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未来计划】
神州科技的京城研发中心，已经搬到一栋新修的写字楼内。
从去年起，中关村就不断有写字楼落成，做房地产成为中关村最赚钱的行业之一。
宋维扬首先去参观了刚刚建成，但还没正式投入使用的eda实验室。
结果刚走进去，就看到好几个研究人员正在玩扫雷游戏，陪同参观的刘强顿时脸黑得能滴出墨水。
刘强已经不怎么参与具体研发工作了，主要负责项目层面的管控，什么都不做，但什么都需要他来把关。
“咳咳，”刘强咳嗽两声，“董事长来看望大家了。还有，把游戏关了，上班时间玩扫雷，成何体统！”
“董事长好！”
研究人员纷纷起身问候，然后盯着宋维扬直看，显然对自家董事长非常好奇。
今天实验室的值班主任，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小伙子，他连忙解释说：“eda实验室正在做最后测试，测试需要一定时间，所以大家就玩扫雷放松一下。如果董事长和刘工有意见，那我们以后就不玩了。”
宋维扬笑道：“没事，劳逸结合嘛，只要不耽误正常工作就行。都是年轻人，我理解的。”
“董事长万岁！”
一大帮技术宅顿时欢呼起来，觉得自家董事长特亲切，然后笑嘻嘻跑来跟宋维扬聊天。
在eda实验室待了一会儿，宋维扬又去参观了其他项目组，最后回到办公室，把关于开发u盘的想法说出来，问道：“技术上没难度吧？”
刘强顿时激动起来：“当然没难度，usb接口技术是现成的，闪存技术也是现成，我们只需要在usb接口技术档案和闪存接口技术档案之下，开发一个对接通讯控制程序。这是一个天才的想法，有了这种移动闪存盘，可以极大方便数据移动存储，在全世界都能流行起来！董事长，这个主意是谁想到的？”
宋维扬说：“我就觉得软盘用起来不方便，于是想做一种更方便的储存器。”
“董事长就是董事长，这都能被你想到。”刘强笑着拍马屁说。
宋维扬道：“你刚才说，usb接口专利和闪存技术专利都有了，那我们还能申请到什么专利？”
刘强说：“就是这种usb存储器的专利啊。”
“也就是没有多大难度的专利？”宋维扬问。
“是没什么难度，我估计调用几个技术员，一个月内就能搞定，”刘强依旧很高兴地说，“这个专利的关键不在技术难度，而在于想法，相当于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好吧，以后的专利官司有得打了。”宋维扬无语道。
历史上，发明u盘的公司是深城朗科，在国外好几家企业争抢专利的情况下，朗科先后获得中国和美国专利局的认可，其发明者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业界对朗科有一句戏言，说这家公司靠专利研发起家，又靠专利官司苟活。
直至2018年，u盘已经没几个人用了，华强北的销售商卖一个u盘只能赚1块钱。但是，朗科这一年的u盘相关专利收入依旧有3600多万，而它的全年利润才6000多万，u盘专利占到了公司年利润的一半以上。
反正只要没钱用了，朗科就找人打专利官司，总能弄来一笔钱凑合过日子（告过日苯索尼，告过美国必恩威，专利官司都打赢了）。
这家公司非常可惜，曾经在中国高新行业很有地位，但直至2018年，都还在吃1999年底的专利老本。而且u盘专利在2019年就要到期了，估计没有专利收入之后，朗科会死得很惨。
朗科死于内耗。
上市之前，创业者还能共同努力。上市之后，矛盾瞬间就爆发出来。
朗科上市之后的四年时间内，总共76个董事会议案遭反对或弃权，14个股东大会议案遭反对或弃权，这在a股是非常罕见的。
u盘的两位发明者，曾经亲密无间，公司上市之后便互相拆台。你反对我，我反对你，工作根本没法展开，只能一直吃老本到死。他们当时的资金非常充足，只要找到合适项目，怎么说也能在中国技术行业占据一席之地啊。
宋维扬在了解了u盘的技术难度之后，顿时决定做两件事：赶快申请技术专利，立即组建公司法务部门。
像这种没有技术门槛又畅销的产品，绝对会出现无数跟风厂商。而且不论国内国外，都不会主动给你专利费，你要一家一家告过去才行。如果全世界的厂商都非常自觉，坐拥u盘专利的朗科早就躺着数钱了。
宋维扬突然又问：“做这种闪存盘需要芯片吧？”
刘强点头道：“确实需要芯片。”
宋维扬顿时有了主意：“我们自己研发芯片，再用这个芯片加上其他元件做机芯，以后的主营业务是机芯。”
“为什么不自己做usb闪存盘？”刘强不解道。
宋维扬说：“我们当然也要自己做u盘，嗯，这玩意儿就叫u盘。但是，国内肯定有很多山寨厂商，一家一家的打官司太麻烦了。还不如我们做机芯，卖给他们搞组装，直接控制他们的货源和规模。当然，官司也肯定要打，不愿给专利费的就告！你赶快把技术研发出来，我们以最快速度去申请专利。“
“没问题，一个月肯定能有成果！”刘强打包票道。
事实上，申请专利也是需要时间的。
朗科在1999年夏天研发成功，立即跑去申请专利，直至2002年才获得中国知识产权局的通过，直至2004年才获得美国专利局的通过。长达五年的国际专利空白期，让朗科公司损失惨重，只能找其中几家规模最大的外国企业秋后算账，而大部分侵权厂商都逍遥法外了。
宋维扬的想法就是做机芯，自己做来卖给国内厂商，请弯弯企业代工卖给境外厂商。先不谈专利费的事情，等中国这边的专利申请下来，立即开始上门收账。要不到钱就直接断货，至少也能让不守规矩的家伙业务混乱一阵子。
这是个非常具有操作性的想法，因为神州科技是全球第一家做u盘的，中国大陆和弯弯的机芯制造成本都很低。国内外厂商如果做u盘，肯定首先就要找神州科技订货，能省一大笔成本。
等把一些国内外厂商发展为合作伙伴之后，甚至可以少收或者不收专利费，然后联系合作厂商一起状告竞争者侵权。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做生意的道，便是利润。
届时，就不是神州科技孤军奋战了，反而会有合作厂商主动帮着打官司对他们来说，竞争者死得越多越好。
当然，前提是要尽快获得专利。
中国这边，倪院士还是很有人脉的，宋维扬也可以花钱请其他人帮忙。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专利审核时间肯定能大大缩减，至少不会像朗科那样被拖了三年。
而美国那边，不是有很多华尔街风投公司想入股谷歌吗？
谈判的时机也到了，那就再附加个条件，让他们帮忙催一下美国专利局。
做生意就该这么玩，朗科搞得实在太费劲了，傻乎乎的一家一家打官司，那得打到猴年马月去啊。
392【哭泣的外星人】
四百多年前，一个叫诺查丹玛斯的法国佬，曾经做过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他说：“1999年7月，天空中太阳、月亮和九大行星将组成十字架。这时候，恐怖魔王从天而降……”
降个鬼啊，大骗子！
但这不妨碍许多吃饱了撑的家伙，到处造谣生事，全世界都陷入末日即将到来的“恐慌”当中。就连哆啦a梦和樱桃小丸子，都在漫画里煞有介事的讨论末日，有的厂商甚至趁机售卖末日求生工具。
世界末日肯定不会来，即将迎来的是新中国50周年华诞。
宋维扬本人还在京城这边，喜丰总部就收到一个消息，省里已经确定宋维扬作为西康的民营企业家代表之一，在国庆那天前往天x门观礼台观看阅兵仪式。
与此同时，美国《财富》杂志也想蹭热度，宣布将一年一度的“财富年会”放在盛海举办，时间就定在中国国庆日的前几天，甚至还邀请了中国的大领导参加。财富年会的主题是“让世界认识中国，让中国认识世界”，宋维扬作为中国著名富商，也在财富年会的邀请列表当中。
当宋维扬在研发中心讨论u盘项目的时候，《中华工商时报》公布了中国十大商业网站，排名第一的是新浪，搜狐被甩到第二位。
实在是新浪的发展势头太猛，利方在线跟美国华渊网合并，这让新浪兼有中美两地市场，而且还搞了镜像服务器，中美两边的网站数据是相通的。同时新浪还财大气粗，在中国有四通公司站台，在美国有摩根士丹利扶持，甚至在弯弯和新加坡都有金主。
最搞笑的莫过于摩根士丹利融资期间，这家老牌跨国投资集团对互联网毫无了解，集团高层甚至都没人浏览过新浪网页。直至召开融资洽谈会议的前10分钟，摩根士丹利的高层才找到项目负责人，临时恶补了对互联网和新浪的知识，终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点击率，终于知道什么叫icp。
谈判当中，新浪团队宣称未来战略方向是打造门户网站。摩根士丹利的一个高层顿时不说话，接着又悄悄问项目负责人：“我一直认为新浪是网络公司，他们以后还要造门吗？”
门户网站，portalwebsite，这个单词的前半部分就是“门”的意思。
并非段子，摩根士丹利的高层确实这么问了，可见不是只有中国土老板对互联网一窍不通。
更搞笑的是，随着摩根士丹利高层的互联网知识越来越“深厚”，他们对新浪的热情也与日俱增，专门聘请华尔街“女魔法师”玛丽米克造访新浪。这位女魔法师是传奇科技股分析师，她对新浪这个小家伙极为轻视，在听王志东做演讲时直接睡着了，因为类似的演讲报告她已经在美国听了无数次。
而就在半个月前，马小云带着自己的团队爬长城，其中一人对着长城哭嚎大喊：“为什么！为什么！”
马小云在外经贸部的下属企业干得很不开心，他是名义上的股东，却不能套现变成资金，也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所以，他准备离开了，结束这一段并不风光的北漂生涯。
马小云对自己的六人团队说：“我带你们来了京城，但我要回去。我想告诉你们的是，第一，你们可以留在京城，加入新浪、加入搜狐、加入雅虎，我打电话推荐，应该问题不大，工资会非常高；第二，你们可以留在京城大机关，生活会很稳定，工资也不错；第三，你们可以跟我回去创业，每人月工资500元，10个月内没有休息日，只能在我的家里上班，我们租不起办公室……10个月后如果失败，我们再各奔东西。如果没失败，我们就继续往前走。你们认真考虑三天，如果决定了就告诉我。”
这六人都是顶尖人才，留在京城至少月薪上万。
但他们互相讨论三分钟，便给了马小云答复：“我们一起回家！”
马小云让大家把所有钱都拿出来，只留各自的生活费，总算凑够了50万元，他说：“我们先定规矩：第一，不许向亲戚朋友借钱，如果输了就是我们输了，别搞得你们爸妈来找我，那事情就复杂了；第二，这50万元，我们估计能用到99年10月份，钱用完了还没收入就是失败。”
这些人在京城又逗留了一些日子，到处参观景点，因为他们以前在京城没什么时间游玩。
离京前夕，正逢大雪。
马小云带着手下找了家小酒馆，七个人边喝边聊，随即抱头痛哭，还齐声唱起了《真心英雄》。
突然，手机响了，马小云迷糊着接通电话，听到宋维扬的声音：“喂，老马，我在京城，什么时候一起喝酒……你那边在唱卡拉ok啊？我都听到歌声了。”
“在京城喝酒恐怕没机会了，我明天就回临州。”马小云苦笑道。
宋维扬问：“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找你。”
马小云报了地址，继续跟手下喝酒。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外边传来强劲的引擎声，接着有两道人影走进了酒馆。
“呵，这雪下得可真大。”宋维扬拍着肩头的雪花说。
“来啦？坐吧，”马小云已经喝醉了，满脸通红，看人都几个影子，他喊道，“老板，再添两幅碗筷！”
“宋老板！”其他六人纷纷起身问候。
宋维扬笑道：“坐，都坐下。你们一个个眼睛都是红的，这是刚哭过一场？”
众人默然，其中一两个露出尴尬微笑。
此时此刻，应该算马小云人生中最失落的时候，比当初舍弃中国黄页更加失落。他弱弱地问：“老宋，你说在中国搞电子商务，真的有前途吗？”
“当然有前途。”宋维扬说。
“是啊，有前途，”马小云惨笑，“可惜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走了好几年还在原地踏步。”
宋维扬问：“准备回临州开公司？”
马小云点头说：“最后再拼一把，失败了就去当老师。”
宋维扬道：“钱还够吗？要不要我投资？”
其他六人听了这话，都变得激动起来，仿佛在地狱中听闻仙音。
马小云却摆手说：“别给我投资。我自己都没把握，也不知道该怎么赚钱，我怕把你的投资都打水漂了。”
“哈哈哈哈，”宋维扬大笑，“谁还不失败几回？这样吧，你什么时候缺资金了，随时来找我。老马你是干大事的，我投资的不是企业，投资的是你这个人。不说了，干杯！”
这话太让马小云感动了，或许是情绪到了位，他哇的一声哭出来，握着宋维扬的手说：“老宋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一年在京城有多憋屈。你说我是干大事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大事。你这份情我记住了，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这杯酒，我先干了！”
连续喝了好几杯，马小云把宋维扬当垃圾桶，什么糟烂心事都往外倒，倚着宋维扬足足说了20多分钟。
突然，马小云喉咙一哽：“呕！”
“我操，说吐就吐啊！”宋维扬被浇了一身呕吐物。
393【吃亏是福】
马小云一伙共有七人，宋维扬的悍马坐了三个，又叫出租车坐了四个，把他们全部送回单位宿舍。
天空中飘荡的雪花，变得稍微小了些，落在皮肤上立即融化。
马小云在呕吐之后就没喝酒了，车上睡了一路，下车再那么一冻，回到宿舍居然变得异常清醒。
其他人陆续回房睡觉去了，宋维扬也准备走，马小云笑道：“聊聊呗。”
“行，聊聊。”宋维扬拖板凳坐下。
马小云掏了全身几个兜，发现烟没了，伸手道：“给我抽根烟。”
宋维扬扔了一根中华过去，又把打火机点燃。马小云凑过脑袋借火，深吸一口说：“喝得有点多，刚才让你看笑话了。”
“我那套衣服是港城买的，挺贵，你得赔偿。”宋维扬开玩笑道。
马小云被尼古丁刺激得更加清醒，吞云吐雾道：“一定赔，等我以后赚了大钱，请国外最有名的裁缝给你量身打造。”
“那叫服装设计师。”宋维扬说。
“都一样。”马小云道。
两人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没头没尾的，在洪伟国眼里就像两个神经病。
马小云说：“其实我现在的情况不算什么，至少还剩几十万。就是在外经贸部干得很糟心，憋了一肚子委屈，必须喝酒发泄出来才好受。”
宋维扬说：“外经贸部是大机关，你自己的想法又多，起冲突是在所难免的。”
马小云道：“官僚的思维模式，跟我的思维模式，两者完全不搭调。他们有他们的考虑，我有我的看法，但每次出现分歧，都只能我做让步，这样做事还有什么意思？可惜浪费了一年多时间！”
“重头再来也不迟。”宋维扬安慰道。
“是啊，这算什么？”马小云突然笑起来，坐直身体瞬间振作，翘着二郎腿说，“我最慌的时候，是四年前在美国。当时要修一条临州到阜南的高速路，工程进行了一年多，美方资金却迟迟不到位。我被派去美国当翻译进行沟通，说白了就是去要账的。当时美国人把我哄了两天，又带我去拉斯维加斯玩，在赌城变相软禁我一个月。这家美国公司就是骗子企业，我只能口头答应合作，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这才重获自由。”
“然后呢？”宋维扬笑道。
马小云说：“我让他们给我订回国的机票，他们让我直接去机场，跟售票处的人说我是杰克马就能拿到机票。结果我又被骗了，当时我身上只有25美分，身在异国，举目无亲，签证也快到期了。我一个人站在机场大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洪伟国在旁边越听越好奇，忍不住问：“那你是怎么回国的？”
马小云笑道：“哈哈，机场有老虎机，25美分可以压注25次。我连压24次都没中，直到最后1美分，居然中了600美元！于是我买了一张前往西雅图的机票，借住在我当老师时的外教同事的女婿家里。对方是搞互联网的，我也是在他家第一次接触互联网，回国后就创办了中国黄页。”
“你运气真好！”洪伟国啧啧称奇。
马小云说：“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体会到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而且危机危机，危险与机遇是并存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现在这点挫折算什么？我以后肯定能搞出点名堂！”
宋维扬笑着说：“那就祝你好运。”
马小云指着宋维扬，笑道：“老宋，你是真朋友。”
宋维扬说：“你是真牛逼，为什么不选择搜狐？”
“搜狐不适合我。”马小云道。
马小云在外经贸部干的这一年，根本不能说是浪费时间，他展现出的才华震惊了无数人。
去年，雅虎创始人杨致远来中国三天，马小云全程陪同。三天之后，杨致远就被忽悠得五迷三道，对马小云说：“雅虎要进军中国市场，你来当雅虎中国的总裁吧！”
同样是去年，张朝扬把自己的朋友古永锵（优酷创始人）拉进搜狐，担任副总裁兼首席财务官。古永锵走马上任，立即开始招聘人才，而猎头公司竟把马小云忽悠去面试。两人稀里糊涂的聊了一通，一杯咖啡喝完，古永锵对马小云说：“只要你进搜狐公司，我就让你担任首席运营官。”
宋维扬和张朝扬，都是事后才知道，古永锵居然邀请马小云进搜狐当首席运营官，当时聊起来简直哭笑不得。
所以别看马小云现在似乎很失意，人家即便不在外经贸部干了，也能去雅虎中国当总裁，或者去搜狐当首席运营官。
只不过，马小云在外经贸部待的那一年，受够了被人指手画脚。从此，他就信奉了切格瓦拉的理论：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给人打工，只有自己当老板才是正确选择。
马小云把烟头摁灭，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老宋，我有信心把新公司做大。你打算投资多少钱，又准备要多少股份？”
宋维扬笑道：“你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股份嘛，你看着给就行。”
“先给我100万，我分你10%的股权，”马小云强调说，“这笔投资你不吃亏。”
真特么霸气，自己和手下的钱，加起来才50万元。现在让宋维扬投资100万，却只给10%的股份，还说宋维扬不吃亏。
喝酒时大哭的马小云，并不是真实的马小云，眼前这个才是！
历史上，马小云说50万能够支撑十个月，其实只支撑了七个月便见底。第一个主动上门的投资商，答应投100万美元，却被山穷水尽的马小云断然拒绝，因为对方要的股份太多。此后，马小云又连续拒绝了30多个投资商，他即便没钱了，也不贱卖自己的公司股份，他坚信自己的公司不只那点价值。
马小云后来说自己对钱不感兴趣，其实是有依据的。
在创办中国黄页之前，马小云跟一些老师创办了翻译社，从创立之初到20年后，那都是临州市规模最大、牌子最响的翻译社。但是，马小云离开的时候，直接把翻译社送给了几个同事，他持有的股份一分钱都没要。
还有马小云离开中国黄页的时候，他还剩了些股份没套现，这些股份全部无偿送给不愿离开中国黄页的手下。
只马小云送给同事和手下的翻译社、中国黄页股份，此时至少就价值上百万元。
所以，马小云的人缘好得很，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跟杰克混不会吃亏。
这家伙在读大学的时候，不但是本校的学生会主席，还是临州市学联主席，几乎整个临州市的学生干部都认识他。这在当时是非常恐怖的，那些学生干部有的从政、有的经商，之后全都成了马小云的人脉关系。
当时，学校有个农村学生因为犯错误，被取消了考研资格，而且不能分配工作，只能回老家务农。马小云知道以后，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游说了许多学校领导，终于让这个学生能够考研。这个学生跟马小云不熟，两人也断了联系，十年之后再遇，却对马小云涌泉相报，成为马小云的命中贵人之一。
再说临州电信那边，外经贸部那边，人民x报社那边，马小云都吃了很大的亏，但积累下来的人脉简直不要太深厚！
甚至，马小云在义务也有人脉，他当年为了养活翻译社，兼职倒腾了三年小商品，他接触过的很多小贩都发家了。
即便马小云不创办阿里巴巴，也能轻轻松松给任何一家中国私企当总经理，这些人脉可以无限兑现成商机和利润。
宋维扬笑道：“投资100万，占股10%，我赚大了。”
“我希望你赚得更多，”马小云笑道，“你赚得越多，说明我的公司发展得越好。”
394【穿布鞋的儒商】
跟马小云一起赴京的手下共有13人，半个多月前已经回去一批，由其妻子率领，做一些创业的前期准备工作。
老马回临州创业，绝对不是头脑发热，甚至连“阿里巴巴”这个名字，他都在去年底就想好了。本来他想把公司命名为“双击”，突然重温到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猛觉其关于财富的精神正合已意。
由于阿里巴巴的网络域名，已经被一个加拿大人抢注了。只有50万元创业资金的马小云，甚至花了1万美元去买下域名，仅那个域名就将近用去他四分之一的资金。
好在，公司不用租办公室，老马在西湖附近的房子足有200平米他当老师的时候，借钱买了套小房子。后来不够住了，就卖掉房子再借钱重新买了套大的，几年下来房价已经翻了两倍有余。
“你又不急着回去了？”宋维扬笑道。
马小云说：“家里有我老婆，买办公桌、买电脑什么的她负责。再过几天，新加坡有个‘亚洲电子商务大会’，我准备直接飞一趟新加坡，你要不要去看看？”
宋维扬道：“又没邀请我，我去干什么？”
“去凑凑热闹啊，这次我还不是陪你去央视凑热闹？”马小云笑道。
《感动中国》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樊馨曼在电话里通知了确切时间，她得知马小云还没离京，便把老马也请去录制现场当嘉宾观众。
节目为录播，在京城大剧院举行，听说请了20多位知名作家。
京城的天气贼冷，这些日子都在下雪。
宋维扬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就出门了，走起路来活像只帝企鹅，完全不如一身西服的老马那样潇洒。
两人走进剧院，里边有暖气，顿时暖和了许多，宋维扬连忙把羽绒服脱下来。
正巧一对青年男女也走进大门，女的宋维扬挺熟悉。等大胡子版《笑傲江湖》播出，全国人民都认识，圣姑嘛，许大美女。
搂着许大美女的青年，斯斯文文，戴着一副半框眼镜。他脱下厚厚的外套，顿时变得极为抢眼上身对襟青布褂，下身直筒青布裤，脚踩着一双老布鞋。
如果再拎个鸟笼，握一对文玩核桃，可以直接去公园遛弯了。
宋维扬心想：老子穿休闲服都够新潮了，你直接穿短褂布鞋出门，凭什么比我还能装逼？
把脱下来的羽绒服挂在手臂上，宋维扬问道：“老马，这人是谁啊？穿得好骚气。”
马小云笑道：“成城文化的老总刘波，在京城挺有名的。他逢人便说自己是季羡林的学生，一年四季都穿对襟布褂，能穿布鞋就绝对不穿皮鞋。他在京城包租了一栋四合院，那院子是军阀张作霖的旧宅，隔三差五就在四合院大宴宾客。”
宋维扬大笑：“哟，当代名士啊。”
“京城商圈和文化圈都公认的名士，”马小云说，“而且人家还是神童，14岁读大学，18岁硕士毕业，之后又师从季羡林，正正经经的北大哲学博士。”
宋维扬说：“我记起来了，报纸上吹捧的‘新儒商’就是他吧？”
“是啊，当代儒商。”马小云道。
“你接触过吗？”宋维扬问。
马小云道：“接触过，我还跟朋友一起去过他的四合院吃饭。那宴席格调特别高，经常在晚上举行，还有古装美女丝竹伴奏，桌椅碗筷都是复古样式。经常喝酒聊天到大半夜，高朋满座，聊些文学、哲学、电影、音乐什么的。”
宋维扬问：“那他靠什么赚钱？”
马小云笑道：“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堂堂一北大博士，以前倒卖过狐臭膏，还搞过保健品，当年琼岛炒地也有他的份。最近在卖书，季羡林总编的《传世藏书》，国家八五重点图书项目，号称继《四库全书》二百年来最大的古籍整理工程。”
“这书挺贵吧？”宋维扬问。
马小云说：“六万八一套，反正我买不起。”
宋维扬说：“机关单位认购？”
马小云道：“也就一些大型图书馆会买，但他印了上万套，而且还不愁卖，你猜他怎么运作的？”
“怎么运作的？”宋维扬还真不清楚。
“这套书的编撰是国家工程，他只是承销商，”马小云说，“他一分钱承销费都不要，全部转给建设银行，订书者直接去银行交钱，还有平安保险和太平洋保险做担保。对了，他的公司已经借壳上市，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牛逼！”宋维扬由衷感慨。
这就是个套路
首先，刘波利用自己跟季羡林是师生关系，承销国家重点文化工程的图书。接着，再利用自己跟银行的关系，扯国家工程和季羡林的大旗做虎皮，糊弄银行的高层领导，把承销利润转给银行，让银行负责收钱，并请保险公司做担保。然后，用国家工程、季羡林、建设银行和保险公司来炒作，增强社会可信度！
银行是肯定不会先给钱的，但能够依靠内部关系把账做好。即便一套书都没卖出去，公司账面上都增加了6亿多资金，只不过这些钱暂时不能兑现而已。
剩下的就是不断炒作了，又是国家工程，又是民国大师，还有建设银行和保险公司参与。股民不信也得信，等明年夏天把6亿多营收的年中财报拿出来，保准他的公司股价打着滚儿网上翻。
几亿的资金自然不可能无中生有，甚至中间环节还要贴不少钱进去，目的就是为了从股民那里圈钱。
这种把戏只能维系一时，如果不能在其他项目赚钱，等到股市动荡，此人基本上就完蛋了。
几年之后，刘波欠债40多亿，潜逃日苯，并最终死在异国他乡。
堂堂的国学大师季羡林，竟然成为自己学生的赚钱幌子，可悲可叹啊。
这刘波也挺可惜的，18岁就硕士毕业，博士导师还是季羡林。明明有大好前途，跑去从政也肯定当大官，却非要搞那些歪门邪道赚钱。
“哎呀，这不是宋老板吗？久仰久仰！”刘波踩着布鞋，搂着许大美女，热情地跟宋维扬握手。
宋维扬微笑道：“刘老板，你好。”
“哈哈，不要叫我老板，这称呼多市侩啊，我就一个混在商场的酸儒。”刘波大笑着说。
“哪里哪里，你是当代儒商。”宋维扬道。
刘波笑道：“听说宋老板手不释卷，喜爱阅读。正巧，我的公司有一套《传世藏书》，季羡林先生和一些国学大师编的，全套藏书接近3亿字。如果宋老板喜欢，我马上叫人送一套过来。免费赠送的，谈钱伤感情。正所谓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这套藏书能送给宋老板也是善其所归。”
“算了吧，将近3亿字的藏书，我这辈子也看不完。”宋维扬道。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宋维扬一旦接受赠送，肯定也会成为刘波炒作的对象，变成此人在股市圈钱的帮凶。
395【老子也是有脾气的】
今天来的名人挺多，官员咱就不提了，作家有王蒙、秋雨老师等等，他们负责为获奖人撰写感动中国颁奖词。
宋维扬和马小云直接找位子坐下，刘波却挽着许大美女，各种跟人谈笑风生。
这货就算是骗子，那也是满腹才华的骗子。他聊魏晋风度，聊先秦诸子，聊程朱和王阳明，对民国典故也是如数家珍。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刘波就对了这些知名作家的胃口，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许大美女站在旁边也是与有荣焉。
甚至，刘波还挽起袖子给王蒙号脉，中医理论说得头头是道，只是不知他的真实医学水平如何。
顺便一提，刘波在中医方面属于科班出身。人家14岁读大学，两年时间就中文系本科毕业，接着又转行学中医药专业，两年时间便拿到硕士文凭1982年毕业的硕士，正经的中医药研究院，前途无量，如果老老实实钻研中医药学，三十年后肯定也是中医药界的大拿。
宋维扬总算是知道，樊馨曼今天为什么会请刘波来做嘉宾观众了。
少年天才，15岁就出了两本诗集，18岁读博且师从季羡林研究东方哲学。长期穿着布褂布鞋装逼，还会一手中医，而且身家亿万，这种人肯定能把女文青骗得五迷三道。
一个江湖郎中都能忽悠樊馨曼，更何况像刘波这种肚子里有货的！
在那儿瞎扯片刻，刘波又开始推广那套《传世藏书》。结果是抛媚眼给瞎子看，这些知名作家会错了意，居然答应帮忙请图书馆购买收藏。
购买收藏个屁啊！
刘波根本不在乎能卖出多少套，他只想请这些作家帮忙宣传。可惜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好明言，更不敢当面承诺给多少好处费。
“乌烟瘴气！”宋维扬嘀咕道。
马小云说：“京城的妖魔鬼怪很多，这种人其实不算什么。”
宋维扬指着舞台背景上“感动中国”四个大字：“主要是今天这个场合，我看到这种文化骗子就来气。”
“要不，把他揭穿？”马小云说。
宋维扬反问：“怎么揭穿？《传世藏书》是正正经经的国家八五重点工程，确实出自季羡林和其他国学大师之手。这种藏书不好卖，没有出版社愿意发行代销。刘波站出来帮忙发行，在很多人心中都是文化英雄。我们如果说他是骗子，会把文化部门和国学大师全都得罪干净，我们反而变成了文化罪人。”
马小云贱笑道：“可以再等几个月，等他发布年中财报，准备开始圈钱的时候，举报他串联银行做假账，举报他在证券市场发布假消息。”
“可以试试，就怕到时举报信不起作用，”宋维扬突然咧嘴一笑，“既然要写举报信，还不如写给南方报系。这得等时机，现在写举报信没用，因为没有多少新闻价值。只有等这家伙的公司股价飙升的时候，把举报信往《南方周末》一递，报社总编肯定嘴巴都要笑歪。”
马小云摇头道：“恐怕《南方周末》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里头牵扯到文化部门。印了一万多套藏书，总价值超过7个亿，每套都要上交给相关部门一定版费，怎么说也有上千万吧。这上千万需要上交的版费，都得靠刘波从股市圈钱支付，砸了他的场子，就等于砸相关部门的场子。”
“没那么玄乎，”宋维扬说，“顶多几百万版税，这点钱对文化部门来说不算什么。南方报系的胆子很大，这种事儿他们经常干，甚至找不到素材还会编造假新闻来一波。在他们眼里，报纸销量才是第一位，其他都得靠边站。”
两人商量着出阴招，刘波茫然不觉，还在那儿一个劲吹牛。他还不知道，只要再过半年，虚假财报一发布，炒作越凶便死得越惨，不炒作反而报纸还没兴趣揭露。
终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了。
樊馨曼是总导演，站在幕后掌控一切，现场主持人分别是白岩松和敬一丹。
开场便是一首大合唱《感动中国》，樊馨曼面子很大，居然请来郭峰填词作曲。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当敬一丹说出那句“你感动吗？”的时候，宋维扬很想笑着回答：“不敢动，不敢动！”
第一位获奖者，便是抗洪烈士。结合现场led屏播放的采访视频，以及作家们撰写的颁奖词，再让烈士家属进行现场采访，简直就像是投放了催泪弹，现场嘉宾和观众好多都开始掉眼泪。
就连二世为人的宋维扬，都心情沉重，两只眼睛有些发酸。
央视的颁奖嘛，排排坐，吃果果，各行各业都得照顾周全。在烈士之后，获奖的还有基层官员、普通群众、爱国商人、民办教师、运动员等等，让大家在感动之余，又忍不住想吐槽。
爱国商人是什么鬼？
某著名企业家而已，把濒临破产的小厂，扭亏为盈变成国有大企业。说他改革的时候多么艰难，遇到了多少挫折，每天工作多少个小时，出国考察都住不起酒店，抗洪抢险还捐了多少钱……除了捐钱之外，大家感动个屁啊！
宋维扬突然觉得自己都能上感动中国。
估计央视认为，感动中国就必须全方位展示中国的先进人物，任何职业都不能漏掉。
好在瑕不掩瑜，除了商人和运动员之外，其他获奖者都让观众掉了眼泪。
经过宋维扬的仔细考虑，认为不应该给感动中国冠名，必须保持这个节目的纯洁性。所以，节目录制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喜丰公司派来的代表，上台向获奖者捐助财物，具体捐助内容视情况而定。
比如有一个治沙造林团体，喜丰公司给每人捐赠一万元现金，又给林场捐赠了1000颗树苗，同时出钱帮忙引进一套自动灌溉设备。
节目在歌声中录制完毕，总导演樊馨曼走到观众席前排，不停地跟嘉宾握手，又对宋维扬和马小云说：“今天时间有限，就不多说什么了，感谢你们来参加节目录制，改天咱们再一起吃饭。”
“没问题。”宋维扬拎着羽绒服起身离场。
由于现场观众太多，只能慢悠悠往外走。
刘波搂着许大美女，恰好在通道口跟宋维扬撞见。这家伙问：“宋老板跟小樊也认识？”
“认识。”宋维扬说。
“我跟小樊也是朋友，她今天做的这个颁奖节目很好，弘扬了社会正气，传承了儒家思想的内核，”刘波逼叨叨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仁与义，千百年来都是儒家核心思想。”
著名作家秋雨老师笑道：“刘总说得很对。当今社会，物欲横流，拜金主义盛行，急需今天这样的节目。我们不能一切向钱看，更应该注重道德，注重责任与付出！”
其他作家也纷纷附和，还拿现在跟以前比较，说什么世风日下。
刘波突然掏名片说：“宋老板，之前忘了，这是我的名片。周末我要办一个中式聚会，跟西方沙龙不一样，曲水流觞、丝竹悦耳那种，希望到时候宋老板和马老板都能够来参加。”
马小云婉拒道：“我明天就飞新加坡，恐怕没时间。”
“那就下次，到时候马老板一定要来啊。”刘波笑道。
宋维扬说：“我就不去了。”
刘波笑道：“请宋老板务必赏脸，我有一个朋友，非常喜欢读宋老板的《未来属于中国》，一直想要当面拜见。”
宋维扬玩味的打量着名片，突然将其塞回刘波的短褂衣兜里，咧嘴道：“刘老板，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跟我唱什么聊斋了。你玩的那套我懂，但我没兴趣，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也玩金融证券，但我是跟索罗斯玩，分分钟几千万上亿的美金。你不就是想以卖书为名在股市圈钱吗？能圈得了几个？奉劝你一句，尽早收手，否则悔之晚矣。”
这话说得太突兀了，刘波直接傻在那里，很快尴尬笑道：“宋老板真会开玩笑。”
“我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明白，”宋维扬指着对方鼻子，语气冰冷道，“我拒绝你送书的时候，你就该适可而止了。现在又一而再再而三请我赴宴，是把我当成傻子糊弄吗？老子很明确的告诉你，要是敢打着我的招牌炒作，直接把你送进监狱。你他妈在建行的账都是假的，一查一个准！”
刘波的脸色阴晴不定，又是羞怒，又是惊慌，还带着几分讨好：“宋老板，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保证不会来打扰。”
不管是国家工程，还是季羡林大师，又或者是银行和保险公司，都只是刘波炒作股票的砝码。
而宋维扬呢？
全国皆知的股神，跟索罗斯硬刚的故事早就传遍了，而且还是中国第一家境外上市名企的老总。一旦能跟宋维扬合影拍照，最好能让宋维扬收藏一套图书，那么登报炒作之后，肯定能让无数股民失去理智：股神宋维扬都在读那套藏书，肯定很牛逼，就算是借股神的气运，这支股票也是能赚钱的，大家赶快掏钱买啊！
这就是刘波的如意算盘。
所以宋维扬才非常罕见的当场翻脸，因为他已经明确拒绝了，对方居然还想来碰瓷，这是不守规矩的行为。
说白了，给脸不要脸，那就干脆直接打脸。
宋维扬早就跟马小云打听过了，这个刘波没什么大背景。只是在文化圈子里有些人脉，认识一些国学大师和文化官员而已，他能在银行违规做假账，也只是认识一些银行的中层干部。
这种人，打死了都不用埋。
许大美女和那些知名作家，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俱都惊疑不定。
秋雨老师突然说：“刘总，周末我还有点事，你的宴会我恐怕去不成了。再见！”
“我也不去了，”王蒙颇为痛心地说，“小刘，你是季羡林大师的高徒，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败坏了季大师的名誉！”
谁也不是傻子，就刘波刚才那反应，百分之百有问题，大家都不愿浑水。
甚至挽着刘波胳臂的许大美女，都下意识松开了一些。她一直都把男友视为偶像，是那种才华横溢的儒商，现在似乎已经有了骗子的嫌疑。
反正都撕破脸了，宋维扬笑着说：“许大美女，你身边这位刘老板年纪不小，恐怕早就结婚了吧，你可不要被骗了感情哦。”
许大美女立即把手松开，能接受有妇之夫是一回事儿，被人当众点破又是一回事儿，基本的脸面还是要的。
刘波灰溜溜离开大剧院，他都不敢当场辩解，怕事情越闹越大。他倒是认识一些所谓的二代，而且那些二代来头还很大，平时称兄道弟的。但问题是，人家凭什么帮他啊？他没能力报复宋维扬，想要*****首富”，需要动用的资源太庞大了，那些二代朋友也是很为难的。
刘波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跟人聚会聊天的时候，使劲说宋维扬的坏话，疯狂造宋维扬的谣，算是变相出一口心中恶气。
回到车上，马小云笑道：“怎么直接翻脸了？没必要的。”
宋维扬说：“我也是有脾气的人。”
马小云摇头感慨：“这个人确实太招摇了，有些搞不清分寸。真正有眼力劲的，赠书被拒就该心里明白，再继续纠缠就是自取其辱了。”
宋维扬做事很有原则，他一般不得罪人，得罪之后就要往死里得罪，不给对方任何找回场子的机会。
反派死于话多，宋维扬是知道的。
也不需要麻烦《南方周末》，等刘波的公司发布财报，并炒作起来股价大涨的时候，宋维扬就会让凤凰卫视进行揭露。
老子可是凤凰卫视的第三大股东！
凤凰卫视一报道，大陆南方地区的报纸也会跟进，到时候这家伙就等死吧。
得罪了方丈还想跑？
当然，这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时机不对，必须等对方股价大涨的时候打七寸。
宋维扬突然觉得，凤凰卫视还是很有用的，等上市之后就不套现了，最好还能再增持一些股份。
396【拥有邪魅笑容的老古】
老马很快就飞去新加坡了，参加亚洲电子商务大会，他是主办方特别邀请的“中国代表”。
如果不出意外，老马将在这次大会上光芒万丈。其他国家的参会者发言时，开口必谈亚马逊，翻来覆去的分析美国互联网。而老马上台之后直接说，亚洲人应该做符合亚洲实情的电子商务，美国那一套放在亚洲不合适。
接着，老马又详细分析了亚洲与北美市场的差别，谈及了亚洲各地区的情况，迎来满堂掌声，并且被一些国际风投公司盯上。
也即是说，阿里巴巴还没注册公司，就已经在业界有了响亮名头。这家网站的数据每提升一个量级，都随时被有心人所关注，半年不到便被美国媒体报道蔡崇信就是这样得知阿里巴巴的，来中国的时候特地去考察，并最终辞去高薪加入老马团队。
距离春节还有20天，宋维扬继续留在京城，把张朝扬和丁明约出来吃了顿饭。
“老板，这就是古永将。”张朝扬介绍道。
年轻时的古永将身材挺瘦，长脸，寸头，西装穿着显得有些宽松。他笑起来不由自主就要歪嘴，就是小说中描述那种“邪魅笑容”，属于女孩子喜欢的坏坏模样：“宋老板，你好，久仰大名！”
这是在撩我吗？
宋维扬被对方的邪魅笑容搞得浑身鸡皮疙瘩，握手道：“你好。”
张朝扬说：“我跟老古在美国就认识，他去年在富国集团担任中国区副总裁，专门负责媒体、娱乐和工业项目的投资。现在搜狐正不断壮大，迫切需要一位大管家，于是我就把老古请来了。”
宋维扬笑道：“欢迎入职。”
宋维扬是真的欢迎古永将入职，实在是张朝扬的管理能力现阶段有些够呛。而古永将加入搜狐所担任的角色，一是职业经理人，二是财务总管，三是融资巧手，几乎把整个公司都扛起来了。
古永将小酌着红酒，说起自己以后的工作部署：
第一，招聘管理和财务类人才。以前的搜狐，大部分是技术人员和内容人员，管理、财务类人员奇缺，现在招聘事宜古永将已经基本完成。
第二，完善行政和财务管理制度。搜狐在张朝扬的手里，行政管理很随意，花起钱来也没有预算，古永将认为这是非常不正规的。
第三，开拓新的营收点。现在搜狐依赖融资和广告费，不利于长远发展。
第四，寻求继续融资和上市。
古永将虽然没有把话说透，给张朝扬留足了面子，但宋维扬却完全能听明白。他甚至都想把张朝扬给踢了，让古永将来主持大局，因为至少古永将的发展思路是清晰的，而张朝扬总是见一步走一步。
当然，张朝扬也有自身的优点，他的眼光非常精准。
历史上搜狐被张朝扬做得半死不活，主要原因是上市之后状况不好，股东和承销商给的压力太大。而张朝扬又是个“好说话的”，他顶不住资本的压力，只能不断放弃长远投资项目，转而获取短期的利益。
其实，只要张朝扬死扛下来，那些股东和承销商也拿他没办法，但他就是扛不住！
李彦洪扛住了，小马哥也扛住了，马小云更是说一不二。
历史上，古永将宣布离开搜狐那天，搜狐股价大跌。而古永将之所以离开，估计也是在公司发展方向上跟张朝扬产生分歧，两人的性格和做事风格都完全迥异。
古永将笑着说：“我准备春节之后，再去一趟华尔街，完成第三轮融资和上市。”
“我个人可以再投1000万人民币。”宋维扬想了想说，他卖写字楼投资华为之后还剩一些钱。
“那我回去就让人做融资合同。”古永将还是在微笑，说话喝酒时都在微笑，仿佛笑神经已经失控了。
宋维扬说：“争取能在2000年以前把搜狐上市。”
古永将问：“为什么这么急？”
“美国网络股早就泡沫化了，我怕泡沫被戳破。”宋维扬实话实说。
古永将沉默数秒，突然笑道：“宋老板眼光很准。”
现在美国投资界对互联网有两种看法：
第一，互联网才刚刚兴起，股票还能大涨十年。这是说给投资人和股民听的。
第二，互联网泡沫迟早破裂。这是脑子清醒者的共识，只不过人们还在赌，赌这个泡沫还能继续坚持两三年。
张朝扬问：“网络泡沫真要破裂了？”
古永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要破的。有可能一年，有可能两年，也有可能五年。这个预测，是从基本的金融常识出发，因为现在99%的互联网企业，除了融资和上市以外，没有任何的赚钱能力。投资人和股民，不可能无限度的砸钱进来，当他们失去耐心的时候，就是互联网泡沫破裂的时候。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我做了好几年风投，业界对互联网投资已经有了共识。”
“那为什么风投公司还乐此不疲？”丁明问。
古永将说：“因为投资互联网见效快、收益大啊，至少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不愁找不到接盘人。如果有一天，你们发现有许多风投公司开始大量出售互联网股票，那就是泡沫快破裂了，风投公司急着要离场。”
丁明有些着急：“那我的搜狗搜索怎么办？”
古永将笑道：“不要慌。今年和明年应该都没问题，风投业界对互联网整体看好。他们既然看好，那么不好也得好，至少表面上必须好。”
宋维扬也说：“搜狗搜索的盈利环境还没成熟，等互联网在中国普及了，才是搜狗搜索万丈光芒的时候，就像现在谷歌在美国快速发展一样。所以，丁明你踏踏实实继续发展，别想着融资上市，我们慢慢把搜索引擎养起来。”
“好吧。”丁明只能继续猥琐发育。
宋维扬突然说：“老张，听说你跟京圈的人有接触，给我推荐一个懂古玩的呗。”
“京城玩古董的很多，我还真认识一个，不过不是太熟，只陪朋友一起吃过饭。”张朝扬道。
宋维扬说：“我打算在京城买套四合院，要有历史传承那种。”
张朝扬道：“我帮你问问。”
连续拨打了几个电话，朋友问朋友，张朝扬终于要来对方的手机号码：“马先生，我是张朝扬，搜狐网那个……对，我们一起吃过饭，当时老李也在……我朋友想买京城的四合院，普通的他看不上，想买一些有年份的……没问题，好，那咱们明天见！”
297【马馆长和绮园】
中国80年代就冒头的很多名人，大部分都有两种经历，要么下乡当过知青，要么入伍当过军人。
马巍都就在农村当过知青，插秧小能手，回城之后做了机床工，并理所当然的成为一名作家。让葛忧大火的《编辑部的故事》，便是马巍都的工作室出品，那工作室的合伙人还有王朔、刘震云等一票文坛老炮。
当然，让京圈津津乐道的是那部《海马歌舞厅》。
马巍都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叫“海马”的歌舞厅，天天都有朋友来蹭喝蹭跳，碍于面子都不好收钱。于是，歌舞厅长期爆满，生意红火，却亏得一塌糊涂，因为朋友带来的朋友也不好意思收钱。
你敢收朋友的钱？
呵呵，那你在京圈的名声就臭了，以后大家都不乐意跟你一起玩耍。
眼见着投资要打水漂，马巍都跟合伙人一商量，那咱们就投资拍电视剧吧。那些蹭吃蹭喝的家伙，有演员、有导演、有编剧、有作家、有歌手、有摄影师……直接拉来就是个完整剧组，甚至还能低价租来拍摄器材。
《海马歌舞厅》由此诞生，所有剧组成员分文不取，全给马巍都打白工，靠卖电视剧把开歌舞厅的钱赚回来了。
当然，马巍都真正被人所熟知，还是因为古董收藏，这位爷从当工人那会儿就开始淘古董。
大清早，马巍都开着破车，前往跟张朝扬约好的地点。
京圈儿的人都很仗义，当然，他们只对朋友仗义反过来说，非常排外。怼人的时候一窝蜂全上，惹到一个就跳出来一堆。
张朝扬自然没资格加入京圈，但既然一起吃过饭，而且也没利益冲突，那就勉强算半个自己人。
马巍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走进一家早餐店，直接喊道：“老板，两根油条，一碗豆汁儿！”
张朝扬听到声音，站起来招手：“马先生，这边！”
马巍都的眼神越过张朝扬，很快停留在宋维扬身上。他跟张朝扬握手寒暄两句，还笑呵呵对宋维扬说：“哟，今天喜气，居然出门就遇见小宋爷。”
宋维扬笑道：“马馆长，我什么时候成小宋爷了？”
马巍都说：“你还不知道？你当场打刘波脸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京圈了，大家都叫你‘小宋爷’。”
“哈哈哈，”宋维扬大笑，“这绰号够威风，不过听起来有点像衙内。”
许大美女就是京圈的人，刘波把她泡上手，除了觊觎美色之外，无非也是想打入京圈当中。但京圈的人喜欢装逼，又特别不喜欢别人在他们面前装逼，因此格外不待见刘波这个装逼犯。连带着，许大美女都被暂时排斥出京圈的核心圈子，直至小钢炮等人上位才重新当了京圈团宠。
此时的京圈，掌握着大半个中国的文坛和影视圈话语权，刘波要是能成为其中一员，他卖书炒作绝对事半功倍，怎奈他的装逼被京圈视为傻逼行为。
那天录制现场的作家，也有京圈的人，回去就把这事儿当笑话讲，分分钟传遍整个京城的影视圈和文化圈。
马巍都喝着豆汁儿说：“这是咱们对宋先生的敬称，你打刘波的脸，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称快。”
“你们就那么不待见他？”宋维扬好笑道。
马巍都不屑道：“整天穿布褂布鞋给谁看？还耍什么魏晋风度，搞什么曲水流觞，整个中国就他是文化人啊？”
刘波想要加入京圈，必须得朔爷开金口。就王朔那张口闭口骂人“丫挺”、“傻逼”的做派，怎么可能容得下刘波？王朔只会有一种反应：你给爷装锤子文化人，丫的大傻逼！
华谊的王氏兄弟，现在都只能在朔爷的饭局里陪坐呢，小钢炮更是朔爷的铁杆狗腿子。
宋维扬笑呵呵说：“改天有空的话，还请马馆长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是王朔的书迷，想请他吃顿饭，弄个签名啥的。”
马巍都说：“没问题。就凭小宋爷怒斥刘波这件事，老王肯定喜欢跟你交朋友。”
宋维扬道：“我想买个四合院，年份很久的那种，马馆长推荐一个呗。”
“没剩多少了，”马巍都感慨道，“这几年开发房地产，拆了一大片古建筑。最好的四合院已经成了保护单位，其他都被拆得差不多了。不过也有几处，勉勉强强凑合，但必须翻修重建。”
“那就麻烦马馆长了。”宋维扬说。
把油条和豆汁儿喝完，马巍都便带着宋维扬去看房子，张朝扬则直接去公司上班。
“呵，你这车霸气，”马巍都指着悍马问，“多少钱买的？”
宋维扬道：“美国那边出厂价10万美元左右，我这车原厂改装过，改装费比车价还贵。不是我显摆自己有钱，而是原装车的减震效果不好，坐着硌屁股，空调也普普通通。”
马巍都笑道：“那你买来图什么？”
宋维扬说：“开起来牛逼啊。这车四个轮子全爆胎，也能安全行驶几十公里。泡水里一整天，捞起来都还能继续开。”
“那是真牛逼，我都想买一辆了。”马巍都说。
马巍都开着自己的破车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来到一片老街。
胡同里很热闹，各种吆喝叫卖声。眼瞅着快过年了，还有些小孩儿满地乱跑放鞭炮。
就是味道不好闻，一阵北风吹来，隐约带着屎尿和馊水味。
汽车停在胡同里，马巍都指着两处院门说：“这两栋四合院，还有旁边那些建筑，统称为‘索家花园’，也叫‘绮园’，是晚清内务府大臣明善的宅子。当年绮园的面积很大，现在拆得只剩下这两处半了。以前里面还有假山亭台，20多年前地震，两座假山被移走，一座移到东单公园，一座移到景山公园。”
宋维扬说：“这是保护单位吧？”
“甲18号院是保护单位，只是区级，可以买卖，但不能擅自改建，”马巍都指着隔壁的四合院说，“其实文物部门的都是傻逼，隔壁的乙18号院才是绮园主体，住这儿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就那些当官的不知道，一拍脑袋就把偏院当成主体来保护。那块保护文物的牌子看到没有？内容都写错了，说这是索额图的宅子，明善虽然汉名姓索，但跟索额图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更可笑的是，导游带外地人来参观的时候，还说这是末代皇后婉容的姥姥家，婉容她姥姥根本就不住这里。”
宋维扬笑道：“所以，作为绮园主体的乙18号院，现在只是普通民房，根本不是文物保护单位？”
“就这意思，”马巍都说，“你把它买下来吧，不然过几年也会拆。”
此时的乙18号院足有两进院落，共20多间房子，占地1000多平米。几年之后，门牌号改为37号院，被开发商拆了修停车场。结果刚拆一部分就被叫停，因为民间文物保护人士站出来说那是绮园主体，以前保护错了！
但拆掉的也就拆掉了，还剩下15间房，被富豪买下来修缮一新（审批过后能修），再转手时叫价2亿人民币。
宋维扬问：“现在房产证在谁手里？”
马巍都笑道：“都是分配的集体房，每进四合院住着十户左右，你得出钱让他们全部搬走才行。”
“大概需要多少钱？”宋维扬问。
马巍都问：“乙18号院的两进四合院全买？”
“全买。”宋维扬说
马巍都算了算说：“至少200万往上，出钱少了，人家不肯搬。要是遇到几个犟老头，250万都得花进去。”
398【四合院拿下】
观复博物馆。
马巍都指着一个白釉瓷壶，亲自给宋维扬做讲解道：“看到它的开口没有？像和尚的帽子，所以这种就叫僧帽壶。这种壶型最早诞生于元代，但元代的僧帽壶形体敦实，壶颈比较粗，壶流比较短，咱们这件就明显不是元代的物件儿。它是明朝永乐年间的，壶流略长，其他特点跟元代壶相仿。到了清代就又不一样了，清代把壶颈拉高，壶腹略瘦，所以整体看起来更修长……”
“那这件呢？”宋维扬指着旁边的瓷瓶说。
马巍都道：“这支瓶子的全称叫‘珐华缠枝牡丹纹梅瓶’，珐华又名法花、粉花，是一种低温釉陶，它无论是从工艺还是釉色来看，都跟琉璃极为相似，所以珐华有时候也被泛称为琉璃。至于梅瓶，顾名思义，它就是用来插梅的。但插梅是明代以后的事儿了，在宋朝，梅瓶又称经瓶，是用来装酒的器具，就算明代也经常拿来装酒。”
宋维扬问：“那这瓶子又是什么年代的？”
“明代，”马巍都指着瓶子说，“明代的梅瓶，造型比例偏低，口部圆浑厚实，没有明显的线角转折，而且肩部上抬，看起来饱满而有力……宋代瘦长，长得跟鸡腿儿差不多；元代继承了宋代样式，但肩部更丰满，而且经常带有瓶盖；清代的肩部更加丰满，腰部以下收得比较直……”
马巍都是观复博物馆的创办人，但暂时还没担任馆长，宋维扬喊他“马馆长”只是敬称。
在博物馆溜达一阵，宋维扬点头笑道：“古玩还蛮有趣的，什么时候我也买几个练练手。”
马巍都说：“练手可以，别沉迷进去，也别想着捡漏。从刚入行到略有心得，至少需要十年时间，就我前几年还打了眼。宋老板肯定是不缺钱的，如果确实想搞收藏，最好真金白银在拍卖行买几件玩玩，至少相对来说有些保障。地摊捡漏也行，三五千块对您来说只是小数目，但叫价上万的地摊货就别碰了。”
宋维扬笑道：“哈哈，我就算买到真货，自己也没时间打理，直接送你博物馆里算了。”
马巍都说：“可以啊，寄存在博物馆展出，我们帮您保养，只收少量的管理费。”
“我在盛海认识一位老爷子，叫杜维善，杜月笙儿子，”宋维扬笑道，“马馆长要是去盛海，可以跟杜老爷子聊聊，你们肯定很有共同话题。”
马巍都说：“那敢情好。杜老爷子我知道，古钱币研究专家，只可惜一直没机会当面交流。”
宋维扬说：“他在盛海博物馆的5楼，你到了直接问就是，老爷子很喜欢跟人聊天。”
“下次去盛海，我一定要拜访。”马巍都道。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宋维扬接通电话道：“什么事儿？”
电话是喜丰京城分公司职员打来的，宋维扬不好亲自出面买四合院，就让分公司的中层干部帮忙跑一趟。这人说道：“老板，250万都拿不下，至少要280万到300万才行。”
宋维扬问：“坐地起价？”
喜丰职员说：“倒也不是，主要是不愿搬。四合院里的住户，基本都在附近工作，但我们给的价钱，只够他们在二环买很小的房子。如果他们在二环外买房，年轻人上班又很不方便。老年人就更不乐意了，他们在四合院住了一辈子，很难劝他们搬走。”
宋维扬笑道：“所以，还是钱的问题？”
“对，”喜丰职员说，“至少要让他们能在二环内买房，这些住户才愿意搬走。即便如此，也还要劝那些老人，毕竟人家在胡同里生活了一辈子。”
宋维扬说：“给你300万，你给我搞定这件事，记住别乱来啊。”
喜丰职员说：“300万够了，我尽快在过年前谈定。不过，让这些人全部搬走，恐怕要拖到四五月份了，毕竟买房子搬家也需要时间。”
“没问题。”宋维扬道。
1999年的京城楼市还不算离谱，二环内的房价在1500元3500元之间，具体价位得看地段和房屋质量，这比盛海的房价要便宜得多。但明年就会开始不断增长，好的二手房单价能涨到4000元，普通的基本也在2000元以上。
至于京城二环外的房子，随便买，能有2000元月薪，你就可以考虑按揭三环的大户型期房。
马巍都站在旁边也大概听明白了，笑道：“250万肯定能拿下四合院，不过要拖时间。那里的住户，一家几口挤在小房子里，年轻人恨不得早点换地方，老人最后也只能听年轻人的意见。”
“能花点钱尽快解决就好，没必要耗费太多精力。”宋维扬说。
真拖到明年，京城房价大涨，那些住户恐怕要得更多。
……
帮宋维扬谈价钱的喜丰分公司职员名叫翟庆华，这家伙早就摸清了老板的心思，不在乎钱多钱少，只在乎让住户尽快搬走。
当天晚上，翟庆华就把所有住户都叫到院子里，搬迁费每平米2600元，甚至把天井和过道都算在里头，非建筑位置每平米1500元。
这主意非常阴损，立即把主要矛盾从愿不愿意搬走、搬迁费够不够，转换成那些天井和过道该算谁家的。平时相对还算和睦的邻里，瞬间打出狗脑子，为了争抢几平米的过道，最后甚至闹到了派出所。
那些不想搬的老人都慌了，生怕先搬走的邻居把过道和天井卖掉。所以他们不管卖不卖，都抢着跟翟庆华谈合同，至少要把那些非建筑位置的所有权拿在手里。
派出所被搞得焦头烂额，他们被请来做分配人，但根本没法分配。
家里人多的住户说，应该按人头来分天井和过道。家里人少的说，应该按每户多少平均分配。甚至有住得最久的住户，咬死了按年份来分，说什么先到先得。
住户们的统一战线就此瓦解，四合院里天天吵架。
原本最不愿搬走的老人，反而变得最想赶快离开，实在是被老友反目伤透了心，在这儿多待一天都感觉难受。
最终，在街道办的调解下，大家总算认可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分配方案。
宋维扬得知此事，简直哭笑不得。他先是批评了翟庆华一顿，接着又给翟庆华升职加薪，再给四合院每户补偿1万元，算是安抚他们受伤的心灵。
托马巍都请来一个古建筑专家，跑去实地查看房屋，得到的反馈让宋维扬很无语。
那破房子的地基损毁多处，30%以上的木料朽蚀严重。一些地方修都没法修，只能推到了重建。还有私拉乱接的电线，整得跟蜘蛛网一样，搁古建筑里简直大煞风景。
古建筑专家说，如果想要完美修缮，并且合理融入一些现代设施，至少还得花费上百万。如果宋维扬想使用优质木料和油漆，再请最好的手艺人做局部修饰，再弄些假山亭台什么的，500万元都能给他用完。
500万元，够在三环买花园大别墅了。
399【网络游戏？】
在宋维扬离京之前，搜狐召开了董事会电话会议，同意宋维扬注资1000万元增持股份。
随即，古永将开始规范公司制度，打造行政和财务团队。张朝扬对此彻底放手，但依旧亲自抓着内容和运营，搜狐公司算是由此走上正轨。
金山软件公司再度陷入资金困境，不管是办公软件还是游戏，金山的产品都很受欢迎。可惜，市场环境太差，盗版是正版的无数倍，能勉强收回成本的产品都能算好产品。
历史上，金山去年就该没钱了，张旋龙只能找到柳总，联想注入450万美元成为金山大股东。
不过由于宋维扬的前期投资，这个时空的金山一直死撑到现在。
张旋龙也懒得找柳总了，直接问宋维扬愿不愿意继续投钱。找遍全中国，除了宋维扬以外，估计没人会傻到投资金山。历史上联想的注资，也并非柳总有多看好金山，纯粹是为了还张旋龙以前的人情。
宋维扬回盛海是直接飞过去的，让洪伟国开着悍马自己回来，顺便给洪伟国放了几天假老洪家里给他安排了相亲。
走出机场，宋维扬直接上了辆桑塔纳，这是神州科技公司派来接机的车子。
“缺多少钱？”宋维扬在电话里问。
裘伯君说：“说不好，反正一直缺钱，你能投资多少是多少。”
宋维扬问：“张旋龙什么意见？”
裘伯君道：“他无所谓的，公司股份全给你都行，只要能让金山活下去。”
金山确实活得很艰难，去年推出的《金山词霸3》，请来知名歌星和乐队宣传造势，也只卖出了4万套软件。但就这4万套的销量，都已经“震撼业界”了，其他公司的产品销量破万都难，利润都被那些盗版商赚走了。
国产通用软件行业就像是丐帮，金山便是丐帮帮主都是乞丐。
历史上，金山真正的翻身仗是1999年推出的《金山词霸2000》。当时正值国家把软件企业的增值税从17%降到3%，金山闻风而动，原价168的软件只卖28，雷军带人全国促销三个月，掀起“红色正版风暴”行动，一口气卖出110万套软件！
那是雷军前半生的经典销售战，抓住机会疯狂降价，又喊出支持正版的口号，顿时轰动全国。在京城图书大厦搞活动时，甚至津门那边的消费者都坐车过来支持，现场搞得像明星签售一般，三天即卖出21万套，相当于上一年全年销售额的数倍。当时直接卖脱销了，现货不够，否则还能卖更多。
雷军的饥饿营销和廉价路线，也是从这一仗开始的。隔三差五就登报说软件卖断货，请全国各地的消费者耐心等候，越是需要等候，消费者居然就越愿意购买正版。甚至搞得一些经销商囤积居奇，有货不卖，趁机悄悄涨价。
国内软件业界对于雷军的这种行为，出奇一致的破口大骂。本来大家的正版软件就卖不了多少，你雷军打四折销售是什么鬼？扰乱市场啊！
“我手里的闲钱，也就1000多万了，投1200万怎么样？”宋维扬只能把翻修四合院的计划暂时搁置。
裘伯君说：“没问题，我跟张旋龙、雷军商量一下，看该给你多少股份。”
宋维扬安慰说：“稳住，不要灰心，会慢慢变好的。”
“宋老板，谢谢你，不然金山肯定黄了，根本没人愿意投资。”裘伯君掏心掏肺地说。
宋维扬出主意道：“让西山居开发网络游戏吧。”
裘伯君道：“mud？”
“ultima online（网络创世纪）你知道吧？”宋维扬说。
“知道，在国外挺火的，”裘伯君说，“但中国的网速恐怕拖不起吧，能把玩家给卡疯了。”
宋维扬道：“中国的网速每年都在变快，现在让西山居进行游戏开发，等一年半载后开发出来，那个时候国内网速就够用了。”
事实上，用不了等一年，《网络创世纪》（私服）再过半年就会登陆中国，并迅速火爆大江南北。再过一年多，弯弯研发的3d网游《万王之王》也会上线，成为当年无可争议的网游王者。
裘伯君颇有疑虑道：“我们也没做过网络游戏，这东西能赚钱吗？”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宋维扬笑道。
裘伯君说：“我开会讨论一下。”
……
回到五角场的房子里，豆豆正在做暑假作业。见宋维扬进屋，她顿时扔掉作业本，激动道：“叔叔，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天我好无聊啊，快跟我一起联机打《魔兽》吧。”
宋维扬指着茶几上的作业本，笑道：“我刚想夸你热爱学习，怎么一下子就暴露原形了？”
“这些作业我都会，写起来也没意思。特别是语文作业，居然还让抄写生字，那都是上学期学过的生字。”豆豆把锅甩给老师，不是她不爱学习，而是老师布置的作业没水平。
宋维扬问：“你小姨呢？”
“在上班，她们杂志社过年只放十天假，要到腊月28才能回老家，”豆豆说着突然神秘兮兮道，“昨天我妈带我去吃饭，见了一个叔叔，肯定是她给我找的后爸。”
宋维扬说：“你妈再婚很正常啊，她总不能一直一个人生活。你也是初中生了，不是小孩子，应该理解她的难处。”
“我就是觉得蛮别扭。”豆豆噘嘴道。
宋维扬问：“你对那个叔叔印象如何？”
豆豆说：“还行吧，勉勉强强，不是很喜欢，但也不怎么讨厌。他给我买冰淇淋和玩具，还给我买了很多衣服，肯定是想讨好我。”
宋维扬说：“说明他对你还不错，而且不是个吝啬鬼。”
豆豆道：“电视剧里经常演的，只要妈妈跟后爸生了孩子，他们就不会对我好了。哼，我才不会上他们的当！”
“哈哈，你年纪不大，心眼儿挺多。”宋维扬笑道。
豆豆突然说：“叔叔，要不你来当我后爸吧。”
“咳咳……”宋维扬被这话搞得口水呛到了，哭笑不得道，“我是你姨父！”
“我就觉得你挺好。”豆豆歪倚在宋维扬身上，小脑袋仰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400【股价飞涨】
临近春节，港城那边的股市已经快炸了，股市行情好得爆炸！
恒生指数重新突破10000点大关，并以飞快速度逼近11000点，各公司的股票是人是鬼都在涨。
喜丰已经上市一个多月，股价直接飙升到3.58港元，公司总市值超过136亿港币。
联想更狠！
京港整合刚刚开始的时候，联想股价才三块多，索罗斯狙击时跌回一块多。随着京港整合的深入，京城联想不断对港城联想注资，仅半年时间，联想股价就增长20多倍。历史上，联想股价在2000年甚至会达到70港元的巅峰然后就是一路暴跌。
联想股价大涨的背后，除了整体股市环境利好之外，还因为它的财报确实漂亮。一月份的年度财报拿出来，联想股票就涨疯了，每天必涨10%以上，有时候甚至一天能涨30%。
这说明，中国大陆地区，无论是企业机关，还是平民百姓，都在疯狂的购买电脑，同时网民数量每年增加一倍有余。
互联网时代已经拉开序幕！
顺便一提，宋维扬还有8000多万股联想股票，搁手里两年时间一直没卖，现在已经价值16亿元，到明年会升值为56亿元……
于是，柳总不干了。
就在春节的前几天，柳总托人联系宋维扬，想要回购宋维扬手里的股票。
这个操作让人有些看不懂，不知是柳总的个人想法，还是中科院那边的要求，又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意图。
宋维扬问柳总愿意出多少钱，对方的报价是1.8亿港元回购1000万股（联想拿不出更多现金）。
听到这个价格，宋维扬很想骂娘。虽然联想股价确实虚高，8000万股也不好全部套现，但以现在联想股价的涨势来看，柳总的报价也太侮辱人了。
但柳总的面子不能不给啊，于是宋维扬答应出售500万股，以春节前的市场价卖给联想，可成功套现1亿元港币左右。
柳总对此非常高兴，觉得宋维扬太够意思了，甚至邀请宋维扬加入泰山会。
宋维扬婉拒了柳总的好意，暗地里偷笑。
在进攻敌人之前，先要麻痹敌人。等明年神州科技开始卖电脑了，联想股价估计也涨到70元了，到时候宋维扬立即大规模抛售，不仅可以套现几十亿资金，还能把联想股价搞得暴跌，够柳总焦头烂额一阵子的。
至于现在套现的1亿港币，拿出其中400万美元注资金山，正好能够缓解金山的资金问题。
经过宋维扬、张旋龙、裘伯君和雷军的电话讨论，金山在宋维扬再次注资后，股权构成如下：宋维扬（62.5%），裘伯君（12.5%），张旋龙（12.5%），雷军（7.5%），员工持股（5%）。
当然，不管是套现联想，还是注资金山，现在都还只是方案，要等春节过后才正式做交易。
……
时光咖啡厅的二号店位于淮海路。
民国时候这里叫做霞飞路，西洋建筑特别多，路旁到处都栽着法国梧桐，所以又号称“东方的香榭丽舍大街”，逼格满满，小资情调十足。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来观光客，都喜欢来这里走走看看，自然是开咖啡厅的最优地点。
就是店面租金特别贵！
说实话，如果不是太费钱且不划算，淮海路的老建筑在90年代就被拆光了。政府对于老建筑的计划性保护，还要等到2000年以后，90年代都是随便搞的。只要你有钱，除了文物保护单位以外，你可以在淮海路可劲儿的拆。
时光咖啡厅（二号店）就在一栋民国老建筑里，隔壁不远便是郁达夫的故居。
腊月26，傍晚。
宋维扬和林卓韵带着豆豆，来到时光咖啡厅里。他们明天要回蓉城，林婉姿忙着咖啡厅的生意不能回去，所以提前过来吃一顿年夜饭。
林婉姿穿着一身女士小西服，头发挽成髻，比去年更加干练了，颇有些女强人的味道。
“姐，生意还不错吧？”林卓韵问。
林婉姿笑道：“喜欢喝咖啡的越来越多，不过咖啡店也越来越多，街对面上个月就新开了一家。好在我们开店时间早，而且咖啡质量好，口碑已经攒下来了。我准备明年在陆家嘴开三号分店，那里还没咖啡厅，而且新搬去的外企特别多，生意肯定非常好。”
宋维扬说：“你拿主意就行，我不干涉。”
“那我明天就去陆家嘴选店址了啊。”林婉姿笑道。
林卓韵道：“姐，你把外套穿好，我们找家馆子提前吃年夜饭。”
“那我交代一下店里的工作，”林婉姿说着便往里走，对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说，“小吴，店里就交给你了，我有事出去一趟。”
“行，你忙去吧。”小吴笑道。
豆豆低声说道：“那就是我妈给我找的后爸。”
林卓韵说：“看起来年龄比我姐更小一些。”
“还是个帅哥。”宋维扬道。
林婉姿一天到晚忙着咖啡厅生意，基本没时间去休闲娱乐，更没时间跟陌生男人深入交流。恰巧，店里有个男职员长得很帅，而且看样子也有些能耐，如果再加上嘴甜会哄人，肯定能博得林婉姿的好感。
毕竟已经离婚两年，正常女人都会孤独寂寞。
林婉姿换掉那套工作时间穿的小西装，套上羊毛衫和大衣，拎着包包回来说：“走吧！”
林卓韵悄悄指着那个小吴，问道：“姐，什么情况？”
林婉姿道：“他叫吴磊，武大毕业的。以前在老家当公务员，后来下海自己创业，被朋友骗光了钱，走投无路之下才到咖啡厅应聘。这人工作能力挺强，等三号店建起来，我就把二号店交给他管。”
“我不是问你工作能力，你懂的，”林卓韵眨眼道，“什么时候带回去给爸妈看看？”
“还早着呢，八字都没一撇。”林婉姿笑道。
林卓韵打趣说：“八字都没一撇，你会带他跟豆豆一起吃饭？”
林婉姿叹气道：“好吧，是有那么点意思。其实我很没自信，我年龄比他大，还是离过婚有孩子的。人家是正经大学生，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我怕结婚以后也会出问题。”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林卓韵劝道，“如果真的合适，那就一起过吧。”
林婉姿说：“再看看吧，不着急。”
宋维扬问：“他叫吴磊是吗？三个石头的磊字？”
“对。”林婉姿说。
“哪年毕业的？”宋维扬问。
“你查户口呢？”林婉姿笑道，“好像是92年毕业的。”
一家人来到附近的餐厅，宋维扬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打电话给江城那边的分公司负责人：“我是宋维扬。帮我查个人，吴磊，口天吴，三石磊，九二年武大毕业的，我想要他的资料，主要是想看看这个人的人品如何。”
401【林家过年】
腊月28，宋维扬返回西康省。
先是去了蓉城林卓韵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挺硬朗。
去年林家老爷子正式退休，刚开始很不适应，还莫名其妙生病住院。现在好了，天天去公园里打门球，隔三差五又邀约去郊区钓鱼，晚年生活过得不要太潇洒。
豆豆回到家里，进门就看到狮子狗，直扑上去抱着蹂躏：“哇，小白，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还记得我吗？”
“汪汪！”狮子狗叫唤两声。
豆豆把狗子放下，命令道：“快给我作揖，说新年快乐！”
狮子狗下地就跑了，只留了一个狗屁股给豆豆看。
“不准跑！”豆豆大怒。
林母热情招呼道：“小宋来啦，快坐下看电视。”
林卓韵问：“妈，我爸呢？”
“在公园里打球，天天都去，女儿过年回家他都顾不上。”林母埋怨道。
“足球？”林卓韵问。
“就他还踢足球？腰杆给他闪断。是门球！”林母笑道。
门球又叫槌球，起源于法国，在英国风行，后来流传到日苯，并在80年代传入中国。
年轻朋友可能没听说过这项运动，但它在90年代非常风靡，有些县市的门球场地足足上千个，甚至还各种举办省级门球比赛。
嗯，基本都是老年人在玩。
临近中午，林父才拎着球杆慢悠悠回家，笑呵呵对宋维扬说：“小宋什么时候到的？”
“早晨的飞机，到蓉城已经快11点了，”宋维扬起身帮老爷子拿球杆，“叔叔，春节快乐！”
“哈哈，你也快乐。”林父的性格，似乎比退休前更加开朗。
林卓韵正在厨房跟母亲一起做菜，听到声音，也来客厅问候了一声。
豆豆则在训狗，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终于让狮子狗恢复记忆。她把狗子抱过来，命令道：“小白，快给外公作揖，说新年快乐！”
狮子狗顿时人立而起，前腿并拢，作揖比划：“汪汪！”
“真乖！”
豆豆笑着扔过去奖品，那是她从厨房偷来的香肠。
林父把外孙女拉到跟前，高兴打量道：“又长高了，学习怎么样？初中课程还跟得上不？”
豆豆骄傲地说：“初中也就那样，跟小学一样简单。”
“那就好，”林父说，“你从小就聪明，只是太贪玩了，一定要更努力才行。”
“我知道了。”豆豆笑嘻嘻说，把外公的告诫当成耳边风。
豆豆确实聪明，上课都不做笔记的，认真听讲之后什么都懂了。主要还是初中课程太简单，而且内容也少，以她的脑子完全能应付。
可惜，豆豆学习习惯不好，上课不做笔记，下课也时常不做家庭作业。等她读了高中就各种抓瞎，学习成绩不断下降，因为高中的课程内容比初中多得多。
林父又继续问：“学校里有没有同学欺负你啊？”
豆豆笑道：“都是我捉弄别人。”
林父有些无语，教导道：“你是大姑娘了，别那么调皮，要团结友爱同学。”
“我知道，”豆豆说，“我有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我们互相学习进步。”
宋维扬心想：互相调皮捣蛋还差不多，我还不知道你？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江城那边打来的：“董事长，人查到了，不过92年毕业的吴磊有两个。”
宋维扬走到阳台去听电话：“速度很快啊，这才一天半时间。”
电话里说：“学校正在放假，我以喜丰分公司经理的身份，去拜访了武大的教务处领导。顺便给他送了点礼物，说我们公司招了一个武大的毕业生，但档案有些不详细，想请他帮忙查一下。”
“送礼花了多少钱？”宋维扬问。
“不多。”那人说。
“具体多少？我汇给你。这是我的私人事务，不能走公司的账。”宋维扬道。
那人说：“董事长的事情不能拖，我送了5000块钱的礼。”
“那行，”宋维扬道，“你把资料传真到蓉城分公司，顺便把你的汇款地址发过来。”
“不用了，5000块钱我还是有的。”那人笑道。
“说给你就给你，我挂了啊，”宋维扬道，“祝你新年快乐！”
那人激动道：“我也祝董事长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厨房里传来林母的喊声：“老林，快过来端菜，别死坐在客厅里！”
林父慢悠悠起身，不满道：“大过年的，还提死字，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还有两天才过年。”林母纠正道。
“对对对，都是你对！”林父不想跟女人计较。
宋维扬连忙带着豆豆去摆碗筷，很快大家就围着桌子坐下。
林卓韵指着中间的大盘子说：“爸，这是我亲手做的松鼠桂鱼，你快尝尝味道。”
“呵，你还学会做菜了，以前也没见你下厨。”林父的语气发酸，有些妒忌的瞅了宋维扬一眼。
宋维扬正色道：“叔叔，别看我，我是受害者。”
林卓韵怒目而视：“闭嘴！”
豆豆举手道：“我也是受害者，小姨做菜经常放很多盐。”
“哈哈哈哈！”林家两位老人顿时大笑起来。
中午在林家刚吃过饭，蓉城分公司的人就打电话来了，问明具体地址，很快派人把传真资料送上门来。
“公司有事？”林卓韵问。
宋维扬随口说：“嗯，我要看一个资料。”
武大那年毕业的有两个吴磊，但看照片，都不像是咖啡厅里的小吴。除非这家伙整容了，否则就算证件照跟真人差距大，也不会连一点现在的影子都没有。
宋维扬害怕有遗漏，又让江城那边查92年前后两年的学生档案。
直至大年初五，江城再次发过来七个人的资料。
从1990年到1995年，武大叫吴磊的毕业生全在这儿了，甚至包括有档案记录的函授生。
事情真相大白，时光咖啡厅里的吴磊，只是武大的函授毕业生。这玩意儿水分非常大，特别是90年代初，许多重点大学都在搞函授，甚至考试都做样子，只要交钱就能拿到毕业证。
至少从学历上来看，那个小吴存在弄虚作假，等让林婉姿当心一些。
402【黄市长要调任】
人家大学教务处的领导也要过年，之前已经送礼麻烦过一次，再马上挨着请别人帮忙有点不实际。
体制内的干部，过年期间很忙！
所以，第一次查学生档案无果，那就只能等到年后，宋维扬是大年初五才拿到结果的。
腊月28在林卓韵家里过，晚上去酒店凑合一宿，第二天大清早坐蓉城分公司的车回老家。
分公司还派了专职司机，只说这人叫小张，宋维扬也没仔细问名字。
半路上，司机小张突然说：“董事长，是不是感觉快了许多？”
“高速路什么时候开工的？”宋维扬问。
小张道：“去年10月份。我听人说啊，开工的时候钱不够，一边修一边拉投资。资州这边速度最快，以前就是高速公路，只有部分路段是普通公路。钱砸下去，三个月时间就竣工，现在跑这边的车太舒服了。”
“甜城、容平、宜城和泸州的高速公路呢？”宋维扬问。
“还在修，那边山多水多，至少还要一两年才能通车。速度再慢的话，可能要等三五年。”小张说。
事实上，贯穿西康省东南部的高速公路一开工，贵省那边立即就闻风而动，想把自家的省城用高速路接上。如此一来，四分之一个贵省的公路交通就盘活了，向西北可直通蓉城，向东北可直通山城。
宋述民、宋维扬父子给黄运生出的主意，已经不局限在一省一地，而是牵动了两省一（直辖）市。
上辈子打通这条交通生命线，那已经是2014年的事情了！
主要就是容平这破城市卡在中间，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只能等着中央有闲钱了拨款。气得宜城和泸州绕开容平，直接跑去跟山城连接高速公路。
现在爽了，容平有喜丰和仙酒两家公司站出来牵头，隔壁有五粮液也泸州老窖站出来牵头。四家企业撺掇着地方政府发力，甜城那边更是积极响应，因为这条高速路贯通之后，甜城将会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交通枢纽。
这相当于五个地级市同时策动，资州那边也乐得锦上添花，顺便把自己境内普通路段换成高速公路。
至此，六个地级市齐刷刷发力，省里不得不重视，并且有了足够的理由和条件向中央要钱中央正在大力发展基建，以此来拉动内需，不过优先照顾华北、华东和华南。但既然西康省已经搞起来了，那也要照顾西南地区的情绪，陆陆续续给了一些贷款指标。
等到山城和贵省响应，中央也变得非常重视，甚至让两省一市合作成立了领导小组，统一指挥这条交通大动脉的修建。
宋维扬出的这个主意，不仅对自家的公司有利，也能惠及高速公路沿线的几千万老百姓。
而率先牵头策动这个方案的黄运生，更是在两省一市的政坛声名鹊起。于是，高速公路还在修建当中，黄市长就要被调走了……
黄运生在春节之后，就要去组织部报道，然后调往贵省某市当书记。
这个任命怎么说呢？
有点像是被流放了，毕竟他要去的地方很穷，革命老区，穷得叮当响！但是，那个市也属于计划中的高速路沿线，就算黄运生过去啥都不干，只要他能把高速路顺利修通，绝对能在几年之后顺利升官。
如果还能顺便把当地的经济搞好，那就厉害了，革命老区啊，政治意义巨大。
所以，黄运生还没去组织部报道，就已经在为今后谋划了。
腊月29这天，黄运生顾不上什么影响，亲自请宋述民单独吃饭。他破天荒的喝了几杯酒，掏心掏肺地说：“宋老哥，今天是私人饭局，我也不装腔作势了。关于酒厂的事情，我有些对不住你，害你做了几年牢，我应该给你赔罪才是。”
宋述民连忙说：“黄书记别这么讲，我当时确实违法了。就算省里不派你黄市长下来，也会有白市长、红市长，我终究是逃不过那一劫。”
“不不不，”黄运生道，“当年的事情，其实可以用别的方式解决。那个时候我的脑子没转过弯，经济发展理念偏于保守，认为你的做法十恶不赦。现在想想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东南沿海的类似情况太多了，人家现在一个个都被称道呢。更何况，酒厂本来就是你一手经营壮大的。”
“哈哈哈，”宋述民倒是很想得开，笑道，“我们又不是神仙，哪想得到政策变化那么快。我要是能猜到现在的情况，也就不用铤而走险了，稳扎稳打都能拿回厂子。”
“那倒也是，”黄运生苦笑，“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水深水浅谁都不清楚。对了，当年我到容平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酒厂去拜访你，宋老哥知道吧？”
宋述民笑着说：“知道啊。你是空降的光杆司令，我故意躲着不见，就是想给你个下马威。要不是钟大华当叛徒，你还真拿我没办法。”
黄运生说：“我肯定拿你没办法。但你在省里挂了号，如果把我搞得狼狈而逃，省里可能会亲自动手，到时候你恐怕要判15年以上，直接就变成重刑犯了。”
“哈哈哈，那才真是牢底坐穿哦。”宋述民大笑。
两人把以前的隔阂彻底说开，关系亲近了许多，黄运生很快谈到正题。
“我要去什么地方履职，已经得到确定消息，”黄运生叹息道，“革命老区，穷山僻壤，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工商业，甚至连农业都非常落后。唉，当地的老百姓苦啊，我是真想为他们做点正事。”
宋述民也懒得绕弯子：“需要我投资？”
“如果能投资最好，”黄运生说，“我希望仙酒和喜丰公司能派人去考察，看看能不能找到赚钱项目。如果考察之后也不行，那就算了，我老老实实带人修高速路，或许路修通了还有其他机会。”
宋述民说：“不论如何，高速公路应该修通。等路一修通，我们投资也方便，没有那么多后顾之忧。”
“这是大实话。来，为了革命老区的百姓，咱们再干一杯！”黄运生举杯道。
“干！”
宋述民咧嘴一笑，他只希望黄运生调走后，新任市长是个好打交道的。
403【旋风冲锋龙卷风】
宋维扬拖着行李箱回家，开门撞见个陌生大婶，第一反应是家里遭贼了。再瞅见对方手里的奶瓶，便明白这是请来的保姆，笑道：“你好！”
“小宋总好！”那位大婶连忙问候。
郭晓兰抱着干女儿出来，介绍道：“这是沈，家里忙不过来，平时多亏了她帮忙。”
沈不好意思的笑道：“不忙，不忙，在这里干活很轻松。”
宋维扬问：“爸和大哥大嫂呢？”
郭晓兰说：“你大哥大嫂，带着小超回娘家团年去了，晚上才回来吃年夜饭。至于你爸，黄市长请他吃饭，这位长官要调走了，估计是想找他帮忙。”
“黄运生调到省里？”宋维扬问。
郭晓兰摇头道：“传言很多，可能是调去贵省的革命老区，有的说升迁，有的说平调。但肯定不亏，那边虽然穷，可地盘比容平市大得多。”
宋维扬伸手去摸老妈怀里的小女孩脸蛋，逗弄道：“若兮都长大了，还认不认得我啊？”
“呀呀呀！”
小若兮咧嘴直笑，露出两颗刚长的乳牙，还挥舞小手跟宋维扬互动。
宋维扬笑道：“嘿，还真不认生，性格很活泼啊。”
郭晓兰疼这干女儿疼得像心肝宝贝，一脸慈母笑容：“活泼得很，谁逗她都笑，比你小时候好多了。你就特别认生，换个不熟的碰你，你张开嘴就哇哇大哭，一点儿都不好带。”
宋维扬说：“我那是从小就有防范意识。”
“还防范意识，你吹牛的本事越来越大了。”郭晓兰笑道。
“给我抱抱。”宋维扬伸出双手。
郭晓兰把孩子小心交给宋维扬，沈也递来奶瓶说：“该喂奶了。”
宋维扬一手抱孩子，一手拿奶瓶：“叫哥哥，叫了就给你奶吃。”
“呀呀呀！”小若兮也不笑了，急着伸手去抓奶瓶。
宋维扬把奶瓶塞过去，小若兮立即捧着大口吸吮，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宋维扬一动不动。
宋维扬问：“学说话了没？”
“会喊妈妈了。”郭晓兰说。
“那么快？”宋维扬惊道。
等小若兮把奶喝完，郭晓兰说：“若兮，叫妈妈。跟我一起说，妈……嘛！”
小若兮愣了愣，咯咯一笑，朝郭晓兰张开双臂：“嘛！嘛……嗯啊嘛！”
宋维扬乐道：“这就叫会喊妈妈？”
郭晓兰道：“孩子学说话都这样，你还不是这样学会的。”
从中午到傍晚，宋维扬一直抱着小若兮玩，很快就跟她混熟了。宋维扬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小若兮就在他腿上爬来爬去，有时候还抓着他的衣服往肩上爬，各种失败也锲而不舍，仿佛是找到了一件大玩具。
直至把屎粑粑拉裤子里了，宋维扬才把孩子扔给老妈处理沈下午回家团年去了。
傍晚，老爸和大哥大嫂才回来。小超手里还拿着把玩具枪，打bb弹那种，瞄准各种目标开枪，有一发子弹甚至贴着宋维扬的脸飞过。
“你完蛋了！”宋维扬坏笑道。
小超扭头望向厨房，心虚道：“幺叔，你只要不跟我妈告状，我就把枪借给你玩一天。”
宋维扬恶狠狠说：“谁稀罕你的破枪？把压岁钱交出来！”
小超宁死不屈：“那你还是去告状吧。”
“小屁孩儿，”宋维扬指着里屋说，“自己回卧室，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小超立即跑进去，很快捧着个迷你四驱车大叫：“哇，旋风冲锋。幺叔，你买的四驱车，怎么跟我买的有点不一样？”
宋维扬道：“特别定制版，要500多块钱。”
“幺叔你真好，我可喜欢你了。”小超笑嘻嘻拍马屁。
宋维扬说：“没礼物就不喜欢我？”
“都喜欢，”小超乐滋滋装好电池，单手握着四驱车，高高举起道，“看我……旋风冲锋龙卷风！”
宋维扬提醒道：“屋里还有个大盒子。”
小超好奇的再次跑进去，十多秒钟后，卧室里传来杀猪般的喊叫声：“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除了宋维扬之外，全家人都赶过去查看，还以为出什么意外了。
大盒子里，装的是四驱车赛道，可以就地组装起来进行比赛，这玩意儿在容平市根本买不到。
迷你四驱车大概是于1996年在中国火爆起来，甚至被国家体育总局承认是体育比赛项目，各地都建有迷你四驱车俱乐部。1996年举办首届全国冠军赛的选拔赛，80多万名选手参加，可称得上是青少年的最爱。
小超把四驱车赛道组装起来，年夜饭都顾不上吃，挨了老妈一顿板子才上桌。
全家看着春晚，吃着年夜饭。
宋维扬问：“黄运生要调走了？”
宋述民道：“跨省平调，过去当第一副书记兼市长。那个地方非常关键，他可能是被哪位领导看中了，明摆着是专门给他积攒资历的。只要稍稍干出点成绩，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那就值得投资。”宋维扬说。
“确实，明年派人过去考察项目，能帮忙尽量帮忙。”宋述民道。
今年春晚的质量很不错，也唱红了不少歌曲。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让任贤齐再度火了一把，他这两年在大陆的风头，几乎可以碾压四大天王，如果他不去拍影视剧就更完美了。
还有《为了谁》、《常回家看看》，把春晚现场观众直接唱哭，是那种真情实意的流眼泪，而非央视请来的哭戏演员。
对了，还有《七子之歌》！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直至小品《打气儿》出现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谁都能一帆风顺呢？谁这辈子还不遇上点事呀？你就拿我来说吧，十八岁毕业，我就到了自行车厂，我是先入团后入党，我上过三次光荣榜，厂长特别器重我，眼瞅要提副组长，领导一跟我谈话，说单位减员要并厂，当时我就表了态，咱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
宋述民看小品的时候都愣住了，惊讶道：“这小品也能过审？审核小组都是傻子吧！”
宋维扬笑着说：“傻子不傻子不清楚，但脑子肯定坏了。”
宋其志道：“这是给下岗安置添乱呢，明天全国报纸肯定骂声一片。”
不用等明天，当天晚上，搜狐的论坛就出现个帖子：“十八岁进场，先入团后入党，上过三次光荣榜，这样的优秀员工不是该提拔重用吗？真要替国家想，那就别下岗，好好工作，把厂子发展壮大，争取让更多的工人不用下岗。如果这样的优秀工人都下岗了，那国企里面还剩下些什么？剩一帮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吗？难道下岗的意义，就是让优秀员工把位置让出来，剩那些傻逼员工继续吃大锅饭？继续吸国家的血，躺在铁饭碗里享福？这个小品的编导和演员，不是傻就是坏，审核小组更是傻逼到了极点！”
这个帖子，一个小时便点击破5万，回帖8000多条，为搜狐论坛带来不小的流量。
404【膨胀的喜丰】
（ps1:关于黄运生的去向，大家别猜测了，不是zy市，真的不是，前两章都被审稿编辑微调了，你们别乱说。革命老区也不止那一家。
ps2：老王把《四驱小子》和《四驱兄弟》记混了，不是旋风冲锋，而是天皇巨星，老王小时候还买过一辆冲刺流星。这里懒得修改，将就吧。）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刘老师《从头再来》。
二十年之后，当经历过的人再聊起下岗，大部分都记得这两个文艺作品：一个是歌曲《从头再来》，一个是小品《打气儿》。
不管哪个作品，反正听到下岗工人耳朵里，内心都是非常不舒服的。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唱得轻巧，说得好听，做起来却难上加难。许多家庭夫妻双双下岗，四五十岁的年纪了，上有老下有小，你试试从头再来一下！
但是，这首歌即便让人不自在，也不失为催人奋进的好歌。甚至一些熬过了苦日子的下岗职工，回忆起当初的岁月，还能不由自主的唱出那句歌词：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小品《打气儿》就不一样了，不管何时何地何人，即便下岗创业成为千万富翁，回想起那句“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都会忍不住爆粗口：滚你麻痹！
接下来几天，全国官媒并没有说什么，但一些商业性报刊杂志，却陆陆续续出现批评文章。
据报道，除夕当晚有很多家庭，正高高兴兴吃饭看春晚。他们暂时忘掉下岗的烦恼，在窘迫的人生旅途中喘口气，结果突然看到那个恶心人的小品，顿时什么糟心事儿都回忆起来了。
“啪！”放下碗筷。
“啪！”关掉电视。
这就是下岗工人的正常反应，这个小品是在往他们伤口上撒盐。
一顿年夜饭都不让人吃清静，王八蛋！
倒是搜狐论坛因此露了把脸，不但吐槽小品的帖子被某报全文转载，而且还吸引来许多新的用户。那篇吐槽贴彻底变成了讨论贴，虽然这年头能上网的都是有钱人，但他们还是各种诉说下岗艰辛，把发生在各地的下岗故事一股脑儿的写到网上。
于是，帖子最后变成了骂战贴，支持下岗和反对下岗的网友互怼好几天。
就是在这种时候，普通人喜滋滋过年，喜丰的几大产品事业部却忙得热火朝天。
方便面和饼干事业部，一口气兼并了三家企业，吃掉对方的销售渠道，雪藏对方的已有品牌。不仅喜丰在这样做，康师傅同样如此，疯狂兼并清洗再拓展渠道，弄死了一大堆中小型方便面厂商。
小企业的寒冬，等于大企业的乐园！
曾经的方便面市场霸主华丰，现在已经排到第四名。第一名是康师傅，第二名是喜丰，第三名是统一。
喜丰方便面真正的崛起，多亏了去年捐资救灾。受灾期间和灾后重建，政府都要分发大量救灾物资，比如米面粮油什么的，方便面和饼干也被列为应急救灾物资。长江流域有两个受灾省份，先后把喜丰方便面和饼干定为官方采购对象，直接清空了喜丰公司的库存。
虽然政府部门的货款打得很慢，直至现在都还没完全到账，但却无异于打了个天大的广告，喜丰食品在那两个省现在卖得超级好。
再来说说方便面市场行情，在1997年以前，市场竞争达到白热化程度，全国拥有超过3000条方便面生产线。这不但导致方便面价格下跌，更导致棕榈油进口价格猛涨至每桶8000元，每包方便面的利润低得吓人，班产35万份的生产线直接被淘汰，小厂死了一大片。
接着又是1997年和1998年市场转冷，各厂商都大量库存积压，中等规模的企业也不断破产。
即便如此，方便面的产量还在涨，每年增长10多亿包，市场竞争更加激烈这简直就是不给中小型厂商留活路！
历史上，1999年的方便面行业只有两个霸主，即来自弯弯的康师傅和统一，而华丰方便面已经彻底沦为地方性品牌。现在嘛，肯定要加一个喜丰方便面，形成三足鼎立的市场格局。
不管是资金还是品种研发，统一的实力其实要远远大于康师傅。
但是，康师傅凭借红烧牛肉面卖爆全国，而统一则有些想当然了。因为统一的鲜虾面在弯弯大受追捧，就以为大陆消费者也喜欢这玩意儿，结果严重水土不服，被康师傅给远远甩在后头，去年的销售额整整比康师傅落后10个亿！
就在今年的春运期间，喜丰方便面通过铁路渠道，彻底打开了市场，红烧牛肉面和老坛酸菜面大获好评，销售额瞬间反超统一，仅排在康师傅之后。
与此同时，喜丰的方便面和饼干事业部，正式在春节期间推出薯片产品，向百事集团的乐事薯片发起进攻。
喜丰的茶饮料事业部也没闲着，邀请10位炒茶大师做代言，把广告推广交给橡果国际负责。
橡果国际就是搞“背背佳”那个公司，他们不但自己推出产品，还可以帮别人做媒体推广。在橡果国际的策划安排之下，“喜丰小罐茶”广告到处都是，任你怎么换台都能看见。
砸出了天量的广告费，同时取得惊人效果。
春节送礼属于中国人的传统，前几年流行送保健品，现在保健品行业已经崩溃，正好处于礼品市场的空窗期。送高档电子产品显得太张扬，送烟送酒又特别没品位，“喜丰小罐茶”正好填补礼品市场空白。
容平本地产的茶叶，味道和品相其实挺好，但以前根本卖不出去。散茶直接卖给各家茶馆，一斤价格几毛钱；包装茶好的卖10块，差的只能卖两三块。
现在爽了，用精美的茶罐存放，外面再套上礼品包装，还附带一个紫砂壶。几两茶叶而已，最便宜的也要188元，平步青云豪华装直接卖到888元的天价！
简直抢钱！
但送礼就是送面子，喜丰小罐茶很有面子，而且比送烟酒更让人印象深刻。它的价格定位就不是卖给普通人的，而是专门送给领导，特别是有求于人的时候。
由于容平的茶叶没有名气，跟铁观音、大红袍、西湖龙井没法比，喜丰生造了一个老茶树的概念。深山老茶树，附带各种养生功能，能够调节人体代谢，绝对是居家必备的良品，就算拿去煮茶叶蛋都更好吃！
全国商场铺了那么多货，也不知容平的深山老茶树有几株。但送礼者和收礼者都不在乎，就像当年生产鳖精的厂子，卖了好几年产品只养过一只鳖。
仅仅春节前后的一个月里，喜丰小罐茶的销售额就达到3000多万元。并且在元宵之后，销售额虽然下跌，但名气却不断增长，销量一直很平稳。以至于今后几年，在国家抓贪官的通稿里，总是写着：在其住宅搜出现金多少、金银首饰多少……名烟名酒多少，小罐茶多少。
喜丰的其他几个产品事业部也在发力，罐头事业部已经在马来西亚设厂，专门生产海鲜罐头，用于欧美地区出口。水饮料事业部刚刚在千岛湖和长白山建厂，很快就要推出山泉水系列。至于碳酸饮料事业部，不仅推出了芬达、七喜的同类汽水，还推出了不是中药口味的可乐。
凭借在股市圈到的钱，整个喜丰公司都在膨胀，以一种飞跃式的速度在发展。
曾经的老大哥健力宝，已经被喜丰甩在后面喜丰在壮大，健力宝却一直在萎缩。
405【选小秘】
“老牟子被抓了！”陈桃扔过来一份报纸。
宋维扬笑道：“迟早的事。”
陈桃唏嘘道：“过年之前就抓了，现在才报道出来，他这春节都是在看守所里过的。你说，牟其中会被枪毙吗？”
“有可能，”宋维扬说，“至少也是个无期。”
牟其中被逮捕的罪名是信用诈骗，被他骗过的个人和机构难以统计。仅中国银行鄂省分行，就被牟其中骗了3个亿嗯，也不能说骗，做生意投资嘛，有赚有赔很正常，老牟子只是还不起钱，顺便弄钱的时候手段不正规而已。
围绕着牟其中被捕，今后几年还有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新闻。
首先，牟其中被正式立案调查，跟《大陆首骗牟其中》在全国出版有很大关系。而这本书的作者，被牟其中的公司顾问起诉抄袭，书中许多内容源自那位顾问写的《牟其中真相》。
接着，牟其中的辩护律师，也出了本书叫《我给牟其中当律师》。《大陆首骗牟其中》的作者很快状告这名律师，说对方在书中严重诽谤和污蔑自己。
反正牟其中虽然进去了，很多人都还靠他吃饭，写书拿稿费都能赚不少钱。
中国第一家互联网公司瀛海威，今年印了内部资料，把牟其中和史育柱的案例编成小册子，让每一个员工都要仔细学习。其老总对员工们说：“牟其中和史育柱都是反面教材，我们当引以为戒，齐心协力开创新的未来！”
于是，瀛海威也倒闭了。
陈桃走过来坐在宋维扬腿上，窝在他怀里说：“要不你别请私人秘书，我给你当秘书算了。”
“大材小用，”宋维扬笑道，“你要是不放心我找小秘，那你就亲自把关。”
“你说的啊，给你找个丑八怪别怨我。”陈桃笑道。
宋维扬说：“随便，能带出门见人就行。”
宋维扬在喜丰公司和神州科技都有助理，这是必须的，否则工作无法展开。但那都是董事长助理，正儿八经的行政干部，级别相当于副总经理。
随着手里的企业越来越多，宋维扬急需一个私人秘书，帮他收送信息、安排行程什么的。
喜丰公司、神州科技和金牛资本，都各自推荐了一个，能力学历相当不错，而且还比较靠得住。
大年初四，春节假期未过，三位候选人全部来到容平，由陈桃亲自负责面试。
不约而同，三家公司全部都推荐了女性。
三个女人来到喜丰总部，互相看看，其中一个主动说：“两位好，春节快乐，我叫何敏佳，来自金牛资本。”
“你好，我叫陆红，在喜丰总部工作。”接话的女人非常自信，因为这里是她的主场。
最后一个女人满脸青春痘，不卑不亢道：“沈思，神州科技职员。”
能被各自的领导推荐过来给宋维扬当私人秘书，当然不可能胸大无脑。她们坐在一起聊得非常融洽，但什么有用信息都没透露，口风一个比一个紧，说了半天等于啥都没说。
“噔噔噔！”
陈桃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而来，随口说道：“叫到名字的就进来面试。”她又低头翻资料说，“陆红第一个。”
陆红顿时笑容满面，跟着陈桃走进去。她是喜丰总部职员，天然带有优势，说不定还能跟陈桃套一下近乎。
陈桃坐在舒适的皮椅上，第一件事不是看面试者资料，因为看了也白看，喜丰总部推荐的职员肯定优秀，用不着她再仔细考察。陈桃首先打量的是外表和穿着，并且瞬间把这人排除掉。
为什么呢？
因为陆红本身就长得好看，还特意为了面试而化妆，穿得也比平时工作更性感，甚至喷了以前舍不得买的名牌香水。
狐狸精，态度都不端正，只想着勾引男人！
随便问了一些问题，又聊了一下陆红的生活状况。当得知陆红还没有男朋友，陈桃更加不敢选此人，微笑道：“你回去等消息吧，把何敏佳叫进来。”
“好的，陈总再见！”陆红鞠躬离开，态度非常恭敬。
可惜啊，这个妹子平时工作很认真，能力才干也不俗，自愿加班成为常态，甚至连谈恋爱都顾不上。她只想给面试官留下更好的印象，才认真化妆打扮，咬牙忍痛买了名牌香水，结果却因此被陈桃给直接刷掉。
第二个妹子就要正经得多，一身职业装扮，脸上只化了淡妆，而且相貌也只能算清秀。
陈桃问：“你是港城来的，会说普通话吗？”
何敏佳用流利的普通话答道：“我12岁以前都生活在大陆，过年也经常随父母回乡探亲。”
陈桃翻看着资料问：“还留过学？”
“伦敦大学政治经济学院毕业。”何敏佳说。
陈桃根本不知道这个学历的分量，还以为比什么牛津剑桥垃圾多了，又问道：“有男朋友吗？董事长经常飞来飞去，你要随时跟着，恐怕没有太多的个人可支配时间。”
“有男朋友，他也在金牛资本工作，我们就是在公司认识的，”何敏佳说，“男朋友很支持我的事业，工作完全没问题。”
“很好，你回去等消息吧，”陈桃说，“把沈思叫进来。”
何敏佳有些意外，这面试也太随便了吧，但她还是微笑着离开了。
当然随便啦，都是各公司推荐的精英，从工作能力到个人情况早就考察过了。陈桃选谁都可以，全凭她的心意行事，主要就是要杜绝狐狸精！
以这个标准来看，沈思最符合。
这妹子虽然身材很棒，脸型和五官也好看，但那一脸痘痘就怪吓人的，有两三颗痘痘甚至都发亮起脓了。
陈桃看着资料问：“你去年才毕业？”
沈思说：“我在毕业前三个月，就已经在神州科技实习了。”
“家里都有什么人？”陈桃问。
沈思说：“爷爷奶奶健在，父亲是小科员，母亲去年下岗了，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陈桃说：“就你了，回神州科技办离职手续吧。”
“啊？”沈思还准备了一肚子语言没说呢。
一个小时后，陈桃拿着沈思的资料，贼兮兮的递给宋维扬：“亲爱的，我经过仔细反复挑选，终于为你挑到了一个最合适的私人秘书。”
宋维扬随手接过资料一看，瞬间表情古怪。
“怎么了？”陈桃问。
“没什么。”宋维扬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