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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漫黄沙     极品刑警道士txt下载     极品刑警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除木妖(下)

    杨亿一愣,连忙收摄心神,抬起双臂,心里刚一闪过顺着手掌喷火的念头儿,就看到一股火焰顺着指向那女子面部的左右掌掌心喷出。

    杨亿暗叫不好,好在反应快,双掌向下一压,两股火焰齐齐喷she到了那女子的白色阳娟月宫裙上,引燃了那蚕丝状的衣料。

    不及多想,杨亿下意识地抬起右手,闪电般拍向那女子着火的部位,却感觉入手绵软,方知自己竟然误触到了那女子的敏/感部位,不禁脸色涨红,手一抖,又将那女子前胸的衣襟撕破一处,露出如雪肌肤。

    女子一声尖叫,怔怔地看着杨亿,珠泪似断线的珠子般纷乱坠/落,朱唇轻启,说的竟是:"你、你欺负人!"

    杨亿彻底凌乱了,简直都要抓狂了,心想自己这是捉妖啊,还是参加人/妖情未了的非诚勿扰来了。

    "叔儿,你快来呀,你再不来,我死给你看,我擦!"杨亿彻底要崩溃了,掉头就往黎叔儿所在的方位跑,结果一头撞到了已经走过来的黎叔儿的身上。

    黎叔儿一龇牙,面色阴沉地训斥道:"你咋不撞死我得了,对了,你和那木妖罗唣什么呢,为何不痛下杀手?"

    "叔儿,我看她不象是那种害人的妖精,那啥,大家一笑泯恩仇,算了吧,呵呵,呵呵"杨亿偷眼看了看依旧哭得雨打梨花压海棠的木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太闹心了也。

    "咄,这是什么话,三界自有法度,这木妖不守妖规,擅自以妖术迷惑卢小姐,不论是何用意,都已违反了三界律令,你我乃学道之人,降妖驱鬼乃职责所在,岂可婆婆妈妈,儿女情长?快动手灭了此妖!"黎叔儿一瞪眼睛,逼迫杨亿上前去拾掇那木妖。

    而那木妖收起眼泪,毫不畏惧地挺/身也朝杨亿逼近过来,嘴里还念叨着:"你杀呀你杀呀,反正我清清白白一人被你摸也摸了,看也看了,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就杀了我吧。"

    这木妖一撒泼,

    黎叔儿和杨亿都蒙圈了,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默默地在心里说道,我草,这年头儿是怎么了,降个妖也能整出绯闻来,这还有天理吗?

    还是黎叔儿经验多,一拽杨亿,撒腿就跑,边跑边喊道:"妖孽,近日本真人放尔一马,望尔好自为之,速速离开这里,如在贪恋红尘,定当废了尔的百年修行!"

    "哼,走就走,但我一定还会回来找你的,相公……"那木妖凄婉的声音从后面娓娓飘来,尤其是那最后的一声相公,听得杨亿脚一软,差点儿没一头抢在地上。

    逃出沈园,黎叔儿和杨亿趴在角门上往里面偷看,赫然看到那些矮树丛就像是被雷击过一样,纷纷枝条枯萎,眨眼间,原本还枝干扶疏的树木就变成了一堆黑炭状的硅化木,而那女子(木妖),在眼神哀婉又满含怨恨地朝杨亿他们藏身的角门处看了一眼后,一跺脚,消失在了空气中。

    此时,杨亿绝对不会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念之仁,会导致自己在今后的冒险生涯中,长期受到这个痴情木妖的纠缠,并衍生出一系列让人啼笑皆非的绯闻故事,给他平添了许多的烦恼。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吁",见那女子没有再来纠缠,黎叔儿总算舒了口气,回头看看正一脸要杀人的悲愤表情盯着他的杨亿,嘿嘿一笑:"那啥,今晚天气不错啊,艳阳高照,哈哈"

    “你刚才说很简单,这特么简单吗,啊,我差点儿搭上小命,还险些被那女妖给讹上,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别怪我跟你翻脸!”杨亿看着黎叔儿,急赤白脸地吼道。

    “行了行了,那木妖可是桃木幻化而成,也算是一美人胚子,你小子这可真叫走桃花运了,应该感谢你叔儿我才是啊,呵呵”黎叔儿倒不计较杨亿的态度,居然还有闲心和他逗闷子。

    杨亿都快被不是疯魔不成活的黎叔儿给气尿了,喘了半天的气,才说出一句:“行,我怕了你了,我走,好吧,

    我走,要不早晚得被你玩儿死。”

    见杨亿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黎叔儿也收敛了笑容,看着杨亿严肃地说道:“小子,你要走,我不拦你,不过,你现在已经被那桃木妖给缠上了,躲是躲不掉的,至于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啊。”

    杨亿闻言一怔,想起那木妖坚定而幽怨的眼神,顿时感到心里一阵发虚,表情也没有先前那么决绝了。

    黎叔儿何等精明,对于杨亿细微的心理变化把握极准,不再说话,只是显得有些孤寂地一个人往客房里走去。

    杨亿在角门处站了一会儿,也跟着朝黎叔儿的房间走去。

    进到黎叔儿的房间里,杨亿看到黎叔儿正举着那个葫芦大口的喝酒,脸上满是落寞的表情。

    “叔儿,你也看到了,我根本就不是当道士的料儿,我面对那个女妖,硬是下不去手,我看您还是另选徒弟吧,我,我还是走吧。”杨亿看着黎叔儿,咬了咬牙,说道。

    “小子,知道当初你为啥能在城外找到那间城隍庙吗?”黎叔儿没有看杨亿,只是淡淡地问道。

    杨亿摇摇头,不知道黎叔儿这话暗含什么意思。

    “小子,你能在那风雪之夜看到城隍庙里的那一点萤火灯光,并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用你的心眼感知到的。还有,那双鱼玉佩乃天地间的至灵至性的宝物,怎么会机缘巧合地落入你手?这就是慧根,是你与玄门之间的缘分,所以,修道这条路,不是你愿与不愿的问题,而是你必须走下去,知道吗。”黎叔儿看着手里那似乎永远也喝不完的酒葫芦,幽幽地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还有啊,想想发生在你身上的的那些事儿,你觉得一切都是偶然吗?”黎叔儿话音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杨亿,眉宇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全不似平日里的猥琐与无赖,令杨亿心中也为之一凛,不知道黎叔儿此话是否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第17章 拙火定很霸气

    片刻,黎叔儿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懒洋洋的嘴脸,有气无力地说道:“今日让你去除掉那桃木妖,其实我本就没打算对那女妖斩尽杀绝,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妖,那桃木妖不过就是羡慕卢灵儿的容颜与才气,想通过附体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而已,所以我才假借你手,用拙火定对其略施惩戒,不想那女妖与你却是王八瞅绿豆,对了眼了,呵呵,呵呵”

    一想到那女妖摆出的非杨亿不嫁的坚贞表情,黎叔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呵呵大笑起来,笑得杨亿是臊眉耷眼,好不自在。

    “叔儿,您咋老说半截话儿,刚才你提到发生在我身上的的那些事儿不是偶然的,你是不是知道点儿啥啊,那就说呗,憋着多难受啊,是吧?”杨亿眼珠子一转,想从说话总是云山雾罩的黎叔儿嘴里套出点儿信息来,看他是不是真的知晓自己穿越的真实来历。

    “时候未到,多说无益,时候一到,不言自明,但你日后必定要经历一番大磨难,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所以,叔儿才想把平成所学悉数传授与你,只是不知你心性品德如何,这才带着你进到沧州城,好暗中观察于你。一路上,你打恶霸,救黎民,体现得是一个锄强扶弱的勇字,而你对于桃木妖的手下留情,则体现的是一个仁字,有勇有仁,这是修道之人必备的根基,你已经具备了,因此,叔儿才会进一步传授你道家的山、医、命、相、卜等修持五脉,懂了吗?”

    杨亿彻底被黎叔儿一番真假难辨却极富煽动性的话语给说蒙了,话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杨亿也不例外,方才黎叔儿说他日后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尽管他暗暗告诫自己这老骗子的话不可信,可内心的小宇宙还是不受控制地小小燃烧了一下。

    “对了,你有些武术根底,学起法术也是事半功倍,这样吧,我先教你如何修炼拙火定,只要小有所成,即可做到掌心喷射火焰,一旦遇到妖孽或紧要关口,亦可用来自保及防身,当然,要是你天资聪慧,将这拙火定能从烟雾、阳焰、萤火、灯焰一直修炼到无云青天的最高境界,那你就周身便似炼丹金炉,魔障不侵,道行再高的妖孽都非你敌手,更别说是普通常人了。”

    黎叔儿这番话确实打动了杨亿,他一想,真要是学会了黎叔儿说的那什么拙火定,等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现实世界后,再出警就不用带枪了,直接用拙火定将不法分子拿下,还省得老担心因为使用武器警械不当而被人投诉了。

    见杨亿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态,黎叔儿一笑,让杨亿附耳过去,将拙火定的修炼方法一一告诉了杨亿。

    所谓拙火,听着拗口,其实就是位于人体脐内三寸的丹田,而拙火定的修炼,与道家的内丹功法是如出一辙,无非就是如何将身、口、意配合,将丹田之气经海底轮(尾骶骨下端)引导至育乐轮、脐轮、心轮、喉轮、眉间轮、等七轮,打通左、中、右三大脉和一百九十

    一条支脉,用精气在丹田内养成一团猛厉火,再用意念引导至四肢百骸,如子弹上膛、蓄势待发一般,一旦遇有紧急情形,即可透过掌心、口舌、眉心等部位随心所欲地喷射而出,外可降魔,内可祛病,日久精深,还可练成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变通等修道修灵之人梦寐以求的五大神通。

    黎叔儿口沫横飞地讲完这拙火定的修炼之法与牛逼功效,杨亿眼睛听得都“滋滋”冒火星子了,恨不能立马练成盖世神功,让妈妈从此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出警了。

    就在杨亿正沉浸在神功练成后纵横警界的意淫中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杨亿打开房门,就见卢府的下人们正神情惊恐地在院落里进进出出,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黎叔儿推开挡住门的杨亿,从屋子里中走了出来,就看见卢景天在一名老者的法搀扶下,真步履蹒跚地向黎叔儿所住的客房走来。

    黎叔儿暗中扯了杨亿一下,便迎了上去。

    卢景天甫一见到黎叔儿,不禁大放悲声:“老神仙,府里刚刚又死了两名下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莫慌莫慌,尸体在哪里,且带我去看看。”黎叔儿一听又死人了,心里也是一沉,但面上还算稳得住架儿,语气平稳地说道。

    站在黎叔儿身后,杨亿就感觉那搀扶着卢景天的老者有些眼熟,再一回忆,擦,这老者不正是自己当初穿越到沧州城外时遇到的那个拿自己当太平军奸细并报告守城官兵的老头儿吗?

    那个叫徐广筹的老者本就是卢景天府上的老管家,与卢景天名为主仆,实际上情同手足,府里出了人命,他也是心慌意乱,一时之间并没有注意到杨亿就是自己在城外护城河邂逅的衣着怪异的那名后生。

    直至杨亿走近了以后,且不断从黎叔儿背后打量他,才引起了徐广筹的疑心,仔细一看,依稀看出已经脱下那身九二式警服、换成了道袍的杨亿就是自己前几日碰上的太平军奸细,不由得张口结舌,伸手指着杨亿,一脸骇异/地喊道:“老爷,这厮分明是长毛的细作,如何混到府内来了……”

    “休要造次,这位小道长是老神仙的高足,是来府里捉拿妖孽的。”卢景天见一向稳重的老管家如此失礼,生怕惹得杨亿不快,慌忙出言喝止道。

    “啊,老人家,你误会了,那日我只是身体偶感不适,昏倒在城外,并不是什么长毛的探子,呵呵”杨亿看了一脸疑惑惧怕表情的徐广筹,简单地讲了一下当如的情形,当然对自己如何会昏倒在城外的真实原由一带而过。

    听了杨亿的解释,卢景天和徐广筹都释然了,但旋即想起府内新死的下人,面色又惶起来。

    见此情形,黎叔儿无暇多言,就让他们直接领着自己和杨亿去验尸。

    尸体停放在院落第三重的马厩里,一共两具。

    走近一看,杨亿不禁“啊”了一声:其中一具面部浮肿、体型健硕的男子,分明就是那晚在护城河外和自己交过手的男子。

    “他不就是……”杨亿指着那男子,大感意外地看向徐广筹,问道、

    “小道长好眼力,他就是那日跟着老朽去收租金的李二狗,昨晚吃饭时还是好好的,不想今日就,哎,冤孽啊。”徐广筹点点头,面色凄惨地答道。

    黎叔儿没有说话,只是附身仔细查看每一具尸体。

    杨亿是刑警出身,对于现场勘查的活是驾轻就熟,当下也将道袍的下摆掖到腰带里,蹲下去看那些死者的体表痕迹。

    两名死者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面部乌黑浮肿,眼角、鼻孔、耳朵和嘴角均有乌紫的凝固血迹,打开衣服,胸前有抓痕,而死者的指甲里也有血迹,应是自己抓挠形成的。除此之外,两具尸体的体表再无外伤。

    杨亿将尸体翻转过来,很熟练地用按压法检测死者背部已经出现的暗紫红色尸斑,发现那些尸斑会暂时消失,但很快就会再次复原如故。

    杨亿点了点头,知道这种现象属于尸斑形成的第一个时期,就是挤坠期,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至多不超过四到六个小时,遂将这一情况悄声告诉了黎叔儿。

    尽管有些惊讶于杨亿娴熟的验尸手法,但黎叔儿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看向卢景天和徐广筹,问他们是几时发现这两具尸体的。

    “昨天二狗、刘小乙同我去城外丘各庄收地租,回来已是掌灯时分,我见二狗、小乙困乏已极,吃罢饭,因后院耳房僻静,就让他们去那里睡觉了,直至午时,仍不见他们起来,我差人去叫他们,不想他们竟然遭此毒手,真是令人痛心不已,呜呜……”看着二人死亡的惨相,徐广筹忍不住老泪纵横。

    杨亿推算了一下时间,看来这李二狗、刘小乙应该是在次日六、七点钟以后遇害的,可奇怪的是,这两人不过就是卢府的两名下人,要说因财害命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仇杀了,但似乎也不太靠谱。

    见杨亿一副若有所思的杨亿,黎叔儿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伸手指指两具死尸凹陷的胸腔和腹部,说道:“你忘了沈知县和咱们说的那些话了吗,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二人体内的五脏六腑早已没有了……”

    黎叔儿话没说完,卢景天和徐广筹就不约而同地一声惊呼出口,同时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其实,他们早已想到了这一层,但此话从黎叔儿嘴里说出来,他们还是感到了难以控制的恐惧与颤栗。

    杨亿一愣,抬头看向黎叔儿,知道他是暗指这两起命案又是妖孽所为。当然,在经历了初进程时黎叔儿与那不知名的妖怪的恶战及刚刚结束的与桃木妖的“肉搏”以后,杨亿已经完全相信了鬼魂及妖孽邪祟的存在,所以,见黎叔儿凝重的神情,心中也为之一凛,遂问道:“很棘手,是吗?”

第18章妖孽真来了(上)

    “棘不棘手倒在其次,关键是这妖孽来无影去无踪的,搞不清是何怪物,这就有点儿难办了。”黎叔儿一嘬牙花子,看样子是真有点犯难了。

    “对了,前几次发现那些死亡的下人们,都是什么时辰?”黎叔儿眉毛一动,似有所悟地问道。

    “嗯,好像都是在辰、巳之时,只有这次是午时以后。”徐广筹看了一眼卢景天,很肯定地说道。

    “辰、巳之时,辰、巳之时……”黎叔儿低声地念叨了几遍之后,猛然抬头看向卢景天和徐广筹,失声道:“难道你们招惹上了那个东西?!”

    见黎叔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杨亿和卢景天他们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黎叔儿自己揭晓答案。

    黎叔儿想了一会儿,又掐指算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看着一直等着他揭晓答案的杨亿、卢景天、徐广筹三人,低声说道:“这厮应该是一蛇妖!”

    见杨亿、卢景天、徐广筹三人面露惊疑,黎叔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层,和你们简单说吧,辰时容易起雾,而龙喜腾云驾雾,又值旭日东升,蒸蒸日上,故这一时辰称为辰龙,而到了巳时,大雾散去,艳阳高照,蛇类出洞觅食,故称巳蛇,据此推断,这妖孽非是龙下界为祸,就是蛇妖在作祟了。不过,龙乃仙界神兽,不会这般荼毒生灵,故而,我才断定是蛇妖在作祟。”

    “那、那却如何是好,还望老神仙施展无上神通,除此妖孽才是。”卢景天说着,又要给黎叔儿下跪叩头。

    “好了好了,本真人既然遇到了此妖孽,断不能任其恣睢横行,”黎叔儿看了一眼方寸大乱的卢景天,态度决然地说道,让卢景天和徐广筹顿时安心不少。

    “那啥,”黎叔儿看向杨亿,“咱们爷们得准备准备,看这架势,这蛇妖可比那桃木妖难缠多了,大意不得。”

    随后,黎叔儿让卢景天尽快将府里的人都迁出

    去,先找家客栈或去别的安顿下来,以免他和杨亿在府里与那蛇妖恶战时,误伤无辜。

    接下来,按着黎叔儿的吩咐,卢景天以府内要整修沈园为由,包下了附近的一家客栈,将卢灵儿和下人们全部安置在客栈里。

    临出门时,黎叔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将卢景天拉倒一边悄声嘀咕了一会儿,卢景天随即指使几名下人从库房里搬出几个沉重的大木桶并放置在黎叔儿的客房里。

    杨亿暗自发笑,心说这财迷了心的老骗子,是不是又借机讹诈卢景天的银子呢,不过,要说那些木桶是用来装银子的,似乎又又不太像,算了,爱是什么是什么吧。

    此时此刻,杨亿心里并不感到害怕,更没有大战降至前的那种忐忑不安或心神不宁,于是,他便悠闲地站在一边,看着那些忙忙碌碌地将一应生活用品往骡车上搬的下人们,很是惬意。

    忽然,穿着一袭拖地的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银狐面斗篷,头上戴着着一顶洁白簪缨雪帽,又围着大貂鼠风领的卢灵儿走到杨亿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朱唇微启,吐气如兰地说道:“那日承蒙你和老神仙救了我,一直也未曾谢过你,真是失礼了。”

    看着目如秋水、肤如凝脂、宛若雨后芙蓉的卢灵儿与自己只有咫尺距离,饶是来自早已见惯了女孩子可以裹着一条床单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顾盼自若谈笑风生眼角含情地走遍半个城区,却失望地发现居然没有狗仔队明目张胆地偷拍自己的现代社会,但与一个国色天香、楚楚动人的清代女孩子如此近距离接触,杨亿还是有些局促不安,脑袋都断片儿了,嘴里胡乱地应答道:“那啥,没啥,必须地嘛,下次再有这事儿你就吱声……”

    “啊,难道你还希望我再被妖精附体啊,你可真坏。”卢灵儿被杨亿词不达意的话语逗笑了,咯咯的笑声如珠落玉盘,声声悦耳,听得杨亿是心旌荡漾,难以自持。

    “喂,你看着

    我傻乐什么呢?”见杨亿眼神迷离地看着自己,卢灵儿假装嗔怒地伸手在杨亿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但旋即被自己这下意识的亲昵举动吓到了,满面羞红地看着杨亿,有点手足无措。

    好在杨亿本就是一外向开朗的性格,他原本以为这清朝的女孩保守封建礼教的毒害,都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眼无神言语木讷的木头人,没想到这卢灵儿除了衣着打扮是清朝范儿以外,性格之活泼,之清新,与自己那个时代的女孩子并无二致,一种亲近感不禁油然而生,加之他们本就是同龄人,所以一见卢灵儿因羞涩而愈加妩媚动人的美颜,灵机一动,对卢灵儿说道:“那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儿好玩儿的来。”

    说完,杨亿丢下一脸期盼的卢灵儿,几步跑回自己的客房,几分钟之后,就见杨亿道长抿着嘴儿、手里拿着一件四方形的扁平状物体走了出来,是的,没错,丫手里拿的真是手机!

    拿着那个一直揣在警服兜里的手机,杨亿开开机,然后走到卢灵儿面前,一脸坏笑地说道:“来来,小妞儿,看本道人如何收了你的魂魄。”

    说完,杨亿也不等卢灵儿反应过来,就一按屏幕,“嚓”的一声,给卢灵儿拍了照,而后又喜滋滋地调出照片让卢灵儿看。

    卢灵儿满是疑惑地看了一眼那白色四方怪物中间的自己的影像,在掩口“啊”了一声之后,当时就被吓得花容失色,都快被吓哭了,看着杨亿吃吃地问道:“你、你真的将我的魂魄收到了这东西里?”

    “啊?”一直拿自拍当健身的杨亿先是被卢灵儿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才意识到这手机对于清朝人而言,不啻于是一件面目可憎的怪物,难怪卢灵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遂赶忙安慰她道:“这扯不,那啥,你别害怕啊,这是我发明的一个小玩意儿,不会真收人的魂魄,就是能快速给人画像,这回听明白了吧,呵呵”

第19章 妖孽真来了(中)

    卢灵儿仍是心有余悸地拿过手机,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照片,这才破涕为笑道:“你,还会发明这些小玩意儿,满厉害的呀,对了,它叫什么啊。”

    “它叫,”杨亿琢磨了一下,心说我要说它叫手机,这好奇心贼重的卢大小姐保不齐还得追问为什么起这么个怪名,得嘞,就叫苹果吧,通俗易懂,于是,杨亿随口说道:“叫苹果。”

    “苹果?可它一点也不像圆圆的苹果啊。”卢灵儿哑然失笑道。

    “啊啊,是这么回事儿,我有一哥们,姓牛,没事儿就喜欢坐在苹果树下瞎琢磨,然后呢,‘吧唧’,掉下一苹果砸他脑袋瓜子上,他‘嗡’的一下,就能发明一样东西,‘吧唧’,再砸一下,又发明一东西,我也是为了学(xiao,二声)他,才管这发明叫苹果的,呵呵”杨亿看着信以为真的卢灵儿,杨亿嘿嘿笑道。

    “是吗,那我以后就天天用苹果砸你,你就发明更多的小玩意来让我玩儿,好不好?”说完,脸色绯红的卢灵儿转身跑开了。

    杨亿先是有些意外,而后就摸着下巴,一脸坏笑地看着卢灵儿的背影暗自窃喜:难道这就是少女情窦初开的节奏?

    “灵儿姐姐,”杨亿对着卢灵儿婀娜的背影贱贱地叫了一声,“一言为定啊。”

    “定你娘了个腿儿,就要大难临头了,你他妈还有心思在那扯犊子?”不知什么时候,黎叔儿走了过来,伸手照着杨亿的后脑勺来了一记吸溜薄脆的大脖溜子。

    “呵呵,叔儿,这就是你不对了,每临大事有静气,亏着你还是修道之人,老话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美女脱在前而依旧ting举不坚,您连这点定力都没有,还怎么混江湖啊,是吧?”杨亿心情超好,摸着发麻的后脑勺,还不忘揶揄黎叔儿。

    “小子,不用你嘴硬,一会儿有你哭爹叫娘的时候,哼哼”黎叔儿瞪了一眼杨亿,没好气地说道。

    且说打发走卢景天及一干下人仆从,偌大的卢府里顿时安静下来,但那种安静,却不免会给人以一种不祥的感觉。

    黎叔儿带着杨亿先是在卢府的三重院落里巡视了一圈,在确定没有遗漏的人员之后,便来到了卢景天的内室里。

    黎叔儿拿着一根铁制的探条,在砖地上不停地敲敲打打,弄了一会儿,黎叔儿抬起头,看着杨亿说道:“那蛇妖应该是在这下面打了个洞作为藏身之地,要想抓住它,咱们爷们得下去才行啊。”

    “不是,你先等会儿,叔儿,下去,怎么下去,难道用奇门遁甲之术还是遁地**啊,那啥,先说好了啊,那玩意儿我可不会啊。”杨亿被黎叔儿一本正经的神态逗笑了,忍不住耍起了贫嘴。

    “你他妈能不能严肃点儿,”黎叔儿有点无奈地看着混不吝的杨亿,“去,找吧镐头来,刨地面,挖地三尺总会吧,狗才?”

    “好吧好吧,您说了算。”杨亿摇摇头,出去翻腾了一会儿,扛着一把铁镐进来,卯足了劲儿,照着那光滑如镜的地面就是一镐,登时砖屑四溅,崩了黎叔儿一脸。

    “你先刨着,我去拿家伙去。”黎叔儿抹了一把脸,起身走了。

    “擦,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放着好好的刑警不当,跑到这清朝来当民工,还整天被一个真假难辨的老神棍呼来喝去地消遣,真是点儿背不能怨社会啊,奶奶的!”杨亿一面苦笑着自嘲,一面抡圆了膀子,咬牙切齿地刨地面。

    不一会儿,杨亿就将地面刨出了一个四尺见方、半人多深的坑,奇怪的是,那砖块下面的土层第一层是黑色的,但再往下刨,土的颜色就变成可黄色,然后是红色、褐色……看着就跟古代陵墓的封土层似的。

    杨亿心里也也是暗自纳闷,直到这时,他的内心才有些狐疑起来,同时也感到了一丝隐隐的担忧,不知道再挖下去是不是会碰上什么诡异之事。

    正犹疑的当儿,黎叔儿回来了,一见那五色的土层,当时脸色就阴暗下来,抓过一把土捻了捻,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啐了一口道:“这妖孽看来还真不是泛泛之辈,竟然懂得找一个古冢当修炼之所,不简单呢。”

    “叔儿,你别老是装神弄鬼地吓唬我,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真挖到古墓了?”杨亿见黎叔儿神神叨叨的,心下十分好奇,遂问道。

    “你看见这土层的颜色了吗,说明这些土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有人将不同的土按照顺序一层一层都叠加上去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土层是经年累积的,什么地方会没事一层一层地堆土堆玩儿?所以啊,下面十之ba九应该是一座古墓,上面覆盖这么多层土是起到密封作用,为的就是防止外面的气和水流进入墓内,风水学里,这外面的气和水流叫恶气、恶水,进到坟墓里会坏了明堂地气,对墓穴主人的后代不利,懂了吧?”黎叔儿拍了拍手,简单地解释道。

    “古墓,那咱们岂不是发达了,挖出几件冥器就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啊,呵呵”一听挖到了古墓,杨亿顿时来了精神,脑海里涌现出一件古董上千万的热血场面,恨不能一头扎进地下去寻宝。

    “古董?我怕你找到了也没命享受啊。”黎叔儿乜斜了杨亿一眼,“这世上的古墓,但凡没有被那些摸金校尉盗过的,都是很邪门的,里面要么有鬼魂把守,要么被施以神秘诅咒,总之是进得去,未必出得来,你想试一试吗?”

    “嗨,不是还有英雄盖世、威风八面、玉树临风、身手不凡的您老人家呢嘛,我怕个毛啊。”杨亿嘻嘻一笑,继续拿黎叔儿开涮。

    “那好啊,那一会儿你就跟我一起下去挖宝啊,现在,干活!”黎叔儿一声暴喝,杨亿乖乖地弯腰接茬儿当起了民工。

    又挖了一阵子,那坑已经近一人多深了

    ,杨亿就感觉下面的土似乎越变越薄,好像随时都可能坍塌似的,不禁心里有些害怕,手下的动作也变得轻了许多。

    终于,坑的中间位置忽然一沉,表面的土石呈旋涡状漏了下去,一个一尺见方的黑洞出现在了杨亿面前,那黑洞里漆黑如墨,让人感觉是深不见底,还不停地冒出丝丝缕缕腥臭的灰色烟雾。

    “叔儿,快拉我上去,要塌了。”杨亿大为惊恐,拚命朝上面的黎叔儿喊道。

    黎叔儿看了一眼杨亿,顺下一根绳子,让杨亿抓着绳子爬了上来。

    “这就怕了?刚才的牛逼劲儿呢?”黎叔儿讥讽地看了脸色发白的杨亿一眼,旋即又凝神看向那个坑底,“小子,这下面恐怕是秘道纵横,那蛇妖,必定是躲在哪个密道里养精蓄锐呢。”

    “不是,您老不会是让我下去当诱饵,把那蛇妖引诱上来吧,咱可说好了,我不去,打死也不去。”杨亿被黎叔儿那暧昧的眼神看的浑身一激灵,生怕这一肚子花花肠子的老骗子让自己去打头阵,所以赶紧表明了态度。

    “你下去,还上得来吗?”黎叔儿不屑一顾地瞪了杨亿一眼,“走,回屋去吃饭,待咱们爷们养足了精神,今晚要替天行道,降妖除魔!”

    回到黎叔儿的房间里,杨亿见桌面上摆着一大锅搁在熊熊燃烧的白铜火炉上的火锅鸡,旁边还有一小坛香气四溢的白酒,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吭哧瘪肚地挖坑的时候,黎叔儿这老骗子居然回来弄起了火锅鸡,这他妈心也太大了吧。

    看出了杨亿的不快,黎叔儿呵呵一笑:“小子,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开工啊,来来,别客气,吃、吃……你他娘的给我留点儿啊倒是!”

    杨亿是成心报复黎叔儿,所以就在黎叔儿啵啵地说起来没完的当儿,他迅速坐在桌子前,操起筷子,咧开腮帮子,“吱溜”一口酒,“吧唧”一口菜,这就吃开了,急得一旁的黎叔儿也连忙抢身坐到桌上开造。

    吃完饭,看着舒坦地直打饱嗝的杨亿,黎叔儿起身拿起一张事先画好的符纸,手一扬,符纸无风自燃。

    等那符纸烧的差不多了,黎叔儿将纸灰放到一个瓷碗里,然后将瓷碗和那个不离手的酒葫芦一起递给杨亿:“来,就着美酒,将符纸喝下去。”

    “不是,我又没生病,喝符纸灰干啥啊?”杨亿伸手接过了酒葫芦,但对于那瓷碗里焦黑的纸灰却很是抵触。

    “这是五雷符,你喝下去就可以暂时具备拙火定的初级法力,要不然一会儿打起来,你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撒愣喝了。”黎叔儿眼珠子一瞪,顺嘴冒出一句东北话来。

    杨亿注意力全在那瓷碗的纸灰上,并没有留意到黎叔儿的方言,犹豫了一下,毕竟还是老命要紧,只得接过瓷碗,一仰脖,将那纸灰连同一口美酒全灌了进去。

第20章 妖孽真来了(下)

    回到黎叔儿的房间里,杨亿见桌面上摆着一大锅搁在熊熊燃烧的白铜火炉上的火锅鸡,旁边还有一小坛香气四溢的白酒,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吭哧瘪肚地挖坑的时候,黎叔儿这老骗子居然回来弄起了火锅鸡,这他妈心也太大了吧。

    看出了杨亿的不快,黎叔儿呵呵一笑:“小子,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开工啊,来来,别客气,吃、吃……你他娘的给我留点儿啊倒是!”

    杨亿是成心报复黎叔儿,所以就在黎叔儿啵啵地说起来没完的当儿,他迅速坐在桌子前,操起筷子,咧开腮帮子,“吱溜”一口酒,“吧唧”一口菜,这就吃开了,急得一旁的黎叔儿也连忙抢身坐到桌上开造。

    吃完饭,看着舒坦地直打饱嗝的杨亿,黎叔儿起身拿起一张事先画好的符纸,手一扬,符纸无风自燃。

    等那符纸烧的差不多了,黎叔儿将纸灰放到一个瓷碗里,然后将瓷碗和那个不离手的酒葫芦一起递给杨亿:“来,就着美酒,将符纸喝下去。”

    “不是,我又没生病,喝符纸灰干啥啊?”杨亿伸手接过了酒葫芦,但对于那瓷碗里焦黑的纸灰却很是抵触。

    “这是五雷符,你喝下去就可以暂时具备拙火定的初级法力,要不然一会儿打起来,你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撒愣喝了。”黎叔儿眼珠子一瞪,顺嘴冒出一句东北话来。

    杨亿注意力全在那瓷碗的纸灰上,并没有留意到黎叔儿的方言,犹豫了一下,毕竟还是老命要紧,只得接过瓷碗,一仰脖,将那纸灰连同一口美酒全灌了进去。

    “行了,你再喝就不用干活了,我直接给你暖被窝得了。”黎叔儿手疾,一把将酒葫芦从还想再整一口的杨亿手里抢了过来,随即说道:“快,脱衣服。”

    “啊,您想干啥?”杨亿一脸警惕地看着黎叔儿,问道。

    “我还能干啥,”黎叔儿被杨亿的表情给呕乐了,“我在你身上画几道符,让

    其他脏东西不敢近你的身。”

    听了这话,杨亿才放了心,脱下那身道袍,露出一身线条清晰的精排骨。

    看着努力想摆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的杨亿,黎叔儿笑得老脸都快抽抽成五仁月饼了:“”你瞅瞅你,瘦得跟他妈狼狗似的,谁还能对你有非分之想啊,呵呵”

    杨亿脸一红,一时之间又无言以对,只得一声不吭地看着黎叔儿拿出一支毛笔,在砚台里饱蘸红如鲜血的朱砂液后,先是屏气凝神地默念了几句口诀,然后嘴里突然吐出一口气,握笔的右手则随着那一声吐气,迅疾地在他的胸口点下一个红点,紧接着,黎叔儿笔走游龙,先写出一个好似隶书的敕字,下面是一个左右两撇超长的尸字,尸字中间隐约还有一个雷字及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看着很是奇怪,像极了自己在一些鬼片中看到过的鬼画符。

    画完了前面,额头已经见汗的黎叔儿一言不发,转到杨亿后面,在其后背又画了一道同样的符,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扔下毛笔并坐在椅子上倒气儿。

    “您这体格照我也强不哪去啊,写几个字就累成这样,一会儿我还敢指望您去捉拿蛇妖吗?”看着难掩一脸疲态的黎叔儿,杨亿嘴上虽然是嬉笑的语气,但眼睛里却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黎叔儿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神情,但一闪而逝,旋即说道:“你小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咱们道家画符乃是必须调集体内的元神与精气,凝神聚力,全神贯注,再辅之以沟通神灵的秘传咒语,这样才能将所请之神的神力借过来并融入到符咒里,否则,画的符根本就是屁用没有,不过是那些蓝道骗子们虚张声势、哄骗那些愚民的骗钱把戏而已。”

    杨亿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自己前胸上的那道血红的符,惊奇地发现,那道符的每一道笔迹都隐隐发出金色的光芒,这才知道黎叔儿所言非虚,并不是乱盖的,不禁心生崇拜地看向黎叔儿道:“叔

    儿,没想到您还真有两下子啊,嘿嘿”

    “咄,难不成你以为你叔儿我是个靠坑蒙拐骗混日子的油嘴道士吗,真真是气杀我也!”杨亿一句发自内心的恭维,却让本来自我感觉就相当不错的黎叔儿大为光火,看来是真伤自尊了。

    见黎叔儿火了,杨亿不敢再多言,生怕再惹恼了这位看起来像是更前期提前犯了还放弃治疗的亲大爷。

    好在黎叔儿气消得很快,或许也是看到天色将晚的缘故,黎叔儿不再训斥杨亿,而是开始整理他的那些桃木剑、铜镜、法铃、红线、铁尺等杂七杂八的法器。

    不一会儿,黎叔儿捆扎整齐,是身背桃木剑,左手摇铃,右手铜镜,更出彩的是,脑门上竟然还扎着一根写有“急急如律令”的黄色缎带,看着跟二战时倭寇的神风敢死队队员似的,要多二有多二。

    就这模样,黎叔儿还美不滋地问杨亿呐:“叔儿这造型咋样,这叫先声夺人,从气势上就压了那蛇妖一头。”

    “呵呵,好,好啊,”杨亿挪开眼神,实在不忍猝睹黎叔儿那副吊炸天的尊荣,嘴里哼哼唧唧地应付道:“就您这扮相,一下去都不用刀,直接就将那蛇妖雷死了,我勒个擦!”

    “咦,孺子可教啊,”黎叔儿像是听不懂杨亿满嘴的二十一世纪的网络词汇,自然也没有听出杨亿的揶揄之意,反倒很惊奇地叹道:“你和叔儿我想到一块去了,没错,叔儿就是要用雷霆之法降服那蛇妖。”

    “那啥,难道您能请来雷公电母,还是您想用掌心雷劈死那蛇妖啊?”见识了黎叔儿画符的本事,杨亿对于这老骗子所说的话也不再不以为然,遂好奇地问道。

    “那蛇妖是实体,不比那些空灵虚幻的鬼魂,大可不必用天雷或掌心雷那些耗费元神的法术,喏,看见那些木桶了吗,那就是你叔儿我的雷霆,呵呵”黎叔儿伸手直指了指旁边那些曾引起杨亿猜测的木桶,神秘地显摆道。

第21章 抓妖去(上)

    “那些木桶到底装的是神马啊?”杨亿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疑惑,便顺茬搭音地问道。

    “你说啥,啥神马?”黎叔儿没听懂杨亿的后现代词汇,有点发蒙。

    “嗯嗯,我刚才吃火锅烫了舌头了,我是问里面装的是什么,呵呵”杨亿有些无奈地向这位大清朝的老人家解释道。

    “什么就什么呗,还神马,大舌头啷唧的,”黎叔儿不满地白了杨亿一眼,旋即神经兮兮地小声说道:“告诉你,里面是火药!”

    “嗨,一个火药您至于整的这么神秘吗,我还以为是啥宝贝呢。”杨亿这个泄气,闹了半天不过就是些黑火药啊、。

    “你懂什么,按照大清律,私藏这么些火药要以通敌罪论处,是要掉脑袋的。”黎叔儿对杨亿表露出的轻慢态度很是不满,大声嚷嚷道。

    经过黎叔儿的一番解释,杨亿这才知道,原来自打洪秀全起兵反叛后,咸丰皇帝就下了一道旨意,严禁民间私藏火药这种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以防被太平军获得并用于对清军的作战之用。

    因此,凡是民间私藏火药者,一经发现,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都视为有资敌的企图,轻者发配边疆充军,重者则当场斩首示众,所以,要不是对于黎叔儿的高度信任,卢景天绝对不敢冒着举家被砍头的风险将这么多的火药交给黎叔儿的。

    “好吧好吧,我错了行了吧,不过,你弄这么多火药干嘛是啊?”杨亿这才知道了这些火药背后隐藏着的重大干系,但对黎叔儿的用意还是有些不明了。

    “那蛇妖既然能变换身形,钻进人的肚子里吞食五脏,就是有一定的道行,要想除去它,必定得耗费你叔儿我的宝贵元神,犯不上啊,所以呢,我就弄了这些火药炸死个王八蛋,岂不省事?”黎叔儿得意地看着杨亿,总算将自己的如意算盘说了出来。

    “呵呵,明白了,不过,您打算把这些火药埋在哪儿啊,还有,您怎么把那蛇妖骗到雷区去啊?”

    杨亿也是闲的,顺嘴问道。

    “嗬嗬,问得好,我说,你小子在这卢府白吃白喝也有几天了吧,吃着喝着还勾引人家小姐,你是不是也得帮人家做点什么了啊?”黎叔儿一脸诡笑地看着杨亿,看得杨亿心里直发毛,慌忙说道:“不是,您这是又憋着什么坏儿呢,看您那一脸奸诈的笑,就知道又要挖坑埋我是吧?”

    “说啥呢,”黎叔儿不乐意了,“这次任务很简单……”

    “打住,啊,打住,”黎叔儿刚说出简单二字,杨亿就浑身一激灵,“上次你也说是很简单,屁差点儿没给我吓凉了都,这次你就说破大天我也不信了。”

    “真的真的,”黎叔儿尽量在脸上扮出诚恳的神情,“这次你跟在我后面下去,然后你就负责在后面撒火药,这种行了吧?”

    “真的,就这些?”杨亿看着黎叔儿,进一步确定道。

    “就这些,骗你让我死后下地狱。”黎叔儿老脸一板,诚恳的都快掉渣儿了。

    “那好吧,就再相信你的人品一回。”杨亿恨死了自己的好奇心,明知道这老骗子一向是说了不算,算了不说,但他还是打心里想跟着黎叔儿下去看看那蛇妖是不是真的存在。

    搞定了杨亿,黎叔儿看看外面的天色意识伸手不见五指,便将法铃、铜镜等一干法器塞进于道袍内,而后右手拿着桃木剑,又指挥杨亿抱起一大桶火药,就直奔卢景天的内室而去。

    到了卢景天的内室,杨亿诧异/地看到,原本干净清爽的室内竟然到处都是灰色的烟雾,还浓烈的腥膻味儿,吸到鼻子里,整个呼吸道就像是被辣椒呛到了一般,有一种窒息感。

    “这蛇妖果然有些本事,小子,来,含口酒在嘴里,避避瘴气。”黎叔儿掏出酒葫芦,让杨亿含口酒在嘴里,随后用大袖子扇了扇那些灰色的雾气,走到刚才杨亿挖的那个坑前,蹲下去仔细看了起来。

    杨亿嘴里含上一口酒,口腔里的灼烧感果然消失了,遂放

    下火药桶,也探头往那个坑里一看,发现那个坑的坑底已经完全塌陷了,露出一个足以让一名成人钻进去的黑洞,而室内的那些灰色雾气,就是从那个洞口里源源不断冒出来的。

    杨亿口里不能说话,就伸手拽了黎叔儿的衣服一下,又指指那个黑洞,意思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这下面本来就是一古墓,看起来这古墓还很邪性,墓主人应该不是自然死亡,或者里面就是就是有许多被强迫殉葬的人牲,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再加上那蛇妖自身的妖气,所以才会凝聚成这毒性极强的瘴气,好在我已经给你画了符咒,可以保你无事,对了,你再辛苦一下,回去把剩下的三桶火药都搬来,越快越好,万一咱们下去时间长了,拖到子、丑之时,那就麻烦了。”黎叔儿看着那些越发浓重的雾气,,面色也随之凝重起来,催促杨亿赶紧去搬那些火药桶。

    等杨亿呼哧带喘地将剩下的三个火药桶都搬来后,黎叔儿打着火折子,先朝洞口里照了照,借着火折子闪烁的光亮,杨亿看到,黑洞下面竟然全是布满了整齐的细密凿痕的青石板,只是有些青石板已经塌落,露出了宽窄不等的空隙。

    “蛇喜欢在阴凉的山洞里栖身,看来,这蛇妖之所以躲在这卢府,倒不是成心要祸害卢家人,多半是看中了这处古墓,想在此进行修炼,顺便出去捕食那些壮年男子补充精气,看来倒是我先前想得复杂了,呵呵”黎叔儿半是向杨亿解释,半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之后,扔掉火折子,掏出那面铜镜,咬破食指并用指血在布满天干地支的镜面上画了一个火焰。旋即喝道:“天地玄宗,养育群生,诵持一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

    刹那间,一道强光从铜镜镜面射/出其亮度丝毫不逊于户外探险用的照明灯。

第22章 抓妖去(下)

    做好准备之后,黎叔儿咳嗽了一下,拿着那熠熠发光的铜镜,一哈腰,就要往那黑洞里钻,但旋即又停住了,回头看向杨亿:“那啥,你先把那几个火药桶搬进去。”

    见杨亿鼓着腮帮子不说话,黎叔儿这才意识到敢情杨亿嘴里还含着一口酒呢,不由“扑哧”一笑:“吐了吧,铜镜已经开光了,那些瘴气自然烟消云散。”

    吐出嘴里的酒,杨亿将那三个火药桶全部搬到洞口,然后按照黎叔儿的吩咐,先抱起一个火药桶,跟着钻进了黑洞里。

    黎叔儿走在前面,尽管那黑洞里到处都是坍塌的石板,可黎叔儿走起来却是轻车熟路,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借助铜镜的光亮就健步如飞,不禁引起了杨亿的怀疑,难道黎叔儿此前来过这里,要不然他怎么跟走自己家楼道似的那么熟儿呢?

    杨亿抱着个火药桶,一路上还要不时还要绕开横七竖八地摞压在一起的石板或石块,很是耗费体力,好在走了十几分钟之后,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趟足以容纳下一辆轿车的宽敞的封闭式墓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趟墓道呈方形,上面的穹顶被刷成了灰白色,左右两侧全是颜色灰暗的壁画,虽然年代久远,壁画表面的泥土已经剥落,画面上的那些人物的面部表情显得斑驳且狰狞,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壁画上的人物和背/景却基本上都是以行军打仗和庆捷凯旋为主,而且在那些绵延不绝的壁画中,总有一个戴有亮银兜鍪、身穿甲片编制的铠甲、手持长矛的将军被画得体型略大于其他的人,看得出,这是画匠们为了突出这个将军的重要性而有意为之的。

    墓道里阴凉,加之在黎叔儿手里铜镜的照耀下,那些壁画不断反射出光怪陆离的颜色,使那些本就因颜料剥落而显得表情诡异的壁画人物愈发面目可憎,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侦办过的那些尸体被丢弃在枯井或废弃管道里的凶杀案,以及那些这辈子都不愿意在想起的令人作呕的画面,以至于呼吸也粗重起来。

    黎叔儿注意到了杨亿的变化,回过头关心地问道:“怎么,搬桶有些吃不消了是吧?”

    “嗯嗯,还行吧,叔儿,咱们这是要往哪儿走啊?”杨亿哪好意思说是自己感到有些害怕了啊,遂含糊地应付道,同时赶紧转移话题。

    “嗯,我看也差不多了,这么地,你原道回去,把剩下的火药桶也都搬进来,咱们在这里先将火药桶埋好,再架设好引线,等咱们将那蛇妖引上来以后,就从外面点燃引信,引爆火药,将那蛇妖炸个血肉横飞。”黎叔儿打量了一下四周,终于道出了他的如意算盘。

    杨亿依言剩下的两个火药桶也搬了进来,黎叔儿又指挥他将其中的两个火药桶一个摆放在了靠近那个地洞附近的隐暗角落里,另一个则摆放在了距离那个洞口约200米的地方,随后又让杨亿打来第三桶火药,在两个火药桶之间洒下了一道用火药粉组成的引信。

    “等那蛇

    妖上来了,咱们爷们顺着那洞口爬上去,然后将火折子往下一扔,嘭,就一了百了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将卢小姐接回来继续……嗯嗯,哈哈”黎叔儿看着那条火药引信,一脸轻松加猥琐地看向杨亿笑道。

    “擦,就这么简单?”杨亿老脸一红,看着黎叔儿反问道。

    “就这么简单,你看,捉妖这玩意儿多容易啊,是吧。”黎叔儿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杨亿,那表情让杨亿瞬间就提高了警觉。

    “拉倒吧,打您就嘴里就没听过一回实话,简单才怪了。”杨亿朝黎叔儿翻了个白眼,他是真被这老骗子给调理(东北方言:欺骗)苦了,宁可相信白日见鬼,也再不相信黎叔儿的那张嘴了。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真的就这么简单,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吧。”黎叔儿有些无趣,一甩袖子,自顾自地朝前面的墓道走去。

    杨亿跟在黎叔儿的后面,暗中发笑,心说道,小样儿,还想玩儿我,省省吧你。

    可是,要是能预先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一系列几乎是命悬一线的危险经历,此刻的杨亿是绝对不会笑得出来的,非但是笑不出来,还会第一时间掉头就跑,等跑回地面以后,再薅着死老骗子的头发摁倒在地,照着脑袋瓜子是一顿暴踢,踢得顺鼻子哗哗淌血,边踢还得边骂:“让你他妈骗老子,削死你丫的!”

    但此时,因为手里没有了累赘的火药桶,顿感轻松的杨亿心情还是不错的,以至于他还有心情欣赏起了那墓道两侧的壁画。

    由于他们已经走过了一段墓道,这边的壁画不再是军旅题材,而是变为了生活的场景,但主角还是那个刚才看到的将军,只是卸去了盔甲,换成了紫色的对襟圆领窄袖便服,画面也多为记录那位将军与友人饮酒、赏乐、下棋、打马球的日常娱乐场景。

    “叔儿,你是不是来过这个墓室啊,我看你挺认道儿的嘛。”走了一会儿,杨亿见黎叔儿前面走得飞快,对那些精美的壁画视若无睹,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点儿常识都不懂,自古寻龙点穴就是坐北朝南是为吉,咱们捋着墓道往南走,就能走到停棺椁的主墓室,这有什么新奇的。”黎叔儿没有回头,“再说了,要是没进过几个古墓,还怎么还意思说自己是吃修道这碗饭的,蠢材。”

    “好好,您牛掰,我对您的敬仰之情就像那伤风的鼻涕,是源源不断啊,呵呵”杨亿哈哈大笑起来。

    “嘘,不要吱声。”杨亿的笑声在墓道里引起嗡嗡的回响,黎叔儿转过身,严厉地瞪了杨亿一眼,杨亿连忙闭上了嘴。

    此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侧的墓道的尽头,前面,是一扇类似汉白玉材质制成的方门,上面还可有一只怒目圆睁的怪兽,看着到有几分像狮子。

    “这里面应该就是装棺椁的地方,如果那蛇妖要是想吸取墓室内陪葬的宝物的灵气或是殉葬者的怨念,就必定会进过这墓室,而且

    ,你看,这石门与地面之间,明显有划痕,可见这石门被打开过,时间还不长,那啥,小子,过来,撞几下试试先。”黎叔儿蹲在那石门前面,仔细地查看了一会儿了之后,挥手示意杨亿过去把门撞开。

    “不是,你那心得多大啊,这门我能撞开?用火药炸开还差不多。”杨亿苦着脸看着那目测就很厚重的石门,有点儿不情愿地说道。

    “休要嗦,撞!”黎叔儿睥睨了杨亿一眼,话说的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无奈之下,杨亿只得攒足了劲儿,朝那石门用力撞去,然后就被干脆利落地反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握着肩膀直叫屈:“完了完了,叔儿,肩膀脱臼了,剩下的活儿就全靠您了。”

    “你娘的,装什么死狗,滚起来。”黎叔儿坏笑着踢了三分疼、七分装的杨亿一脚,“我就是想验证一下这门是不是用蛮力能打开的,看来还真不是,呵呵”

    “你……行,又被您玩儿了,我认栽了。”杨亿知道自己的智商是永远撵不上黎叔儿的老奸巨猾,只得哭笑不得地从满是泥沙的地上爬起来听他的下文。

    “这么看来,这蛇妖的道行还真是不浅啊,居然会御鬼之术,有意思,这下可真有意思了。”黎叔儿拍了拍那石门,自言自语地说道。

    “小子,今个儿算你有眼福,叔儿给你露一手御鬼的绝活,让你开开眼。”黎叔儿看着杨亿,开始扭腰拉跨地活动手脚。

    “绝活,好啊,您要是自己拉泡粑粑再吃了,那才是绝活呢,哼哼”杨亿退后几步,小声地嘀咕道。

    黎叔儿没有听到杨亿的嘲讽,因为他正忙活着从道袍里往外掏法器,无非就是那些法玲、符纸之类的东东,旋即两眼一翻,露出一双吓死人的眼白,开始哼哼起了咒语:“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

    苏随着黎叔儿嘴里的咒语越念越急促,杨亿诧异/地看到,那扇刚才还好似生了根一般难以撼动分毫的石门,竟然真的悄无声息的开启了。

    与此同时,一股阴冷潮湿,且伴有刺鼻的霉味的气体从门内涌出,而墓道上方也开始簌簌地落下细密的沙子,好像是石门的开启引发了共振似的。

    见石门打开了,黎叔儿停止念咒语,从摸出一把纸钱点燃并扔进了黑洞洞的石门里。

    “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刚才是和它们讨价还价呢。”黎叔儿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惊诧地望着自己的杨亿,淡淡地说了一句。

    黎叔儿这句话多少有些戏谑的意味,但杨亿却是一点都觉不出好笑来,因为,他看到那些纸灰被一股看不见的旋流猛地吸到墓室里,可是,他们深身处的墓道密不透风,这股气旋又是打哪儿来的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间墓室里面,的确存在着某种未知的东西,换言之,也就是黎叔儿所说的鬼魂!

第23章 刑杀锁魂

    见杨亿有些踌躇,黎叔儿一笑,率先走了进去,杨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由于有黎叔儿的铜镜作为光源,杨亿很快就适应了墓室内的环境,看到那间墓室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小,四周完全是赤红色的石板,上面还画有奇形怪状的符号,与外面那画工精美的壁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在墓室的中心,有一个凸起的石台,上面放着一口硕大的紫檀色沉阴木棺材。

    在那口棺材两侧的地面上,则散落着大片的、相互叠压着的白森森的头骨和人体骨骼,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未经曝光的万人坑。

    当然,在棺材南北两侧的墙壁上均有一个凹进去的类似壁橱一样的空间,里面摆放有长明灯及一些好像香炉及钟鼎一类的明器,只是早已锈迹斑驳,看不出是金银制品,还是铜铁制品。

    “一将功成万骨枯,看来,这棺材里的主儿是个带兵打仗的大人物啊。”黎叔儿掏出一张符纸,迎风一晃引燃再将那墓室内的长明灯点燃并打量了一下墓室里的布局后,叹息道。

    “呵呵,这个不用您说,看外面的壁画也知道了,我说,咱们不是下来找蛇妖的吗,可我看您这架势怎么倒好像是要倒斗呢?”杨亿看着在墓室内流连不走的黎叔儿,心里有些犯嘀咕,遂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不懂,这里面,大有玄机啊。”黎叔儿看着那口棺材,若有所思地说道。

    “小子,你觉得这墓室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儿吗?”黎叔儿忽然问道。

    “没看出什么啊,就是明器少了点儿,也没有什么尸蹩之类的怪虫,少了点儿阴森的气氛,呵呵”杨亿对古墓是一窍不通,唯一的一点知识就是来源于盗墓笔记,哪能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儿啊,所以随口开了句玩笑。

    “不够阴森,是吗?”黎叔儿听了杨亿的话,侧过头,朝他古怪地一笑,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两片叶子递给杨亿,“来,擦擦眼睛,叔儿让你开开眼。”

    杨亿不知道黎叔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因为进到这墓室里也有段时间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心理上已经放松了,故而大喇喇地接过那两片摸着挺有韧性的叶子,往眼睛上随便一擦,然后看着黎叔儿嬉笑道:“擦完了,怎么地、怎么地……叔儿,白骨精啊!”

    杨亿扔掉两片树叶,一步就窜到黎叔儿身后藏了起来,同时小脸煞白地从黎叔儿的肩膀处探出半个脑袋,指着地上那一堆倏忽之间就站立起来,并组成人形开始移动的骨骸们,嘴唇都哆嗦了:“它、它们是啥玩意啊!”

    也难怪杨亿会这么害怕,就在他用那两片艾叶擦完眼睛之后,眼睛先是有些发涩,视线略微模糊了一下,但马上就感觉墓室内骤然明亮起来,然后就看见其实地上那些散落的白骨下面,竟然附着有无数个灰蒙蒙的的半透明人影,当杨亿的目光与那些灰色人影的眼睛触碰到一起后,那些灰色的人影的头部中间陡然裂开它们是在冲杨亿发笑,只是那种笑

    容与鳄鱼面对角马张开血盆大口的场景别无二致,令人抓狂!

    但更让杨亿肝胆俱裂的是,笑过之后,那些灰色人影就像是操纵木偶似的,将那些骷髅和白骨按照人体骨骼的生长位置,纤毫不差地粘在自己半透明且具有粘性的身体上,而后就像是恶作剧一般托着那些白骨森森的桡骨、胫骨、肋骨……一步一步地向杨亿和黎叔儿围拢过来。

    这,就是杨亿之所以被吓得差点儿掉蛋儿了的全部经过。

    试想,在一间尘封已久、暗无天日的古墓里,猝然看到一群好似鬼魂的人影操弄着泛着荧光的尸骨朝你走过来,任凭你胆子再大,恐怕也得嘶声惨叫或干脆两眼一翻,“嘎”地一下抽过去,这是人类身体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反应,无所谓胆大胆小。

    因而,此时的杨亿完全不要自尊心了,抓着黎叔儿的衣服是死也不撒开,就像一个幼小的顽童一样。

    “丢人败兴的玩意儿,几个灵魄就把你吓成这样,这要是真碰上蛇妖了,我他娘的是顾你还是捉妖啊,哎。”见杨亿如此不成器,黎叔儿有些搓火,一把将杨亿从背后硬拽了出来,“他们都是那些陪葬的人牲的灵魄,被封印在了这里,因为有魄无魂,他们没有了意识和记忆,偏有对肉身留恋不舍,遂每日舞弄那些尸骨,就像是玩玩具一般,所以,他们并无害你之意,有点出息行吗?”

    听黎叔儿这么一说,杨亿这才松了口气,臊眉搭眼地从黎叔儿背后走了出来,自我解嘲道:“您咋不早说,这家伙把我吓的,例假都给吓没了,呵呵”

    黎叔儿冷觑了杨亿一眼,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人本有三魂七魄,魂住善,魄主恶,一个人如果是正常死亡以后,过了头七还魂夜,三魂七魄就会被鬼差或接引使者带往地府去等待坠入六道轮回,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些阴灵只有魄而没有魂呢?”

    黎叔儿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显得鬼气森森,在杨亿听来,其杀伤力绝对不亚于眼前那些灰色的灵魄,肝颤啊,一抖一抖地颤啊!

    可煞为作怪的是,那些灵魄在听到黎叔儿好似呓语的话语后,猛然顿住身形,看着滑腻腻的脸上也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突然,那些灰色的灵魄就像是疯了一般,在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凄厉尖叫声后,就开始在墓室内疾如流星地来回穿梭飞行,并将灵魄上粘着的尸骨甩的四下横飞,有几次还险些砸中黎叔儿和杨亿。

    “不用管它们,它们没了三魂,就像是被砍掉的蛇头还能咬人一样,不过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罢了,一会儿便安静了。”黎叔儿对于那些灵魄的疯狂举动无动于衷,拉着杨亿蹲下以躲避流弹也似的白骨,然后一步一步地向那棺材处挪了过去。

    “小子,叔儿告诉你,由古至今,这种非是王侯将相,即是富商巨贾的墓葬,主棺外面一定还有一层,叫椁,或者是涂有用糯米汁混合三合土制成的包浆,为的是防止外面的恶气进入棺内,引起尸变,当然也

    有防腐的目的,但最主要的,还是怕生气与煞气对冲,激起起尸……”

    “起尸是啥玩意儿?”杨亿问了一句。

    “就是死尸变成僵尸,粽子,懂了吗?”黎叔儿面色凝重地答道。

    杨亿浑身一紧,尿意渐浓。

    黎叔儿一抬头,见那些灵魄尤自飞个不停,眉头一皱,从怀里又掏出一沓印有铜钱图案的纸钱,点着后往地上一扔,那些灵魄一见到燃烧的纸钱,立即象苍蝇见到了血一样,争相飞下来去争抢那些纸钱。

    那些灵魄挤在墓室的一隅,相互缠绕在一起撕咬扭打,但总算是不再四下乱飞、耽误黎叔儿和杨亿干活了。

    “它们怎么这么爱钱?难道,刚才开门的就是它们?”杨亿看着那些争抢纸钱的灵魄,很是纳闷,猛可地想起刚才黎叔儿也是在烧完纸钱后,墓室的石门戛然而开,看来应该也是这些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灵魄所为了。

    “它们生前应该是太监吧,敛财是它们唯一的乐趣,所以死后也是死性难改,呵呵”黎叔儿哂笑了一下,示意杨亿搭手帮着挪开棺材盖。

    杨亿双手抵住棺材盖的一角,用力一推,那道沉重如铁的棺材盖徐徐被移开,一股呛人的尸臭味儿扑面而来,刺激得杨亿是涕泗横流,大咳不止。

    强忍着恶心,杨亿一提丹田之力,将那道棺材盖用力推开一半,就再也难以推动分毫。

    黎叔儿见杨亿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摆摆手,让他不用白费力气了,随即拿起长明灯,往棺材里一照,顿时脸色一变,“啊”了一声。

    杨亿见黎叔儿神色有异,心下好奇,遂也站在石台上,探身往棺材里一瞥,一瞬间,他的呼吸都停止了:只见在恶臭扑鼻的棺材里,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粗大铁锁链,铁锁链下面,一具体型魁伟的干尸面朝下俯卧在棺材里,在干尸的颈部,还钉有一根黑色的棺材钉从颈部直贯而下。

    除此之外,两柄布满铜绿的短剑交叉着插在干尸的颈部两侧,看着就像是在举行某种死亡或斩首前的神秘仪式。

    “不出所料,”黎叔儿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干尸的造型,叹了口气,“小子,看来,卢景天那老狐狸没有和咱们爷们说实话啊,这下面的古墓,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并且还将这墓室的入口藏在了他的卧室里,却缄口不言,你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

    “叔儿,你啥意思啊,我有点儿蒙圈啊。”杨亿见黎叔儿脸色变得很难看,不明其中缘由,遂直言相问道。

    “这棺材内的死者,生前必定是一杀人如麻、威赫一方的人物,正因为如此,死后才会被人施以这种刑杀锁魂的悖天逆德之邪术,将其三魂七魄困在体内,却又无法投胎转世,只能永远在这阴冷黑暗的棺材里受折磨,这还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对死者下此损阴德、折阳寿的毒手啊?”黎叔儿神情有些凄凉地叹息道,但目光突然一亮,面色也为之大变。

第24章 蛇鬼串魂(上)

    黎叔儿将手伸入到棺材内,在棺材的侧壁上摸了一下,手上便沾上了一层滑腻的粘液。

    黎叔儿闻了闻粘液,眉头紧锁道:“不出所料,果然是在搞蛇鬼串魂的把戏!”

    “叔儿,您不是鬼上身了吧,咋满嘴说胡话呢?”见黎叔儿说的话越来越让人听不懂,杨亿有点儿心虚地看了看那燃烧的挺旺盛的长明灯灯焰,又伸手摸了摸黎叔儿的额头,这才战战兢兢的问道。

    “放肆,怎地连尊师重道的礼数都不懂了?”黎叔儿伸手给了杨亿后脑勺一巴掌,打得杨亿一龇牙,但却咧嘴笑了。

    “你他娘的笑啥,挨打没够是吗?”黎叔儿被杨亿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呵呵,您还知道削我,而且手法很娴熟,这就说明您没疯,哎呀,我可太欣慰了。”杨亿说的是实话,在这明显透出古怪与诡异的墓室里,万一黎叔儿真出了点什么状况,那自己可真就抓瞎了,只能坐以待毙、伸头等挨刀了。

    “行了行了,别罗唣了,那啥,来帮我把这尸体翻个个儿,我要验验尸体。”看得出,对于杨亿流露出的打心里担心自己安危的情绪,黎叔儿还是很受用的,却又故作不知,轻描淡写地朝杨亿说道。

    “翻个?您当这是大闸蟹呢,说翻就翻,这些铁链子怎么办啊?”杨亿看来这干尸上面那些纵横交错的铁锁链,有些犯难道。

    “蠢才,我的意思是让你将尸体掀起来一点儿,我摸摸他的七窍,看是不是都被朱砂封住了,这回听懂了不?”黎叔儿终于意识到了与对玄学一窍不通的这个徒弟交流起来有多让人心醉,骂街的心都有,可眼下除了杨亿偏又找不到第二个帮手,也只能因陋就简地将就着了,

    “你看,你得说嘛,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是吧?”见黎叔儿憋屈得都要吐血三斤了,杨亿是暗自发笑,嘴上还故意刺激黎叔儿,把个老头儿气得是彻底一脑袋黑线了。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杨亿自然也知道黎叔儿要验尸必定是有其缘故和用意,因此也不敢怠慢,忍着恐惧和恶心,将两手穿过那些铁链,扳住干尸一侧那附着有湿漉粘滑的丝织物的手臂,一较力,干尸纹丝未动,但脖颈处却发出一阵难听的关节摩擦声,原本冲下的脑袋也侧了过来,吓得杨亿“嗷唠”一声跳出老远,指着棺材、脸色煞白地喊道:“妈比的,诈尸了,诈尸了!”

    “瞅你那熊样儿,我他娘的真想把你摁倒棺材里埋了!”这把黎叔儿恨的,看着杨亿是暴跳如雷,至于原因吗,主要是杨亿这一嗓子来的太突然了,把他着实也吓了个够呛,才会这般恼羞成怒。

    被黎叔儿骂了一通,而那棺材里也并未爬出出一个“蹦蹦跳跳真有爱”的千年粽子,杨亿自感无趣,只得讪笑着回到棺材前,继续去扳弄那干尸,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嘴里还碎碎念道:“来吧,哥们,好好地,别犯倔,啊,趴着

    睡做恶梦,翻翻更健康,呵呵”

    丢人现眼的是,杨亿这次还是没翻动。

    “哎呀我草,跟我玩儿顽抗到底是吧,我还就不信了,就我这气死小辣椒的暴脾气,我整不了你了我还。”杨亿真是动了肝火,两膀一较劲,“咔”的一声,硬是将那干尸掀了起来,与此同时,那干尸的脑袋也弹了起来,被两柄交叉的短剑一挡,又落回到棺材底部。

    原来,那根从干尸后颈部钉入的棺材钉竟然贯通干尸的整个脖子,直接钉入到了棺材下面的挡板里。

    “好毒的手段,好狠的心肠啊。”看着那根露出了尖利如新的尖头的棺材钉的底部,黎叔儿喟然长叹道。

    说罢,黎叔儿也不顾那干尸头部沾满了腐烂的丝织物及泥土,沿着干尸头部覆盖着的已呈尸蜡色的干硬表皮往鼻孔、耳孔等处进行摸索。

    接着,黎叔儿又做出了一个令杨亿更为作呕的举动,他竟然将手穿过干尸身上那散发着浓烈腐臭味道的、黑烂一团的衣服,在干尸的腹部摸着什么。

    当黎叔儿将手拿出来的时候,手指和掌心上满是鲜红,吓了杨亿一跳,疾声问道:“叔儿,你受伤了?快,我赶紧给你把血吸出来,别感染了尸毒!”

    这一刻,杨亿完全是本能地喊出了这些话,而那句要帮黎叔儿吸毒血的话,也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他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出只有对亲人才会有的紧张至极的感觉?

    一瞬间,黎叔儿的眼眶湿润了,为了掩饰自己,他用道袍拭了一下脸,顺便调整了一下呼吸,心里暗骂道:“小王八羔子,多少年没这么动过感情了,今天却让你个小崽子给整激动了,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无论是与公与私,自己与这个身负异禀的年轻人注定要产生命运的交集,只是,自己能真的安安全全地将他最终送回到那个属于他、也曾经是属于自己的时代去吗?”

    一想到那个完全被狂热和激进的情绪所绑架的神秘组织,黎叔儿神情骤然黯淡下来,只感到自己的责任太重了,既是为了眼前这个象自己儿子一样的年轻人,也是为了以后不再有年轻人被那个神秘组织所荼毒,无论前面有对艰险,自己都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尽管,这注定是一场一个人同一个强力部门之间的不对称战争,但天数难测,只要抗争,就总会有希望。

    当然,直到很久以后,黎叔儿才告诉杨亿,自己当时被他的情真意切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真相。但现在,在调整好情绪后,黎叔儿只是朝杨亿摇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莫要担心,不碍事儿,只是朱砂而已。”

    “我勒个擦,您可吓死我了,”杨亿这才放下心来,但随即又心生疑惑,“朱砂?干尸身上怎么会有朱砂?这里面是不是有啥说道儿啊?”

    “是,”黎叔儿感觉到从现在开始,应该潜移默

    化地教授杨亿一些修道的简单技法了,遂耐心地作答道:“自汉代以来,里就记载了用朱砂封住死者耳、鼻、口、肚脐、谷道等七窍,即可将死者的魂魄禁锢在肉身内,然后再施以巫蛊之法,就可达到让死者起死回生的目的。汉唐之间,此法很盛行,多见于一些皇亲贵胄的陵寝中。”

    “这不是纯属扯淡吗?”杨亿不以为然地一笑,“要这方法可行的话,那这世界上早就人口爆炸了,呵呵”

    “不错,”黎叔儿真的很有耐心地继续说道:“此种方法违背了人、鬼、神三界的法则,属于逆天邪术,那些被施以此法的陵寝,多逃不过雷击的天劫,尸首也难逃挫骨扬灰、魂飞魄散的下场。不过,此法却并未断绝,并经过一些邪恶术士的改良,竟然演变成了一种为祸至今的邪恶秘术,就是养尸!”

    黎叔儿说到“养尸”两个字的时候,有意加重了语气,听得杨亿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所谓养尸,养,即是为了以后的用,所以这养尸里面,又分为御尸和镇尸两派。御尸者,即通过咒语驱使已经变为僵尸的尸体去做一些多为害人的作奸犯科的勾当,但也有例外,就是茅山及苗疆的赶尸,尚且算是正道。至于镇尸,则全然是一门害人的勾当,而这具尸体,便是典型的镇尸,非是有几世难解的剔骨剜心的仇恨,是断不能使出这断子绝孙的手段来报复仇家的。”黎叔儿眼望杨亿,神情恻然地说道。

    直到这时,杨亿才意识到眼前这具看似不起眼的干尸竟然隐藏着这么多淹没在历史里的信息,而且每一个信息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让人不寒而栗。

    由此,他也第一次感到了玄学背后所蕴含的惊心动魄,推而及之,黎叔儿能在这种步步惊心的险恶江湖中摸爬滚打至今,看来这老头儿绝不只是靠油嘴滑舌的侥幸得来的,必定是以表面的吊儿郎当来掩盖自己的大智若愚。

    问世间高手为何,又有几个不是大隐隐于市?

    想到这里,杨亿看向黎叔儿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由衷的敬重,让黎叔儿是得意不已,很是受用,知道这个徒弟基本上自己收定了。

    然而,令黎叔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却完全打乱了他的盘算,也将他设坛收徒的时间意外地延长了一段时间。

    或许,求道之路永远都是这样坎坷,并不会因为你是布道者或是求道者而有所区别。

    话题扯远了,画面转回当下,话说黎叔儿为了给这个即将敬茶拜师的徒弟打好基础,又不厌其烦地对杨亿说道:“还有让你更为惊掉下巴的事儿呢,看见棺材里的这些粘液了吗,这可不是尸液,而是蛇妖进出棺材时留下的体液,至于原因吗,据你叔儿我推测啊,应该是,这干尸体内的部分魂魄已经冲破封印并侵入到了那蛇妖体内,使之成为了尚未完全恢复的魂魄的暂时宿主,这就叫蛇鬼串魂!”

第25章 蛇鬼串魂(下)

    “您的意思是说,这具干尸的魂魄吸附到了蛇妖的体内,也就是说,现在的蛇妖并不是蛇妖,而是这具干尸的化身,我这么理解对吗?”杨亿看着黎叔儿,尽管话说得有些绕嘴,但还是得到了黎叔儿的首肯。

    “这也未必是坏事儿,咱们只要找到那个蛇妖将其弄死,不就啥问题都解决了吗?”杨亿看着一直愁眉不展的黎叔儿,不知道黎叔儿是愁从何来。

    “你懂个屁呀,”黎叔儿叹了口气,看样子是真挺闹心的,“从这具尸身久存而不朽的迹象来看,他目前只是将部分魂魄吸附到了那蛇妖体内,还有一些魂魄被封印在体内,如此一来,那个蛇妖有了人的心智,更加难斗不说,就这具尸体,因其体内少了魂而多了魄,善恶失衡,不管其生前是什么身份,这么多年被禁锢在这暗无天日的墓室里,体内积蓄怨念之猛烈可想而知,再加上体内主恶的精魄占优,必然会变得暴戾恣睢,嗜杀成性,一旦起尸成煞,那就是不得了的僵尸,难对付得很,到时候咱们爷们岂不是被蛇妖和僵尸两面夹击了?”

    “那咱们怎么办?”黎叔儿这么一说,杨亿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么地,趁着这干尸还被这室内这些咒语和被淋过童子血的玄铁锁链困着,最好是一把火将其焚尸灭迹,以除后患。”黎叔儿咬了咬牙,似乎打定了主意。

    “那还等啥,撒愣干吧。”杨亿说办就办,可四下一寻摸却泄气了,这墓室里除了石头就是金属,上哪儿找焚尸的汽油去啊。

    “对了,叔儿,你不是会掌心喷火吗,来吧,别磨叽了,呵呵”杨亿忽然想起黎叔儿那用手指点灯的把戏,遂朝黎叔儿一努嘴,示意他再露一手。

    “烧粽子不能是凡火,须得是天雷之火,地狱之火,再有就是被符咒激发的三位真火,也罢,本真人就大发慈悲一回,亲自送这位古人上往生之路,也算是一

    场功德吧。”黎叔儿想了一想,也知道至今连拙火定第一层的功力还没修炼到的杨亿指望不上,只能自己出马了。

    就在黎叔儿刚咬破中指,准备在右手掌心画掌心雷符的时候,杨亿就听到墓室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好似有很多人在墓道里奔跑一般。

    闻听那声音,黎叔儿面色一变,也顾不得画完掌心雷符,拉着杨亿就朝那具棺材后面躲了过去。

    刚藏好,就听见一声巨响,墓室那扇厚重的石门被一股惊人的力量撞开,震得墓室上方的尘土纷纷落下,呛得黎叔儿和杨亿是咳嗽不止。

    待那纷落的尘土减弱一些了,灰头灰脸的黎叔儿和杨亿从棺材后面一探头,当时就傻眼了,只见一条头如斗大、大半截身子还在墓室外的巨蟒,正昂着三角形的舌头,用一双黄绿色的眼睛怒视着他们,粗如玉带的紫色蛇信一伸一吐,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味儿。

    更为人的是,那蟒蛇的七寸位置长有一圈立起来的金色鳞片,使那本就面目可憎的蟒蛇又平添了几分狰狞与恐怖。

    那蟒蛇看样子已经发现了黎叔儿和杨亿的藏身之地,只是怕打翻了那棺材,才投鼠忌器,没有立即扑过来将二人缠住并吞到肚子里去。

    但即便如此,黎叔儿和杨亿也是明显处于下风,因为那蟒蛇实在是太多庞大,蛇躯已将那墓室的门挡住了十之七八的空间,就算黎叔儿和杨亿伸手再敏捷,恐怕也没有把握从蟒蛇的身边穿过去而毫发无伤在它面前,人类所拥有的那些技能根本不值一提,即使像黎叔儿这样身怀法术的奇人异士,亦是相形见绌。

    至此,杨亿才明白了黎叔儿为什么要带三大桶火药的良苦用心,只是,他们被困在墓室内,火药桶却在外面,这便如何是好?

    “叔儿,这就是您一直念叨的蛇妖吧?”杨亿强忍住只打架的上下牙床子,颤抖着声音问黎叔儿。

    “应该就是把,妈了个b的,比我预计的还要大啊!”黎叔儿一摸腮帮子,看样子也被这“样貌雄伟”的蛇妖给震惊了。

    “呵呵,有意思啊,”见自己猜对了,杨亿不由得苦笑道:“叔儿啊,我看您这回可褶子了,好像咱们低估了对手的实力了啊。”

    “不碍事儿,一会儿我设法引开这蛇妖的注意力,你瞅准时机跑出去点火药桶,炸死这个狗日的,记住没?”黎叔儿见杨亿这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打心里是佩服这“二到了别致”的熊货的良好心态,于是便将这迂回包抄蛇妖后路的光荣任务交给了他。

    “拉倒吧您啊,可别扯了好不好?”杨亿不傻,他知道说是那么说,就跟班长告诉董纯瑞炸药包只有一面有胶似的,自己真要是听了黎叔儿的鬼话,傻逼嘞呵地跑出去,就那蛇妖的体格,都不用牙咬,只要打个滚,就能将自己压成人肉饺子皮,这他妈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啊。

    “别别,叔儿,我哪能扒您自己个扔这儿呢,那我得多内疚啊,是吧?这么地,我还是和您并肩战斗吧,师徒团结如一人,试问天下谁能敌?”杨亿缩到黎叔儿背后,但话还是说得慷慨激昂的。

    “嗨嗨,不是和叔儿我并肩战斗吗,你老躲什么啊,我说。”黎叔儿被杨亿的假仗义、真胆小给呕乐了,挤兑他道:你倒是上去削它啊。”

    “削它?我作死嫌慢是吗?”杨亿看了一眼那脖子上的鳞片哗啦哗啦作响、现出暴怒神态的巨蟒,连最后的一点儿装逼尊严都不要了,直接服软了。

    “草,完犊子玩意儿。”黎叔儿骂了杨亿一句,“以后咱们还会碰上比这更厉害的角色,你他娘的这副拉拉尿的尊荣,真是丢你先人的脸啊,出来,准备战斗。”

    杨亿被黎叔儿硬薅了出来,嘴里还犹自嘀咕着:“我祖上由不是玩儿蛇的印度阿三,我怕蛇丢什么脸啊……!”

第26章 计中计 谜中谜

    与蛇妖一照面,黎叔儿突然看向杨亿:“小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咱们可能中计了!”

    “啥意思?这都啥节骨眼儿了,您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全了啊,亲大爷?”看着那蛇妖,杨亿无法遏制地焦躁起来,遂没好气儿地嚷道。

    “没时间细说了,那啥,那块双鱼玉佩你带着呢吧,快,含在嘴里,以防被妖气迷惑了心智。”黎叔儿无暇解释,只管催促杨亿将那块玉佩噙在嘴里。

    杨亿依言将玉佩放进嘴里,然后就见黎叔儿掏出怀里的铜镜,将依然发出强光的镜面猛地照向那蛇妖的如铜铃的双眼。

    杨亿刚想说“您傻啊,蟒蛇的眼睛就是一摆设,这封招子的把戏毛用没有的”,却苦于嘴里有玉,无法出声,不想那蛇妖被铜镜的黄色光芒笼罩后,骤然变得烦躁不安起来,并开始下意识地向墓室阴暗的角落里缩了过去。

    趁此机会,黎叔儿一拉杨亿,脚不沾地的向因蛇妖的蠕动而露出了间隙的墓室门口冲去。

    就在他们即将跑到墓室门口的时候,那蛇妖巨大的身体猛地一抽,黑黢黢的蛇身带着腥风,就像是滚木一般向黎叔儿和杨亿压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黎叔儿一个铁板桥,整个身子向后仰了过去,同时右脚一踢杨亿的脚后跟儿,杨亿顺势来了个一字马,俩人堪堪躲过了横扫过来的庞大蛇躯。

    那蛇妖一击未中,并没有再次卷土重来,而是迅速地将身子全部爬进了墓室里,让出了墓室的石门。

    黎叔儿和杨亿暗叫侥幸,一个翻滚,正想夺门而出,就感觉身后一阵狂风袭来,黎叔儿伸手一推杨亿,俩人分别靠在了墓室师门的左右两侧,与此同时,一个长方形的物体裹挟着风势,“哐当”一声砸在了石门上,顿时火星四溅,碎石横飞。

    黎叔儿和杨亿定睛一看,登时叫苦不迭,那飞来的东西不是别个,正是那口盛有干尸的棺材。

    此时,竖立着的棺材里面的那具干尸已经翻了过来,正用一双缓慢移动的混浊的眼珠子逡视着他们俩,嘴里还不断淌出粘稠腐臭的汁水。

    “嗬嗬…..”那干尸看着黎叔儿和杨亿,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但看其神情,应该是在笑!

    亲眼看到一具尸体冲自己发笑,杨亿的神经近乎要崩盘了,看着那干尸,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祈求就是快点晕过去吧,要不然非得被吓得脑出血暴亡不可。

    偏在这时,杨亿就感觉后背湿漉漉的,伸手一摸,手上鲜红一片,再一看,背后石壁上的那些红色颜料正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样往下流淌,连带上面的那些奇怪的符号也被红色的颜料所掩盖并渐渐消失了。

    那一侧的黎叔儿也注意到了这一异常的变化,不由得一声哀叹:“草他奶奶的,闹了半天,这蛇妖是故意引诱咱们到这墓室里,目的就是利用咱们的罡气冲破封印这具干尸的符,完了,这下可麻烦了。”

    奇怪的是,尽管杨亿已

    经恐惧至极,但神智却异常清醒,并能清晰地感觉到口腔里由于那块玉佩的刺激,舌头上不断地冒出津液,那些津液沿着喉咙流入食道和胃里,自己的丹田随之开始发热,周身皮肤也变红发烫,好似体内有火炉被引燃了似的。

    都说情急智生,见自己身体的变化与那日对阵桃木妖时很像,杨亿脑子一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能喷火了,但鉴于嘴里有玉佩,遂一抬双手,心念一动,果见两团火焰似炮弹一般从掌心激射而出,径直打在了那干尸的身上。

    一见火球沾身,那干尸果然惊慌起来,身体一动,沉重的棺材竟然好似旋风般旋转起来,试图以急促的旋流压灭身上的火焰。

    “跑啊。”黎叔儿见那蛇妖也扑向棺材,要帮干尸扑火,便朝杨亿大喊了一声,旋即从那石门出冲了出去。

    出了石门,黎叔儿和杨亿正要往来时存放有火药桶的方向跑,却脚下一软,险些没被惊吓得背过气去。杨亿更是差点没将玉佩咽到肚子里,结果被卡得是眼泪汪汪,赶紧将玉佩吐出来贴身放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几时,那来时的墓道地面上竟然挤满了昂头吐信的黑色蛇群,众多的蛇挤在一起,发出好似风吹麦田的沙沙声,听得让人心悸。

    杨亿两眼当时就发黑了,那些黑蛇脑袋均呈三角形吗,一望便知是毒蛇,前有蛇群,后有蛇妖和粽子,这不是死路一条了吗?

    就在这时,黎叔儿倒处变不惊,四下一打量,发现一侧的石壁上出现了一道可容一人半蹲着进去的方孔,想必就是那蛇妖刚才出来的通道。

    当此之时,黎叔儿也顾不得其他,拽着杨亿就朝那方孔里钻了进去,随后咬破中指,在方孔的边缘写下一个雷字,地下又画了一连串好似变体的煞字的符号,这才推着杨亿继续往里方洞的里面爬去。

    方洞里面倒很干燥,虽说杨亿一路上心里都在打鼓,生怕黑暗中穿出数条毒蛇将自己咬个遍体鳞伤,然而却是一路太平。

    爬了半响,杨亿心里有些放松了,霎时就感觉整个人都要脱力了吗,他知道这是极度恐惧之后的正常生理现象,却依然无法控制自己酸软的四肢,遂一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黎叔儿也是疲倦已极,靠着洞壁坐下大口喘息。

    “叔儿啊,你咋关键时刻不给劲儿呢,啊,刚才你为啥不喷火烧那千年粽子,咋地,还等辣椒面和孜然呢是吧?”杨亿借着方洞里稀薄的光线,看着气儿的黎叔儿不满地抱怨道。

    “哎,你叔儿我棋差一招,让人给算计了,方才我也是太过震惊,全然忘了施法御妖,好在你小子机灵,殊堪嘉奖,呵呵”黎叔儿苦笑道,显得心绪不佳。

    “叔儿,咋回事啊,您和我说一声,我也好心里有个数儿。”杨亿见黎叔儿如此,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便追问道。

    “我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串在一起想了一下,从一开始,咱们就被那卢景天给骗了。”

    黎叔儿眨眨眼睛,有些羞于承认地说道。

    杨亿明白,要想尽早知道这其中的原委,最好还是静听,遂也不插言,只管等着黎叔儿的下文。

    “叔儿打了一辈子雁,却被一家雀啄了眼,真真是气煞我也,”黎叔儿自感在徒弟面亲失了面子,心里是憋气又窝火,“你还记得我进到卢景天的卧室里,问他下面可有暗道或密室啥的,以防穿心煞的事儿吧,他信誓旦旦地说没有,还说当初是自己监工打的地基,对吧?其实,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下面有古墓和蛇妖,说白了,那蛇妖就是他一直在暗中供奉的保家仙!”

    黎叔儿此言一出,杨亿也是大吃一惊,难不成这蛇妖和卢景天是一伙的,那蛇妖又为何要去残害卢府的下人,卢景天又为何要请黎叔儿来捉拿蛇妖呢?

    黎叔儿好似洞悉了杨亿的心理,继续说道:“你初修道,不知道在一些剑走偏锋的邪术里,有养鬼运财之说,就是通过养鬼魂来替自己盗窃财宝。难怪这几年卢景天突然暴富,别个还以为他是靠的勤俭持家和行商贩运,现在看来,他必定是与那蛇妖达成了协议,或是替他转运,或是干脆由那墓室里的鬼魂替他去敛财。”

    “照您这么说,卢景天就更没有理由让咱们来捉拿蛇妖了,那不是自断财路吗?”杨亿虽然听着黎叔儿说得有些道理,都仍觉得卢景天这么做的动机不明,从逻辑上说不通。

    “那卢景天不过是一粗通文墨的商贾,哪里懂得这些邪术的厉害?你听说过邪教术士养鬼不成被反噬的事情吧?与之同理,靠养鬼替宿主转运或敛财,其实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就是宿主的阴德,损阴德而补阳运,就好比挖肉补疮,饮鸩止渴,最后统统是要遭报应的,而且,一旦被这些妖孽鬼祟缠上,就像是招惹了无赖泼皮,是要纠缠宿主一辈子的。”黎叔儿喘了口气,调整一下气息,徐徐说道:“想那卢景天也是在明白了这些厉害之后,才要和那蛇妖断绝交易,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哪里有那么容易啊,所以,他才会在唯一的女儿居住的沈园里栽种那么多的桃树,目的就是想以桃木的先天辟邪之气来克制鬼魂,不要去伤害卢灵儿。”

    “更为令人可怖的是,那卢景天之前一定有过用活人献给蛇妖及那具干尸当祭祀的行为,直到最近才停止,于是,那蛇妖便去残害卢府的下人,为的就是给卢景天以警告,让他继续履行之前的协议,人心之可怕,有时比蛇蝎还要狠毒啊。”黎叔儿手摸下巴,叹息道。

    杨亿听得眼睛都直了,已经搞不清楚黎叔儿是在恣意妄想还是确有其事,但他对卢灵儿心生好感,爱屋及乌,私底下总不希望那卢景天是黎叔儿所说的那样鬼迷心窍,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只是,那蛇妖与卢景天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它又想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呢?”黎叔儿话锋一转,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27章 墓主闪亮登场(上)

    “行了,您可别瞎琢磨了,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先把。”杨亿见黎叔儿在哪摇头咋舌地犯寻思,忍不住说道。

    “这个不妨事,但凡是古墓,,没有被盗过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想那蛇妖每日进入古墓,多半是利用盗墓贼留下的盗洞,所以,咱们只要找到那盗洞,自然就能出去。”黎叔儿看了一眼杨亿,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杨亿顿时安心了不少。

    “甭想了,走吧,先爬出去再从长计较。”黎叔儿拍了杨亿一下,打头朝那墓道前方爬了过去。

    爬了一段路途,杨亿就感觉前面还想有光线,心中一喜,爬的速度也快了起来,不消一会工夫,就从那逼仄的墓道里爬了出来,进到了另一处宽阔的场地里。

    黎叔儿和杨亿扑落了一下身上的灰土,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里有着四个垂直距离近三米的天井,天井上面有四眼密码箱大小的孔眼,能从中看到令人怦然心动的蓝天。

    只是,这四眼天井完全是依着石壁凿建的,根本没有可供攀爬的物体,黎叔儿和杨亿只能望孔兴叹,徒呼奈何。

    无奈之下,黎叔儿和杨亿只能放弃了这里,继续前行。

    过了天井,前面是一处拱形的宽敞墓道,其宽度竟然不亚于一座小型的城门,墓道两侧,还摆有刻工精湛的石马、石象和面容饱满、手持圭板的翁仲。

    黎叔儿和杨亿打量了那气势不凡的墓道一番,啧啧称奇之余,也不禁感叹,在地下居然能建成如此有气势的建筑,不知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结果去如同明珠暗投,深埋底下陪着几具枯骨看沧海桑田,王朝更迭,真不知当初建这穷奢极欲的冥城有何用。

    感慨完了,黎叔儿和杨亿从那森然而立、给人以压迫感的石像中间急速穿过,刚出了墓道,两人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面容变色,汗毛孔都打开了。

    莫非这师徒二人又遇上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还真是,只见在这墓道的出口处,或站或蹲,整齐地排列满了姿势各异、与真人等高的陶俑士兵,那些士兵一个个横眉立目,面露杀机,手里摆出的姿势,要么是握着长矛,要么是举着刀剑,要么是架着弩弓在瞄准,而他们眼睛所指的方向,恰恰是全都对着墓道的出口处。

    也就是说,这些杀气腾腾、蓄势待发的士兵们的目标,就是这座墓道,或者是隐藏在墓道之后的某一物体。

    墓室里除了死人还能有什么?所以,这些被烧制得面目清晰可辨、栩栩如生的士兵实则就是在防备墓主人。

    历史上,自战国先秦以来,用兵马俑或陶俑殉葬的习俗就长盛不衰,但是,无论是战国先秦,还是两汉盛唐,帝王贵胄及王侯将相用陶俑陪葬,无一例外的都是用于保护自己死后的灵魂或是企图让这些陪葬者在地府里继续伺候自己,让自己继续享受生前的奢华生活,哪里会埋下一帮对墓主人虎视眈眈、倒好像在随时准备格杀墓主人的凶悍的陪葬兵俑呢,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啊!

    好在那些兵俑都是粘土烧制的,黎叔儿和杨亿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庞大的兵俑阵里,想从中发现一些揭示这种奇怪的殉葬方式的端倪,却大失所望,那兵俑阵里除了排列整齐的陶俑士兵,竟无片纸只言来供黎叔儿和杨亿他们作为参考。

    “这个古墓太邪了,处处透着不合常理与古怪,凡事有异必为妖,小子,就冲这个,这古墓里出了蛇妖和粽子就不稀奇了。”黎叔儿走了半天,毫无斩获,不禁大感失望,遂扶着一具兵俑,朝杨亿感叹道。

    不想这一扶,黎叔儿却有了意外的发现,原来,黎叔儿发现这个隐藏在众多兵俑中的陶俑略有不同,就是他的背上背负有一个圆形的桶状物体,看着有几分像装画卷的锦盒,可是,一群以厮杀为业的士兵,在戎马倥偬的间隙,难道还会有挥毫泼墨写丹青的雅士?

    “呵呵,我他妈想

    明白了,他们是军队里的传令兵,也就快马,一般都是负责将主帅的命令送至各个营帐,或者是将军情塘报送往京师,所以,他们才会背着用于装信函的皮囊,原来如此。”黎叔儿果然是见多识广,微一沉吟,就想明白了这装束怪异的兵俑的真实身份。

    “既然这些是传令兵,那么,他们无疑是给其他兵俑传递军令来的,可是,军令呢,难道是口谕?”黎叔儿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突然猛地用掌砍向那兵俑背上的圆形陶筒。

    陶桶应声而碎,一卷卷成筒状的泛黄的丝绢从中掉落。

    “不出所料,那皮囊里还真有夹带啊,呵呵”黎叔儿微微一笑,轻手轻脚地从地上捡起那丝绢,而后从酒葫芦里吸了一口酒,均匀地喷洒在那丝绢上,又等了十几秒钟,才小心地将那丝绢打开。

    丝绢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有有娟秀的蝇头小楷,全都是繁体字,杨亿见黎叔儿看得极为入神,还不是地自言自语“原来如此……竟然是他……这却是一桩奇事……”不由心下好奇,便也凑了过去想看看那丝绢上是不是金瓶梅的手抄本,但通篇的繁体字看下来,杨亿却不认识几个,只得悻悻地等着黎叔儿看完了再从旁打听。

    三尺见方的丝绢,黎叔儿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然后才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地看向杨亿:“小子,你知道这墓主人是谁吗?”

    “谁啊,难不成咱们发现了秦始皇金屋藏娇的另一个墓葬,我草,那咱们可发了,立马就能出名赚大钱啊,呵呵”杨亿不知道黎叔儿从那丝绢中有什么惊人的发现,就故意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倒逼一向有话存不了隔夜的黎叔儿主动说出实情。

    “屁,”对于杨亿的无知,黎叔儿是嗤之以鼻,“听说过五代十国时那个嗜杀成性、荒淫无度的流氓皇帝朱温吗?”

    “啥?这是朱温的陵寝?”杨亿瞪大眼睛,着实吃惊不小。

第28章 墓主闪亮登场(下)

    “那倒不是,小子,告诉你吧,刚才那具诈尸了的粽子,乃是唐末期东平王朱温手下的大将氏叔琮,怪不得咱们当初一进墓道里,会看到那么多的行军打仗的壁画,敢情那是记载氏叔琮的生平战功的,呵呵”不知为什么,此时的黎叔儿反倒不急不慌了,居然好整以暇地和杨亿摆起了龙门阵。

    “氏叔琮是干啥的,好吃吗?”杨亿知道黎叔儿这一变化一定有其缘故,所以就老实地等着黎叔儿自己揭晓答案。

    “氏叔琮是朱温麾下头一号猛人,想当初,朱温本是随同黄巢起义的叛军,后来这孙子顺风倒,又投靠了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并被唐僖宗封为宣武军节度使,开始反过头去围剿昔日并肩战斗的义军。再后来,朱温成为唐末称霸一方的军阀,位居沛郡侯,相当于宰相。于是,这孙子胃口越来越大,竟然胁迫唐昭宗到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就这样,他还是人心不足,不久就暗中指使心腹大将朱友恭、氏叔琮、蒋玄晖杀了唐昭宗……”

    杨亿知道黎叔儿下面的话一定很关键,肯定要涉及到墓主人和这些奇奇怪怪的兵马俑,遂打起精神仔细听。

    “唐昭宗被杀后,朱温为了推卸罪责,欺骗天下,故意演了一出苦肉计,说是氏叔琮他们辜负了自己的信任,使他受恶名于万代,随即杀了朱友恭和氏叔琮灭口。或许是对于氏叔琮心有愧疚,朱温密令将氏叔琮厚葬,并斩杀大批婢女和宦官给其陪葬,但是,朱温终究还是不放心,害怕氏叔琮死后化为厉鬼去缠着他或去冥府告他的御状,又请术士在氏叔琮的墓室里涂满掺有童子血和白鸡血的朱砂,并书以封印的符,好将氏叔琮的魂魄永世禁锢于此,无法坠入六道轮回。这回,你明白了吧?那墓室里墙壁上的红色乃是朱砂,上面的字符便是封魂的符,而那些精魄,则是陪葬的宦官们,至于这些兵马俑,乃是用于封印氏叔琮魂魄的另一道法阵,可以说,这座墓葬,就是一间设下了重重邪术的魂魄的监狱!人心之恶,远远超出了你我的认知与想象啊。”黎叔儿最后一句话说的异常沉重,似乎眼前的这一切勾起了他某种惨痛的回忆。

    莫名的,杨亿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一向以放荡不羁,甚至是江湖骗子面目示人的老头儿一定有过不愿为人所知的神秘过往,因为,只有经历过大悲大喜的人,才会大彻大悟,游戏人间其实很多时候更是一种参透嗔痴的大智慧。

    “对了,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啊?”杨亿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卷捐书里记载的啊,这想必是某一个大臣不齿于朱温既当biao子又立牌坊的行为,就卖通了制佣的工匠,写下了这一密事并偷偷地藏在了传令兵俑身上,希望有朝一日将这一秘密公诸天下,没想到,千载之后,咱们爷们却成了这一秘密的开启者,或许这就是天意吧。”黎叔儿扬了扬手里的绢帛,淡然笑道。

    “嗯嗯,您知道这么多,估计那千年老粽子和蛇妖更得杀你灭口了吧,您倒是说说咱们怎么出去啊?”杨亿听了黎叔儿的话,即便对道法一窍不通,也知道这僵尸就跟酿酒似的,年头越深,道行越强,再加上那条巨蟒蛇妖,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

    “这个事儿怪叔儿我了,对于这下面的棘手问题估计不足,大意了啊。”黎叔儿叹了口气,“那氏叔琮本来就是被冤杀的,死后又被用封魂钉封住咽喉,将三魂七魄硬生生地禁锢在了肉身里,一口怨气在喉间流转,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身一天天萎缩干瘪,那种怨毒累计至今,其怨念之强烈可想而知。我估摸啊,虽然过了千年,但这氏叔琮心中却一日未曾放下要出去找朱温报仇的念头,只是这墓室里被邪术封印,少有人能进来,他只得苦苦等待机会。也是天意使然,那蛇妖许是感知到了这墓室里的怨念,而其在修炼的过程中又急于求成,遂冲破封印,侵入墓室,企图靠吸取墓内的怨念和那些陪葬者的精魄来快速增进法力,不想那氏叔琮将计就计,竟然试图将自己被封印在体内的三魂七魄转移到蛇妖体内,这样他的魂魄就可以暂时以蛇妖的肉身为宿主出去了,而咱们的到来,正好破坏了他的这一计划,焉能不急,肯定要除掉咱们爷们以绝后患,故而啊,咱们的处境不妙啊。”黎叔儿说了半天,越说越让杨亿心惊肉跳。

    “可是,这和卢景天有有什么关系啊,按照您之前说的,卢景天好像和这蛇妖也有瓜葛,这又怎么解释呢?”事已至此,杨亿索性也不想那些性命之忧的事儿了,但他却有些担心卢灵儿的安危,想弄明白这蛇妖跟卢景天之间的关系。

    “这个,绢帛里没有记载,我也不太想明白,但总之一句话,卢景天事先已经知道了这墓地的秘密,却有意瞒着咱们,其中的秘密,只能等咱们出去之后再问老丫的了。”一提到被卢景天摆了一道,黎叔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悻悻地说道。

    “哎呦喂,您可说到正题了,咱们怎么逃出去啊,您到底有没有个准谱儿啊,大爷?”一听黎叔儿的话,杨亿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

    “没事儿,叔儿我有法力在身,而你又有双鱼玉佩护体,咱们的魂魄石不会被困在这里的,大不了咱们不要肉身了,魂魄出去不就完了,人世无常,生亦何幸,死亦何哀,呵呵”黎叔儿龇牙一笑,差点没让杨亿当场哭出来。

    “啊?这就是您的办法,我草,死了还玩儿个屁啊,不是,您能不能正经点儿,说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啊,算我求您了还不行吗?”杨亿被黎叔儿的办法气得都无语凝噎了。

    “呵呵,兵无常势,水无常态,道法也是这样,只能见招拆招,没有一定之规,这便是大道无形的深奥所在,你一定要记住。”黎叔儿起身将绢帛放进怀里,看着杨亿,居然很严肃地说道。

    “走吧,凡是法阵

    ,必定有阵眼,就是埋设有魇物的地方,找到阵眼,毁了魇物,再布下你叔儿我施过法的镇物,不愁那老粽子和蛇妖不灰飞烟灭。”黎叔儿绷着脸没五秒钟,就重又现出了一副很不着调的猥琐表情。

    看着这个自己已经把他视为了师傅和长辈的没正形儿的老骗子,杨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豁出去了,您说啥是啥。”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吧。”黎叔儿不顾杨亿话里的揶揄之意,起身往前走去。

    可是,令黎叔儿和杨亿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师徒俩在那群排列有序的兵马俑里饶了半天,竟然迷路了,反反复复,就在那兵阵里走不出去。

    “妈比的,碰上鬼打墙了?”杨亿又惊又怕地看向黎叔儿,骂道。

    “别扯犊子,啥鬼打墙,还鬼抓脚呢,草!”黎叔儿倒没有多惊慌,掏出那面背面刻有阴阳五行的铜镜,摆弄了一会儿,哑然失笑道:“奶奶个熊的,合着这是按照诸葛武侯的八卦阵排兵布阵的,难怪咱们爷们跟走迷道似的,真是贻笑大方,来来来,小子,跟着叔儿走起来!”

    接着,黎叔儿就跟东北广场扭大秧歌的那些大爷大妈似的,很骚兴地扭着没有四两肉的屁股,开始在那些兵马俑之间穿行起来。

    不过,走了没几步,黎叔儿和杨亿就停下来不用走了,为什么呢?无他,就是那蛇妖已经追上来了,巨大的蛇尾一扫,那些兵马俑顿时相互撞击、四下横飞,什么劳什子的武侯八卦阵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黎叔儿和杨亿蹲在地上,以避开那不断从脑袋上方飞过的人俑,黎叔儿看着满脸惊恐的杨亿,居然还能笑出来:“这回倒省事儿了,不用再绕了,呵呵”

    “是不用再绕了,咱们估计也活到头了,擦。”杨亿没好气地看着黎叔儿,说道。

    “镇定,小子,你身上有神符护体,还有百邪不侵的双鱼玉佩,对了,你看看镜子里,你他妈人中那么老长,不是短命相,死不了,且得活着遭罪呢,放心吧。”黎叔儿看着杨亿,虽然话里带有戏谑之意,眼中却流过稍纵即逝的一丝不忍神色。

    但此刻的杨亿那里会留意黎叔儿这一细微的变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好似来砸场子的蛇妖身上。

    见那些兵马俑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蛇妖停住身躯盘成一盘,高昂起斗大的蛇头,大眼如炬,目光煌煌地看向抱着脑袋很狼狈地蹲在地上的黎叔儿和杨亿。

    这时,那蛇妖骤然发出一阵好像是从深井里传出的黯哑、干涩的大笑,听得黎叔儿和杨亿是阵阵发冷,一抬头,赫然看到那具干尸身披铁链,象骑马一样地骑在蛇妖的七寸位置,指甲暴长如匕首的双手扣住蛇妖的两腮,正用一双深凹进去的黑色眼眶逡视着他们,而那令人恶寒的笑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第29章 鏖战氏叔琮(上)

    “我草,龙骑士?”杨亿看着那成了精的粽子,说了一句事后连自己都感觉匪夷所思的话。

    “尔等擅闯军营,扰我清净,罪当斩首,姑念尔等有助我破除封印之尺寸微功,可留全尸,自戕可也。”那粽子踞坐在蛇妖的头上,大喇喇地看着黎叔儿和杨亿,说道。

    “我他妈十六丈的棺材埋了你,还自戕,真当你还是统领百万大军的将军呢,你也不撒泡蛇尿照照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还jb穷摆谱装大个儿呢,真是不知羞字怎么写啊,可笑可笑。”黎叔儿站起来,仰着脸挺费劲地与那神态倨傲的粽子犯照,十足的一脸无赖相。

    “尔等觉得能挡住我这坐下青龙的神力吗?螳臂当卒,自寻死路。”那粽子阴测测地一笑,对于黎叔儿的大言恫吓不以为然。

    “呵呵,你他娘的不用糊我。老子抓的妖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氏叔琮老儿,明告诉你,别看你借着我们爷们的罡气破了那墓室的符封印,但只要这阵眼的魇盛之物不被清除,你的三魂七魄依然走不出这墓室的一亩三分地,对吧?”黎叔儿根本不惧那粽子的威吓,看神态,反倒比那看似稳操胜券的粽子还要牛逼三分。

    一听到氏叔琮三个字,那粽子明显一怔,半响,才声音嘶哑地叹息道:“氏叔琮,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朱温老贼,吾已脱离樊笼,尔的末日就要到了,哈哈,哈哈……”那粽子仰天发出悲愤的狂笑,表情扭曲如鬼,却也间接默认了自己正是氏叔琮的身份。

    “哎,时间已过千载,那朱温生前造尽恶业,死后必然坠入恶畜道,要受尽九世的轮回往复,哪里还能等着你去保报仇啊。其实,当初那术士在用符封印你的墓室的时候,一念慈悲,是留了一个生机的,就是只要你能放下心中的仇恨,随着墓室内怨念的减弱,那符的法力在百年之后即可自行

    解除,只可惜,这么多年了,你完全被心中的仇恨不减反增,怨念愈发猛烈,结果那符就像是以油泼火,力量愈发强大,所以,禁锢住你的,并不是那符,而是你心中的仇恨,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呢?”黎叔儿看着状似癫狂的氏叔琮,悲悯地说道。

    “一派胡言!”氏叔琮恶狠狠地看向黎叔儿,双手使劲一收,尖利如刀的指甲轻易地刺入蛇妖的两腮,那蛇妖吃痛后猛地一张嘴,露出尖锥一样的毒牙,表情狰狞,却不敢将氏叔琮掀下去,似乎对氏叔琮惧怕已极。

    “我为朱温东征西讨,立下战功无数,最后却落得这般横死的下场,你可知这些年来,我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每日看着蝼蚁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啃食我的身体却无能为力,恨不能将朱温老贼食肉寝皮方能出我这口恶气,如何放得下仇恨?好在苍天有眼,让着孽畜进到墓室里,它本想吸我的怨念,不想却将被困在我体内的一魂三魄吸到了它的体内,心智受到我的魂魄的控制,本来我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让这孽畜将我剩余的魂魄全部吸出来,没想到,上天垂怜,你们凭借一身罡气进到墓室,将那符融化了,才使我这么快就破解了封印,逃出生天,你们说,这是不是天意啊?”氏叔琮拍了拍安静下来的蛇妖,面带残忍地看向黎叔儿和杨亿。

    “若真是这样,你应该感激我们才对,但看你这b样,不像是要报答我们的意思啊?”杨亿此时已不像开始那么害怕了,遂看着氏叔琮问道。

    “你们进到墓室,本意并不是要解除我的封印,只是碰巧为之,我为何要感激你们?再说了,象你这样的纯阴体质,乃是百年难遇的大补奇品,若是吸了你的血,我便可以在烈日下自如行走,不必在躲藏在地下苟且残喘,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你们呢?”氏叔琮得意地看着杨亿,就像是看着一盘外酥里嫩的烤乳猪,十足一副垂涎欲滴的嘴脸。

    被一个有智商、有喜怒哀乐的粽子这么看着,杨亿是如芒在背,几次欲躲开氏叔琮那黑洞洞的眼眶,却偏偏移不开视线,脑子也开始有些眩晕。

    “**术?你他妈还挺会玩儿的。”黎叔儿一看杨亿的表情,冲阴笑的氏叔琮骂了一句之后,手一晃,多了一根银针,飞快地扎进杨亿的人中。

    杨亿一疼,神智瞬间清醒过来,茫然地看向黎叔儿道:“叔儿,我睡着了?”

    “没事儿,你刚才差点被这老粽子给控制了魂魄,好在你叔儿我不是一般人,将你救了回来。”黎叔儿嘴里说着话,伸手用银针刺破杨亿右手中指的指肚,随后将一滴指血摁在杨亿的额头,“中指指血赛如钢,阳气最旺,这样这老粽子的**术就不灵了。”

    见黎叔儿一根银针就破了自己的**术,氏叔琮不禁有些恼怒,看着黎叔儿嘶吼道:“和我作对者,杀无赦!受死吧。”

    说罢,那氏叔琮一踢蛇妖,同时扬起身上的铁链,向黎叔儿砸了过来。

    黎叔儿一个跟头翻了出去,那铁链砸到地上横七竖八地摞在一起的兵俑上,顿时碎屑迸溅,尘土暴起。

    与此同时,那蛇妖也将尾部卷向杨亿,企图将他卷起来。

    杨亿也非等闲之辈,虽然他对于法术是一窍不通,但多年的警察生涯也练就了一身搏击的好功夫,当下脚步一移,一个回旋踢就踢在了蛇妖的身上,却被震得小腿一阵酸麻:那蛇妖的蛇皮竟然比铠甲还要坚韧,恐怕是用刀剑砍上都不一定能伤到它。

    再一想到刚才氏叔琮的指甲轻易地就刺破了蛇妖的外皮,杨亿心里不由得一惊,没想到这在预料之外的千年粽子竟比那蛇妖还要难对付百倍,这可如何是好?

    这当口,黎叔儿靠拢到杨亿身边,说道:“快,咱们还得设法回到墓室去,棺材里的那两把剑可以斩杀蛇妖!”

第30章 鏖战氏叔琮(下)

    说完,黎叔儿拉着杨亿就往刚爬出来不久的墓道方向跑去。

    氏叔琮和蛇妖尽管厉害,可蛇妖体型巨大,辗转腾挪远逊于黎叔儿和杨亿,而那氏叔琮毕竟是千年不活动的僵尸,骨骼和关节都已僵化,动作亦不灵敏。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黎叔儿和杨亿如脱兔一般钻进了那个方形的墓道里。

    “叔儿,那头儿不是有蛇群吗?”杨亿一面在狭窄的墓道里爬行,一面心有余悸地问道。

    “那啥,万一真要是碰上那蛇群了,叔儿我还有最后一招……眼下咱们还是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黎叔儿气喘吁吁地说道。

    爬到那墓道的出口,黎叔儿看到自己先前所画得五雷符已经消失了,墓道出口处散落着一些焦黑零碎的蛇的残尸,心一横,率先跳了出去。

    外面并没有什么蛇群。

    黎叔儿无暇细想,拉着杨亿跑回到石门大开的墓室,看到那具棺材已经碎成几大块,两把黑漆漆的短剑斜插在石壁上,遂上前将短剑拔下递与杨亿:“这两把剑当初是用于封印氏叔琮的法器之一,想必不是普通兵刃,你且拿着用于斩杀那蛇妖,日后也可作为防身之用。”

    杨亿一手一支,握着那两把短剑,就感觉短剑入手沉重,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两把短剑通体如墨,剑刃圆钝,粗看起来并不像是削铁如泥的干将莫邪之类的古代神器,但从它们能插入石壁而毫发无伤,便知非凡铁所能达到的。

    “好了,别看了,这玩意儿拿出去卖个几千两银子是不成问题的,你小子赚大发了。”黎叔儿拍了杨亿一巴掌,领着他走出了墓室。

    出了墓室,杨亿见黎叔儿还要往墓道里钻,赶紧拽住黎叔儿:“您要干嘛?”

    “干嘛?回去会会那老粽子和蛇妖啊。”黎叔儿眼睛一横棱,很豪气地说道。

    “您疯了,咱们还是撒楞会地上吧,前面不就是出口了吗?”杨亿看着黑的前面就是他们从卢景天的卧室里下来的洞口,着急地说道。

    “那里?回不去了,小子,那是咱们最后的归路,走吧。”黎叔儿表情诡异/地看了一眼那已经被一团雾气遮挡住的来时路,说了一句听起来不太吉祥的话,然后就钻进了墓道里。

    看着那吉凶难辨的来时路,杨亿莫名地后背一冷,也跟着钻进了墓道里。

    看到黎叔儿和杨亿再次钻出墓道,氏叔琮似乎早有预料,一拍蛇头,朝他们迎了过来。

    黎叔儿没废话,操起一个兵俑的残肢扔向坐在蛇妖头部的氏叔琮以吸引他的注意。杨亿则趁势跑到蛇妖的背面,纵身一跃,而后将两柄短剑用力插向蛇妖的身体中部。

    那短剑果然不同凡响,随着一声破革之声,短剑轻而易举地刺破厚厚的蛇皮,一股紫色的浊血喷溅而出。

    杨亿一击得手,并不停歇,两柄短剑使得象冰镐一样,交替扎进蛇妖的身体往上爬,他竟

    是要爬到蛇身上去攻击那氏叔琮。

    那蛇妖似乎也察觉到了杨亿的意图,拼命扭动身体,巨大的晃动力量几次都险些将杨亿从蛇身上甩下去,好在那短剑锋利无比,每一次都能刺到蛇妖的身体深处,所以杨亿咬牙死死握住剑柄,才稳住了身体,但剑身的晃动却无形中扩到了蛇妖身上的伤口,暗紫色的蛇血箭也似地喷溅而出,弄得杨亿脸上、身上满是血迹,看着好不吓人。

    那一厢,黎叔儿在将氏叔琮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以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串用红线串在一起的铜钱,然后咬破食指,将指血涂抹在那些金灿灿的铜钱之上,一道黄光闪过,那串铜钱瞬间就变成了一根充满韧性的软鞭。

    随后,黎叔儿将手中的铜钱鞭用力抽向那蛇妖的身体,“嘭”的一声,蛇妖的躯体上就现出一条焦黑的鞭痕,打得那蛇妖是剧烈地弹起身躯又重重跌落回地面,骑在蛇妖头部的氏叔琮也身子一连晃了几晃,险些被跌落到地面。而杨亿就没那么幸运了,被蛇身一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蛇身飞起并装在石壁上,而后又砸到地面的兵马俑上,五脏六腑被撞得都要挪位了。

    大敌当前,杨亿不敢大意,硬撑着爬起来跑到黎叔儿那里,与黎叔儿并肩战斗。

    “本来这铜钱鞭是打鬼魂的法器,好在那蛇妖体内有氏叔琮的一部分魂魄,才起了效果,这样,那氏叔琮困在棺材里的事件太久了,关节都硬了,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行动自如,所以呢,一会我设法将老丫的弄下来,你用短剑顺着他的颅顶插入,同时用拙火定的烈焰喷向其头部,这样才能杀死这个千年老粽子,我去对付那个蛇妖,只要用铜钱鞭抽打出它体内的氏叔琮的魂魄,这蛇妖清醒过来,自然会逃命去的。”黎叔儿拉着杨亿悄声耳语,道出了自己的退敌之策。

    “行,那老粽子看着也是外强中干,要是真牛逼,干啥不自己下来归拢咱们,死活赖在蛇妖的身上算怎么回事儿啊。”杨亿刚才将蛇妖捅的那叫一个惨,心里有了底气,说话也很硬朗。

    “大意不得,那氏叔琮体内怨念日久积深,且有了意识,岂是普通的只有蛮力的粽子可以相提并论的,一会动手时,一定要集中精神,聚集全身之力攻其一点,方可奏效,记住没?”嘱咐完杨亿,黎叔儿不待杨亿反应过来,就跳起来朝那蛇妖扑了过去,同时玩命地用手里那铜钱鞭抽打蛇妖已经被紫血浸湿了大半的躯体。

    那蛇妖纵然是被氏叔琮的部分魂魄所操纵,但终究是野性难驯,本来就已经被杨亿用短剑捅得到处是眼儿、四下窜血了,再被黎叔儿这么没头没脑、大鞭子跟不要钱似的一顿狂抽,登时凶性**,也顾不得氏叔琮的喝止和驾驭,对着满墓室乱跑的黎叔儿是穷追不舍,跑得那叫一个四脚不沾地。

    见黎叔儿和那蛇妖俩个跟百米跨栏似的,在那些横七竖八的兵俑间跳来跳去就跟躲猫猫似的,杨亿都看蒙圈了,不知道黎叔儿葫

    芦里卖的是什么蒙古假药,心说您这可是玩儿嗨了,可我怎么上去用短剑插那老丫挺的粽子啊!

    跑了一会儿,黎叔儿的体力看样子是明显下降了,脚步也显得有些蹒跚,终于,黎叔儿身子一个踉跄没,身子一歪,栽进了先前爬出来的那个墓道的出口处。

    蛇妖简直被这个滑如泥鳅的糟老头子给气疯了,一直在后面急追,加之自身质量太大,尽管见黎叔儿倒了想减速,无奈惯性极大,头部一下子冲过墓道,撞在了前面的石壁上,其声如雷。

    这一下太过突然,任凭氏叔琮是惯于骑马打仗的将军,也被撞得从蛇头上滚落下来,跌坐在地上,并被蛇妖巨大的蛇尾压住了两条腿,一时动弹不得。

    “快,插了老王八蛋!”这工夫,黎叔儿从墓道里爬出来,朝杨亿大吼道。

    杨亿这才明白合着黎叔儿刚才是故意装出体力不济的样子,好引诱蛇妖不顾一切地放马去追他,再设计让蛇妖撞在墙上,借助蛇妖自己的冲力将氏叔琮震落,以便给自己创造出袭击氏叔琮的条件。

    说时迟那时快,杨亿一声暴喝,右手挺剑就朝那氏叔琮的脑袋中间刺了过去。

    杨亿的剑尖准确无误地刺中了氏叔琮的顶心,却被“咚”地反弹回来,好像刺中了铠甲一般。

    杨亿一惊,左手的短剑再次刺向氏叔琮的顶心,但再次被弹了回来。

    “我草尼玛比的,我烧死你!”杨亿真急了,肾上腺素噌噌上涨,都快爆棚了,同时就感觉丹田里热浪滚滚,一张嘴,嘴里,掌心里都喷出火焰来。

    刹那间,杨亿全身都被火焰包围了,就连手里的两柄短剑都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我的娘诶,你这是红孩儿上身了是咋地!”一旁的黎叔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成了火炬的杨亿,眼珠子掉一地。

    “叔儿,有灭火器吗,我他妈快被烤熟了,咋整啊?”杨亿也慌了,回头看着黎叔儿求救。

    “没事儿,拙火定只烧鬼魂妖祟,你熟不了,快,趁热儿用剑插向老粽子的脑袋瓜子,快呀!”黎叔儿对于杨亿一身是火并不着急,反倒催促他用火剑继续去插那老粽子。

    杨亿一咬牙,左手一搭右手,双膀合力将短剑刺向那氏叔琮的顶门之处,短剑如刺入胶泥之中,在进去三分之一后,就再也刺不动了。

    饶是如此,那氏叔琮却似乎受到了五雷击顶一般,一声大吼之后,身体开始猛烈地颤抖,随即一翻身,十只指甲爆长,闪电般抓向杨亿的面门。

    杨亿迅速闪身后撤,将那柄短剑留在了氏叔琮的头上,霎时,短剑上的火焰就像火蛇般蔓延到了氏叔琮的全身。

    见状后,黎叔儿一个箭步跨过来,将杨亿推开,旋即用手里的铜钱鞭一挡氏叔琮的双手,顺势将其两腕捆绑在一起,并用食指在氏叔琮的眉心快速画下了一个变体的律字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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