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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隐于深秋     三国新马超txt下载     三国新马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三百章 甘宁杀凌操

    马超悠悠放下眼前的望远镜,对于已经消失在眼前的江东军露出一个叹息的表情。

    与江东军交战以来,的确如庞统断言,自己最终还是胜了。虽然他和庞统合谋的那个华容道劝诱狙敌之计,完美融合了出战前太史慈和甘宁的两人的妙策,将江东的第一智者周瑜也给坑陷了进去。但不得不说,江东子弟的那狂热的战役和在绝望压顶时的临死反扑却给马超留下了深刻印象。

    尤其是这个时候,马超用望远镜看到这支逃兵兵分两路的壮士断腕之举后,对江东这支迅猛崛起的势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和敬畏。

    不过,也正是这样,此番更坚定了马超诛杀孙策的决心!

    江东一日不可有孙策!

    这个观念,已经深深印入了马超的骨髓当中,甚至这种坚执,比诛灭曹操还要迫切!

    “转道,走小路,追杀孙策!”马超杨枪,斩钉截铁地下达了命令。

    “主公,你怎么确定小路上的那几十人中有孙策所在?”太史慈有些疑惑,虽然他也有望远镜,但毕竟没有看到凌操换装时的情景。虽然他也倾向孙策就在那少数部队当中,但却不明白为何马超如此断定。

    可马超的回答却只是灿烂一笑,带着嘴角那轻触的诡秘:“我也不确定,但我确定,官道之上,有甘宁的伏兵。所以,我们只需走小道便可以…….”

    ……

    “将军!”程普军中,一员斥候纵马极速跑来,神情慌乱不止:“马超并没有追我们!”

    “怎么可能?!”凌操豁然站起,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无边的惊恐和不可置信让他急速翻上战马,却茫然四顾:“他如何识破我这等李代桃僵之计?!”

    没有人能回答,这些士气壮烈的江东子弟,唯一的寄托和渴望,还是在等着凌操的命令。凌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虽然悍勇急进,每每常登先冠于军中,但也不是什么鲁莽无谋之将。当下便扛起主将之责,跳出疑虑直接下令道:“转道急行,营救主公去!”

    这些兵士都已奔逃数日,早已精疲力竭。可闻言去救孙策,竟无一人露出不愿神色。然而,就在此时,隆隆的战鼓声响彻了官道两侧。

    鼓声?

    这是马家军的冲锋之声!

    凌操抬起头来,愕然发现官道两侧突然出现了无数的马家军。而且,还是清一色的骑兵!在这种空旷的战场,步兵对清一色的骑兵,只有被完全碾压的结果!

    这里,怎么会突然遭受马家军的伏击?来不及想这些了……不对!凌操猛然回头,一个令他战栗不安的念头升起:据战报所言,江夏那里,最近无故出现了一支来去如风的盗匪!

    而这个时候,他们竟然埋伏在这里。这……凌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一切,都是马超早就算计好的!再看领头那一员大将,凌操更是嘶声大吼了起来:“甘宁,甘兴霸!”

    凌操虽未与甘宁谋面,但却一眼便认出了甘宁。他虽然是吴郡余杭人,但也在淮南一带做着无本的买卖,对于江夏锦帆贼的威名更是有所耳闻。

    眼前的甘宁更丝毫没有改变当初装束,一身锦绣彩衣使得他看起来流光溢彩,仿佛一头花锦斑斓却威险可怕的猛虎。头上的鸟羽和腰间的铜铃更是他特有的代言,尤其是那轻软锦衣下显露出他跳动有如小鼠的肌肉,更是昭示了他猛然爆发时的冲击和力量!

    “既然认得本大爷,那好……”甘宁将大刀随意抗在了肩膀上,胜券在握的样子。凌操以为甘宁之后会说出什么劝降之类的话语,却想不到甘宁猛然又将大刀一横,蓦然变色道:“那本大爷正差一个首级回去请功,本来孙策的脑袋很合适。不过,现在看来,你的脑袋也凑合!”

    凌操闻言勃然大怒,他想不到甘宁竟然如此喜怒不定。可甘宁心中却很清楚,凌操肯替孙策而死,那便证明他绝不可能叛变江东,留着性命也丝毫无用,还不如取了首级换做军功稳妥!

    “冲!”随着甘宁接下来的一声号令,静默的骑兵再也不用顾忌马蹄声暴露了行迹。他们沿着官道两侧的山坡冲袭而下,包裹着厚布的马蹄声敲打出沉闷的音节,仿佛催命讨魂的鼓点。

    大批骑兵突然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一下子就冲进了这些还来不及列阵的江东步兵眼前。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验告诉这些老兵,只有弓箭和拒马盾阵可以克制骑兵,可此时的他们,什么都没有……

    杀戮,开始了!

    虽然江东军直到现在都没有堕士气,可在兵种相克的绝对优势下,他们的拼死反扑,留下的只能是一曲曲壮烈的哀婉绝唱。凌操就看到,在骑兵刚突入自军眼前时,就有一员江东士兵使劲下掼他手中的长矛,韧劲十足的矛杆霎时弯成了弓形,在襄阳卫长矛挺刺中,他靠着长矛的弹力,狠狠抽在了那披着皮甲骑兵面上。可失去武器的他,在下一瞬就被滚滚洪流踏成了一滩肉泥!

    还有一名江东子弟腹部插着两支折断的长矛,一截肠子流淌在体外,犹自死战不息,通红的眸子里正燃烧着野兽般的光芒,可未待这种怒火焚尽那敌军的身体,一旁冲出的骑兵毫不费力一记横削,仿佛割草一般割了下那兵士的头颅!

    一名精壮的江东兵,飞身将一名骑兵扑下,双手死死扼住了骑兵的咽喉,正欲往死里使劲,数支冰冷的长矛已经无情地戳穿了他宽阔的肩背,江东兵双眼猛然一瞪,一缕殷红的鲜血已经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由此而始,家中妻儿将再也见不到他的归去。

    朔风呼啸,卷起漫天黄尘,冰冷地拍打着凌操的脸庞,凌操的心就跟这冰雪一样,冰凉而混沌……

    “不可硬拼,随我突围!”凌操一声怒吼,朝着甘宁前军的方向冲去。那里兵力最少,也最为混乱。而这等突围战,越是混战的地方反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你武力高强,快速突破,那就有机会逃出升天!

    凌操一刀剁死一名准备砍向他的敌兵,抢过战马上了上去。随后又一个大仰身劈掉了左侧敌骑的半个身子,喷溅而出的鲜血立即染红了他半边身躯。江东子弟这时也看到凌操冲出的意图,或紧紧相随、或返身拼死阻敌,酷烈的战场瞬间飘起血腥味十足的味道,吹在甘宁的面孔之前。

    甘宁狠狠吸了一口气,仿佛很享受这样的味道。默然看着凌操已然组织好突破锥阵,朝着自己冲来,不禁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凌操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想,他此刻就是锥尖,就是锥刃,笔直地射入甘宁军的阵心,向前,向前,再向前,一心想着冲透甘宁的阻击,冲出去!就在这时,他已经看清了甘宁的脸庞,也看清了他轻蔑的笑。凌操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一种侮辱,他立马举马,大声呼啸,孙策的赤帻在血红的暮色间闪动,五尺长的斩马巨刀加上手臂划出宽达丈五的范围,在他周围,已无一个敌手。

    突然,这无人的范围当中一下涌入一股巨风,仿佛一头林间猛虎带着恶风猛然跃入。凌操有些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下意识的用手擦了下眼前溅的血,在血被擦去的一刹那,他看到了一道斑斓的电光,这电光在视野里急速的扩大着,眨眼已到眼前。他下意识地挥刀劈去,做梦一般,却只斩到了那光芒的影子。

    “嚓”,似乎是很轻很脆的一声响,凌操眼前一切飞速的旋转起来,他感到一切都在迅速的下隆着,而自己越来越高,接着他看到自己端坐在马身上的无头的身体,在他身后,是一匹咆啸如龙的战马,一个一身流光溢彩的武将。

    他最一个念头是:是谁杀了我,好快的马!好快的刀!

    甘宁再纵马回头接下凌操的脑袋,横刀立马于乱阵之前,厉声吼道:“缴械者不杀!”这声音穿过纷乱的战场,飘飘洒洒地传了开去,在每个人耳边轰响。

    可回答甘宁的,却是江东子弟如疯一般的自杀式反击!

    而甘宁却微微一笑:“很好,全部杀光!!”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种子

    马超不得不又再次驻马,眼前,除了已然明显劳累疲倦、不堪一战的江东大将们和奄奄一息的孙策之外,还有漫天的烟尘自前方遮天而起,犹如一团裹挟着浓浓杀机的风暴滚滚而来。

    此刻马超不得不感慨孙策的命大,竟然在自己追杀的关键时期,遇上从庐江那里赶来了过来的援军。同时,这也说明,高顺那边的庐江攻略,出现了一些瑕疵这个结果其实也在马超的意料当中,毕竟从战役的开始,马超就把这场战役定义为小规模、小消耗的局部战。高顺在接到出兵指令的时候,前提条件就是不能妨碍颍川一线的恢复发展。而再与一向只在战场相见的曹兵合兵,两郡彼此貌合神离,能取得能牵制住江东大军的结果,已经是难为可贵了。

    从朔风当中吹动出烟尘的规模和速度,马超已经判断出来的是一万左右的步兵。此番他手下差不多两千余大耳骑锐,虽说不可能一战而胜,但他相信,自己若是想离去,眼前的江东军也只能望洋兴叹。

    所以,作为这场南北之战的一个最后告别,他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终于,烟尘散尽,一万江东子弟列阵于前,将护着孙策几员江东大将迅速包笼至阵中。马超眼神淡然地望着江东军如此,没有半分已经丧失良机的遗憾。这个乱世已经告诉他太多,让他知道失去的必然要失去,与其留恋过去的美好,不如将精力投入创造下一次机会的谋划。

    不过,当眼前江东军阵缓缓裂开,一员少年越众而出之后,马超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眨动了一分:那少年虽然跨骑马上,但身材明显长上短下,高于身旁亲卫一等。国字脸、方下巴,给人以坚毅、刚强的深刻印象;而略显碧色的眼珠子更令人称奇,炯炯有神的目光,好似眼中有火,十六七的年纪,已经有少许须髯,而这须髯又微微发散出紫色的光泽。

    方颐大口,碧眼紫髯?

    马超当即认出了眼前这少年的身份,一个靠借父兄两世积累,将整个江东化为东吴帝国的绝世枭雄!一个前期英明雄武到极致,晚年又昏聩不堪的矛盾君王!当眼前这位饱受历史争议的未来大帝真正走向马超的时候,他突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原因没有其他,只是因为孙权此刻并没有如一般幼弟看到孙策奄奄一息时的惶恐和慌乱,虽然他看向孙策的眼中也有一抹悲痛和气怒,但惟独没有对兄弟情深的感念。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悲悯和决然的复杂!

    不错,马超可以断定,他从孙权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决然!一种完全不应该出现在亲兄弟之间的杀机!!

    回神略略沉吟了片刻,马超终于明白自己此番等待的意义了。

    “雍王,此战已了,两家就此罢兵如何?”孙权率先开口,在孙策倒下之后,他就是可以决定江东命运的人。这一点,在场没有任何一人有意义,即便他们都知道,孙策对于三弟孙翊的关切喜爱远远大于孙权。

    “呵呵,黄口孺子,你能做得了这样的主吗?”马超哂笑,仿佛丝毫没有将孙权等同孙策对待。虽然,他表面上对待孙策的态度也谈不上重视。

    孙权闻言,方正的脸上很隐晦地闪过一丝羞恼,但很快又隐于无形。他再度开口,语气听起来似乎没有半分起伏:“既如此,那今日之事,雍王难道还想以两千之骑对抗我一万精锐?!”

    可面对孙权如此的挑衅,马超的表现似乎更加不屑,他微微摇了摇头,扯住一抹讥笑道:“江东之地,我何必徒费刀兵?此番若不是孙策无谋,主动寻死,我亦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不过,如此也好,经此一败,江东之地,恐怕三年之内,将不攻自破吧?”

    孙权听马超这一言,仿佛一下被烈雷击中一般,怔怔不动,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自家事自家知,虽然此番侵动荆州,江东这方气势汹汹,但孙权却对此一直持反对意见。尤其对孙策将治所迁徙至庐江一事,他更是认为这样的做法实乃自取灭亡之策!

    当年孙策攻庐江,手段极其粗暴残忍,六十余高龄的庐江太守陆康劳累过度,发病去世。因为围城,陆氏宗族一百多口,也在饥荒和战乱中死者将半。因此孙家与陆家结怨甚深。而陆家正是江东的土著大族,与很多家族都有联姻关系。与陆家结怨,孙家就等于得罪了整个江东本土士大夫。

    所以一直以来孙策的帐下,只是周瑜、张昭、程普这样的外来人而已。朱治的前任、吴郡太守许贡正是看到了这种对立情绪,所以才选择了背叛孙策。

    朱治是丹杨故鄣人,也属于江东本土人氏,可是丹杨朱家的影响力太小了,即便朱治百般游说,出来为孙策效劳的江东本土士族还是不多。

    而孙策粗暴的个性,又令他以同样粗暴的手法对待不服气的江东人。统领江东之后,一年之间,他两次出手,不顾众人的请愿,杀了吴郡名人高岱和深受吴人膜拜的“仙人”于吉,令高岱与于吉的拥戴者极为不满。

    在孙策如旋风般横扫江东的漂亮表现之下,孙权知道,这其中掩盖着江东土著未曾心服的事实。而孙策却雄心勃勃地策划着北伐中原,此番更是在荆州这里折戟沉沙,此等大败的消息传回江东,吴人还会默默地忍受强压么?

    孙权有些惧怕,不敢想象此番之后的情景。也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后果,才会在这时被马超一语中的之后,久久不能开言。

    “庄子有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马超看到孙权反应,得知自己已经猜中了孙权的心思。历史上,孙策与孙权的执政理念大相径庭,想不到自己一咋呼,果然取得奇效:

    “大鹏张开翅膀,飞翔千里,势不可挡。但是大鹏在起飞之前,有一个“鲲化而为鹏”的过程。在化鹏之前,鲲只是北冥的“鱼”,只能游而不能飞。孙策虽然勇猛,时下还只是“鲲”,需要在江东的海中游得更久一些,才能化而为鹏、怒而飞天!”

    “可孙策目无余子,以为一统江东会稽、吴郡、丹杨、豫章、庐江、庐陵六个郡,便可以趁势大展宏图,争霸天下。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江东一统不过如盛酒之杯,郡下各县及广大内地,并未完全服从。山中越人,更是抗拒你江东号令,自成一部。此景便如杯中无酒,又如何能尽情一醉?!”

    “所以,他的满心壮志只能换来十万江东子弟尽皆客死异乡的结果!还使得潜伏多年的黄祖一棋完全报废,如此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之人,我又怎么会舍得杀死他?只愿他平安归入江东,想必江东之地之后便是烽火狼烟,不出三年,便分零涂乱,届时我马家蓄精养锐已足,只需一员上将领三万精兵,便可尽收复江东之地!”

    这一番话说完,马超再无半分留恋,一拉马缰,掉头而去,连孙权的呼喝也不曾搭理。两军对垒的紧张和仇视,就在他一番话下这样诡异地戛然而止,实在令江东那些将领感到匪夷所思。可也因此,他们没有发现,孙权随后望着孙策的眼中,闪露出熊熊难言的火光……

    马超知道,其实他刚才的那一番话,已经在孙权的心中,种下了一颗邪恶的种子。只要有肥沃的土壤,那颗种子很快就是生根发芽,而待那颗种子遏制不住要跳出胸膛之后,那江东之地,才是真正危机来临的时候。

    可同时,他也知道,他这个给别人播种的人,也不是毫无弱点。今日放过孙策,虽有几分不得已,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他手里刚刚收到的一封密信。信纸是上好的扶风纸,在末端之处,有很显然的一个‘蝉’字签名。

    貂蝉此刻身在襄阳,这封信自然也只能从襄阳传来。而脱离江东子弟那些人的身影后,马超随后下令全速行军,手中的那封信,被他狠狠攥在手中,几乎已然捏入肉里……

    ps:再谢锦狮子和锦马超这双锦的打赏,大家七夕快乐,再来两章,晚上九点左右还有一章。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另一处战场

    貂蝉信上的内容其实只有一条:襄阳城内,陛下遇害,暗影几番调查,却仍无头绪。

    刘协如今已经是被马超软禁的一颗棋子,马超对他的态度虽说很是复杂,但若他真殒身在刺杀当中,马超也不会有太多难过。不过,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襄阳初定,却在他出兵抵御孙策之余便发生如此暗杀事件,而且对象还是堂堂的大汉皇帝。这便让马超无论如何淡定,都不能等闲视之了。

    好在江东之战大局已定,刘备等人更是收拢部下先行一步回了襄阳。马超当下更毫不迟疑,大军开入襄阳,亲自坐镇。

    回到府邸,貂蝉早已在家中等候,见到马超的第一面,便娥眉轻皱,沉声说道:“夫君,襄阳城中,恐还有其他奸细。”

    “暗影呢?”马超听清楚貂蝉说得是‘还有’这个词,也就是说,在他离去的这一段时间,貂蝉已经让暗影展开了拔除行动。只不过最后一根钉子隐藏太好,一直到他对刘协下手时,才被发现。

    “暗影已然行动起来,不过数日来,一无所获,事件陷入僵局。”貂蝉细心替马超解下征袍,夫妻二人这些默契早已习以为常,马超当下坐在正位后,伸手一碰,便触到了尚温的碧螺春。

    这是貂蝉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马超细细品了一口,只感触到了那茶香涤心的静谧,意识还未完全放在这件刺杀事件上来:“蝉儿,你执掌暗影多年,对于此等事件早有一番见解。且不说此番事件如何诡谲,便说何人能从此番事件当中获益,便知那幕后之人有何所图……”

    放下茶杯,马超等待着貂蝉的回答,可随后抬头看到貂蝉那一副仿佛看到了白痴的俏脸,先是一愣,随后自己想抽自己嘴巴了:如今天下大势已经明朗,欲让马超败亡的势力一目了然。兖州曹操当为第一,马超手中的衣带诏是曹操的喉前的利刃,马超一日不废帝,曹操一日不得心安;新败的江东也有可能,若是这场刺杀能早日发动,那配合周瑜的奇袭襄阳之计,定然能让在前线的大军动乱,一战而破。

    其他势力,益州刘璋自保尚且不足;刘备虽野望不小,但毕竟此时还依附在自己麾下,未成气候之前,他不会这般短视。

    如此便是说,可得利益之人举目可知却也难以分辨。那剩下的途径,只有从手段上着手了。

    可马超刚问出这个问题,貂蝉脸上的愁容便更增一分:“陛下之遇刺,与刘表被暗害之途一般无二。”

    “也是被人下毒?!”这个消息一下让马超动容起来,被人下毒,只有亲自之人才能为之。也便是说,这凶手便潜藏在刘协身边,而刘协身边之人除却前些时日曹操送来的曹节等人之外,其余尽是马家心腹。

    表面看来,事件到此愈加明朗,曹操派人潜入刘协身边下毒,致使刘协卧床。一旦刘协驾崩,那世人便皆认为,雍王马超绑架天子至襄阳,意怀不臣之心,暗中毒杀天子,觊觎皇位。如此一来,马超届时再怎么拿出衣带诏,也会被曹操以此为话柄,一言蔽之。

    可真的是这样吗?

    马超揉了揉太阳穴,纵然再想多体验一番回家的温馨,可理智还是不可逆转陷入那政治风暴当中。他第一时间换位思考,很快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推测:曹操是他见识过最雄才大略的人,虽然计谋之上也炉火纯青,但身为一方诸侯,他更着眼于大局。如今马、曹两家俱在休养生息的恢复时期,而曹氏的进度显然还要慢过马家。若曹操真是执着于小道的人,那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一个很严酷的结果:马、曹之间的大战不日即将展开!

    曹操有必胜的信心击败马家吗?

    没有。

    甚至,他连借力的地方都没有:江东此番铩羽而归,自顾不暇;益州那里更不用提,曹操若真只为摆脱一张衣带诏而行此小计,那以兖、徐、豫三州对抗马家凉、雍、司、并、冀、幽六州,如此所为,何其不智!

    “不应该是曹操……”马超最后摇了摇头,说出了这番话。

    “臣妾也不觉得是曹操,此番刘协遇害太过蹊跷,凶手所为更简直天衣无缝,丝毫未有破绽。臣妾事后令暗影仔细调查了刘协一切有关饮食经手之人,竟无一个可疑之人……”说道这里,貂蝉沉吟了片刻,但随即脸色一肃,完全一种下属对待上官公事公办的语气,继续说道:“臣妾怀疑,此番刘协中毒遇害之事,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

    “苦肉计?”马超苦笑着摇头,这个时候,周瑜还不知道在哪里养伤,黄盖也好好的在当他的将军。连真实的苦肉计都还未上演,刘协又怎么会自己给自己下毒玩儿?

    可貂蝉的脸色没有半分改变,反而愈加冷凝。马超看着她的样子,感觉貂蝉这个时候好像将自己想象成了一个机器人,在用毫无感情地继续说道:“若是刘协心有不甘,欲在另一个战场上赢一次夫君呢?”

    这种反问,貂蝉一般都是配着她那风情万种的魅惑说出来的。因为纵然她真的言中了,那马超也会沉迷于她无边的倾城当中。可这次,貂蝉半分没有那种娇媚,那种单调压抑的语气一时也让马超的心猛然压抑起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貂蝉为何如此怪异的原因了!

    这原因的源点就在貂蝉这番话的暗语当中!

    男人一生只有两个战场,一为事业,二为感情。穿越到三国乱世,事业自然是雄霸汉室江山,建不世功勋,而在这个战场上,马超已经用犀利纵横的手段,狠狠将刘协踩在了脚底,将他那颗孤傲自大的心碾压成了粉末!

    可抛开这个乱世,马超和刘协还有另一个战场。那个战场,最为变化莫测、难以捉摸。并且,大多时候,还是你费尽心机、穷尽一切都能以成功的残酷地方。

    那个战场的名字,叫做情场。

    既然战场上刘协已经一败涂地,那他有没有可能想在情场这一战场压马超一头?既然三人都是现世之人,那他们前世之间的恩怨情仇,会不会在这个时空恩消情了?

    以马超对刘协的了解,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前世那个高富帅,骨子里就有夺人心头之美后又弃之如敝履的骄傲,假若他没有在所有战场都输得一干二净的话,他是不会认清现实的。

    而穿越之后的马超,在经历过了云儿、韩英、蔡琰、貂蝉、刘、伏寿、王花语、糜缳这些女人的温柔**之后,对于女性的情感认识早已今非昔比。他知道,女性的情感虽然复杂多变,但基因里固有的一种特性,便是同情弱小的母性刘协若真为苦肉计,那可以说也历经沧桑之后的大乔,是很有可能不由自主对刘协动情的。更不要说,他们两人之间,本就有这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还未了结!

    由此,这个时候,马超更想到了当初他刚入襄阳,在郡守大厅与刘协互斗阴谋的时候,大乔眼中的那一抹不舍和痛惜!这种回忆,突如一条毒蛇缠入马超心尖,噬咬他心尖自尊的痛楚:“有效果吗?”

    马超的嗓音很低沉,脸色也很难看。因为他知道,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大乔明知道马超今日归来,却没有如貂蝉一般迎接他。这个信号就说明……

    “很有效果,”貂蝉还是一成不变的机械声音,纵然嗓音依旧如出谷黄鹂,可还是轻而易举地击碎了马超的心:“此刻,她正在郡守府当中侍奉陛下……”

    马超抬头看了一眼貂蝉,他知道貂蝉不是那种捕风捉影的女人。当然,更不是什么仁慈到不知轻重的女人。所以,纵然此时马超的眼中猛然燃起熊熊烈火,但貂蝉仍旧用她一汪静谧如清泉的眼睛与马超对视。

    当烈火迅猛烧到那清泉上面之时,波澜不惊的清泉仍旧静谧无声。在烈火如奔马一般习惯之后,貂蝉感到,那股烈火突然化作一轮温煦的朝阳,映照着清泉上点点碎影,斑驳美丽又危险之极。

    就这样,貂蝉看着马超毫无征兆地露出灿烂的笑容,在笑容之下隐藏着致命的杀机,缓缓开口道:“不管事情是不是如此,我只想说,刘协这个家伙,成功惹怒我了。而大乔那个女人……”

    马超没有说如何对付大乔,可就在这一刻,貂蝉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害怕:面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丈夫,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刻骨的怒!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情开月明

    “夫君……”貂蝉微微后退了一步,她有些后悔自己刚开始就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马超。事实上,以她的聪慧,是该早些将当下想说的这个消息先告诉马超的。因为这个问题虽然也跟背叛有关,但对于马超来说,应该只是一个政局上的博弈,没有冲入心房的那种撕裂痛苦。

    可想了想之后,她没有半分后悔,又微微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了正常夫妻亲密的距离前纵然她再如此心思细腻、冷硬睿智,但归根结底,她也是一个女人啊!

    她也有女人天性当中的嫉妒和小脾性,只不过,她一时将这些压制地很好。然而,此番这两个问题的顺序一番颠倒,一下就会让心思超绝常人的马超发觉她的那点小心思。

    貂蝉不想让马超认为她是那种女人,她想在马超最信上冰冷的时候,想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完全可以信赖依靠的妻子。不过,在这一点上,貂蝉承认,她似乎永远都比不上马超的正妻,那个如空谷幽兰却绽放沁人心腹花香的奇女子。

    “怎么了?”马超见貂蝉短短时间内一后一前的这般踟蹰,以为接下来的问题会更为严峻,阴沉的脸上不由又增一分阴鸷。

    “臣妾还发现,刘备这段时期,与侍中庞统交往过密。”貂蝉已经调整好心绪,所以,即便马超的脸色更为危险,但在已经对马超笃定至深貂蝉心中却掀不起半分狂澜。

    “哦,”马超轻轻点了点头,虽然这个消息有些突然,但也不在意料之外。

    刘备是个极有眼光的人,能发现庞统这个目前可以说已是无主的人才,实在太过正常了。并且,有诸葛亮在手,马超还敢料定,刘备应该已经同自己一样,抓住了庞统的短肋。

    不过,黄承彦一家毕竟在长安,刘备纵然有心招揽庞统,恐怕也得从其他方面入手。加之庞统那般自傲不逊、无拘无束的性子,想必短期内也不会毫无缘由便加入刘备营中。想到这里,马超便有些狐疑地看着貂蝉:他想不通这样一个只需未雨绸缪的消息,为何会让貂蝉那般进退失据。

    当然,在看到貂蝉那张微红的脸之后,马超便明白这其中的缘故了。看着这位绝代佳人露出如此娇羞的模样,马超不由想到了这些年貂蝉与自己风雨同舟的经历,期间更有几番誓死相随的感动。他不由心生歉意,轻轻拉过她的手,叹道:“蝉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我穿越过来,大多心力都放在了建功立业之上,以为拥有了整个江山,就拥有了一切。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这一路上走来,我渐渐已经忽略错过了很多美好和感动……”

    “夫君,我既嫁入马超,自为马家妇……”貂蝉呢喃,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已然相偎相依:“那一夜,我看到大乔倾身魅惑你,心也有百般痛,也想到带着清风就此离你而去。可一想到你前世的愁苦、今生的呕心沥血,最后为的还是我们这个家,我就觉得实在不该那般自私。”

    看着如今的貂蝉,马超恍然再也感受她不到他当初那种风华绝代、倾倒长安的艳丽。这流水的岁月和自己的存在,无形中已将让她背负了太多的委屈。甚至,有的时候,马超看到她的时候,不自然就会想到云儿的贴心和温柔。因为,貂蝉不知何时的改变,已经填补了马超心中这一块不愿触及的痛。

    马超当下再也无话好说,只觉自己多么幸运,差点就可能失去如此痴情无悔的可人。随后一把紧紧揽住貂蝉的腰,霸道的一吻,对着她如花一样的唇狠狠的印了上去:“你这一生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逃!”

    随着这一吻,貂蝉的身体激烈的颤抖了起来,就好象是风中的柳条,颤着颤着,却又复化为三月的春水,软软浅浅,轻轻柔柔。眼颊上的泪,已然无声将心中的幽怨尽数倾泻,淋湿了马超的胸。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一对玉石镌刻在厅堂之中。窗外蝉声不鸣,落叶无声,时光也若水一般缓缓流淌,无痕无迹。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心中感怀都在无声当中融合。可就当貂蝉想从马超怀中挣脱出来的时候,脸颊却鲜见的微微一红。

    “夫君,我……”

    这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却无法阻住马超燃起的热情。不是马超经不得诱惑,也不是马超本就是心猿意马之人。只是水到渠成,两心相悦之时,夫妻二人,又怎么不会燃起这等旖旎念头?不如此,马超又如何用行动告诉貂蝉他心中的真情?

    碧纱厨里,貂蝉终于渐渐恢复了当年的十分光彩,她欲拒还迎:“夫君,现在可是白日……”

    她美丽的容颜散发出惊人的魅力,粉颈桃腮、纤腰酥雪,淡翠色的衣衫隙里,隐隐露出两痕雪润。诸般妙处在情火催动下,将这个艳绝后世的奇女子的光芒尽数绽放,而在那种芳华绝代的娇艳下,更浑然天成三分成熟知情的魅惑。如此风云,才是人间美景。

    “这才是……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啊。”马超心底里轻轻叹着,俯下身躯,轻轻拉下貂蝉的手,让貂蝉直视着他的双眸,用目光告诉貂蝉他想说的一切。

    貂蝉她瞬间就被融化了,白生生的身子陡然染上了一层粉腻,迷离朦胧的星眸缓缓闭上,却是主动向马超翘起的花瓣样的双唇,那浓浓爱意,已倏然接近。

    与貂蝉轻轻拥吻着,一只手轻柔徐缓的解开她那单薄润滑有如肌肤的浅翠色套衣,现出玉骨冰肌,圆润的锁骨,瘦削的双肩,轻柔贴身的沟带勒出诱惑的印痕,印痕之下那一团丰腴的酥雪,早已成熟,将内衣高高撑起,现出隐隐约约突点……

    “夫君,别…….”

    貂蝉轻轻的呢喃着,却更象是追索,迎合。

    ……

    这一次,两人说不出的浓情蜜意。缠绕在一起的身躯仿佛两团燃烧起来的火,要将整个卧床都引燃一般。他们配合默契,相互侵袭索要,激情炽烈又缠绵悱恻,心意仿佛在结合的一瞬间豁然贯通。马超更是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来的愉悦轻松,就仿佛巨龙破壁而出,飞上云端,自由自在,翱翔蓝天一般。而他身下的貂蝉,曲意款款,流水潺潺,最后凤鸣九天,亦然流金溢彩,美不胜收……

    相识几载,两人一路风雨一路曲折。在这一刻,他们都相信,是缘份,是注定,是前世今生的宿命,让他们在入长安的路途上相见,也让一场荒诞的开始,改变了两人的一生。

    半晌,马超的目光才从虚空收到眼前,望着怀中宛如谪仙一般的貂蝉,心头竟是百感交集。

    “蝉儿,无论今后如何变化,你永为我心中至爱!”

    这一次,马超没有再热情如火,他轻轻吻着貂蝉的光洁的额头,细长的微皱的眉尖,紧闭的含泪的眼睛,微微发凉的小鼻尖,鲜红的唇,丁香的舌,圆圆的耳珠,细长的脖颈,高耸的圆峰……缓缓拥着她,浅浅抽送,带动着她,推动着她……两人似共行于一条细长的小路上,两旁细草如茵,有野花悄悄开放,有风儿静静吹来,路的尽头,是长安雄浑古城中的一座府邸,那是他们共同的家园。

    “夫君,蝉儿一生有你,九死不悔……”

    貂蝉也轻声呢喃着,一双星眸凤眼似闭非闭,死死的抱住了马超,指甲在他背上划出条条浅浅的血痕……

    ……

    这一夜,什么刘协遇害、什么刘备庞统,什么前世大乔,什么皇图霸业、江山社稷、阴谋诡计,兵锋旌旗,统统化为宁静,化为虚无。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探驾

    第二日一早,马超看着床边熟睡的貂蝉,樱唇上似乎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他不禁也莞尔一笑,在貂蝉的额头轻轻一吻之后,轻手轻脚地起身。

    刚一打开门,马超的脸色就有些凝固了。因为站在门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他与貂蝉细谈的对象:大乔。

    “你回来便好,与我一起同去探望陛下。”大乔没有看到马超脸上的神情有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匆匆看了马超一眼之后,便如此开口说道。

    她的语气也随意,没有半分征求的意思,仿佛笃定马超就会遵从一样。

    事实上,两人此次一番的交流,已经有些不同寻常了。往日的情况,马超看到大乔露出为难的样子,早就主动先开口关切了。虽然大乔已经委身马超,但奇怪的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仍旧不同于一般恋爱当中的男女。马超始终感觉,他们之间一直是大乔在主导着这份感情。有时候,即便两人亲切贴合,马超还是感觉她距离自己很远。

    那种疏远,是心理上的。同时,也是前世两人关系的延续。

    虽然马超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可一夜大乔唤出马超内心的奢求之后。她便成功将前世那种男追女的模式延续了下来,马超也乐意在这个时代找出一丝前世的影子,更加之大乔做任何事的确很有分寸,便使得两人之间的这种不对等关系,渐渐成了常规。

    不过,今天不同,想到昨日大乔仍旧衣不解带照顾刘协,而且今早连一声问候都没有便拉着他去探望刘协。马超的眉头不自然便微微皱了起来,心中难以遏制地对大乔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厌恶之情。

    “你怎么了?”这个时候,已经走出半步的大乔终于发现了马超的异常,她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马超,似乎在等待马超的回答。

    马超静静站在门口,悠悠看着大乔的眼睛,直看得大乔都感觉有些怪异,低下头之后。他才轻轻关了门,开口道:“没什么,只是还未吃早饭,有些饿罢了。”

    马超一笑,甚至还带着一种前世技术员的那种老实憨厚。大乔见此也展颜一笑,回过身来,带着几分歉意道:“的确,我没想到这点,如此我们便去一同用膳吧。”

    说罢,大乔的手很自然就放在了马超的手中,只是,那一瞬,她明显感到马超的手有了一丝的抗拒,随后才柔柔地握住。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大乔的目光有些凝重,她放开了马超的手。女人特有的细腻心思,让她敏锐感觉到今天的马超很不正常。

    “我,我……”马超看起来有些窘迫,面色也有些微红,在大乔那双凤眸的逼视下,他很快败下阵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君幽,我说过,荆州一战之后,我便想迎娶你为妻。昨夜我已经得到了长安来信,姨娘已经在长安布置好了婚礼。可目前荆州未定,我想我可能暂时不能携你回长安成亲了……”

    马超这句话不是假话,之前两人在长安已有约定,但碍于荆州之事纷乱重重,马超一时无暇分心。而昨夜归来,他的确收到了貂蝉交给他的这封家信。故此,此番用这个理由来掩饰他种种异常,实在不容易被大乔察觉。

    谎话的最高境界,永远是三分假,七分真。事情是真的,但心若是假的,一切便成妄言。

    大乔显然没有想到马超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对马超的怀疑一下在马超那双清澈愧疚的眼神下消散殆尽。相反,她倒是一番微微震惊之后,露出了一抹不情愿的神情,但随后又在嘴边轻轻绽出释然信任的宽容:“大事要紧,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这婚事……”话未说完,大乔已然娇羞地低下了头。

    而马超就在此刻,面上迅速掠过一丝冷笑,但随后轻轻拉起大乔的手,仍旧愧疚说道:“对不起……”

    “无事,我们还是先去一同用饭吧。”大乔顺柔地依偎在马超身侧,一场小小风波就此暂时化为无形。

    只不过,两人远去的背影,让在门内的貂蝉看到,总觉十分怪异别扭。

    ‘这两人,不得不说,还真是来自一个世界的人啊。’貂蝉莞尔一笑,看着那对貌合神离的身影远去,心情似乎十分欢愉,随后才嘴角含笑开口吩咐下人道:“早膳为雍王弄得丰盛一些,他‘征伐’归来,定需好生补补。”

    早饭过后,马超和大乔二人携手向着刘协的寝宫而去。

    “君幽,你为何今日要拉我去探望陛下?”马超本心的安排,便是要亲眼看一看这位倒霉的皇帝。不过,大乔正好送上门来,他不发问倒有些不正常。

    “你身为雍王,闻陛下遇害,自要请安问候。而我要随你一同前来的原因,是因为这次他遇害实在太过扑朔迷离了,我一日得不到答案,心中总觉不安宁,仿佛有什么阴谋隐隐将你包围一般。”大乔娥眉轻皱,不经意间又恢复了之前心事重重的样子。

    马超宽慰了她两句,心下对这个解释却不置可否。毕竟,大乔的解释太过合情合理,假如他先入为主的话,就可能会被感情主导,影响对事件的判断。

    两人行不多时,从辇车当中下来,便已然来到了郡守府。

    襄阳没有皇宫,但好在刘表的郡守府也是金碧辉煌,而刘协暂居的卧室,一番装饰之后,更丝毫不亚于刘协当年在长安的寝宫。

    马超看此状心中暗叹,这个刘协还是金丝雀的命,无论到了哪里,都有一处不错的笼子。

    一番假模假样的请礼之后,马超来到了刘协的病床之前。此时的刘协正在昏迷当中,马超用从华佗那里学来的微末医术,只能判断刘协的确病入膏肓,其余在扫视一番之后,丝毫没有半分有用的线索。

    ‘难道真是刘协自己下得手?’马超心中暗忖,手中已然轻轻捏住一根银针:他对这个高富帅可没有多少同情之心,更知刘协当年就有装病的历史,当下就想用针刺上他一下试探一番……

    不错,这算是马超跟刘协开的一个小玩笑。至于其他什么冒犯圣上、大不敬之类的罪行,全扯淡玩儿去!马超相信,即便刘协被戳破装病的事实,也不会跟他翻脸的。

    借着宽大朝服的遮掩,马超挡住了一旁大乔的视线。他瞄准的地方不是他处,正是刘协的屁股不得不说,马超选择这处恶作剧的地方,的确有恶作剧的心理在内,他还真想看看刘协事后的反应会怎样…….

    以马超的武艺,下手定然会很快、很稳、也很准,可就在马超准备动手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卫兵急切道:“皇妃,里面雍王正在探驾……”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探驾?陛下就是被马超害得的命都快没了,他还敢来此探视陛下?!”

    “皇妃?”马超遗憾地收起了手中银针,有些疑惑的看向门外:刘协的皇妃有两位,一位是被曹操抄家灭门的董承女儿,早已在前年被曹操连带腹中龙子一齐杀害;而另一位,便是……

    马超刚一起身,就听木门被“砰”地推开,曹节怒气冲冲地迈步进来,粗服披发,和她平日里严妆雍容的风范全然不同。而见到马超的第一面,曹节就开口厉声叱道:“马超,你害得陛下卧床不起便也罢了,今日前来,莫非还要亲手斩断汉室龙脉?!”

    马超见曹节今日如此举动,心中不由冷笑连连:虽然他今天是第一次与曹节相见,但暗影那里对曹节的情报,他却看过不少,他早知这位皇妃很识大体,聪慧无双,嫁入皇家之后,更是甘居幕后,从不僭越政事。而此刻一番怒气冲冲犹如泼妇一般的举动,实在与她早年的传闻大相径庭。

    打死马超不认为,曹节便是因为刘协的遇害而突然被触怒了逆鳞,丧失了冷静……这番表演有些太过了,也许,自己想要的线索,就在她身上也说不定。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的确输了

    “皇妃,你这是……”大乔赶紧迎上去,语气有些畏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马超看到此景,心下更增几分恼怒。如今汉室倾颓,皇妃这个名头,更是有名无实。说句不客气的话,假如眼前这个曹节不是曹操的女儿,马超当即将她处死都无所谓!以大乔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可她却对曹节如此忌惮,唯一的解释,那便是大乔自觉亏欠了曹节!

    至于什么地方亏欠,已经不言而喻,除了情感上的侵夺之外,大乔跟曹节半分联系都算不上!

    曹节显然没有在意大乔,扫视一眼马超,厉声道:“马超,陛下遇害,几乎就此驾崩。整个寝宫上下,俱是你马家的人,你如何解释今日此番情景?!”她双眼肿胀如桃,显然已是哭了数场。

    马超道:“皇妃不必惊慌,陛下遇害之事,微臣定会全力调查。”曹节瞪大了眼睛:“雍王好生轻巧,一句‘全力调查’便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妾身纵然愚钝,却也知道,你雍王只手通天,寻一替罪羊易如反掌。陛下在寝宫亦然遭毒手所害,那再有下次,雍王是不是也会全力调查?!”

    曹节句句直指马超谋害刘协,而且是无凭无据的揣测,简直血口喷人。可马超丝毫没有着恼,看了一眼寝宫只有他们三人后和躺着的刘协后,悠悠说道:“听曹妃的意思,是期待陛下还要遭受下一次谋害?!”

    曹节脸色猛然一凛,马超这般说,态度已渐渐强硬。她若是再不知好歹,那接下来的话,可能就会让她这个皇妃很难下台。

    可曹节也仅仅只是这么一愣,随后又仿佛歇斯底里地说道:“马超,你莫以为天下人都不知你的狼子野心。你蓄谋篡位已久,妄图另立新帝,毁汉室正统。陛下一旦驾崩,你便可名正言顺地立刘和为天子,如此一来,你便为拥立重臣,坐拥六州之地,挟天子以讨不臣,天下俱服!你如此包藏祸心,只当世人皆是眼瞎之人否?!”

    曹节的眼神愈加凌厉,险些丧夫的伤痛令这位妻子的羽毛全都警惕地竖了起来。可马超听到曹节如此洞观时局的分析和过份的表演,再看一旁大乔渐渐狐疑的眼神,心中已然有了几分定论,当下冷笑不已,阴沉开口道:“不错,我的确有废立之心……”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曹节更如抓住了马超命脉的赌徒,直接打断马超叫道:“你这逆臣,果然有此祸心!”看她的样子,似乎嫌这个寝宫人太少,亟需更多人知道这点才罢休。

    可马超好像丝毫没有听到她的叫喊一般,继续冷幽幽地说道:“其实,即便陛下这些时日无恙,两年之后,我已会废掉陛下另立新帝。毕竟,魏王几番书信投来,催促我行此事,我亦不愿与魏王交恶啊…….”

    这一番落地,曹节那亢奋的情绪似乎一下被浇了一盆凉水,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继而,她似乎有些慌乱,似乎想到了马超这番话的真实性。家族与爱情这难以取舍的魔咒又一次套在她头上,让她无从选择,浑身战栗不止。

    可马超这时候却愈加凌厉了起来,他看着曹节,向前迈了一步,悠悠看着曹节道:“皇妃,我早闻魏王有言,说若你为男儿,则他封禅泰山指日可待。兖州上下,几乎无人不知你的才情聪敏不亚于奇男子。今日一番拙劣指责,我只当你关心陛下安危,若日后你再以此小道来试探我的底线,休怪我马超直言不讳!”

    “我,我……”曹节有些嗫嚅,她看着马超那双森寒的眼睛,清清楚楚感到了这个男子的无情和冷厉,他仿佛不是这个世间的人,无惧这个世界冰冷如铁镣一般的礼法约束。可他又不是董卓那般暴戾无谋、不可一世的蠢人,这种冰的冷静和火的暴烈两种情绪袭来,让曹节对马超简直束手无策!

    然而马超对曹节的恐慌却没有半分退步,反而在曹节后退一步之后,他大步压上:“既然你想知道我的底线,那我就清楚告诉你现在这个皇帝的状况。”马超不知刘协是否还在昏迷,但仍旧一指病床,利语如刀说道:

    “他活着,我不会让他掌握半分权势,甚至一个贴身的宦官和宫女都不行!而他死了,我至少受到天下人的攻讦而已,不过,你要清楚,马家治下六州早已不知汉室威仪,而剩下那些跳梁小丑,正是我要兵锋所指之处!非但如此,你的父亲,对他这个皇帝的驾崩,也会开心不已。江东那里,一年之内必有内乱。益州刘璋,山高地远,自顾不暇,更不可能举兵勤王……”

    “也便是说,他死了,除了能换来一些不识时局蠢货几句不咸不淡的咒骂之外,天下诸侯强者只会拍手称快,弹冠相庆!”

    被马超一句话剖开汉室最后一丝遮羞布,曹节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她似乎不想面对这样的现实,可她的理智又清晰告诉她这一切都如马超所说。

    “马超,你与陛下究竟有何恩怨,为何如此苦苦相逼?”曹节心伤欲死,似乎都没有经过思考,便说出了这番话。

    “我与他本没仇,他曾经更看不上我。只不过,在五年前长安政变时,他还将我当傻子之后,我们便只能以今日这个结局告终!”说道这里,马超回头看了一眼大乔,又补充了一句只有大乔能听懂的话:“或许,我们前世注定就应如此。今生,不过有个了结而已。”

    “马超!你如此无君篡逆,天人共愤,不得好死!”曹节听完马超不算解释的解释,怨毒地瞪着他,嘴角牵动,“你终有一日,必遭天谴!!”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寝宫内登时满布冰霜,尤其大乔更是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可马超却只是眼珠转了一下,有些感念地说道:“天谴啊,或许真的会有吧?不过,我想不通,凭什么你们这些女人,就认定他应当抚率四滨、君临天下?而我马超,就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屈服在他的脚下?”

    “记住!”马超说完这句,神情冷厉,大声呼啸道:“这天,不是你们的天,让你们如此予取予求、顺昌逆亡!”

    言罢,马超大步走出寝宫,不曾再回头一眼。而傻站在一旁的大乔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见马超身影已然不见,才悠悠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刘协,随后向曹节慌忙行了一礼,急追马超而去。

    “马超!”大乔面色微红地追上马超,连马超的神情都没有看清,便大声说道:“你太残忍无情了,我们三人毕竟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为何要如此逼迫他?!难道这个乱世已经完完全全将你变成一个丝毫没有感情、没有爱心、没有仁慈的狼,一个只想着欺凌他人和杀人的刽子手?!”

    马超回头,他本就对大乔厌恶颇多,之前又被曹节激怒,一腔怒气尚未发泄完毕。又遭大乔这般指责,全身一下彷如燃火一般的悲戾窜起,双眼简直如欲要食人一般盯着大乔,突然大声说道:

    “我无情?我残忍?他当初将你带入宝马车的时候,不会不知道我一直暗恋着你吧?他在长安为帝,只想将我当做一件工具与董卓、王允、吕布火并的时候,不是没有看到我怎样如履薄冰、浴血厮杀的吧?他联合曹操,三番五次密谋设计,想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是我在长安亲手放了他入许昌?!……”

    “你告诉我,凭什么他杀我就是理所应当,而我只是想废了本就不属于他的皇帝之位,就是冷血无情!就是屠夫刽子手!!”

    一句咆哮之后,马超再也没看花容失色的大乔。他知道,自己此番看似气焰汹汹,但本质上却只是一个失败者的凄厉呐喊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另一个战场上,的确已经输了……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张松要来?

    “将襄阳暗影的力量都放在曹节身上,我有预感,那个女人,是破开刘协遇害一事的关键。”马超此番情绪十分低落,面对面含暗笑、风波流转的貂蝉,似乎也提不起几分心情。

    可貂蝉对于马超这样的失落,似乎十分有经验,越见马超如此低落,越开口撩拨他道:“夫君,你果然不再疼爱臣妾了,昨夜只是春风一度,今日你对臣妾对如此冷言冷语……”

    马超抬头苦笑,伸出右手来。貂蝉见状,主动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马超怀中,马超轻嗅着貂蝉那头青丝上的清香,有些陶醉和伤感的说道:“蝉儿,你说为何这感情一事,从不能由你把控?我自前世穿越过来,几番拼杀、浴血奋战,其间更几经不见刀血的阴谋政海,才脱胎换骨,成为这个汉室最强大的诸侯。还有幸得到了你们这些贤内助无怨无悔的跟随疼惜,可为什么越是这样,我便越放不下前世的情劫,傻乎乎地被那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因为你贱啊……”貂蝉回头嫣然一笑,眼中一丝气恼攸然闪过,但之后还是恢复平静,看着马超那愣然的样子,最后还是怜惜缓缓解释道:

    “这世界本来就是公平的,你在前世籍籍无名,是因为那里已然太少出人头地的机会。可你本身就是一颗珍珠,一遇乱世风云定然璀璨耀世。但话说回来,上苍总是有眼的,世间所有一切美妙不能让你一人独占,有得有失方为人生领悟,你若真万事顺意,与大梦长眠不醒又有何异,又何必枉费一番机缘来此乱世走上这一遭?”

    貂蝉这一番话落,马超连抚弄她头上青丝的动作都停下了,虽然她知道貂蝉身为机敏有心计,但却从未想到,这个古代名流后世的奇女子,竟然对人生真谛还有如此领悟。貂蝉说得不错,有些事,可以因机缘巧合而彻底改变,但有些人,有些情,却是风雨雷电都动摇不了的事实。

    人情这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偏偏就是海枯石烂都改变不的。例如他,即便现在贵为雍王,统率六州,可谓当世最有权势的人。但骨子里却仍旧带着几分前世那个淳朴技术员的印记,这种印记,在遇到大乔这个人之后,就会无限放大,在情感上完全冲散大乔对雍王的记忆,自然而然还将他定位为当初那个追求者。

    而反观刘协,他现在可谓已经一无所有,甚至空负一个皇帝的名头,徒增世人耻笑。可他在大乔的面前,会表现出他一蹶不振、怨天尤人的狼狈吗?不会的,因为他曾经在心理上完全占有过大乔,对于已经征服玩弄过的女人,他只会以更骄傲的姿态,去强势夺回他曾经拥有过的东西。

    至于大乔的选择,马超已经不想有太多分析了。无论她怎样被刘协一次次攻袭,也无论她怎样夜夜思念着马超的好。但女人毕竟是女人,有着用理智难以推断的特性。既然她已经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抉择,那么就相当于她在一分契约上用灵魂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这份灵魂完全与马超无关,马超也知道,这个时候,是应该完全放手了。

    就这样静静想着,马超怀中的貂蝉也不再多发一言男人需要的,就是自己的觉醒,无声的陪伴和温柔的顺从,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鼓励。貂蝉和清楚这一点,也知道,这次躺在马超怀中是自己,她就已经完全赢了那个什么大乔。

    渐渐的,两人的思绪已经飘飞之前单纯的命题,马超闭了闭眼睛,有了抉择之后的他,也不再为此事而心忧了。静静感受着貂蝉身上滑如凝脂的肌肤,以及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他感到心中一片宁静。触手可及的幸福就在手中,何必还要紧攥指间沙不放?

    想着想着,马超就很想这一刻能停下来。很想就在这种温馨里过一辈子,这个想法让他很吃惊。但随后看到貂蝉也是同时回眸一笑时,彼此便知两人均想到了这些,这一刻的温馨与宁静。这怀抱,这无声。这温柔,这样夫妻同心默契的场景,一时超越了马超享受到了战场上割下敌将首级,城池之前,数万敌兵俯首下拜的骄傲。那么宁静的,缓缓的流过心脾,划过心尖,涓涓默默。

    不过,世间上的事,有时就是这样奇怪。就当两人极少一同陷入这等温馨当中的时候,马超耳际微微一动,微眯的眼睛也猛然睁开。不过,随后又很快放松下来,凭空开口道:“什么事儿?”

    沐杨有些尴尬地走出,看着马超和貂蝉共坐一张椅子的旖旎,嗓音不由有些磕绊:“主,主公,益州张松要来襄阳了!”

    马超神情一动,马家在一皱也有暗影,但这等消息没有从益州那方面传来,反而从一直潜伏在刘备身边的沐杨嘴中传出,这期间的猫腻,就很值得玩味了。而没等马超再度开口,他怀中的貂蝉却带着几分慵懒,开口道:“刘备和刘璋,之前便有联系吗?”

    “主母明鉴,刘备与刘璋的确有所联系。不过,此事想必主公也有所知晓,两人之前不过一些平白往来,并无实质交流。然这次主公大败江东,刘备归入襄阳之后,一方面加紧了对庞统的笼络,另一方面,就是与刘璋之间的书信交流频繁起来。”沐杨答道,抬头不小心看了一眼貂蝉,见貂蝉丝毫没有一般女子扭捏害羞神色,反而隐隐带着几分冰冷策士的威凌,赶紧低下头去,心中不由对貂蝉增几分畏敬。

    “可曾探明张松为何要来襄阳的原因?”马超这时轻磕了两下椅扶手,有些头疼这忙也忙不完的烦心事。

    “属下还未曾得到刘备信任,故而还未探明。”沐杨有些羞愧,将头更低了一分。

    “无需如此,你能敏锐察觉出这等消息的重要性,说明你已经是一个很优秀的暗影了。”马超褒扬了沐杨一句,随后看了看天色,知晓沐杨不宜在此久留,开口又道:“你继续在刘备帐下潜伏下去,日后有此重要消息,虽也要传递出来。但切不可再如此亲身赶来,现在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看城门的小卒了,更需要多用用这里,明白了吗?”马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点出了沐杨这次的冒险。

    “属下谢主公指点。”

    “退下吧。”

    “诺。”

    沐杨一走,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不过,这次两人再也无法回到之前的温馨宁静当中了。两人此番又是彼此对视一眼,无奈一笑之后。貂蝉从马超身上起来,开口道:“臣妾这便去督促一番益州的暗影,如此消息,那边不可能一点耳闻都没有。”

    “应该不会,当时蜀中山高路险,消息传递多有不便之故。”这个时代,情报的传递还是很受限于地形的,尤其是蜀中那一块,峰回路转,坎坷难行,消息迟来三五日,也是很正常之事。

    他真正担忧的,是益州这个一向窝在老家不出来的势力,怎么在大局已定的时候,突然有了动静?据马超的了解,刘璋那个家伙,不是那种不甘寂寞的人啊。

    而且,偏偏还先跟刘备搭上了线,还偏偏派来了那个一心要将西川打包大奉送的张松……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益州乱事

    刘协遇害之事,在张松要来襄阳这件事之前,一下就变得不重要了。这倒不完全是因为马超就那么意气用事,确是因一件阴谋的发起,大多后续还有计谋接连推动,一层层造出不可更改的结果。

    可刘协病重此事,在刘协躺倒在床之后,再也没有多少动静。加之消息封锁较严,汉室皇威也实在不再是世人关注的焦点,所以,马超连一些脑子不开窍儿的士族集团谩骂都没有收到。

    有时候,马超甚至就在想,是不是这就是刘协自己来的苦肉计,除了要挽回大乔的心,在另一战场上赢过自己之外,是不是还想看看这世人还在乎不在乎他这个天子?

    不过,结果可能令他失望了,但马超也不会落井下石,除了安排加大对刘协监护之外,便对刘协再不闻不问,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张松要来襄阳的事件之上。

    两天后,暗影终于传来消息,张松的确要来襄阳。不过,打的旗号,却不是什么代表刘璋来寻刘备这位汉室宗亲叙叙家常,而是要作为益州使者来结好马家。因马超人在襄阳,故而未去长安,转道来襄阳拜觐。有趣的是,西川那些人明知天子在襄阳,却丝毫不打着觐见天子的旗号,此等所为,显然是在顾忌马超的威势。

    当然,对于这等无聊的旗号,马超是不会相信的。马家与西川虽有贸易往来,但也就一般合作关系,谈不上亲密也谈不上有仇。而且,马家鼎立六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册封雍王之时都没有见刘璋透露出交好的意思,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赶着前来?

    好在马家的暗影也不是吃素的,又两天之后,另一组潜伏在建安郡的暗影发来一则震惊的消息,而这个消息,也完全让马超隐约猜到了西川那帮人的用意:

    蛮王孟获反了!

    此时的孟获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搅动了大汉最西南的风云。

    在中原大地风起云涌的时候,南蛮那边也不太平。南蛮那处原本乃深山老林、蛮荒之地,部落林立也不通交流,彝人更粗俗无知,整个南蛮一盘散沙,一直到这个孟获的出现。

    孟获出身豪强之家,身有勇力,更嗜勇斗狠,小小年纪就在南蛮那里闯出了名头。十七岁时,更深入彝人部落,与各洞主寨王切磋比武,三年时间以武或服众、或结拜,与带来洞主、木鹿大王、兀突骨、金环三结等蛮族首领交情甚厚,归来之后,孟获已声望如日中天,为夷、汉两族部下畏敬。

    而南蛮这里出一个孟获,其实也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即便孟获野心极大,但面对益州上下二十万郡兵,他也只能俯首称臣。可问题就出在益州这一年,也发生了叛乱,让孟获这个野心家看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益州之主刘璋之父刘焉入蜀之初,因为他们是外来户的缘故,生怕自己掐不过益州当地的本地佬,所以曾招集自南阳等地流入益州的难民,组成一支军队,号称“东州兵”。作为他统治益州的枪杆子,刘焉也算是个人材,至少在益州,凭着这么一只没有经过多少正式训练成军的乌合之众东州兵,辛辛苦苦地打拼了许久,总算是能在益州站稳了脚根。

    不过刘璋继父任益州牧后,因性格懦弱,待下宽厚无威,这些在益州内本就无根无底的东州兵自然是仗势欺凌当地土著居民,刘璋根本就没办法约束这些个持骄而宠的兵痞,使得益州的世家豪门与刘璋的统治集团之间的矛盾是越来越激烈。

    赵韪此人为益州大吏,因益州百姓和世族的利益受到了损害而对刘璋的统制生起怨恨之心,遂起兵反叛,当时很多益州世家豪门都站到了赵韪这一边,在蜀郡、广汉、犍为等地纷纷响应,驱使自己的家奴和佃户参与赵韪的叛乱,使得赵韪在短时间之内便拥兵数万,与刘璋为敌,势力甚盛。

    这一年初,赵韪甚至领军围攻了成都,而刘璋部下的东州兵恐一旦失败被诛,奋勇力战。赵韪不敌,只得败退江州,被追兵杀死,随后,益州世家豪门也不知道掉了多少的脑袋,抄了多少的家财,而且整个益州一直处于一种白色恐怖的氛围,益州的世家豪门十亭之中怕是也折了五亭。

    这一战之后,受到牵联的蜀中世家豪族不下数十余家,刘璋的这一系列报复蜀中士族与百姓之举让他更加的不得人心,可谓是人皆切齿,就差画小纸人拿针扎再拿鞋底子抽了。

    而刘璋自乱根基,其实也跟孟获没有半毛钱关系。可蜀中世家豪族这些人却不这样想,在仇恨的种子萌芽之后,他们突然将眼光放到了这南蛮一地,恍然惊觉,原本只有虫兽栖身的蛮荒之地竟然已经崛起一支强大的蛮族武装。有心之人便开始渐渐与孟获勾结,蓄谋着推翻刘璋的大计。而孟获也想在此乱世闯出一片天地,两者一拍即合。经三个月的密谋之后,一场声势、如野火燎原的大叛乱就此爆发!

    这场叛乱不比之前赵韪这样仅仅只是豪强士族私兵的叛乱,而是一场汉蛮之间的生死较量。起先那些豪强士族只想利用孟获之勇,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短短数月,建宁、永昌、、越四郡皆落入孟获手中,那些蛮人在汉人大地上肆意烧杀掠夺,将整个益州置于一场史无前例的血雨腥风当中!

    此时益州还无诸葛亮,而叛乱的规模也远远胜过历史上那次。刘璋紧急调动吴懿、张任、严颜等精兵良将陈列于汉嘉、犍为、朱提一线,死死抵御蛮人的进攻。蜀中谋士这时也纷纷献策,言此番叛乱乃亡益州之举,若不请外援相助,则偌大益州恐生灵涂炭!

    由此,张松临危授命,带着益州上下几十万黎庶的殷殷企盼,前来结好马家。

    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些曲折,可越是这样,马超便越是狐疑:“益州既然已经兵危如火,张松也是为求援军而来。为何此行还要遮遮掩掩,打着什么结好马家的旗号?难道他就不怕,一旦有所闪失,整个益州沦入孟获之手?”

    “枉你一世聪明,今日怎么这般异想天开?”说这些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庞统。

    如今马超身边无一谋士,突遇如此问题,自然要找人相商一番。更何况,这些日子,庞统跟刘备走得也很近,马超也需探探两人这段时日他们到底进行到了何等地步。

    “益州不同中原,那里山川险恶,九曲回肠,虽有城池建筑,但地广人稀。蛮人虽重死轻生,剽悍勇猛,但看似来势汹汹,可所下城池得其军资辎重却寥寥无几,而且蛮族以孟获为王,但却不从指挥,各自为战,一盘散沙。祸乱四郡已远远超越其能力,受其战力、军资、眼界等诸多因素所限,深入蜀中内腹实难为之。张松此番前来,看似为求援军而来,但事实上,你不要忘了,他本身也是蜀中豪强啊……”

    这番话落,马超登时心如明镜,望了庞统一眼,不由感念不已:无论哪个地方,战争总是伴随着阴谋一同到来。所谓益州生死之战的说法,恐怕也是益州有心之人故意编造出来的谣言,被暗影听说,从而一股脑传入这里罢了。而那些益州豪强士族的真正目的,就是在孟获这把野火上,再浇上一桶猛油,彻底将益州的刘璋焚烧殆尽!

    也就是说,这次虽然张松出使与历史上那次原因不同、旗号不同、寻找的对象也不同。但本质上,却是一模一样的。而事情若是如此,那马超就实在不能抑制住嘴角的那丝微笑了:曹操那个家伙嫌张松丑,那自己在看惯了庞统之后,难道还没有几分免疫力吗?

    庞统刚在马超身上找到一些自傲,可此时看着马超那幽幽诡异的笑容,突然感觉浑身冷飕飕的,仿佛自己又输掉了什么一般,赶紧挪了挪位子,有些不自然地用袖袍遮了遮脸……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接待

    五日后,张松来到襄阳地界,马超亲自出城二百里相迎。

    一路上真可谓锣鼓喧天、礼乐齐鸣,待遇十分隆重。马超身在荆州百官之前,只觉人生第一如此招待,虽九死也知足了。

    而效果,的确出乎意料的好,马超见到那持着符节的张松下马时,清晰看到了张松眼中那一抹惊异和激动。不过,不得不提的是,张松的长相实在难以恭维,身材短小精瘦,却偏偏披着一件长袍,显得十分滑稽。一片额头跟一柄锄头一样上窄下宽,鼻梁塌陷,龅牙外露,尤其那两撇鼠须,更是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

    不过,好在提前有心理准备,马超也知张松此人见识通达、才干极高。由此非但没有半分鄙夷之色,反而在张松刚下马之时,便迎了上去,之后未待张松行礼,便一把握住了张松的手:“永年,超在长安之时便闻你大才之名,千山万水相隔渺渺,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你到访襄阳,终解我云渺之思,幸甚幸甚啊!”

    以马超雍王的身份,说出这番简直算得上拍马屁的话,那唤作一般人纳头便拜都有可能。然而,张松见马超如此热情,下马时的激动之情一扫而光,双眼警惕一瞪,有些羞恼地说道:“雍王莫来消遣在下,松自己几斤几两,心中自知。”

    张松身材虽矮小,但嗓门极高。若是一般人如此说,配上谦逊笑容,也可认为是玩笑自谦之语。可张松那牛眼一瞪,脖子一梗,嗓门更是如吵架一般,实在难以让人将刚才这番话同玩笑联系在一起。

    马超身边的蒯良、蒯越及荆州各文官脸上皆有不忿之色,唯独马超微微一愣之后,十分诧异地说道:“永年这是说得什么话?法孝直之父几番向我推荐永年,汝南许邵亦然言你乃当世逸才,有过目不忘、倒背如流之才,只可惜永年早已投身刘益州麾下,我虽仰慕许久,但却只能藏于心中,今日终盼永年亲至,定要好生畅谈一番!”

    不知是马超的话太过真实,还是表情太过逼真。张松见马超诚意拳拳,脸色渐渐和缓,看似相信了马超真心倾慕他。这才拱手躬身,和声说道:“雍王盖世英雄,松在蜀中亦然钦佩不已,今日见雍王如此礼贤下士,当真乃一代贤王风范!”

    “永年,请!”马超含笑受了张松这一礼,他知道,必要的底线是要拿捏好的。张松此人太过精明,也太过恃才傲物,一旦自己显得太过卑谦,他定然会看出自己心有所图。

    “雍王,请!”张松也延手一礼,满脸含笑,好似对马超完全放下了防备。

    “同行便是!”马超这下一把拉住张松的手,将他带至自己的辇车面前。

    这等六马辇车,乃是诸侯王所能乘坐最豪华的车辇。外观装饰极其华贵,六匹健马亦然乃西凉良驹,一身雪白无半分杂色,神骏非常。换至前世,这等豪车,比之什么玛莎拉蒂、法拉利还要拉风。毕竟,这个时代,可不是你有钱就可以随便坐的严酷的封建礼制规定,唯有王侯一级,才堪六马驱乘。而此番马超让张松与自己同坐这驾豪车,实在给足了张松面子。

    这一连糖衣炮弹轰来,张松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了。一路上与马超谈笑风生,尽言蜀中风土人情,间或谈及马家六州腾飞之策,更是滔滔不绝,偶有论断也是一针见血。直至此时马超才知张松此人的确被刘璋给憋屈儿了:这家伙,是真有才!

    马超不敢说自己是爱才之人,但有本事儿的人走到哪里的确是受人尊重的。历史上的张松倒霉,是因为他碰到了比他更有本事儿的曹操,而且还以他的小聪明戏弄了曹操,导致曹操对张松十分看不过眼。不过,马超却没有这层顾忌,他从始至终不认为自己可以和这些在历史上都留下名号的家伙比肩。

    由此,郡守府内,本来刻意做戏的宴请,倒真成了马超与张松的一番畅谈。有马超奠定着宴请的基调,张松虽然狂妄,但荆州士族仍旧对张松曲意逢迎。一时间,厅中众人吟诗作赋、大论治国之策,辩输者自动甘心饮酒,辩赢者也举杯相陪,气氛融洽无比。

    酒至酣处,马超有些微醺,看着眼前一幕,仿若一时觉得回到前世青春年少、与友畅饮的时光。不知不觉将身体略微后仰,翘起了腿伸直,舒舒服服地听着厅中之人高谈阔论。只是他不知,他此时所为,已然有些放浪形骸之举。

    张松看了马超一眼,见厅内众人对此见怪不怪。一时非但不觉马超傲慢,反而与他一般乃洒脱放荡之人,不由浅浅一笑,举杯敬酒。

    马超不知道张松这是因何而敬,只觉张松那抹笑意十分友善,当即俯身前倾,把杯子拿起来,双手平握,略微一抬,然后一饮而尽。

    酒味清洌,辣而醇厚,马超咂了砸嘴唇,意犹未尽。他品得出这是上好的马家陈年佳酿,不是轻易而得的。正待借着这个机会好生再与张松攀谈一番,却听厅中一人高声大喝道:“许君!你一向被人称为国士,现汉室飘零,帝王得雍王之扶才有立身之地。在座诸君都希望你能忧国忘家,有救世济民的抱负。可是你却只知求田问舍,没有一句上得了台面的言语,此正乃胸有大志的陈元龙非常鄙视的行为,他又怎么会和你说话?!假如当时是我,定要卧百尺楼上,令君卧于地,何谈上下床之事!”

    马超当即将眼光投向那处,只见刘备霍然起身,并指如剑叱喝一人。那人恼羞成怒,又无言以对,当即将目光望向了马超。

    马超此时一下酒醒,他猛然想起了历史上这个典故,是说刘表帐下名士许汜说徐州陈登骄狂,他曾经有一次路过下邳,见过陈登陈元龙。陈登居然毫无待客之道,连话都不跟他说,自个在大床上高卧,却让许汜睡在下床。

    事实上许汜的叙述中有所隐瞒,隐瞒了他当时与陈登谈论的话题,这是他被陈登鄙视的关键因素。刘备与陈登乃至交好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见许汜如此诋毁陈登,当即为陈登鸣不平,斥骂许汜。由此中国历史成语上,便多了一个‘求田问舍’的故事。

    可此时事情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发生了,马超却觉一丝怪异。扭头看向刘备,只见刘备仍旧怒气冲冲,却羞愧抱拳向马超及他人请罪道:“备一时激愤,唐突了雍王及众人,万望恕罪,恕罪。”

    “陈元龙虽海湖之士,但名重天下,松虽久居川蜀,亦然对陈元龙此等文武兼备、胆志超群的俊杰敬佩不已,此人只能在古人中寻求,当今之世难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你一坐谈之客,沽名钓誉之徒,枉活半世却无尺寸之功,竟还有脸在此妄论陈元龙,得玄德公叱喝,当真咎由自取!”

    这话是张松说出来的,说完之后,除了一脸气怒之外似乎还有几分洋洋自得,最后还看了刘备一眼,攸然举起一杯酒,示意刘备饮下。

    直至这个时候,马超终于回过味儿了。就在刘备也举杯欲饮之际,他带着几分不屑悠悠开口道:“许卿虽然多有偏颇,不过,那徐州陈登也不过一区区无胆之人,偏又自视甚高,如此二流之人,便是被我荆州俊彦点评一番,又有何不可?……”说罢,马超斜眼看了一眼刘备,眼中流露出的威凌怒火显而易见。

    而张松一时被晾在当场,尴尬非常。倒是满座荆州众人,神色欣然,对马超不由生出几分好感。至于刘备,更是一时进退不得,被满座荆州名士大家利眼盯着,仿佛一下成众矢之的。

    “雍王,你莫非是在欺我张松有眼不识俊杰吗?”张松终于回过神儿来,当下一放酒杯,重重言道!

    ps:为贺丑哥回归而加更!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典故?

    马超回头又看了一眼张松,这个时候,他已经感觉张松有些不识抬举了。

    或者说,他已经感觉到,张松这个人,是一个心理极为脆弱又极度喜欢感情用事的人。这一点,马超可以猜到,大概是因为这个时代太过注重长相的关系,使得张松一直郁郁不得志的缘故,久而久之,他的敏感和孤高的才华就令他成为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面对同意他观点的人,他会放松戒备,尽情倾诉。可一旦有人质疑他,他这只刺猬就会立即张开浑身的刺,努力想将对方扎伤来维护他的自尊。

    例如,自己刚才挑破刘备的一番作秀之事刘备的确是在作秀,一向低调沉默的家伙突然豪情万丈,不是哗众取宠是什么?专门寻许汜这等空有名头却毫无势力的软柿子捏,又算什么本事儿?除了为引起张松的注意、烘衬出他是一位壮志报国、爱憎分明的皇亲之外,还能有什么目的?!

    说张松在马超一言讥讽之后,还没有看破刘备的诡计是不可能的。可纵然如此,他即便知晓了自己可能被刘备当了枪使。但仍旧会对马超怒目而视,丝毫不顾他肩负的使命和场合张口来驳斥马超。

    ‘这样的家伙,能在曹操那里受待见才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马超心中悠悠想着,可此番事已至此,他也得想办法来圆场。

    幸好,三国历史上,还有一个典故比这个‘求田问舍’更为有名,也更为大气磅礴!

    这件事儿的起因,不过是一群人侃来侃去,把全天下的牛人们侃了个遍引起的吗?而三国史上,还有哪一桥段比‘煮酒论英雄’更为经典?!

    由此,马超抿了一口酒,待大厅上的情绪有个缓冲之后,才说道:“陈元龙一身才识,文武兼备,若不提品行,确也称得上一方俊杰。不过,生逢如此乱世,诸位的格局眼界未免有些太小了,大丈夫值此时,当凭手中三尺之剑,建不世之功!有如此大豪情、大智慧、大气魄之人,方谓此宴间可谈可敬之人!”

    这句说完,马超已毫无痕迹地改换了谈论的焦点,一笔轻松带过了张松的质问,又不使张松面子难堪。毕竟,马超的身份和位置就决定了,他与陈登这等人实在太有天渊之别。他看不上陈登与这些人品评陈登之事根本不是同一件事,而是位置和眼界的分歧。

    “那雍王以为,这天下之人,何人可称为大豪情、大智慧、大气魄之人?”许汜对马超一番所言大为拜赏,当下接口延起了这个话题。

    马超含笑看了一眼许汜,暗赞这个家伙还有些眼力。当下又刻意抿了一口酒,将在座众人的胃口都吊足了之后,才又缓缓开口:“世间英雄之形,可以龙来比作,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龙乘时而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

    直至此时,之前由陈登引发的争执完全消弭于无形。就连张松也已被马超这一悬乎儿高深的忽悠将心魂给勾了去,忍不住心中不耐,恳切问道:“雍王,如你所言,这世间究竟何人可谓英雄?!”

    世人皆逃不过‘名’这一禁锢,尤其这些自视甚高的人,更是将这‘名’看得比天还要重。不过,马超心中那一人,虽然在士林当中名声不显,但所建功业却是那些只会高谈阔论、胸无一策的腐儒难以企及的,纵然他们对那人恨得咬牙切齿,但无非不过是弱者对强者的战栗叫喧而已。所以,马超在众人期盼眼中,终于一语道出:“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何人也?!”此刻,竟是众人异口同声相询。

    “谯县曹操。”

    曹操之名一落,仿佛在整个平静的湖水当中投入一块小石子,随后那小石子激起前顷巨浪一般在大厅炸响。大厅众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也不顾马超威厉,纷纷开言驳斥。

    “曹孟德阉宦之后,卖弄权术,岂为英雄?”一人当即开口。

    “英雄不论出身,高祖斩白蛇起义,兴于草莽之间,终有大汉四百年基业。袁本初、袁公路四世五公出身,而今安在哉?!”马超当即插言,一语驳回,那人面色惭惭,羞愧落座。

    “曹孟德少不闻经,老不作典。奸猾似鬼,品行低劣,何以称英雄?!”一人又上前开口,这些家伙,马超说实话光知道他们是荆州的名士,但具体叫什么名字,他还真不知道。毕竟,今天叫他们来的目的,不过是捧个人场而已。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些蠢东西,连捧场的这件小事都做不好。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心中也隐隐有些高兴。毕竟,曹同志在荆州没有市场,对他马孟起而言,可是一件好事儿啊当然,这事不关现在,马超还是先要替曹操擦擦屁股擦好。毕竟,先把曹操捧得越高,以后他摔得也会更疼嘛……

    “闻经作典,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也,何能兴邦立事?且古耕莘伊尹,钓渭子牙,张良、陈平之流。邓禹、耿之辈,皆有匡扶宇宙之才,未审其生平治何经典。岂亦效书生,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而已乎?”

    一句话脱口而出,马超突然感觉这话有些耳熟,而眼前这情景,也与另一场三国大戏有七分相像:丫的,一不小心,老天要让我在这里将诸葛同志的舌战群儒也演上一演?!

    果然,又一名士起身,慨言道:“曹孟德起不义之兵,祸乱徐州,杀戮过重,有伤天和。如此恶贼,雍王岂能以英雄称之?”

    而此时马超还真找到了感觉,当即翻然作色道:“汉室**飘摇,社稷分崩离析,诸侯州牧不思为国分忧,反而割据称雄,盘踞一方。如此乱世,不以干戚以济世,英雄又有何所为?难不成你以为,当初董卓祸乱朝廷,妖魔横行,你一人只凭三寸不烂之舌便可让董卓交出兵权、引颈就戮?!”

    说罢,马超还感觉气势有些不够,复又拔剑高呼:“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曹孟德此举虽伤天和,可若能杀十万人而令我大汉早日一统,恢复那乾坤朗朗。纵受万夫所指、千秋唾弃,死后沦入无间地狱又有何妨!微斯人,吾独愿与曹孟德同矣!!”

    这一强硬表态,大堂之上那些鸭子仿佛一时看到了屠刀,被惊得哑口无言,再无一人敢上前开口。大厅之上沉默良久,如坠梦中。片刻之后,才听有‘啪啪啪’之声响起,只见刘备率先鼓掌,随后张松、蒯良、蒯越、蔡瑁、伊籍、庞季、王粲等人也纷纷醒悟,为马超之志喝彩助兴。

    一时间,厅中掌声如潮,可左腿踏在案桌之上、右手掣剑的马超怎么都觉得还有一件事儿没有做完。直至恍然看到刘备之后,他才猛然想起,随后高声言道:“曹孟德乃世之奸雄,我敬他所为,却不敬他其人。然在座一人,起身微末,却不坠青云之志;韬光养晦,仁义传颂于天下,更乃我所倾慕之人。”

    说罢,马超掣出手中宿铁剑,猛然一指刘备道:“正乃玄德公也!”

    刘备悚然一惊,吓得脸色剧变,慌忙跪地向马超言道:“雍王在此,备实在不敢称英雄!”

    而马超只是心中暗笑不已:丫的,让你在本大爷面前装十三、卖聪明,这下大爷当众评你为英雄,看你日后还有没有脸反我!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争执

    宴饮完毕,马超不知自己此番在张松那里留下了什么印象。不过,谋取西川本就是小火慢炖的细活儿,张松那里不动声色,他这方更要稳如泰山。

    由此,安排了暗影密切监视张松所下榻的驿馆之后,马超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可刚入后院,便看到貂蝉那屋中还有一盏油灯长明不熄。一股夫妻相濡以沫的温暖顿时从心间升起,马超走向房间的步伐不由也加快了几分。

    可就要伸手推门之时,马超才发觉屋中竟然还有谈话之声,甚至隐隐还是一番唇枪舌战的争执。而另一人声音他也熟悉不已,当下眉头便微皱了起来,心念一动,不由便停下来窃听起来。

    “陛下如今已然苏醒,你为何不让我去寻马超拜谒陛下?!”毫无疑问,这人是大乔。为今世间有一人直呼马超名字的,只有她一人这是一种亲密,同时也是一种示威。

    而上来就听到这句话的马超,眉宇上紧锁的烦闷立时就更紧了一分:两人争执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今天刘协已经苏醒,大乔当即就想拉自己去探望。只不过,未成行前,就被貂蝉给拦了下来。甚至,听大乔羞恼的语气,应该是貂蝉还动用一些权势死死将她给压制下来。

    不过面对大乔的指责,貂蝉的声音很是平静,似乎没有听出大乔特有露出的那抹骄傲,淡淡的声音有些轻微,让饮酒之后灵识不敏的马超差点听不清:“刘协醒了,关超儿何事?”

    “他是大汉天子,一举一动皆需马家上心!”大乔猛然大声呼喝,羞恼异常。

    “超儿是你未来的夫君,你一切所为,当对他上心!”貂蝉声音猛然拔高,其气怒丝毫不亚于大乔。可想而知,屋内两女,当是一番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对恃。

    ‘吱呀’一声,马超推开了屋门,阴沉的目光所处,果见二女面色涨红,相互怒视。看到马超进来,二女一时慌乱收敛神色。只不过,随后大乔的眼神就陡然又跳跃出了一丝火苗。

    她原本以为,马超望向她的眼神会有安慰和坚定,但想不到的是,她却看到,马超的目光望向貂蝉的时候,不由多出一分明媚和自然。而面对自己被貂蝉呵斥,他的目光竟然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的眼光流转,但凭着女人特有的能力,大乔意识的第一瞬就发觉马超对她的感情变了。她微微感到有些惶恐,虽然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可以肯定,这其中定然跟貂蝉有关,跟那日马超毫无缘由地向自己咆哮有关!

    所以,此刻,她在惶恐之余,更多是的愤怒。

    不过,她也很冷静,她知道自己此刻万万不能动怒。他明白自己现在已经身处战场,不能未战前便自乱阵脚。

    貂蝉也是女人,看到马超眼神的那一瞬,她便知道自己果真彻底赢了。不过,聪慧如她,还是很解马超的心意,当下开口道:“夫君,臣妾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马超微微一顿,阴沉的脸色当中又闪过一丝愧疚,随后柔声说道:“辛苦你了,我的确需要彻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不过放心,这个房间你是主人,稍后还需要你回来。”

    貂蝉闻言嫣然一笑,款摆杨柳之躯离开这间屋子,步伐难免有些轻盈,带着三分幸福的味道。

    “我们需要谈一谈。”大乔的语气有些冷硬,她感觉自己此刻面对的已经不再是将她视若珍宝的马超。这样的感觉令她很不舒服,有一种事情脱离了掌控的烦乱感。

    尤其是马超此时那一双静静的眼神,没有半分感情波动。平静地就犹如一汪湖水,甚至带着一种远离的审视。

    不错,的确是审视,这是马超那日对大乔咆哮之后,第一次开始审视大乔。已经彻底解开心结的他,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完全用了一种客观的眼光:不得不说,大乔的确是一个很能让人动心的女人,这跟前世纠缠无关。只看她年轻,有朝气,相当不错的年纪。嗯……白皙的皮肤,充满活力的身体,一双明亮的、会说话的眼睛。

    她的独特,远远不止这些,还有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时尚元素,那精致的凤尾髻在她的前额留下一道迷离的剪影,脸上总是挂着不冷不热的笑容,宛如前世那个社会精心培育的淑女一般,亭亭玉立的站在马超的面前。

    曾几何时,马超就为这样一位女子神魂颠倒,可在真正经历过极致的温柔和爱情之后,他却觉得,大乔脸上的笑容,有一种趾高气扬的意思。那种不冷不热的笑,仿佛在无声诉说一个事实:你这样的男人,能娶到我,不是天大的幸运吗?

    是的,假如是前世,假如马超一直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农基站技术员,大乔这样子的女生,一定是马超心目中的完美女神,事实也正是如此。当初他若知自己会迎娶大乔,定死而无憾矣。

    可一场穿越改变了所有,物是人非之间一切乾坤倒转。最骄傲的人成了一无所有的失败者,最默默无闻的家伙却如横空出世的彗星,在这个时代划出了最璀璨的光芒。而原本光华夺目的女子,却仍旧外表光华夺目,丝毫未变。不过,马超还是知道,改变的确实改变,无论怎样竭力隐藏都显得可笑不已。

    所以,他笑了,坐在床榻上,很平静地回答大乔:“我们的确需要谈一谈。”

    “我觉得你已经不再爱我了。”大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依旧没有多少波动。因为她很笃定这一句话的威力,前世的经验告诉过她,这是女人以退为进时最犀利的表达。

    只可惜,她现在都没有搞清形势,她固执以为,是这段时间自己的一些所为令马超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再加上貂蝉的一番蛊惑,马超在使小性子讨乖,就如宠物狗一样。需要做的,不过安抚一下,给一些甜头而已。

    女人,尤其是漂亮而聪明的女人,都很自信。

    可对马超来说,两人之间的前世纠葛已成废墟。眼前大乔的手段虽然高明,却在对一个已经完全觉醒的人来说,就如一把利剑刺入坚硬的雕像上一样。

    是的,仍旧是的。

    若马超没有穿越,一直普普通通的活在前世,那么今天大乔如此带着耍弄心机维护两人的感情,马超一定会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现在,真的,对不起。

    马超已经醒悟了。

    “我的确不再爱你了。”他承认了这个事实,似乎还微微笑了笑。

    而随着这一句话出口,大乔那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上顿时布满了冰霜,有种自尊被石头完全砸烂的惊慌和气恼。仿佛很有一段时间,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我知道我这些时间冷落了你,可我这样做,也全都是为了你,为了马家啊!陛下毕竟是大汉天子,如今马家已在风口浪尖之上,若他一旦有所闪失,那马家就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一旦群雄联而攻之,则马家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马超轻轻“嗯”了一下,他点了点头,抬起脸来,对着大乔又笑了笑:“我知道了啊。”

    笑容很轻松,但是声音却很平静。

    “那个貂蝉究竟给你失了什么魔咒,你怎么今日对我如此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大乔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一瞬间她突然想到,自己失去了马超,好像完全失去了一切!

    她已经不可能回江东,那个孙策也一直不是她芳心所属。

    若离开了马家,从此她将一无是处,且不说还有一腔抱负和绝世芳华无处施展,甚至就连保命求生都要难如登天!

    她已经将一切都压在了马超身上,而现在马超却要将这一切生生收走……虽然她隐隐约约知道原因,但她绝不能容忍,绝不允许自己就这样败了,败得不明不白!!

    “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大乔突然有种冲动,有种很想杀死马超的冲动:“为什么你前些时日还要告诉要迎娶我,今日就要一刀两断?!”

    看着大乔第一次露出这种气急败坏的神情,马超还是没有动容,反而眼神冷了几分,却依然面上保持着微笑,一字一字道:“因为你不爱我,而我也不想再当你的提线木偶了啊……”

第一千三百一一章 谁亵渎了爱情

    马超的那句话语气平静,但内容却是如被利剑剖开的躯体,鲜血淋漓。

    大乔的脸色有些微微变化,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绽放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你生气,可是,真心来讲,我一切所为的确是为了马家。而他毕竟也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我不能……”

    马超依旧平静无波,却用一种更冷静的语气打断了大乔的话。

    “抱歉……他昏迷也好,身体怎么样也好,我实在是一点都不关心,也一点都不想知道。”马超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大乔的眼睛,缓缓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把他当做宝贝一样看待,尤其我曾明确告诉过你,我们之间早有生死仇怨。我想,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不会不明白这种简单的常识吧?”

    “……”大乔仿佛语塞了一下,她看着马超,忽然心中生出了一种奇怪的陌生感。

    眼前这个人,仿佛和从前那个默默无闻,只会一心对自己好的家伙,有了很大的不同。虽然她有时也清楚,眼前这个人就是这个时代最有权势的男子,可他却从未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分一毫的骄矜,仍旧如前世那样一般…...不,若说有改变,也是他变得越来越成熟,稳重,动作举止很有男人味,甚至比前世那些叱咤风云的成功人士更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男人魅力。

    曾经很有一度,她就沉迷在这种魅力当中,芳心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轻颤。可是,这种魅力往往总是一闪而逝,随后就是那春日一般和煦温暖的笑容。

    她不喜欢那样的笑容,因为那本就是她已经得到的。

    可现在,他终于又重现了那种魅力。他没有声色俱厉,说话也依旧是这么平缓,但是那话语里,却分明的多了一丝冷意这种冷意的魅力,仿佛让她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而猛然惊觉的是,原本这种冷漠,是因为…..不爱。

    是的,

    只有不爱,才会拒人千里。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可也由此,她心中的惶恐越发强烈了:原来,那个人,也从来不爱她……

    “子健!”她的语气终于有了几分颤抖,神情也多出一分焦虑急迫:“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你听我说一句好么?我承认我可能对他还有一分情缘未了,可就如我所说,他毕竟是大汉的天子,在襄阳遇害本就对马家不利,我那样接近他,也是为了查出凶手,澄清马家啊。若你不喜欢我以后这般,我便不去见他了。你别生气,好么?”

    大乔如此温柔恳切的话语,让马超微微有些意外。这个心比天高的女子,居然也肯对自己低头说这种软话。

    不过这种念头,在他心中也不过就是一闪而过。

    他看着大乔的脸庞,又看了看大乔的眼睛,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有些事儿,非要说明白就不好了。”马超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只是他的语气里却带着一股子奇怪的、高深莫测的味道:“我前世的确配不上你,真的。你那样的女子,是应该享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以后跟我在一起为柴米油盐而忧心。我很明白这一点,所以,那个时候,我只是默默喜欢着你,不肯进入你的生活。”

    他看着大乔此时似乎要说话,摆了摆手:“你且听我说完吧。”

    马超迷离的眼神中有一丝伤感,似乎陷入了回忆的苦痛:“后来我就到了这个世界,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我要来这里干什么,直至我遇到了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我才真正品尝到了爱情的味道。再之后,我开始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并且又十分幸运地得到了琰儿、英儿、蝉儿的垂青。她们都是真心爱我的人,也让我明白,能得到你喜欢的人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可能是她们对我太好,让我在满满的幸福当中生出了厌倦。尤其是得知了你也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消息后,我更是一人亲入徐州去寻访你。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们穿越的时间是不同的,你应该比我早到这个世界两三年了吧?”马超说到这里,低声道:“我可以因为一张椅子就为了你抛下兖州战场而入徐州,而这个时代的马超与历史上的马超全然不同,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那是我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眼中再也没了迷离伤感,反而坚毅无比:“不错,这个乱世,一个女子想要千山万水的确很难,你不寻我也可以原谅!但我很想不通,你为何连一封信都不能寄来?好,这也可以不说,可在襄阳你第一次见刘协的时候,眼神就很不正常,你以为我没发现,但我却知道,你们之间应该早就有了联系!”

    马超此刻的笑容,仿佛很荒唐一样:“我之前还以为,你是真的忘不了我对你的好,才会千里迢迢逃出江东来找我。可就在那次你们相见之后……”他继续笑,但笑的有些惨然:“你们相见之后,我就知道,你选择寻我,也是因为我在这个世界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他没有!”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让人可怕!”马超这样总结,这个时候,他可能想到了那一夜大乔垂衣表白的温柔陷阱,笑自己太傻太天真。

    大乔哑口无言,只是默默的看着马超。因为她不得不承认,马超说得都是事实!

    “我认了!!”马超嘴角一扬,这笑容却毫无半分愉悦,反而有些惨烈绝然的味道!

    只听马超继续道:“即便如此,我仍旧期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的心会渐渐为我融化。所以我在征讨孙策之前,给长安的姨娘写了要娶你为妻的信,虽然我知道你心中其实没我这么一个人。”

    马超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大乔,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我知道这样做有逼你就范的嫌疑,所以,我对你跟刘协的事一直装作一无所知。尤其是你将最美好的纯洁都给了我,我更不能辜负你。你难以想象,在我与孙策厮杀的时候,我还要惦记着襄阳这里,我一次次忍住亲自上场杀戮的冲动,就是因为想到这个世界还有你的气息,只不过这些气息残酷纠结地要命,那种你到底爱不爱我的情绪根本就挥之不去,一个人在帐篷之时,绝望到无法形容!”

    “终于,我回来了。”他深情望着大乔的眼睛,眼神有些难受的样子:“可也就是我回来之时,根本看不到日思夜想的身影。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原来我想得实在太简单了……”

    马超在微笑,他笑的很轻,声音很温柔:“君幽,你不用再说这是为了马家之类的谎话。跳出情爱的魔障之后,我不是傻子。喜欢就是喜欢,根本不是感动就可以弥补的,你的所有行为已经明确告诉我,你心中爱的那个人不是我。”

    “可,子健。”大乔神色剧变,她吃惊的看着马超,声泪涕下当中的声音紧张凄寒:“我一直便是如此,你知道的!我……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喜欢的,不也是……”

    “不,”这次马超的回答很决绝,像是在告诉大乔,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我喜欢的不是你,只是前世一段未了的情缘,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幻象而已。”

    “不,不可能的!”大乔此刻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自信和从容,在即将要失去一切的时候,她就如一个即将溺毙的人,如抓紧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扯住马超的衣袖:“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长安姨娘那里,还需要我去当新娘子……”

    马超没有扯开大乔拉着他的衣袖,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大乔不自觉松了手,愣愣看着马超,美丽的眼睛带着无穷的期盼,等待着马超的宣判。

    “长安那里的婚礼,已经取消了。”马超回答很坚定,甚至是冷酷决绝:“婚姻是一份契约,一份签订一生都不能更改的契约。不是什么追求更好生活、以身交换的合同,我已经让我之前的契约蒙羞,可我却绝不会亵渎这份契约!”

    大乔呆住了!

    她彻底呆住了,看着这个一直可以被自己轻易操控住的男人,此刻说出这样一番决绝的话语。她忽然觉得自己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瞎子!一直从未看清眼前这个男人,更没有看清爱情的本质!她想得到从来就不存在的爱,也想得到美好的生活和心中的愿望,但爱情却在此刻告诉她:她亵渎了爱情,她不配!

    “你回去吧,这间屋子的女主人该回来了。”马超说出这句话,微微一笑,这次的笑容终于再次温暖了起来。不过,随后又看向大乔的时候,声音又是一股说不出的嘲弄和无奈:“你回去去找他吧,告诉他终于赢了我一次。放心,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这个世界也不是我说了就算的。若你们真的走到一起,我会默默祝福的。”

    “不!”大乔凄厉大喊:“我不走,你是属于我的!我现在才明白,他原本就不爱我啊!”

    “是的,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马超感慨一句,随后又说道:“可是,你爱他啊……”

第一千三百一二章 张松夜行

    大乔最终还是走了,临走之前,她几乎是瘫坐在地上的。马超想搀扶她起来,可她却把马超的手拨开,挣扎着起身后,失魂落魄地转身朝外面走去。

    她想保留最后一份尊严在马超面前,可摇摇晃晃的身躯却怎么也支撑不起这份奢求。此时的她,连回头再看一眼马超的勇气都没有,或许只想找回江东亭台或者农基站那荒凉地方躲起来,怀抱着自己玩弄遗失的爱情,孤独地蜷缩成一团。

    用尽力气推开殿门,踉跄着走了出去。貂蝉在外面守候,忽然看到大乔一脸凄然地走出来,微微有些惊骇。大乔此时心神恍惚,与貂蝉错身相过的时候,还不小心撞了貂蝉一下。可她似乎全无察觉,再也没有力气去计较貂蝉是否亲手参与埋葬了她所有的恩怨。

    直至大乔的身影完全隐去,貂蝉才望向马超,眼中疑惑重重。

    马超惨然一笑:“我们之间的事情,终于说清楚了。”

    这样简单的解释涵盖了很多貂蝉感同身受的复杂情感,她嘴角抽动了一下,神色复杂:“其实她也是一个痴情种子,若没有刘协那段孽缘,或许也不会换来今日凄惶的背影。”

    “不错,善良付出的人总是先受到伤害。如此一来,我便就更难以得知刘协遇害背后的阴谋了。”马超感叹一句,事实上,今天他本不想将事情跟大乔挑明的。作为一个优秀的诸侯,以他以往一贯的风格,在得知了大乔的背叛之后,应该以她为饵,继而布下一个缜密长远的大局,彻底粉碎刘协遇害的阴谋。

    可阴差阳错间,今日碰上了大乔与貂蝉的争执,而马超也真心不是心冷至极点的诸侯,一时便将两人的情丝孽缘挥剑斩断。同时,也斩断了大乔日后因此受到的更无法接受的伤害。

    ‘看来,我也是一个好人啊……’马超在心中悠悠感叹道,不过随后他也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心软!

    ……

    同一时间,已经躺在了驿馆床榻上的张松辗转反侧,当他清晰听到门外已经打了两更的梆子声之后。他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悄悄地走出门去。

    今夜无光,浓重的墨色压抑在襄阳城上。张松顺着驿馆外的侧道小心翼翼行走着,这样的夜色,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掩护色。不过,他似乎仍觉不放心,还尽量沿着两边低矮的民房下走,屋檐下黑漆漆的一片,几乎可以碰到他的头。此时早已宵禁,寻常百姓各自都待在家里,周围一片寂静。

    可他毕竟不是专业的细作,虽然左顾右盼,但却没有发觉,远处房檐上犹如星光一样闪动的眼睛,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果然被主公料中了,跟上去,别惊吓了这只老鼠。”与夜色混为一体的慕远峰看着张松那十分不专业的行踪,挥了挥手,对张灿说道:“看看这只老鼠究竟在玩儿什么花样。”

    “嗯,”张灿点了点头,出身江湖草莽当中的他,在暗影当中是身手最为矫捷的一人,即便是武艺高强的慕远峰也不得不承认,在盯梢这一块,他的确比不得张灿的天赋。

    张松其实并没有离开驿馆多远,待他走到一处岔口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前面就汇聚到襄阳大街上了,那里有襄阳卫的巡视,他不敢暴露行踪,站在那里来回踟蹰徘徊的样子,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时,他背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把张松吓得魂不附体,几乎要大声喊叫起来。那人冲过来把他嘴捂住,按到角落。

    “嘘,自己人。”

    张松惊讶地瞪大眼睛,待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后,能勉强看清来人的脸。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而这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居然自称是自己人。

    “你是谁?……”张松刻意压低的声音当中有一分恼怒,显然,他很不满意这样的接头方式。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公在等你。”陌生人的双眼有一种极尖锐的穿透力,张松一时恍然,竟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带路吧。”最后张松开口,显然他已经信任了这个陌生人的身份。

    来人似乎对襄阳城十分的熟悉,知道怎样走能避免巡逻队和哨塔的视线,他带着张松七拐八拐,就在襄阳卫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到达了一处酒肆前。随后悄然推开门,两人就此消失在黑夜当中。

    而蹲伏在房檐上的张灿此时的眼中却流露出几分疑惑,张松不认识那个人,可他却偏偏认识。非但是他,整个暗影中的那些元老精英也都认识张灿一向对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他记得那个人的名字:沐杨。

    那个被主公从暗影当中赶出去,之后就杳无音讯的家伙。

    “如何?”一声轻问将张灿从疑惑当中唤醒,回头一看,是慕远峰和端木不明已经跟了上来,而慕远峰一眼就看到了那家酒肆,开口又问道:“他们进了这家酒肆?”

    “是的。”张灿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补充道:“带张松进去的那个人,是沐杨。”

    “谁?”慕远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暗影永远单线联系,他们不可能知道马超安排沐杨卧底一事。待张灿又细细将来龙去脉汇报了一下之后,慕远峰才确定了张灿所说的事实。随后三人陷入一阵沉寂,张灿看着那座黑漆漆的酒肆,迟疑地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没有十足把控可以窃听道他们的谈话并不被发觉……”

    不错,事情进行到这里陷入了僵局。张松今夜出来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这样的一家酒肆四周一定埋伏了敌人的眼线……最起码,暗影们已经知道,他们手中有一位完全深谙暗影手段的叛变者!

    “暗影的第一原则,一切以安全第一。”慕远峰沉吟了一下,他深知一个暗影叛变者要比一个绝顶奸细的危害严重的多,最后忍痛决定道:“留下几个人继续监视张松,我们就此回去。张松接洽的地点已经确认,今夜任务到此为止。”

    “可是?……”张灿看起来心有不甘。

    事实上,慕远峰何曾不是这样?不过他还是最后看了一眼那家酒肆,正欲开口重申决定时,却看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端木不明,微诧一下之后问道:“怎么,难道你也有办法?”

    “我当然没办法,”端木不明很干脆回答,但胖乎乎的脸上却随后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主公的吩咐,你记不记得,主公在这次任务上,鲜有一次加了一句……嘿嘿。”

    “不要打草惊蛇。”慕远峰一愣,回想了马超这句补充,顿时眼中也明了了一些东西:“主公的手段,果然神鬼莫测啊……”

    三人就此悄无声息离去,仿佛从未来过。而酒肆当中一直隔着窗户张望的沐杨,这个时候脸上才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而转过头面对张松后又变得严峻异常。再次确认周围无人以后,他带着着张松穿过中院走到后面厨房,小心地将灶台旁的一个榆木盖子掀开,地上露出一个地窖的入口,一截软梯从入口垂下去。

    沐杨沿着软梯下到地窖底部,习惯性地环顾了一圈。这间地窖比一般的地窖大上一倍以上,头顶用五块木板撑住了土质顶棚,墙壁上还挖着几个凹洞,里面各自搁着一盏摇曳着火光的烛台,空间十分狭小矮仄。影影绰绰的烛光映出两个人的身影,忽明忽暗。而沐杨就此一抱拳,恭敬说道:“主公,军师,人已带到。”

第一千三百一三章 唱双簧

    张松身材短小,在这个空间内没有很压迫的感觉。不过,他仍旧厌恶地摸了摸鼻子,显然他这般自傲之人是在腹诽这样的会面方式和地点。

    “堂堂大汉左将军,在襄阳如此繁华之地,难道非要如此相见在下?”张松不满嘟囔了一句,语气并没有刻意压低,他相信刘备和诸葛亮刻意听得到。

    刘备正欲上前致歉,可诸葛亮却先开口。不过,他没有向张松开言,反而向沐杨问道:“可有尾巴?”

    沐杨眼神一烁,看起来有些慌乱。今天诸葛亮一身清逸儒袍,手持鹅毛羽扇,那种蛰伏一段时日之后重新焕发出的淡然孤立与这个地窖格格不入,轻柔的语气当中竟让沐杨感受道一种被洞穿的犀利。

    “有……”沐杨说出了实话,随后望了一眼张松,略有气愤地说道:“在下已然发出示警,告之张使者今夜不用前来相会。然而张使者丝毫不理,仍旧出现在接头岔口。在下怕张使者被襄阳卫再度发现,不得已才将他带到了这里。”

    张松脸一红,他今夜起身的时候,的确听到了三长两短的犬吠,知晓那是接头取消的暗号。不过,随后的脸色隐隐就有些恼怒:此番前来,他是带着益州所有士族阶层的愿景来此的,是带着一种莫大的机遇前来的。所以,不能忍受如此的小心翼翼,故意无视那声暗号出来相见。

    连一场会面都要如履薄冰的家伙,怎么有幸接住天降福运和挑战并存的机遇?

    由此,张松当即便想拂袖而走。可就在他将行未行之时,刘备突然开口,斥责沐杨道:“放肆!你怎如此说话,张尊驾可是重臣义士,更是备之座上客。你如此怠慢污蔑张尊驾,还不知罪?!”

    奇怪的是,沐杨身为刘备的客卿,甚至可以说是收留的恩主。听了刘备如此一番声色俱厉的训斥之后,非但再没有之前半分慌张,反而脖子一梗,直言说道:“暗影有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是时我若现身,定然完全暴露身份,此番安全将张使者带来,已然是千险万幸。若主公不满意属下如此所为,属下也不愿留在此处碍眼!”

    言罢,沐杨转身便走,他这一抬腿,比张松那份佯装要坚定许多。直接把张松给惊住了:他在西川,早知马超手上有一支神通广大的间谍部队。而刚才这个家伙竟然能说出暗影当中的一句有趣格言,说明此人不但是暗影中人,甚至其身份还不低。如此说来,这刘备的手眼?……

    张松正在惊愕间,却不见刘备和诸葛亮已然对视了一眼,同时向着沐杨的背影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随后刘备马上软下了口气,上前拉住了沐杨道:“沐壮士言重了,备一时心乱,出口过重,还望壮士勿要放在心上。今夜之事对备、对汉室江山、对苍生黎庶皆是重要一夜,还望壮士能不计前嫌,守好这一夜安危……”说罢,刘备松开手,当着张松的面便对沐杨深鞠一躬。

    沐杨回头,不情愿地也回了一礼,没说什么话,点头之后便向地窖口而出。

    张松这个时候已经半分傲气都没有了,且不说沐杨说的话确然是真的。就凭此事间接害得刘备还跟沐杨致歉,他便心生愧疚。他虽然自傲,但不是半分不通人情的蠢货,当下也不由也放下身段,开口向刘备和诸葛亮说道:“松今夜实在孟浪了,不知刘皇叔与军师如此谨慎有谋,松佩服不已。”

    “永年不必如此,”刘备已经称呼起了张松的字,轻易拉近了两人之间距离:“备半生奔波,对先生也早有耳闻,白日宴会之上,不能与之畅谈一番,实乃一憾。幸季玉贤侄遣先生来襄阳,今夜才能在此一诉衷肠啊。”

    张松有些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刘备的大手当中抽出,微微又恢复了之前的一丝冷淡:“玄德公何必虚以委蛇,此番松之前来,难道玄德公真以为是主公派遣而来?”

    看着张松这等趾高气昂的样子,刘备一时心中升起几分厌恶。但面上丝毫不显,只是微笑不语,显露出一分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历史时空,张松没有在曹操那里收到蔑视驱逐,而二百里相迎张松的也不是他刘备,而是马超。并且,白日宴会一事,张松对马超一代雄主的印象实着不错。故此,他此番对于刘备这个本来就在候选名单里的家伙,就更有些看不上眼了。

    可他不知,刘备一旦微笑不语的时候,便是诸葛亮心领神会的时候。只见诸葛亮望向张松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张尊驾莫非在白日宴会上,得马孟起盛情款待之恩,欲将西川拱手相让与马孟起吧?!”

    张松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此番被诸葛亮这个少年一语道出心中所想,更有几分恼羞成怒,当即恶声说道:“你这黄口小儿,我来时你便蔑视我,此番更如此乱揣天下大局,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那若不是如此,尊驾今夜为何又在沐壮士示警之后,仍执意来此一见?”诸葛亮一摇鹅毛扇,面露得意之色:“若是亮猜得不错,假如今夜你我相谈不欢而散,明日尊驾就会将此事合盘告之马孟起吧?”

    “你?!”

    诸葛亮见此不为所动,反而更进一步,十六岁的身高已经比张松高上一截,给张松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张尊驾,你也是蜀中名士,更知道蜀中有识之士所欲为何。今日若我要告之于你,你一旦将此事和盘托出,引马家军入西川,那不出两年,整个西川士族豪强将彻底被马家一扫而空!所谓名士宿将,富庶天国,都要被马超绑在他马家那辆战车当中,投入滚滚无尽的乱世征战当中,直至将你们榨干榨尽、不剩一两油为止!”

    此语一出,张松愣愣抬着头望向诸葛亮,看着诸葛亮那双明澈如净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一双钩子,将他心底那些难以启齿的污秽隐秘全都给钩了出来,放在朗朗烈日之下暴晒,让他无地自容。

    地窖当中一时尽皆无声,这个自视甚高的张松此时半点都骄傲不起来了诸葛亮击败了他,不是在他最不愿被提及的容貌上,而是在他最引以为傲的才智谋算上,他输得连还嘴的底气都没有。

    可就在张松已经羞愧至极时,一旁的刘备适时上前,温言将两人劝开:“军师,张尊驾何曾说过此话,这一番猜测,全然你的臆想猜测罢了,不足为凭,不足为凭啊。”

    刘备此时这个和事佬儿当的太是时机,张松面色终于渐渐反应过来,也渐渐恭顺起来:“刘皇叔和军师潜龙于渊,静待天时,实乃人中之龙,松当下也不再隐瞒。此番前来,不为其他,而是因为益州那里,南蛮叛乱了……”

    刘备和诸葛亮这次又诡异相视一笑,他们已经默契非常的红白脸配合,果然一举抵消了白日马超对张松的影响,让他彻底放下骄矜道出了原委。只不过,随着张松越来越详细的讲述,两人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直至最后,刘备还更是紧紧锁住了眉宇……

    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想到,且不说他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平定南蛮叛乱。至少前提,他领兵出襄阳,都难以成行。

    襄阳的上空,有一个锦绣虚空的身影,在那个耀眼的幻影之下,他的雄图大志,只能龟缩在这样的一个地窖当中。只能让他在突然接受到福运和挑战并存的机遇时,紧锁双眉。

第一千三百一四章 张松献图

    “秦之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南蛮叛乱,皆因汉人侵夺蛮人土地、肆意欺凌,才会在孟获一人高呼之下,满族皆反。刘焉以来,文法羁縻,德政不举,威刑不肃。汉蛮矛盾,渐以陵替;此番若想平定南蛮之乱,除却兵戈讨伐之外,更要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宽之以心,政仁则一统;荣恩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於斯而著。”

    张松言罢,诸葛亮当即说出此番言论。张松望着诸葛亮这少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他是益州人,对于南蛮的叛乱最心知肚明。可他想不到的是,远在襄阳的诸葛亮,从未入过益州,竟然可以将南蛮之乱的根本说得如此透彻。更难得的是,他还提出了解决方案,此等大才,当真令他五体投地。

    良久之后,张松才叹道:“后生可畏。”

    刘备却久久注视着诸葛亮,目光当中更多是忧虑。虽然诸葛亮一言道出此话,已经折服了张松,可他这个枭雄考虑方面却更现实。然而,张松在前,他却不能直接开口相询,怕一下浇灭了张松好不容易升起的希冀之火。

    诸葛亮却似乎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淡然一笑,又继续对张松言道:“张尊驾,此等攻心肃威之法,马孟起亦然可以想到。只是不知,此时张尊驾还欲请马家军入川否?”

    “这?……”诸葛亮这个问题很直白,张松很难回答:说实在的,即便马超想不出攻心肃法之计,他张松也可以转述一番,以马超之明,不可能不虚心纳谏。而马超的威名和马家军的战力等优势更远在刘备之上,他心中意属的,还是偏向马超多三分。

    可是,诸葛亮明知道这点,还就偏偏这样问了,这就让他很为难。尤其是,之前诸葛亮还断言,若引马超入川,则蜀中望族豪强皆可能被马家一举扫灭。这样的后果,是张松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因为他本身就是望族豪强当中的一员,怎可能引狼入室?而马超横扫六州之后,纵横捭阖,的确将治下望族豪强的格局完全改写了一番,用看不见的利益锁链狠狠绑在了马家战车之上,这些耳闻,绝不是空穴来风。

    由此,张松试探一句:“军师之前所言,引马家军入川一说……”

    “马超天生雄主,且坐拥六州之地……不,加上如今的荆州,已是七州之地,早已羽翼丰满。益州一地,于马家来说,不过又一附属而已,吞并之后,自会大刀阔斧改治,毫无疑问。”诸葛亮明白张松的顾虑,故意点破其中缘故。随后,又有些不经意地望了刘备一眼。

    张松顺着诸葛亮的眼光望去,一下明白了诸葛亮的暗意:不错,益州是宝贝,那要看对谁而言。对于马超这样已经有了七个宝贝吃撑的家伙,他自然不会很稀罕;可对于刘备那个手中一个宝贝都没有、并且垂涎三尺的家伙而言,益州这天府之国,绝对是一块又香又甜、让刘备爱不释手、小心翼翼的馅儿饼。

    且还有一点,刘备此时羽翼未丰,一旦得益州之地。那他张松以及其他人,自会承云借势而起,成为刘备手下肱骨之臣……

    想到这里,张松一时神灵开窍,完全没想到他已经掉入了诸葛亮精心设下的语言陷阱,开口诚挚说道:“刘皇叔潜龙在渊,正需一番天地任其遨游。军师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如虎生双翼。在下不才,愿助皇叔一臂之力,为西川黔首黎庶迎回一仁义之主!”

    此时刘备怎么也想不到,诸葛亮区区一番话,竟换得张松如此臣服。当即大喜,亲手扶起张松,好生勉慰。然而想不到的是,诸葛亮此时才面露为难,悄声说道:“亮闻益州之地,蜀道崎岖,千山万水,车不能方轨,马不能联辔;虽欲取之,用何良策?”

    张松闻言,非但未着恼诸葛亮这般心急意显,反而微微一笑,朗声道:“可有笔墨?”

    当下刘备研墨,诸葛亮铺纸,张松倍感荣幸,笔走龙蛇,一盏茶时间便将益州山川地理图画出,开口道:“松不才,深感玄德公盛德,敢献此图。但看此图,便知蜀中道路矣。”

    刘备当下细细观视,上面尽写着川中地理行程,远近阔狭,山川险要,府库钱粮,一一俱载明,当下拱手答谢:“青山不老,绿水长存。他日事成,必当厚报!”张松亦感放下心头重负,欣然告别,一路上自有沐杨亲自护送。

    待张松此番离去,刘备面容有喜有忧,忍不住来回踱了几步。诸葛亮此刻也无之前那份气定神闲,眉头紧锁,也忧虑起来。少时两人同时抬头,竟都有话要说,一时那沉闷气氛就被这不约而同的举动所冲散。

    刘备苦笑了一下,开口道:“军师,还是你先说吧。”

    “主公,马超不可能轻易放走我们的……”这句话出口,气氛又陷入了尴尬无解的沉闷。

    诸葛亮还欲再言,可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突然听到一阵铃铛响动,神色大变。刘备毕竟领军作战之人,当下反应最快,闪身躲在地窖入口,掣剑在手,且目视诸葛亮示意他拖住来人,待刘备于来人不经意时斩杀灭口。

    果然稍后一刻,两人听到了有人下软梯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不是一人。刘备脸色更冷峻上一分,手中的剑已经半启,闪露的寒光已经蓄势待发。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诸葛亮的脸色变得很奇怪:那是一种仿佛看到了不可能事物时才有的惊异。

    刘备想不到是什么人能让一向淡然孤立的诸葛亮露出这样的神色,但同时见诸葛亮没有露出半分戒备之色,反而更多露出一抹苦笑后,隐隐约约也猜到了来人。他轻轻合收起了手中之剑,做出一个轻松的姿势倚靠在墙壁,静待来人现身。

    “果然,这种事儿,怎么都少不了你。”诸葛亮悠悠开口,有种见到同类之时的假意高深,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惺惺相惜。

    “非但少不了我,也少不了马家的暗影。”来人声音很熟悉,刘备一下就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正欲现身相见,却冷不丁又听到一声清冷的女音:“刘备何在?这等惊动天下的大事,难道只有你区区一人?”

    女音虽是疑问的话语,但却是肯定的语气。她似乎料定刘备就在其中,故而出此言激刘备现身。而当刘备出来看到那人之后,脸色也突然变得跟诸葛亮一般奇怪,急忙俯身施礼道:“末将刘备,参见皇妃娘娘……”

    来人竟是曹节!

    此时曹节一身夜行紧衣,勾勒出她那窈窕而又带熟女风韵丰腴的娇躯,可那张仿佛仍旧未脱稚气的俏脸上,却闪亮着一双冰冷智慧的大眼。如此身份与着装,年龄和阅历,气度和长相,还有她今天又毫无征兆出现在这个地窖的种种矛盾和神秘,一下使得这个女子变得幽动灵谲,就像一只行走在夜里的黑雌豹,优雅有危险至极。

    “还是免了吧,皇叔对汉室的忠义……哼,何时马超会相信了,臣妾才会信。”曹节讥讽了刘备一句,半分惶恐的意思都没有,仿佛这个地窖是她的地盘儿一般。

    刘备不肯起身,抬头欲言,可被曹节止住:“我敬你长辈,称你一声皇叔。可皇叔要领兵入西川如此重要之事,怎么便这般心急,让马超的暗影察觉了风头?”

    刘备一惊,低顺的眼中立时闪过一抹杀机。可曹节仿佛察觉了刘备的杀意,突然笑眯眯地从怀里取出五截东西,一一摆在刘备的面前,地窖里难闻的腌腐味当中立刻弥漫出浓重的血腥味。刘备皱了皱眉头,他对这种味道很熟悉。

    那是五个人的拇指,从断口处的血迹看,是刚刚被砍下来不久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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