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凶狠的老王
“没错，”杜荷点点头，“如果说刘先生等人之前只是听闻风声，算是一种猜测的话，那今日突然出现许多粮商准备大肆收购粮食，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这些家伙，为了赚钱，真是不折手段啊！”
“干爹，那咱们该如何应对？不如，咱们定一个数，一百斤起卖，一千斤封顶，既能让普通百姓买到粮食，又可以防备粮商们大肆囤积粮食。”王老五思索半晌，认真地提出了建议。
杜荷摇摇头：“不可，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乃是大唐第一个，也是自古以来第一个专业的粮食批发市场，而且是鄠县商贸中心成为全大唐第一个专业的批发市场的试探，若是定数，以后咱们就只能接待散户，大商户就不再考虑到鄠县商贸中心来做生意，更何况，咱们前期已经大力宣传，不设上下，突然宣布更改规矩，势必会造成恐慌，也会给咱们的竞争对手落下口实。”
杜荷的计划，可不只是搞一个粮食批发市场，他要将鄠县商贸中心打造成全大唐最专业、规模最大的批发市场。
如果连粮食都不敢敞开卖，又怎么谈得上规模最大。
王老五瞪大眼睛，咂咂嘴：“干爹，你的意思是，咱们还是开门做生意，别人买多少，咱们就卖多少？”
“没错！”杜荷补充道，“但是有几件事要做好，第一，所有买粮的人，全部要领取号牌，按照号牌排队买粮，第二，让管城大队再加大管理力度，防备那些趁机捣乱或者不遵守规矩的讹人，第三，咱们之前号牌的暗记，恐怕已经被人察觉到了，从明日起，重新再启用新一套的暗记。”
“是！”
王老五不再问为什么，而是将杜荷的三点忠告牢牢记在心里。
……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楼上。
刘先生等人，聚集在一起。
“鄠国公此举，只是治标不治本啊，虽说故意将粮商们的号牌往后放，但两日时间一过，到第三日，粮商们便可以自由购买粮食，届时，他们囤积居奇的想法，不也是实现了？”
“是啊，到时候，咱们江南粮商的声誉，肯定会受到影响。”
刘先生等人，搭上梦幻集团这条大船，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就在长安城出了名。
江南来的粮食，品质好，价格实惠。
这帮江南商人，也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现在，在长安一带，提到江南商人，许多人都竖起大拇指。
说着，大家都看向王老五。
王老五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样子，手中端着一个茶杯。
别人只觉得他这样子有些怪异，可王老五心底，却是在不断回忆杜荷的样子。
他在极力模仿杜荷洒脱的姿态。
看见大家的目光，王老五淡然笑道：“诸位，你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王兄，你说这话，莫非鄠国公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那……我倒是不知道。”王老五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他无条件相信杜荷。
但不代表他清楚杜荷的想法。
“什么？你不知道，还是说，鄠国公暂时也没有应对之法，这样说来，我等怎么能坐得住？”有人吃惊地说道。
啪。
王老五一拍桌子：“谁也不许怀疑我干爹，我干爹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没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诸位，如今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名声在外，咱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时候要退缩，已经晚了，如今之计，那就是听我干爹的话，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或者和长安城的粮商们有勾结，休怪我王老五翻脸不认人。”
一向笑眯眯，一团和气的王老五，此刻变得十分果敢。
而且话语中带着几分凶狠。
众人见了，都不敢再胡言乱语。
刘先生说道：“王兄，你放心，我等与梦幻集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刻绝做不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只是，咱们故意延后粮商们买粮号牌之事，未必不会被人察觉，还要想好应对之法才行，比如，明日时间一到，无数的粮商涌入到咱们鄠县粮食集散中心，若是没有准备，只怕会应对不及，落下话柄。”
王老五想了想，站起身来：“刘先生言之有理，既是如此，诸位，咱们就分头行动吧。”
“好！”
众人都答应道。
……
一日时间匆匆而过。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外，就聚集了不少人。
与前两日不同，今日出现在队伍最前方的，却都是穿着绫罗绸缎的商贾们，那些穿着破烂的百姓，竟然都排队在了后面。
长孙冲和他手下的十几个长孙家的掌柜，也混在其中，而且周围有不少拥戴者。
眼看着粮食集散中心的大门还未打开。
有人就好奇地问道：“长孙公子，若是今日粮食集散中心不开张，这可如何是好？”
长孙冲冷笑道：“现在看来，确有这个可能。”
旁边一人说道：“诸位，昨日，前日，这个时辰，粮食集散中心已经开张，今日却不见动静，这是何道理，莫非，粮食集散中心已经无粮可卖，却给了我们一个号牌，企图搪塞过去，真是岂有此理。”
“对，欺人太甚！”
“咱们要讨一个说法。”
众人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
长孙冲闻言，急忙叫来一个掌柜，问道：“按照当日的约定，若是到卖粮的时候，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不能卖粮如何？”
那掌柜拿出一份合约：“公子，这是我当时留下的证据，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若是咱们买不到粮食，将给予补偿。”
长孙冲一把将那合约拿过来，匆匆走上前，就砰砰砰开始砸门。
砰砰砰。
吱嘎。
门开了。
长孙冲刚想大骂，却见对方是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负责人王老五。
王老五此人，当下俨然就是江南商人的头目，属于长孙家都要拉拢的对象。
长孙冲立即换了一副脸色，热情地招呼道：“哎呀，王掌柜，这都日上三竿了，为何不见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开张？莫非，你们已经没有可以售卖的粮食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大客户
王老五一介商贾，长孙冲自然瞧不上。
但长孙冲需要王老五的粮食啊。
是以，他显得很热情。
王老五闻言，先是朝长孙冲等人拱了拱手，随后说道：“长孙公子此言差矣，我干爹说了，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若是连粮食都卖不出，又如何能做生意。”
长孙冲大喜：“你的意思是，本公子需要多少，就有多少？”
“当然，不知长孙公子需要多少？”
“十万……不，二十万斤，你有吗？”
原本，长孙家只打算买十万斤。
但长孙冲临时改了主意。
买得越多，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就会越早倒闭，这是他十分乐于见到的。
王老五一愣，随即咬牙说道：“长孙公子一次购买如此多的粮食，鄠县粮食集散中心自然求之不得，长孙公子，里面请！”
“好……”
长孙冲带着十几个掌柜进去。
有了王老五亲自招待，这些号牌自然用不上。
长孙冲现在可是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大客户，自然可以免除一切规矩。
买粮的程序也不复杂。
王老五与长孙冲交谈一番，确定价格。
随后，长孙家派人送来二十万斤粮食的钱。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账房先生们点清后，一车车粮食便被搬运出来。
长孙冲早已安排好的马车轮流上前，装车，然后前往长安。
就这，足足花了王老五一整天的时间。
其他许多大客户，早就等得不耐烦，却不敢抱怨。
长孙家，不敢惹。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虽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但背后可是鄠国公，更何况大家还要在此卖粮，自然不敢排队。
一来二去，那些本来今日能买到粮食的大户，只能推迟到明日。
……
长孙冲兴高采烈地回到司空府。
急匆匆进了书房。
看见长孙无忌，便高兴地说道：“爹，你交给孩儿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买了足足二十万斤粮食，这可是咱们长孙家在长安城十几日的售卖量。”
闻言，长孙无忌眉头一皱：“冲儿，为父不是告诫你，只买十万斤吗？”
长孙冲笑道：“爹，你就是太胆小了些，今日是杜荷那个干儿子王老五亲自接待我的，我提出要买粮的时候，他虽然表演大方，却还是被我看见了，当我提出要买二十万斤的时候，他自以为装作一副没问题的样子，可我还是细心地发现，他当时把牙齿都快咬碎了……”
长孙无忌惊道：“你是说，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可能，已经没有多少存粮了？”
“没错，”长孙冲点点头，“爹啊，反正咱们家大业大，可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才开张几日，粮食还是从江南运送来，存粮只怕没有多少，所谓低价卖粮，不过是噱头而已，支撑不了多久……”
“冲儿，看来你长大了，已经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了，好，这件事为父就交给你来办，你仔细盯着便是。”
区区二十万斤粮食的花费，长孙无忌并不在意。
长孙冲点点头，心中暗道：杜荷，咱俩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你成为鄠国公，成为百姓交口称赞的恩人，为何就没人记得我，这一次，我一定要彻底击败你，让整个大唐都看看，随谁才是天下第一才俊。
……
深夜。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
刘先生等人，一个个情绪激动。
大家围坐在一起。
“二十万斤啊，长孙家果然大方，一次购买二十万贯粮食，再看那些散户，两日时间才买了几万斤，和长孙家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鄠国公真乃神人也，粮食竟然可以这么卖。”
“我等之前的担心多余，此举，不但可以卖粮，而且可以卖更多的粮，到以后，长安和周边一带集市上的粮食，九成以上肯定都是咱们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
大家纷纷激动地说道。
赚钱了。
当然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眼看众人都兴奋。
刘先生却忧心忡忡地说道：“诸位，现在远不是高兴的时候啊，长孙家为何一口气买下二十万斤粮食，你们想过吗？”
嗯？
众人一愣。
有人问道：“难道不是因为咱们的粮食便宜吗？”
刘先生摇摇头：“你们只看到了表面，难道之前的传闻，你们忘了吗？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明日，还会有更多的粮商来大肆买粮，他们的用心，很可能就是传闻那样，大肆买粮，然后囤积起来，等到湖县粮食集散中心的粮食卖光之后，他们就可以高价卖出，如此一来，不但能赚钱，还能彻底击垮咱们鄠县粮食集散中心。”
“嘶！”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有人傻眼地说道：“这可怎么办？”
刘先生扭头。
众人也跟着移动目光。
最后，所有人都盯着一侧的王老五。
刘先生语重心长地说道：“王兄，你是鄠国公的干儿子，与鄠国公的关系匪浅，此事，当你出马才行，你一定要劝诫鄠国公，必须采取计策，否则，咱们最后就会身败名裂，失败的不只是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梦幻集团也会受牵连。”
王老五苦笑道：“诸位，你们是不是以为，当鄠国公的干儿子，只是磕头那么简单？你们都错了，若是我王老五真的只会磕头拍马屁，早就被打断腿送去蓝田挖煤了……实际上，干爹身边，能人无数，高手如云，没有几分本事，根本混不下去……我王老五，其实并没有多少本事，为何干爹会将此事交给我？我思来想去，无外乎一点，那就是，我王老五忠心耿耿，在我心底，干爹与我亲爹，没有分别，干爹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绝不会怀疑，更不敢质疑。”
刘先生问道：“王兄，那你的意思是，此事，静观其变？”
“不错，在干爹没有新的命令前，我等就静观其变，干爹不会有错，就算事情出了岔子，也不会是干爹的错，只能是我等无力，没把事情办好。”王老五肯定地说道。
大家听了，全都看傻子一样地看着王老五。
这家伙，是入魔了吧。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无粮可卖
一切，都跟刘先生预测的那样。
第二日一早，就有许多粮商上门，提出要购买大量的粮食，甚至有提出要购买十万斤的。
单个的粮商，虽然比不上长孙家，但所有人加起来，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
王老五等人，忙得不可开交。
而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生意，竟然迎来了一个高峰。
原来，今日来购粮的，不只是长安城的人，还有长安周边许多人，得到消息之后，也蜂拥而至。
到了晚上，王老五让人核算一番，光这一日，就卖出了五十万斤之多。
次日，人数虽然少了许多，但卖出的粮食也不少。
几日后。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粮食告急。
王老五表面虽然淡定，但内心却是焦灼无比。
他认识到，这件事要是办砸了，自己估计就完了。
就算干爹不计较。
但自己又怎么还有脸呆在梦幻集团。
在这一日傍晚，他怀着崩溃的心，急匆匆来到了驸马府，见到杜荷。
“干爹，原本我等预想粮食要敞开了售卖一个月，哪曾想，半个月时间不到，马上就要卖完了，这可如何是好？主要是长孙家这样的大粮商，故意大肆购买，可咱们又不能不卖，否则，以咱们储备的粮食，卖给百姓们，完全可以等到下一次江南运来的粮食。”王老五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担心杜荷会大发雷霆。
哪知道，杜荷却只是笑了笑，“比我预想的，晚了几日。看来，大粮商们并非铁板一块，只是无组织在行动，若这件事交给你去做，你需要几日将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彻底做空？”
王老五想了想：“干爹，只需要三日。”
不是王老五吹牛。
他跟着房遗爱混了许久，学到本事不少。
要说扇动粮商们大肆购买粮食囤积居奇，他绝对是专业的。
杜荷点点头：“不错，三日时间，足够了，可长安的粮商们，胆子太小，快半个月来，才做成此事，老五啊，面对这样猪一样的敌人，你又有什么好担忧的……”
“干爹，不是我着急啊，实在是没办法，最多过两日，咱们的粮仓就空了，届时，将无粮可卖，而下一批粮食，最快也要一个月之后才能赶到，咱们好不容易积攒的口碑，不久一下崩塌了吗？”王老五也只能干着急。
杜荷挥挥手：“此事，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你回去继续卖粮便是，到那时，会有人帮咱们的。”
“谁啊？”
“到时你就知道了。”
王老五也不敢多问，只能一脸懵逼地离开驸马府。
来到山下，他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我要问什么来着，好像什么都没问道啊……”
他自己都懵逼了。
……
江南。
扬州。
房遗爱手捧着一封书信。
激动地说道：“终于来信了，老师终于想起我了，哈哈哈……”
他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原来，两个多月前，房遗爱就被杜荷打发到了扬州。
当时杜荷说有重要任务。
可房遗爱来了扬州两个月，也不见任务，连书信都不见一封。
他写了书信，甚至多次飞鸽传书到长安。
可都是泥牛入海，没有消息。
房遗爱每天都活得很忐忑。
老师是不是将我忘了？
终于，收到了长安来的书信。
他仔细将书信读了十二遍。
信中只有一件任务，那就是让他在江南，再次大肆购粮，然后分批运往长安。杜荷的交代很着急，让房遗爱只要收购满两万斤，便立即装车运往长安。
“老师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不过，京师一带，今年风调雨顺，并未遭灾，为何需要这么多的粮食？”房遗爱好奇地自言自语道。
但是他很快摆脱了这个念头。
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当下，首要任务是完成老师交代的事。
他急忙将手下的推销高手们找了过来。
如今，房遗爱手下一共有二十多个高手。
这些人，都想拜入他的门下。
但都被他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
房遗爱师承杜荷，若这些人拜他为师，也成了杜荷门下。
可房遗爱觉得这些人聪明不够，还不能拜入杜荷的门下。
他这个理由，大家都心服口服。
一个屋子里。
大家都清楚了此次的任务。
房遗爱说道：“老师的书信中，口气很焦急，也很严厉，如今秋粮刚入仓，江南盛产粮食，此事，想来不难！诸位，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大家都表示没问题。
有一人问道：“房公子，不知鄠国公，此次给咱们多少钱？”
秋粮刚入仓，意味着各地都有许多存粮。
只要有钱，要多少粮食都不成问题。
房遗爱突然一拍脑袋：“对啊，老师，好像没提这件事。”
“啊？没有钱，怎么买粮食？”
“是啊，难不成，让我们去抢吗？”
“房公子，鄠国公是不是把钱的事忘了。要不要，再飞鸽传书问一下？”
大家七嘴八舌，围绕的无非就一个字：钱。
砰。
房遗爱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好了，”他语气严厉地说道，“诸位，老师现在肯定是遇到了麻烦，急需粮食去解决，如今，咱们再飞鸽传书问钱，已经没什么意义，或许，梦幻集团已经没钱了……但是，没钱就不能买粮食吗？谁说买粮食一定要有钱的？”
啥？
大家都跟看疯子一样地看着房遗爱。
“不知，房公子有什么好计策？”有人问道。
房遗爱语气坚决地说道：“办法有一个，那就是以梦幻集团的名义，赊粮，先把粮食给咱们，等粮食运到长安，再给钱。”
“可是，有人会相信咱们吗？”
“是啊，万一没人愿意给咱们粮食怎么办？”
不少人都有这样的疑问。
房遗爱认真地说道：“很简单，一切都靠咱们去游说，我相信诸位有这个能力，还有，给高价。”
……
鄠县。
粮食集散中心。
一个小厮急匆匆进了王老五的屋子，大喊道：“王掌柜的，咱们的粮仓已经空了。”
唰。
王老五一下站起身来。
无粮可卖了？
这一天，还是来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救星就是自己
一旦将粮食敞开了卖给长孙家这样的大粮商，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很快就会面临无粮可卖的地步。
尽管早已预测到会有这一天。
但当接到消息的时候，王老五还是不可避免地手抖着，站起身来。
他刚想说什么，却见刘先生等人急匆匆赶来。
“王兄，这下可怎么办？”
“是啊，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在闹，说是咱们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不将信誉，今日竟然不对外售粮。”
“王兄，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兄……”
大家神色焦急地看着王老五。
王老五唰的一下起身。
突然，他想起了干爹。
这一切，不正是在干爹的意料之中吗？
有什么好慌张的？
他的手突然不抖了。
神色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看着众人，说道：“诸位，事关咱们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咱们的了。”
刘先生好奇地问道：“王兄，莫非你有办法？”
王老五摇头：“我没有办法……但我干爹肯定有办法，现如今，只有我干爹出马才行。”
“走，咱们这就去驸马府，找我干爹去。”
王老五带着大伙就要出门。
却见一个小厮急匆匆又跑过来，大喊道：“掌柜的，粮食……粮食来了……”
粮食？
王老五紧张的神经一下被撩拨起来。
他一把抓住小厮，问道：“什么粮食？”
“有许多的粮食，正在运进咱们的仓库。”
“怎么可能，快，带我去看看。”
王老五等人，一个个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急忙下楼，往仓库的方向赶去。
来到仓库大门前。
大家都傻眼了。
……
只见一辆辆运粮的马车，正排队进入仓库大门。
一些马车已经在仓库门口卸货。
一片忙碌景象。
刘先生等人，全都扭头看向王老五：“王兄，这都是你的安排？原来你早有准备，害的我等担心。”
王老五一脸懵逼地说道：“诸位，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啥？”
大家都懵了。
连王老五都不知道，那这粮食从何处而来？
就在这时，王老五突然看见，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激动得蹭蹭蹭跑上去。
因为，他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却可以肯定，那就是杜荷。
既然干爹出现，一切都合理了。
这些粮食，肯定是干爹运来的。
眼看着，王老五已经冲到杜荷身后，却因为过于激动，没看脚下，被一根木棍绊了脚。
噗通。
他脚下一滑，双膝跪地，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
刘先生等人跟着上前，见状，一个个愣住。
随后，大家相互对视一眼。
然后，全都像王老五一样跪在地上，匍匐着。
杜荷听见动静，转身一看，瞬间就愣了。
这……是什么情况？
却见王老五激动地爬过来，拽住杜荷的长袍下摆说道：“干爹，我就知道，你没有放弃我，你不会见死不救，哈哈哈……”
砰。
杜荷将王老五一脚踹翻在地上，骂道：“没出息的玩意儿，起来说话。”
大唐不兴跪拜。
梦幻集团更不会有这样的规矩。
杜荷看见一群人齐刷刷跪在自己身前，心中十分不爽。
王老五嘿嘿笑着，带着刘先生等人爬起来。
“干爹，你真是未卜先知，英明神武。”
“是啊，鄠国公简直是当世神人！”
“有了这些粮食，再也不必担心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无粮可卖。”
“这样一来，既能卖粮，又保住了咱们的信誉，简直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啊！”
大家围拢在杜荷周围，就差跪舔杜荷的脚趾头了。
听着众人的恭维，杜荷其实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讪笑着说道：“……诸位……其实，你们误会了，粮食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咳咳……”
嗯？
夸赞之声，戛然而止。
大家全都盯着杜荷，说不出话来。
王老五也有些尴尬，问道：“干爹，你的意思是？”
杜荷指了指正往仓库内运送的粮食，说道：“这些粮食，都是梦幻集团的库存，按照以往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每日的售粮量，只够三日时间。”
将近半个月时间，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就卖出了以往好几个月的粮食。
如此巨大的消耗，就算梦幻集团有再多的库存，也不够挥霍啊。
“可三日过后，该怎么办？干爹，你打死我吧，都是我没用。眼下已经没有救星了。”王老五沮丧地说道。
杜荷翻了个白眼：“愚蠢的东西，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干儿子……办法也不是没有，救星就是咱们自己。”
哗啦。
众人全部围拢过来，瞪大眼睛，竖起耳朵。
杜荷说道：“当务之急，粮食不能停卖，但怎么卖，必须要调整策略，你们，马上……”
杜荷如此如此安排一番，然后就离开了。
王老五带着众人回到会议室中，开始商议起来。
杜荷不在场，大家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不是那么拘束。
刘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王兄，说句大不敬的话，我总觉得，鄠国公的法子，太过简单，咱们若是按他说的去做，真的能解决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无粮可卖的危机吗？”
“是啊，鄠国公虽说是天才，可对买粮之事，却是不甚了解。”
“咱们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有人也跟着疑惑道。
砰。
王老五一拳砸在桌上，怒道：“你们……敢怀疑我干爹？你们，有办法吗？”
大家都摇头。
王老五说道：“既是没有，那你们在此瞎说什么？我干爹的办法，又岂是你们能参详的？咱们现在只管去做就好了，至于成不成……呸，没有什么成不成，干爹的法子一定能成。”
大家满肚子牢骚，却不好发作。
刘先生点点头：“既是如此，那就按照鄠国公的法子，咱们分头行动吧。”
“好！”
“也只能如此了！”
“死马当活马医！”
众人纷纷出动，布置起来。
至于王老五，虽说自信，却也不是自信过头，他完全按照杜荷的吩咐，不折不扣地去执行。
“干爹，你要相信，这次我一定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在心底，他无比郑重地对自己说道。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机智过人
大清早。
长安城街头。
突然出现一张张广告。
广告的纸张很大，字也很大，大白话写成的，还有一些简单的画。
这一看就是梦幻集团的风格。
在正中间，还有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字样。
看一眼，就知道是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广告。
这段时日，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在长安城街头巷尾，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以，当看到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最新广告一张贴出来，许多人便非一般地冲到跟前，想看看是不是粮食又降价了。
但是，当看到广告上的内容时，许多人都沉默了。
广告：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宣告，因下一批粮食受天气影响，暂时还不能运到鄠县，故从今日起，本集散中心每日售粮不超过两万斤，直至下一批粮食运到，不足之处，请海涵！
下面是王老五等人的名字。
两万斤？
要知道，现在可不只是长安城，长安周边的许多区域，都有人源源不断到鄠县买粮。
这两万斤，根本不够。
“不会吧，鄠县粮食集散中心这是无粮可卖了吗？”
“非也，你没看广告说每日售卖两万斤吗？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与此前相比，这不就是无粮可卖了吗？”
“哎，老丈，你怎么不说话，哎，你怎么转身走了？”
“我要去买粮……”
“啊对，大家别看了，今日只卖两万斤啊！”
唰唰唰。
围在广告前的人们，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不同的地方，得到消息的人们，第一时间都赶往鄠县。
可是，当许多人来到鄠县粮食集散中心门口时，却已经被告知，今日的两万斤粮食，早已被卖光了。
你想买粮？
明日再来吧！
什么？
你想闹事？先看看管城大队答不答应。
大家发现，今日周围巡逻的管城特别的多。
……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楼上。
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刘先生说道：“虽说咱们没有到无粮可卖的地步，可每日只卖两万斤，这消息一出，已经有许多人坐不住了……”
王老五说道：“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干爹。”
大家：“……”
刘先生说道：“王兄，我等并非不相信鄠国公，鄠国公的法子，的确是眼下唯一的法子了。但是，方才咱们讨论之事，我想，咱们是不是先去跟鄠国公禀报一下？”
王老五：“何事？”
刘先生差点吐血。
合着我等方才商讨半天，你压根没听啊。
他说道：“王兄，方才我等以为，大粮商们此前大肆收购粮食，目的就在于击溃咱们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如今咱们每日只卖两万斤粮，他们会不会乘机作祟？”
“其二，眼下长安还有周边区域，每日消耗粮食，最少要五万斤以上，咱们只卖两万斤，肯定不够，粮食供应不上，又如何是好？百姓们已经买过便宜的粮食，让他们去买贵的粮食，肯定不愿意，届时，这笔账很可能会算在咱们头上。”
刘先生等人担心的，其实是两个问题。
第一，大粮商们肯定会借机搞事情。
第二，两万斤粮食，根本供应不上。升米恩斗米仇，百姓们买过便宜的粮食，再要买贵的粮食，自然会将怒气撒一部分到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头上。
到那时，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口碑，可就彻底崩塌了。
王老五听了，陷入沉思。
刘先生等人见了，都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啪。
王老五一拍桌子：“我们，要相信干爹。干爹说了，只需要一个法子，就可以解决问题，现在，咱们已经照做了，肯定不会有问题……”
说着，王老五起身就往外走了。
刘先生等人，却是留在会议室中，一个个都凌乱了。
这特么是个疯子吧？
……
长安城。
一个宅院之中。
大堂里，坐着的都是长安城非富即贵的人，一个个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这些人，却都是长安城有名的粮商，个个都是富人。
此刻，这些富人坐在一起，脸色却是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今日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的人，来头很大。
这人就是司空府的长公子，长孙冲。
长孙冲看着众人，笑呵呵地说道：“诸位，今日将大家召集起来，就只为一件事，那就是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之事，以往，我们长孙家和各位一起，在长安一带做粮食生意，粮食价格几何，都是大家事先商定好的，可现在梦幻集团突然弄出一个粮食集散中心，粮食价格只有市价的一半不到……这也就意味着，咱们非但没钱可赚，反而会赔钱……杜荷这是要将大家往死路上逼啊……”
“不瞒诸位说，长孙家在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刚开始卖粮的时候，就买了二十万斤，后来又陆续买了十万斤，一共囤积了三十万斤粮食，现在，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已经不行了，每日只能卖两万斤……这就是咱们一举击溃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机会啊！”
长孙冲慷慨激昂地说完，然后看着众人。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说道：“长孙公子尽管吩咐，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对！”
“这次，我们都听司空府的！”
“一举击溃鄠县粮食集散中心。”
许多人也附和地说道。
长孙冲十分得意：“诸位，承蒙大家看得起，那我现在就来说说咱们该怎么做。”
“第一，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现在每日只售卖两万斤粮食，不只是百姓，就连那些小粮商们，也怨言颇多……咱们不妨借这件事做做文章，让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失去信誉，最好能让他的名声，彻底烂掉！”
“第二，眼下正是缺粮的时候，咱们应该保持一致，决不能卖出一粒粮食，等到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彻底烂掉之后，就是咱们发财的机会了。”
“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听了，纷纷激动起来。
“妙啊！”
“长孙公子这法子，简直是天下无双！长孙公子，简直机智过人！”
“我等要是早点能听长孙公子派遣，只怕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早就被灭掉了。”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猪肉与人
听到大家的恭维，长孙冲感觉如沐春风，十分舒坦。
他站起身来，说道：“诸位，事不宜迟，咱们就立刻行动吧。”
“尽听长孙公子差遣！”
……
长安街头。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广告下。
原本聚集了一群人，突然出现几个打扮跟百姓一样的家伙，贼眉鼠眼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对周围人说道：“各位，你们知道吗？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已经没有一粒粮食了？他们早就没有粮食可卖了！”
“大伙别被骗了，你们辛辛苦苦每日去领号牌，殊不知，都被梦幻集团骗了，你们赶紧去推掉号牌吧！”
“江南的粮食，根本就没有，都是骗人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声说道。
果然，周围的人全都围拢过来。
几人自然十分得意。
这些人，都是大粮商们派来的。
散播谣言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制造混乱，让百姓们彻底失去对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信任。
“这什么破广告，根本就是骗人的，实际上，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每日连一粒粮食都没卖出去，又何来两万……”
一个家伙正慷慨激昂，手舞足蹈地说着。
可是，话没说完。
砰。
他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上。
“谁，谁踢我？”
这家伙大怒，爬起来就要发火。
可是，周围的百姓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用绳子将他捆得五花大绑的。
“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人都傻眼了。
一个老者指了指贴在墙上的广告。
几人扭头看去，顿时差点吐血。
只见那广告下方有一行大字：近日有居心叵测之人，妄图诋毁鄠县粮食集散中心，若有人抓住这些人，每抓住一个，奖赏五十贯钱。
那为首的人含恨说道：“尔等，竟然为了区区五十贯，就要将我等捉去鄠县粮食集散中心？”
老者说道：“五十贯，可不少了，足够买两斤白猪肉了。”
以前的白猪肉，五十贯一斤。
现在，五十贯都可以买两斤了。
被捉住的几个家伙：“……”
“走咯！”
“去鄠县领赏钱去了！”
……
类似的事情，在长安各处不断发生。
但凡有人敢站出来说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坏话，都会被突然冒出来的百姓捉住，然后送去鄠县粮食集散中心。
……
砰。
院子里。
长孙冲气得将眼前的茶杯、茶壶都给砸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不过就是个粮行而已，他竟敢抓人？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你们是猪脑子吗？怎么不去京兆府状告王老五那厮？”长孙冲咆哮着说道。
一个粮商低垂着头，说道：“长孙公子，我等方才已经去了京兆府，京兆府尹刘文通说了，抓人的不是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王老五，让京兆府出面抓人，不可能，抓人的是百姓，如果我们能说清楚是哪个百姓的话，他就让衙役去抓人审问！”
长孙冲怒道：“刘文通那厮，简直可恶。”
那粮商问道：“长孙公子，要不要让司空府出面，给刘文通一些压力，现在咱们派出去的人，全都被抓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咱们的人方才去还去了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王老五那厮竟然放出话来，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除非拿钱去赎，一个人要两百贯……王老五什么都不用做，一转眼就赚了一百五十贯……”
大家都很郁闷。
在此前，谁也没想到，王老五竟然能想出如此低劣的手段。
王老五这厮，不愧是江南商人的代表，就这赚钱的本领，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长孙冲冷哼道：“你以为，如此歹毒的法子，真是王老五能想出来的？肯定是杜荷在背后指使他这么做的……此计，咱们只能认栽，去把人都赎回来吧。咱们的重头戏，本就不在此事上，咱们要做的是不让一粒粮食流出去，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撑不了多久了！”
大家眼睛一亮。
……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
王老五等人，坐着数钱。
刘先生说道：“鄠国公简直是鬼才啊，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长安大粮商们的毒计，而且还让咱们足足赚了几千贯！”
“哈哈哈……”
众人都大笑。
一开始，当王老五告诉大家鄠国公杜荷的安排时，有人还将信将疑。
可随即，长安城的百姓们非常踊跃，将一个个造谣的人扭送来，大家都懵了。
当大粮商们真的如杜荷预料那般，乖乖掏钱赎人时，许多人都傻眼了。
还有这种操作？
王老五说道：“昨日，我去驸马府见了干爹，干爹说了，造谣生事，只是小手段，大粮商们的重头戏，应该是卖粮，接下来几日，咱们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是啊！一旦市上无粮食，百姓们就会恐慌，到时候，粮价会越来越高，咱们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就会被所有人当成罪魁祸首。”刘先生分析道。
“这可如何是好？王兄，不知鄠国公有何良策？”有人问道。
王老五说道：“干爹的计策，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等。干爹说了，顺其自然，得道多助。”
“现在还有谁能帮助咱们？”刘先生问道。
大家的目光都盯着王老五。
王老五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但是，要相信干爹。”
“干爹……不，鄠国公真的不打算出手了？”
方才的欣喜，瞬间被冲淡。
……
不到三日。
长安一带集市上的粮食，急剧减少。
大粮商们囤积居奇，不卖粮食。
小粮商们得到消息，也纷纷观望。
粮食价格，节节攀升。
短短两日时间，粮价已经恢复到了此前市价的八成，可是，集市上的粮食，依然越来越少。
百姓们开始恐慌。
有不少人竟然也准备开始囤积粮食。
一时间，人心惶惶。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卖出了上百万斤粮食，按说足够长安一带消耗几个月了，可事实上，整个长安都在缺粮。
这是一件让人捉摸不透的事，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有人担忧。
有人却在欢喜。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你想让他们死
江南。
扬州。
房遗爱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握着一个硬邦邦的大饼啃着，然后迈步走下下一家。
他背上背着一个袋子。
袋子里不是开元通宝，也不是金银。
而是一张张纸。
旁边的人心疼地说道：“公子，今日你已经见了十几户了，歇一歇吧？”
房遗爱摇摇头：“老师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又如何能歇息。”
“可是……短短几日，咱们已经筹集了几十万斤粮食啊。”
“不够！老师的书信中说了，粮食越多越好。区区几十万斤，又怎么够。”
他伸手进口袋，捏紧一踏踏厚厚的纸张。
这些纸张竟然能买粮食。
别说周围人，就是房遗爱自己也没想到。
他带领着大家，正在创造奇迹。
……
长安。
小院子里。
众人拍手相庆。
长孙冲得意地大笑：“咱们的计策，已经生效了，诸位，今日的粮价，已经恢复到之前市价了，再过几日，粮食价格，肯定还会节节攀升，到时候，咱们再将粮食卖出去，肯定能大赚一笔，最关键的是，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不信任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了，此事再发酵一段时日，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就会毁掉，长安城的粮市，依然会是咱们的。”
“长孙公子威武！”
“全赖长孙公子相助！”
“哈哈……”
在场的人，就没有不高兴的。
一个粮商说道：“长孙公子，依你看，咱们何时开始卖粮合适？”
长孙冲想了想说道：“不，现在谈卖粮，还为时尚早，咱们该考虑的是，收购粮食？”
什么？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长孙冲。
有人说道：“长孙公子，我没听错吧？现在粮价已经和此前的市价一样，这时候收粮，岂不是高价收粮？咱们岂不是赚不到钱？”
长孙冲冷笑道：“你们啊，鼠目寸光。你们真的以为，粮价会停止上涨？若是咱们尽全力，将现在粮市上的粮食全部收购一空呢？”
嘶！
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有人忍不住说道：“长孙公子，你难道……难道是想，哄抬粮价？可是，朝廷会坐视不管吗？”
长孙冲得意道：“若是你们去做这件事，朝廷一定会管，但长孙家参与这件事，短期内，不会有人关注的。你们放心吧，只管放手去做。”
……
从当日起，大粮商们便出手了。
只要是粮市上的粮食，全都被收购一空。
粮食价格，继续攀升。
已经到了此前市价的两倍多，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粮食上的粮食，越来越少。
……
鄠县。
驸马府。
后院。
桂花树下。
杜荷和马周正在对弈。
马周乃是专业的棋手，但面对杜荷，他竟然有种无力感。
下着下着，马周说道：“少爷，如今，长安的粮市已经乱了套。难保朝廷不会关注此事，届时，若是有人居心叵测，在朝中宣扬此事是因鄠县粮食集散中心而起，王老五只怕会受到牵连。”
杜荷放下一颗子，问道：“老马，你以为，长安的粮价，还会涨吗？”
马周笃定地说道：“肯定会，现在大粮商们没有放出粮食，反而收购粮食，粮市上的粮食越来越少，价格肯定会继续上涨。”
杜荷笑道：“我说不会。”
“嗯？为何？”
“因为，接下来，百姓们会卖粮。”
“百姓？不可能……百姓们的想法很简单，粮食是他们活命用的，若是卖出，肯定会心中难安，再说，粮食大多在大粮商手中，百姓又有多少粮食……”马周摇摇头，觉得杜荷的话有些不可思议。
杜荷不再说话。
这时，张俭急匆匆跑过来。
附在杜荷耳边小声说道：“少爷，有贵客登门。”
“什么贵客？告诉他，我不在。”杜荷说道。
这几日，因为粮食的事，许许多多的人登门。
杜荷早就不耐烦了。
张俭还没说话，就听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杜荷，你好大的胆子，如今外面已经闹翻天了，你还有心思在此下棋，还不给朕滚起来？”
正是当今李二陛下的声音。
唰。
马周急忙起身然后见礼。
杜荷慢慢地站起身，好奇地问道：“父皇，儿臣有些为难，不知道你是让我滚呢，还是让我站起来！”
李二挥挥手，让马周和周围的人全部离开。
然后，他坐在了马周的位置上。
李二盯着杜荷，问道：“是不是朕不来鄠县，你就不打算进宫告诉朕实情？”
“啥？”
杜荷瞪大眼睛：“父皇，儿臣听不懂你在说啥。”
啪。
李二一巴掌，将棋盘上的棋子到处乱跳。
“还在跟朕装傻充愣是不是？朕说的是，粮市的事。”李二吹鼻子瞪眼地说道。
杜荷打了个哈哈：“儿臣以为，父皇深居皇宫，应该不知情才是，如今，满朝文武，对此事有知情的，有不知情的，但是大家的态度都很一致，那就是对此事闭口不提，父皇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李二气道：“若是朕连这点事都不知道，任由满朝文武诓骗，那不是昏君是什么？”
说着，他瞪着杜荷。
杜荷急忙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
李二：“……”
半晌，李二目光灼灼的看着杜荷，问道：“荷儿，你告诉朕，你到底想干什么？”
杜荷笑眯眯地说道：“父皇，说实话吗？”
“当然！”
“儿臣，想让他们死！”
“什么？”李二都被吓了一跳，“你想让他们死？他们只是想击溃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你竟然……”
“父皇，你是想说我太残忍吗？”
“难道不是吗？”
“哈哈……”杜荷笑了，“我与大粮商们的梁子，在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开张的那一刻，就已经结下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大粮商们要独自赚钱，但梦幻集团却要带着大家一起发财，我们之间，水火不容，商场如战场，只能是我活他们死！”
李二好奇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杜荷自信地说道。
李二问道：“为何？”
“因为，他们加起来，都没有我聪明！”
李二：“……”
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豪赌一把
李二离开了驸马府。
带着很复杂的心情。
一直以来，长安的粮市，都是被长孙家这样的大粮商把持着。
所以，当灾荒发生的时候，明明有粮食，粮价却被故意哄抬，导致饿殍满地。
但是，当杜荷把《大唐产业扶持计划》给他看了之后，他沉默了。
当然，他基本没看懂。
但光粮食这部分，杜荷的解释，他还是理解了大部分。
简单说，杜荷的目标，是让粮食落到百姓手中，而不是聚集在少数大粮商手里。
大粮商们不愿意，那就打死他们。
李二有些期待。
回到马车中，赵阳问道：“陛下到了驸马府后，似乎心情变好了不少。”
原本，这拍马屁的话，应该能让李二高兴才是。
哪知道，李二却突然阴沉着脸，冷声说道：“朕今日到鄠县的事，有人要是敢透露出去，杀。”
啊？
赵阳顿时吓得面色惨白。
……
“干爹，粮市上已经无粮可卖了，咱们该怎么办？”王老五站在杜荷身前，一脸担忧地问道。
杜荷闻言，不由得骂道：“没用的蠢东西，一个字，等。”
“还等？可是，这几日已经有不少人骂咱们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了，偏偏这些人还是普通百姓，咱们不能将他们怎么样啊！”王老五是真的慌了。
有许多传言，说他是罪魁祸首，就是他让百姓们吃不上饭的，要将他杀了祭天。
他已经好几天睡不着觉了。
所以，特地跑来找杜荷问计。
杜荷问道：“现在的粮价如何？”
王老五老实答道：“干爹，你是不知道，现在的粮价，已经是此前市价的三倍了，可长安城的大粮商们，依然跟疯了一样的收购粮食，整个粮市上，已经无粮可卖了，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每日售卖两万斤，全都落入了大粮商们手中，咱们的处境，岌岌可危啊！”
杜荷想了想，淡淡地说道：“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时机成熟？
果然，干爹早就有所准备。
只听杜荷说道：“你回去，继续等着吧。”
“啊？”
王老五彻底愣住，可是，他不敢再待下去。
……
王老五忧心忡忡地回到鄠县粮食集散中心。
刚进门，刘先生等人便纷纷围拢上来。
“王兄，怎样？鄠国公有什么交代？”
“鄠国公定然有良策对不对？”
“王兄，你倒是说话啊。”
大家焦急地看着王老五。
王老五说道：“干爹让我们等。”
“什么？还等？这等等了半个多月了，还等吗？再等下去，大家都是死路一条啊。”刘先生忍不住说道。
王老五说道：“你们……要相信干爹。”
众人：“……”
就在这时。
一个小厮急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掌柜的，掌柜的，粮食……有粮食了。”
嗯？
众人全都转过身来。
王老五大笑道：“哈哈哈哈……粮食，咱们有粮食了，咱们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那小厮说道：“掌柜的，粮食有了，但不是咱们的。”
啥？
王老五一愣，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厮说道：“就在刚才，有人送来消息，长安城，百姓们纷纷拿出粮食来售卖，粮食，不可计数啊。”
“走，去看看！”
王老五急切地说道。
众人骑着马，火速赶往长安城。
进了永宁门，便看见一道奇观。
只见在人民大道两侧，有无数的百姓。
这些百姓或蹲着，或坐着，或站着，但身前无一例外都有一些装满粮食的袋子，一个个吆喝着，正在卖粮食。
价格倒也公道，都是原本市价的三倍，比昨日的粮价还要低一些。
王老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刘先生吃惊地说道：“这些百姓卖的粮食，不正是之前从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买来的吗？”
王老五突然大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此前，干爹跟我说过，得道者多助，他说，咱们有很多的朋友，我一直不明白，现在总算明白了……咱们的朋友就是这些百姓啊，干爹真是神人也，他早就知道，一旦粮价上涨，百姓们就会拿出粮食来卖，哈哈哈……”
众人恍然大悟。
……
小院子中。
众人推杯换盏。
“长孙公子，真是当世神人啊，现在，长安已经无粮可卖了，过几日，咱们将粮食缓缓卖出，一定能赚无数的钱，最关键的是，能一举击溃鄠县粮食集散中心！”
“长孙公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等的主心骨。”
“我等誓死追随公子！”
大家纷纷说道。
眼看胜利在望，众人当然十分激动。
长孙冲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心中暗道：杜荷啊杜荷，这次，我要击溃你的鄠县粮食集散中心，让你看看，我长孙冲也不是好惹的。
他举起杯子，刚要说话，却见一个粮商急匆匆跑进来，说道：“不好了不好了，长安城，突然出现了许多粮食。”
啪嗒。
酒杯落地。
长孙冲吃惊地问道：“难道，是梦幻集团？”
那人摇摇头：“长孙公子，并非梦幻集团，而是那些百姓，那些百姓之前从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买了不少的粮食，如今却都拿出来售卖了。”
众人一下慌了神，全都看向长孙冲。
长孙冲俨然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长孙公子，咱们该如何是好？”
“如此一来，岂不是粮食价格会降下来，那咱们岂不是亏了？”
“如今，百姓们将粮食拿出来售卖，而且数量还不少，这可怎么办？”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长孙冲却阴沉着脸。
半晌，他突然抬起头来，说道：“诸位，咱们之前做了这么多努力，眼看就要一举击溃鄠县粮食集散中心，赚大钱了，现在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你们敢不敢跟我豪赌一把。”
“请长孙公子明示！”
长孙冲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诸位，你们只看到长安城的粮食，却不知道，百姓们拿出来的粮食有限，他们本来就没买买多少粮食，现在只不过看到粮食价格上涨，才拿出一部分来售卖，我敢断定，这些粮食，加起来，不过数十万斤而已，若是咱们再将这些粮食全部买下，到那时，长安城才是真正的无粮可卖了，到时候，咱们要卖多少价格，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众人眼睛一亮。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粮荒
长孙冲看了众人一眼，说道：“诸位，咱们都要最后一搏，不管价格高低，都要将长安的粮食全部收购，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粮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忍不住说道：“长孙公子，你有所不知，我等之前大肆购粮，已将手中的余钱全部用尽，如今再要拿出钱来购粮，困难重重啊！”
“是啊，我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了。”
长孙冲冷笑道：“你们就这点气量吗？没有余钱，那就卖商铺，卖宅子，卖田地，你们想想，只要咱们将粮食全部买走，到时候，整个长安一带无粮可卖，粮食价格，岂不是咱们想定多少就定多少，那时，害怕不能发财吗？三倍，五倍，都不是不可能！你们仔细想想吧，若是不愿意，本公子也不强求！”
众人商议一番。
最后都说道：“长孙公子，我等都听你的。”
……
大粮商们分头回去，开始变卖家产，就为了凑钱来买粮食。
这帮家伙，对长孙冲深信不疑，坚信自己一定会发财，至于家产贱卖，也没人在乎了。
大粮商们手中有了余钱，又开始大肆购粮。
短短几日，粮食价格，竟然上涨了五倍之多。
街头巷尾，卖粮的百姓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再也无人卖粮。
长安东西二市上，已经找不到一颗在售卖的粮食，至于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每日售卖的两万贯，早就被大粮商们派人抢占了号牌，普通百姓，连边都碰不上。
一时间，长安城内，怨声载道。
再加上长孙冲为首的大粮商们，故意散布消息，明里暗里都说长安城的粮荒都是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所为，许多买不到粮食的百姓，便将矛头直指鄠县粮食集散中心。
……
门下省。
几位官员坐在一起，议论纷纷，然后都扭头看向杜如晦。
“杜相，如今长安城都粮荒了，任由此事蔓延下去，只怕百姓会心生不满，继而生出乱子啊，咱们难道真的不管管吗？”一个官员忍不住说道。
杜如晦笑了笑：“李大人，你说该如何管法？”
那官员说道：“如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朝中却是缄默其口，陛下恐怕还不知情，咱们应当禀明圣上，由朝廷出手，勒令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继续卖粮，否则，百姓就活不下去了。”
杜如晦意味深长地说道：“李大人，连你也认为，粮荒是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所为？”
“难道不是吗？外面都这么说啊……”
“呵呵……”
杜如晦说道：“有不少人还说，这是犬子荷儿所为，不过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老夫敢断言，这粮荒，持续不了几日了。”
说着，杜如晦就走了出去。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
“杜相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简单吗？这件事闹大了，肯定是兜不住的，陛下一定会知道，到时，只要敕旨一下，鄠国公还不得乖乖让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卖粮啊，这粮荒，自然也就过去了。”
“原来如此！”
……
又过了两日。
长安城已经出现有人打砸粮行抢粮之事。
京兆府尹刘文通忙得那叫一个焦头烂额。
他派了几波人去鄠县求见杜荷，得到的答复都是等。
刘文通无奈。
若非杜荷有恩于他，他早就一道奏章送到李二陛下面前了。
当晚。
醉仙居。
却是灯火通明。
最好的天字号厢房中，坐满了人，当中被众星捧月一般围拢着的，正是长孙冲。
“如今长安城已陷入真正的粮荒，有人拿着钱，愿意出市价十倍来买粮，却无粮可买，粮价已高过猪肉价……只要这时候咱们将粮食卖出，绝对是高价，而这一切，都是长孙公子的功劳啊！”
“对，若没有长孙公子相助，我等也没有魄力将粮市上的所有粮食一扫而空啊。”
“对，今日，咱们一醉方休！”
气氛热烈。
长孙冲得意地说道：“诸位，明日午时，开始卖粮，不过，卖粮不能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若是一下放出太多粮食，反而会影响粮价……”
“我等愿誓死追随长孙公子！”
“尽听长孙公子差遣！”
大家纷纷说道。
“来，今晚，不醉不归！”长孙冲举杯，高声说道。
这一夜，长孙冲很高兴。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被杜荷压着一头。
他一直想娶的长乐公主，投入杜荷的怀抱。
反倒是娶了一个母老虎豫章公主李素锦回家，日子就没好过过。
杜荷如今已是鄠国公，他却只是县子的身份。
他不服！
所以，这次对付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他亲自出手布置。
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
就等明日午时，开卖粮食。
赚钱，击溃鄠县粮食集散中心。
杜荷啊杜荷，从现在起，我将一点一点地击垮你，让你看看本公子的厉害。
长孙冲醉的一塌糊涂，就在醉仙居住了下来。
醉仙居是长孙家的产业，掌柜的服务周到，亲自到平康坊找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来侍奉长孙冲。
……
长孙冲睁开眼睛。
发现天光大亮。
他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公子，现在啊，午时已过了三刻。”一个女子笑吟吟地挽着他的胳膊，说道。
唰。
长孙冲一下跳起来，敲了敲脑袋：“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他急匆匆穿上衣服，来到外面，一把抓住自己的手下，问道：“说好午时卖粮的，你为何不叫本公子？还有，那些粮商们呢？他们何在？”
那手下却是低垂着头，小声说道：“公子，完了，一切都完了！”
闻言，长孙冲火冒三丈，将对方踹翻在地上：“狗东西，本公子今天就要发财了，你还说这种丧气话，信不信我将你打死了扔出去喂狗？”
那家伙躺在地上，跟疯子一样，口中碎碎念道：“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完了……”
无论长孙冲怎么踢打，这家伙就是一副死猪的样子。
长孙冲打着打着，有些傻眼，然后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啊……”
醉仙居的掌柜的，急匆匆跑过来，问道：“公子，你有何吩咐？”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一切都完了
长孙冲问道：“这狗东西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怎么疯疯癫癫的？还有，昨夜与本公子一起喝酒的粮商们呢？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
那掌柜的看了长孙冲一眼，小声问道：“公子，你还不知道吗?”
“本公子知道什么？”
“那些粮商，许多都疯了！”
疯了？
长孙冲有些傻眼。
他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才一晚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掌柜的小声说道：“公子，你还是……还是去外面看看吧！”
他不敢说出实情。
“哼，废物！”
长孙冲骂了一句，便急匆匆走出院子，来到外面。
醉仙居就在人民大道旁。
因此，一出门就是人民大道。
只见大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就在几日前，无数百姓因为买不到粮食，食不果腹，个个愁容满面，时不时还传出消息有人饿死。
但现在，却见许多人都笑逐颜开，仿佛捡到了宝贝一般。
再看周围，一辆辆马车疾驰而过。
长孙冲好奇地问道：“那些是什么？”
一个老者看了他一眼，说道：“小伙子，你连这都不知道，这是咱们的命根子啊！”
长孙冲大惑不解，“命根子用得着马车来拉，莫非你等都要进宫做太监？”
那老者气的差点打人：“你个混小子，我说的是粮食，粮食才是我们的命根子啊！”
长孙冲瞬间愣住。
粮食？
难道，粮商们等不到我醒过来，已经开始卖粮了？
不对！
他看了看，这些运粮的马车，都是从城外进来的。
长孙家，还有大粮商们，粮食都存放在城内，又如何会从城外运进来。
他一百抓住老者的袖子，问道：“这么多粮食，到底从哪来的？”
那老者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长孙冲，“粮食当然是从鄠县来的啊，你还不知道吧？今日一早，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就贴了广告，说江南来的粮食到了，从即日起，粮食敞开了卖，不跟你说了，我叫上我儿子，我也要去买粮了。”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还有梦幻集团，所有的粮食，都已经被我们买走了，现在又从哪里来粮食？现在可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啊！”
长孙冲诺诺自语道，神色有些慌乱。
就在这时，几道人影来到长孙冲身旁。
长孙冲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个神色落寞，都不开口，正是他之前带领的那些粮商门。
长孙冲问道：“你们谁来告诉本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微胖的男人说道：“长孙公子，起初得到消息，我也不敢相信，直到我看见一车车的粮食进了长安城，找人打听之后才发现是真的，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又有粮食了，而且敞开了卖，价格和之前一样，十分便宜。”
长孙冲摇摇头，不可思议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现在五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唐到处都缺粮，杜荷又如何能弄来粮食，这一定是假的……你们，都跟本公子去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本公子一定要拆穿杜荷骗人的把戏。”
说着，他便带着众人，乘坐马车，来到了鄠县粮食集散中心。
下了马车。
放眼看去，只见乌泱泱的全是人脑袋。
然后就是许多百姓扛着粮食，高兴地走出来。
远处，安鄠大道旁边，两个长长的运粮车队刚好到达。
一车车的粮食，运送进入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仓库。
这一切，都是真的！
长孙冲好奇地问道：“诸位，咱们要是将这些粮食全部买下来，是不是……还可以再战一次？”
他的底气不足，说话的时候，声音在颤抖。
果然，一扭头，就看见几个大粮商都要哭了。
有人说道：“长孙公子……我……我已经身无分文了，为了收购粮食，我连珍藏多年的书画都卖了，现在，一无所有啊。”
“我也是等着发财啊，我连家中的几张旋转木椅都卖了个干干净净。”
“我更惨，我连家里的玻璃窗都给卖了，现在连窗户都没了。”
大家纷纷哭丧着。
有一人说道：“长孙公子，我已经找人打听了，据说此次鄠县粮食集散中心运来的粮食，竟然超过之前卖出的粮食……这次，咱们全完了……那么多粮食，还怎么卖出去啊！”
说着，一个个家伙，竟忍不住抹眼泪。
“哟，这不是长孙公子吗？”
一道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长孙冲等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紫衣的青年缓缓走了过来。
正是杜荷。
“杜荷……你……”长孙冲开口想训斥杜荷。
可他突然发现，整件事，杜荷好像没出面。
而且，买粮卖粮，都和杜荷没什么关系。
竟然不知道从何训斥起。
然后，他冷冷地问道：“杜荷，你是来看本公子笑话的？”
杜荷走过来，打量众人一眼，放下手中的扇子，摇摇头说道：“不，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嗯？
大家都不信。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什么好事？
杜荷是出了名的对敌人不仁慈。
比如，卢氏得罪了他，最后被他逼的造反，然后覆灭。
长孙冲身边的粮商们，吓得都往后退了一步。
谁不知道大魔王微笑的时候就要杀人。
长孙冲笑道：“杜荷，我倒想听听，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杜荷说道：“办法也简单，那就是，将你们的粮食，卖给我！”
“卖给你？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我说的是，价格，比现在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一样。”
“不可能……”
长孙冲大叫道。
长孙家也好，其他粮商也好，此前大家除了低价从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买了不少粮食外，其他从粮市上收购的粮食，最少都是市价，有些甚至达到了市价的五倍。
现在按照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价格卖出，那不赔死了吗？
更何况，有许多人为了卖粮，砸锅卖铁，贱卖家产，算下来，那就更亏了。
所以，众人都纷纷摇头，表示不可能。
长孙冲忍不住喊道：“杜荷，你怎么不去抢啊！”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小粮商的崛起
亏本的买卖没人会做。
长孙冲等人听了，都十分激动。
杜荷笑道：“长孙公子，你当真不愿将手中的粮食，以现在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价格卖给我？”
“绝无可能，杜荷，你放心，就算长孙家的粮食烂掉，也不会卖给你的。”长孙冲大声说道。
“是啊，鄠国公，你太过分了！”
“你是要将我等逼上绝路啊！”
“买粮，绝不可能！”
粮商们个个生气地说道。
若非杜荷是鄠国公的身份，他们早就动手打人了。
杜荷淡淡地笑着，看着众人，然后转身问王老五：“老五，你都听见了吧？”
王老五点点头：“干爹，我都记下了。”
“好，从今日算起，每过十日，价格就下降一成。”
“好嘞！”
众人听了，气的差点吐血。
按杜荷这意思，似乎是算准了大家要将粮食卖给他。
长孙冲气道：“杜荷，你记住，我们，就算将粮食烂掉，也不会卖给你。”
“哼，我们走！”
长孙冲带着粮商们，快步离开。
王老五便凑过来，问道：“干爹，他们真的会将粮食卖给咱们吗？”
“会！”
杜荷的语气十分笃定。
王老五挠挠头：“干爹，你为何如此肯定？”
杜荷笑道：“因为，得道者天助！”
王老五有些傻眼。
不是得道者多助吗？
怎么一下变成天助了？
他抬头，盯着天空，看了半天，除了被强光刺得流眼泪，什么也没看见。
等他回头，杜荷早已离开了。
……
长孙冲等人走到安鄠大道上。
一个粮商忧心忡忡地问道：“长孙公子，咱们若是不将粮食卖给杜荷，又该如何？如此多的粮食放在手中，也卖不出去啊！”
长孙冲沉思道：“诸位，咱们现在可不能乱了方寸，要团结一致才是，杜荷不是想低价买走咱们的粮食吗？决不能让他得逞，现如今，之所以没人买粮，乃是因为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刚从江南运来一大批粮食，这么多粮食，总会有卖光的时候，到那时，咱们再将粮食拿出来卖，就算不能赚钱，至少也不会亏本，你们意下如何？”
“对啊，”有人笑道，“长孙公子真是深谋远虑啊！”
“我等早该想到此计策才是！”
“就听长孙公子的，咱们暂时按兵不动。”
“对，就这么办！”
大家突然有了法子，心中也不慌张了。
……
至此，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开始大卖粮食。
长安一带的粮荒，瞬间被解决。
但是，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带来的变化，远不止于此。
有心人发现，在长安，在蓝田，在咸阳……各个地方，突然出现了许多小粮行。
这些粮行规模很小，往往只是在街边租下一个铺子，仓库也是隔断的一间屋子，门口一辆马车，掌柜和伙计都是夫妻二人，便开始卖粮食。至于粮食出售价格，远远低于此前的市价，只比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稍微高一点。
按说这样的小粮行，应该无人问津才是，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大粮商们全都关门大吉，许多买粮的人，又不愿去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再看这些小粮行，价格公道，粮**品，于是，就连许多高门大户，也愿意在这些小粮行购买粮食。
一时间，小粮行遍地开花。
小粮商们个个生意爆满，赚了不少钱。
若是有人细细追究，便会发现，这些小粮商们，全都是没有多少余钱的百姓，至于他们手中的余钱，他们也是第一批从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买到粮食的人。
当初，这些人疯狂买粮食，其实只是想趁着便宜，多买点粮食囤积起来。
但后来出现粮荒，不少人便拿出粮食售卖，一来二去，竟然赚了不少钱。
这下，许多人都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第一次发现，粮食不但能活命，还能赚钱。
固然，小粮商们卖粮，没有大粮商们赚得多。
但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总比此前卖劳力辛苦好得多。
……
长安城。
西市。
一个偏僻之地。
一个小小的粮行便开设在此处。
按说这种地方，根本无人光顾。
但一家吴记粮行，生意却是很好，来买粮的人，络绎不绝。
吴记粮行的掌柜，便是吴老汉。
吴老汉原先一个人忙活，但后来生意越来越好，他就招募了三个伙计来帮忙。
此刻，他坐在柜台后面，看着忙碌的景象，十分高兴。
他旁边，一个中年人羡慕地看着他：“三表哥，我是真羡慕你啊，当初，你执意要开粮行，家中都反对，没曾想，现如今你赚了这么多钱！”
吴老汉憨厚地笑道：“狗子，不是我说你，你没看见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广告吗？人有多大胆，钱有多好赚，现在，许多人都靠买卖粮食发财了？咱们长安啊，就不缺有钱人，这些有钱人，又怎会去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买粮，最后还不是来了东西两市，咱们，就是给这些有钱人家运粮食的，赚的就是个辛苦钱，可就是这辛苦钱，我也愿意，总比我此前给人干活挣得多啊！”
狗子听了，说道：“三表哥，不瞒你说，我也想开个店，只是，我没钱啊！”
“你可以贷款啊！”
贷款？
狗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他疑惑地问道：“三表哥，贷款是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知道，无敌钱庄几日前就宣布了，可以给想开粮行的人提供贷款，以租的铺子作保，利息很低，到时候就算还不上，也可以用铺子的出租来抵押……你没看广告吗？”吴老汉虽然年纪大了，说起来却是头头是道。
狗子好奇问道：“三表哥，你看了广告了？”
“我斗大的字不识半个，又怎会看广告，都是听人说的，狗子，我跟……”
吴老汉话没说完，就见狗子飞奔而出。
他大声问道：“狗子，你去干吗？”
狗子头也没回：“我要去贷款……”
……
类似的事情，不断地在长安大街小巷发生着。
与此同时，沉寂了许久的无敌钱庄，再次出现在人们口中。
以往无敌钱庄都的放贷，都只针对大户，现在，却是针对普通百姓。
有人在观望。
有人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起风了
驸马府。
李媛姝不可思议地看着杜荷，问道：“夫君，难道这就是你说的产业扶持计划？你要让那些百姓变得富裕？”
说实话，李媛姝虽然聪慧过人，而且作为杜荷的枕边人，彻彻底底贯彻着要想学得会，先跟师傅睡这句话，但《大唐产业扶持计划》，她读了很多遍，还是不太明白。
但当看到无敌钱庄放贷，帮助百姓们开设了一个个小粮行时，她突然有些懂得杜荷的意思了。
以往，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卖粮的价格，只比市价稍微低一些。
赚钱不少，但对百姓，没有任何影响。
而今，采取低价大量批发的模式，赚钱依然没减少，反而又增加。
但对百姓的影响却是极大的。
一则让许多贫苦百姓买到了低价粮食，不再因为缺钱而导致食不果腹。
二则，让许多有闲钱的百姓，自己开粮行，开始赚钱。
可以说，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低价售粮模式，养活了许多人。
通过梦幻集团的一举一动，带动许多人发财，这才是《大唐产业扶持计划》的宗旨所在。
李媛姝理清楚这层关系，瞬间明悟了不少。
她想了想，说道：“夫君，我还有一个疑惑，假如，所有百姓都开粮行，到时候，粮食又卖给谁？”
杜荷分析道：“这就是人的本性，当看到卖粮能赚钱的时候，就会有无数的人来卖粮，但是，市场就这么大，如何存活下去，就成了许多人的问题……趋利避害，这是人的本性使然，我们也没办法，想发财，就要做好赔掉一切的准备……无敌钱庄不是圣人，不做亏本的买卖，因此，贷款的条件，还要进一步苛刻才行。”
李媛姝点点头。
事实上，一直以来，无敌钱庄放贷的条件，都十分苛刻。
比如此次放贷给百姓们开粮行，就设置了许多的条件，确保无敌钱庄不会亏本。
李媛姝皱了皱眉头，又问道：“夫君，我算看出来了，如此多的百姓开始卖粮赚钱，无非就是长安城的大粮商们按兵不动，没有卖出一粒粮食，若是这些大粮商们开始卖粮，必然会影响到小粮商们的生意，万一……大粮商们醒悟过来，就算亏本也要卖粮呢？到时候，岂不是有许多小粮行要关门，许多百姓将血本无归？”
杜荷闻言，突然笑了：“如果是十日前，他们还有翻身的机会，现在，他们……已经毫无机会了。”
他的笑容，突然变得邪魅起来。
……
长安。
醉仙居。
快一个月过去，看着满地开花的小粮行，而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每日都在大批往外售卖粮食，根本没有要卖光的迹象。大粮商们，终于坐不住了。
这一日，二十多位大粮商将长孙冲请了出来。
醉仙居天字第一号厢房中。
满桌的美酒佳肴，却没人有心思动筷子。
“长孙公子，今日请你出马，实属无奈，如今小粮行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我等该如何做？请长孙公子明示！”
“长孙公子，拜托了！”
大家都低垂着头。
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长孙冲脸色阴沉。
他本以为，胜利的秤砣会在自己这边。
哪知道，无敌钱庄竟然搞了这么一手。
现如今，满长安都是小粮行，小粮行卖的粮价远低于市价，粮食品质也有保证。
如此一来，大粮商们就算这时候开卖粮食，如果价格不和小粮行一样，定然会无人问津。
这几乎就是一个死局。
这是杜荷设的一个阳谋，大家都没办法破解。
好半天，长孙冲才松了一口气，问道：“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愿意出多少价格收购咱们的粮食？”
一个粮商说道：“长孙公子你有所不知，王老五那厮实在不要脸，他说已经过了二十日，现在，要卖粮，只能低于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粮价两成，他不是疯了吗？”
砰。
长孙冲一拳砸在桌上：“哼，你们还不明白吗？杜荷这不是要低价买粮，这是存心羞辱咱们呢！咱们又怎能上当，现如今，咱们已经没有退路，及时止损才是聪明做法。明日开始，咱们就以现在小粮行们的市价大批售卖粮食……杜荷不是想让这些百姓发财吗？咱们就一举弄死他们……然后再观后效，若是能让小粮商们一蹶不振，从此以后，长安的粮市，还是咱们的！至于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只能徐徐图之。”
大家听了，都无奈地点点头。
虽然会亏本，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总比坐以待毙好。
“就依长孙公子所言！”
“对，我等都听长孙公子的！”
砰。
打开的窗户，突然砰的一下关上。
众人扭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起风了，吹得窗户咯吱咯吱作响。
有人说道：“似乎要下雨！”
但没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长孙冲举杯说道：“诸位，大家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来。”
众人纷纷举杯。
一时间，气氛热烈。
……
燥热的空气，让王老五对身边的美人都失去了兴趣。
他正躺在床上。
突然，房门被人敲响。
王老五怒道：“谁啊，大晚上敲门，想死啊？”
门外一道声音忐忑地说道：“老爷，鄠国公让人来传话。”
听到鄠国公三个字，王老五一咕噜爬起来，急忙穿戴整齐。
他来到门外，问道：“干爹派来的人在何处？”
“老爷，那人就在大堂中。”
“快，带我去见他。”
王老五不敢怠慢。
来到正堂，王老五心中咯噔一下，因为来传话的人竟然干爹身边的头号心——张俭。
“则成，干爹是否有什么要事要交代？”王老五急忙问道。
张俭站起身来，说道：“王掌柜，少爷让我过来告诉你，立刻召集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所有人手，转移粮食，务必要将所有粮食转移到高处区域，保证安全才行。”
“高处？干爹难道担心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仓库被水淹了？这怎么可能，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仓库，都是陆笙箫建造的，可以无惧暴雨。”王老五瞪大眼睛说道。
张俭说道：“王掌柜，少爷还有一句话，要是你办不好，他就打断你的腿，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也会把你的腿打断……”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天气预报员
王老五顿时吓得一哆嗦。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则成，你回去告诉干爹，我马上就办！”
张俭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王老五不敢怠慢，急忙将已经入睡的刘先生等人叫起来。
果然，刘先生等人起来之后，一个个脾气巨大。
刘先生不客气地说道：“王兄，你这是发哪门子疯，深更半夜将人叫起来？你若是不给我们大伙一个说法，今日，我等饶不了你。”
“是啊，王兄，我等虽然敬重你，却不能让你如此折腾啊！”
大家都愤怒地看着王老五。
王老五直截了当地说道：“诸位，我干爹方才派人传话，让咱们将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仓库中的粮食，立即进行转移，转移到高处安全的地方，还说要在天亮之前完成，否则就要打断我的双腿，诸位……我王老五倒不是怕死之人，只是，这是干爹安排的活，要是办不好，我有何颜面见他。”
“什么？要在天亮之前将所有粮食搬到高处？”
“这还不得累死啊？”
许多人一听，顿时就炸锅了。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仓库中，足足有几十万斤粮食，若是都搬到高处，工程量之大，难以想象。
王老五说道：“干爹的话，你们想违抗吗？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不听我的，别怪我王老五翻脸。”
刘先生为难地说道：“王兄，你看这样如何，眼下时间紧急，全部搬出来肯定来不及，要不，咱们将仓库改造一番，如何？将粮食都堆放到仓库中的高处，你看如何？”
“也好！”王老五点点头。
刘先生看了看天空，问道：“鄠国公的意思，难道明日会有暴雨？”
众人纷纷摇头：“明日定然是个大晴天，又怎会有雨！”
“会不会是鄠国公预测错了，王兄，要不，你去一趟驸马府，给鄠国公解释解释？”
王老五咬牙道：“来不及了，眼下，咱们要抓紧把此事做好才是。”
大家都觉得王老五没救了。
可王老五是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的大掌柜，他的话就是命令，没人敢违抗。
当即，众人便分头行动起来。
许多工人都被叫了起来。
半夜三更被叫醒，自然有人不服。
但王老五承诺给大家加工钱，这些老实的工人，也没多少怨言了。
夜深人静。
当所有人都进入睡梦中时。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却是灯火通明，热火朝天，众人彻夜未眠。
……
同样无眠的人，还有杜荷。
杜荷坐在床边，盯着天色。
他手边放着一摞厚厚的纸张。
有往年的下雨记录，这是让人从皇宫中钦天监拿出来的。
有最近几日的天气状况，朝霞，晚霞，云块，各种情况，杜荷都分析了一番。
甚至连水缸底下积水，他都做了严谨的分析。
李媛姝走过来，看着头发乱糟糟的杜荷，心疼地问道：“夫君，你何必要如此折磨自己，下雨乃是天价的事，又岂是你能预测的？”
当得知杜荷花了十几日时间，不眠不休，甚至不吃不喝，就为了预测天家下雨时，李媛姝第一感觉就是不可思议。
杜荷摇摇头：“下雨是一定会下的，从现在的种种自然现象表明，这场雨，只怕雨量不会少！只是，何时下，为夫却是预测失败了，原本，我以为三更天会下雨的，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唉，没有高科技的设备，想要准确预测，真是难上加难啊……尽我生平所学，也只能预测到最近一两日会下雨啊！”
其实杜荷知道，哪怕在拥有许多精密仪器的后世，要想准确预测到几时下雨，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
而他做的工作，就是预测天气。
换言之，他是大唐第一个天气预报员。
至于能不能成功。
他心底其实也没底。
“唉……”
杜荷转身，干脆回到床上，倒头睡下。
该做的已经做了。
至于是否下雨……去他么的！
……
长安城同样有一群人彻夜未眠。
那就是醉仙居的长孙冲等人。
大家一边叙话，一边喝酒。
不知不觉，就到了天亮。
长孙冲晕乎乎的，刚要起身准备回府。
却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声响。
有人打开窗户，喊道：“下雨了，好大的雨啊！”
大家透过窗户看出去，果然，只见刚下的大雨，瞬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哈……”
不少人都大笑起来。
一个粮商说道：“长孙公子，天公作美，看来是不想我等散席啊，不如，再举杯如何？”
长孙冲也很高兴：“如此天气，当然不能辜负，诸位，咱们再来喝过，不醉不归！”
一时间，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的宴席，又重新热烈起来。
……
鄠县粮食集散中心。
众人站在亭子中，看着瓢泼的大雨下来。
一个个都傻眼了。
不是被吓傻的。
而是因为杜荷的预言。
刘先生结结巴巴地说道：“王兄，你确定，鄠国公不是神仙下凡？”
王老五说道：“什么神仙下凡，你这是侮辱我干爹，这是我干爹亲口跟我说的，他说，这世上，不乏聪明人和蠢货，蠢货看到别可思议的事，都会觉得惊讶，觉得是鬼神所为，而聪明人却会去思考其中的原料……比如，蠢货都以为琉璃是宝物，聪明人才会想办法自己制造琉璃……”
众人心服口服。
虽然杜荷不在场，但众人对杜荷已经是顶礼膜拜。
刘先生说道：“咱们的仓库虽然是特意打造的……但此前因为运送的粮食过多，许多粮食都堆在低处，若咱们没有连夜将这些粮食搬到高处，此刻只怕已经泡在水中了……还是鄠国公有先见之明啊。”
“鄠国公威武！”
大家都说道。
尽管一个个都筋疲力尽的，可看到这大雨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大家的心情都是畅快的。
……
长安。
醉仙居。
再次喝过之后，所有人都喝的七荤八素的。
砰。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一个老者冲进来，到长孙冲身前，慌慌张张地说道：“公子，出事了！”
嗯？
瞬间，长孙冲的酒醒了大半。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天要亡我
老者指着外面，结结巴巴地说道：“公子，大雨，外面在下大雨！”
长孙冲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瓢泼的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怒道：“本公子当然知道外面在下大雨，你个老狗，下大雨就把你吓成这样，你还是个男人吗？”
老者哭道：“公子，大雨，把长孙家的粮仓淹了，你快去看看吧！”
砰。
长孙冲闻言，楞了一下，一把将老者推翻在地上，转身就往外面冲。
其他大粮商们顿时酒醒了大半。
一个个飞快地冲出醉仙居，也不管大雨倾盆，纷纷朝自家的粮仓跑去。
……
长孙冲跑到长孙家在城西的粮仓处时，浑身已经湿透。
他身后几个狗腿子拿着伞，也没能撵上他。
当看到粮仓的情形时，长孙冲彻底傻眼了。
长孙家的粮仓，被大雨冲垮了，已经塌了，无数的粮食，已经被大雨全部打湿。
他转身，一把抓住那老者的衣领，咆哮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粮仓，怎么就塌了？是不是有人搞鬼？”
老者说道：“公子，你有所不知，这粮仓，本来就年久失修，堆放不了多少粮食，后来，咱们大肆购粮，将粮仓塞得满满的，连人都进不去，大雨下来，西边的墙就垮了，粮食太多，跟着垮塌，整个粮仓就垮了……完了，全完了！”
长孙冲大喊道：“立即叫人，搬运粮食。”
老者却说道：“公子，来不及了，这场雨，已经下了足足五个时辰，咱们粮仓中的粮食，大半都被淋湿了，现在粮仓屋顶垮塌，所有粮食都成了泡水粮啊。”
长孙冲摇摇头：“不不，咱们还有机会，赶紧派人，将粮食搬运到安全的地方，等到天晴，天晴后，晒粮！”
当即，长孙家的粮商们，调集人手，开始抢救粮食。
粮食被水淹，不只是长孙家。
那些之前跟着长孙冲大肆购粮的大粮商们，也遭遇到粮食被淹的局面。
原本，各家的粮仓容纳有限。
为了击溃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大家砸锅卖铁，大肆购粮，粮仓中堆放不下，有些人干脆将大批的粮食就堆在外面，只是简单用麻布覆盖。
若是一般的小雨，顶多损毁一层粮食。
可这场大雨，着实力气，足足下了五个时辰也没有停，而且一直持续暴雨，连粮仓都顶不住，更何况堆放在外面的粮食。
……
傍晚时分。
长孙家粮仓的粮食，总算全部搬完了。
老者来到长孙冲跟前，小声说道：“公子，粮食被大水冲走了足足有一成，剩下的粮食，全都是从水中捞出来的……”
长孙冲阴沉着脸：“本公子知道了，吩咐下去，让人彻夜看守，这大雨还在下，明日总归是天晴，到时候，立马将所有粮食拿出来晒干。”
“是！”
老者刚出去。
却见一个个粮商们，带着眼泪走了进来。
“长孙公子救我！”
“公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家的粮食，全部被水淹了。”
一个个哭天喊地的跑进来。
长孙冲心烦意乱地说道：“诸位，天降暴雨，此乃天灾，本公子无能为力……不过，这场大雨过后，应该是天晴，到时候，将粮食晒晒，再以稍低的价格卖出去，反正那些贱民也吃不出来，咱们一样还能赚钱，此次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大家无奈地点点头。
……
驸马府。
大雨。
众人都难得歇息下来。
马周说道：“如此暴雨，足足下了七八个时辰，真是几十年难得一见啊！”
王老五扭头道：“干爹，此次咱们虽然提前将粮食搬运到安全的地方，但这场雨实在太大，有两成粮食都被水淹了，是不是立即派人手去打理，明日一早，天放晴之后，立即开始晒粮，减少损失？”
杜荷闻言，摇摇头：“放弃吧，明日一早，让魏叔琬去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拉被水淹的粮食，全部送去养猪场养猪。”
“养猪？那不是损失太大了吗？这些粮食要是及时晒干，以稍低的价格卖出，还是有人会买的。”王老五大惑不解。
杜荷看了看外面，摇摇头：“这场雨，明日，不会停。”
以杜荷的常识来看，这场雨，只怕会持续好几日，哪怕到最后下小雨了，但也不可能天晴。
这是典型的江南梅雨啊。
只是长安地处西北，竟然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王老五虽然疑惑，却也不敢怠慢，急忙去安排。
马周问道：“少爷，你提前几个月便开始布置，是否早就知道会下这么一场雨？这场大雨一下，长孙家这样的大粮商，毫无准备，而且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肯定损失惨重，过后，大粮商们肯定一蹶不振，而那些新出现的小粮商们，就能彻底站稳脚跟，少爷真是天下第一神人啊！”
马周佩服不已。
马周分析的也没错。
但杜荷苦笑着摇摇头：“这是上天在帮咱们，在帮百姓啊，我预备的计划，还没实施呢，按照我预计，大粮商们也不会这么快死，但这场雨一下，一切都结束了。”
……
第二日。
小雨。
第三日。
小雨。
第四日，依然如此。
这场雨，没完没了地下个不停。
长安。
醉仙居中，长孙冲等人，心态彻底崩了。
一个粮商说道：“长孙公子，咱们不能再等了，这都四日过去，我仓库中的粮食，都发霉了，再持续两日，所有粮食都会烂掉啊，这可怎么办？”
长孙冲一言不发。
他也无奈了。
按说，只要天晴，立即着手晒粮，就能尽最大限度减少损失。
可现在倒好，这场雨一直不停地在下，根本没有要天晴的意思。
“老天要忘我啊……”
长孙冲忍不住说道。
噗！
一个损失惨重的粮商，当场吐血。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走进来，禀报道：“公子，外面有一拨人要见你，自称是鄠国公。”
鄠国公？
杜荷？
长孙冲大怒：“杜荷那厮，是来看本公子笑话的，将他赶走。”
一个粮商忍不住说道：“长孙公子，咱们不妨见见鄠国公，看他想干什么，你意下如何？”
“是啊……”
粮商们，一个个站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条件
以往，这些粮商，唯长孙冲马首是瞻。
但是事实证明，长孙冲并不能带着大家抗击鄠县粮食集散中心做大，反而一次次失利。
现在，这些粮商们，已经不信任长孙冲了。
而杜荷这时候来醉仙居，很显然，就是冲着粮食来的。
长孙冲见状，阴沉着脸，点点头。
不多时间，杜荷便进了房门。
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杜荷好笑地问道：“诸位，今日阴天，难得没有下雨，诸位看起来，似乎不怎么高兴啊？”
不提阴天还好，提到阴天，众人差点吐血。
长孙冲冷冷地说道：“杜荷，你是来看笑话的吧？”
杜荷笑道：“不不不，我是来帮助大家的。诸位，此次我登门，可是诚心诚意来买粮的。”
“你……”
长孙冲刚要说话，却见他身边的粮商们纷纷跑到杜荷身边，满脸殷勤地说道：“鄠国公，我等早就知道，你深明大义，不会见死不救，我家的粮食，我愿意全部低价卖给你。”
“还有我……”
“我也愿意，鄠国公你看你能出什么价格？”
一帮粮商，之前见到杜荷，个个横眉冷对，现在，却是异常热情。
长孙冲气得想打人。
杜荷落座，笑眯眯地看着众人，说道：“诸位，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现如今，你们的粮食是什么情况，我比你们都清楚，而这天，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天晴，再过几日，你们粮仓中的粮食，只能发霉烂掉，一文不值……现在，本少爷愿意以鄠县粮食集散中心粮价的两成，收购你们的粮食，有多少，要多少！”
两成？
众人一下瞪大了眼睛。
疯了吧！
当初咱们买的这些粮食，大部分都不是从鄠县粮食集散中心买的，而是从粮市上高价收购。
现在，杜荷只出批发价的两成。
这简直是抢钱啊！
“不可能！”
“才两成的价格，我等就算将粮食全部扔掉，也不会卖给你。”
“鄠国公，你怎么不去抢钱啊！”
有几个激动的家伙，义愤填膺地说道。
杜荷很淡定，笑了笑，说道：“好啊，那你们就烂掉好了……不过，本少爷看你们可怜，还有一条路供你们选择，我愿意出批发价的五成，来收购你们的粮食。”
五成？
众人愣了愣，然后同时点头。
大家都清楚，粮仓中的粮食早已开始腐烂，以现在的天气，若是再不天晴，最后只能全部烂掉。
那样，真正是一文钱不值。
现在，杜荷愿意以批发价的五成来收购，已经是极限。
不可能再有更高的价格了。
就连长孙冲，都瞪大了眼睛。
杜荷会这么好心？
他心道：不如，将长孙家的粮食也全部卖给他。
他刚要开口。
却听杜荷说道：“诸位，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
一个粮商踊跃地说道：“请鄠国公明示！”
大家也都期待地看着杜荷。
杜荷顿了顿，说道：“本少爷愿以批发价的五成收购各位手上的粮食，包括烂掉的粮食……但是，本少爷不是大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帮你们，咱们需要签署一份合约，合约约定，你们，一年内不得再经营粮食生意。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以批发价的两成卖给我，不用签署这份合约。”
砰。
长孙冲大怒：“杜荷，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他回头说道：“诸位，你们千万不要信杜荷，一旦签署合约，你们一年内不得经营粮食生意，一年后的事，谁能说清楚，到那时，你们要想再经营粮食生意，只怕已经没机会了，杜荷这是要赶尽杀绝，大家千万别上当！”
可是，他的话没说完，就见之前死心塌地追随他的一个粮商，站起身来，说道：“鄠国公，我愿意签署合约。”
“我也愿意！”
“还有我！”
十几个粮商，纷纷站起身来。
长孙冲满脸不可思议。
“你……你们……你们就不怕损失吗？一年不得经营粮食生意啊，你们怎么这么蠢？”
一个粮商苦笑道：“长孙公子，此次为了收购粮食，我已经将家中所有财产卖了，就算鄠国公愿以批发价的一半来买走我的粮食，我也无力再经营粮食生意了。”
“我还欠着一屁股债呢，现在急需要钱来还债，至于粮食生意，不做也罢！”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碰粮食生意了。”
一个个粮商，垂头丧气地说道。
长孙冲顿时就傻眼了。
杜荷倒是不觉得奇怪，他挥挥手。
王老五立即站出来，拿出一份份合约，交给粮商们。
大家高高兴兴叫合约签了。
当然，也有四五个粮商决定一条道走到黑，跟随长孙冲，坚决不卖粮。
……
一车车发霉开始腐烂的粮食，运送出长安城。
沿着安鄠大道运送到鄠县，最后全部进入鄠县养猪场。
魏叔琬乐的跟个傻子一样，他笑着对周围人说道：“恩师真是关照我啊，你看，这几十万斤粮食，全都是便宜买来的，而且还是上等的粮食……在别人眼里，这些粮食都是废料，可对养猪场来说，这些都是宝贝啊。”
除了鄠县养猪场，整个长安，没人会需要这么多粮食。
以往，鄠县养猪场消耗的粮食，都是市价买来。
现如今，却是以极低的价格买来，魏叔琬当然开心。
……
半个月后。
天晴了。
长孙冲第一时间来到长孙家的粮仓。
他问负责粮仓的掌柜：“怎么样，现在着手晒粮，还来得及吗？”
老者摇摇头，面如死灰：“公子，粮食全都坏了……”
“那……杜荷还要吗？鄠县养猪场不是急需要粮食吗？”
老者说道：“不瞒公子你说，我已经去鄠县养猪场见过魏三少爷了，魏三少爷说，咱们的粮食已经彻底坏了，就算送他，他也不要。”
“……”
长孙冲闷闷不乐地回到司空府。
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书房。
长孙无忌问道：“对了冲儿，最近粮食生意经营的如何？没受到暴雨的影响吧？”
长孙冲突然跪倒在地上，哇的一下大哭起来：“爹，孩儿彻底败了……”
他将前后发生的事，简单一说。
长孙无忌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此次为了对付鄠县粮食集散中心，我长孙家，损失了几十万贯？”
长孙冲点点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