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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隐于深秋     三国新马超txt下载     三国新马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韩龙?

    计议完毕,马超携着娇妻美妾和子女,坐在简朴的青色油壁车,行驶在前往老家扶风茂陵的路上。一路随行的,还有已然成为匈奴郡太守的马岱,还有参入马家军的马休。最小的马铁和马云璐二人与刘姨娘同坐一车。

    自入长安后,这是马超第一次回乡祭祖。

    华夏之人,信奉祖先,自秦汉时期,墓祭已成为不可或缺的礼俗活动。不过,此番祭祖,马超心情与前世不同。前世说的过分一些,他大多有种履行公事的意味。可在这个时空呆得越久,他对古人这等礼法就越是敬重。

    尤其此次还可能是一统天下大战在即的关键时期,他的心情就更多了几分忐忑和肃重。万千儿郎的性命和大汉十四州的黎庶的安康,可以说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如此沉重的责任,让他由不得心思沉重。

    很长时间以来,马超没有感慨过他来这个时代的意义。可随着实力的越发庞大,到如今他已经开始思忖征服天下之时,他便渐渐对以天下为己任的沉重有了更多的感触。此刻他更不知道,几日后面对马家列祖列宗的时候,自己是否可以自豪地说:我来了,为这个时代带来了先进和光明,带来了幸福和安定……

    不错,他承认,他是将很多原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作物和科技,还有先进的理念带到了这个时空。但同时,他一步步崛起的代价,有很多次是建立在一次次尽屠的威慑上的天威神将军的名号听起来似乎不可一世,但背后的代价,却是由累累的白骨铸就而成。

    清明这个时节,草长莺飞,山明水秀。长长的垂柳枝在微风中飘动着,有如少女柔长的头发。各种颜色的鸟儿在柳枝间穿梭而过,把清脆的鸣叫声洒遍山里田畴之间。时有细细的雨丝飘过,密如离愁。乡野间时有淡淡的烟雾升起,那是祭祖者在为亡人们献上自己的心意。

    蔡琰望着车外的景色,似乎感受到了马超的心思,悄悄把微凉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刘也再没有半分大汉公主的骄矜,她轻抚着马超的另一只手。而貂蝉、伏寿、韩英、吕绮玲这四人,或默默望着马超,或假意看着窗外但实际也用余光观察着马超。一车之中没有半分言语,只是静静的体味着这一刻的安宁和平静。

    可惜,似乎注定马超没有享受这种幸福的权利。就在脱离战场风云和政治漩涡、只和家人回乡祭祖的这个时候,仍旧有事搅乱他的宁静。

    马蹄声在窗外来回地响,马超睁开微眯的眼睛。他听出这是一人骑马在窗外来回徘徊的声音,随后有微微闭上眼睛,连看都不看窗外,直接开口道:“休弟,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大兄,”已经十六岁的马休颇有马腾的年轻时的威猛,面堂宽厚,体魄雄壮。看到伏寿贴心替他撩开车帘后,方正的大脸感激羞涩一笑。随后又带着几分急迫向马超问道:“大兄,你为何不让我去荆州打孙策?”

    “不为什么,”马超回答很简单,一家之主的森严气度登时让马休一怵:“等你跑到荆州的时候,长安这里也差不多该出兵了。假如你真觉得无聊,还不如现在给我驾马赶车。”

    马休闻言先是气馁,可随后听马超说长安这里很快要出兵,而且明显有让他参战的意思。当即毛躁起来,直接下马就将原先的车夫赶下,自己亲自操起马鞭赶起车来。一旁的马岱看着摇头不已,似乎童心发作,也跳下马来,与马休一同驾马,令后面的刘姨娘和马铁、马云璐欢笑不已。

    “娘,我也要去赶大兄的马车!”马云璐放下车帘,当下就想跳出去,也不管马车还在行进当中。

    “女孩家家的,像什么样儿!”刘姨娘眉色一动,唬得马云璐就安生起来。

    马云璐在各哥哥当中极度受宠,唯独惧怕她亲娘,当即不满嘟囔道:“凭什么岱哥哥和休哥哥可以,我就不可以?……”

    “休得多言!”刘姨娘半点解释都没有,她跟马腾历经风雨,早已看破许多:“你休哥哥是胡闹,而岱儿沉稳之人,岂会真去给你大兄驾车?”

    果然,马岱刚上马车,车内的马超便开口问道:“岱弟,我要你找到那个韩龙,如今音讯如何?”

    马超说得这个韩龙在《三国演义》当中根本没有留名,但在历史上,却鼎鼎有名。韩龙这个人生卒不详、相貌不详,甚至马超怀疑,就连这个名字,是不是也是假的。他就犹如一位幽灵,飘荡在汉室这个荒乱的世间,偶尔惊鸿一瞥,便是一个传说。

    而那个传说,便与鲜卑轲比能有关。《后汉书》有载,青龙三年,幽州刺史王雄遣勇士韩龙刺杀轲比能,更立其弟。其后,轲比能一部各部种落离散。互相侵伐。强者远遁,弱者请服,边陲遂安……

    眼下天下一统在即,马超不可能让鲜卑轲比能这个不稳定因素存在。尤其在听了张辽和田豫对鲜卑的解释后,他思忖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悄无声息地刺杀轲比能!

    之所以非要找韩龙而不用王越、童渊、史阿这三位绝顶刺客。一来是因为这三人已经是暗影当中不可或缺的教官,二来,江东一战时,甘宁杀死凌操一事,给了马超一定的触动。

    历史上,凌操就是被甘宁杀死,导致凌操的儿子凌统与归顺东吴的甘宁处处不对付。后得孙权调和,凌统才消去杀父之仇,与甘宁握手言和成就一段佳话。如今的马超,也正想走一走历史的老路,令韩龙去刺杀轲比能。虽然这样做有些迷信,但这种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冥冥当中没有注定呢?

    “大兄,此事仍无音讯。”马岱叹了一口气,随后忍不住回头问道:“大兄如何断定,那个勇士就在匈奴?”

    马超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之所以让马岱在匈奴寻访,是因为马超记得史书上说韩龙曾在匈奴地界为奴,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仅凭这一点,让马岱在茫茫草原上寻找一个汉人奴隶,的确有如大海捞针……

    “罢了,既然找不到就算了。”马超叹息一声,回头正想向貂蝉商议一下何人可担刺杀重任时,却见貂蝉双目沉凝,若有所思,马超不由关切问道:“蝉儿,你怎么了?”

    “夫君,这个韩龙在匈奴为奴,是不是还差点被匈奴剥皮处死。侥幸逃过一命后,才寻访名师习得一身武艺?”

    “怎么?你识得此人?”马超有些惊愕,不过想想貂蝉手下暗影遍及天下,手眼通天,能得知这个消息,也是极有可能的。

    “夫君,你缘木求鱼,自然寻不到那个韩龙。”见马超承认了这点,貂蝉不由嫣然一笑,令整个车厢都生辉:“那个人,不但臣妾认识,主公你也认识啊。而且,他已经为主公办过几件大事了……”

    这个时候,马超纵然再傻,也明白貂蝉的意思了。他悠悠听着细雨打在油壁车上沙沙的声音,听着马休挥动鞭子和轻轻吆喝马匹的声音,缓缓开口说道:“原来是他啊……真没想到,暗影这支部队当中,每个人都有说不出的悲惨往事。”

    历史,有时究竟湮灭了多少豪杰,为何又只留下流传不完的传说?

第一千三百三一章 水战告捷

    马家和孙家的战役,终于又一次开始了,就在水草丰美、万物复苏的美好时节。

    然而大江之上,却没有半分风和丽日。江风浩荡,似风婆发怒,烟波之下一片苍茫。浩渺地江面上,千帆竞渡、百舸争流,数千艘大大小小的战船几乎塞满了数十里宽的江面,尤其是锦帆水军的战船更是显得气势磅礴、威风凛凛,当先一排连环楼船的飞庐上。甘宁身披都督官袍,在十数员水军将领的簇拥下傲然屹立。

    细碎的小雨也来凑趣,淋湿甘宁身上的官袍,但甘宁却一动也没有动。他望着前方模糊的江东水军战舰,嘴角冷冷一笑:“江东小儿欺我马家铁骑纵横天下,以为在水面上就能扳回一局。可他也不想想,就凭他手中这些走舸、艨艟、斗舰也能与我们匹敌?!”

    一旁郭嘉的素白衣甲,红润的脸色即便在这等细雨狂风当中也不在显得羸弱不堪。听闻甘宁这声豪迈的宣言后,他微微一笑,眉目生情,更显得丰神俊朗:“如此看来,此番迎战,倒不必费我心神了。甘江军,我且回船中休憩,午睡过后,我可不想给主公写初战失利的报呈……”

    “军师放心!”甘宁被郭嘉如此举重若轻一激,傲然的身形更加挺拔:“此番若损伤三艘楼船,我今后就听军师之言,拔掉头上的雕翎!”

    甘宁头插雕翎羽已成他的标志,可郭嘉总说甘宁像西域孔雀。此番甘宁如此说道,显然对这一站胸有成竹。

    而事后的战事也如甘宁所料,初次的接触战。心比天高的孙策又一次品尝到了痛苦的挫败滋味。在他看来,马超之前赢他,不过是仗着马家铁骑纵横天下、兵甲犀利,当然,还有马家狡诈如狐、心思深沉那等阴谋。

    此番大举出动水军,故意与马家在江面上决上一战。可令他想不到的是,马家的水军战舰竟然比江东水船还要优良十倍!江东儿郎仍旧勇猛无双,仍旧悍不畏死,仍旧渴望跟在他的身后奋勇杀敌。可令孙策气得要吐血的是,面对马家巨大的楼船,他们连白刃战的机会都没有!

    高达两丈的马家楼船,在低矮的艨艟和斗舰面前,就如一个个水面上的巨人。他们澎湃撼动而来,轻而易举冲入江东水军战舰当中。那些江东儿郎正忧愁如何将飞索钩住马家楼船的时候,那些楼船的船侧面,竟然同时露出密密麻麻如蜂窝一样的小孔。当孙策猛然看到那些小孔当中闪动着幽冷光芒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大吼一声:“快找掩体躲起来,他们又要放箭!!”

    孙策想不出自己为何会说一个‘又’字,也许潜意识里对与马超第一次遭遇时,见识马家军将箭弩不要钱一般倾泻的时候,他在心中便留下了阴影。可此时,未待他话音落下,他最不愿看到的噩梦又降临了!

    万箭齐发,比之大将之上的暴雨还要迅猛、还要无情、还要酷烈!

    孙策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来不及躲避的亲卫,身上瞬间被射穿七八支箭,那些箭羽微微颤抖,带去殷红的鲜血飚飞,随后一声声惨嚎响起,无数失去生命和立足不稳的江东子弟跌入江中……

    身在江东的人,没有一个不会水的。可孙策知道,这次但凡跌入水中的兵士,只有少数幸运地能怕回战船捡回一条命来。因为,面对马家这等坚不可摧的楼船战舰,孙策只有血红着眼睛,咬着牙嘶吼道:“撤兵!快撤!!”

    “杀!”甘宁初战破敌,在飞庐上哈哈大笑,随后挥动令旗,示意全军破贼总攻!

    江东的水军不容易够着马家楼船,但马家的兵士却很容易飞入敌军战船。他们的楼船上下两层,第二层只需打开厚木假门,就可飞投钩锁。甚至,有些距离敌军过近的锦帆水军,直接暴露了当初当水贼的悍蛮,一个大跳就跃到了江东走舸之上,随后大刀挥动,瞬间就是一片腥风血雨。

    甘宁也是其中一位,他看着那艨艟根本撞不破马家楼船,得意大笑。雄壮的身躯跳上艨艟,直将整个艨艟都晃荡不止。左手圆盾挥处,巨大的力量撞飞两人,右手片甲钢刀如闪电直劈而下,将一名当前的敌军从头至腹,劈成两半,内脏鲜血满处飞溅!

    “奶奶的!”甘宁被溅了一脸血,大怒不已,吼叫着就冲了过去:“孙策小儿何在?!”

    甘宁的杀人方式,在战船上发挥到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威力。他的步伐或轻盈、或沉稳,面对敌人劈来的钢刀,他有时连躲都不躲,直接重脚一踏船舷,那敌人便失了重心。随后一刀就被甘宁取了脑袋,若马超在此,他敢断言,即便是吕布,想在水上战胜甘宁,恐怕也要费上很大力气。

    不足半柱香的时间,甘宁一人就将那艘艨艟上的敌军屠戮干净。顺身爬回自家的楼船,放眼望去,只见锦帆水军悍勇无比,一个个嗷嗷怪叫着,看到敌人就好像看到了美女,直杀得那些江东子弟胆战心惊。

    甘宁仰天大笑,这场战役胜得实在太过轻松,他感觉体内的热血有种未能完全释放的憋屈,当即放眼眺望,欲寻找孙策。然便是此时,口中说着要午休的郭嘉,不知何时便出现在了甘宁身后:“甘将军,见好就收,撤兵吧。”

    郭嘉的语气有些凝重,双目也是望着对面的江岸。可战意激昂的甘宁却没有看到这些,愕然回道:“军师,此刻我军破如破竹,正是大败江东水贼之时,怎能退兵?!”

    “你不退,我们就要变成烤鸭了。”郭嘉伸手一指,甘宁顺眼望去,只见对面江东渡口上,密密麻麻陈列出了几百艘走舸。

    “这?……”甘宁不解,热血激荡的他,暂时还不能冷静思考。

    “今日东风,你看那些走舸吃水极浅,其中所载定然是引火之物。”郭嘉一语点出,看着甘宁悚然的表情,已知甘宁心中知晓了其中凶险。随后他懒洋洋一笑,打了一个哈欠道:“就这样吧,今日示敌以威的计划已经达成。周瑜那家伙还想用骄兵之计,实在可笑。”

    “军师你是说,他们知道我们的水军战力不差?”甘宁出了一身冷汗,冷静下来之后,军机智慧随即主导控制了热血杀气。

    “或许吧,可能是周瑜猜了个大概,但孙策显然是不知道的。”见甘宁已经挥手让手下下达了撤军令旗,郭嘉也轻松了许多,但语气仍旧有些惫懒:“若我猜得不错,周瑜此番故意让孙策用这些艨艟斗舰杀敌,以骄我军之心,随后再想以一把火烧了我军水营,自此仗着水军之利长驱直入江夏。可惜,他不知道,这场战役,我在其中…….”

    “就这些走舸、斗舰、艨艟,也可称水军之利?”甘宁晒笑,虽然信服郭嘉的慧眼如炬,但对于江东水军战力,他已然嗤之以鼻。

    “甘江军不可夜郎自大,暗影有报,江东早已研制出楼船,而且新型的艨艟斗舰威力也相当不俗。”说到这里,郭嘉的脸上浮现一抹很奇怪的神色,很小声地说道:“反正,只要有主公、陛下、还有那个大乔呆过的地方,总会有想不出的东西出现……”

    “什么?”望着渐行渐远的江东水军,甘宁的心思有些可惜,根本没听清郭嘉后面的话。他想得更多的是,这若没有周瑜作梗,锦帆水军大肆追杀过去,江东之战说不定一战可定啊!

    “没什么,回去吧。”郭嘉这次真的不愿多说了:“与孙策的水战本来就是僵持战,不要忘了,我们的后方还有一个蔡瑁,还需配合太史将军,还得考虑全盘大局……今日取得这个战果就可以了,相信有了这个教训,孙策那只小老虎也会老实一段时间,够我们慢慢相机谋划良策了。”

    而此时,江东水营之前,白衣如雪的周瑜看着马家楼船逆风而归,白皙的脸上气得都浮现出一抹病态的黑气。一旁的亲卫还傻乎乎擎着火把,还傻乎乎问道:“都督,还点不点?”

    “点你个头!”周泰一脚踢飞那亲卫,浑身的怒气无处爆发,憋得难受至极。

    “马家水军当中有大才啊……”黑气渐渐隐退,周瑜头也不回地走离江边:“这样很不错,好戏才刚刚开始。不过,苍天保佑,希望孙家血脉同气连枝,仲谋千万不要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第一千三百三二章 头疼

    “你在匈奴两年,我遇你之时,你竟然连马都不会骑?”内室当中,马超悠然坐在软榻上,看着站在眼前瘦小伶仃的寒古古,实在不能将他和历史上那个刺杀一部之王的绝顶刺客联系起来。

    “回禀主公,在匈奴为奴之时,属下只被勒令放马,奴隶若敢骑马,是会当即被斩杀的。后来属下长到十三岁,有次便想骑马逃逸,可茫茫草原,根本辨别不了方向。结果被匈奴游骑擒回,绑在长杆之上剥皮。这时师傅武安国游历至匈奴作客,用三匹马换下了属下的性命,对外便宣称是从街上捡来的乞丐,目的是想让我忘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过了三年的时间,属下才辗转投入马家。”

    寒古古的声音很平静,可平静之下,总隐藏着一种极度压抑的刻骨伤痛。马超闻言,身体不由坐直了一些:“怪不得你后期学骑术那般惧怕,原来还有这等经历。只是,我不知,为何你在马家这么长时间,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匈奴的刻骨仇恨?”

    “属下何曾不想,只不过,主公有主公的谋划,我不过一个小小的乞丐,得主公赏识,赐予军职荣耀,早已感激不尽。又如何还敢以一己之私,坏主公天下大略?”说到这里,寒古古的语气已然难以保持平静,开始唾咽,但强大的理智还是让他继续说着:“如今没有属下信口乱言,主公已然平定匈奴,大草原之上,被主公强令取消了奴隶,再无属下这等苦命之人……”

    马超叹了口气,上前用手拍了拍寒古古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马超死死看着寒古古,忽然道:“不错,如今羌族、乌丸、匈奴三族再无奴隶,但并州之中,还有一支部落沿用这等毫无人性的制度,你可知是哪个?”

    “是拓跋部?”寒古古一愣,随即下意识答道。

    马超顿时老脸一红,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给拓跋膺出的那个金字塔扩张制度,一下让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心中谋划不能更改,马超硬起脸皮,咳嗽一声尴尬说道:“这个……拓跋部那里只是权宜之计,其原因便是鲜卑日渐强大,我不得不扶持一族迅速强大起来对抗。尤其中部轲比能此人用兵如神,凶险狠绝,纵横大漠,渐成王霸之势。纵有拓跋膺为之牵制,仍不断进伐素利、弥加、步度根等部,其部落中汉人奴隶成千上万,驱之如牛羊,杀之如草芥。如今更对结连曹氏,对河套地区蠢蠢欲动……”

    说道这里,未待马超再言,寒古古直接一把拉开衣服,马超回头一望,只见寒古古全身上下竟满是伤痛,最明显的一处在肚皮上,自咽至腹,那是差点被剥皮的明证。虽然历时已久,但那已长的变了形的长长疤痕还是强烈的冲击着马超的视线。此刻寒古古面容激愤阴鸷,显然马超口中所言,刺激到了他心底深藏的伤痛。

    他就这样敞着胸怀,高声说道:“主公,若有半分用得着属下的地方,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嗯,你且也不用太过激愤,前几日我已经给鲜卑的轲比能写了一封信,令其遣使来长安洽谈臣服一事。他若能臣服马家,你便不用行此凶险之计。若轲比能执迷不悟,那……”

    在这个乱世,马超从来不相信什么先礼后兵这等做法。之所以写信给轲比能,完全是出于政略的考虑,做出一个样子给步度根、东部鲜卑素利、弥加看。甚至,就连刺杀这件事,也有警告辽东公孙度的意思。

    当然,若轲比能此人识相,有百分之一机会洽谈成功,那马超自会尽百分力气。只是,这种可能……

    说完这些,马超望着身躯微微颤抖的寒古古,鼻头忍不住一酸,虽然他知道这样所为有些激将寒古古的嫌疑,但为了天下苍生,他却不得不为之,当下开口说道:“若轲比能执迷不悟,我要你深入并州,刺杀轲比能!轲比能一部不与马家通商,我只能让李梓豪利用一些人脉将你秘密安插混入,你到了那里,几乎得不到多少暗影的相助,你确信要去做这件事么?”

    寒古古叩头出血:“主公,臣确信。只要天下再无受奴隶之苦的人,属下虽死无憾!”

    看着寒古古那瘦小的身影,马超一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必须这样做。不知不觉便感到脑仁儿有些疼,忍不住用双手揉捏起太阳穴来。同时,他也大概有些明白,曹操那个家伙,为什么老是有头疼的毛病了:操心,累啊……

    一双皓手替过马超的双手,手法不轻不重,女性特有的温柔如一股涓涓清泉。马超没有回头,闻着身后熟悉的体香,他拍了拍那双素手,开口道:“蝉儿,是江东那里又有情况了?”

    “不错,但却是好消息。”貂蝉回道:“郭侍郎识破了周瑜诱敌之计,甘将军当即立断,初战告捷。让孙策看到了我们马家的水军的厉害,自此之后,两家虽有接战,却只是遭遇战,看起来暂时没有决战之势。”

    马超点了点头,他知真实历史上的孙策,绝对是一个战场上的天才,如果罗贯中按照真实的历史来写的话,他甚至应该把孙策写成吕布那样的人物。而经历这两次陆战、水战之后,孙策应该对马家战略、战术有了充分的了解。再有周瑜、鲁肃等人相助,马超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

    对付孙策这样的人,堂堂正正的战术战略只能是消耗战。再加上他有一颗鹰一样的心,不把他收拾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是不可能被马超拉拢招降的。

    对付他,只能有一个办法。

    离间。

    所以,郭嘉故意让甘宁告捷之后,使两方战事进入一个僵持期。这个期间,郭嘉要想办法让蔡瑁自己露出尾巴,让曹氏不再隐藏于幕后。同时,他还要斩断蔡瑁这条尾巴,更要抵住孙策真正疯狂的攻击……

    “苦了奉孝了,不过,荆州一事,若换做他人,我还真不敢放心。”看完貂蝉递来的信件,那是郭嘉写给马超的荆州之计,那条计策犀利明快,一环扣着一环,完全是郭嘉那种螳螂捕蝉的风格。

    自然,这种计策,也是险之又险。马超思忖片刻,随后开口道:“蔡瑁的态度是关乎荆州一战的胜败,这段时间,让荆州所有的暗影直接听令于奉孝!”

    “好。”貂蝉点头。

    “刘备那里可有动静?”马超又问。

    “益州那里有些怪异,刘协似乎已经甘心充当傀儡,完全没有同刘备争夺川蜀的意思。”

    “哼,那个家伙,已经不管不顾了,什么汉室的威仪尊严,什么大汉天子都已经放不进他的眼里。恐怕,此刻他此后所有的追求,就是隐于幕后,正全力思忖击败我吧?”

    “恐怕正是如此。”貂蝉对刘协了解不多,但她却知道马超、刘协、大乔三人之间所有的故事,对于刘协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丝毫不觉诧异。

    “让沐杨和袁晖继续隐忍,他们这两枚棋子,说不定会关乎到天下走向。”马超思忖着,脑仁儿又隐隐发痛:“曹操那里,还没有明显的动作?”

    “没有。”

    “果然一世奸雄,也只有他能沉得住气……”

    刘备、孙策、曹操三人之间,马超最怵的还是曹操。他越是平静,马超越觉得心有不安。可马超无论怎么换位思考,也想不出曹操会玩出什么花样。正在此时,门外侍卫通传:“殿下,鲜卑使者已至德阳殿……”

    马超回头苦笑,他已经很甩手掌柜了。可在这等时期,真恨不得将自己劈成好几个来用。

第一千三百三三章 鲜卑的态度

    德阳殿中,马家文武肃立,气势恢宏,虽没有刻意威吓,但整个大殿当中无意流露出的**雄浑气度,立时使得鲜卑使臣心中一凛。

    此次前来的使者一共有四人,分别代表中部鲜卑的四部。除却臣服马家的拓跋部和与马家暗通曲款的步度根部之外。这四人分别代表轲比能部,弥加部、素利部和厥机部,此等阵容,也让马超对张辽和田豫所说鲜卑一族仍有着强大凝聚力一事深信不疑。

    四人当中的首领叫做慕容风,慕容一姓在鲜卑部落乃是贵姓。《三国志鲜卑传》中有载,慕容氏出自中古时期,乃部族首领高辛氏的后裔,建立鲜卑国后,自言慕二仪(天地)之道,继三光(日、月、星)之容,因此以慕容为姓,称为慕容氏。

    而这个慕容风,历史上更是赫赫有名,号称是鲜卑第一勇士。他十五岁就从军,立下过无数战功,铁骑踏遍过大漠东西南北四方。后来成为鲜卑王檀石槐的手下大将,为檀石槐统一鲜卑各部立下过赫赫战功。檀石槐死后,鲜卑新王和连无雄烈大才统御鲜卑,使之部落混战不已。慕容风因不满和连的骄奢yin逸,屡次与和连产生冲突。

    随后,鲜卑瓦解成东、中、西三部,鲜卑当中威名赫赫的慕容大帅慕容风投入轲比能麾下。也正是因为有着慕容一氏的支持,轲比能屡屡在与拓跋膺作战中,才能以少胜多,三年之内立于不败之地。

    马超静静看了一眼慕容风,发觉此人四十余岁,看起来此人与汉人没什么区别,尤其是汉话说得相当流利,与他交流毫不费力。不过,他与马超说不了两句,便与身边的三人叽里咕噜说几句。马超知道他在翻译汉话,却不由得想,还不知寒古古是否通晓鲜卑话?要是不会的话,还来得及学不?……

    说了几句客气话,鲜卑使臣切入正题,慕容风的表态十分清晰,他代表中、西两大鲜卑部落,同意与马家的合作,可以让马家卖给他们粮食、丝绸、瓷器,最好还有武器。然后,他们保证在通商期间,不再出兵汉地,以求两族和睦。

    马超听到慕容风的话后直接笑了,若在三年前,鲜卑一族提出这样的条件,马超肯定毫不犹豫便答应了。甚至,还可能会给鲜卑很多的优惠条件。可此一时彼一时,在知晓了鲜卑一部与羌族、匈奴、乌桓的不同之后,马超丝毫不认可鲜卑这种有奶便是娘种族的承诺。

    因为,马家雄踞大汉二分之一广袤土地,兵精粮足,商业发达。与当年的汉武帝和最近的公孙瓒不同。当年他们不能令异族臣服,是因为根本没有强力的商业捆/绑和不可一世的武力。马超有这些,所以,此刻对于他不信任的种族,只会选择令其臣服,入朝为质。

    所以,虽然看着马超脸上是在笑,但实际上却是在忿怒鲜卑的不识时务:“这样的条件,马家根本不会答应,令你们来此,不过是一次礼节性的告知。若你们二部不从,马家并州、幽州两线大军,将大举推进,荡平你们二部。不要以为你们有了良马就可以远遁千里,马家以西凉铁骑起家,如今更有并州狼骑、幽燕精骑和白马义从等雄骑,若你们有信心跑过马家的战马,尽可大胆一试!”

    此话一出,三位鲜卑使臣包括慕容风都愣住了,他们想不到马超根本没有半分谈判的意思,竟然用如此强硬的态度说出最后通牒。那三位鲜卑使臣头上当即冒出了冷汗,而慕容风却是一脸隐怒,上前一步,正欲发作。却在马超已经早他一步豁然站起,高声喝道:“逆我马家之威者,虽远必诛!”

    金属质感的声音隆隆传遍整个德阳大殿,马家文武闻此金石豪迈之言,无不感到胸中一股自豪在涌动,血管当中的血似乎都可以沸腾起来。尤其一些豪勇善战武将,看向殿中四位鲜卑使臣的目光,就如饿狼看到了鲜美的羔羊一般。

    陡然转变的强大气场,压得殿中三位鲜卑浑身都开始颤巍巍起来。慕容风脸色极度难看,羞恼之下,直言吐出:“雍王殿下莫要欺我鲜卑不通汉事,你马家如今正同江东孙策交战,魏王曹操近期更会出兵颍川……”

    话音至此,慕容风戛然而止,他猛然抬头看到马超嘴角浮现出的那抹笑意,心中后悔不迭:中计了……

    果然,随后马超缓缓坐回了尊位,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相当平缓客气:“你们鲜卑一族知道的不少嘛,不过,慕容将军,你真的以为,魏王曹操会出兵相助你们鲜卑吗?”

    “这?……”慕容风沉吟起来,脸上的迟疑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其他三位使臣羞恼看着慕容风,更令慕容风心浮气躁。

    “曹操若有实力,早已与孙策一同出兵齐攻马家。假若你们真的知道马家与曹氏的争斗,你们便知道,当初马家只踞凉、雍、司三州之时,便屡次与曹操交锋。可有哪次曹操从马家手中讨得了好?如今我马家更是雄踞汉室七州,手下名将如云、谋臣如雨,各州前线将士厉兵秣马,屡屡在曹氏边境军演,曹氏可有半分还击?”

    说完这些,马超对慕容风微笑如挚友,亲切至极。指着自己的脑袋最后说道:“想想吧,假若曹操真有实力,他又怎么会主动寻你们?”

    “可,可……”慕容风此时已经被逼至墙角,再无还手之力,可似乎来此之前他便有底线,无论如何也不敢逾越,当即转了口风道:“世人皆言,雍王雄才伟烈,以天下为一家,无论羌胡还是蛮夷,皆为马家之子民,无分亲疏贵贱。皆可和睦相处,一视同仁。难道这些,都是虚言诈语?”

    “当然不是。”

    “那雍王对我鲜卑一族,为何如此咄咄相逼!”

    “因为我推行此法,有一前提,便是奉我马家之主者,皆可如此相待;那些不臣服马家的,你可看看曾经的铁羌盟和如今乌桓的那楼、乌延等部。或者,拓跋一部,慕容将军也可一观……”

    “拓跋狗贼!实乃我鲜卑之耻!!”一提拓跋部,慕容风当即咆哮出声。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万分:在拓跋部的宗主国大殿当中如此羞辱拓跋一部,那岂不是?……

    由此,慕容风赶紧挽回:“雍王,那拓跋一部,无论怎么说也是我鲜卑子民。你扶持他攻伐我们鲜卑部落,便是干涉我鲜卑内部事务,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话音未完,马超就摆手止住。谈话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是扯皮了。马超时间珍贵,自然没有这份心情同他软磨硬泡,直接回道:“此事我不与你多言,洽谈一事今日到此为止,你们退下再商议一番,多在长安城玩几天,看看我马家风物。回去的时候,我也会派使者随你们而行。轲比能大人处事公平,素有威望,抛去两国情份,其实我也想交他这个朋友的。”

    慕容风自知这是逐客之言,当下也躬身说道:“这些事情,我们做不了主,还要回去禀报我家大人,再做定夺。雍王的意思,我们懂了,会一字不差带回给我家大人的。”

    看着这四位鲜卑使臣退下的背影,马超坐在宝座上一动也不动。他知道,纵然马家已经强大至此,此番谈判他态度也极为强硬,可这次谈判还是失败了。鲜卑人不是傻子,他们知道曹魏在利用他们,更知道马家也在利用他们。他们所想的,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不过,马超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了。五胡乱华的异族他已经收服了三部,这鲜卑一部,他更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历史,需要改变,五胡可以乱华,为何华夏就不可反过来扩疆海纳?

第一千三百三四章 一封信

    日子一天天过去,前线的战报也一日三变。甘宁以两万水军对抗七万孙策大军,显然有些吃力。江东水军经历初战的失利之后,孙策显然改变了风格,再也不藏私,将江东的楼船、新型艨艟也搬了出来,开始稳扎稳打,步步紧逼。

    如此一来,他真实战法技艺终于绽放出来,好几次,甚至都冲入了甘宁的水军大营,若不是甘宁勇悍,几番身先士卒冲杀在前,说不定孙策大军便可侵入江夏了。

    直至如此危急时期,郭嘉才觉得时机成熟,开始秘密实施他的谋略:他先放出风声,言蔡瑁援军将至,水军大营只需固守便可,以安锦帆水军之心;随后又故意派人送信,佯装在江中迷航被孙策水军擒获。

    孙策看罢那封信件,面露冷笑,当即向周瑜说道:“公瑾,敌军又故技重施矣。”

    周瑜接过那信件,看到上面写的乃是郭嘉密令太史慈领两万精兵饶陆奇袭庐江之事。当下眉头紧锁,随后脸色一变,厉声向那斥候喝道:“区区疑兵小计,还想诈我江东大军,来人啊,将这不知死活的死间给我拖出去斩了!”

    那斥候本来救跪在地上,此刻听周瑜如此一言,当即吓得瘫坐在地上。幸好还有三分求生意识在,赶紧磕头求饶,一开口便是的地道的襄阳口音:“将军饶命啊,小的就是一个送信的,这信里什么内容小的可完全不知道啊!”

    然而孙策和周瑜两人显然不会将这样一个小卒的性命放在眼中,直至两员侍卫要将那斥候拖走行刑之时,那斥候顿时面色如土,双腿之间一片臊热,原来都被吓尿了。孙策和周瑜都是当世的美男子,尤其是孙策勇烈之人,更对这等腌之事厌恶至极,当即大怒道:“还不速速将他拖走?!留此无胆之人,简直污了我的营帐!”

    可这个时候,一直皱着的眉头的周瑜却伸手拦下孙策:“伯符且慢,”随后又温声向那斥候说道:“我问你,你若答的出来,我便饶你一死。”说道这里,周瑜已忍不住掩住了鼻子,但仍继续说道:“那蔡瑁和太史慈两军,可俱已出襄阳了?”

    “是,太史将军先行率马家新军出城,蔡瑁将军在襄阳待了三日整顿军马后,也随之出城。不过,两人方向却不一样,一走水路,一走陆路……”那小卒听说有活命机会,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赶忙将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好,你很识相,我言而有信,饶你一命。”周瑜挥了挥手,令人燃上熏香之后,仍旧感觉有所不适。望孙策一笑,两人同时有所想,随即齐步走出营帐。

    “公瑾,此番可是曹操那里有动作了?”望着天上的遮月的乌云,孙策的心情也有些压抑。他心比天高之人,却被与之齐名的马超杀得丢盔弃甲。此番卷土重来,以为可以在大江上与马超一决雌雄,可想不到,马超竟然丝毫无视于他,稳坐长安不动……

    受此羞辱,孙策原打算一路杀入襄阳,让马超看到自己的厉害。可想不到,马超手下一员甘宁,仅凭两万水军便死死抵住了他的攻势。如此僵局,对他这头幼狮的自尊心来说,已然受到了极大的摧残。此时的他,再不复当初的轻狂傲慢。

    “应当是,”周瑜也叹了一口气,回想着襄阳酒肆地窖当中的那次密谋,他感觉恍如昨日却又如梦飘渺:“不过,曹操这个家伙应该被马超打怕了。并且马超对曹操防备甚严,颍川、南阳、洛阳、魏郡四处皆有马家重兵驻守,曹氏但有风吹草动,马家便可四路大军齐出。所以,他只能遥控襄阳蔡瑁,以求我们在这里杀出一条出路。否则的话,我想曹操纵有三十万大军,恐怕也不会轻易与马家开战。”

    “也就是说,马家和曹氏双方皆不动,却成一个彼此牵制的情况?”

    “正是如此。”

    “原来,那个马超,从来没有将我当做一个平等的对手啊……”孙策仰望夜空,喃喃自语:“唯一能令他顾忌的,恐怕只有那个曹孟德了吧?”

    听出孙策口气中的落寞,周瑜一愕,随后轻拍了一下孙策肩膀,浅笑说道:“伯符,你该不会自卑了吧?”

    孙策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应周瑜的玩笑,反而当真惆怅说道:“父亲逝世多年,我自认为脱离袁术、横扫江东后,已为少年英雄,当不负父亲英名。可想不到与马超一战,才知天外有天。此番困顿江夏,只打出如此僵局,更是前所未有。如此英雄气短,今后当如何面对父亲灵位,又如何振兴孙家?”

    “既如此,”周瑜怫然变色,甩袖转身:“那便撤军吧,这最后一次决战,伯符也不用亲上战场了!”

    “最后决战?!”孙策一听这个字眼,双中顿时爆出寒星,一把拉住周瑜的胳膊,问道:“公瑾,你说这便要最后决战了?!”

    “自是如此。”周瑜止脚步,仍面带怒色道:“你以为这些时日,子敬去了哪里?你以为这些天我日日谋划,是为了什么?你以为,七万江东子弟胸怀一股报效之心,跟随你来江夏,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这次最后的决战?!”孙策一下醒悟,他再不看那阴暗的天空,而是将眼光投向了苍茫的江面,仿佛看到了远方江面上的厮杀,还有江东大旗迎风冲入敌军水营,自己横枪立马襄阳的情景。更看到了长安的马超一脸惊愕,措手不及的懊悔!

    “自然俱是为了这最后的决战。”感受到孙策身上重新燃起熊熊的战意,周瑜如玉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温润的笑容:“蔡瑁比太史慈晚走三日,若我所料不差,他定然已经在襄阳埋下伏兵。此番太史慈奇袭庐江是真是假已无所谓,只待蔡瑁大军至甘宁大营,我军发动全力猛攻便可打开局面!”

    “此乃何故?”孙策有些不解:“马超帐下郭嘉智计无双,不可能连蔡瑁之心都看不破……”

    “郭嘉定然会识破蔡瑁手段,也可能会于水营除掉蔡瑁。可值此我军大举相攻之际,他根本进退不得,毕竟那三万蔡瑁水军在主将被斩杀之后,还会全力抗御我军。只要他们一退,军心一乱。那甘宁纵有擎天之能,锦帆水军再忠勇善战都无法挽回战败之局……”

    “这?……”孙策似乎听懂了,但身为诸侯名将的直觉,让他感到这其间还有一环没有解开,突然一道闪电划过脑际,他猛然说道:“不对!还有太史慈一路,他根本不会去奇袭庐江!”

    “不错,他自然不会奇袭庐江。”周瑜再度浅笑,他欣慰望着孙策,英雄就是英雄,即便有时气短,可一旦风闻机会,立时就绽露出英雄进取本色和权智:“此次我江东出兵七万,庐江那里有宿将程普率一万精兵镇守,太史慈即便奇袭,也只能困顿城下毫无建树。所以……”

    “所以,那太史慈一路,才是甘宁真正的援军!”孙策恍然大悟,可想通这点之后,他又觉得脑中一团乱麻:“可既然太史慈会来救援甘宁,那我们水军首尾不能相顾,如此,岂不是正中郭嘉下怀?”

    “的确是这样。”周瑜诡秘一笑,这种笑意也只有出现在他这等美男子面容之上,才有说不尽的智慧魅力:“不过,伯符莫要忘了,蔡瑁在襄阳还有伏兵。他敢来甘宁水营,心中定然有这层倚仗。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层倚仗,不过是开启乱世最后一战的序章啊……”

第一千三百三五章 轲比能遇刺!

    江夏的风暴还在酝酿,蔡瑁似乎风尘仆仆赶在增援甘宁的路上,孙策的战法也依旧沉稳,不急不缓又令人捉摸不定。而行踪诡秘的太史慈一部,却一直带着一股神秘莫测的色彩孙策的斥候汇报说的确看到过太史慈的部队出现在奇袭庐江的小路上,可也有斥候汇报说在江夏西陵看到太史慈的旗号,更有斥候回复,说在华容道上,看到了太史慈的身影……

    听到最后一个汇报,孙策简直都被气笑了:华容道直通襄阳,难道太史慈急行了六日,才走到了距离襄阳不过三百里的华容道?这种速度,别说一向以神速闻名的马家军,就算是一头老驴,六日时间也早走出华容道了。

    总之,江夏这里的战局就如周瑜所说,一切都在风暴酝酿当中,只待那肆虐天地的风暴一朝席卷,随后让整个长江浩淼的江面,来承受它滔天的威能……

    然而,江夏这里风暴还未成形之时,并州鲜卑那里却已然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而这场狂风暴雨的缘起,竟然连半分征兆都没有……

    那是一个极其平常的日子,唯独不平常的,是那天轲比能大人的心情很不好。

    从慕容风口中得知长安马超的态度之后,轲比能气怒地一口气饮下了一袋马奶酒,独自一人就驾马外出狩猎这是他表达愤怒的一贯做法,而慕容风对于轲比能这种做法,也做出了他一贯的措施:派出了一队亲卫跟随保护……

    可即便这样,意外还是发生了。

    此时已经四月光景,江东之地早已处处皆有孟夏的气象。并州草原茫茫无际,更是林木繁茂,水草丰美,侥幸度过冬季的兽类都纷纷活跃起来,正是狩猎的好时机。

    轲比能气怒而出,慕容风和众亲随都只敢远远在后方跟着,但却也不会远离轲比能五十步之外。意外发生的时候,是轲比能正好看准了一只野兔,他虽然醉酒,但融入血液当中的射技还是娴熟至极,双足紧紧夹住马腹,从肩上摘下弓箭,利索地搭上一支狼牙箭。

    可还未等轲比能将弓弦拉圆,他虎目突地一凛,握住弓身的左臂轻转,把箭头重新对准了右侧的一处小山坡。可还未等轲比能的眼中掠过其他身影,一支迎着阳光刺目的弩箭飞速朝着轲比能飞来。

    轲比能毕竟一代枭雄,毫不犹豫,瞬间翻身下马。与此同时,那支利箭破空袭来,直接射穿了骏马的头颅。马匹连哀鸣也不及发出,便一头摔倒在地。轲比能避过马匹倾倒的沉重身躯,迅捷地俯低了身子。

    那支射穿了马头的弓箭,长度足有二尺三寸,箭杆粗大,还刷了一层深灰色的漆。轲比能知道,能发射这种箭的大弓,规制至少在二十石以上,一个人无法操作,射箭时必须事先固定好弓身,再慢慢绞紧弓弦换句话说,他这次遇刺不是偶然,而是一次有预谋的伏杀。这周围已经被不知名的敌人架设了死亡陷阱,只等他进来。更可怕的是,敌人连他在得知与马家结盟失利后会饮酒狩猎这个习惯都知道!

    而且,第一支箭,便是直接射到马匹,令轲比能短时间内根本没有逃逸的可能!

    如此谨秘心思,实在太过令人战栗!

    “保护大人!”

    慕容风大喊,纵马便直接奔轲比能。身后那些亲随,各个都是强健悍勇之士,无形中都带着久经沙场的肃杀气息。此刻见轲比能预袭,一个个奋不顾身上前,看样子,都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挡住刺客射来的弩箭!

    然而,五十步的距离,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在慕容风和众亲随拼死上前的时候,又有四支大箭从林中飞出来,将轲比能的躲避方向封得死死。轲比能一个鱼跃,借助马匹庞大的身躯,勉强避开了这凌厉的杀招,可也被逼到了一处没有遮掩的开阔地。

    幸好,填充那种强力的弩箭也需要一小段时间。五支弩箭未建其功,慕容风和众亲随终于赶在了死亡的前面。他奔向轲比能,一把伸出手,将轲比能拉到自己的战马上面:“大人,我们快……”后面的话还未说完,慕容风突然意识到强烈的危险杀机!

    敌人一箭射马、四箭封锁,难道如此就结束了吗?

    不!

    应该还有一箭,一支一直等待机会,蓄势待发的夺命箭!而这个机会,就是轲比能翻身上马的时候!是自己给此刻制造了这个机会!

    果然,就在这时,慕容风听到,林子里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响起了一声轻微的金属铿锵声。

    “不!”慕容风心下一急,当下就将还在半空的轲比能推下战马,即便这样有可能会将他摔成骨折。可纵然如此,轲比能也没有逃过被狙杀的命运,只见那支劲力十足的利箭瞬间穿透轲比能的肩胛,带着轲比能横飞出七八步之远!

    ‘完了……’慕容风心中一凉,他明白,暗杀,也是一门学问。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好,它要求做刺客的要有狼的残忍、狐的奸狡、蟒的耐心、变色龙的伪装、毒蛇一样的攻击、野山羊一样的逃逸。

    很显然,这批刺客做到了前面所有一点。他们只用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便挑起了整个鲜卑一部的动乱。可是,慕容风绝不允许,他们还是做到最后一条。

    野山羊一样的逃逸?

    不!

    慕容风至少要知道,究竟是谁做出了这样的精密的暗杀。即便,他心中隐隐已有答案,可这仍旧不能让他免去将那批刺客抓起来千刀万剐的恨与怒!

    “杀!”慕容风断喝一声,当先冲了下去,众亲随紧随其后,手中执着雪亮的弯刀,如刚亲眼看到狼王死去疯狂的疯狼,恶狠狠朝树林当中冲去。

    他们埋伏地很好,不过,树林却不是一个很好的撤退场所。至少,熟悉地形的慕容风知道这片树林只是一个方圆五里孤立的树林,在呼啸如风的鲜卑铁骑的包围之下,他们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只是命令下达后的一瞬间,这些身经百战的亲随纵然燃着滔天的怒火,但仍旧经验极其丰富地以一个扇形包围面涌入那个树林,还有二十余骑,根本不用慕容风授意,便直接绕过树立后方,堵住那批刺客最后的逃生之路。

    至于剩下五骑,已经赶往轲比能身旁。鲜卑大王的尸首,自然要有一个相符的谢幕,不能在这里成为野狼的腹中之食。慕容风见部下行动稳妥,当即也无后顾之忧,他咬紧了牙床,握紧了弯刀,誓要亲手一刀刀将那批该死刺客的心脏给掏出来!

    “将军!”一亲随大吼:“是马家随行的使者们干的!”

    慕容风双眼一凛,果然看到数个很面熟的家伙正飞速逃离树林,慕容风清楚,这批使者一共二十六人,而自己这方却有二百亲随,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给我抓活的,我要一寸寸活剐了他们!”

    战斗瞬间就开始了,可令慕容风想不到的是,这批刺客的武艺竟然那般非凡。面对有着强大战马冲击力的鲜卑骑士,他们早有防备,手持利弩结阵攒射。而待后续骑兵微愣的同时,这些人直接冲将上去,手中利刀直接劈下,悍勇无比。一个鲜卑骑士用弯刀一隔,两刀在半空中撞出几颗火星,鲜卑骑士手中的弯刀发出悲凄的鸣声,顿时断成两截。那刺客借此良机,一刀刺入了那鲜卑骑士的大腿。骑士大叫一声,登时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慕容风见状又惊又怒,不退反进,他要亲手会会这批深藏不露的刺客。可就在此时,他清晰听到身后一声狂喜的呼喊:“将军,轲比能大人还活着!!”

第一千三百三六章 韩龙!

    “还活着?”慕容风一愣,但随即心间猛然涌出的狂喜情绪让他忍不住仰天大笑:“天不灭我鲜卑,马家贼子,授死吧!”

    一声狂笑,仿若一记震耳欲聋的的战鼓敲入鲜卑骑士的心中。之前被利弩射杀的惊愕顿时消失不见,他们一个个狂傲嚎叫,仿佛得了永生不死的保证,面对可怜地、只剩下二十个、且已经被鲜卑铁骑团团围住的马家刺客,他们再也无惧利弩钢刀,以强横冲天的战意再度狠狠冲锋了过来!

    马家军的刺客仍旧表现出了优秀刺客的素养,羚羊群一般的严密配合和偶尔毒蛇一般的迅猛出击,都让冲将上来的鲜卑骑士遭受了不敢置信的创伤。即便是后来赶将过来的慕容风,也不得不面色凛然:纵横草原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悍勇无畏的刺客。至少,在骑兵的冲击下,这些马家刺客表现出了比草原人更冷静的凶厉,和面对死亡的淡然。

    可惜,困兽犹斗的精神改写不了结局,在慕容风也发出用利箭回击的命令下,这二十人结成的奇怪阵法立时变得稀薄了。随后终于有一名鲜卑骑士从背后砍下了一名刺客的脑袋,长驱直入截开马家刺客们的抵抗。随后,残杀开始,马家刺客仍旧悍勇无畏,但这次,却是用鲜血和生命来演绎忠贞……

    当慕容风看到最后两名刺客当中的一人,捂着已经被破开肚子流出的肠子仍旧挥刀砍向战马的马腿时,慕容风悚然动容了,最后看到这人被数匹战马狠狠踩踏成肉泥之后,他开口向另一处即将被三名鲜卑骑士弯刀**的地方:“留下他的性命!我还有话要说!”

    那名马家刺客大腿上中了一箭,胳膊也已经脱臼。剧烈的疼痛让他额上的冷汗滚滚而落,可已经咬出血的嘴边,却没有半分屈服。猛然抬起的双眼,更射出一种决然的冷漠,那种眼神,纵然是杀人无数的慕容风看到,心中也不由为之一惊。

    “你们是真正的勇士,比我们鲜卑勇士还要勇猛,你放心,我会将你们厚葬的。”慕容风平息了一下情绪,如此说道。随后,他看着那刺客似乎没有多少抵抗情绪,才又继续说道:“不过,你要告诉我,马超为何会这样连一丝余地都不留,派你们前来刺杀我们大人?!”

    那刺客冷笑,沉默不语。

    “你不用硬撑,我知道汉地那里要爆发一场大决战,马超忌惮我们鲜卑一族会趁虚而入,所以才会兵行险招对不对?”慕容风继续说着,不过心中却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毕竟,一个刺客,纵然是首领,也大多不知道刺杀的幕后。

    这就是刺客这个身份的悲哀。

    然而,就在慕容风准备挥手让手下人杀了这刺客时,这个刺客首领显然出乎慕容风的意料,他露出死前的一种释然,对着慕容风笑道:“慕容将军,你很有大局观,蛰伏在轲比能之下,实在太可惜了……主公如此的布局,想必轲比能那个家伙都没有看透吧?”

    慕容风冷哼一声:“莫要挑拨离间,我慕容风岂是叛主之人?!”

    “和连难道不是慕容将军的旧主吗?”刺客冷笑,说话也有些吃力:“你在鲜卑声望之高,只在轲比能之下。即便你不叛,轲比能一死,你以为他的弟弟会饶了你?”

    “可惜你们功亏一篑,天狼神保佑,我们鲜卑的雄狼还没有死。你们的刺杀计划几乎完美,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哈哈哈!……”这刺客突然仰天大笑,笑得仿佛连身上的伤痛都浑然不觉:“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主公亲自布局出手,岂有失败之说?!!”

    话音一落,慕容风全身仿佛被浸入冰窖一般寒冷。他艰难而迅速地将头看向轲比能那一处,随后看到了终生不敢相信的一幕……

    “死!!”

    一声暴喝,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其中滔天的必信清晰传入慕容风和在场众亲卫的耳中。接着,他们远远看到,五名护送轲比能的亲随中,一身材较为瘦小的亲随,手中的弯刀有如一星电光,几乎耀盲了慕容风的眼睛,同样是一口刀,但是那口刀的翔动轨迹却远比一般人用刀诡异的多,也快得多。

    然后,驮着轲比能那名亲随的脑袋高高飞起,喷泉一般的血涌冲天。再随后,那名鲜卑刺客犹如砍刀切菜一般,迅疾有力解决掉了其他三名亲随。他远远望着慕容风这处,看似瘦弱的身躯犹如擒着一只瘟鸡将轲比能那几乎是他一被的身子仍在地上,雪亮的长刀闪耀着天上太阳的光芒,在轲比能的脖颈处静止不动……

    慕容风的心在这一刻提了起来,甚至连呼吸都不敢肆意。他想令手下亲随上前抢下轲比能,但理智却知道那不可能。他知道,前面那个刺客那样做,一定是眼下这个刺客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才会停下手中弯刀。

    “我愿交换这名刺客!!”慕容风高声大喊,生怕那名刺客听不到。

    那刺客听到后,似乎微微一怔,看样子好像正在衡量忠诚和友情孰轻孰重。慕容风见此,赶紧令人带着这名刺客上前,示意双方可以交换。

    然而,就在此刻,倒在地上的轲比能猛然一下跳了起来。原来他被利箭射中之后,只是昏迷,被刺客一番摔弄之后,立时又醒了过来。他本身是心智极为隐忍之人,又见那刺客犹豫不定,索性佯死诈敌。而就在这刺客心神摇动之际,他知道,这是自己绝地反击的大好良机!

    轲比能跳起之时,一把折断了贯穿自己肩胛的利箭,连头也不回,凭着感觉就将手中的利箭掷向了那刺客。如此一来,他可趁那刺客格挡之际,再多上一分逃命的时间!

    这时间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可却是他个人生与死、鲜卑存与亡的转折!

    “快,救下大人!!”慕容风脸色再度惊喜,他一马当先奔向那刺客。雄壮的身体此时也有些承受不了如此眨眼变幻的强烈刺激,此刻的他,满心都被说不出的情绪充斥冲撞,只待大悲和大喜的彻底发泄!

    不得不说,轲比能的心智和反应简直可以用无双可以概括。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个极其简单的事实:那个刺客是否真的在犹豫?

    答案显然不是,因为轲比能一挥手投掷利箭之时,就感到手腕那里传来一股冰凉刺骨的疼痛,接着,他完全感觉不到了右手的存在。随后,才是痛彻骨髓的感觉从右手手腕那里急速传来,让他刚刚起步的身体猛然一个痛楚。再之后,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凭空飞了起来,眼前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慕容风一下又飞远而去,远得似乎在天涯彼岸,永生都难以够到……

    然后,慕容风终于看到了那此刻嘴角鄙夷到底的讥讽,他一步上前,就在慕容风手中的弓箭下一秒就可以射穿他的时候,他走向已经被他又一次抛在地上的轲比能面前,猛然一抬轲比能的身躯!

    ‘啪!’地一声,慕容风手中弓弦响动,而轲比能却眼睁睁看着慕容风手中的狼牙箭刺入了他的右眼。箭支贯脑而出,带出彪飞射而出的**溅到那刺客的皮甲上。

    这一变故,登时令慕容风和所有亲随傻眼了。尤其是慕容风,他愣愣看着自己手中的弓箭,怎么也没想到,轲比能大人竟然死在了他的手上!不错,刺客都是心硬如铁之人,自然不会同情怜悯刚才的死士。可这最后杀死轲比能的一箭,难道也是马超特意的安排?……

    那马超岂非太过骄傲,当真算无遗策?……

    慕容风不知道,他唯一看到的是,那刺客割下轲比能的首级。跨上战马后,从怀中丢出一丈上好的绢布,上面写着血红的几个大字:逆我马家之威者,虽远必诛!

    落款:韩龙

    从今之后,他由‘寒’谐音为‘韩’,也不再是咕咕饿肚子的小乞丐,而是一条纵横大漠的龙!

第一千三百三七章 决战前夕

    轲比能一死,鲜卑上的风暴顿时降临。

    第二日,拓跋膺孤身入步度根部落,拿出一丈绢布,上面同样是苍劲有力的大字。步度根看罢之后,先是气怒至极,随后同样恨恨饮下了一袋马奶酒。

    “步度根大人,轲比能大人就是因为喝了一带马奶酒之后,才遇刺身亡的……”年轻的拓跋膺淡然说道,随后瞟着那马奶酒袋,悠悠说道:“更何况,这马奶酒大人还是从我拓跋部购买而来,而若我想再其中加入一些东西,想必……”

    “你敢?!”

    步度根手下大怒,可却被步度根止住了:“我只想问你,那刺客混入轲比能亲随之事,可有你的参与?”

    “没有,我明白大人的意思,毕竟我身上也有一半鲜卑人的血统。但我还可以告诉大人,加入雍王愿意,他会立刻启用已经埋伏在你身边的人,我身上一半汉人的血统带给我的智慧告诉我,识时务者为俊杰……”拓跋膺仍旧强硬威胁,语气十分不客气。

    步度根脸色激愤,想再喝些酒压惊,可听了拓跋膺的话后,伸出的手又迟疑了起来。最后,在拓跋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开口道:“我可以臣服马家,但我要保证我手下的兵权!”

    “可以。”拓跋膺终于笑了:“只要大人随我一同讨伐轲比能残党,大人的兵权还可以再雄厚上一些……”后一句话拓跋膺没说,但他想步度根大概也明白:即便再雄厚,还能比得上马家军吗?即便兵力雄厚,那你能同雍王相提并论吗?

    可怜的虚荣心啊,如此只会让你步度根一部在日后的岁月里,吃尽后悔药!

    第三日,马家并州前线统帅张辽出动五千雁北骑,旋风一般扫入轲比能部落,神出鬼没,攻掠无双。同一时间,他麾下大将张燕率三万黑山军屯驻幽州边境,威吓东部弥加、素利、厥机此三部本就保持中立态度的鲜卑部落。最后一军,乃是袁绍麾下老牌大将淳于琼为大将,领一万余骑兵配合拓跋膺、步度根两部,以湃然滔天之势展开吞并攻伐,逐日蚕食轲比能部落,以每日推近五十里包围之势,缓缓压迫而下。

    如此,一正一奇,奇正相辅之下,鲜卑一部几乎毫无抵御之力。且更在此时,轲比能之弟嫉恨慕容风在轲比能部落声望,中法正离间之计,发兵攻伐慕容风所部。慕容风同时应对内外三路大军,无计可施,报憾战死沙场以明忠义。

    随后轲比能之弟一部被三路大军包围,请求纳降,被张辽拒绝。殊死一搏之后,被张辽亲手枭首,与轲比能首级一同被传至张燕军中。张燕大军随后开始进逼,胁迫弥加、素利、厥机三部无条件臣服马家,三部不从,与张燕大战于马邑,几番铁骑进攻,皆被张燕以雷霆巨弩逼退。随后,静待张辽将轲比能一部数万颗首级运送至马邑,于阵前筑成人观,以此威吓。

    后三日,张辽亲领大军赶至,每每于阵前耀武扬威。三部惊惧,不敢出战。后淳于琼从杨修之计,以商人为向导,深夜偷入三部大营,大胜而归。其后,张辽大举进攻,三部连连败退,张辽率五千精骑远追半月至一宽河处与鲜卑大军决战得胜,尽诛鲜卑余部,威名震喝大漠百年,一偿先祖聂壹之污名。

    此后,张辽以河为界,立碑而归。后世百年考证,其碑石所立之河畔,乃乌苏里江南岸。

    鲜卑一族自此彻底不复存在,马家威名在大漠如日中天。乌桓蹋顿见此,主动求见幽州刺史刘和,与马家合兵讨伐乌桓不臣之族,绢旗血书之下,乌桓各部无所不从。此后,田豫屯驻卢龙古城,辽东公孙一家退避三舍,不敢撄其锋芒。

    于此同时,江夏那处风暴也已然掀起。蔡瑁大军姗姗来迟,被郭嘉责斥贻误军机之罪,剥下统兵之权。甘宁亲领五万水军,再不复固守之势,几番主动出击江东水营,皆被孙策击退。

    便在郭嘉得知轲比能一部皆亡消息之后,已经有些憔悴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星微笑:“北方之患已解,该我们出手了……”

    甘宁闻言,虎目一凛,当下大步走出营帐,呼喝出声道:“锦帆儿郎听着,并州张文远已平定鲜卑一部,我等还能在此蹉跎、毫无建树否?!”

    “不能!不能!”锦帆儿郎呼啸响应,然而毕竟交兵两月余,军心倦怠疲乏,并未让甘宁听到期望中的震天之声。

    甘宁见状,锵然拔出腰间甲刀,伸出左手,紧握甲刀利刃,锋利的刀锋立时将甘宁的手掌割破,鲜一点点滴入江中,溅起一圈圈的氤氲,仿若甘宁不灭的战意在肆意渲染锦帆儿郎的血气:

    “我甘宁纵横大江数年,未逢敌手。如今投入马家,蒙主公不弃,忝为水军都督一职。甘宁无以为报,但以一腔热血投效这江中!可今夜,太史将军又将至,我军若再无建树,还有何脸面回见主公。诸位今夜若无必死报效之心,皆可固守营中!”

    这一番举动加上咆哮的话音,所有的马家水军凝望着甘宁静默无声。可下一瞬间,排山倒海的呼喊响应起来:“将军以死报效主公,我等岂敢不从!!”

    甘宁终于笑了,决战之前,他需要的,就是这么一支舍生忘死的钢铁雄狮,只要雄狮咆哮出声,那就能横扫大江,再无他力可抵挡!

    然而,就在此时,甘宁猛然抬头,目光瞬间穿越大风怒号的长江。他看到,对面江东大营那里,火把齐明;他听到,那里同样沸反盈天;他感觉到,几十里大江的对岸,向他遥遥传来了强烈的挑衅战火!

    可面对这样的挑衅,甘宁心中再无仇怒,反而脸上的笑容更加自傲。随后,他轻轻举手,刹那间,所有的声音消失。天地之间,除了呼呼的风声再无其他动静将士们足以令大江结冰的肃杀之气,让整个长江已经成为一片即将燃起熊熊血海的战场。

    甘宁在台上举起令旗,轻轻挥下:“发兵决战!”

    同一时刻,江东水营当中的孙策也望着眼前上千艘艨冲、斗舰,望着那些气焰冲天的江东儿郎,激愤的俊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潮红:“发兵决战,今夜,必破甘宁!”

    仲夏之夜,就在长江明月之上,一南一北两岸的战船同时开始开动,船帆几欲遮蔽整个江面。那一望无边的战船俨然将起伏不定的江面变成了坚实的陆地,大群水军弓箭手正在战船的甲板上严阵以待。

    他们的心中没有惧怕,没有退缩,没有后悔。有的,只是谨慎再谨慎地又一次检查了一下手中的弓弩。他们眼神冰冷,望着前方极速驶来的敌舰,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周瑜陡然出现在站在飞庐上的孙策身边,语气当中没有半点起伏:“伯符,下令吧。今夜,是不不错的天气,我们要赶上这已经所剩不多的南风啊……”

    孙策缓缓点头,就在他已经模糊看到甘宁那雄壮的躯体之后,他将右手高高举起,随后狞笑一下,狠狠挥落:“点火!”

    之后,数千只江东战船之上,所有弓箭手都猛然从身后引燃了裹着油布的弓箭,右腿成弓,斜举朝天!无数跳跃着火舌的弓箭,仿佛一个个即将被释放的火星,只待它们飞射的那一刻,就可以成燎江之势,将所有的马家战船都焚成灰烬!

第一千三百三八章 先发制人!

    “周瑜这个家伙,开场菜果然是火攻……”一身青衣的郭嘉看着对面战船上突然燃起的无数火光,一双奇特的眼睛中没有波动,仍旧如江山一般,温和却危险,甚至还带有一丝懒散:“甘将军,你可有应对之策?”

    甘宁闻言,微微一笑,一挥手,身后令旗挥动。不少兵士同时撤下战场上被蒙的严实的毡布,瞬间,一架架投石车暴露在甲板之上,投石机修长的杆臂正静静地压在甲板上,由缆绳系住的抛篮里静静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石块,甘宁是亲眼目睹过这些庞然大物的威力的,落石呼啸时划破空气的呼声和重重砸穿战船甲板的木屑乱飞,似乎已经在甘宁的眼中闪现。

    “真可惜啊,假如不是在江面决战的话,周麦田新发明出来的汲水龙车,倒是可以用来在此试验一番。”郭嘉看到甘宁的应对果然是以硬碰硬,不由摇了摇头。但同时,他也知道,这是水战,江东那方那里的引火之物里必有火油,周麦田发明的汲水龙车,用在陆战防备纵火烧营还是可以的。而在江面上……

    “军师勿叹,发兵之前,我已知晓两军必然要如此。”甘宁仍旧微笑,如一头斑斓的猛虎扑向猎物前鼻翕时的闪动,说不尽的危险和不可捉摸:“军师是谋略天下的,这些战术,就让我等老粗以血勇来应对吧!”

    话音未了,甘宁突然听到身后一亲卫大叫:“都督,不好,起南风了!”

    “主公,起南风了!!”江东孙策战船上同时响起这一声呼喊,不过相对于甘宁战船上的气怒惊惧,这些的呼喊声中,更多的显然是欢悦和激动!

    “太好了!今夜真乃天助我江东!”孙策喜不自胜,随即望着渐渐接近的马家战船,眼燃起熊熊的野望:靠近吧,再靠近一些,只要达到大弩射程,只要这轮火箭可以建功,那江东孙坚吞并荆州的夙愿,今夜便可达成!

    然而,未待孙策眼中的火焰完全点燃,这时候一阵诡异的风声从头顶传来,孙策和周瑜同时抬头,看到了一幅奇景:三四块形状各异的硕大石块在半空飞过,划出数条危险而优美的弧线,朝着旁边一艘战船砸去。两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而那战船上的弓箭手们下意识地要躲,却没有孙策和周瑜的幸运,那些巨大的石块十分准确地砸在了他们的身躯上,强大的冲击下,直接将他们的躯体砸成一滩烂泥,筋骨断折。

    幸运的是,他们或许死得不很痛苦。而真正痛苦的是三个四被大石擦边砸到的弓箭手,他们有的双腿被巨石直接砸断,有的半个身子都被压在甲板木屑当中,鲜血狂涌带去身上的生命力,强大的痛楚令他生不如死;还有一个更可怜,他被巨石压住了双腿,可手中的火箭却刺穿引燃了他的腹腔,一股难闻呛鼻的熏烤味瞬间弥漫,这些受伤弓箭手的临死的惨嚎,几乎震破了旁边那些惊魂未定弓箭手的耳朵……

    “可恶!”孙策重重一拳砸在船舷之上,他已经明白甘宁的用意:投石机对付战船的威力不见得有多厉害,但先发制人而来的呼啸巨石,却可以给江东水军带来无法形容的恐惧。士气一旦跌落,那无论天公如何相助,这场战役也注定是失败的结局!

    “为何之前一月余拼杀,不见甘宁如此伎俩?!”孙策大怒,面对甘宁这等心理战术,他还真有些束手无策。

    “此法定然是马超所创,更有可能,是马超在这几天刚刚想出来的……”周瑜叹了一口气,他明白,甘宁是悍勇有谋之人,而郭嘉却是智略通天的策士,两人都不太可能想到投石机和战船结合的战法。唯独那个思略如天马行空一般的马超,才会如此别出心裁。

    而待两人还想再言,对面马家战船却再度发威。这次似乎不只是试投,而是狂风暴雨一般的凶猛狠击!漫天的巨石瞬间飞起,仿佛天宇震怒,流星雨坠落。无数巨石呼啸而至,狠狠砸在江东水军战船的船桅、甲板、船舷上,接连不断的轰然巨响之下,不少江东战船被砸穿船底,犹带温热的江水顿时汩汩涌入。还有不少战船的兵士慌乱奔逃,不小心打翻了战船上油罐当中的火油,被火箭引燃,整艘战船立时燃起熊熊大火……

    江东水军的士气顿时受到重创,许多人在奔跑,每个水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砸懵了,也被巨石的威力给吓破胆了。周瑜见状,当即喝道:“伯符,速速推进!”

    孙策眸子里掠过一丝决然,朗声道:“吕蒙。”

    此刻只是一名亲卫队长的吕蒙急上前一步,拱手应道:“在。”

    “传令周泰出击,冲击马家阵前的投石船队,替接下来的火攻扫清障碍!”

    “遵命。”

    吕蒙轰然应诺,他虽还不通文略,但已听出孙策命令当中的含义:周泰艨艟出击是真,却不可能扫平马家投石船队,孙策这是在壮士断腕。他要用周泰的武勇和无悔,来告诉所有江东军,此一战,有进无退!

    吕蒙转过身来向着雀室上的传讯兵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手臂,高高攀爬在雀室上的传讯兵迅速举一面红色三角令旗,向着左侧使劲地挥舞了两下。号角声和战鼓声冲霄而起,一队由四、五百艘艨冲、斗舰组成的水军船队从江东本阵中分出,向着甘宁水军缓缓逼了过去。

    艨艟斗舰体积本就轻巧,又加了风帆之助,疾行如飞。当先一艘斗舰上,周泰一身短打,手持砍刀傲然肃立。

    周泰身后,五十名江东军悍卒手持飞钩吊索、背负钢刀,就像五十名水鬼阴森森地守在甲板上,一个个目光里都充满了冰冷的杀机。然而,马家战船似乎察觉到了江东水军的意图,一块投石当头朝着周泰的斗舰砸来!

    可惜,斗舰的目标毕竟小巧,周泰只觉耳畔陡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响声,一股水柱已从身边的江面上冲天而起,水柱腾起足有数丈之高才轰然绽裂,化作漫天水珠,周泰和斗舰上的江东士卒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再回头,周泰看到了甘宁在楼船上哈哈大笑的嚣张。此刻周泰已经被强烈的羞辱感彻底淹没,胡乱抹了一把脸,厉声喝道,“都给老子使劲划,给我冲过去!”

    ‘嘭嘭嘭’接连不断的冲撞声响起,借助强大的南风和新加装的生铁船刺,周泰手下的艨艟战舰迎着马家战船上密集如雨的弓箭,一艘艘狠狠撞上马家的楼船。不少艨艟上所有的江东水军都被利箭射成刺猬,可在临死的最后一刻,他们总会拼尽最后一分力气,点燃艨艟斗舰上的已经浸过火油的油布!

    强劲的南风肆虐下,一艘艘艨艟上的火舌疯狂舔着马家楼船,高居楼船之上的马家水军万想不到祸从底来,再也无法安心瞄准仍旧悍不畏死冲来的江东艨艟。那一艘艘燃着烈火的艨艟,似乎就如江东子弟刚才冤死的怒火,不死不灭!

    “快出动走舸战舰!”甘宁此时终于露出焦急,嘶声大吼道:“给我拦住那些敢死船,不能让它们再靠近楼船!!”

    “哈哈哈……”

    周泰和身后的水军悍卒这时才哄然大笑起来,只不过,他们的笑里,却都带着视死如归的狠绝和凄厉!

    也就是这个战乱不清的时候,两军渐渐紧接。孙策虎目含泪,看着一艘艘自杀式冲击的艨艟,嘶声吼道:“时机已到,不能让前方的儿郎枉死,给我放火箭!!”

第一千三百三九章 死战!

    漫天的火箭齐齐飞上天空,划出一簇簇绚烂而犀利的轨迹,狠狠攒落在庞大的马家战船之上!火星刚刚还是零星,远远望去,一座楼船仿若被蚊子叮咬住的巨鲸。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蚊子身上的火毒迅速蔓延至整个楼船全身,无助而庞大的楼船惨嚎着、摇晃着,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烈火的吞噬,最后缓缓淹没沉坠在江水当中,再不复一丝声响。

    第一座楼船如此,接着是第二座,第三座……当前排几十座楼船都难逃厄运之后,甘宁入目尽处,全是熊熊的烈火,他所在的楼船更是受到了江东弓箭手的重点照顾,大火居然已蔓延到他所在的飞庐此处了。巨大的火浪铺天盖地似的拍过来,仿佛就要将他们一股脑都淹没在炽热的红潮之中一般。

    此刻的锦帆水军终于体会到了刚才江东水军的痛苦,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凶猛的火舌贪婪地吸舔着甲板上的每一寸木料。适才的笑傲的投石机也已经化作一片炽烈的火海。到处都是摇曳的火光,闪亮的刀矛甲胄,来回跑动的士兵。头盔下一张张挂满汗珠和鲜血的脸上,流露出充满了恐惧、无助和焦怒的神情,他们在可恶的南风刮动下,被熏得呛鼻的头晕,肺部焦灼如碳,不少士兵匍匐在地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若是有神灵见证,从高空上俯瞰,便可看到,形态如幻的火焰此时璀璨如光,再不复之前的星星点点,此刻的它们犹如跳跃的精灵,灿烂如花、流动如梦,可吞噬的,除了那些可以燃烧的战船外,更有数不尽的锦帆水军性命。马家水军阵上,再无看不到不可一世的楼船身影,只有彷如江水都被煮沸燃烧的凄厉惨烈!

    本在楼船中室的郭嘉这个时候再也没了之前的丰神俊朗和潇洒飘逸,他满面焦黑,手捂着一块湿的口罩,在众侍卫的保卫下朝甘宁奔去,大声说道:“甘将军,莫在心痛了,下令吧!”

    “传令!放小船,与江东狗贼白刃战!!”甘宁的声音嘶哑难闻,每吐出一个字,嗓子里都跟刀割一样疼。可同时,他更疼的,是他心:这些楼船,可是马家兵工厂投入了大量人力财力、耗费两年时间才堪堪打造完毕的啊!之前一月厮杀,不过才损坏七座,可是这一把火,就一把火,马家两年的心血和他的宏愿都付之一炬了啊!!

    甘宁清楚记得,马超曾经跟他说过,在茫茫大海之外,还有无数大汉子民不知的岛屿,那里有着汉室百姓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香料、宝石、黄金、奇珍异宝……甘宁还记得,马超那次亲手拍着他的肩膀,豪气冲天般说道:“兴霸,等打赢了江东水军,你便带着马家所有的楼船出帆远航。宣谕马家的威名,令五洲四洋上,都插满马家的旗帜。尤其是日落的地方,有四座大岛,那岛上生活着一群粗俗不堪、龌龊猥琐的猴子,我要你到达之日,什么也不说,将那个岛上的猴子统统给我杀干净!”

    所以,甘宁此刻虽然明知决战会是这样的结局,可真看到一座座楼船相继沉没之后,他才心痛如割,迟迟不肯放弃。而这时郭嘉已经咳嗽着上前,一把推醒地上的甘宁:“楼船没了还可以造,这场战役输了,你就等着让主公派别人出海吧!”

    甘宁迷茫的双眼猛然一红,他猛然跳将起来,一下想通了什么似得。瞬间恢复至战无不胜、悍勇无双的水军都督威仪仇怒,当先吩咐那些亲卫一句:“保护好军师!”后,如灵动冷静的猛虎,巧妙避过火海烟毒,瞬间消失在楼船腹心当中。

    再见甘宁的时候,郭嘉看到,甘宁已经出现在一只走舸上。身后全是身披锦绣华衣的锦帆水军那是他的心腹班底,是他在长江上当水贼的时候,就跟着他的老部下,水性极佳,杀戮更重!

    而甘宁身后,是无数已经跳上走舸的马家水军。很显然,那些蔡瑁的水军在跳入走舸之后,纷纷开始仓皇向南逃去。甘宁见状,冷笑一声喝道:“打出我的旗号,让儿郎们知道,船没了,战还没完!”

    此声话落,那掌旗官也如甘宁一般,早已热血激腾。一听甘宁令下,尊身得令,一挥手,四名护纛兵士将碗口粗的大纛抬过来,立于走舸船头。掌旗官从贴身胸甲中取出大旗,轻轻一抖,扑拉拉展开,升上了五丈高纛顶。火红的一个甘字,龙飞凤舞一般,在嘈杂混乱的战场上,竟有一种凌空飞出、横空出世的决然!

    纛旗下,甘宁目光转动,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将主旗立出来的凶险。可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狠绝。随后,目光转处,正好看到周泰已经率领部下冲入马家斗舰当中,他人如蛟鱼,翻腾马家水军阵中,竟如利刀破浪一般杀得马家逃生走舸落花流水!

    “冲上去,就找他!”甘宁一笑,他满身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此刻周泰又跳入一艘马家斗舰,人尚在空中,锋利的砍刀已经来到手中,旋即以一招直劈毫无花巧地照着锦帆队长的脑门劈将下来,锦帆队长大喝一声,扬刀硬架,可周泰似乎知晓队长手中的武器都是宿铁精品一般,中途又一个变招,犹如游鱼跳动,竖劈改为横斩,顷刻间就将那队长斩成两截。随后,他捡起那队长手中的宿铁刀,更如猛虎出笼一般狂杀过去!

    “杀杀杀!”

    甘宁这个时候也接近了一艘江东斗舰,连声大喝之后,浑身的杀气已经激升至一个难以形容的巅峰,带动着身后的锦帆贼都战意沸腾。

    凄厉的呐喊声中,三名江东水军看到来犯之敌,猛扑而至。甘宁脸上霎时浮起一丝狰狞的笑意,手中甲刀旋即化作一团光影,呼啸着掠过三名士江东水兵的腰际,亡命前扑的三名江东水兵身影猛然一顿,然后有些困难地低下头来,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腰际正有殷红的血丝激溅而出。

    “噗噗噗……”

    三截残躯从腰干上残忍地滑落。

    躺在血泊中犹未断气的一名江东兵竭斯底里地惨嚎起来:“阿妈,我终于回到了江东……”

    可甘宁丝毫没有怜悯他,一脚踢飞他的残躯之后,朝着远处的周泰做出一个抹脖的动作。那边周泰见状,目赤如火,这次硬生生一刀劈死一名马家水军之后,瞬间掉头,朝着甘宁就迎了过来。

    甘宁自然也不是示弱之人,杀光这艘斗舰的江东兵之后,他也带着手下锦帆贼朝着周泰扑去!这个时空,他俩不再是齐心报效江东的袍泽,而是要以命相拼、以血雪耻的敌人!

    战局便如此凄厉惨绝起来,已经对撞在一起的双方,也根本不管燃烧的大楼船。那里已经不再是主战场,小巧灵动的走舸、斗舰才是厮杀的最佳所在。孙策看到混沌不清的战局,丝毫没有心情问周瑜说为何锦帆水军还没有崩溃。因为他知道,只要甘宁的战旗还未倒,甘宁的脑袋还没有被自己提在手中,那马家水军就不会败!

    他再也忍不住了,又一次将虎符佩剑交给身边周瑜后,提起钢矛便欲去寻甘宁。可这次,他却没有听到周瑜阻止的声音,回头一望,见周瑜根本没有接虎符和佩剑,目光游离,愣愣看着江岸。孙策眉毛先是高挑,继而僵在了那里,顺着周瑜的目光看去,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看到的事情,似乎比眼前的喧嚣战局还要诡异……

第1340-1343章 奇异的火

    甘宁和周泰终于同时跳到一艘斗舰之上,这艘斗舰挤满了锦帆水军和江东水军,两种不同的服饰仿佛难容的水火,彼此冲撞着,吞噬着,无边的惨叫响彻大江。

    一名强壮的江东水军遇到甘宁,手中钢刀顺势一切,可甘宁却连看都没看,双眼紧紧锁定周泰,突然一个加速之后,身后就响起了那个江东水军的惨嚎,旋即回手一刀,喊声嘎然而止,一缕魂魄终于化归故里。同时,周泰这里也有相同的一幕上演。之前斗舰上的水军全都成了配角,在两支强力杀入的猛虎恶龙的冲击,纷纷掉入江中,再无半点音信。

    ‘铛!’的一声,

    周泰一个虎跃,当头向甘宁劈下,然而甘宁的身法陡变,犹如一只灵猫一般在周泰身边杀掠。借助融入骨子里对船只的控制力,他轻描淡写地化开周泰的猛击。同时狠狠令斗舰晃动,周泰落下之时一个不稳,旋即被甘宁赶上,一招得手,甘宁得势不饶人,甲刀化作万千刀影,死死罩在周泰的身上,令周泰根本连起身的空闲都没有。

    随甘宁浴血杀至此处的锦帆贼自然卷入不到武道强者之间的战斗,但他们也不是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周泰的亲卫丝毫不弱于锦帆老兵。他们如周泰一般冷硬,有着铁一般的意志,在绚烂耀武的锦帆贼面前,他们全凭着一股血勇冲杀。两支洪流狠狠撞上,犹如两股水浪被巨力冲飞,星星点点血雨当头绽落,洒满斗舰本就殷红的甲板……

    同样血腥的场面在江面上连续上演,江东、马家两军的数百艘斗舰已经死死纠缠在一起,近万名士兵正为了各自的生存奋力博杀,这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搏杀,不是生,就是死!刀光霍霍、血花激溅,一具具断肢残尸坠落江中,殷红的血水已经濡红了江面。

    终于,周泰拼着背部硬挨甘宁一刀的代价,咆哮着从船上站了起来。那一刀他挨得十分有分寸,是在甘宁手中甲刀已经气力用老后从他后背甲胄上滑过。可一刀逼退甘宁之后,周泰猛然感到后背火辣辣的疼,反手一摸,感到自己后背的甲胄竟然被那轻微的一刀破开,鲜血淋漓!

    “嗷啊!……”

    周泰一把撕下甲胄内衬,露出满身伤疤的上身,面对着甘宁,他高举砍刀,引吭长啸。

    “嗷哈……”

    “嗷哈……”

    周泰身后的亲卫纷纷跟着咆哮起来,在陆续不断赶来的江东军支援下,他们这些老兵已经看到马家水军的败局已现,只要坚持下去,下一刻就是他们痛打落水狗、痛快报仇的好时机!

    可就在周泰及他身后亲卫战意熊熊勃发的时候,周泰突然听到江东军的鸣金之声,猛然回头望去,只见主船之上绿旗急摇,分明是要全军撤退的信号!

    “怎么回事?!”被鲜血已经刺激到脑子的周泰狠狠咆哮一声,他不甘。不甘心这一刀白挨,更不甘心在情势一片如虹的时候,主船上会发出退兵的信号!

    “将军,我们退不退?”一名亲卫上前,手中的钢刀已经尽是豁口,但双眼仍旧死死盯着对面的锦帆贼,握刀的手,不敢也不愿放松半分!

    周泰迟疑了一下,他怎么也不相信,一向有进无退的主公会这样,更不相信用兵如神的周都督也不阻止这等荒唐的命令。可是,随后看到满脸是血的甘宁脸上浮现出的那抹诡笑,仿佛血染恶鬼一般令人心中战栗冰凉,周泰突然知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马家狗贼,此番又是尔等诡计?”周泰横刀一指甘宁,气势不减半分。

    “江东蠢货,败了一次,还没有长进吗?”甘宁扛刀嗤笑,全然一副戏谑的表情,随后伸手一指江对岸,开口道:“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漆黑的夜中,蜿蜒的江岸边,一条火龙隐隐闪现盘踞在江东水营的左、右、后三面,虽然江风扑朔,远远看不清楚,但周泰纵然再傻,也明白过来,那应当是马家的援军即将要大举袭击江东水营!

    此番决战,江东所有战具物资、粮草辎重可还全在大营当中,而护卫大营的兵士,只有不足三千老兵,剩下的,全是毫无作战经验的役夫民丁,更连一个像样的镇守将领都没有。可以预见,只消马家大军一番急袭,一把大火就可以将七万江东大军的后路全给断了!

    “这怎么可能?”周泰脸色大变,他完全想不通,为何此番决战的重要时期,敌人的大军竟然会出现在自家大营之外!甚至,他好像都忘记了甘宁还是自己敌人的身份,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那支兵马?我军的斥候难道都眼瞎了吗?!”

    “自然没有眼瞎,只不过灯下黑,你们一直看不见而已。”计谋得逞的甘宁此番很是骄狂,走前两步,用肩上的甲刀随意点着周泰的钢刀,满不在乎地看着周泰身后那些还欲动手的亲卫,一脸无所谓的解释道:“你应该知道,一个月前,你们就截获了子义要奇袭庐江的信件。当然,周瑜也看出了那是我家军师用的障眼法,可郭军师要的恰恰是这样的效果,他令子义故布疑云,几番出没,令你们的斥候完全摸不准行迹……”

    “你是说,这一个月来,我军斥候发现的太史慈部队行迹,全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以为如今江夏战场上,除了太史将军之外,哪里还有其他的马家兵士?”甘宁脸上的不屑看着周泰,此刻甚至还很挑衅地拍了拍周泰的肩膀,这个动作令在场众人一时都感到荒谬至极,却觉得两人似乎就该如此。

    “一个月的时间,子义大军连续分兵,足以使得你们对子义的行踪麻木。而待北方鲜卑平定的消息传来后,子义迅疾收拢部下,隐匿在侧。此番决战前夕,军师已密令子义见江中火起,便急袭江东水营!周瑜小儿算到了庐江、算到了大江,可偏偏算不到,那一支决胜的队伍,就一直隐藏在你们眼皮子底下!”

    周泰恍然大悟,深恨郭嘉竟如此隐忍,一直等到两军都在北方鲜卑平定、马家必有大动作的良机,在两军都亟不可待决战这样焦躁而忧虑的气氛下,才断然落下太史慈这枚早已布局月余的暗棋!

    可以想象,这一个多月来,以郭嘉那种螳螂犀利风格的人,是如何摩挲着太史慈这颗棋子、小心翼翼地观摩着棋盘,最后才带着必胜的微笑,稳落一子,便将长江这条大龙尽数屠戮的踌躇和冷静!

    此刻的他,定然笑得很迷人、很飘逸吧?

    “公瑾!”站在主船上的孙策,英俊的面庞因痛心和愤怒已经变得扭曲,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你往日算无遗策,此番怎么会中郭嘉这等小计?!”

    周瑜静静看着大江平静无潮,似乎身后马家水军趁势大举进攻的张狂和嚣焰,都不过江上一汪弯月的倒影,既真实又虚幻:“伯符,你怎么知道,我便中了郭嘉的计策?”

    看着周瑜脸上露出那温润而熟悉的笑容,孙策这个时候真有的不懂了,随意伸手指了指身后的败局:“这,这……我七万江东儿郎被不足两万锦帆水军杀得落荒而逃,如此还不算失败?!”

    “这是因为你还没有看到刘备、曹操还有我们一同出兵,势如破竹杀得马超不得不全盘应战的窘迫而已啊……”周瑜的确没有看孙策手指的身后,他看向的只有孙策,收敛笑容后猛然加重口气,竟给孙策一种从未感觉到的霸气:“伯符,好好指挥大军撤退吧,我向你保证,退入庐江后,不出三日,便是我们江东儿郎真正卷土重来的天赐良机!那个时候,才是你我二人在荆州襄阳横战天下的时候啊!”

    “怎,怎么可能?……”孙策第一次有些结巴,不是他怀疑周瑜的话,而是因为他太渴望那一天的来临了。尤其是,他听到了周瑜最后一句话中的最重要的一个词:荆州襄阳!

    第一千三百四一章襄阳又乱!

    一钩牙月从云中穿过,纪灵借着月光缓步走出伊家大院。天气渐渐变热,但是他心底里却还是有着一股寒气渐渐透上来。

    此刻大院之外,已经肃然站满了三百兵士,这些人面带杀气、全身掼甲,根本不是普通一主薄护院能有的百战肃杀之气。他们就这样静静站在这里,无边的杀气已经让那些真正的聚集起来的护院佃丁忍不住与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生怕被他们的杀气侵蚀到身体上一样。

    看到这样的情景,纪灵心中有些自傲,不管怎么说,他的这些亲兵,也是随着自己千征百战当中磨砺出来的。不过,想到今夜的事儿,纪灵心中不由又升起一番萧瑟。

    原本在袁术帐下,他也是一员呼风喝雨的大将。可自从随了刘备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地位一下跌落至连贩枣和屠夫之流都不如的地步。更可恶的是,这两人的武艺竟然还高绝无比,令他这位武将渊源世家的后裔丝毫不敢造次。

    假如只是这些,纪灵也不会如此心生感慨。今夜他之所以这般萧瑟,是因为自从见识了袁术从不可一世到凄苦落幕后,他突然有些厌倦了这沙场征伐。每每夜里,隐隐总渴望这世间再无诸侯的纷争和万千黎庶的痛苦。

    毕竟,袁术的倒行逆施,使得他看到了战乱带来的太多伤痛。他有时候甚至想,这个世间,不论谁为王、谁为寇,只要天下太平,百姓有依不就可以了吗?为何非要以万千黎庶的涂炭的代价,换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所谓一统?

    纪灵默叹了一口气,今夜任务凶险、责任颇重,他实在不敢将这些思绪带入其中。

    “纪将军,可否准备好了?”伊籍上前问道,伊家在襄阳也算一大家,尤其伊籍此人更是明于理学,长于政务,机敏练达。刘备入荆州之后,他对刘备仁义之行深为敬佩,暗中早已投效了刘备。

    不过,伊籍在军务上并无所长,出于此点,一直还在建业期的刘备便一直将他隐藏了起来。入川后本来打算将他调入川蜀,可不知为何半路又改了主意,令他通过伊家的人脉商路,秘密向襄阳偷运了大量的兵士和战甲兵刃。也亏他在商务工作还是一把好手的,一直将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

    “没什么问题,”纪灵点了点头,他知道,在襄阳其他士族大院当中,也上演着跟这里相同的一幕。

    马超最不应该的,就是太小瞧了刘备的统御能力。刘备自幼就胸怀大志,以匡扶汉室为已任。他这样的人,是一个极为领袖魅力的人,他有一种天生的才能,让每一个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感到心里踏实,他可以轻易的影响身边的人,让他们不自觉的信任他,服从他,仅管他武力和智力都并不是很高。

    自己当初决定投靠刘备,因为刘备讲求一个“仁”字,终刘备所有征战,他所历战事无数,但从来没有屠过城。仅此一点,就能让那个看起来很完美的马超略逊一筹。而这点,也是当初已经有些心灰冷意的自己选择刘备的重要原因……

    又想远了……

    纪灵再次叹了口气,这次他狠狠吸了一口气,抄起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刀向众亲卫喝道:“小子们,都给我听好了。今夜我们的任务不算很难!你们也知道,襄阳城中,还有数千袍泽今夜会跟我们一起行动。而襄阳城中,除了那三千久不经战事的治所郡兵之外,再无强兵!”

    说道这里,纪灵虎目扫了一眼属下,见那些亲卫的眼神已经焕出光彩。心中一凉,不由又转口叮嘱道:“记着,今夜只是强攻蒯家而已。所过之处,不得祸乱百姓,更不准滥杀无辜。如有不从命者,先问问我手中的大刀答应不答应!都听清了没?!”

    “听清了!!”三百亲卫齐声应诺,而伊家那些要同去的护院和壮丁听了纪灵这般命令,也随之壮起了胆子,一同回应起来。

    “好!”纪灵抬头,看了一下月色,摘下后背的强弓,取出一支鸣镝箭,拉弦满月,一松手,尖锐的呼啸声立时击碎了襄阳城里的安宁:“出发!!”

    按照刘备今夜的任务,纪灵的部属要直接杀向目前主管襄阳的蒯家,只要蒯良、蒯越两人被控制,襄阳就等于失去了完全的抵抗力量。随后,纪灵可以从蒯越身上搜出虎符印信,尽数控制襄阳城门。

    再之后,纪灵就完全不知道了。不过,他想也会想得到,刘备的大军一定会在诸葛亮的妙计下,突降至襄阳,进而在马家和江东大战的时机,鲸吞蚕食整个荆州!

    纪灵想不通刘备跟孙策达成了什么样的约定,但他知道,作为所有大计的重要一环,就开启于他能不能顺利攻破蒯家坞堡。

    三百亲卫在纪灵的带领下,形成一个严密的行军阵形,开始沿着襄阳大街朝着蒯家的方向跑步前进这一行动开来,纪灵的手下跟临时用来凑数的壮丁护院一下显现了本质的区别。其中纪灵的亲卫军阵严丝合缝,步伐也是整齐有度。而那些没有经历过战阵的家丁,只是茫然拿着武器上前,乱糟糟一片,全凭着服从意识向前奔跑。

    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军阵就越是泾渭分明。一路上,不少襄阳大户的大门打开,冲出与纪灵一样精兵与护院的混合队伍。那些精兵在队长校尉的带领下,于奔跑当中渐渐融入军阵当中,而那些乱糟糟的家丁护院,就越发乱糟糟。甚至,很有几次,都打乱了纪灵奔袭的军阵步伐。

    不过,这个时候,纪灵也不在乎这些了。他要的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蒯家。最好在蒯越那个军略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破蒯家的坞堡。

    黑暗之中金属兵器铿锵相撞,无数只脚踏在襄阳大街的条石路面上,发出沉闷的橐橐声,如骤雨落地。因为宵禁缘故,这条在白天很热闹的大路此时一个平民也没有,只有偶尔走过的倒霉巡逻队,要么被干脆利落地杀死,要么被裹挟到队伍中来。

    很快,蒯家的坞堡已经遥遥在望。纪灵举头望去,看到原本只有零星灯火的蒯家接连不乱闪现出火光,隐约还能听见坞堡内乱七八糟的惊喝声。纪灵脸色不由一喜,这样的情况说明蒯良和蒯越根本没有预料到,今夜固若金汤的襄阳城里还会出现刀兵。现在只要大军一番攻

第1344-1347章 幌子

    第一千三百四四章张勋入彀

    鲁肃悠悠看着襄阳城上空升起的三盏明灯,只见那三盏明灯忽明忽暗,在空中飘飘悠悠,随时有下坠的可能。

    在此之前,他也听到了襄阳城中传来的喊杀声。可待城门真正打开、吊桥落下之时,他突然又感觉心有不宁。随即抬头望着无垠的夜空,见群星黯淡,一片肃杀,不由皱起了眉头。

    “大人,可否驱军直入?”陈到见鲁肃这般踟蹰,不由上前问了一句。

    “乌云遮月,虚宿闪耀,乌云当中龙藏虎卧,伏万千杀气,此乃伏兵险相啊……”鲁肃面色凝重,看着前方近在咫尺的襄阳城,只觉那黑黝黝的城门仿若一头噬人怪兽的巨口,正等着肥美的食物汹涌而入。

    “什么狗屁杀气伏兵的?”张勋有些急躁,毕竟在襄阳城的可是与他一脉的纪灵。此番襄阳城中虽说已无精兵强将,但战事从来不可以常理推论。纪灵一旦有什么变故,留他这一人在刘备军中,更势单力孤,当下情急说道:“若你等二人不敢前入,可由我为先锋,杀入城内一探究竟!”

    此番出征,刘备没有指定主将。纪灵、张勋、陈到三人官职相当,根本不存在统属关系。可一军又不可无主,所以就导致了更奇怪的事此番刘备不委他人,却偏偏将兵权统统交给了鲁肃这个外人之手。

    鲁肃闻张勋此言,心中难免生隙。不过,当他敏锐看出陈到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厉色时,心中突有所感,当下便躬身说道:“张将军既然有如此豪气,那便请将军领部下前去一探虚实!”

    此话说完,张勋冷哼一声,领命而去。鲁肃回头一望,见陈到脸色不惊不喜,但紧握手中长枪的手却松了一分。他便心中了然,向着陈到微笑了一下,陈到会意,淡淡点头,随即将眼神投降襄阳城门。

    看出刘备手下兵将已有派系之争,鲁肃心中冷笑更甚。不过,当前他也不去多想,同样将眼神投向城门。

    张勋很容易便杀入了城门,一路上尽是紧闭的民舍和四处冲撞的治安郡兵,以及那些穿着破衣烂布拿着木棍、石块的流痞。

    眼下这等乱相,让张勋对鲁肃和陈到的小心谨慎更嗤之以鼻。他手下有两千骑兵开路,在扫平障碍的方面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这支袁术手中唯一能战的北军骑兵行动迅速,战力也不弱。但凡遇到那些只有二流战力的郡兵部队,张勋总是亲自冲上去,将他们一个不留的斩杀,这让他对前方的蒯家坞堡有了更多的期待。

    “大人,我觉得此番您有些多虑了。”看着张勋的部队已经完全深入襄阳城中,并且城头只有零星几处弓箭的阻击,陈到此刻对鲁肃的判断也有了几分怀疑。毕竟,身为一名战将的本质,就是骨子那种一往无前、不屈不挠的战意。

    “怎么,陈将军也不相信在下了?”鲁肃回头,语气反而比之前更多了几分肯定。

    “不相信倒不至于,只是觉得大人未免有些太过畏首畏尾了。”陈到仍旧直言不讳。

    “嗯,将军还是稍安勿躁好一些。”鲁肃干脆微笑了起来,指着城头说道:“陈将军,你应当还记得之前襄阳城中喊杀最凄厉的那个时间吧?随后一炷香时间,襄阳城们大开,张勋将军突入。可你是否想过,纪灵将军只是奇袭了蒯家坞堡,那些守城郡兵即便得到消息,没蒯越的命令也不敢擅动救援。而若他们没有前去救援,为何城头此时面对张勋的突入,只有零星几箭狙敌?”

    “这?……”陈到脸色一下大变,他想不到鲁肃观察如此入微,恍然说道:“大人是说,他们这是欲盖弥彰?!”

    “不错,”鲁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随即换上一抹功败垂成的气愤:“如此看来,襄阳城里恐怕已经有了防备,今夜再不可被我等所夺。为今之计,我们只有……”

    话音未落,只见‘咯吱吱’的声音响起,原本已经平躺放落的吊桥此时又缓缓被拉升了起来,而洞开的城门也随之一寸寸被关拢阖闭。陈到愣愣看着眼前这峰回路转的一幕,后背不由冒出了冷汗……

    城中的张勋此时根本不知身后已经发生了如此动向,他一路狂奔至蒯家坞堡,看到前方正是一番你来我往,身着治安郡兵服的兵士朝着蒯家坞堡猛冲,里外还打得不亦乐乎。当下心中大喜,以为纪灵已攻破蒯家坞堡,正在全力防守,不由加速上前喊道:“伏义勿忧,张勋来也!”

    门内的纪灵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双眼一闭,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感。不过,此刻也由不得思虑太多,太史慈一把上前,与他并行而出。

    张勋此刻已经抢到蒯家坞堡门前,正欲大杀一番。却不想,一抬头时,发现巢车上赫然站立的竟是一熟悉的身影。虽然天色黯淡,他有些看不清那人的脸,而那人右臂也明显有了包扎过的痕迹。但凭着多年的关系熟悉,张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就是纪灵!

    “伏义,你这是?……”张勋这个时候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他望着巢车上那一面显眼的‘太史‘大旗,纪灵身边那名威风凛凛的大将,手中的大刀怎么也没了刚来时的冷硬,多了几分迟疑。

    “张将军,还是放下兵刃吧。”太史慈令旗一招,之前还乱作一团的蒯家坞堡立时一片宁静。所有那些乱战的兵士,无论是身着治安郡服的还是护院壮丁的,全都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张勋。同时,蒯家箭塔上和四周的民舍窗户中,也一瞬间闪出无数的幽冷的弩箭兵锋。

    不用再多看,听着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张勋便知道,还有不少精锐正从四方八方包围而来。张勋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沉,好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下一刻就要发生了似的。一颗心在胸腔内不停的跳着,几乎要跳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为什么?

    张勋望着这个风云突变的蒯家坞堡,直觉让他想要立即逃走。可他最后还是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最后没有暴怒,也没有放下手中钢刀,反而悠悠问了一句巢台上的纪灵:“伏义,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纪灵惨笑了一下,登上巢台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这个情景。但直至张勋亲口问出来时,他还是没有完美的解答。最后,他眼光落在张勋身上,沉思片刻才开口说道:“不为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乱世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刘备不可能是马超的对手……”

    “可我们身为武将,我们的宿命本就是如此啊!”张勋同样惨笑了一下,他看起来还有些不甘:“更何况,这最后的一战,不仅仅有刘备、还有江东的孙策。甚至,兖州的曹操也会参与进来!”

    “所以,这样就会死更多人!”纪灵突然大吼,右臂那里因情绪震动而浸出鲜血都犹然不顾:“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乱世无义战!刘备口中说着匡扶汉室,可结果呢,还不是做着与曹操、马超一般无二的勾当!他们这些所谓的诸侯、这些枭雄,根本没有一人在乎世间黎庶的生死,而我们,也永远只是他们的爪牙、他们驱使的虎狼!”

    “所以,你便投效了马家?!”张勋根本听不懂纪灵的逻辑,以他的位置,也根本判断不出这个乱世究竟何日才能结束。

    “我不知道马家是否能结束这个乱世。”纪灵坦言,随后望了一眼太史慈,带着一抹释然的心情,向张勋说道:“不过,马家是唯一一个接受我们可以不再上战场的诸侯。所以,我选择了马家……或者说,我选择了逃避。”

    张勋闻言悠悠一叹,他何尝不与纪灵一样。当初袁公路作用淮泗、麾下四十万精兵,结连孙策、公孙瓒,不可一世。可最后呢,死得凄凄惨惨,淮泗一处的百姓流离失所,短短三年时间,便由煊焰富庶的鱼米膏腴之地成为路有白骨的荒凉城郭,如此感慨,纵然是他这等铁人,也不愿再望一眼。

    所以,最后,他微微迟疑了一下,也松开了手中的大刀……

    第一千三百四五章终于要决战了

    “这算什么?”

    尚书台中,马超拿着郭嘉的最终战报,有些憔悴的脸上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带着一丝苦笑,向身边老态龙钟的贾诩问道:“贾狐狸,你说我们荆州一战,到底算是赢了还是输了?”

    “自然是赢了。”贾诩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马超:“襄阳未丢,孙策七万大军折损两万余,躲入庐江龟缩不出。这样的战绩,无论放在那里,也是一场捷报。”

    “可是,鲁肃跑了。”马超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鲁肃的消失最整个襄阳大局的影响。原本他的打算,留郭嘉在荆州,就是期望郭嘉可以内破孙刘联军对襄阳的阴谋,外破江东大军。

    可如今的情况,鲁肃在襄阳城乱之后,立即就消失地无影无踪,无论太史慈几番放出斥候深入探寻,皆寻不到鲁肃行迹。由此,襄阳这里便不能做出被孙刘联军攻破的假象,引得刘备大军来攻。

    对于整个天下的布控,马超是设下了一盘相当诡谲的大局。他先是期望郭嘉得手,引刘备贸然出兵之后,后无论是长安出兵征讨、或是一纸招降书,都可以让行军已在半路且进退不得的刘备措手不及,令其三家联合共伐马家的大计在出师之前便先自断一臂!

    至于刘备出兵之事,马家众臣皆料定刘备近期必然就有大动作。甚至,急迫程度比孙策更有之而无不及。毕竟,作为一个外来户,头上还顶着一个‘天子’帽子的他,想在西川站稳脚跟,除了举着‘恢复汉室’的大义出兵刷声望之外,别无他途!否则一心安于西川,别说那些西川士族会阳奉阴违,便是刘协也会与他离心离德。那样他沦落至内挫外困的怪圈当中,事倍功半,最是得不偿失。

    可如今鲁肃逃出升天,刘备那里纵然郁闷心伤,却也不知下步究竟是如何行动。满盘大棋,只因鲁肃一个变子,从而一盘全废。马超只能愣愣看着残局,接手再重新布局。

    并且,如今还有一件事,那便是长江甘宁那里。原本大计方略全在荆州,甘宁只需阻住孙家便可,可如今,蔡瑁被斥,孙策实力未损,两军屯驻庐江城下,孙策早晚有一天会耐不住寂寞,疯狂再讨江夏。届时,手下只有不足两万锦帆水军的甘宁,如何才能应对得了庐江城内至少有六万大军的孙策?

    更不要说,甘宁麾下还有一个极不稳定的蔡瑁。三万兵权被夺一事,被就是权宜之计。如今大局变动,蔡瑁便有了腾挪余地。思来想去,马超觉得,这场大决战已经被拉至一个越来越不可被把控的漩涡当中了。

    “如今看来,整兵已备的汉中、凉州、雍州三大前线还需严防刘备;并州张辽已深击鲜卑,暂无法调动;幽州田豫需威吓辽东公孙度,亦不可轻动;冀州、颍川、洛阳那三线……”

    话说至此,马超的声音不由带上了几分低沉,在座众人皆知,那三条防线防备的是马超最头疼的对手,也是这个乱世当中对暗战间谍建立仅次于马家的一位诸侯,万分小心都不为过。所以,马超干脆带过了这里,继续说道:“如今看来,可动用的一支部队,只有南阳的文骋,四万大军调入甘宁处,恐可解燃眉之急……”

    “主公,羊圈当中已经没有羊,此时再补牢,又有何益?”一旁的司马懿开口了,他挑衅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庞统,直接站起身来说道:“此番棋局已乱,主公再行此中庸补救之道,不过换汤不换药之举。刘备、曹操、孙策手下皆有良谋名士,此番说不定已经参悟主公打算。何不干脆撤了这棋盘,再设一新局?”

    “你的意思是?……”马超灵犀一动,只觉一支大笔在他脑中的混沌处虚空一点,眼神里充满了光芒。

    “不错,他的意思,就是主公可完全由此开局,先手而落,打刘备、孙策、曹操三家一个措手不及。否则只出南阳一军,劳民伤财不说,天下这番混乱局面仍旧混沌不开,倒不如主公以雷霆明刀,斩出一朗朗乾坤来!”庞统不甘司马懿那般一人智珠在握,同样站起身来,慨然跪地请求道:“微臣斗胆,还请主公就此下令,长安十万铁骑即日整备,出兵襄阳!”

    庞统最后一席话落,马超缓缓闭上了眼睛。诚然,如司马懿和庞统所言,之前棋局已经被破,他纠结其中也无可奈何。唯一破局之选,便是打破之前棋局,重新开始!

    这好比马超摆出了一桌子菜等人来吃,结果发现那饭菜质量不过关。拿去再返锅实在太小家子气,倒不如撤下这桌宴席,再摆上一桌新菜来得痛快!

    只是,唯一不同的,别人吃饭只是竹筷汤勺,而他们以天下为席,吃得却是刀光剑影、尸骨盈野,席间不免会血流成河,更少不了会在这席面上刻出数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然而,马超却难以拒绝这样的诱惑。此时闭上眼睛的他,似乎都可以聆听这个乱世的呼喊。无数低沉的声音从大汉十四州的各个角落里萦绕而起,它们在呢喃,在诉说。仿佛受到那些无数冤死魂灵的驱使,恳请马超在此之时,以最后一战,结束这个乱世坎坷!

    这不再是一个人无缘无故的穿越,也不是一个讲不完的传奇故事。这是这个时代已经期盼多年、早已凝聚成灰却不甘明灭的宿命召唤,而召唤的那个承载,就在马超一句脱口而出的军令…...

    他,需要担起这个时代的重任。

    所以,他最后忍不住微笑起来,回头看着贾诩,以一种已经肯定但却魅力无边的语气问道:“贾师,你当如何?”

    “主公多年心愿,难道不在这一时?”贾诩悠悠反问,手中摩挲多年的刀币,已轻轻收拢入袖中。

    “好!”马超终于站起身来,不失时机地将锦袍一振,用右臂前伸指向南方,声音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传我命令,长安大军即日备战,三日后出兵襄阳,以襄阳为据点,慢慢压迫刘备、孙策两家!”

    众将闻令而退,尤其徐荣、李严二将更是面色凝重,他们二人一个负责大军征讨前进,一个负责粮草辎重运输,最不能出半分差池。更何

第一千三百四八章 奇妙夫妻

    “我知道。”马超听着唐小米口中那天破天惊的一言,并没有半分震惊,反而一副有些疲累的样子,开口道:“曹操那只老狐狸,什么时候会玩这么简单的小把戏?只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他想通过结盟这个幌子,来做什么更大的局?”

    “什么样的局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主公之所以想不通的原因,是因为……”唐小米看到马超对自己的话没有多少怀疑,神色似乎微微有些好转。

    马超看出此点,忍不住朝唐小米苦笑了一下,调侃说道:“想不到你嫁给曹昂之后,都学会了卖关子,看来,豪门世宅也让你学了不少啊。”

    唐小米听出马超口中的打压调侃,想笑又不敢笑,想辩解又不知如何辩解。最后悠悠一叹,开口道:“主公,属下这不是也为国献身嘛……”

    马超先是一愣,随即看着唐小米无比幽怨的神情,当即哈哈大笑。屋内好不容易聚起的沉重气氛,半分都存留不下。仿佛,天下大事、生死存亡在两人看来,都不过寻常便饭而已。

    笑过一阵,马超忍不住捂着肚子赶紧止住:“赶紧打住,打住……再这样说下去,我天威神将军都快成了卖手下色相的老鸨。”

    “本来就是,而且主公还做了一亏本买卖。”说到这里,唐小米眼中不由闪过了一抹娇羞和奇异的光彩,素手也不经意地轻轻抚住了小腹。

    这种神态和动作马超在蔡琰、貂蝉、刘身上已经看过,他自然明白是这样一回事儿,长着嘴,不敢置信地说道:“难道,你们还是买一送一、奉子成婚?”

    这下唐小米半分玩笑回击都出不来,只能脸红如潮,悠悠说道:“若不是为了替主公打探情报,小米也不可能深夜与那个曹昂共饮。若不是共饮,又怎么会……”

    说到这里,唐小米脸色越发红烫,再也说不下去。而马超这时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又蓬勃爆发,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最后竟然是因为一场酒而挑破了窗户纸。想着二人第二天醒来的尴尬,马超除了大笑不止之外,实在不知还能用什么方式来表达对这场无厘头婚姻的震惊和感慨。

    “主公,你够了!”不小心将自己的荒唐事一股脑儿道出,又看着马超这么肆无忌惮地大笑。唐小米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毕竟还是封建女子,脸皮还没有厚上天,她先是一拳捶在马超肩上,看马超先是有模有样地沉静止住笑意,但随后未开一言又动容大笑的样子,气得干脆抛出重磅**:“主公,你笑吧,使劲笑吧。等你与曹氏结了盟,您再到阎罗殿里好好跟阎王老儿说说小米这糗事吧!”

    “这等精彩绝伦的好事儿,莫说是阎罗殿,便是上了天庭也……等等,你是说,此番曹氏结盟的幕后,真正的目标是我?”总算马超还有几分觉悟,关键时刻,一下听出了唐小米话中的暗寓。

    “自然是你,否则的话,以您的英明无双,怎么会至今还想不出?”看到马超终于一脸错愕,唐小米脸上才转而有了笑意。不过,毕竟事关马超生死,她脸上浮现出的一分担忧,还是很真诚的。

    “怪不得司马懿和庞统那两个家伙在大厅废话了一堆,最后都用那样的眼神儿看我。原来这两个猴精儿早就隐约猜出了曹操的手段,竟然还想着把我当饵!”马超这下完全明白曹操的用意了。

    简单来说,马家看似不可一世、虎吞天下。但这其中跟他马超亲自出征至少有着一半的关系,而整个马家的命脉,也全系于他一人之身。假若曹操这一招釜底抽薪之计成功,那马超敢断言,虽然马家不会因此分崩离析,但整个一统天下大计,绝对会因此而夭折。继而,三家联合长驱直入,这对尚处混乱当中的马家而言,绝对是一次难用笔墨形容的重创!

    “具体计划是什么?想在襄阳暗杀我,没有内应根本不行。还有,曹昂对此,又知道多少?”反应过来之后的马超,一下恢复一位诸侯王的全面和冷静,问题当即一条条抛出来。

    而唐小米显然对马超这等反应预料在心,当下也不慌不忙、一一应答道:“具体计划属下还有所不知,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次暗中虽夫君同行的,还有戏志才、典韦以及一个最重要的杀手;而那个内应,主公只需略动神思想一想,便知是何人;最后一项,属下可保证,夫君对此事毫不知情!”

    最后一句话,唐小米说得斩钉截铁,让马超不由为之一怔。不过,随后他眼光流转半分之后,好似一下想通了其中缘故,轻拍着唐小米的肩膀,宽慰道:“你放心,你说的话,我不可能不信。你说曹昂不知道这件事,那他就毫不知情。”

    唐小米闻言,眼中当下迸出了泪水,也不知是喜悦还是感动,直接跪地感恩道:“小米谢主公信任,若有来生,定然当牛做马以报!”

    “起来吧,你的脾性你也了解,虽然无情,但也不会让你腹中的胎儿生来就没有父亲。更何况……”搀起唐小米,马超似有所感,心头很是沉重道:“更何况,曹昂是真的半分都不知情啊!”

    唐小米一愣,似乎有些听不懂马超这句话的深意。赶紧又开口保证道:“主公,夫君与我虽是夫妻,但他早知我还心向马家,我们二人平时也从来不谈马曹两家之事,这次出使前后,小米完全暗中调查才……”

    “放心吧,我说信你便是信你。”马超看唐小米果然还是已心属曹昂,得知自己越慎重保证,越不会让她安心,只好调笑一句道:“你们两口子,倒还真是一对儿奇怪的组合。这个时代,出现你们这样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也算是……嗯,你所说的暗中调查,不会有的时候就是曹昂说梦话说漏嘴了吧?”

    “主公!”果然,这般唐小米才破涕而笑。不过对马超的感德之心却已铭记肺腑。当下心情激荡之下,也知此地不宜久留,随即告辞道:“主公,属下这就告退了……”

    “嗯,今夜回去之后睡个安心觉吧。这些年,的确苦了你了。”马超亲送唐小米离去,令唐小米心中对马家的留恋无比感伤,同时想到客栈当中正担忧自己的夫君,心情说不出的难受纠葛。

    可再一回头,他突然看到了马超眼中温煦的目光,仿若冬日暖阳,一下照耀在她心中已成废墟的冰雪上。令她片刻之间好像有些错觉,好像马超的身形都虚幻伟大了起来。

    “安心离去吧,过不了多久,你们小夫妻就不用再过那种同床异梦的痛苦生活了。”马超看着停步不前的唐小米,最后一次真诚保证道:“相信我,这个日子,不会太久,也不会太痛。”

    夜色沉沉,渐渐有了夏夜味道的天空就是那么繁星点点。送走了唐小米,马超望着天幕下不断眨着眼睛的天幕,不由思索着天空中哪颗才是他的命星,哪一颗才是曹操的命星,而哪些又是在历史古卷下留不下名字的黎庶百姓命星……

    而感念一至此,天宇上的完束流星灿烂划破天宇,攸然而逝。仿佛天幕也在此刻哭泣,马超忽然一愣,可随即又了然一笑,悠悠对着天宇说道:“曹孟德,你终于忍耐不住了。就让我们看看,这坠落的流星当中,究竟是何人的命星吧。”

第一千三百四九章 江东动乱

    次日,马超大笔一挥,再一次签订与曹氏结盟的盟约。不过,奇怪的是,按道理说,曹昂任务完成,当回许昌复命。可马超却在盟约上加了一条,留曹昂在襄阳。理由自然是马曹之前两次盟约均以毁约而告终,这次他不得不防。

    毫不客气的说,马超这就是讨要质子的作法了。这种事情,在三国后期是常见的,毕竟三国初期,军阀间混战频繁,可能两家结盟刚达成不足半月,另一方诸侯就可能一下灰飞烟灭。所以,这样做是相当无理且没有必要的。不过,到了此刻,马超如此所为,便显得十分合理且又必要了。

    虽然从实力上看,马家完全优过曹氏。可从身份关系上来讲,马超为雍王,可曹操也是魏王,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半分统属关系。且天下大局已经趋于明朗,两家看起来也根本不会在十天半月之内就被刘备、孙策两家做掉。所以,留曹昂为质此事,取得了马家文武一致的通过,高呼马超英明。

    消息传到许昌,曹操那里的反应似乎也很认可。曹操连半分指责马超作法无礼的回应都没有,反而当日便整顿好十万青州军,从许昌出兵,直逼庐江而去。

    同一天,马超也下达了令甘宁、郭嘉、文聘暂缓进攻庐江的命令,将主要工作都放在了谣言舆论上来。当日,马曹再度联盟,血洗江东的恐慌流言如插了翅膀一般飞向江东六郡。庐江的孙策显然对于这等谣言攻势没有很大的应对方案,在周瑜的几番劝导无效之下,他做出了一个武人对待谣言最错误的抉择。

    马超流言的具体做法,是将马曹两家的盟约大批量印制,并声情并茂、添油加醋说成此番马曹两家大举进攻江东,是马家为了报复孙策胆敢挑衅马家威严,和曹操看自己女儿在孙家受到虐待而要大举兴兵的故事。

    虽然从政治上来讲,这个兴兵的理由简直狗屁不通。但只懂家长里短的平民百姓却偏偏信这等经不住推敲的故事,并且经过几番传播,更衍生出了好几个版本。甚至连孙母吴氏逼迫曹女洗马桶的细节都出来了,而有关‘北马南孙’的说法,更是被吵得甚嚣尘上。

    庐江这里本就是孙策当年残杀陆康一家的仇恨之地,孙策闻流言越传越凶,立即大惊,他下令,把前线拾到的所有檄文全部集中起来烧毁。

    可是马家暗影再一次次加工改良故事版本之后,又发明了新的传播途径,他们把竹刻的檄文放在河水上游,让它流到江东大营这边;通过商队,把檄文悄悄带过来;通过细作,把檄文在暗中传达……

    孙策无奈,又下令曰,有敢检拾檄文者,立斩;有敢传递檄文者,立斩;有敢议论檄文者,立斩!他为此还派出了无数密探遍布民间,偷听老百姓的谈话,在道上设立盘查站、张榜恐吓,在城市里挂起一颗颗人头,达到杀鸡骇猴的目的。但这些措施就像用一个小调羹浇水来扑灭森林大火一般,这种高压政策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完全无济于事。从柴桑到庐江,从吴县到会稽,从建业到豫章,大大小小的郡、县、乡、亭,几乎到处都出现了这样的檄文。

    高压之下的老百姓自发的播着,传递着。孙策越是下令不许任何人看这个东西,越是引发了百姓的好奇心,这个东西就以更快的速度在民间流传。到后来,这檄文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其传播犹如烈火焚野,遍地燎原,无处不在,口口相传,人人皆知。

    如此短短不足半月时间,正值曹操大军兵临庐江城下之时,江东整个基业里,终于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吴县的孙权率先否则了孙策的高压政策,并积极派出了使者出使曹营。结果半途上却被孙策拦截,明令解除孙权坐镇后方的大权。可也就这个时候,孙策才发现太低估他那个二弟了,孙权当即下令断了孙策的军粮,江东大地上支持孙权者竟如风起云涌,迫使孙策不得不考虑退兵还江东。

    可就在两兄弟的矛盾已势成水火之际,马家又来了一次火上浇油:雍王马超和魏王曹操两家联合宣告天下,只承认孙权对江东的合法地位。这样的作法自然召来了西川陛下的急切反对,一张圣旨痛斥雍王和魏王两人无视皇权、肆意相攻的叛国之举。可惜,这样的圣旨在马家和曹氏几乎三十万大军的压迫下,显得那么有心无力……

    江东大地果断兴起一阵‘拥权废策’的政治活动,不少江东望族富户,都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孙权的麾下,孤立在庐江的孙策简直束手无策、焦头烂额。而就在这个时候,停驻在襄阳已有一月的马家十万精锐,终于在等不到刘备大军出手的情况下,开始了东征的旅途。

    这样轰动的消息传来,更另本就岌岌可危的孙策集团雪上加霜。在内有外困的情况下,似乎只需马家大军和曹氏大军合兵轻轻一推,庐江的孙策政权就会彻底土崩瓦解。更不要提,庐江城里,已经出现过无数次的暴乱和民变了。

    可惜,事情的峰回路转,就出现在了马超大军东征的前一刻。

    就在马超从郡守府耀武扬威出来统军出征时,襄阳城的一座毫不起眼的酒楼之上,一行人围坐在窗前一张桌上。这行人看似有些悠闲又隐隐有几分忧虑,坐在桌边小声商谈着,好像在商讨着什么。

    这家酒楼是典型的木构楼阁式建筑,高达四层,呈方形,每层用斗拱承托腰檐,从这酒楼中望出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郡守府和襄阳大街上的一举一动。由于今天是马家军出兵的大日子,襄阳不少人都跑上街向马超送别致礼,整个三层只有这几个人。令一旁还得在门外伺候的小儿,因不能遥望威武的马家大军而很是郁闷。

    “你猜,”一人向旁边三人问道,“他们会在哪里设伏?一切都准备好了,若是想刺杀,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动手的地方。”

    “我猜是吊桥。”一人回道,年纪看起来很是年轻,带着一种初次上场的兴奋和激动,“吊桥是出城入大营最窄的一段行程,若是用来当做刺杀的地点,再合适不过了。”

    这话说完,立时遭来桌上众人的白眼。当中一人显然是这行人的首领,他极度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拍着刚才那人的脑袋说道:“刺杀是极有技术含量的一件事儿,你光想着杀死对方,却不想脱身之策,那如何能行?难道杀了敌人之后,就只等着束手待毙?那种没技术含量的死士,你觉得戏志才会跟你一样白痴?”

    年轻人一阵羞恼,但又低下头来又无可辩驳。而此刻一直未开口的一人却突然说道:“我猜,戏志才估计还会是老一套,他会隐藏在襄阳大街的一间早被买通的商铺当中。襄阳最近商业发展不错,这两年外地客户较多,管理却没有长安那般严密,他们从那里下手之后,可以轻易摆脱。”

    “有点意思。”那领头人又笑了笑,不过最后还是否决了这个猜测:“今日街上观礼人这么多,在商铺隐蔽下手,只能用弓弩,而且机会也可能一闪而逝。戏志才那么谨慎的人,不可能会在那么混乱的环境下选择下手。”

    “那大兄,你说戏志才到底会在哪里向你下手?”年轻人急了,干脆直接向领头人问道。

    “我猜,戏志才哪里都不会乱动。我这金蝉脱壳之计,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他在襄阳的那位内应啊。”马超悠悠摘下头上的斗笠,将自己的仪容完全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小二

    “不可能。”马休摇头否决了马超的说法,这个日盼夜盼终于盼到有出山之日的马家少年,在这些已经于阴谋当中浸染多年的老手面前,显得还是那么浅白:“大兄你这金蝉脱壳之计,在郡守府时都尚未跟我们说,那内应又怎么会知道?要我说,他还是会中我的引蛇出洞之计,然后再被我布下的天罗地网给一举网罗!”

    听着马休简单而固执的说法,马超真感慨他这个亲弟弟居然是一根筋的性格,当下只能摇头苦笑不已。因为他知道,阴谋算计这种事,除了天赋之外,只有亲身的教训才能促使一个人成长。

    看到马超如此反应,马休似乎还想强调他推理的正确性。不过,一旁不怎么说话的马岱此刻却一把拉住马休,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马休朝楼下望去,只见假扮马超的那位死士已经在众亲卫的护卫下,缓缓走到了襄阳大街的商铺区当中。马休当下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因为马岱之前猜得设伏地点,就在那商铺当中。

    可眼见那个假马超一慢慢走过商铺区,楼下商铺区那么除了老百姓山呼海啸的激动声之外,其他一丝异样都没有。马岱眼睛转了转,看着一旁静静饮茶的马超和丑哥,不由对马超的判断已经暗下信服了七分。

    随后,马超的仪仗队平安走过商铺区,来到城门口的吊桥那里。而这个时候,马岱其实已经不对那个什么引蛇出洞的计谋有什么期望了,开口向马超问道:“大兄,这太奇怪了,即便他们已经看穿了大兄这引蛇出洞一计,那也完全应该布下一支人马假意行刺一番,引出我们这只螳螂随后再行黄雀之击。可眼下他们竟然连商铺闹区这等地界都不设伏,难道真会傻到在吊桥啊!竟然真的吊桥,而且,他们还用了摧山弩!”

    楼中众人此时皆站起身来,马休更是吓得一大跳,但随后又哈哈大笑:“二兄,你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你还没有我这个刚出山的将军厉害吧。”

    马岱恍若未闻,只是喃喃叹道:“怎么会是摧山弩,怎么可能是摧山弩?!”

    无怪马岱震惊,摧山弩可以说是马超穿越过来之后,改造的第一件弓弩利器。这等床弩原本是固定在城楼上用来对付攻城敌军的,其强大的穿透力可以在五十步距离内轻易穿过任何甲胄。此时望去,那个假扮的马超竟被弩箭射透带着飞出十步之外,仪仗队也倒了四五个侍卫。徐荣倒是无恙,正冷静指挥亲卫进攻,那弩竟是从宫墙外一处破废的望楼中射出的,着实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丑哥凝视那处破废的望楼,终于低声笑起来:“原来暗道的出口在那里,这下子你们可跑不掉了!”

    襄阳一共经历了两次内乱,但对城墙的毁坏都不严重。奉了拓疆扩土命令的太史慈对守成也没有多少在意,同时为了节约费用,只在城墙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修膳。只是想不到的是,戏志才这些人竟然比马家还了解襄阳,竟然如见缝插针一般寻到破废望楼那处隐身之所,其心智手段之隐忍高明,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马超悠悠向外遥遥望去,点头道:“看来,我们对襄阳城的了解还是不深啊。不过,他们这次既然露了头。那再想藏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丑哥周身一凛,谈及他的本职工作时,当即不再复之前那副卧虎懒惫,反而洪声回道:“主公放心,绝走不了他们。”

    此时,徐荣已经带领侍卫从望楼那里冲出来,街上马家的兵士反应也很是及时有素,疏散百姓,下令临时戒严等等,一切都有条不紊。那些刺客还没有踪影,不过,想来也只是时间问题,或许只需一炷香的时间,马超就可以收到徐荣斩获刺客的好消息。

    不过,这个时候一旁的马休脸色却越来越疑惑,他望着楼下越来越明朗化的战斗,忍不住又向马超问道:“大兄,你不是说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我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事儿好像就要完了?还有,我们干啥非要傻坐着喝茶,为何不还现身稳定大局?”

    马超看了马休一眼,笑道:“休弟,你太沉不住气了,你以为图穷匕见之后,便应该是石破天惊?”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马超一口饮完了手中的茶水,似笑非笑地看着马休。随后才悠悠朝门外开口喊道:“小二,上来再添些茶水来!”

    马休见马超又故弄玄虚,心中甚是不爽。不一会儿楼梯声响,酒楼小二便提壶走了上来,给桌上一一续水。有了外人,马休更便不再说话,当随即眼睛一亮,他看到,那小儿的微微露出的手腕白如嫩葱,再看那手指,更是芊芊如柔夷,根本不似一般吃苦受累小二该有的手。他当下就想出声,可这时马超已经笑着向那小二问道:“这是什么水啊?”

    小二道:“回客官爷的话,这是襄阳,自然是襄河水。”

    小二的嗓音浑厚低沉,有种说不出的怪怪味道。马休当下已经心生警惕,暗中将手搭在了腰间宿铁剑上,左后回头,见马岱和丑哥不知何时竟然也已蓄势待发,但脸上却古波不惊,不由感念自己同这二人比起来,还是嫩了不少。

    唯独马超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继续向那小二问道:“可襄河是不是连着汉水啊。”

    “是啊。”小二被马超问愣了。

    “那么也就是襄水跟汉水其实同出一脉,那你能告诉我,为何我们喝的就是襄水而不是汉水?”

    小二突然笑了,微微抬头露出的颀长白嫩的脖颈,更给人一种奇怪迷离的感觉:“客官的话,小人不懂得。你说这是汉水,那便是汉水好了。”

    马超也笑了,他拿起小二才添了水的茶杯,看了看,突然面容一冷:“你小子倒挺灵活,来,这杯水赏给你了。”

    小二这才面色一变:“客官,客官说笑了,您的水,小的怎么敢喝?”

    马超眯着眼睛:“不敢喝,你怎么敢让我们来喝?这水喝下去,我还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吗?!”

    小二冷静道:“客官,你的话我听不懂。”

    “不懂?这有什么不懂的,这家酒楼本身就是蔡瑁的产业,我刚一上楼的时候,你们这里的一个小二就不见了身影。假如我猜得不错的,他应该去找戏志才通风报信去了吧?而戏志才终于得知我金蝉脱壳后的藏身地点,当即就让你冒充了这店小二,妄图来一个计中计取了我性命,不对吗?!”此时外面大街上一阵喧哗,近卫军、马超亲卫已将这个酒楼团团围住。

    马超望着那小二,突然又恢复了平静,悠悠感叹道:“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你喂我药时都跋扈骄横,笨手笨脚。想不到今日,你做端茶倒水这等杂役活儿都面不改色。这么多年的改变纠葛,难道就是为了那当初洗不掉的血仇?!”

    “是这样吗?”马超伸手,轻轻拂过那小二的脸颊,随后猛然一挥,竟然从那疤脸小二的脸上撕下一层面皮来:“董宜,我们今日也该有个了断了!”

    此时长发飘柔而下的董宜终于面色大变,看着马超身边蓄势待发的马岱、马休、丑哥三人以及外面层层叠叠的马家军,竟一言不发猛得把水壶向马休头上砸去,接着飞身向马超扑来,手中已持了一把快刀。刀身幽幽闪着蓝光,显然早已淬了剧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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