囔地说道。

    “你妈刚出差回来,让她歇两天,”我斜了这个挑肥拣瘦的熊孩子一眼,“而且你在家都快养成米虫了,再不活动活动我担心你锈在电视前面。”

    晓雪对我呲牙咧嘴一番,最后抓着那个断裂的感应器探头闭目凝神起来,她将回溯这件物品的信息脉络,找到曾经与其共同度过十余万年光yīn的其他组件,这是一个别人难以理解的过程,非要解释的话就相当于拿着一片树叶去森林中寻找它曾经归属的那颗树。这是个听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要知道,虚空中所诞生的一切都处于一个庞大的信息海洋中,没有任何东西能例外,先知的眼睛可以在虚空阶梯上俯视到所有从这个台阶下蔓延出去的衍生物:虽然从如此海量的信息中梳理出一艘幽灵船来好像有点不可思议,但晓雪自有特殊办法。

    我跟珊多拉在旁边默默等了几分钟,期间那个林jīng船老大又跑去跟观察员唠起嗑来,最后晓雪突然张开眼睛:“找到了。”

    “在哪呢?”我和珊多拉异口同声。

    “三天后,首府的表世界,距离地球三百多万光年的一颗红矮星上空,”晓雪把那根金属柱还给珊多拉,“幽灵船并不是每次都会出现在宏世界航道周边的,偶尔的情况下它也会漂流到一个荒凉地方,只不过它在这些荒凉地带的停留时间通常很短,短到连帝国的雷达站都来不及扫描它们。这次幽灵船会在那个地方停留三秒。”

    三秒……这还真是够短的。

    珊多拉倒是不怎么在意:“足够了,我们先派人过去设下包围网,三秒时间足够引力阱开机。晓雪,那艘船有武装么?”

    “没有武装,”晓雪摇摇头,“但船里面有没有就不好说了,一次xìng跳转的信息太多,看起来模模糊糊的。”

    我和珊多拉都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能定位幽灵船即将出现的位置和时间已经不错了,晓雪这熊孩子办起正事来还是不含糊的嘛。

    这时候那个林jīng船老大已经再次拉住星港观察员,正在那兴致勃勃地打开话匣子:“诶我再给你说说我当年冒险的事儿……”

    我突然觉得早点离开这地方似乎比较好……这帮林jīng该不会是信龙神的!?

    ..

    ..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姐姐和浅浅的教会

    幽灵船要在三天后才会出现,而且还是出现在帝国首府世界,因此捕捉它就变成了一件前所未有简单易行的事,由此可见家里有个先知的重要xìng:虽然平常熊了点,晓雪办事还是不含糊的。

    那这三天还有什么可干的呢?当然有,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已经忘了:我们家里又出个女神。

    反正我是差点把这茬给忘掉……

    之所以差点忘掉这事有三个原因,第一是浅浅成神的时候我们正忙着寻找神器线索,我的注意力一时被转移了;第二是“成神”这件事本身就没太大动静。我不知道星域那几个神系当年如何,反正自己家这些个神明成神的时候都低调的很,别说引动天地异象了,就连世界各地发来贺电都没有,当初姐姐大人那动静还算比较大的,也不过是引发了一次网络尿崩事件和一次冰蒂斯大姨妈事件,动静太小自然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浅,浅浅成个神就好像出门顺便买了瓶酱油似的,我哪能记那么清呐;第三点则跟浅浅的xìng格有关:这丫头大大咧咧,属于那种哪怕天崩地裂,只要暂时没砸在她身上她都能嘻嘻哈哈的类型,这姑娘自己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成天看着她那张傻笑的脸,我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被催眠……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现在想起来了,那就要把浅浅成神当成个大事件来对待。

    既然说到浅浅,那就该顺便提一下前次获得晋升的姐姐大人。姐姐大人获得神xìng——或者说获得象征力量和信息扰动力量已经有几个月了,关于“诅咒之神”所具备的属xìng也得到了初步研究,在此感谢那些具备奉献jīng神而且为了真理不要命的帝国科学家们,研究诅咒女神的力量可是一项高风险活动,他们以平均每天往维修中心送仨人的工作热情完成了所有风险验证,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姐姐大人的诅咒是一种概率学定向坍塌,它既可以用于诅咒敌人,也可以用于庇护自己。只不过由于等价原则,即便将诅咒力量用于庇护,它也会表现出大量厄运:降临在别的什么倒霉蛋头上。根据这个研究结论,姐姐不应该被单纯地视作诅咒女神,其实她还是个幸运女神,虽然她的“幸运”体现方式多少有点鬼畜,但这个名号仍然实至名归。可以预见的是,信仰并获得姐姐大人庇护的信徒们将变得比所有人都好运——与之相对应的。所有异教徒将承担所有厄运,以和幸运女神信徒达成“概率上的平衡”。

    莉莉娜已经委托鸦神教派和龙神教派在天界都市下辖的那个“试验田世界”推广姐姐大人的信仰,根据我们在鸦神教派积累的经验,莉莉娜很顺利地就让信徒和姐姐大人之间建立起信仰链接来,唯一遇上的问题是新教派的命名:叫幸运女神教似乎有点太颠覆三观,毕竟姐姐大人最擅长的还是播撒厄运。而且她的战斗形象给人的印象也不适合这个名字,可另一个名字更让人不忍直视:浅浅出主意给命名为诅咒教派,幸亏这个建议被我们全家轮番死谏回去了。

    最后新教派的名字还是让姐姐大人自己定的,虽然还有点让人感觉不忍直视,但毕竟比诅咒教派好听多了:这个教会自称为“概率神教”,信徒们祈祷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以女神的名义,伟大的概率云和分布公式啊,赐予我九选一必中和斗地主十局不败的力量,后面接姓名和住址。这句祈祷由莉莉娜友情编篡。我当时差点把这丫头扔进筐里让她反省一天,不过后来想想生命女神教那布朗运动般的圣经我也就能接受了:起码比叮当的教义和祈祷文强。

    概率神教门下有两个信仰分支,分别是厄运女神和幸运女神信仰,莉莉娜整出来的教义将概率之神描述为一个同时具备双面xìng的神明:对有罪者施以惩罚,对行善者予以嘉奖。虽然她在圣经上写了一大堆高端洋气的形容词,可我还是知道她照抄了jīng神分裂方面的研究文献……幸亏当事人对此毫不在意,姐姐平常最关心的是一家人的三餐和那帮熊孩子按时睡觉的问题,否则莉莉娜这应该会成为第一个被诅咒女神惩罚的家伙了。

    根据晓雪透露的未来,最终概率神教中占据上风的果然还是厄运女神(又名诅咒女神)信仰。但幸运女神这一系也没有消失。而是作为同样受人尊敬的稀有祭司活跃在信徒群体中,幸运女神信仰之所以变成稀有品种并不是因为宗教倾轧或者姐姐大人偏袒了其中某一方。而是因为……

    诅咒这东西果然还是太容易玩脱了,心中有一点邪念或者恶意的人就很容易把幸运变成另一种形式的厄运(此类事件和寓言故事屡见不鲜,不明白的可以搜一下那些暴发户十年落魄的新闻),而信徒们毕竟大部分由凡人组成,所以最终能完全控制这份神力,公平公正为信众带来好运气的祭司就变成了稀有品种(通常他们的地位也比其他同级祭司高),其他大部分神职人员主要还是负责让别人倒霉以及让别人更倒霉——以上这全是晓雪告诉我们的。

    这里插一句题外话:第一批信仰姐姐大人的信徒主要是学生,经过“帝国神化项目调研部”反馈上来的分析报告,学生党甚至占了概率神教信徒的百分之七十,我一开始对此大惑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会对宗教这么感兴趣,后来我突然发现纱姬娜的故乡考试也有选择题,顿时就大彻大悟了……

    据说那个世界的教育部门正在推行教改,全面缩减试卷里的选择和判断题量,在此为那些学渣们点一炷香,成为学霸的路有很多,但向厄运女神祈祷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总之姐姐大人的教派现状就是这样,显然这发展跟我们一家子的风格高度贴合,而现在浅浅也已经成神,关于时间女神的神xìng研究自然要列入rì程,我这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担心的:

    连家里最稳重的姐姐都衍生出那么一乱糟糟的教派来,我还能指望脑袋从来不在正常轨道上的浅浅会把自己的教派发展成啥样呢?

    这天早上我拉住了想跟往常一样溜出去逛街的浅浅。又把正在院外面撒玉米粒喂鸽……小小乌鸦的莉莉娜拖过来,仨人凑一块谈论起了新教会的事,我第一个发表看法:“我的意见是把浅浅的信仰研究稍微缓缓,纱姬娜她们的世界已经够乱了……”

    莉莉娜当时就有点不愿意了:“老大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教会行善积德乐善好施修桥铺路捐资助学这哪一件不是好事,公益事业哪有嫌多的,而且本教宗组建的教派全遵循不脱产原则,连gdp都不舍得影响。这么好的教会你上哪找去……”

    我斜着眼看着这个几乎快把鼻子跟天花板平行的伪萝莉:“纱姬娜她们那个世界从上到下差不多三百来个教派,而且还全都是成系统有势力的大组织,我替他们忙的慌。”

    半龙人的故乡,纱姬娜她们所处的世界是旧帝国十五天区神秘侧沉睡之处,当初沉睡在那个世界的三百名帝**官因为长时间和世界底层规则接触,转变成了半概念一样的特殊存在。因此最终被当地的土著们视若神明,尽管如今那三百名指挥官已经归位,可他们留下的教派却没消散,再加上后来进入的鸦神教派、概率神教、龙神教派以及生命女神教,那个世界如今有三百个左右的教会(具体数字我也没记着,好像有一些神秘侧军官并没有衍生出教会,所以他们名下的教派数量并不是准三百个),这些教会可不是信徒稀缺的地方小派,他们各个都有撑门面的“神明”(尽管大部分严格来讲暂时还不是真神)。所以规模都挺大挺正规,不少教派甚至自己还分化了一大堆系别,新约旧约2.0约一大堆……

    地球上有三大宗教就已经够让七十亿人可劲折腾了,你说我如何直视这个有三百个世界级教会并存的星球啊。

    结果莉莉娜压根没当回事:“才三百个,真心不多,反正他们也打不起来,都是自己人还有什么担心的。而且老大你换个角度想想呗: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

    我忍不住看了浅浅一眼,这丫头正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在那低着头摆弄魔方,如果说家里有谁对“浅浅成神”这件事最没感觉。那兴许就是这丫头自己了。看着浅浅这幅毫无所知的模样。我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其实……我考虑的不光是半龙人那个世界教派林立的问题,主要是浅浅这样……”

    莉莉娜也扭头看看浅浅。顿时满脸恍然,但还是有不同意见:“……老大你总不能把这件事一直耽搁着,神xìng说白了是一种信息干设力,哪怕不主动信仰也会被动生效,咱们要是不尽快搞明白并且把它控制住,那等将来她的力量被动生效麻烦可更大,当初大姐大那一个月大姨妈不是白来的……”

    我一听这个话题头都大了,姐姐的诅咒爆发当初闹出多大动静自己至今记忆犹新,我实在不敢想象一个更没谱的浅浅力量暴走起来会是啥样,你说我哪天推门出去发现整个世界已经重归洪荒,邻居住的是一家山顶洞人那找谁哭去——依着浅浅的能力和掉链子的本事这事儿不是不可能的!

    “丫头你就不说点啥?”我伸手碰碰浅浅的胳膊,她第三次把魔方复位,抬起头以一种人畜无害的模样看过来:“阿俊阿俊,中午吃饺子好不好?”

    我:“……”看样子这姑娘的思维暂时没在这个频道上。

    我跟莉莉娜合力把事情和浅浅解释清楚,尽可能让这姑娘意识到她的神化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也不是对外界没有影响的孤立事件。浅浅平常为人是马大哈了点,但她的责任心和个人觉悟还是杠杠的,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可能一不小心就能把全球人类还原到山顶洞人时期,甚至把整个地球都往回倒拨一轱辘或者催化到世界末rì,她也紧张起来了:“那还是赶快研究一下,别跟姐姐那次一样,不受控暴走出来就不好玩了。”

    “你们聊就聊,能别每次都把我带上么?怎么感觉我成了反面典型呢。”

    姐姐大人的声音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把所有人吓一大跳。我扭头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老人家已经站在我们仨身后了,刚才那对话她肯定听了个百分百……

    莉莉娜冷汗当时就下来了:第一个把姐姐的神力暴走拉出来当典型的就是她,这小丫头当场表现出非凡的勇气:她把自己的专用筐往旁边一放,伸着脖子探向姐姐大人:“嗯,你扔,别倒着扔啊,往外爬挺麻烦的……”

    我:“……”你还真别说。这小丫头恶意卖萌的本事是rì益见长了!

    我把莉莉娜摁回去,顺手把她一脑袋长发弄成鸡窝,姐姐则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若有所思地分析起来:“神力暴走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当初我的力量失控主要原因是阿俊没在身边:他是所有人神化的扰动源,就像一个陀螺的重心。陀螺转起来的时候重心突然离开当然会引起失控,而现在浅浅神化的整个过程他都在旁边陪同,所以出不了问题,这段时间你们俩别分开,等把初期的不稳定阶段度过去就没事了。根据上次经验,这应该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儿。”

    莉莉娜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突然想起件事:“说起来,浅浅姐的神xìng到底体现在哪方面了?”

    莉莉娜管浅浅叫“姐”,可是按心理年龄来看莉莉娜绝对比浅浅大。不过这丫头有个神奇的技能,那就是zì yóu切换属xìng:发表看法的时候自称御姐,要零花钱和耍赖卖萌的时候装萝莉,而平常叫浅浅她们一律称姐。在晓雪出现之前这家伙始终坚持自己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她按自己从花骨朵里重获新生的一刻开始算,坚持说自己今年四岁半……

    我看看浅浅又看看莉莉娜:“你可以试着跟浅浅打一架。”

    “挨雷劈的事我可不干,”莉莉娜倒是聪明,“咱们还是说正事,建立信仰时间之神的教会,收集信徒数据。尽快搞明白浅浅姐的‘象征力量’生效范围。这些都是要紧的事,老大你不应该嫌麻烦。也不用担心出乱子:你要是觉得浅浅姐xìng格不适合管理教会,那就让本教宗全权负责……”

    我默默看着莉莉娜,心说自己担心掉链子的除了浅浅也就是她了。

    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而且莉莉娜的工作热情还是很有保证的,我现在就有点担心她忙不过来:“你有那么多时间?你管着生命教派,还在帮那只傻鸟传教,还管着第四区,现在还要建立新教会——理论上光一个教皇头衔就已经够忙活的了,你看地球上有几个兼职教皇的。”

    莉莉娜一惊一乍地看着我:“老大这么关心人家呢?”

    我摁着她的脑袋:“废话,平常还不够宠你么——说正经的,能忙过来不?”

    “其实没什么麻烦的,”莉莉娜顺杆爬地往我腿上一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忙,而且有真神的教会需要你亲力亲为的事情其实并不多,真神本身就足够凝聚信仰了。我要干的也就两件事:第一是让人们知道时间之神的存在,在时间之神确实存在的前提下自然会有人来信仰,第二就是帮着验证一下浅浅姐的神xìng表现形式什么的,这事儿我干过好几遍了,门清。”

    我点点头:“好,那就交给你了。”

    其实我也挺好奇浅浅作为女神的话,她的神xìng能产生什么样的象征力量:时间是个抽象又难以捉摸的东西,它并不适合一般人使用,因为这东西哪怕只掌握一丁点都显得太过强大了。信仰乌鸦之神的人能获得小乌鸦的速度和奥术赐福,信仰姐姐的人能通过掌控概率来做一些切实的事情,那信仰浅浅的人呢?直接掌控时间还是能延长自己的生命?后者好像又不是单纯时间的力量,实质上是取决于个人的健康……不管怎么说,浅浅成神这事儿还真挺值得期待的。

    现在这位时间女神又开始低头摆弄她的魔方了……

    三天时间很快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去,晓雪预言中幽灵船的出现时刻终于到来。

    帝**提前二十四小时便在那艘船即将出现的区域布设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这是为了防止预言有偏差),在倒数三十分钟的时候,我们一家子更是亲自到了现场——我和珊多拉是办正事来的,其他人属于凑热闹,这一点你光看那个兴冲冲跟着跑来的狐狸狗就能看出来:捕捉幽灵船管她什么事,丫以为自己是星际火狐么。

    包围圈由大量军团级引力阱发生器和跃迁骤停干扰器组成,这些塔楼一样的大型装置在太空中松散分布,形成了一个可以阻止任何空间扭曲行为的陷阱,现在这些装置都没开机,在幽灵船出现的瞬间它们才会启动。三艘工程/科考通用飞船和一支由边疆级战舰组成的护卫编队在旁边远远地监视着现场,这是因为幽灵船体型庞大,看上去很像一艘战斗力强大的母舰,虽然它外面的武装好像是完蛋了,但不排除其内部还有搭载战机的可能,所以我们安排了一些战舰来这里镇场。

    在倒计时器归零的瞬间,那艘失控飞船如约到来。(未完待续。欢迎您来(.)m..阅读。)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奇怪的幽灵船

    由舰队释放出来的数万个跃迁干扰设备分布在红矮星周围,它们一旦启动,这颗灼热的高密度气态恒星周边就将成为一个巨大的陷阱地带,引力会偏斜向数万个不同的坐标点,空间读数将剧烈震荡,所有的跃迁设备在这种情况下都将因无法定位自身而不能开机,这种干扰阵列甚至能把帝国上将号这样的总旗舰都陷进去,对付那艘幽灵船当然更不在话下。

    不过这个干扰阵列必须在幽灵船进入这个空间之后才能启动,根据晓雪的预言,留给我们启动干扰阵列的时间只有区区三秒,为了保证这三秒钟内不出现任何意外,我们这次专门带了一个量产主机来担任数据链中枢:她强大的xìng能可以保证整套系统不出任何意外地同步开机。

    晓雪的预言这次非常jīng确,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幽灵船如约而至:而且正好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那个点上。

    当那艘庞然巨舰在一阵扭曲光幕中抵达包围圈时,所有传感器都瞬间反应过来,关于目标飞船的方位、尺寸、能量反应等信息在数毫秒内被上传至一号工程船上的量产主机并处理完毕,随后在量产主机的统一控制下,引力阱阵列开机,跃迁阻断器开机补强,追踪探针开始冲向幽灵船并在它的表面扎根——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秒钟完成,那艘让宏世界人心惶惶的失控军舰被完全控制住了。

    我们一家子都在一号工程舰的上层平台上看着这一幕,从幽灵船凭空出现,到信息链路里急速飙升的数据量,再到那些萤火虫一样的探针从我们脚下冲出去飞向目标,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完成,我甚至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那艘巨大而残破的星舰死气沉沉地漂浮在自己面前十几公里外,信息链路里传来“行动成功”的汇报声,我才确定这艘船终于被抓住了。

    晓雪就在旁边站着。我忍不住伸手拍着她的脑袋:“行啊丫头,这次算的挺准。”

    熊孩子王一脸得意的笑容,嘴上却还努力假装自己很淡定:“这都是小意思啦,再怎么说我也是先知科班出身……诶老爸你别揉我头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呵呵一笑,跟珊多拉等人一起观察着十几公里外的那艘飞船:就如资料上讲的一样,这艘古老的破旧星舰规模巨大,尽管它已经不再完整。可残留的部分也有足足几十公里,飞船的主体上除去正常的突起组件之外,还有大量因年代久远和外部撞击而形成的破损和扭曲,那些斑驳脱落或者翻折翘起的巨大装甲板探向太空,让这艘幽灵船的剪影就好像漂浮在太空中的连绵山峦,附近那颗红矮星暗淡的光芒照shè在那残破的装甲带上。让幽灵船表面泛着暗红sè的光辉……让人忍不住联想起血迹。

    我格外注意到了飞船的前端:这艘飞船在结构上看起来和永恒级战舰有些相似,所以它的前端应该是武器段,不过那里现在只留下一个参差不齐的巨型断裂带,扭曲的装甲板和纠缠在一起的内部组件从断裂带里探出头来,就好像残肢断臂前端迸裂出来的血管和骨头,如此惨烈的伤害让人忍不住好奇:这艘古代飞船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事件才变成这幅模样?它又是如何从那样险恶的情况下逃出生天?

    “竟然惨到这种程度……”珊多拉也有些咋舌,虽然我们在大量目击报告上见到过幽灵船的影音资料,但看几幅图片和亲眼见到毕竟不一样,而且那些匆忙之间拍下来的画面也很少能把幽灵船的细节都记录清楚的。如今这艘船就在眼前,我们才意识到它比之前料想的情况还糟,珊多拉脸上甚至带着困惑的神sè:“看它前段的损伤,那是致命伤,如果飞船是遭遇战斗才变成这样的,那它没理由能幸存下来。这艘船的能量反应极弱,我的雷达显示它内部几乎处于停机状态,真不敢相信它的秩序场竟然还能启动,而且支持着在虚空里飘荡到现在……检测报告呢?”

    珊多拉最后这句话是给工程舰的舰载主机说的。在幽灵船被捕获之后。工程母舰就派出了大量探测器和工程子机前去检查对方的情况,这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分钟。粗略扫描报告差不多该出来了。

    舰载主机平铺直叙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外观扫描:百分之二十六毁灭xìng破损,百分之三十严重破损,其余所有部分轻度破损。表层功能xìng扫描:目标飞船外层组件全部停机,未发现任何启动中的设备,初步判定彻底失去战斗力。深层功能xìng扫描:目标飞船跃迁引擎及虚空引擎仍可使用,已进行压制处理,其余系统有微弱能量反应,初步判定处于休眠状态或故障停机。核心扫描:无扫描结论,飞船内部有干扰地带,核心区或仍在运转,建议深入检查。”

    “有生命反应么?”莉莉娜突然跳出来问道——在这之前她一直忙着跟小乌鸦蹲在地上玩五子棋,真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也关心着正事儿呢。

    舰载主机这次沉默了片刻,可能是忙着跟派出去的那些探测器沟通,随后才答道:“未发现生命反应,不排除核心区存在生命体的可能xìng。”

    “你感觉到什么了?”我发现莉莉娜已经切换到半神形态,也就是那个金发绿眸的jīng灵状态,顿时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莉莉娜眨巴着眼睛,“总觉得那艘船上有活物……女神大人啊,聆听您信徒的请示,将真相展现在您的信徒面前!”

    这个伪萝莉装模作样地祈祷了一句,叮当顿时从我兜里钻出来,小东西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细声细气地嚷嚷:“听到啦听到啦,明明就在旁边就不用发短信了嘛,而且你跟叮当客气什么……”

    我特别无言地看着这没溜的主仆俩,伸手戳戳叮当的脑袋:“干正事:幽灵船就在那,莉莉娜说里面好像有活人,不过我们的远程探测器被核心区的屏障给挡住了,你看看情况。”

    叮当可能是刚睡醒。她揉着眼睛看向那艘飞船,第一反应就是冒出来句:“呀!这飞船真破!”随后才想起来办正事,小不点在那念念有词,小胳膊小手在空中比比划划半天,最后才拽着我的衣服使劲晃了两下:“可能有也可能没有……那里面真的有一个屏障,直觉告诉叮当里面应该有活人,但屏障把生命气息完全挡住了。”

    刚才莉莉娜这么说,现在连叮当都这么说。我顿时意识到情况微妙:看样子飞船核心区的干扰屏障不是一般的星舰核心保护层,它连生命女神的感知都能干扰掉,这肯定是个有针对xìng的设备!

    “这艘船应该是特制的,晓雪说的没错,它有特殊之处,”珊多拉皱着眉看向幽灵船。随后连线前方侦察部队,“找到飞船入口了么?里面情况怎么样?”

    侦察部队的负责人立刻传来回音:“已经发现飞船闸口,但正常通道全部锁死了,我们正尝试从旁边的装甲断裂带切割一个裂口进去……飞船的充能装甲仅有微弱动力,很容易切开。”

    当然容易切开,别说切割了,林jīng用一艘商船撞都能把幽灵船撞下碎片来:这艘飞船能坚持到今天而不解体可真是个奇迹。

    看到珊多拉脸上的表情我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于是主动联络了侦察部队:“打开入口之后就原地待命,我们亲自过去。”

    帝国上下对元首一家子甩膀子自己上的作风已经习以为常。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有高风险的行动,于是侦察部队负责人一点都没犹豫,挺痛快地就接受了命令。

    “都谁跟着去?”我跟珊多拉同时扭头对身后一大家子说道,结果响应者竟然寥寥无几,连有热闹必凑的浅浅和唯恐天下不乱的晓雪这次都不吭声了,我好奇地看着这俩大小熊孩子,浅浅吐吐舌头:“那艘船太难看了……”晓雪则紧随其后点点头:“顶楼上。”

    我:“……”好,反正是浅浅,她做什么事都不值得惊讶。

    最后莉莉娜还是站了出来:“老大我跟你一起去。我是生物雷达。”

    一个小脑袋立刻从我兜里钻出来:“叮当也是!”

    我顺手把莉莉娜牵到身旁:“行呗。你俩双向相控。”

    这时候我又感觉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衣角,扭头一看。麦迪雯正站在自己身后,这只傻鸟满脸兴奋,高兴地对我说:“嘎!”

    我已经不想纠正这只傻鸟她不是鸭子而是乌鸦了。

    虽然不知道这只傻鸟跟过去能帮什么忙,但小乌鸦怎么说也顶着个鸦神的名头,该让她多见见世面,我也就点头了。于是最后除了自己跟珊多拉之外,一起出发的也就是莉莉娜和一只傻鸟,顺便还带上个智力维持在圈九上下的叮当,家里其他人都被幽灵船那破破烂烂的外形给坏了兴致,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这次倒老实地在后面看家了……

    一行几人很快就来到了幽灵船的下层装甲带,这里有一个可以进入飞船内部的出入口,侦察部队在入口旁边设置了一个小型的浮游哨站,我们和这个侦察小队负责人接过头,了解一下通道情况,那个高高瘦瘦的帝国兵伸手指着几十米外的合金壁垒:“正常闸门彻底锁死了,那是一个加强型大门,打开它会很费时间,我们已经扫描到大门后面的通道走向,现在正在装甲带和结构板材之间的连接槽里钻一个斜井出来,您看,就是那边。”

    我顺着这个帝国兵指出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幽灵船外壳上有一条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的凹槽,三个自律机械正在凹槽外面悬停着,用高功率的幽能shè流烧蚀飞船装甲。这里本来位于背阳面,又没有大气漫shè,所以应该是漆黑一片,但浮游哨站基座释放出来的灯光还是把作业现场照的亮如白昼。

    “这艘船从外表上还真看不出来是哪个天区的所有物。”在等着斜井打开的这几分钟里,珊多拉好奇地抬头观察着幽灵船的外形。我们现在距离这艘几十公里长的庞然巨舰非常近,所以根本看不到它的全貌,仅仅是其侧下方的一块装甲板在众人视线中也仿佛顶天立地的万丈悬崖一般,但珊多拉同时还和附近的探针保持着数据畅通,所以她等于是在同时观察这艘船的所有外表细节。等把所有外观特征都比对完之后珊多拉失望地摇摇头:“是个特殊改装的型号,反正我没有下令建造过这东西。飞船的徽标应该已经随着那些缺失结构一起消散在虚空里了,否则查一下记忆库我也好知道它到底是谁造的。”

    我偏头看了珊多拉一眼:“你怎么这么关心这艘船是谁造的?”

    “让晓雪几句话说的心神不安了呗,”珊多拉撇嘴一笑,虽然说着是心神不安,我可一点都没看出来她有不安的意思,“这艘船跟我有关系,但我连见都没见过它。这搁你身上你不别扭?”

    我想想自己这晚期全身扩散xìng强迫症的症状,顿时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由于幽灵船的装甲充能系统基本上已经报废,所以即便在装甲带旁边打个斜井也没费多少时间,很快那些自律机械便钻出了一条足够宽敞的通道,其中一台自律机械首先飞进去检查一下情况,传回了“内部安全”的报告。

    我注意到一点:在斜井打通的瞬间。洞口附近没有出现气流喷涌,这说明这艘飞船已经完全失压,起码它的外部区域是这样。

    帝国战舰各处都有自动修复机能,即便被拦腰炸断,只要其核心还在工作,飞船就能自己把破损处封堵起来,而现在这种彻底失压的情况说明这艘船的自我修复已经停机。

    “咱们进去。”珊多拉话不多说,率先一个闪现传送到了刚刚打通、还冒着幽幽蓝光的斜井入口,随后一马当先地飞了进去。

    被高功率幽能shè流烧蚀出来的斜井足有数百米长。熔融又凝固下来的金属洞壁上还泛着蓝sè的荧光,但斜井尽头却只有一片漆黑:幽灵船不光外部灯光全灭,就连内部也是黑乎乎一片,甚至连紧急照明的设备好像都已经能源枯竭了。

    我们穿过那仍旧灼热的微光洞窟,来到一条宽大的合金走廊,走廊大概有十余米宽,考虑到它一头通向飞船外部闸门,所以这应该是供人员和小型飞行器出入的通道。我环视四周,视线中光线极其暗淡。唯一的“照明”就是幽能shè流残留下来的蓝sè荧光:自律机械们打穿了飞船结构板材。幽能shè流还顺便融化了走廊的部分地面,那里的金属已经半凝固。并且有一部分变成了结晶态,这些蓝sè结晶是视线中唯一的光源。

    我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于是阿赖耶直接就被自己拍出脑海了,天使妹妹稀里糊涂地被扔到这么个黑沉沉的环境里,不用我吩咐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于是立刻张开翅膀提升了自己的亮度……

    珊多拉默默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迈步往前走去,小乌鸦则好奇地上去摸摸阿赖耶的翅膀,满脸都是羡慕:这只傻鸟该不会想把自己漂白?

    有了阿赖耶的照明,前进变得容易很多,我们沿着这头走廊飞快地向前飘去,寻找着能指示飞船结构或者起码带有飞船归属信息的任何标志物,这艘严重破损的飞船已经失去重力环境,而且这一舱段也没有空气,我们飘在走廊里的感觉就跟飘在外太空一样。小乌鸦很聪明的地用她的闪电力量制造了一个电磁场,依靠磁化周围的合金墙壁跟着我们一起往前飞,这样一来速度竟然还挺快:现在她已经是一只磁悬浮的乌鸦了。莉莉娜都忍不住在旁边嘀嘀咕咕:“老大,依我看这只鸟一点都不傻……”

    我们很快便通过了这条长长的舰内走廊,在一个分岔路口停下步伐,珊多拉看着岔路口墙壁上的标牌,看向左边的岔路,在jīng神连接里说道:“二级管制通道……这里应该能通往内层区。”

    “那就走呗,”我没多想,起身就打算向那条看起来更加深邃的合金走廊飞去,结果却发现珊多拉飘在原地没动地方,“怎么了?”

    “我在想一件事,”珊多拉似乎心事重重,她的眉头微皱,环视着四周环境,“咱们已经在这里走了这么远,怎么连一个标志物都看不到?”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军团徽标,所属天区的标记,或者最起码的所属部队的番号,”珊多拉指着众人来时的方向,那条悠长的合金通道现在看着黑沉沉一片,“沿途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那些嵌入式设备的盖板上也什么都没有,咱们至今没有看到任何能表明这艘飞船归属地的信息,而且你们看看这里的标识牌。”

    珊多拉指着分岔口墙壁上那个大大的蓝sè路标。

    “按照规定,这种标识牌的角落会写上所属飞船的编号——连这种信息都没有。”(未完待续。欢迎您来m.阅读。)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留言

    “这是一艘空白的飞船”珊多拉看着那昏暗偏斜的废弃走廊,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低沉声音说道“没有归属地,没有编号,甚至没有军徽……到底是谁造了这东西?”

    在珊多拉的提醒下我也注意到这艘飞船在细节上的怪异之处:我们已经在它的外围走廊前进了十几分钟,沿途都没有看到任何能说明这艘飞船归属地的信息,甚至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上带着设备型号和设备编码。没有归属地信息还能解释一二,或许这艘飞船属于多天区联合制造,或者它的归属地标识在其他地方,但连那些镶嵌在走廊上的设备上都没有型号信息这就不太正常了“先别想这么多,继续前进。”珊多拉摇摇头,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毕竟我们现在才只探索了这艘幽灵船的一小段走廊,要下什么结论都显得太早了。

    一行人沿着通往飞船内层区的走廊继续前行,周围仍然没有重力也没有空气,而且看不到任何灯光,那些本应该光彩熠熠的合金墙壁如今看起来死气沉沉,上面曾经游走的幽能光流和闪烁不息的设备都已经完全沉寂下来。因为年代久远,走廊中悬浮着一层淡淡的粉尘,这应该是什么东西风化粉碎的结果,也不知道这些粉尘在无重力环境下飘了多久。阿赖耶以自己为中心释放出柔和的光晕,那些漂浮于真空中的粉尘在光照下看起来更加显眼,lìlì娜看着这些粉尘若有所思,她飘到旁边的墙壁前在上面抹了一把,随后轻轻搓搓手指:“有机物,不过已经完全变xìng了。”

    我一下子没听懂:“啥意思?”

    “没什么,可能是碳基生物尸体风化产生了这些‘灰’”lìlì娜不甚在意地回答“帝国飞船上没什么东西可风化的,那些设备的保质期都以十万年为单位,所以被风化的只能是飞船乘员。希灵使徒的尸体跟这飞船一样不朽,排除之后,剩下的只能是仆从军了。走廊里的‘灰’应该来自尸体,它们风化的时候这里应该还有空气,不过现在气体已经跑完了。”

    我赶紧撑开护盾将那些粉尘隔绝到外面,lìlì娜看到我这样耸了耸肩:“老大你别这么在意嘛,这些粉尘已经完全风化变xìng,现在基本上就是一堆大分子团了。”

    我想想也是,不过还是满脸不自在:“这怎么一联想还是让人浑身不舒服呢?”

    “老大你就是矫情。”

    我:“……”

    这条走廊比刚才那条还长,而且可能是因为正好位于飞船受损的部分,它看上去有些歪斜,在中段甚至有不正常的弯曲,不过它总归还算保持着完整,没有开裂更没有折断,这总算没给我们造成更**烦。一行人沿着通道快速前进,并且这次都对任何可能有用的标志物上了心,但果然就和珊多拉说的一样,看不到任何能表明飞船信息的东西,并且安装在走廊里的设备上也都没有标牌。

    我们在第二个岔路口前停了下来,这个岔路口呈丁字形,正对着众人来时方向的合金墙壁上有一块明显可以打开的嵌入式设备盖板,大概半米见方,我根据经验判断它应该是这几条走廊的检控点。lìlì娜上前敲了敲那块银灰sè的金属板,失去能量供应的嵌入式设备当然没法再响应这种外部刺jī,于是珊多拉上前直接把手指插入到金属板上缘,生拉硬拽地把它给卸了下来。

    拆掉盖板之后lù出来的是黯淡无光的晶化网格,以及两块看上去和黑石英没什么区别的六边形水晶面板,原本在外盖打开之后会自动呈现出来的交互式全息影像当然也无从谈起:这东西彻底失去能量供应了。

    珊多拉将手按在其中一块水晶面板上,在她从外部输入能量之后那块面板终于释放出微微蓝光,随后我们看到周围那三条走廊里也开始有微光闪过,仿佛流萤一般的蓝sè光点在黑沉沉的通道里快速流向远方,随后是第二bō和第三bō光点:珊多拉正在用最原始但最有效的办法检测这条走廊的线路。

    “线路完整,只是能量供应中断”珊多拉把手收回来,走廊中游动的蓝sè光点很快也就消失不见“我找不到备用能源的反应,那部分可能已经跟着飞船缺失的舱段一起丢在虚空里了。”

    我看着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它和我们之前见到过的帝国遗物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是彻彻底底“死掉”的,没有一丁点的运转迹象。以前我们找到的帝国遗物往往都带着残存能量在有限运转,而这地方却连这点“有限运转”的迹象都看不到,这让我忍不住在jīng神连接里感叹起来:“真是一艘‘幽灵’船啊,已经死的透彻了。”

    “还不一定”珊多拉微微摇头“它的核心区应该还在运转,给引擎模组提供动力的部分以及自动导航系统大概也如常工作着,否则这东西是怎么在各个世界跳来跳去的?就是不知道咱们还要前进多久才能找到有能量供应的舱段,这艘飞船采用了很不一般的设计,我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它是基于什么架构建造起来的。”

    “还是感觉不到有生命”lìlì娜则凝望着旁边那条黑沉沉的走廊,在jīng神连接里嘀嘀咕咕“直觉倒是越来越强烈了,这艘船深层一定有个什么干扰源,那东西总该是有能量供应的。”

    我这时候正忙着集中注意力扫描整艘飞船,不过我没有lìlì娜和叮当那样能分辨生命的窍门,所以自己在寻找的是能量焦点。一番扫描之后我果然发现在十几公里外有微弱的幽能反应,只是这反应隐晦而微弱,一开始自己还差点把它们给忽略掉。

    众人就以飞船核心区为目标加快了前进速度,外围这些死气沉沉的舱段实在没什么探索价值,还是留给后续的侦察兵和科考人员来研究。我们穿过悠长深邃的合金通道,越过扭曲翻转的连接段,有时候甚至不得不用暴力手段在那些通道管制闸门上切个洞出来:这艘船在遇上紧急情况的时候自动封闭了内部的大部分闸门,而现在这些大门无一例外都已经卡死,即使珊多拉给它们外部供能,这些闸门也由于组件故障变形而难以启动,所以我们只能一边打洞一边前进:珊多拉的爪子真好用,她连抓带挠的模样跟鼹鼠似的,可惜我没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就这样前进了tǐng长时间,我们穿过不知道多少个黑暗死寂的功能舱,甚至还越过了一大片建筑群——这种几十公里长的飞船,内部有一些特大型空间是按照城镇方式建筑的,不过那些建筑群现在看着跟鬼城一样——终于慢慢接近了飞船的核心区域,我能感觉到四周的设施里开始有了微弱的能量流动,这个好现象让自己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有能量就意味着有些设备还在正常运转,而帝国设备基本上都有自我记录功能,一个从旧帝国时代一直运转至今的古老设备往往能揭示很多秘密,所以发现这种老古董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小乌鸦似乎也感应到了我的好心情,或者纯粹就是对这新奇的“探险游戏”感觉好玩,她乐呵呵地飞在队伍前面飘得飞快,我一个劲地在jīng神连接里叫这姑娘慢点都效果有限,结果在穿过一道大门之后小乌鸦终于悲剧了:她飘在半空的身子突然一沉,然后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以狗啃泥的姿势往前滑了足有六七米……

    我在后面看到了这一幕,当然赶紧飞过去救援,结果在越过“小乌鸦着陆点”的瞬间也感觉到身子一沉,那种久违的重力突然袭来,幸亏自己反应快,在感觉到身子下沉的瞬间就调整了姿势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紧接着珊多拉也在旁边落了地,我们俩并肩看着lìlì娜趴在地上,用和刚才那只傻鸟一样的姿势滑行出去……

    lìlì娜刚才光忙着寻找生命反应了,压根没注意到前方人工重力已经恢复,否则以这丫头的灵活劲儿怎么会跟那只傻鸟犯一样的错误——当然也不排除她是在恶意卖萌。

    我上前把滑行完毕的少女萝lì二人组拎起来挨个拍打干净,在jīng神连接里和珊多拉说道:“这地方有人工重力,看来能量到这里就恢复供应了。”

    “别用jīng神连接了”珊多拉突然开口“你没发现这里有空气么?”

    我一愣,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地方不但已经可以直立行走,还能张嘴呼吸,并且周围的温度也有所回升:应该还在零度左右,对地球人而言很寒冷,但显然是个可以供碳基生物生存的温度了。除了仍然黑暗之外,这里的维生环境似乎已经完全正常。

    我看向自己刚才穿过的那最后一道大门,它是敞开的,没有任何阻隔,但大门一侧维持着气压和温度,另一侧却是太空环境,这显然是用了无形环境圈技术,这种技术在帝国设施上倒是很常见,然而大部分情况下它都应用在暴lù在设施外面的开放式平台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它被用在飞船里的:难道这艘船的设计者一开始就考虑到飞船有一天会支离破碎,于是给它设计了分舱段产生维生区的功能?

    “这地方的布局看着不像军舰,倒像是远航移民船。”珊多拉没注意维生区的问题,她只是借着阿赖耶释放出的圣光观察着这里的格局,众人现在所处的是一个面积广大的大厅,看不出作用,但肯定不是战略中心和指挥所这类的地方,这里没有那么多终端机,也没有大型全息设备,大厅里的所有座椅都相隔较远,分散分布,这显然不是军用指挥处的布局方式,倒更像是……

    给平民休息放松用的活动中心。

    珊多拉显然也是这么个看法,她在大厅里四处游走着,寻找任何能说明这艘古怪飞船来历和功用的标记,lìlì娜则把叮当放在自己头顶,俩人形成一个组合体开始寻找附近的生命反应,阿赖耶继续尽职尽责地充当照明设备,我在给阿赖耶调整亮度。

    就在这时,一阵“砰砰砰”的低沉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大厅中突然就灯火通明起来:这地方的照明恢复了?!

    随着照明恢复能量供应自然也恢复如常,大厅各处的设备设施如同冬眠初醒一般次第启动,在低沉的嗡鸣声中,那些座椅旁边出现了闪烁的全息影像,半空中浮现出正在启动的虚拟信息屏,大厅〖中〗央的数据终端机也明亮起来并开始播放待机画面,一种低沉柔和的轻声鸣响从四面八方传来,这种鸣响却不像是设备启动的声音,而是单纯播放出来的音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我们被这里突然启动的设备吓了一跳,lìlì娜赶紧四下张望:“哪呢哪呢,幽灵船上的鬼怪在哪呢?”

    我摁着这个胡言乱语的小丫头的脑袋,心中却也困huò不已,寻思着是不是这个大厅里有什么休眠设备感应出我们到来自己启动了,结果自己刚这么想着,就听到远处传来“嘎哦”的一声叫唤,循声望去,原来麦迪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大厅尽头的一道闸门旁边,小姑娘正在那兴高采烈地冲这边挥着手,一边使劲嚷嚷:“主人嘎!一按这个果然就都亮起来啦!”

    我赶紧跑过去,看到小乌鸦的一只手正按在闸门旁边的一块水晶面板上,面板旁的墙壁上则飞快地游走着大量数据,粗略一扫我发现那都是显示飞船各区段状态的报告,就像飞船主机重启之后自动做出来的本舰自检报告一样。搞了半天是小乌鸦把这地方给jī活了。

    珊多拉这时候也闻声赶了过来,她看到这边的情况顿时面lù困huò:“小鸟你怎么启动这些东西的?”

    “把爪……手按上去就行嘎!”小乌鸦知道自己立了功,显得特别兴高采烈,她比比划划地指着那个水晶面板“我在城里见到好多这样的东西,不是只要把爪……手按在上面就可以用啦嘎?”

    原来小乌鸦把这艘飞船跟她在影子城里见到的那些民用设施给搞混了,这只鸟还不太明白权限系统是个什么东西,可我却看出情况的不对劲来:帝国制造的星舰都是由严格的权限系统控制的,能启动这个大厅的人必然应该是飞船的原主人才对,怎么小乌鸦把手放在识别器上,这地方就这么启动了?

    要知道这个水晶面板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电灯开关,它刚才全面启动了这里所有设备的能量供应,而且现在还正在显示飞船的自检报告!这东西显然是跟舰载主机连接起来的!

    正在我和珊多拉都面面相觑,以为这里的权限系统已经故障的时候,lìlì娜突然指着旁边叫起来:“老大,这里有字!”

    我顺着lìlì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原来就在旁边的闸门上就挂着个牌子,牌子上用希灵文这样写道:“最后一条提示:你已经来到活动厅,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和放松,并依照灯光指示找到你的工作间。现在把手按在门旁边的荧光面板上,系统已经解锁,任何醒来的人都可以启动这里的设备。不要担心你头脑中的困huò,那是正常的后遗症,它将在音频广播之后很快消散。”

    这个牌子发出恒定的光辉,看来即便在刚才一片漆黑的时候它也亮着,只不过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别的地方所以没人看到,只有小乌鸦注意到并且被这个牌子的光芒给吸引过来了:乌鸦总是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嘛。

    “有人知道我们要来嘎?”小乌鸦晃着我的胳膊“还给我们留了言嘎?”

    “不,不是写给我们的”珊多拉一眼就看出这些字迹是什么意思“是写给这艘飞船上的某些人的,‘任何醒来的人’,这是留给这些醒来的人的提示。想想看,咱们是从外面进入这艘飞船的,那么咱们看到的这些留言对从飞船内部往外走的人而言应该是最后一条……根据这上面写的东西,应该还有别的留言才对。”

    “这个简单”我心头隐隐约约有了些想法“倒着往回找就是了。”

    根据牌子的内容稍微逆向推理一下,如果有人从什么地方走出来并看到牌子上的文字,然后启动大厅里的设备,那这个人只有可能就是从我们面前的闸门进入大厅的。

    珊多拉伸手按在那扇合金门上,合金门立刻悄无声息地滑开:这东西果然也能用,而且没有设限。

    合金门后面是一条明亮的走廊,但我不知道这条走廊的灯光是之前就一直亮着还是刚刚才被小乌鸦jī活,lìlì娜眼尖,她很快就在旁边的走廊墙壁上看到了另一个指示标牌,上面这样写着:“新的提示:你已经穿过第二条长廊,前方是活动厅,把手按在自动门上。”

    果然是这样。!。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日记

    找到第一和第二条留言就意味着更多的线索被发现,我们沿着走廊一路前行,在走廊尽头顺利找到了第三个留言,上面还是只有一句话:

    “新的提示:你已经完成身体检查,如果你走到这里,说明检测装置判定你的健康程度达到工作标准,现在沿着这条走廊一路向前,在看到新的提示之前不要停下。”

    尽管还不知道这艘船到底是为谁准备的,但诸如“长期沉睡之后的后遗症、身体需要用外部设备来检查、用音频信号来刺激大脑以恢复清醒”这样的留言内容显然不符合希灵使徒的生命形态,所以我们可以大胆猜测:这艘船的乘员应该是一些普通的“凡人种族”,这也正好印证了莉莉娜之前的发现——飞船外层区的走廊里充满有机物风化产生的微尘,这些风化物有极高可能来自船员们的尸体。

    那么这艘船,起码这艘船的核心区这一块是专为凡人种族准备的,这让人很奇怪,因为我和珊多拉都很清楚,在旧帝国年代希灵使徒可从没有对自己的仆从军有过这么“温柔体贴”的时候——这艘船的设计实在太有违常理了。

    从“活动厅”通往飞船更深处的走廊被一道合金大门挡住,第三条留言就在这道大门旁的墙壁上,不过这次这扇大门却没那么容易打开了,根据留言内容判断,大门背后应该是一个类似医务室的地方,飞船乘员从某种沉睡状态被唤醒之后要接受这个医务室的检查,只有身体健康程度“达到工作标准”这扇大门才会打开。被唤醒的人才能看到门外面的留言并一路前往活动大厅和工作地点,而现在我们从外面好像是没法打开这扇门的。飞船核心区的能量供应正常。这扇大门也被闭合机构和动力锁牢牢地固定着,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珊多拉亮出了自己的爪子,黑色利刃一般的指刺在合金大门上轻轻敲了两下:“我把它挠开吧。”

    我点点头,于是那扇合金闸门便在瞬间被珊多拉又抓又挠地弄成了一地金属片,一个小一点的房间出现在我们眼前,房间里同样灯火通明:看来整个核心区的照明和其他常规设备都已经启动了。

    这房间果然是个“医务室”,六边形的舱室靠墙一周竖直排列着一圈类似休眠舱的方箱,我猜那就是进行身体检查用的扫描设备。舱室中间的地面凹陷下去一块,那里安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全息装置,如今这个装置已经启动。但上面只有杂乱的线条在跳来跳去,显然正处于待机状态。

    众人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寻找那一步步的留言,这次的留言仍然放在非常显眼的地方:就在房间中央那个全息装置周边的地面上,上面还是一段话:

    “新的提示:你已经苏醒,并来到身体检查室,你的大脑还处于混乱状态,但这种混乱应该不影响你的判断力。在休眠装置激活的同时,部分区域的能量供应已经恢复,该舱室可以使用。现在站到墙边的任意一个医疗仓内,系统会自动完成所有工作,如果一切顺利,这个房间会打开一个新的大门。走出那扇门,你将看到下一步指示。”

    “越来越有意思了,”莉莉娜看着那条留言。一边舔着嘴唇一边嘀咕起来,“按理说帝国星舰这么发达。可是用不上这种原始流程的吧,休眠舱。唤醒程序,写在墙上和地上的留言,全程连个值守的自动化系统都没有……老大你不觉得奇怪?”

    我想了想,特不好意思地承认:“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想这么多……”

    莉莉娜目瞪口呆,倒是珊多拉在旁边插了个嘴:“我也觉得奇怪,这些留言显然是一套唤醒流程,但这方式也太古老了点,这毕竟是帝国星舰,哪怕真的保存了一批休眠的普通船员,这里也应该安置一个全程值守的人工智能才对,除非……”

    珊多拉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但“除非”俩字之后就没有下文了,我赶紧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这艘船是为了达到近乎极限的‘静默’,”珊多拉眉头皱起来,“我好像想通一些事了,这艘船的‘静默’程度极高,它只有虚空引擎、秩序场、常规引擎三套系统开着机,而这三个系统是一艘船能航行的最基础要求,是绝对不能关闭的,并且这三套系统也不需要太多的智能参与,如果仅仅进行漂流的话,用最‘笨’的逻辑程序都能管理。除此之外你看这艘船上还有什么地方是开着机的么?我想起来刚才在外层区发现的异常情况了,外围能量供应全部中断,但那些能量网络却是完好的,这说明是飞船内部主动切断了它外层的能量,另外咱们已经到了核心区,却至今没听到舰载主机的声音,如果这艘船真的有一台舰载主机,那它简直是太过沉默寡言了。最后则是眼下的情况:这套原始的唤醒流程,全程没有任何智能系统参与,完全依靠最笨的留言和路牌来完成——这是最极限的系统静默,这种静默的目标就是隐藏一艘船上的任何‘有意识’迹象,甚至包括人工智能。”

    我顿时心有所感,愣愣地看着珊多拉:“这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珊多拉心有灵犀地接了下半句:“然后尽一切可能从某个地方逃出去。”

    一个事实不言而喻,需要一艘帝国星舰进行这种程度的“静默”来逃离的,唯有七万年前那场灾难,它不是为了逃离深渊,而是为了逃离昔日友军的疯狂追杀:它是为了伪装成船毁人亡的残骸!

    “再找找,这里应该还有别的线索,”珊多拉飞快地说道。“这些医疗仓只是做身体检查用的,它们不是休眠设施。乘员休眠的地方应该在别的区域……不过通道被隐藏起来了。”

    核心区那种干扰仍然存在,叮当和莉莉娜还是找不到生命反应到底来自什么地方。珊多拉也扫描不到其他舱段的位置,而我则压根不擅长除了能量感知之外的精细工作:你让我把这地方炸掉倒是可以。看样子核心区的干扰是无条件生效的,这应该也是飞船提高“静默”等级的手段。

    小乌鸦是所有人里最糊涂的一个,这姑娘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严肃认真的活动,她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但她也想帮大人的忙,于是开始学着我们在舱室里到处东摸西戳起来,最后她来到墙边那些竖着仿佛棺材一样的医疗仓旁边,“嘎哦嘎哦”地叫着伸手去拍那些舱体的外盖。结果其中一个医疗仓还真的应声打开了!

    我跟珊多拉同时一愣:这只傻鸟撞大运的级别简直是出神入化的,别看智力一般,可现在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误打误撞地发现关键点了,这只鸟去玩连连看绝对是随缘流高手。

    “对了,是这样,”珊多拉略一想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非常马后炮地总结起来,“根据留言上的内容,刚苏醒的乘员要在这里接受身体检查。但刚苏醒的凡人种族脑子不会很清醒,所以这里的设备基本上都应该是自动感应的,而且这里的设备都处于不设限状态,医疗仓感应到有人接触。自然就自己打开了。”

    我好奇地观察着那个打开的医疗仓,它的形制跟塔维尔制造的那种棺材休眠舱不太一样,但基本上大同小异。珊多拉过来看了一眼,很内行地作出判断:“确实是给碳基生物准备的。有加强的辐射防护层,而且扫描装置都是低功率型。”

    莉莉娜也凑热闹地从我和珊多拉之间钻进来。她探着头观察着医疗仓里的设备,然后突然嘻嘻哈哈地跳到那里面:“哈,老大你看,这个对我而言这么宽敞呐!”

    不做死就不会死真是至理名言,莉莉娜刚跳进去我就发现医疗仓的盖子闪烁了一下,然后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滑动式的舱盖便一下子闭合起来,留给自己的只有莉莉娜最后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后那个自作自受的熊孩子就在里面嚷嚷起来:“哇!老大快把我救出去!这个东西怎么关住啦!”

    我当然赶紧出手打算把这个医疗仓弄开,不过刚一动手就被珊多拉拽住了,后者指着舱室中央的设备:“看那个。”

    这间“医务室”中央有一台数据终端机,只不过我们进来的时候这台终端机正处于待机状态,而现在它已经启动,机器上方的全息画面飞快刷新了几行数据,随后便显现出一个淡蓝色的人形来,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莉莉娜的全身像:看样子小乌鸦和莉莉娜阴差阳错地启动了这里的医疗诊断系统。两秒钟后,莉莉娜的身体诊断报告便出现在那台终端机上,上面只有一段话:

    “六号医疗仓诊断:仓体内生物特征错误,请放人进去。”

    莉莉娜闷声闷气的声音继续从医疗仓里传出来:“老大赶紧救人呐!这里面黑咕隆咚的!旧帝国制造的东西怎么就这么不人性化呐!”

    我跟珊多拉哭笑不得地对视一眼,后者在医疗仓外面操作了几下,莉莉娜才终于重见天日,这个自作自受的熊孩子一眼就看到中央终端机上显示的诊断报告,顿时暴跳起来:“什么叫‘请放人进去’!本教宗哪里看着不像人了!本教宗这么可爱一小姑娘怎么看着就不像人了!”

    我赶紧摁住这小丫头:“别激动别激动,你跟这艘船默认的乘员肯定不是一个型号,医疗仓判断失误也挺正常。”

    这时候珊多拉正在再次检查刚才莉莉娜钻进去的那个医疗仓,她突然有所发现:“阿俊,你看这个!这里有一行字,手写的字!”

    我赶紧凑过去查看情况,珊多拉指着医疗仓的外壳,我果然在那看到一大片明显是手写体的字迹,不过那行文字看着好像是用某种手持工具烧蚀出来的,它的内容让人困惑:“沃伦?菲尔德日记,今天是醒来第八天。完成了例行工作,也就是观察那空空荡荡的雷达图像。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意义,预定应该启动的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启动。醒来的人还是只有我一个,舰载主机没有回应我的提问,它仍然处于静默状态。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再次回到这间医疗室做身体检查,设备报告一切正常——我的身体一切正常,但这艘船肯定有不正常的地方。我会继续观察下去,虽然情况有点糟,但我想那些训练可以让我度过这个难关。”

    “这一定是飞船乘员留下的,”我做出显而易见的判断。“不过根据日记内容……他好像遇上了非常不妙的情况,只有一个人醒来是怎么回事?”

    “这艘船一定是哪出了故障,”珊多拉皱着眉,“可能是七万年前那次灾难把船弄坏了。不过我现在更好奇为什么这个沃伦?菲尔德要把日记刻在医疗仓的外壳上,这可有点原始了。”

    我环视四周,这里看不到其他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我们一路进来也没有看到那位“沃伦?菲尔德”的身影或者他留下的任何记录,当然,考虑到这艘幽灵船已经度过非常久远的年月。那位船员很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但他应该不只留下了这一条日记才对。

    “回大厅,刚才咱们没有仔细检查过那地方,”珊多拉决定回头寻找。“那些留言上不是也说了么,大厅附近有工作间之类的设施,那里肯定有线索。”

    我也想起这件事来。活动厅门口的留言上提到了工作间,只不过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寻找飞船乘员以及主机房上。那条留言提到的工作间就被暂时放在一边去了,现在这个“沃伦?菲尔德”的出现让我们意识到那些工作间里可能有重要线索。

    众人立即折返回到活动厅。珊多拉放出来一大堆智能探针,小乌鸦也把她的迷你小姑娘大军释放出来,一大帮机灵敏捷的侦查员开始分头寻找任何疑似人类活动痕迹的东西。最先找到线索的果然又是那只气运好到诡异的傻鸟:她的一只裂生体兴高采烈地飞了回来,叽叽喳喳地跟众人汇报着什么,我们跟着那只巴掌大小的小小乌鸦来到大厅一角,在墙上发现了好几段话,这次可不只是一篇日记了:

    “沃伦?菲尔德日记,醒来第四天,情况似乎不太对劲,系统设定应该是在混乱结束之后,并在接触到其他幸存者时才启动苏醒协议,但雷达上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不存在其他幸存者,飞船孤零零地飘荡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导航装置还在自动状态,并且继续向不知名的坐标跳跃:这是一个重大异常。除此之外倒是有个好消息,混乱似乎确实已经停息了,没有追击的敌人,也没有持续崩溃的世界。不管情况如何,我都应该开始工作,之前已经设想过流程出错应该怎么办——虽然当时认为这不可能,但现在看来似乎这真的已经发生,很庆幸之前的先见之明。后记:这篇日记其实是第五天补记的。”

    “沃伦?菲尔德日记,醒来第五天,完成了对所有系统的检查,坏消息是飞船好像被严重破坏过,外层休眠设施无响应,连接桥卡死,传送装置也是坏的,看来在沉睡期间飞船仍然遭遇了攻击,好消息是我还活着,核心区的其他人也活着,并且飞船还在运转。大部分设备是好的,只是拒绝人工接管,很正常,最初设定它们就不应该被碳基生物控制,碳基生物的意志力不够坚定,容易犯错。但还是有些不爽。另:考虑到一些糟糕的可能性,写在数据终端里的日记很可能无人能看到,所以我决定把每天的日记刻写在飞船各处,如果我死于意外,这些记录可以在比较显眼的地方被其他人看到。那帮幸运的家伙,你们好好睡吧,沃伦?菲尔德上尉要开始执勤了。”

    看到这儿,珊多拉和我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这篇日记解释了为什么这些文字会用最原始的方式刻在墙上——留下日记的人一开始确实是把东西记录在数据终端里的,但他在第五天便预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于是他用更原始但更保险的方式把它们刻在了外面。

    “这个沃伦?菲尔德看来是个坚强乐观的仆从军战士,”珊多拉轻声说道,“我已经猜到他遇上多糟糕的情况了,但他很坦然地接受了现实并开始工作,即使是旧帝国的仆从军里, 拥有这种心理素质的人也不是很多的。”

    “可不一定这么完美,”莉莉娜指着接下来的日记,“看,他也是有怨言的。”

    我看着那篇日记,上面的内容跟前两篇似乎并不连贯:

    “沃伦?菲尔德日记,鬼知道第几天,可能是十多天吧,自从上次去医疗室以来很长时间没有写过日记了,今天的工作不太顺利,试着寻找最近的物质位面信号,但只有一片空白,虚空中很少有这么荒凉的地方,看来那场大灾难把所有世界都给抹平了,我可能要跟这艘被诅咒的飞船一起永远这么漂流下去。不过这又怎么样呢?我还是得工作,观察记录一成不变,每天都是一样的东西,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地方看着空空荡荡的雷达,脑子也是空空荡荡的,真希望能看到别的信号,哪怕是杂波也好。”

    墙上一共就这三篇日记。

    (好吧,第二遍推荐《重生之超级战舰》,为啥都说我的推荐没效果呢……看到推荐过去的人冒个泡呗。)(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孤独之旅

    幽灵船里处处透着古怪:缺少“身份”的飞船,不符合常理的星舰架构,核心区这专为碳基生物准备的设施,高度静默的星舰系统,以及某个可能早已死去的星舰成员留下的支离破碎的日记——这些零零星星的信息越来越多,逐渐将我们引向某个答案,但在最终谜底揭晓之前,我仍然很难想象是谁制造了这艘飞船,以及这艘飞船在数万年的漂流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沃伦?菲尔德的日记还在陆续被发现,但由于这些东西是刻在墙上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表面的,我们很难按着顺序把它们整理起来,只能从那东一篇西一篇的文字里慢慢整理归纳出这位旧帝国仆从军指挥官在这艘流亡飞船里独自醒来之后的经历。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飞船确实出了故障——虽然希灵使徒制造的东西出故障听起来很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但它的唤醒装置确实出了意外,原本应该在接触到其他从帝国区跑出来的幸存者之后才会启动的唤醒系统莫名激活,被唤醒的乘员却只有一个人,这个名叫沃伦?菲尔德的指挥官记录了他醒来后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在最初的几天里,他保持着乐观心态,十几天后,他开始有了抱怨和负面情绪,不过这些负面情绪似乎并没有影响太久,从他留下的日记可以看出来,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下一篇日记被刻在大厅中的一根柱子上,而且后面还有几篇时间并不连贯的文字: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三十二天,完成了例行工作和例行杂务,再次尝试让飞船审核唤醒流程,这已经是我每天都要做一遍的事情。审核结果和之前一样,找不到提前唤醒的原因,可能是飞船遭受攻击的时候有一部分系统留下了隐患。为防止其他人也被提前唤醒,把唤醒流程的主发布端转移到了两套备用系统上,舰载主机接受这个建议,看来它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有故障。今天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一天,这个顽固的舰载主机终于向一个碳基生物妥协了,当然更有可能与妥协无关,是这台机器自己做出了逻辑判断,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应该想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二十八天。情绪不是很好,但审视了自己之前的行为和心理状态,之前的训练还是有用的,我及时发现了自己的情绪问题,看样子需要调整心情。孤独并不是那么致命的东西,只要找到足够的事情做,每天忙碌的生活就会驱散孤独感,我给自己增加了两种日常工作,包括清扫自己主要的活动区域以及把雷达报告备份到另一个数据终端里。清扫工作原本是自动系统进行的,但我以碳基生物需要经常运动身体才能保持健康的名义说服了负责这个工作的设备,它比舰载主机脾气好多了。打算过几天研究一下食物搭配,物质生成器应该还能制造出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才对。”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四十四天,我发现又有好长时间没写日记了,这也是难免的:每天的生活都一成不变,这里没有发生任何跟前一天不一样的事。缺乏变化,也就缺乏记录的必要,所以今后的日记大概也会这样隔很久记录一次。只会把自己认为值得记下的东西写下来,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不用担心飞船里的墙壁不够用了——但愿其他人醒来之后不要抱怨我把飞船刻的像个原始人洞穴一样。”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六十天,乏味的日子真难熬,所以今天做了一件比较冒险的事:乘坐舰内穿梭机飞到二十公里之外的星舰城市去转了一圈,情况和预料的一样,全完了,飞船损伤情况非常严重,星舰城市里的人和外层驻扎区的人应该是在攻击到来时瞬间死亡:凡人的身体如此脆弱,如果这艘船上的人都是希灵使徒的话说不定情况会完全不一样,希灵使徒会存活下来,然后短时间内修好这艘船,并在某个世界登陆重头再来——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飞船上的是凡人。回到核心区之后重设了飞船的能量网络,减少外围区域的能量供应,并设定假如发生进一步损伤,可以由舰载主机自主判断完全放弃外围区域,舰载主机同意了这个计划,我开始觉得那个顽固ai其实也挺可爱的。”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六十一天,外围区域已经完全泄压,人工重力也关闭了,现在这艘飞船上唯一有活人的地方就是这里,在舰载主机的建议下把干扰装置集中在核心区,这样大大提高了飞船静默等级,现在从外面应该更难察觉飞船里的生命和思维迹象了吧,即使有一个心灵突击兵站在飞船外壳上,他也绝对检测不到我的思想,这让人心里更踏实一些。”

    柱子上的日记就是这些,随后我们又在大厅各处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更多文字,看样子主要的记录不在这边。

    珊多拉轻轻抚摸着那已经历经数万年岁月的文字刻痕,眉头微微皱起:“现在看来这艘船果然是专门设计用于逃亡的,那它应该建造于大灾难发生后,时间仓促,这大概能解释为什么它不符合星舰规制。也幸亏那些特殊设计,它在几乎被完全击毁的情况下都逃了出来。”

    莉莉娜已经放弃寻找生命反应,在某个尖端干扰设备的作用下,即便神族的生命感应力都会失效,更别提她的了,于是这丫头凑过来参与我们的话题:“那为什么飞船乘员是一帮凡人?希灵使徒的生命力不是更强么?他们既然能造这么艘飞船,为什么不自己跑?”

    “或许都被感染了,于是只能让还未被感染的附庸们赶紧逃,”珊多拉没怎么思索就有了答案,“这样的例子咱们也见过许多次了吧,旧帝国的希灵使徒们趁着自己还清醒,把最后一艘船交给还没被感染的人,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当然能跑一个是一个,也就不管是仆从军还是帝国兵了。”

    我在旁边皱着眉苦思良久。总觉得好像有哪不太对,结果一抬头看到了那帮小小乌鸦正跌跌撞撞地排着乱七八糟的队伍跟在麦迪雯身后散步,这才突然意识到:舰队!

    “这艘船是单舰,”我抬头看向珊多拉,“不论是咱们找到的幽灵船,还是在这里找到的各种记录,都没发现有其他流亡飞船存在的证据,作为一个逃亡队伍,这规模是不是小了点?”

    如果旧帝国的某个天区有能力制造这一艘逃亡飞船,那么理论上它也有时间制造更多。对帝国而言,时间紧迫到只能制造一艘船的情况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而且迄今为止我们找到的逃亡队伍也从来没有像幽灵船这样小规模过,哪怕树精灵,他们逃亡用的也是一整个星球要塞,上面承载了几十亿的平民——而这艘幽灵船呢?只有一艘船,一艘几十公里长的船,对其他文明制造的星舰而言算庞然大物,但对当年旧帝国崩溃之后逃出来的那大批舰队而言只能算一叶扁舟。

    珊多拉立刻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点点头:“确实这样,沃伦?菲尔德的日记上始终没提起其他飞船,他也没想着去找其他飞船,说明这艘船当年确实是单舰出发的……当年的灾难虽然规模很大。但大部分天区都是支撑个几十上百年之后才灭亡的,这时间足够他们释放更多的方舟才对,除非……”

    我立刻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这支流亡队伍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分散,每艘飞船都走了不同路线。”珊多拉摊开手,“这也有可能,虽然分散之后的单舰人口和资源会受限。给日后重建带来困难,但这大大提高了逃亡成功率,有些天区皇帝做出这个决定也情有可原。”

    我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随后环视大厅:“那还是找找还有没其他日记吧,那个沃伦不可能只写了这么几篇东西,大部分记录应该在别的地方,工作间什么的。”

    那帮小小乌鸦顿时再次一哄而散,叽叽喳喳地去寻找工作间,这倒没什么难找的,工作间毕竟不像休眠中心那样需要藏起来,我们很快就在大厅另一侧找到了通往工作区的通道。

    刚一走进通道我们就看到了新的日记,看来是沃伦?菲尔德顺手刻在这里的: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十天,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被唤醒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最后发现这只能归结于运气,命运跟我开了个非常恶劣的玩笑,如果一切如推测的那样,我要迎接的未来恐怕一点都不乐观。今天略微消沉了一会,就是为这件事,但准备开始工作的时候心情好了起来:起码我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安安心心地在飞船里走来走去,呼吸,吃东西,做自己的事情,是的,我还活着,比那些被杀掉的人强。这样想想的话我面对的事情还不是最糟糕的。我想我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保持这种自我安慰,直到有一天自己能习惯这种生活为止。假如这种生活真的可以习惯的话。”

    我们沿着这条用灯光标识出工作区方向的通道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一条有很多房间的走廊上,走廊两侧每隔十米左右就能看到一道闸门,上面标注着“观察室”、“通讯控制点”、“食物制造间”之类的字样,这条走廊的结构显然跟正常的帝国星舰不太一样,它看着就像是那种老式的深空飞船,各种功能性设施都被挤在一个小地方(对一艘几十公里长的飞船而言,这条走廊真是个小地方),显然这也是专门设计,我估计类似这样功能齐备的小舱段在飞船上还有很多,为的就是即便飞船被严重击伤,它也能在部分正常的情况下庇护其内部的人员,看看幽灵船外层那凄凉惨烈的模样,这些专门设计的模块化小天地真的起到了作用。

    “这是给普通种族准备的,”珊多拉看着那些功能间,其中很多房间对希灵使徒而言没有意义,比如娱乐室和健身房,这些房间的用处不言而喻,“看来设计这艘飞船的时候感染就已经扩散开了,飞船的建造者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让希灵使徒登上这艘船。”

    “老大!这里有新的日记!”莉莉娜跟着一帮小小乌鸦跑来跑去,突然在不远处的房门上有所发现。那是食物制造间,门上用凌乱的字迹写着一段话:

    “沃伦?菲尔德日记。这糟透了!食物合成设备拒绝提供更多的亚酸性激素饮料!那台愚蠢的机器认为饭后小小地喝两杯就会影响一个军人的判断力,还有比这更蠢的么?好吧,我这阵子确实有些贪杯,但我需要这东西来让自己保持精力!我已经很久没运动过,刚才照镜子发现自己简直像个野人,如果再不补充点能提神的饮料,我可就真的颓废到连工作都没法继续下去了——虽然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工作到底有没有意义,这个见鬼的地方根本什么都没有,我写的那些报告到底是给谁看的?”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这篇日记上没有日期。而且非常明显的是,留下日记的人已经陷入焦虑和躁动不安的状态,一个从文明社会出来的人,当他颓废到脱离文明社会所养成的各种习惯的时候,这就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了。

    莉莉娜在这方面是专家,她皱着眉,声音低沉:“他开始放弃维持自己的形象,这意味着他正在脱离文明社会给自己留下的行为规范,这是一条坡。一旦滑下去就回不来了。”

    接下来我们发现的记录印证了莉莉娜的担忧,在食物制造间里就有更多记录,有一些是早期日记,上面还有日期和每天的工作、心情记录。但在那中间还夹杂着大量胡言乱语的东西,有些甚至只有没有没尾的一句话,完全就是精神不正常情况下的风言风语:

    “沃伦?菲尔德,你是这个小王国的统治者。你应该高兴起来!去对活动厅那些椅子宣布你的统治权吧!”

    “光着身子从数百米的走廊上一路跑到头,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我,这种事简直太能放松心情了。或许我应该早点尝试——那种躺着的白痴们看到他们的指挥官如此奔放一定会大吃一惊。”

    “我竟然还在坚持记录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好吧,那今天就再刻一句话。”

    “我觉得自己有些发馊,昨天还生了一场热病,医疗监控无人机强行把我拖进了医疗室,洗了澡,还剪下好几斤重的头发,但那些蠢机器根本不知道更应该做的事是什么,它们应该把我重新送进休眠舱去!那东西卡死了,难道飞船系统就没发现吗?哦,对,确实没发现,休眠系统早就故障了。”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一滩血迹,天呐,这艘飞船上发生了凶杀案!哈哈,沃伦警长,这是你自己的血……该死,看来我得去医疗室一趟,为什么我要把这种东西都刻在墙上?”

    在正常的日记中越来越多地出现这种神志不清的呓语,由于大部分记录都没有日期,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排列这些文字的先后顺序,唯一能确定的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孤独的星舰指挥官正在逐渐失去理智。

    我们在几个房间里到处搜寻这位星舰指挥官留下的记录,期望能知道他最终的结局,但要在那些胡言乱语的涂鸦和时间错乱的正常日记之间找到线索实在困难,我们找到的最后一篇看上去有逻辑的记录是他苏醒后第十二年的: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四千三百二十五天,一切都乱套了,我从空荡荡的舱室中醒来,看到自己衣冠不整,头发有一尺多长,洗过澡后赤身**地走进工作间,然后才想起来应该先去换身衣服,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虽然之前也有过,好吧,记不清了。总之我还是在工作,观测……不管在观测什么,今天一天脑子都很乱,之前也是,不知道多少天来脑子都很乱。我好像有几个月或者一年没有写过日记了,今天我在一种强烈的冲动下记录了这些东西,没什么意义。或许这只是一场梦境?我其实还躺在休眠舱里,等待飞船安全抵达某个世界或者遇上其他天区跑出来的幸存者,然后被唤醒,体面地走出飞船,和其他星舰指挥官问好——哦,对,就是这样,这应该就是一场梦境,休眠系统为了防止长时间沉睡破坏我的大脑,所以安排了这么个梦境,不过显然希灵使徒不太了解碳基生物的生理特点,他们设计的这个梦境这那是糟透了,我宁可不要……哦,既然是梦境,那我就继续工作下去吧,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四千三百二十五天……”

    后面是一些模糊难辨的涂鸦,还有看着仿佛密码一样,但破译之后根本毫无意义的符号,这就是我们在工作区能找到的最后一条有逻辑有日期的记录,除此之外就是那些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了。

    显然,那些胡言乱语的东西是在这条记录之后才写下的。

    星舰指挥官沃伦?菲尔德,在独自一人被唤醒之后第十二年,彻底失去理智。(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沃伦?菲尔德

    孤独会摧毁一个人,尤其是当你身处一艘伤痕累累,在黑暗中无止尽飘行的流亡方舟时,这种孤独会被成倍放大:方舟安全区之外的废墟,飞船外面的黑暗空间,一成不变的飞船舱室还有死板僵硬的舰载主机,这些东西可以让意志坚定的军人都濒临崩溃,除了像希灵使徒或者神明这样的长生种,很少有凡人能面对如此漫长而又孤独的岁月,我相信那位沃伦?菲尔德指挥官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而且身为旧帝国仆从军的一员,他应当具备顽强和勇敢的品质,但这些东西都没能帮他捱过第十二个年头——虽然这很遗憾,但我们找到的这些记录表明他的最后一丝理智在第十二年消失了。

    不过一切还不能盖棺定论,工作区深处还有一些房间没找过,那里或许有沃伦?菲尔德人生最后日子留下的资料,即便处于疯狂状态,这位星舰指挥官仍然在本能的驱使下不断将那些对他而言有重大意义的事情刻写在墙壁和设备上,虽然那些文字里有大段的胡言乱语,但认真梳理的话我们还是能找到跟这艘幽灵船有关的情报,起码根据目前找到的这些资料,我们已经能确定这艘船的用途了不是么?

    工作区的房间被一个个打开,其中一半以上的房门处于锁死状态,需要珊多拉强行切割,但另一半房间可以很容易进去:门都没锁。这也正常,毕竟当初住在这里的船员只有一个人,锁不锁门实在没什么意义。小乌鸦把她的裂生体们全都释放出来,那些速度奇快又机灵的小家伙虽然不怎么识字(她们的母体都没把字认全),却已经知道墙上刻的大段符号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她们叽叽喳喳地在前面找,我们就在后面跟着记录,越来越多的资料呈现在我和珊多拉面前。有意义的大部分是沃伦疯掉之前的日记: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九十六天,似乎稍微有点习惯这种生活了,有规律的作息,有规律的进餐,有规律的工作和运动,除了不能和人交流以及不能出门逛街之外一切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军人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单调枯燥的。但还是希望这里能有点更有趣的娱乐,飞船的设计者——或许不该批判他们,但他们确实对凡人不够了解。这艘船的娱乐室几乎是个笑话,他们只是临时根据‘凡人需要娱乐’这一逻辑设计了这么个房间,却没有给里面放任何我感兴趣的东西。看来要自己想法找点乐子了。”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一百二十三天,今天半天时间都在和舰载主机聊天,这个死板的东西似乎确实是有人格的,但却是希灵使徒的思维方式,在我看来近乎机器。我一直不怎么喜欢她,今天却有点变化。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在这艘飞船上唯一能和自己说说话的好像也就这个ai了,这艘静默状态的飞船只准备了尽可能少的ai,舰载主机是这里能找到的最聪明的家伙。和舰载主机聊了聊这次的任务。逃亡,寻找其他幸存者,把大灾难之后没能发出去的信息和其他幸存者交换……意义不大的工作,但必须完成。舰载主机始终在强调这一任务的重要性,和以前一样烦人,但起码能聊天解闷。”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一百五十天,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按照在地面上的习惯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却不知道放假有什么意义。和舰载主机聊了一下飞船架构的事,但不得要领。现在我已经习惯用‘她’来称呼那个ai了,尽管舰载主机宣布自己没有性别,但我觉得把她看做一个女性似乎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就是如此,这样的话我就有理由忍受她那越来越频繁的健康建议和作息提醒了,我没病,也没任何心理问题,为什么这台主机要每天警告我减少摄取刺激性饮料?”

    我们一边检查每一个房间,一边把这些记录汇总起来,并把其中有价值的资料按照时间先后整理在数据终端上,所有资料看上去都符合一个规律:有日期的记录是开头十二年留下的,胡言乱语的记录是之后留下的,但就在我们以为自己对沃伦?菲尔德的猜测没问题的时候,一条意料之外的日记出现了:它被刻在一个看上去像是机房的房间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上面有日期有条理: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六千天,一个值得记录的数字,我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今天之前发生的事情简直是一场噩梦,我几乎摧毁了自己,但好消息是终于挺过来了,或许应该感谢那台絮絮叨叨的舰载主机,她连续三天三夜的高分贝健康建议让我无法在疯狂状态继续沉醉下去。必须重新梳理自己的思想,找到避免再次进入这种疯狂状态的有效手段,沃伦,你必须坚持住,你是最优秀的海柯纳人,你应该体面而坚韧地完成这个任务!你不是为了让什么人知道你的功绩,而是为了完成军人使命才站在这艘飞船里的,牢记这一点,牢记这一点,牢记这一点,牢记这一点,牢记这一点!”

    看到这条日记让我和珊多拉面面相觑,莉莉娜在旁边也一脸不可思议:“这家伙……竟然自己挺过来了?果然跟地球人的心理模式不太一样……”

    “还有那台舰载主机的功劳,”珊多拉低声说着,“舰载主机一直在尝试协助这个人类保持健康,但她是被设计来控制这艘飞船的,所以不具备更多其他方面的机能。沃伦?菲尔德发疯的那段时间看样子持续了三年多,舰载主机期间应该一直在尝试把他重新唤醒……不过除了让医疗机器人动粗之外她始终没想到更合适的办法。”

    “如果能找到那台主机就好了,”我看着四周,理论上舰载主机的终端应该是遍布飞船所有舱室的,但这里根本听不到那台主机的声音,“咱们已经进来这么长时间,舰载主机都没反应,会不会已经死机了?”

    “有可能,幽灵船的导航系统或许和舰载主机是分开的。它现在这神出鬼没的航行方式或许也跟舰载主机宕机有关,”珊多拉赞同地点点头,“应该想办法找到主机房,重启那里的主机就能知道更多东西,不过这个人类留下的日记里到现在都没提主机房的线索。”

    飞船核心区有着古怪的干扰环境和连珊多拉都看不明白的奇特架构,而且那个主机房甚至有可能是位于异空间的,所以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沃伦?菲尔德的日记里能提到主机房的进入方法,可惜到现在为止众人还没找到有关的东西。

    于是我们只能把越来越多的破碎日记整理起来。

    目前看来沃伦?菲尔德在恢复清醒之后的主要活动区从休息舱及食物制造间转移到了雷达观测室和两个工作间,日期在六千天之后的日记也全都集中在这个地方,虽然这些日记的数量更少。但只要找到第一篇,其他几篇很快也就陆陆续续被发现了,我们在雷达观测室的墙上找到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似乎证明这个星舰指挥官即便恢复清醒,也没能完全摆脱自己脑海中的梦魇: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六千一百七十天,今天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我不知道怎么……我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习惯这里的一切,习惯自己一个人做事发呆以及和这里唯一一个声音聊天。但我突然听到有另外一个人在自己耳边说话!是的,另外一个人,除了沃伦?菲尔德和舰载主机之外,这艘船里有第三个清醒的家伙!他在哪?是在和我捉迷藏?休眠系统再一次故障。又唤醒了一个可怜的家伙?哦,或许这不是坏事,我多了个伴,而且这不是我的错……我要找到他!”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六千一百七十二天,一无所获,‘第三个人’这两天一直在我耳边说话。他好像就在旁边的房间住着,但那个狡猾的家伙始终能找到我视线的盲区,看样子要凭自己的努力找到‘第三个人’不太容易。考虑过检查休眠舱段的情况来判断到底是哪个可恶的家伙已经醒来,并且在跟自己开这种恶劣玩笑,但休眠系统仍然故障中,休眠舱拒绝从外部打开,我已经很多年没看到那些躺着的家伙了。下午的时候试图让舰载主机帮忙,可是遭到了拒绝,那个顽固的家伙,她坚称‘第三个人’根本不存在,并让我放弃这种正常的努力,看来机器就是机器,原本我已经有点喜欢她了,但现在看来那个ai果然跟人不一样。”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六千一百七十三天,灰暗的一天。”

    舰载主机是对的,‘第三个人’不存在,一切都是可怜的沃伦产生了幻觉。我在舰载主机的建议下把自己关在封闭舱室里,用四组摄像头监控自己的一举一动,当‘第三个人’再次出现并跟我谈论起故乡的朝阳时,是我自己在说话。”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六千一百七十六天,心情很不好,我可能会陷入新的疯狂,必须想办法扭转这一情况。舰载主机建议我培养一个可以在星舰上维持的爱好,这里有充足的物质供应,一切不具备破坏性的爱好都可以被满足,第一次觉得或许这个死板姑娘的提议也有点参考价值:虽然她的提议还是‘基于逻辑’,但这次听着靠谱多了,比治疗方案靠谱。很奇怪,舰载主机什么时候也会提这种建议了?不要想那么多,沃伦,振作起来,试着在这几天找点事做吧。”

    在这之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我们找了半天也没发现第六千天到第七千天之间,也就是第十六年之后较短时间内的日记,这段时间沃伦可能又换了新地方来写他的留言,这是我们发现的这位星舰指挥官的一个习惯:在每段时间里他会习惯于把日记集中写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这段时间短则十几天,长则达到一两年。这多多少少让我们整理这些资料能变得稍微容易一点。

    最后我们在走廊尽头的一个空空荡荡不知有何作用的房间里找到了日期更靠后的记录,那日期一下子往后跳了非常多: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八千五百天。很长时间没有写日记了,以至于都忘了日子,是询问舰载主机之后才知道今天日期的。这段时间处于麻木状态,但我觉得这反而应该是最佳状态: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但也不会有什么沮丧。这样的日子可能沉闷了点,但至少活着就是好的,想想那些没能逃出来的人吧。而且我找到了新的安慰自己的方式:舰载主机报告这艘船的破损情况比预期的还遭,它原本被设计可以航行数百万年,但现在舰载主机估计它只能飞十万年左右,或许在飞船解体之前都不会遇上第二个幸存者,休眠舱里的那些人可能会就此毫无所知地和飞船一起消失在无尽虚空,而我呢?哦,幸运的沃伦,虽然孤孤单单地被唤醒。但起码在飞船解体之前可以享受一段时间活着的感觉,自由走动和呼吸,其实这还不赖。”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八千五百二十二天。又一篇日记,用于记录好心情,今天一整天都在侍弄菜园,我的苗圃今年长势不错。想起了几年前舰载主机提的那个建议:培养一个可以在星舰上维持的爱好,现在看来这个建议真是那个死板姑娘的天才点子,在格纳库里找到的植物种子完全适应人工土壤。我今天又能吃到自己种出来的新鲜蔬菜了——虽然飞船合成出来的食物味道也不错,但自己种出来的东西别有意义。我邀请舰载主机跟自己共进晚餐,新鲜的清炖蔬菜汤,当然。那个死板姑娘义正言辞地拒绝,而且用了一大堆逻辑论证来说明为什么她不能吃东西,她总是那么较真,幸亏她只是个ai。”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八千五百四十六天。侍弄菜园,记录一些数据,去看看资料库里那些老的影片。这就是生活。没想到当初带出来准备用于文明重建的影像资料现在成了解闷的好东西,前些年的疯癫日子真是难以想象,如果那时候我能意识到‘转移注意力’的价值该多好,就可以少浪费很多年时光了。舰载主机说她找到的影像资料够我看一辈子,真是个贴心的家伙,可惜有点呆呆的——她以为那些教学片和公式也是‘娱乐媒体’,热情地把那些东西也送到我面前,好像期待夸奖似的。好吧,至少她的动机不错,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那颗希灵式的脑袋才能搞明白什么叫‘娱乐’。”

    这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期,日记中断,或者转移到了其他我们还没发现的舱段。沃伦?菲尔德苏醒已经超过二十年,这个有着凡人内心的普通人在这二十年里经历着一系列的变化,他坚强乐观过,又用纪律约束过自己,他依靠某种刺激性饮料麻痹内心,又短时间陷入疯狂和自暴自弃,他受困于精神分裂所产生的“第三人”幻觉,最后在舰载主机的帮助下又解脱出来,他似乎还在飞船上种出了花草,并找到能让自己沉浸其中的娱乐。

    我们还是不知道这艘船的系统到底哪出了问题,以至于把沃伦?菲尔德单独唤醒,但目前看来这位凡人军官最终还是没有在自暴自弃中自我毁灭掉,这或许算是唯一的好事了。

    如果沃伦?菲尔德所属的种族和人类有着差不多的生理指标的话,那么他应该已经人过中年:我们还是要找到这位星舰指挥官最终的晚年归宿才行。

    莉莉娜一直在跑来跑去地和那帮小小乌鸦一起寻找线索,这时候突然有所发现,在外面的走廊里大喊大叫起来:“老大老大!这里还有一个舱段!”

    我跟珊多拉连忙跑出去,看到她和小乌鸦正在使劲将一块金属板从合金走廊的墙壁上推开:这块金属板似乎是可变形走廊的一部分,也不知道是当年的沃伦还是舰载主机执行的操作,它正好挡住了工作区靠里的另外一个舱段。

    我们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新的记录,它就刻在走廊墙上: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三万天。一个绝对值得纪念的日子,一个如此巨大的数字:我醒来已经如此之久,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照了镜子,发现自己已经老态龙钟,前几天生过重病,虽然被医疗室抢救回来,但不知道下次犯病是什么时候,大概一切都快结束了吧。”

    这艘船设计之初便没有考虑过让一个乘员可以无限期地活下去,这只是仓促建造的流亡飞船,缺乏必要的生命改造设备:即使有,它们应该也位于已经彻底报废的外围区,而且海柯纳人也不是一个长生种,所以看样子是时候接受事实了。”

    留下这个记录是因为前几天发生了一件让人不安的事,我想自己有必要留下些文字,好说明自己最终的去向,以及向之后醒来的人解释为什么我会做出某些决定。”

    三天前,我尝试绕过舰载主机,把所有休眠舱全部激活。”

    尽管这个行为很快便被系统制止,并且自己也恢复了清醒,但我意识到自己正在重新陷入新一轮疯狂,那纠缠了自己一辈子的,本以为已经彻底被压制下来的疯狂想法,又有卷土重来的打算,而这一次,老沃伦没有足够的意志去与之对抗了。”

    激活其他休眠设施是愚蠢的主意,舰载主机解释过这个问题:飞船核心区的系统受损,这里无法提供足够的物资供应,如果其他休眠者醒来,那么只能是一起慢慢等死,我相信那个女孩,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从来没骗过我……所以我必须想办法用另外的途径彻底避免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

    我在走廊尽头的小仓库里,从今天开始,不论发生任何情况我都不会离开那个房间,直到自然死亡的一刻。如果之后醒来的任何人能看到这些文字,可以来这里找我,并通过我手上的终端重新唤醒主机:为了尽可能延长飞船续航时间,舰载主机以及其他核心冗余系统会在我死后一并关机,但愿这样能为你们争取到更多时间,躺着的小混蛋们。”

    当然,如果你们是按照正常流程被唤醒的,那一定是遇到了其他幸存飞船,大概也不需要再来这里找什么东西了吧,希望是这样。”

    沃伦?菲尔德,希灵六号舰舰长,最后一天执勤。”

    我们终于找到了这位星舰指挥官,就在走廊尽头的小仓库里。

    这里的空气已经被抽空,温度维持在极低程度,内部环境近似宇宙空间,用最节省能源的方式维持着那位舰长死后的状态:这显然是舰载主机在关机前做的。

    一个枯瘦的老人坐在正对着仓库门的椅子上,须发皆白,他还穿着旧帝国时期的仆从军制服,显然在死前他对自己进行了最后一次精心打理。

    老人的双手僵硬地冻结在胸口,那个可以唤醒舰载主机的数据终端就在他手上。(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舰载主机

    沃伦?菲尔德是一个比我们想象的要瘦小的男人,在自然死亡的时候他已经有百岁高龄,身体萎缩的几乎不成样子。这个老迈的星舰指挥官静静地坐在小仓库中唯一的椅子上,身上结了一层白霜;他须发皆白,脸上皱纹纵横,皮肤黝黑,如同一个常年劳作在田间地头的老农,唯一还能证明他军人身份的就是身上那件笔挺的军官制服:这件制服一丝不苟地套在他身上,显得略过宽松,但仍威风凛凛。

    老人的双手僵硬地冻结在胸口,白霜覆盖下的是一个被他紧握着的小型数据终端。

    珊多拉走上前去,但在取下那个数据终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在终端外壳上,用一次异常精准的空间传送把那个只有巴掌大的小机器直接传送了出来:我看得出这是为了保护好那具脆弱的遗体,尽管小仓库里的环境让沃伦?菲尔德的遗骸至今栩栩如生,但他毕竟没有像先祖那样不朽化,或许只要一次轻微触碰,那具遗体就会灰飞烟灭的。

    “还能用。”珊多拉大致检查一下数据终端的工作状态,微微点着头说道。在完成初始化认证之后,那个关机数万年之久的小设备便再度亮了起来,她找到用于唤醒舰载主机的那个特殊代码,将其激活之后静静地等待着,大概一分钟过去了,我们听到飞船深处似乎传来了什么微弱的响动,随后各种设备激活以及大功率线路重新上线时的那种从低到高的嗡鸣声开始从四面八方传来,舰载主机正在重启,飞船里那些长期处于关机状态的冗余设备和雷达装置也开始激活,我们突然接到了来自外面那些舰队的报告:“陛下!幽灵船有动静,它的外围设备似乎苏醒了!”

    “我知道,珊多拉正在启动这艘船,”我随口答道。“继续保持压制就行,它的引擎还没关机呢。另外通知后续人员,十五分钟后进来,飞船里面安全了。”

    我这头挂断通讯,珊多拉则看着空荡荡的舱室突然说道:“主机,能听到这里的声音么。”

    “主机响应,”一个柔和的电子女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全系统自检已完成,主机正常工作,飞船受损度超过百分之九十。全系统处于待机状态。”

    “这些汇报之后再说,”珊多拉摆摆手,“知道我们是谁么?你的权限认证系统还管用不?”

    那个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认证正常,珊多拉?凯尔薇?尤拉西斯陛下,皇帝权限,无记录个体,皇帝权限,其他为不可识别的无记录个体,包含一名神族。”

    叮当正从我口袋里探出头来四下张望。这么小的豆丁都被识别出来了,看样子舰载主机的工作状态还不错,她能辨认出珊多拉和我的权限等级,一切就都好办了。

    “这艘船是怎么回事?”珊多拉一边说着一边看了沃伦?菲尔德的遗体一眼。“另外这个被唤醒的人类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来自哪个天区?”

    “本舰不属于任何独立天区,是在最后年代由某特殊权限个体安排生产的非编制单位,本舰任务为逃离崩溃中的帝国,并在虚空中持续游荡。根据预判航线寻找可能的新火种,即其他逃出帝国区的幸存者。沃伦?菲尔德的苏醒源于事故,不可抗力。飞船在逃亡过程中被击伤,只能执行唤醒程序。”

    情况和沃伦日记里提到的以及我们猜测的相吻合:这艘流亡飞船在后不久便遭遇了疯狂帝**拦截,虽然它处于高度静默状态,看上去仿佛死船,但那些已经失去判断力的帝**还是严重击伤了飞船,休眠设施因而故障,飞船的大部分机能也就此停摆,倒霉的星舰指挥官开始了他几十年的孤航生活。珊多拉思考了一会,好像突然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主机,为什么没有让这个人类回去继续休眠?难道飞船的休眠系统真的彻底卡死,连你都解不开了么?”

    我一听也跟着好奇起来:沃伦?菲尔德的几十年孤独生活其实只要做一件事就能结束,那就是重新回到休眠舱里去。但沃伦在那些日记里提到,休眠系统拒绝他重回那个舱段,他对此的解释是休眠系统已经彻底故障,由于硬性逻辑错误,休眠舱才拒绝重新开启,但舰载主机的存在似乎让这个解释有些站不住脚了:舰载主机是一种具备理性思考能力的半人格化ai,除了没有常规躯体之外,你基本上可以把帝国星舰上的任何一台舰载主机看做一个特殊的希灵使徒,虽然这些主机受限于职责而在人格方面偏弱,但他们起码具备纠正其他设备逻辑bug的能力,甚至是主动规避自我逻辑漏洞的能力。

    换句话说就是:这艘飞船的舰载主机不傻,她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沃伦?菲尔德的苏醒是个错误,而且连她自己也承认那个人类的苏醒源于事故,所以她是完全有能力主动解开休眠系统的死循环的,作为飞船上权限最高的控制中枢,舰载主机具备这种排查故障的能力和责任——但她没有这么做。

    舰载主机这次好像稍微停顿了那么半秒,才回答珊多拉的质疑:“休眠舱已损毁。”

    我们几个一下子都愣住了,连小乌鸦都忍不住嘎了一声:这只鸟虽然不怎么机灵,这时候却也惊讶起来,足以说明舰载主机那句话有多出人意料。

    “休眠舱已损毁是怎么个意思?”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立刻大声问道。

    “第一轮攻击摧毁了飞船外部防御圈,第二轮攻击命中飞船的二号主能量节点,随后产生的幽能浪涌反冲进核心舱段,摧毁了休眠区。本舰脱离追击时所有休眠区均已严重受损,幽能渗透并污染了所有设施,杀死了几乎所有乘员。沃伦?菲尔德是唯一的幸存者,但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珊多拉的视线落在房间中央那具遗骸身上:“也就是说……其实他并不是被自然唤醒的?”

    “确实如此,”舰载主机用一如既往的平和声线答道,“在发现休眠区被高浓度幽能污染之后。本舰派出残余的自律机械寻找伤员,最终发现仅有一人存活,沃伦?菲尔德被带到医疗室抢救,本舰则彻底锁死了休眠区以防污染扩散至最后的洁净舱段。”

    “然后你骗他说是因为休眠设施故障他才被提前唤醒,并且以休眠系统卡死的理由禁止他靠近那个舱段,”我把事情整理清楚,发现事实跟沃伦日记里提到的近乎天差地别,“其实隔离门后面根本什么都没有对吧?你这是怕他崩溃?”

    “本舰根据出发前输入的海柯纳人心理模板做出了上述决定。基于逻辑分析,本舰认为沃伦?菲尔德需要一个心理支撑和一个相对温和的事故理由才有几率存活下来,并以正常心态继续工作。心理支撑就是休眠区的同胞仍然健在,相对温和的事故理由则是系统故障。该逻辑判断在后期表现出缺憾,沃伦?菲尔德仍然陷入长达数年的混乱,但在大方向上它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事情这下子就全弄清楚了:为什么拥有自我纠正能力和高权限的舰载主机会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休眠系统bug;为什么舰载主机会彻底封闭休眠区,甚至我们都没找到那个舱段;为什么在沃伦?菲尔德尝试唤醒其他休眠者来和自己作伴的时候,舰载主机会以“飞船物资供应不足”这样蹩脚的理由来阻止他这么做——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因为我们知道帝国的资讯-实体转化设备有多高功率,如果它能给一个人提供食物和空气,那么它就可以再供应一千个人的分量。

    舰载主机禁止沃伦接触休眠舱段的真正原因只有一个:那里早就完了。

    或许应该归功于旧帝国对仆从军的疏离和漠视。沃伦?菲尔德并不了解这艘船的技术细节,根据他在日记里提到的东西,我们能明显判断出他对大部分帝国设备都很陌生,只知道用法却不知道原理和具体功率。这一点是旧帝国大部分仆从军的共通点,当年奉行铁腕政策的帝**只需要那些炮灰种族知道怎么扣动扳机就已足够,如果是新帝国的仆从军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我们从那些零零碎碎的日记能侧面了解到沃伦?菲尔德的心理状态,可以看出自始至终休眠舱段里那些“躺着的混蛋们”都在这个星舰指挥官心中有着巨大的分量。他羡慕他们,嫉妒他们,挂念他们。又仇视他们,故意催眠自己无视他们——不管哪种心理状态,“休眠区里的乘员”都是这个老舰长生前最放不开的东西,正是因为飞船上还有人,他才能保持起码的工作动力,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开着的其实已经是一艘空船,或许他真的从一开始就崩溃了。

    “情况我已经大致明白了,”珊多拉看着手里的数据终端,“你做得对,虽然不完全正确,但你做得对。”

    “等等!”这时候莉莉娜突然跳了出来,“等一下,我还有问题!”

    “舰载主机需要确认你的提问权限。”

    “她有让你回答一切问题的权限。”我拍拍莉莉娜的脑袋对舰载主机说道,后者跟新帝国的权限网络是隔离的,她当然不认识莉莉娜,就连对我的识别也跟当初的盖亚一样,是个“不认识但具备十五天区皇帝权限的陌生人”,所以需要解释一下。

    “舰载主机明白,请提问。”

    “照你这么说,飞船休眠区里的人都死光了是吧?”莉莉娜从我兜里把叮当掏出来顶在自己头上,“也就是说这艘船上应该压根没有任何生命,但我跟女神大人都觉得这里应该有生命才对,这是怎么回事?飞船上还有别的活人?”

    “本舰具备遮断式干扰,你们应该感应不到这些情况才对。”

    “你就别问原因了,”莉莉娜一挥手,“这艘船上是不是还有别的活人?”

    我跟珊多拉此刻也忍不住竖起耳朵来,莉莉娜这问题可真是让人好奇。舰载主机这次停顿的时间很明显,她呆了一两秒才回答:“请做好传送准备,本舰将引导你们前往生态区。”

    眼前的光影一闪,我们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个之前没有发现过的地方。看样子是飞船核心区的另外一个大型舱室。

    这地方和活动厅一样广阔,但空间内的陈设更少,周围看不到任何跟飞船航行有关的设备仪器和控制席。大厅上方的天花板似乎被改造过,上面悬挂着一些在我看来有些凌乱的管道和喷嘴之类,不过这些都不是引人注意的东西,真正引人注意的是大厅中央的地面上:

    那里竟然有一片苗圃!

    没错,大厅中央有片生机盎然的绿地!

    “好久不见,看来当时留下的自动系统把这个地方照顾的很好,如今又到收获周期了。”

    舰载主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从这个理应毫无感情波动的合成语音中听出一丝感慨和怀念的味道来。

    “这……是沃伦日记里提到的那片菜园子?”我一下子联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日记,在沃伦?菲尔德的后半生,他基本上就是依靠侍弄一片菜园来让自己保持集中的,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种排解方式还是来自于舰载主机的建议——万万没想到这片菜园竟然被保持到现在!

    “正是如此,本舰综合分析了海柯纳人的心理模板,并与沃伦?菲尔德的心理状态进行比对,最终找到了能使其长久保持心态稳定的途径。”

    “在那个人类死后是自动系统在照顾这个菜园?”珊多拉突然问道,“是他留下的遗言还是你自己安排的?”

    “本舰做出该决定。与沃伦?菲尔德无关。”

    “你本不该有这个逻辑,包括你对碳基生物的心理分析和各种‘治疗方案’应该都是超出你的预设资料库的,你是自我学习了这些?”

    “正是如此,本舰的最初使命是将流亡者安全带出帝国区。在事故之后,沃伦?菲尔德成为本舰唯一监护对象,本舰调整了工作权重,将守护那个海柯纳人列为最优先项目。本舰跟踪研究了沃伦?菲尔德的行为模式并试着分析他的心理变化。最终建立起一个比预设资料库更加完善的监护工具库。”

    “看来直觉里感应到的那些生命反应就是这个菜园子呐,”莉莉娜在我旁边嘀嘀咕咕了一句,“几万年都保持这里的生态丝毫没变。即便是自动系统也够夸张的。”

    我静静地看着那块边长不过十几米的正方形菜地,看样子海柯纳是一个和地球高度相似的星球,这些植物虽然形态古怪,但同样郁郁葱葱,翠绿欲滴,跟地球上的绿色植物极其相似。现在它们长势正旺,而且好像前不久才刚刚浇过水,一些叶片边缘还能看到闪亮的小水珠在泛着光彩。我想象着数万年前,一个孤独的星舰指挥官在这里默默地耕作,收获,记录,对飞船上只剩自己一个活人的事实懵然不知,为着一个已经虚无缥缈的任务目标度过了一生,陪伴他的只有这艘船上不太聪明的舰载主机……

    如今那位指挥官已经不在,他留下的菜园却被自动系统照料至今,数万年后仍然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这套用于照料菜园的自动系统其实本不需要,如果是刚刚离开生产线的舰载主机,它一定不会把飞船上的能量浪费在这么一个对任务而言毫无意义的地方,起码一台正常的、旧帝国的舰载主机不应该这么办,然而这艘希灵六号舰的舰载主机却这么办了。

    这台主机将一切归结于逻辑,但我想这远不止逻辑这么简单。

    我看向莉莉娜,莉莉娜则在和叮当对视,最后她们两个一起露出遗憾的神色对这边摇摇头:并不是所有生命都可以复活,先祖那样进入不朽态的凡人只是个特例,沃伦?菲尔德不可能回来了。

    “至少他走的时候已经平静下来,而且你陪他到了最后,”珊多拉应该和我想着一样的事情,所以她竟然史无前例地安慰了一个飞船控制系统,随后她提起这艘船最初的任务,“主机,这艘飞船的任务细节以及所属天区的最终情报你应该有吧,上传给我。”

    “主机明白,本舰初始任务日志及发送给其他幸存者的信息将上传至您的数据终端,本舰建造信息也将一并上传,请注意接收。”

    珊多拉确认收到了这些资料,却没急着看它们,而是继续对舰载主机说道:“还能归队么?”

    舰载主机沉默了一会,珊多拉则耐心地等着,我们听到飞船深处又传来一些低沉的声音,似乎又有什么新的大型设备正在上线,随后大厅里灯光暗淡了一下,那个淡然的电子合成音才再度响起:

    “希灵六号舰,主机n-ccer-06全面启动,核心就绪,本舰待命中。”(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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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舰载主机宣布系统就绪可以归队之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对那个理论上应该没有人格的飞船ai提出一个问题:“对你而言,沃伦?菲尔德意味着什么?”

    “本舰乘员,唯一幸存者,优先监护对象,”舰载主机很快就用那种平铺直叙的语气答道,但我和珊多拉都耐心地等着下文,果然,在沉默了几秒钟后那个声音又补充了一句,“本舰不确定该逻辑是否正常,但本舰将沃伦视作本舰的系统补充。”

    “视作自己的补充部分么,”珊多拉脸上似乎有些淡淡的笑容,“你本不该产生这些数据的,但这艘船奇怪的地方已经够多了,就这么奇怪下去也好……沃伦?菲尔德是你的伴侣,这就是你所产生的‘奇怪逻辑’的含义。”

    “本舰不明白,本舰没有设计人格系统。”

    “这不重要,”珊多拉微笑着摇摇头,“真的,这不重要。”

    看样子一切就跟我猜想的一样,数万年前的那个星舰指挥官和飞船的ai相爱了——两个生命形态截然不同的灵魂,其中一个甚至连身体都不具备,但这丝毫不能阻止他们在几十年的相伴中互相爱慕。理论上一个不具备完整人格的星舰主机是不应该产生这种感情的,但可能是她型号特殊,也可能是飞船损毁引发的某种良性故障。更可能单纯的就是一个奇迹,这艘船的舰载主机产生了人性。

    尽管那数十年的孤独之旅令人唏嘘,但我现在突然觉得这个故事或许并不是那么令人悲伤了:沃伦?菲尔德和舰载主机共同生活了数十年,空间有限的飞船舱段是他们的整个世界,他们从未分开,直到一方死亡都在一起,换个角度看,这就是一场普通人的相知相爱,生老病死而已——唯一与众不同的,只不过是这里格外冷清罢了。

    这时原本在外面待命的其他帝国兵已经按计划进入飞船内部。其中一个小分队依照我们留下的路线图找到了沃伦?菲尔德的遗体。有帝国兵向上汇报:“陛下,发现星舰指挥官遗骸,如何处理?”

    我想了想,作出决定:“小心处理。不能毁伤。带回去之后按仆从军阵亡英雄的标准安葬在军统部下属的公墓星球上。”

    希灵使徒没有丧葬习俗。仆从军却有,军统部名下有专门用于安葬阵亡士兵的“墓星”,这些坟场星球通常是由彻底报废。连让步为殖民星都不能的退役星球战舰改造而成,沃伦?菲尔德严格来讲并不算新帝国仆从军的一员,但我觉得他应该够得上这个资格。

    珊多拉也没有异议,并且她又接通了和影子城数据库的连线:“人员信息库,登录一组家庭数据,沃伦?菲尔德,男性仆从军,海柯纳人类,n-ccer-06,女性希灵使徒,战舰主机,伴侣关系。”

    可能是这份由皇帝亲口转述的家庭数据太过奇怪,人员信息库的伺服程序发来询问:“陛下,其中一人来自无记录的附庸种族,另一人是个舰载主机么?”

    “没错,”珊多拉说着又把两人资料重复了一遍,“就这么记录就好,旧帝国遗留事务。”

    人员信息库再无疑问:旧帝国遗留事务这几个字差不多够解释一切问题了。

    我们随后来到之前那个活动厅,这里有大型全息设备,更方便检查刚刚到手的资料,珊多拉把数据终端连接在大厅中央的全息设备上,这艘幽灵船的秘密终于完全浮出水面。

    第一份资料是舰长记录,这是沃伦?菲尔德醒来数十年间记录下来的观测数据,那位星舰指挥官觉得这些数据枯燥乏味,但在我们看来这东西意义重大:这正是目前极为罕见而且新帝国亟需的资料,是旧帝国崩溃之后一段时间在污染区附近的观测记录。由于当时旧帝国完全封闭国境,并且驱逐了神族的所有观察员,在旧帝国崩溃之后的观测记录少之又少,能保存至今并落到我们手上的更是只有几份来自自动哨站的残余数据,而现在有了沃伦几十年来积累的虚空读数,我们在对“大灾难”的研究上就有机会更进一步,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当年帝国崩溃之后整个动荡区的变迁情况。

    珊多拉粗略地看了看这些观测数据,便把它们上传至工程/科考舰上,这些东西可以带回去给研究中心的那帮工作狂们对付,我们现在更关心的是这艘方舟带出来的其他信息。

    根据以往经验,流亡方舟都会携带其所属天区最后的情报,通常是该天区的统治者留给其他幸存者的技术资料以及情况说明——你可以把这看做是某种“遗言”,这种遗言意义重大。

    然而奇怪的是,珊多拉把所有资料的关键词都过滤了一遍都没发现任何跟天区归属地有关的信息,也没有找到给“希灵六号舰”签发任务文书的希灵皇帝的名字:还是之前那种古怪情况,找不到这艘船的“起源资料”!

    珊多拉一边检索着关键字一边皱着眉嘀嘀咕咕:“奇怪,这里提到飞船的设计者都用‘特殊权限个体’来代称,但这个特殊权限个体显然不是指某个皇帝……这里倒是提到有三个天区参与建造了一大批以‘希灵’为系列名的流亡方舟,不过还是没具体说明是哪三个天区,也没提到任何一个皇帝的名字,好像这些无关紧要似的。”

    我也凑过去看着,在关于飞船初始信息的资料上确实提到了“特殊权限个体”,不过这个神秘的设计者始终没露出真名。珊多拉的读取速度飞快。她已经直读了一大半的文档,脸上疑惑的神色不减反增:“如果这份资料没问题的话,那三个天区的皇帝并没有参与这批飞船的设计和制造,我觉得他们甚至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星港正在制造这些计划外的飞船……难道大灾难时期希灵皇帝对自己名下天区的掌控力已经衰弱到这种程度了?”

    这些飞船的建造疑点重重:设计师不明,下令建造的人也不明,甚至连天区皇帝知不知道有这些飞船都是个未知数,我想不出在帝国严密的权限认证和逻辑体系下,有什么东西可以绕开权限树的监控做到这些事。而且那个神秘的“特殊权限个体”不但在三个天区同时建造了一大批飞船,还把大量尚未被感染的仆从军弄到飞船上,给他们发布了漂流任务。这个过程全都是需要希灵使徒参与的。那么当年参与这些事情的希灵使徒就没给自家皇帝汇报过工作么?

    我又想起了进入幽灵船后发现的种种异样特征:没有徽标,没有型号,没有编码,所有设备都没有铭牌。整艘船仅有舰载主机具备一个意义不明而且不符合命名规则的代码(主机类单位的编码开头应该是x。而这艘船的主机编码开头却是n)。从头到尾都不符合制度——但这些船就是这么建造起来了,而且非但建造起来,还大批量地执行漂流任务。其中一艘船甚至幸存到今天。

    “先不管这些船的建造者了,”珊多拉发现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属于浪费时间,于是果断地掐断思路,“找找初始任务日志和留言吧……舰载主机提到有留言,那东西可能会告诉咱们一些事情。”

    初始任务日志基本上没什么令人意外的,总结下来也就是三点:

    第一,尽一切可能逃离正在崩溃的帝国区,躲避航线上一切带有帝**标识的单位。

    第二,在顺利逃离帝国区之后静默航行,等待混乱结束,随后按照一条看不出有什么意义的航线巡航,我和珊多拉猜测这条航线应该会和其他的流亡飞船交汇,大概是为了和其他人汇合。

    第三,如果遇到从其他天区出来的幸存者,将一份留言转交给他们。

    重点在那份留言上,它非常简短,但内容让我跟珊多拉当场就呆住了:

    “致任何可能从深渊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希灵使徒或仆从军:”

    我们保留了火种!重复,我们保留了火种!”

    如无意外,当你读取到这条信息时,希灵帝国已经崩溃解体,深渊冲击将摧毁帝国区内所有世界,帝国区内的希灵使徒有可能已经灭绝或近乎灭绝,但如计算正确,应有极少数幸存者如这艘飞船一样顺利逃离了帝国区,你们在虚空中随机飘荡,但根据计算出的冲击规模,安全的流亡航线数量有限,因此存活下来的流亡者仍有几率与这艘飞船相遇,并读取到这些信息。”

    因无法判断混乱会在何时平息,本舰主要机能在漂流期将处于冻结状态,其他幸存者,也就是你们的到来会重新激活飞船(如果它没有故障的话),如果此刻混乱已经结束,且希灵使徒精神网络已经完全解体,那么请执行以下操作:”

    读取本留言的附件,它记录有一个偏远世界的坐标,这个偏远世界远离冲击,目前应仍然存在。请前往这个世界,仔细搜索,有一名希灵皇帝及其希灵主机被隔离在当地某颗星球上,他们无法离开那个世界,并且与帝国总网隔绝,因而没有遭受污染。”

    那是帝国最后的火种!重复,那是帝国最后的火种!”

    但请注意,本舰带有自动续接协议,在它进入那个安全世界之后便会解除对‘火种’的安全隔离,因此请在执行上述行动之前务必确认两件事:”

    第一:冲击已经结束,帝国区内的深渊已经平息或至少不再继续扩散。”

    第二:希灵帝国的数据网络已经解体,因灾难是通过这个网络传播开来,它极有可能会持续盘踞在网络节点上,因此必须确认这一点,否则火种将被污染!”

    如无法确认上述两点,请将本舰重新设定为静默状态。等待一切彻底平静的时刻到来。”

    保持耐心,继续等待,帝国永不失败,胜利之日终将到来!”

    我跟珊多拉面面相觑,这个留言又是一枚重磅炸弹,它的信息量直接把我俩都给炸蒙了!

    “赶紧看附件!”就连莉莉娜都在旁边大呼小叫起来,珊多拉立刻把留言文档的附件展开,那果然是一组世界坐标——用具体语言很难描述世界坐标的内容,它是只能通过信息直读的方式来理解的,所以在此不加赘述。珊多拉把坐标记下。莉莉娜在旁边躁动不安地蹦来蹦去:“赶紧去。赶紧去,说不定那边的人都还活着呢!咱们这下又有大发现啦!又一个皇帝,还有一个希灵主机呐。”

    不过我跟珊多拉却都没动静,莉莉娜一个人在那兴奋半天。发现我俩都没出声。顿时奇怪起来:“诶?老大。大姐大,你们怎么不高兴吗?”

    “我怎么觉着这个坐标略有点眼熟呢?”珊多拉皱着眉嘀嘀咕咕,我则正在把那个坐标和总数据库里的历史记录做对照。然后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不就是当年你被困的那个世界么!”

    现场一下子彻底安静下来,就连智力从来不上线的叮当都从我兜里钻出半个身子,一脸惊悚地在那念叨:“啊,这次信息量好大……”

    “这里提到的火种……”珊多拉死死盯着那封来自七万年前的信件,“就是我跟泡泡?”

    我这时候脑袋里还是乱哄哄的,好半天才把各种信息组合完毕,终于恢复清明之后就是一阵惊喜慢慢浮上心头:当年将珊多拉和她的一部分复仇军精锐隔离在异世界的人,如今浮出水面了!

    而且不仅仅是事主浮出水面,我们还看到了当年那个“安全隔离”背后隐藏至今的其他计划:将珊多拉和她的复仇军安全隔离在异世界只是某个大计划的其中一环,在这一环背后,竟然还有一大群流亡方舟,以及一份重建帝国的方案!

    “原来是这么回事……”珊多拉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反复把那份留言和后面的坐标数据浏览了好几遍,仿佛要把它们刻在脑子里似的,“把一个正好远离帝国区的皇帝隔离在一个安全世界,然后释放大量逃亡飞船执行漂流任务,等待帝国区平静之后再依靠当初预设的汇合方案重启这些方舟,最终把‘火种’接回来,重建帝国……我当初就是这个计划的一环么。”

    “这从头到尾几乎都是在豪赌呐,”莉莉娜咂咂舌头忍不住念叨起来,“中间每个环节都可能出错,尤其是那些方舟,基本上就是凭运气才能幸存下来的东西,而且他们还要在遇到其他幸存者之后才能重启……为什么不干脆给方舟自己设一个自动苏醒的程序呢?”

    “因为制定这个计划的某人自己也不知道冲击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珊多拉很快就想通其中道理,“制定一系列定时唤醒的程序反而会徒增危险,万一飞船距离污染区还很近或者被感染的希灵使徒还在追杀这些飞船,自动唤醒就会增加被击毁的几率,而设定为遇到其他幸存者才会唤醒则相对安全一点,更多的幸存者就意味着局势已经平静下来,起码意味着飞船没有在危险航道上。火种只有一个,所以哪怕延误时间也比徒增风险要好。”

    珊多拉倒是比我冷静下来的速度还快:虽然她自己被莫名其妙地设定成了火种,但这位女王陛下的心胸着实宽阔。不过其实她也真没必要计较什么,她反而应该感谢那位制定计划的神秘人:如果不是当年的“安全隔离”,复仇军这一脉肯定也会跟其他希灵使徒一样被深渊吞噬吧。

    我们之前就研究过珊多拉当初被困在异世界的诸多疑点:精神网络被屏蔽,跨世界设备莫名卡死,希灵主机失去生产能力,好不容易跑出去一个帝国兵,还因为某种“自杀程序”死在了地球上。这种种异常用单纯的“深渊干扰”或者设备故障很难解释过去,所以我们最终的结论是:珊多拉和她的士兵们当初是被一个如同法拉第笼般的安全屏障给保护了起来,虽然表面看着失去了自由,这个安全屏障却从另一方面让他们免于接触正在摧毁帝国的深渊冲击。珊多拉能幸存下来并与我相遇,几乎可以说完全是那个“安全屏障”的功劳。

    从得出这个结论的那天起,我们就知道有一个在幕后的人物计划了一切,而且那绝对是个相当有先见之明的人物,现在我们又看到了这个计划的另外一部分:流亡方舟。

    那么摆在众人面前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这个人是谁?

    “其实吧……我心里略微有点想法。”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把自己那个惊人猜想说出来。

    珊多拉一挑眉毛,语气中似乎也透露出她猜到了些事情:“你是说……”

    “只有一个‘人’可能办到全部的这些事:从最宏观的角度察觉到那次疯狂试验的危险性;完全切断复仇军和帝国数据总网的连接并远程关闭你们的设备;在不经过希灵皇帝审批的情况下调用一部分资源秘密制造一批飞船;最后是启动这个流亡任务——只有一个‘人’理论上能同时办到这所有的事情,希灵,那个集群意识!”

    当然,如今我们已经给这个集群意识起了个新名字:深渊希灵,以此来和影子城那个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小姑娘区分开。

    莉莉娜目瞪口呆,小乌鸦在旁边“嘎”了一下,倒是珊多拉果然早有所料,她没露出太多意外神色,而是面沉如水地微微低下脑袋:“理论上确实只有这个集群意识具备这种能力,但还是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希灵理论上凌驾于整个精神网络,能控制精神网络所连接的一切设备,但她当年还是要服从于各种基础协议的,那些协议决定了她的权限低于皇帝,并且不能破坏网络完整,这该怎么解释?”

    我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些模模糊糊的结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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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96/ 第一时间欣赏希灵帝国最新章节! 作者:远瞳所写的《希灵帝国》为转载作品,希灵帝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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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灵帝国介绍:
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让世界充满爱……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这之前先让我的世界充满萝莉,女仆,御姐,女王……假如还可以的话,我还希望这一切更详细一些,比如三无,腹黑,傲娇……
于是,这本书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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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请进,腐女绕行,让我们在轻松愉快的阅读之后,高举着棒棒糖,携手女王御姐,率领萝莉萌军,站在这充满爱的世界一声高呼:宅文化万岁!!!希灵帝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希灵帝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希灵帝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