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7.做个安静的跟屁虫
第887章
话说一半就走，到底在搞什么？
杨小玉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因为她刚才听到“赈灾”两个字。
所以她没有迟疑，拿起了桌上那套男装，用最快的速度换上。
穿上身后她才发现，这好像是侍卫的衣服。
石门被人拍打了几下，杨小玉立刻应了一声，“我好了！”
随即石门打开，先前出去的妖冶红衣女子再度折了回来。
不同的是，此刻她也换了一身和她一样的侍卫衣服。
不过大抵是因为这名女子身上有一些武功的底子，所以穿起男装来倒也带着几分英气。
相比之下，杨小玉就有些……弱。
杨小玉一看她进来，神经瞬间又全都绷紧了起来！
“啧啧啧……”绯月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杨小玉一遍，“这么瘦弱的侍卫，也真亏得王爷想得出来。”
“关你什么事！”杨小玉对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刚才她一度想要对她施暴，幸好她手快，比她更早一步用银针封住了几处关键穴位。
绯月瞬间脸色一沉，“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事情？”
杨小玉眯了眯眼，“好像是你自己进来的，我有请你进来吗？”
“你以为我想进来！王爷让我带你带出！”绯月气急败坏地吼完一句，脚步一转，直接往外走，“动作快点！别拖了我的后腿！”
杨小玉赶紧提起下摆，一溜烟跟了过去。
这女人对她一直有敌意，她看得出来。
虽然是安德王的命令，但是显然她并不喜欢自己。
指不定在这过程中故意下绊子，等着她一脚踏进去呢。
现在是关键时期，她决不能出任何差错，万事先要——忍！
……
绯月说到做到，她一路穿来绕去，真的片刻也未做停留。
甚至在杨小玉看来，这女人在行走的过程中，可能还带上了点轻功！
否则为什么她看起来走得那么轻松，速度确实健步如飞？
这对于她这样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来说，分明是故意刁难。
但她没有时间抱怨这些，只能拼了命地更快地往前跑！
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掉链子，她是神女，她还有她未完成的使命！
夜黑风高……
等等！
杨小玉一出了地下密室，到了外面一站，忽然意识到，居然还没天亮？
“现在什么时辰？”
走在前面的绯月脚步一顿，回头瞥了她一眼，“有关系吗？时间紧迫，不要问无聊的问题。”
这……怎么能算无聊的问题？
天还未亮，就这么急着出发。
她记得刚才那个人对安德王说，赈灾的队伍已经在城门外等候了。
这般紧急，看来这次真的不好应付了……
头上突然挨了一下，杨小玉怒抬头，“啊！你打我干什么！”
绯月不客气地一手捂了过去，警告，“这四周都是宫里派来的人，不想被人抓回去就乖乖闭嘴！做个安静的跟屁虫！”
宫里派来的人？
可是她现在不是就应该回到宫里去吗？
“省省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这里都是你们皇帝的人，你现在被抓回去，非但做不了什么，还会连累王爷，你自己想死我不拦着，但是你不准拖累王爷！”
杨小玉才刚动了一点小心思，绯月居然就立刻知道了。
并且毫不客气地恶狠狠地抵着杨小玉的耳朵警告了一番！
杨小玉愣在当场。
经绯月怎么一提醒，的确，要送她走的人就是陆长欢，她即便是要回去，也应该找四大长老才可以。
因为只有他们才是真正希望她能回去履行她神女使命的人，从始至终。
否则陆长欢只手遮天，她跟着安德王逃回来就没有意义了。
杨小玉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绯月很是怀疑地再三看了她好一会，这才缓缓松开了捂着杨小玉嘴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绕出了假山迷石林。
杨小玉跟着绯月一路出了，接着出了安德王府，再接着出了……
出了城门？！
杨小玉被迫跟着出了城门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要错乱了。
她拼命地朝着旁边的绯月使眼色。
而是绯月压根连头都不朝她这边转一下，好像是故意不想理她，或者是早料到她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但是量杨小玉也不敢在这么众目睽睽的场面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所以，她才这般有恃无恐地对杨小玉直接无视。
杨小玉那个急啊，眼看着就跟着整齐的大队伍一步一步出了城。
可她是好不容易才回到帝都来的，刚回来才呆了不到一夜，居然就又出城了。
到底是在搞什么！
“放心，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耳边突然出现了个男子声音，杨小玉吓了一跳。
一抬头，，安德王不知何时居然骑马和他们并驾齐驱了。
而为他们身后，是整齐肃穆的铁甲部队气势强大！
俨然都已经是严阵以待的阵仗了。
而杨小玉因为身影纤瘦，混在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中，倒也好像没什么存在感，因而并未引人注意。
“本王奉皇上命，今日就要押送赈灾物品前去漓江，这一路，山高水长，路途凶险，但为了家国百姓，请诸位一定要协同本王圆满完成此次任务！”
“协助安德王！协助安德王！协助安德王！”
……
士兵整齐的呼喊声响彻云霄，气势恢宏。
杨小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样严肃的场面，她根本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难道就要这么稀里糊涂地又出城去了？
“圣旨到——”
突然一声冗长的呼喊声穿破人群，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安德王眉心一蹙，很快朝着声音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人一骑，如同一把利刃，迅速将人流一切为二，朝着他们笔直冲了过来。
“我……”
杨小玉刚一动，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猛地将她一拉——
瞬间后方的人员不着痕迹地潮水般将她淹没。
杨小玉想说些什么，一旁的绯月冷冷瞪过来一眼，“不想害死王爷就闭嘴！”
888.旧伤复发
第888章
杨小玉张了张嘴，最终咬了下唇，什么也没说。
她并不是想害了安德王，只是实在不清楚现在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真的要把她再送出帝都去？
那当初又为什么要带她回来?
“安德王接旨！”
送信的男子飞快下马，但他手上，并未托着一卷明黄的绸布。
安德王迅速和身边的亲信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下马下跪，“臣——接旨！”
“传皇上口谕！此次赈灾队伍中，混入了前漓江府尹的亲信，为朝廷钦犯！故，所有人员在离开帝都之前一律要接受检查！”
“检查？”安德王目光一烁，已经扫了被绯月等人护在后面的杨小玉。
随即为难道，“可是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要一个一个检查完了，恐怕已经过了晌午了，到时耽误了赈灾大事，岂不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我们等得起，可漓江受灾的百姓等不起啊。”
传信的侍卫男子摇头，“王爷这话和小人说没用，小人做不了主，小人只负责将皇上的旨意传到。”
随即径自转头开始吩咐，“你们，去那边设个岗，记住，一个一个检查，一个也不能错漏了！”
“是！”
应声的，是刚才随同这个前来传旨的侍卫一同前来的一小队人马。
安德王眉头一蹙，明明城门口是有守城士兵的，却单独带一队人马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漓江府尹是梅丞相的门生，前不久被查出贪赃枉法，已经被罢免了官职，押送进京听候发落了。
连梅盛都已经放弃了的一颗死棋，能卷起什么风浪来？
还是……
陆长欢要找的，根本不是什么前漓江府尹的亲信，而是——杨小玉！
安德王眯了眯眼，藏起眼底的一抹狠厉。
看来到底是没能瞒过陆长欢的眼睛！
眼看着那边已经开始一个一个的盘查了起来，安德王无声无息地退到了人群背后，杨小玉身边。
“一会你站到本王身边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半步，知道了没有！”
他说完这句正要走，杨小玉却一把抓住了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再走！”
一旁的绯月死命地用眼睛瞪杨小玉，一边做着口型，“你疯了！放手！”
杨小玉却视而不见，这种时候她擦不怕这种威胁警告，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想知道什么。”安德王给了绯月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绯月咬牙，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现在这是什么场合，不敢造次，只得恨恨地把头低了下去。
“你到底是要帮我，还是要害我！如果是要帮我，为什么帮我带回去现在又要我混出来！”
安德王轻叹了一声，“你怎么还不明白？”
杨小玉恶狠狠地怒视了他一眼，“你丫不说明白我怎么明白！”
“不管是留在帝都还是跟我离开，都是在完成你作为神女应该完成的使命！难道你不觉得去了漓江比呆在帝都能做的事情更多吗？”
一下子被这话击中了心门，杨小玉懊恼自己真的紧张过了头，居然完全没有想到这方面来。
她呆在帝都，一来，陆长欢并不欢迎她，既然会把她送走，想来也是不会让她真的插手其中的。
二来，诚如安德王所说，她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陆长欢，一起度过羊皮卷上所说的灾祸。
既然她在这里帮不上忙，那倒还真不如按照安德王所说，直接去漓江！
“那我——”杨小玉正想再问些什么，手上用力一拉，突然发现是空的!
再一抬头，安德王早已经回到了他原本应该所在的位置。
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杨小玉的错觉……
速度这么快，好可怕！
杨小玉暗暗惊叹了一声，突然眼前发生了出人意料的一幕！
“啊！”安德王突然痛呼一声，捂住胸口，随即“噗”一下，突出一口鲜血来。
杨小玉当即愣住了，同时身边已经有人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王爷！！！”
冲出去的人是绯月，看到安德王突然吐血，绯月的心脏几乎刹那间停止！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绯月要看住就要冲过去，途中的士兵突然出手阻拦。
而绯月被阻拦的同时，不知道谁在后面狠狠推了一把——
原本被这一幕惊呆了杨小玉瞬间被推了出去！
杨小玉还没来得及缓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安德王已经直直朝着她倒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本以为以她的力气要扶住高自己一个头的安德王应该有困难。
但预计中的重量并未传来，安德王只是看似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她身上，实际并没有。
“王爷！您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前来传旨的侍卫也立刻赶过来查看安德王的情况。
安德王虚弱地摆了摆手，“无妨，前些年在外曾经受过一点内伤，应该近日来连日操劳，旧伤复发了。”
“那怎么办？王爷您还能去漓江吗？”
“没事，这里有军医，本王下去稍作休息，就会好很多，等你们盘查完了，本王也休息够了，不会耽误皇命的。”
侍卫想想也对，这里这么多人，等一个一个盘查下来，怎么也得要晌午了。
安德王既然说没事，休息这么久也还缓过来了，毕竟抓人事小，安德王如果不去漓江了，恐怕皇上才会更头疼。
侍卫点了点头，“王爷去休息吧，不必管我们，等我们这里一结束，小的会立刻着人去知会王爷一声的。”
“那就有劳了。”
安德王客套了一句，偏头对着杨小玉吩咐了一句，“扶本王到后面去歇息。”
杨小玉忙不迭低头弓腰，扶住安德王，她的视线所及，刚好是安德王刚刚吐出的那一团血迹。
难道这家伙用内力逼出一口血来？
“等等。”
两人刚走了一步，背后的侍卫突然出声。
杨小玉整个背离都僵硬了！
安德王也是一顿，眼神瞬间变得冷硬了起来……
889.否则，前功尽弃
“那个谁……”侍卫皱了皱眉，在后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纠结，“扶着王爷的那个，我怎么瞧着你有点眼熟？”
眼熟你妹啊眼熟，压根就没见过面好不好！
杨小玉心里咆哮，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
该不会这么怂，这还没走几步呢，就被发现了吧？
“那位小哥？麻烦你转过来。”
要转？！
要转吗……不转可以吗？
不转岂不是显得心虚，等于间接承认了？
可是转了万一那人真的认出了自己怎么办？
正当杨小玉一番天人交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背后突然沉声一喝。
“说话！你给我转过来！”
杨小玉一个激灵，想着这样下去也不行，还是转了吧，万一这丫的不认识自己呢？
脚步一转……
“李副将。”出乎杨小玉意料的，手臂突然被人一抓，随即竟然是安德王转了过去。
“王爷！”李副将连忙恭敬地低下头去。
“这小兄弟是个哑巴，本王看他可怜，带在身边的，平日里怕生得很，他不是做贼心虚，实在是你这样吓到他了。”
“哑……哑巴？”李副将显然很怀疑这个答案。
看着那道瘦弱的背影，眼神变得更加怀疑了起来。
笑，“不管是不是哑巴，他不转过身来，总是难辨让人心头起疑的，既然是王爷的人，属下也不会刻意为难，麻烦王爷让他转过来我看看，没问题了，立刻让他走人。”
“你们要找的不是漓江府尹的亲信吗？本王已经说了这是本王的人，难道你们连本王的话也要怀疑？”安德王面色一冷，隐隐的威严之势透了出来，让人不由得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李副将却也是个铁血男儿，威武不能屈。
即便明显感觉到了安德王的怒气，仍旧站得笔直，“属下自然是相信王爷的，只是难保别有居心的人利用了王爷护下心切，为自己暗度陈仓，也请王爷不要让属下为难，属下也不过是奉命办事。”
安德王双眸沉沉，看起来是已经有怒气在眼底翻滚了。
李副将却已经不再去管了，直接一抬手，示意他两个手下过去帮杨小玉一把。
“你这个蠢货！让你转过去就转过去，嫌自己长得丑怕被人看见啊！”
绯月怒斥一声，一巴掌呼过来。
杨小玉吓得眼睛都直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迎面而来一阵掌风，瞬间呼到脸上，一阵剧痛！
同时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粘到了脸上。
而她还来不及去探究抹在脸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已经脱落一般被人拿抓着肩膀旋了一圈，面对李副将。
杨小玉瞬间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李副将一愣，“你……”
完了完了……被认出来了！
这下要被陆长欢抓回去了。
“你……你的脸……”李副将用力咽了口唾沫，才勉强别开视线，轻咳一声。
然后微一扬头，示意站在那边的手下，“你，过去检查一下。”
擦！
奶奶个熊的居然还要检查？！
杨小玉更加紧张了，连双腿都在微微打颤。
“你就这点出息？”绯月阴森的声音倏地划过杨小玉耳畔。
然后暗中顶了一下杨小玉的后腰，原本都已经要整个人佝偻下去的杨小玉又瞬间站得笔直。
看起来就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
杨小玉用力咽了下口水，她发誓活了二十几年，她这辈子没这么紧张过！
这女人不会是看她不顺眼，故意整她吧？
杨小玉心中天人交战，但是谁也不知道，也没有谁能改变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李副将的手下走到杨小玉面前，一抱拳，“得罪了！”
然后伸手用力在杨小玉的脸上蹭了一下！
杨小玉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但结果是根本躲不过。
还是被结结实实地蹭了一下，踉跄着倒退了一步。
脸上一道火辣辣的触感。
完了完了……
噌得这么用力，肯定要被发现了。
“这……”那人看着自己的掌心愣了一下，随即抱拳，“属下并无发现。”
虾米？！
杨小玉差点惊得自己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怎么可能？！
她立刻就朝那人的手上看去——干干净净！
居然是干净的？
她差点半边脸的皮都要被蹭下来的，居然干净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小玉狐疑地看向绯月，后者压根就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轻轻一哼，把头偏了过去。
似乎实在说，真是没用的东西，遇到这点小事都要劳她大驾来出手相救。
杨小玉默默地收回了视线，好吧，虽然这女人不喜欢她，不过刚才的确是在帮她的。
她承认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所以现在这女人对她态度差点，她也没什么好积计较的。
“不好意思，多有得罪了，难怪小兄弟不愿意转过脸来……”李副将的脸色也十分尴尬。
难怪？
她现在的脸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什……”杨小玉差点脱口而出问对方是什么意思。
立刻被旁边的绯月瞪了一眼。
她瞬间想起来，对了！她现在扮演的是个哑巴，不能说话，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李副将这话的意思，难道是……
他根本没有认出她来？
安德王讽刺一勾唇，“本王现在可以走了？”
“当然当然！打扰了……打扰了……”李副将的态度立刻变得客客气气，前后判若两人。
安定为了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快步离开。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了，要赶紧带着杨小玉离开这里才安全。
安德王一伸手，杨小玉这次总算是相当有自觉，立刻自己狗腿地赶紧跑了过去小心地搀扶着。
一高一矮两道背影就这么在众人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看似平静，但杨小玉心底已经翻江倒海。
居然面对面都认不出她来，而她刚才分明感觉到女人有东西糊到她脸上，现在居然连揩都揩不下来，那她的脸还能恢复吗？
亦或是这群人真的是来抓那个什么漓江府尹的亲信的，并不是来抓她？
890.不愧是兄弟
正在杨小玉胡思乱想之际，安德王拉了她一下。
杨小玉一回头，立刻对上安德王警告的眼神。
杨小玉赶紧把头一低，什么都不敢想，不管怎么说，先安全摆脱当前的困境再说！
两人亦步亦趋，尽量在速度不引起后面人怀疑的情况下加快脚步。
很快消失在人山人海的队伍之后。
城楼之上，有人迎风而立。
晨风朔朔，吹乱他如墨长发，他却好像毫无所觉。
忽的背后一暖，“看到了，真的不打算让她回来吗？”
陆长欢拉紧了些身上的外衣，目光有些迷离，“你不也看到了，你为什么不动。”
“我？”墨尘失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皇上您都故意放水，我怎么敢造次？”
“嗯？”陆长欢危险地回头看了一眼，“你说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说！”堂堂大国师，也会有矢口否认的时候。
陆长欢淡淡一勾唇，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墨尘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了一下城楼之下，“舍不得就去追回来啊，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就算插翅也难逃啊。”
陆长欢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哎——等等我！”墨尘换忙跟上，匆匆瞥了一眼下面正紧张进行的排查工作。
不由腹诽了一句，真是的，既然都知道是无用功了，也传个话，让下面的别那么卖力。
当然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即便和陆长欢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总角之交，但到底，还有一层君臣的关系在。
杨小玉，难得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你出去了，就最好从此再也不要回来了吧……
墨尘心中叹了一声。
过客匆匆，有些不属于这里的，注定，不属于。
只是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四大长老知道。
……
马车一路颠簸，杨小玉颠得全身都疼，费力地挪了个位置，“唉……”
“叹什么气，舍不得了？”
杨小玉蹭一下抬起头，“谁说的？我原本就早就想离开那里了，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安德王轻笑一声，由于之前是真的动了真气才逼出的一口血，现在脸色仍有些苍白。
“真的没有？比如……什么事，或者是什么人？”
安德王那个“人”字话音刚落，杨小玉脑海中就嗖地划过陆长欢的影子！
心头猛然一跳！
“没有！才没有！”
安德王讶然地看了她一眼，“本王不过随口一说，没有就没有吧，你不要当真。”
杨小玉一心虚，迅速收回目光，“我只是表明我的立场，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没事？”
“呵呵……想不到你还会关心本王，凭这点，刚才吐的那一口血也算是值了！”
杨小玉囧囧有神地看着安德王这个人明明受伤了居然还在笑，莫名其妙，“你真的没事？我也……咳咳！略懂医术，也能帮上点忙的。”
说起来她一个中医世家的传人说起自己会医的时候居然这么心虚，真是好羞愧啊！
杨小玉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才发现自己先前多么的不务正业，真是学到用时方恨少……
“不用了，本王是真的有带着军医一起来，并且还不止一名军医，别忘了，我们这次去是干什么的？”安德王暗示了一句。
杨小玉突然反应过来，“赈灾？”
安德王颔首，“既然是赈灾，只带赈灾这些东西怎么够？漓江附近灾情严重，难免不会有百姓患病，所以除了那些，本王还带了数十名大夫，还有一些常用药材。”
杨小玉的神色也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虽然安德王说得隐晦，但杨小玉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漓江水灾过后，最有可能的蔓延的就是——瘟疫！
“怕了？”
杨小玉瞬间一回神，对上安德王略带戏谑的目光。
后者微微一笑，“怕了的话，你还有机会反悔，本王现在就可以下令停车放你下去。”
说着安德王竟然真的站了起来，挑起车帘，“停——”
“哎！”杨小玉来不及权衡利弊，身体已经本能地一下跳了起来！
咚——
“嗷！”杨小玉疼得两条眉毛都在打结，整个脸都纠结到了一起。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安德王赶紧退回来，拉回杨小玉检查她的头。
杨小玉捂着脑袋呜呜地哼了两声，她能感觉到自己头顶上隆起了一个包。
安德王见问她也不回，不由更担心了。
立刻冲外面吼了一声，“停车！”
“吁——”
车夫立刻勒马，马儿仰天一阵嘶鸣，好死不死，停得太急，杨小玉一个没把持得住，往前一冲——
咚——
安德王闭了闭眼，单是听着这声音都觉得疼。
“我没说要回去！”杨小玉突然抬头冲着安德王大吼了一声！
安德王愣了一下，忽然笑了，“没说要送你回去啊……”
“那你还停？！”杨小玉怒瞪他！
这种站在一边看笑话的风凉样子还真是像极了某人，不愧是兄弟！
莫名其妙地心里一把火噼里啪啦地烧得旺盛，连续撞了两次脑袋，好像一下子把杨小玉藏在心里的某些情绪开了个口子。
一发不可收拾了。
安德王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抱歉，本王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不然还是找军医来给你看看吧？”
“不用了。”杨小玉有些沮丧地坐了回去，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好几分。
安德王悄悄打量着她，沉吟了片刻又坐了回去。
原本替他们挑着车帘的车夫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继续挑着，“王爷，这……”
安德王摆摆手，“没事了，走吧。”
车夫连忙点头，车帘放了一半，突然被旁边一只手拦住了。
安德王抬眼，眸底划过一丝不耐，“绯月？你怎么来了。”
绯月红唇一勾，一抹娇笑艳若春花。
不等安德王开口，轻轻一跃，便自己跳上了他们的马车，“王爷忘了，我还有点事情没有解决呢。”
说着朝缩在角落的杨小玉看了一眼。
891.别阴魂不散
杨小玉正兀自沉静在低迷的气氛中，压根没有朝这边看一眼。
在她看来，这个绯月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她只不过想缠着安德王罢了，这是人家的事情。
安德王瞥了杨小玉一眼，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杨小玉脸上那一大片深红色的印记。
于是点了点头，“你进来吧。”
绯月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是。”
然后绯月一步上前，径自朝着杨小玉走了过来。
杨小玉大惊，惊慌失措地往后面躲，“你想要干什么！别过来！”
绯月冷冷一哼，“想弄死你我一根手指头就够了，给我在那里不许动，否则逼我动手，可就不温柔了！”
“啊！救命啊！”杨小玉头一缩，一把拽过一旁的安德王挡在了自己前面。
安德王哭笑不得，心想力气还挺大的嘛，居然还在怕绯月。
绯月真的冲过来，也不一定能这么轻易地制服这丫头。
“你给我出来！”绯月一见杨小玉和安德王这么亲昵似的举动，顿时心情大为不好！
杨小玉一见绯月凶，当然就更害怕了。
本来这个女人一直对她的态度就不好，还时不时地明着暗着威胁，小命要紧，她怎么敢出来？
“好！你不出来就算了，就这样好了。”绯月两手一摊，反而做到旁边不去理会杨小玉了。
安德王低笑出声，伸手拉了拉身后的杨小玉，说，“出来吧，没事的，有本王在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哼！”绯月冷哼一声，不去看杨小玉。
杨小玉略一犹豫，想想也对，胆子再肥也不会当着安德王的面对她动手吧，这女人既然对安德王这么有意思，肯定是要安德王面前维持好形象的。
杨小玉一咬牙，慢慢从安德王身后挪了出来，问，“你找我什么事。”
话刚说完就见有个什么东西朝着她的脑袋砸了过来，杨小玉一声低呼，下意识地伸手一接！
幸好没有砸到她的脑袋，摊开掌心，倒是出现了个小瓶子。
“找个东西擦脸。”绯月不冷不热地丢过来一句。
杨小玉晃了晃，知道里面是水一样的液体，正准备找块布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块手绢，素白的丝绸料子，边角绣着一点竹子。
一抬头，看到安德王正举着帕子，看她半天没动静，直接把杨小玉手上的小瓶子拿过去倒在手帕上沾湿了再送了过来。
“要本王亲自帮你擦吗？”
“不用！”杨小玉猛然回神，一把抢下安德王手中的手帕，朝着自己的脸就胡乱擦了一通，也不知道擦干净没有，反正她是看见那块帕子已经基本看不出本色了。
杨小玉略一有些歉意地说，“那什么，不好意思啊王爷，你这块手帕估计是不能再用了。”
反正她也没打算赔，刚才犹豫了一下就是怕这东西太贵。
本来嘛，她出门在外，也就四海赌坊那里混了点小钱，也不知道这一趟出来要待多久，谁知道钱够不够用啊。
再说了，原本随便一块破布就能解决的事情，安德王非要弄个手帕，那也不怪她，没必要白出这个银子。
绯月哼了一声，“你都用过的东西了也好意思再让王爷收回去？算了吧，王爷也不在乎这么点小东西，等过了前面的镇子你就该下车了，自己收拾好准备一下吧。”
“等等！”
安德王刚想说什么，杨小玉已经在他之前喊出声来了。
绯月皱起了眉头，“你还有什么事？”
她对杨小玉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完了，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国家，她对杨小玉也算是一忍再忍，否则早就一招毒死她了，连骨头渣都没得剩！
但她虽然之前答应过安德王要有分寸，但是绯月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这个叫杨小玉的女人最好一会就赶紧下车，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我不下车！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灾区！”
杨小玉大声宣布着，声音朗朗，神色端正，在她的脸色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绯月神色陡变！
嗖的一下冲了过来，一下就已经揪住了杨小玉的衣襟，“你说说么？你再说一遍——”
那陡然压低的声音已经充斥了满满的杀意！
脖子被勒紧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杨小玉皱紧了一张脸，表情痛苦，双手试图去掰领口的钳制，却根本毫无作用。
“放……放开！”
绯月五指一手，十根黑色的长指甲瞬间伸了出来——
“住手！”
绯月动作一顿，不甘心地朝安德王看了过去。
安德王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从他的神情中也并未看到对杨小玉过分的关心。
绯月愣了一下，“王爷！”
安德王抛两个禁止的颜色过去，摇了摇头。
尽管绯月此刻心中千般不愿，但是安德王说的话她从来吧不想反驳，也根本就知道该怎么反驳。
“哼！”绯月冷哼一声，手上一松就吧手上的东西给丢了出去。
杨小玉惊慌失措地被丢了下拉，还好安德王的手够快，在杨小玉落地之前一把接着了她。
“呼——”杨小玉长出了一口气。
绯月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安德王却低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放心，本王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杨小玉勉强应了一声，还在呛咳。
对于安德王的话她也没有心思去相信。
刚才她不还是被这可怕的女人卡住了喉咙？
要不是运气好，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呼吸到这个世界的新鲜空气了。
“本王问你，你刚才说的话都考虑清楚了吗？去灾区不是儿戏，现在那里并不安全。”安德王郑重其事地问了一句。
杨小玉立刻站了起来，都顾不得自己脖子上的伤了，“不是儿戏！我刚才说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我能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绝不后悔！”
“你够了！别得寸进尺，王爷冒了多大的风险把你从帝都带出来，你想死也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别阴魂不散地缠着王爷！”绯月语气很冲！
892.三人嫌挤，两人正好
“我要去漓江附近，关你什么事？又不是坐你的车，也不是要你花钱，主人还没发话呢，你一个奴婢凭什么插嘴？”杨小玉一刻都未停顿就呛了回去。
绯月瞬间脸色一变，“你说谁是奴婢？！我才不是什么奴婢，我是——”
“好了——”安德王突然出声，打算了两人的争吵。
绯月一噎，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也在看到安德王那不悦的眼神之后咽了回去。
她差点忘了，她先前答应过安德王一定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差点就破了那个誓言，到时候王爷岂不是要对她心生厌恶？
该死！差点又着了这可恶女人的道！
“杨小玉，”安德王转过头来面向杨小玉，神情认真，“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们一起去赈灾？我们不是出去游玩，这一路的辛苦可能是你想也想不到的。”
“虽然给我考虑的时间很短，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杨小玉脸上先前那些玩笑的表情瞬间收得干干净净，“我知道这不是儿戏也不是去游玩，我知道我所做的决定意味着什么，所以我恳请王爷！能带我一起去赈灾！虽然我能做的不多，但我也想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起码问心无愧。
那张羊皮卷上的预言，时机这么贴合的天灾，陆长欢暗中为她安排的一切。
杨小玉虽然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生灵涂炭，她不可能没有丝毫触动。
既然穿越都可以，杨小玉现在实在不敢保证青岚国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安德王沉吟半晌，似乎是在权衡她说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最后终是轻轻一叹，“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本王就勉为其难，陪你冒一次险！虽然事后此事若是被皇兄得知，本王势必要受些波及，不过神女心系青岚子民，本王责无旁贷！”
“真的？！”
“王爷！”绯月忍不住身上去拉安德王，想阻止他做这个决定。
但安德王仅仅是回了她一个微笑，然后朝朝外面喊了一声，“停车。”
停车干什么？
绯月怔楞过一下之后，忽然有些惊喜地想，难道是安德王听到了她刚才的话，临时改变主意了，决定把这女人从这里就丢下去？
“绯月，你可以下车了。”
“啊？”绯月完全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安德王没有给她慢慢思考的机会，直接伸手挑起了帘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可以下车了。”
“为什么？”几乎不假思索地绯月就吐出了一句。
安德王微微一挑眉，在杨小玉看不见的地方，眉宇间已经隐隐有些丝怒意，“什么为什么，你原本就不是这辆马车上的，为什么要留下？本王不喜欢太挤。”
“我……”绯月哑口无言。
因为她的确不是这辆马车上的，她是骑马的，那匹马现在应该还跟在马车后面走着呢。
“那正好，让她也给我一起下去吧！给王爷腾出更多的地方来休息，王爷刚刚为自己的内力所反噬，应该尽快调理气息，现在已经离开帝都这么久了，王爷再不调戏，只会让自己的内伤加剧。”
“你说的太多了。”安德王目光一冷，一把扣住绯月的手腕，一拉一推，即便是就在他们旁边的杨小玉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绯月就已经自己“跳”下马车去了。
“走。”一句简短的命令和车帘一同落下，铿锵有力。
车夫立刻一挥马鞭，“驾！”地一声，马车飞驰了出去。
绯月在后面气得直跺脚，“啊！！！”
留给她的只有一阵烟尘滚滚，除此之外，安德王连探出头来朝后看一眼都不曾。
与此同时，马车里本该不安的安德王没有丝毫异样表现，倒是一直在旁边目睹全过程的杨小玉惴惴不安。
“那个……”
“什么？”安德王回过头来，依旧是和煦如春风的表情，让看到的人心情也不自觉地跟着放松。
“要不然……我还是下车吧？”杨小玉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不是受伤了吗？需要更大的空间休息，我把这里腾出来给你吧。”
安德王扬了下眉，“腾出来给我？那你会骑马吗？”
“额……”杨小玉一下子就被问住了，“不、不会。”
她一个万年宅，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平日喜欢的体育运动根本一样都没有，更别提骑马怎么高端的运动了。
没等她爬上去，估计就被马给踩死了。
安德王蹙眉，“那怎么办？难道要本王一个受伤的人去骑马？万一摔下马背……”
“等等！我没让王爷你去骑马啊！”杨小玉连忙申明。
“那你又不想和本王呆在一个马车里，又不会骑马，不是只能本王麻烦一些了吗？”
杨小玉忙不迭打断，“我没有那个意思啊！那我就坐在这里不动了，我只是怕你觉得不方便，所以自己主动一点。”
怎么说也是为了帮她才受点伤，杨小玉虽然不至于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地步，起码也不想给帮过自己的人添麻烦。
“没有，三个人嫌挤，两个人正好，你没有打扰到本王，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这一路上你就都要在这辆马车上度过了，早点习惯一下。”
“不不不……不用了吧……”杨小玉浑身不自在。
“哎，这有什么要退让的？快起来！”好像完全看不出杨小玉的局促一样，反而让首席人提高了速度，瞬间杨小玉他们的马车就人包围，没有留给杨小玉一点逃跑的机会！
………………………………………………………………
“皇上！派去城门口的人已经回来了。”墨尘匆匆奔进御书房，还未站定就急着甩出了一句。
陆长欢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然后呢？带回什么消息来了？”
墨尘看了陆长欢一眼，悄悄朝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跟在墨尘身后那人立刻上前跨了一步，“臣无能！未能抓到皇上所说之人！”
893.牺牲换自保
“没抓到就罢了……”
“啊？”跪在下面的人愣了一下，还以为要被责罚呢，皇上居然就这么……算了？
“起来吧。”陆长欢脸色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人没带回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其实这样也好，这里本就就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从一开始杨小玉就一直在强调，说自己不是什么神女，也并非自愿跟他们进宫。
安德王把人带走，陆长欢若是想要阻拦，其实是可以阻拦的，但他是个极其理智的人，就那么短短的时间之内已经将杨小玉的去留问题权衡了一遍。
离开，对他们两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陆长欢是一国之君，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挽回一切局面，不需要通过牺牲一个女人的生命求得自保！
杨小玉走了，他也不必为难，能更专心地投入到赈灾事情上去。
“谢……谢皇上！”下面的人虽然还搞不清楚情况，但还是赶紧站了起来。
陆长欢嘱咐，“朕今天让你去办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几位长老那里，不管他们怎么严刑逼供你，都不能透露半个字，明白吗？”
“是！臣一定严守此事，绝不透露半个字！”本来就是皇帝秘密交代下去的事情，他哪里敢随便到处乱说什么去啊。
回来的路上，他都早就想好若是几位长老问起来他该怎么说去蒙混过关了。
陆长欢颔首，径自低下头去去浏览手上的奏折，同时挥了挥手，“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有些不安地朝国师看了一眼，墨尘朝他点了下头，那人才敢出声，“臣告退！”
待到那人退出，大殿之中又只剩下陆长欢和墨尘两人，陆长欢才再度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了头，问，“有事？”
墨尘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
“少来，城门口你是跟朕一起去的，人没抓到你跟朕都早已经知晓，根本不必像刚才那样匆忙跑进来通告。”
墨尘本来也没打算隐瞒，被揭穿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径自加快脚步，上前几步在陆长欢面前站定，小声说，“查到了点和安德王有关的事情。”
陆长欢扬了下眉，示意墨尘接着往下说。
墨尘继续道，“今日在城门口皇上走得急，没来得及把后面的事情全都看进去，在安德王带着神女离开之后，不久，浩大的队伍中有一人一骑紧随其后追上了安德王的马车，而且臣一眼看出，那是个女人。”
“漂亮女人？不会是清心寡欲的国师大人对那个女人动心了吧？”陆长欢打趣了一句。
墨尘脸色尴尬了一下，“倒的确是个漂亮女人，但臣对那女人绝对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继续说。”
墨尘赶紧把话题又拉了回来，“安德王身边突然跟了个女人，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不在帝都这么多年，也没听闻过安德王和什么女人纠缠不清过，而且……我总觉得那个女人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于是派人暗中跟着他们，查一查那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陆长欢看着一堆的奏折有些失去耐心，“说重点，那女人到底是谁。”
“皇上可还记得，几年前北部边境有个部族造反，皇上率兵御驾亲征，平定叛乱的事情？”
“你是说……”陆长欢很快将这几件事串联了起来。
墨尘点头，“当时部族族长有个女儿，和男子一样皮甲上阵，不容小觑，而我今天所见到的安德王身边的那名女子，就是族长的女儿！”
寒眸瞬间眯起，“安德王这么会和他们的人混在一起……”
“当时虽然我们已经平定叛乱，但那个部族的小部分残余还是逃到了极北边境，那里鼠蚁虫蛇毒物甚多，为了安全起见，就没有再追，但是没先到他们却居然在那里生存了下来，不知道安德王是怎么和那些人认识的，但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墨尘所说，也正是陆长欢所想，他知道墨尘说的都不错，但他现在着实有些分身乏术。
“安德王那边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墨尘，”陆长欢捏了捏眉心，他的眼睛有些泛红，昨晚有事熬了一夜没睡，刚刚还和几个大臣商量了一下对策，看起来十分疲惫，“随便你怎么安排，你办事，朕放心。”
墨尘低头应了一声，“是。”
其实即便陆长欢不这么说，墨尘也打算这么向陆长欢提出请求的。
“那神女那边……”
“不用管她。”
“是。”
“……如果，”原本都准备低头去批奏折了的陆长欢忽然停顿了一下，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说，“如果看到她，一定不准让她到漓江附近去。”
“是，臣知道该怎么做。”墨尘应了一声，转身退下的瞬间微微弯起了唇。
他似乎早就知道陆长欢会说这么一句一般。
还没走到门口，远远的就就看到四个身影风风火火地朝这边冲过来，墨尘连忙回头对陆长欢提醒了一句，“不好！张来们来了！”
朱砂笔一停，下一刻就继续一目十行地看起了奏折，陆长欢只淡淡“嗯”了一声。
“皇上！我们有要事要求见皇上！”
南长老一抬头！看见了墨尘！
墨尘正准备低头开溜，南长老高呼一声，“墨尘小子！！！”
那声音之高，让人想装聋子也没办法啊。
墨尘抬头，干巴巴地扯出个笑容，“几位长老好……”
南长老一下指住他的鼻子吼，“你站住！一会也有你的事，你先别急着走！”
“哦，好。”墨尘乖顺地应了一声，那边几个长老已经通过了门口的侍卫岗哨。
就算里面的皇上还未通传，可是谁又敢拦住长老们的去路？
四位长老风风火火冲了过来，那速度和他们的年龄完全不符，一个个都像是火烧屁股一样。
其实不用他们说，墨尘也猜到他们是因为什么事了。
“小子！神女不见了！”南长老一把揪住墨尘的领口，吼了一声。
894.必须，找回来！
“是……是吗……”墨尘也配合着做出相当震惊的样子。
动长老一把拉开情绪激动的南长老，说，“别在这浪费时间了，我们要赶紧进去找皇上商量一下这件事！”
“啊，对！”南长老这才反应过来，一转头就朝御书房里面冲，“皇上！大事不好了！”
几人也匆匆尾随其后，墨尘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陆长欢已经放下了奏折，正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微微挑眉，“哦？什么事情让我们几位长老这样惊慌？”
“是——”
南长老刚想说话，又再度被人拉了回去，北长老上前，“启禀皇上！我等刚刚去过一趟奉天殿，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神女不见了！”
北长老简明有力地陈述了一下事情经过，这事若是让南长老来说，肯定有事啰啰嗦嗦一大堆，说不到重点上去。
“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南长老忙不迭在旁边点头。
“不见了？”
墨尘暗暗松一口气，还好目前为止陆长欢的演技都相当不错，如果不是刚才两人才聊过这个话题，先前墨尘还跟着一起去过城门口，恐怕现在连他都要被骗了。
陆长欢沉吟片刻，慢慢开口，“奉天殿附近的地方都找过了吗？她对宫里的路不熟，应该不会走远才对。”
东长老忙不迭点头，也很急切，“找过了！奉天殿里里外外全都翻了个遍，我们也在那附近找了好久，可是始终找不到半个人影，这才过来向皇上请示的！”
“哎呀皇上！请赶紧下令去找吧！”最等不及的南长老忍不住插了句嘴。
谁料陆长欢居然顿了一下，满眼疑惑地环顾了他们一圈，“找？”
几位长老也全都愣了一下，这反映是怎么回事？
北长老率先恢复镇定，肯定道，“当然要找！神女不见了，此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民心动荡？”
“反正她从一开始就不想留在这里，走了也好。”陆长欢低下头又准备继续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
“皇上！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一向冷静自持的北长老居然风一样急速冲到陆长欢书案面前，一下拍掉他手上的奏折。
陆长欢神色骤冷！
恐怕只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青岚国有史以来第一次，有皇帝被人从手上打落了奏折！
“四弟！”东长老偷偷朝北长老使了个眼色，一边压低声音提醒。
但是北长老这一次却居然意外地固执。
“皇上！神女关系着青岚国运！只有她可以化解这场天灾！决不能让神女离开！”
“化解？”陆长欢终于放下了手上的事情，正事面前的北长老，“你们一直在说神女神女，好像离开了神女，朕这个皇帝就毫无用处一样，到底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皇上！”东长老眼看着北长老和陆长欢之间的气氛越变越差，赶紧冲过去试图改变，“皇上，我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皇上您啊！天灾不化解，青岚百年基业，只恐毁于一旦啊！”
“你们一直在说神女救天下，到底怎么救？没人要跟朕说清楚吗？”
“这……”几个长老面面相觑。
即便是之前情况那么紧急，他们都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只是想办法加强了对神女的看护。
陆长欢慵懒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轻笑一声，“没人说是吗？”
“……”几位长老还在犹豫。
“那好——”
“以神女之生魂铸剑！可一平天下！保青岚万世昌隆！”
……
全场静默，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刚才突然爆发出来的南长老。
被人这么一盯，南长老也突然开始不自在起来。
“南老头！你怎么说出来了！”西站老恨铁不成钢。
东长老好北长老的表情则是说不出的怪异，也不知道是松开一口气，还是更紧张懊恼了。
“……原来如此。”陆长欢狭长的狐狸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心中冷笑，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样。
生魂铸剑？也亏得这几个老不休的想得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陆长欢会大发雷霆，但是他们等到的只是一声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地一句。
以至于先前一直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的四大长老都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东长老强自镇定，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要有个结果，“这是上古留下的羊皮残卷中所记载的事情，一切都一一应验，由不得我们不信！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神女找回来！我们整个青岚国的希望就全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报——”
东长老话音刚落，外面就突然响起了一声急促的通报声。
陆长欢瞬间站了起来，“传——”
很快一个士兵快步跑了进来，在陆长欢面前跪下，手上托着一封信笺，“启禀皇上，漓江送来的八百里加急！”
“呈上来！”
“是！”
很快那封信笺被送到陆长欢手中，陆长欢飞快地撕掉封蜡，抽出里面的一叠信纸。
摊开，一目十行！
越看脸色越凝重，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信纸突然“刺啦”一声，被陆长欢整个攥在手里揉成一团。
几位长老正想上去问问到底出什么事了，陆长欢忽然开口，“墨尘。”
“在！”墨尘立刻收敛好表情，走上前去，“皇上有何吩咐！”
“传朕的旨意下去，全城搜捕神女，要捉活的，不要伤人分毫，越快越好！”
墨尘惊讶地抬头看了陆长欢一眼，他不知道这个命令是不是该真正执行。
毕竟不久之前两人刚刚商定了对策，但是刚才陆长欢的反应着实让墨尘不得不怀疑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真的要把杨小玉赶紧抓回来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看过去的瞬间，明明是盛怒之下的陆长欢却朝他做了个否定的动作。
虽然动作很小，但墨尘还是看见了！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臣遵旨！”
随即墨尘匆匆退下，四大长老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自信到身子有些自负的年轻皇帝在短短时间里就改变了主意？
895.何尝，不是一样
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皇上……八百里加急，到底写了些什么？”
“你们自己看。”
陆长欢随手一甩，那纸八百里加急飘了一下，准确地落到东长老手中。
东长老迅速浏览了一遍，脸色一白，“漓江地区突发瘟疫，现在……情况非常严重！”
“怎么会这样？可是我们的赈灾队伍才刚刚离京不久，能来得及赶上吗？”南长老担心不已。
北长老冷静地分析道，“水灾之后爆发瘟疫在预料之中，现在最重要的是，道路不通，缺粮缺药，而且时间拖得越长，瘟疫扩散越广，到时候再控制起来非常的棘手，如果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就只能……”
南长老还完全没有听懂北长老话里的严重性，好奇宝宝地问，“只能什么？”
西长老生气地拍了一下南长老的脑袋，“别问了！”
谁知南长老立刻激动了起来，“你打我干什么！好好的你凭什么打人啊！”
“只能销毁！”
南长老聒噪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坐在上位的陆长欢，半晌扯了扯嘴角，“胡说的吧？那些可都是我们青岚国的子民啊，你怎么可能会……”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陆长欢拍案而起，愤恨又懊恼，“如果不扼住住瘟疫源头，只会更多的人无辜送命！朕是一国之君，不能仅凭感情办事！一切要从大局出发！”
南长老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陆长欢，狠厉，决绝！
“可是……”南长老不服想争辩，却被后面的北长老拉了一下，“好了，在神女的事情上我们又何尝不是一样，我们没有立场说他。”
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南长老的心一下子全凉了，默默地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陆长欢闭了闭眼，摆手,“几位长老先回去歇着吧，如果找到神女，后面会有很多事情要你们忙。”
“皇上……”东长老心情有些复杂，其实换做平常无事的老人家，谁会对一个黄毛摇头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只是可惜，她是神女，他们是守护青岚国夜的长老。
陆长欢忽然站了起来，“几位长老先回奉天殿歇着吧，等找回了神女还有很多事情要麻烦你们。”
“皇上您要去哪？”眼看着陆长欢要立刻，北长老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朕召了几位爱卿在军机处议事，这就要过去了。”陆长欢话落，人已经出了御书房。
留在后面的东长老微微皱眉，“去军机处……最近有什么地方要打仗吗？”
“胡说什么呢！”恢复过来的南长老一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什么打仗打仗的，我们青岚现在已经够乱的了，谁还有工夫打什么仗啊！”
“可是皇上刚才说要去军机处，即便不是打仗，也是和军队有关的什么事情了……”北长老望着门外已经渐渐远去的背影低低说了一句，若有所思。
……
隔天，天刚蒙蒙亮，一万军队已经整齐地列对于城楼之下，晨风朔朔，青岚国的旗帜被拉扯着呼呼作响。
城楼之上的男子，一身黑色貂毛大氅，细致如玉的英俊面容圈在其中，眉宇间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皇上。”立在旁边的国师墨尘忍不住开口，“您真的决定了吗？那里可不比帝都，况且如今正是疫情蔓延的时候，如果您非要去，臣也不敢阻拦，只是能否等疫情稳定以后再去呢？毕竟您是九五之尊，您的安危不是您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着我们整个青岚国的大事啊！您——”
“墨尘。”陆长欢回头，瞋黑如夜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嗦了？”
“臣……”
“从来朕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有人能改变过吗？”
墨尘低下头，“……没有！”
“那不就行了，”陆长欢抬手拍了下墨尘的肩，勾唇，“你放心，朕这个皇帝还没当够呢，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还是你对朕没有信心？”
“皇上！臣不是那个意思，臣——”
“那不就好了。”陆长欢没有等墨尘说下去便出声打断，“朕心意已决，一定要亲自去一趟，京里的事情还要你多多留意，四位长老那边，还有安德王那边……”
“可是皇上！”墨尘立刻后退了一步，诚惶诚恐，“长老那边臣还可以尽力拖上一拖，可是安德王那边……若是他真的闹起事来，臣只恐螳臂当车，根本无力阻挡他的举动！”
“他不会。”
墨尘讶然抬头，看到的是晨曦中昏暗不明的陆长欢的侧脸，他不懂刚才那句是什么意思。
陆长欢轻轻一叹，“你还不够了解安德王，在瘟疫没有得到控制以前，他在帝都是不敢贸然行动的，坐江山，比打江山难得多。”
的确，陆长欢不在帝都的时候，如果安德王有心夺权，将是最好的时机。
但他能控制得了帝都却控制不了疫情。
一旦漓江地区的瘟疫蔓延，整个青岚都只能满目疮痍。
费尽心机从陆长欢手中抢走皇位，却完全不能好好享受，安德王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他不会！
所有人都觉得陆长欢和安德王这两兄弟貌合神离，水火不容。
但是同样的，他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人，所以陆长欢有十足的把握，在疫情还未得到控制之前安德王不会有所行动，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在这个时候离开帝都的最重要的一点原因！
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铁甲之声由远及近，很快一个将领打扮的男子从石阶上跑了上来，在陆长欢面前双手抱拳，“启禀圣上！时辰已到，是否即刻出发！”
这么快……墨尘心绪一慌，紧张地抬头去看陆长欢的反应。
即便是到现在，他还是希望皇帝能够改变主意。
毕竟帝都是皇城，一个皇帝离开皇城，要冒的风险实在太大！
896. 准备，一份大礼
“即刻出发！”陆长欢沉声下令，决定不容撼动！
墨尘沉吟了一瞬，退后一步，恭敬弯腰，“恭送圣上！”
陆长欢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
“他也来了。”
运送物资的队伍停在路上休息，安德王立在马车前，手中正摊开一张细长的这条，这条中寥寥几行，言简意赅，却将今天帝都发生的惊天大事准确地传递到了安德王的手中。
“他？哪个他？”绯月一分神间差点弄飞了手上的鸽子，赶紧慌忙抓了回来，脑袋也一下反应了过来，“该不会是你那个皇兄吧？！”
绯月话刚一脱口而出立刻遭到一道凌厉的视线，吓得她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噎到。
安德王冷冷睨了她一眼，“管好你的嘴。”
绯月识趣没有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却也知道自己刚才无心的一句的确猜中了。
眼神一转，突然目光灼灼，跨前一步，“王爷！现在是难得的好机会！我们现在要不要离开调头！”
“掉头？”陆长留微微眯起了眼，似在考虑这一举动的可行性。
绯月离开激动了起来，“对！调头！杀他个措手不及！只要控制了帝都，王爷你就一定能坐上了那个位子，到时候这天下之大还不是王爷你一个人说了算？”
“呵呵……绯月你果然和寻常女子不同，心大得很呐。”安德王这不知算不算是夸奖的一句话让绯月立刻羞涩地低下了头。
“那是当然，绯月是可以帮助王爷的，哪像那个没用的女人，除了会碍手碍脚还有什么用处……”邀功的同时还不忘贬低杨小玉，当然最后一句她说得很小声。
不过安德王还是一字不漏地将她的话听了个清楚，随手一握，再松手时手中的纸条已经变成了一堆粉末随风而逝……
“本王现在还不打算回去。”
“什、什么……”还未从刚才纸条命运的震惊一幕恢复过来的绯月有些没明白自己听到的话，等回过神来不由疑惑，“为什么……”
安德王微微一哂，“忘了本王这次离京是为了什么吗？皇兄交代的事情本王还未完成，怎么能临阵脱逃，抗旨不尊呢？”
“什么抗旨不抗旨的！难道王爷你还真要按着他说的做吗？”绯月失笑，等夺了这天下，谁还管陆长欢的什么狗屁破圣旨？
要去赈灾他自己不会去吗？
呵！说的好听，谁不知道陆长欢就是借此机会故意把安德王支出帝都？
而且这次是去疫区，万一安德王有个三长两短不小心染上了瘟疫，这一趟可能就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
陆长欢心思之歹毒，对自己的胞弟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她就不明白了，安德王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去掀了陆长欢的老底！
难道还真顾念着所谓的兄弟之情吗？
安德王轻叹了一声，略显失望地瞥了绯月一眼，“本王刚才还夸你和寻常女子不同，现在看来也是一样的肤浅，不回去难道就不能做点别的了吗？”
“做点别的？”绯月恍然摇了摇头，安德王伸手一勾，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了咫尺。
绯月一下子心跳如擂鼓，紧张得一动不敢动。
从她决定离家跟随他开始两人还从未有过如此亲近的举动……
正想开口问一句的时候，安德王已经贴着她的耳畔絮絮低语了起来，“召集我们的人，准备好好迎接我的皇兄，务必给他准备一份大礼，让他……有来无回！”
绯月略有些失望事情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样，不过安德王的这一安排却更显出了他的睿智，她看男人的眼光果然没错！
“是！绝对让他有来！无回！”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而来的一道声音让原本贴近的两人迅速分开！绯月极其不满地瞪向那个不识时务在这个时候打断她好事的肇事者。
“呃……对不起，我只是想喊你们去吃点东西，不好意思打扰了……”杨小玉无措地后退了一步，却不料一脚绊倒了旁边的小凳子，“啊！”
绯月还未来得及幸灾乐祸，身边的位置忽然一空——让她原本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杨小玉本以为一定会丢脸得摔个四仰八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视线终于恢复平静，上面却多了一张斯文俊美的脸，“你没事吧？”
“没没、我没事！”此刻若换做是其他女子可能还会稍稍沉溺在安德王的温柔中一些，可是杨小玉只觉得自己丢脸到家了，随便走两步都能被绊倒，而且这已经不是她这段时间第一次这么冒冒失失的了。
好像自从离开帝都，离开陆长欢……她的心绪就变得不定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杨小玉匆匆退开安德王的身边，不想让自己的失态被别人发现。
看着骤然空了的手，安德王眸底一暗，等他再抬眸的瞬间这一抹情绪已然消失无踪，“没事就好，正好本王有些饿了，你吃了吗？没有的话一起过去吃点吧。”
杨小玉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先吃了才过来喊你们的。”
“啧啧啧，真是懂规矩的奴婢，主子还未用膳你倒先填饱了肚子了。”绯月冷嗤一声，一双厉眼上下扫着杨小玉，心中思忖着这死丫头刚才到底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杨小玉被盯得浑身发毛，轻咳了一声，“那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她虽然不跟人起争执但也不是傻，绯月从一开始就各种看她不顺眼，杨小玉心里还是清楚的。
惹不起，躲还躲不起吗？
“等一下，”杨小玉这边正打算开溜那边安德王居然一个箭步追上了她，歉意一笑，“本王有点事要麻烦你一下，你现在应该方便吧？”
“我……”
“绯月你先去吃点东西，不用等本王。”不等杨小玉回答，安德王便回头对绯月吩咐了一句。
绯月一口闷气涌上，这分明是他想和这死丫头单独呆一会不想她在旁边打扰，脸色瞬间臭了下去，“我——”
897.回去，活祭了你
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安德王一记警告的眼神给噎了回去，绯月牙一咬，转身走了。
早晚收拾了这死丫头！
“王爷找我什么事？”
“不算什么重压的事，只是我的胸口又有些疼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缓解？”安德王漫不经心地说着，杨小玉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捂着胸口。
顿时严肃了起来，立刻拉着安德王坐下，“我看看你的脉象”
“嗯。”安德王没有推辞，乖乖把手递了出去。
杨小玉沉吟了片刻，道，“还是气血攻心，你刚才那一下对自己下手实在有些太狠了，这伤得好好养一阵子才行了，有人参的话可以吃点。”
“好。”
“最重要的还是要好好休息，不能过度操劳，作息也要规律。”
“这……恐怕就有点困难了。”安德王苦笑，“毕竟我们这次去不是去游玩的，漓江的灾民还等着我们的物资救命呢，当然是能多快赶路就多快赶路，如果连本王也懈怠了，手下这群人办起事来就更加不用心了。”
“恩，那也没事，一路上有军医看护着，他们不会让王爷你出事的。”杨小玉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安德王看起来是一个很温柔很挂心于民的好王爷，为什么总觉得和陆长欢貌合神离呢？
安德王眉梢一扬，立刻抓到了杨小玉话里的某个信息，“你就不想与我们同路了？是不是绯月她跟你说了什么，你不用在意她的话，有本王在谁也也能拿你如何……”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们了……其实我只是要离开京城而已，并没有必要一路跟着你们的，而且万一我的行踪被发现，王爷你也要受到连累，那我就更过意不去了。”杨小玉这么说着，但她心里居然真的对帝京，对帝京里的人有一些不舍……
她这么一走，神女失踪的所有后果都要由陆长欢一人面对。
即便他的是皇帝，但在这个神权高于皇权的国家，他也无法一力承担所有后果而毫发无伤。
“做都已经做了，当初决定带你离开帝都的时候本王就已经想到过看可能的后果，也绝对做好了准备接受一切后果，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一贯说话温吞的安德王这一次却是掷地有声。
杨小玉抱住了脑袋，眉头拧得紧紧，“……我在想，也许这一次是我做错了。”
安德王神色微微一动，“怎么？你想回去让人活祭了你？”
杨小玉一个激灵，“我还不想那么早死……”
“鬼神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四大长老一直靠着这个在青岚占据至高无上的地位，早就不应该了，治国之道，君者为主！”
“想不到王爷思想这么开化，不过我觉得四大长老他们也没有错，他们只是遵循自己的信仰，并没有利用他们的地位做任何伤害别人或是以权谋私的事情。”杨小玉仔细回想起来，觉得那四个性格迥异的老头其实也各有各的可爱。
才刚离开，就已经想念。
这是怎么回事？
一向精力充沛的杨小玉这会有点怅然若失。
安德王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话锋一转换了一下，“你不用想太多，事情已经这样了，凭你一人之力无法回天，你如果真觉得内心有愧，反正我们这次是去水患灾区，自己去看一看，不比在帝京听别人说三道四要来得真实得多？”
杨小玉一下子回过神来，眼睛发亮，“对！而且我还会点医术，到了那里说不定能帮上一些忙！”
安德王满意颔首，“本王也这么认为，经过你手调理以后本王觉得内伤好多了，那些随行的军医最喜欢开一大堆苦得要命的药给本王，喝了那么许多也基本没什么效果。”
“呃……”杨小玉有些汗颜地摸了摸鼻子，其实她只不过是在调理内伤的药房基础上多加了一剂消炎止痛的药。
实际上如果想要伤口好的快不用止痛药会更好，只不过她看安德王当时的确有些伤得重，他们也要赶着出城才这么处理的。
“王爷，病去如抽丝，伤也是一样的道理，没有什么药是能一下子治好的，我用的药并不比军医高明，你说的那些……苦得要命的药其实还是要喝的……”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士兵的声音，“启禀王爷！药已经煎好！”
杨小玉无辜地眨了眨眼，安德王深吸了一口气，“送进来吧。”
“是！”
外面应了一声，门帘立刻被挑起。
随即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端到了安德王面前，“王爷请用药！”
安德王顿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伸手端起药碗，试了下温度不烫，就一仰脖子几口便灌了下去！
药碗“啪”地重新放回了托盘上，安德王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
杨小玉嘴角忍笑，“想不到王爷都这么大人就居然还怕吃苦药。”
“这大抵是因为吃得苦太多了，所以不想再吃苦了吧……”安德王淡淡一哂。
“嗯？什么意思？”杨小玉不明所以，“王爷贵为王爷，怎么会吃苦呢？”
安德王随即摇头，“没什么，本王不过随口一说，你不必往心上去。”
“哦。”杨小玉应了一声，也没多想。
队伍一路从帝京出来，除了必要的整顿休息，几乎是不分昼夜地赶路。
很快距离漓江越来越近，路上的灾民也越来多。
原本平整宽阔的管道被大水冲刷过后几乎辨认不出原来的面目，行路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杨小玉戴上了艾草熏过的方巾遮住口鼻，一旁的安德王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突然马车一个急刹！
车上的两人猝不及防，同时朝前栽去——
杨小玉一声惊呼！
眼看着就要撞到窗框上，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瞬间将她拉了回去！
“怎么回事！”安德王眉头一皱，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回王爷！外面一群灾民挡在路中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要求我们放粮食！”
安德王眼神一厉，“胡闹！”
898.【青岚】只喜欢听话的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把他们赶走!”
“等一下！”杨小玉连身子都没来得及稳住忙大呼出声。
安德王皱眉，“这件事情不用操心，本王自会摆平。”
“可是，你们这次来不就是来赈灾的吗？”杨小玉拽着安德王的衣角，像只楚楚可怜的动物，眼神却是意外地坚定，“既然本就是来赈灾的，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些粮食呢？”
安德王目光沉沉地看了杨小玉片刻，微微一叹，“赈灾也是非要按照规矩走的，怎能这样随随便便冲出一伙人就发一伙人，到时候其他地方补不上了要怎么填补漏洞呢？况且这样的事情每次灾后也都是司空见惯的，只要官兵出面，他们很快就会散去的。”
杨小玉咬了咬唇，她知道这些都是大道理，她不应该插嘴，可是想到这一路来看到的饿殍遍地，她还是止不住心生恻隐，“那可以不可以……把我的那份分给他们？”
安德王眉头一皱，“你的给他们？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少口粮？”
“虽然不多，但是聊胜于无吧……”医者父母心，杨小玉也知道顶不了什么大用处。
安德王沉吟了半晌，忽然起身越过杨小玉对外面吩咐了几声，片刻之后他又回来坐下了，靠在马车角落闭目养神。
杨小玉不明所以，但是安德王回来后没多久，马车再一次走了起来。
杨小玉好奇地撩开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
她看到道路两边或坐或站或躺了许多面黄肌瘦的难民，但是那些难民手上却居然都有干粮抱着。
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这么多人，没人都能匀一点出来，已是相当不易了。
“你放粮食给他们了？”杨小玉讶然回头。
她以为安德王是决计不会被她说动的。
“是士兵今天一顿的口粮。”安德王闭着眼，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杨小玉有些愧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士兵们不吃没事吗？”他们还有这么远的路要赶，一路上几乎都没有停顿过。
安德王突然掀眼，“怎么？刚才不是你一直在劝说我要给他们一些粮食吗？”
杨小玉低下了头。
“无妨，一顿不吃饿不死，况且你也一样要陪着他们挨饿，不用觉得有负罪感。”
杨小玉豁然抬头，安德王却分明已经闭上了眼。
奇怪……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不过他们出来这一路所见也才只是冰山一角，已经觉得民怨颇深，行路艰难了。
她把陆长欢一个人丢在帝都……他应该应付得来吧？
杨小玉甩甩头！
说好出来就不想宫里那些事的，怎么时不时的还是总想到那个霸道傲慢又自以为是的家伙。
她敲敲自己的脑袋，警告自己，不要再想了！
几日之后原本应该到达灾区，但是队伍却在距离受最严重地方的几里外停了下来。
杨小玉偶尔探头朝外面一看，发现稀稀拉拉地不少流民从里面跑出来，但是安德王这边，却突然让人拉起了一道界限。
栅栏挡路，弓箭手在后面严阵以待，看到流民出来就往回轰，如有不怕死的一门心思往外冲，直接放箭，格杀勿论！
杨小玉这一探头，刚好看到几个人被射杀，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回事？”
她是正正经经身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之前的二十几年人生虽然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成就，但过得也算风平浪静，何曾见过这种当众行凶的场面！
比这路上她看到流民饥荒还要真实恐怖！
一条手臂直接把她拉了回来，“你就在车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
“王爷，地方官员在下面等着见您。”
“知道了。”安德王理了下衣衫，下车之前把用艾草熏过的方巾戴好了，还把杨小玉的那条塞到了她手里，“戴上，在车里不要出来。”
然后转身走了。
杨小玉握紧了手上的方巾，还没回过神来突然门帘一下被掀了起来。
“啊！”杨小玉低呼一声，直接被人扯着后衣领揪了出来。
她左脚绊右脚，差点一个踉跄摔个狗啃泥，还好胡乱间扯住了马缰，缰绳在手心划过火辣辣的一道，痛得杨小玉直皱眉。
绯月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直接提着她的后衣领就往前走，边走边喊，“你不是懂医吗？你不是说要帮忙吗，缩在马车里干什么，他们可是很需要你呢。”
“他们需要我？”杨小玉迷迷糊糊地重复了一遍。
突然隔栅栏之内的流民骚动了起来，张牙舞爪地攀着栅栏伸着手。
“求求你……救救我们……”
“救命啊！救命啊！”
“姑娘你行行好！你快过来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啊！”
“不想死！我不想死！”
……
流民们鬼哭狼嚎，一双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杨小玉就像饿狼看到了肉，更有抑制不住的再次攀上了一人高的栅栏意图翻越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蓦地背后一声惊雷般的声音炸开。
揪住杨小玉的绯月微微一抖。
刚跟地方交流完的安德王转头又冷斥了一声旁边看着的弓箭手，“你们在发什么愣？”
弓箭手立刻回过神来，慌忙放箭。
已经快要爬过栅栏的流民立刻身中数箭，滑落了下去。
杨小玉眼睁睁看着，整个人都被吓住了。
“都给我回马车上去，”安德王直接扳着杨小玉转了个身，稍稍在后背一推，杨小玉立刻冲出去两步，安德王侧目，“还有你，别再让本王看到你擅做主张。”
绯月无辜地眨了眨眼，“那天分明是她自己说要留下来帮忙的啊，现在正是用到她的时候，怎么是我擅做主张了呢？”
“收起的自作聪明，本王不喜欢太有脑子的人，只喜欢足够听话的人。”
绯月立刻缠了上来，“人家很听话的~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在安德王耳边呵气如兰，安德王侧身轻轻一避，“本王说过，在外面不要靠我太近。”
那刚才那个女人呢！你还碰了她的肩！
绯月的目光浓烈得几乎把杨小玉的后背盯出个洞来。
杨小玉缩了一下脖子。
给读者的话:
更得有点慢，但会好好写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