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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我们不熟全文阅读

作者:沈小豆     本王,我们不熟txt下载     本王,我们不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后手

    “身为齐家人,却参与夺嫡之争。齐天擎,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等本王从这里出气后,定然将此事一字不漏的汇报给父王。”柳程咬着牙看着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齐天擎脸上的笑容顷刻之间收起来,眼中迸出恶毒的光芒来,“那也得三皇子你有命走出去才是。”

    他抬起头,遥遥看向齐轩,砸了咂嘴,“齐轩,老夫辛苦培育你这么多年。你现在却选择叛变老夫,真是凌老夫心寒呐!你若是愿意杀了柳程,老夫就原谅你这次的背叛,你依旧是老夫最器重的人。”

    “呵!辛苦培育?”齐轩唇角瞬间勾起嘲讽的笑意,绝美的脸庞的上浮现一抹莫名的魅惑来,“二长老,你为了你自己的私利,害死我的父母,更是害的我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要你的性命。”

    他咬着牙,目光带血的看着齐天擎,忽而冷笑一声,“二长老大概还不知道吧。您的孙子齐源身上的毒就是我种下的。哈哈哈……二长老,你要是想问孙子报仇就来啊!”

    何叶见他故意激怒齐天擎,心头忍不住一颤。眼底露出些许担忧来。紧跟着,她就深吸一口气,也抬起头来看向齐天擎,冷呵道:“齐天擎,你可想好了,你今天说的和做的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若是现在悔改,我们还能饶你这一次。”

    听到他的话,齐天擎不屑的勾起唇角,“饶我一次?你未免太过高看你自己了,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他袖子里突然甩出一条毒蛇,直接冲着何叶冲了过来,何叶顿时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像后退去。那毒蛇却像是长了眼睛一向,直接向她身上撞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身前陡然蹿出一抹黑影,一剑将毒蛇斩落,“少夫人,你们快走,这里由我们拦着。”

    此刻说话的自然是从萧家跟过来的那几个侍女,听着她语气里带着的决绝,何叶忍不住心头颤了三颤。她敛起眼帘,神色晦暗不清,长长的睫羽不住的颤动着,手指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断揉搓着。

    好大一会儿,她霍然抬起头来,眼底划过三分决绝,“不,我从来不会用别人的牺牲来换取自己活下去的机会,我们都不能死在这儿。”

    虽然何叶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可是倘若真的让她牺牲别人来保全自己,她依旧没有办法做到。虽然眼前的几个女子不过才认识几天,但是她没有办法说法自己心安理得的背负着人命活下去。

    “少夫人!”侍女明显焦急起来,语气急促,“奴婢等不是他的对手,但奴婢能将他暂时拖住,你们快回萧家告诉家主这件事情,万不能让齐天擎的阴谋得逞。”

    何叶目光闪烁了两下。她知道这侍女说的没错,齐家既然敢插手夺嫡的事情,那么就意味着萧家有了名正言顺对齐家出手的理由。

    齐天擎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冷笑一声,“老夫说了,你们今天一个也走不了,就一个也走不了,你们今天,就在这儿为你们心心念念要救的那小子陪葬吧。”

    “去死吧!畜生!”一直沉默不发的齐白突然抬起头,飞身而起,手里的长剑直逼齐天擎的面门,双目充血,“你残害前任家主,更是肆意妄为,意图毁齐家多年来的基业,真是死不足惜!”

    何叶心头咯噔一声,刚准备开口阻止他,嗓子里的话莫名卡在了喉咙里,眼底眸光复杂。

    最终,她不由在心底轻轻一叹,“齐白已经憋了这么久,恐怕已经是办法再忍耐自己心头对齐天擎的憎恶。罢了,待会儿是生是死还不知道,说不定他们真要死在这里也不一定,不如现在尽情的将心中的恶气发泄出来。”

    何叶想明白了之后,眼底也露出坚定的光芒来,漆黑的瞳孔犹如幽潭一般,静静的注视着齐天擎。齐天擎猝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他猝然扭头,抬手拍开齐白,随后顺着何叶的视线看向她,等看清楚她烟毒的幽光时,他当即忍不住皱眉,眼底划过一抹暗流。

    何叶毫不畏惧的笑着看着他,眼底有着嘲讽浮现。齐天擎心头一抖,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害怕起来,原本他并不将何叶当作一回事,可是此刻他似乎明白柳恒说起何叶的时候咬牙切齿的神色是什么原因了。

    若是仔细想想的话,似乎自打柳程娶了王妃之后,气运就变好了起来,他这大半年,更是好运不断。按照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若是不出意外的,匈奴也已经归降了漠北。

    齐天擎眼底有着震惊浮现,虽然他一向瞧不起匈奴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匈奴人的个性,那种为了自由死都不怕的倔强民族才是让人觉得可怕的。

    齐白一击之下没有占到便宜,立刻向后退去。齐天擎也没有追击他,只是看着何叶目光转个不停。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出事的时候,柳程等人都是不动声色将她护在中间。

    “你是叫何叶是吗?”齐天擎突然起了招揽之心,“若是你愿意加入齐家,同我站在一条阵线上,老夫可以饶你不死。”

    他神情倨傲的看着何叶,说出来的话如同赏赐。然而何叶却是冷笑一声,“呸!与你这种人为伍,我还怕丢了我的脸面。就是死,我也不可能跟你站一个阵营里边。”

    若是往常,何叶定然会先答应,紧跟着再花言巧语迷惑他,最后出手将他击杀。只是这一招,对于齐天擎来说,根本行不通,因为他实力过于强大,就算是何叶有意偷袭,恐怕也伤不了他。

    因此何叶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的提议。齐天擎的目光顿时沉了下来,“不识好歹,既然如此,你就陪着他们一起去死吧。”

    他话音落下,就对着何叶笔直的冲了过来,四个侍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直接拍到一边。何叶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劲气,禁不住浑身冰凉,心底也跟着划过一抹绝望。她眼底露出三分狠色,反手握住自己袖子里的匕首。

    然而就在她刚准备迎上去的时候,一道戏虐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何叶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前就站了一个人,一掌对上齐天擎。听到熟悉的声音,何叶不由一愣,握着匕首的手掌悄无声息的放松。

    “我就说,怎么最近齐家的臭虫多了起来,原来是你这条老狗在掌家,真是令人作呕的味道。”萧晟之看着齐天擎,毫不留情的啐了一口。

    “萧晟之,你过来做什么?我教训我齐家小辈,干你什么事?”齐天擎见到他过来,眉头一下子拧起一个“川”字,满是褶子的脸庞狠狠抖了一下。

    “教训你齐家小辈?我呸!齐天擎,你这个不要脸,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外孙,老夫就这么一个外孙,其余的都是我外孙的仆人,这里哪有你齐家的人?”萧晟之立刻跳脚,眼底都是不屑。

    “你……”齐天擎见他胡说八道,立刻气结,嘴巴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晟之吹了吹自个儿的胡子,“你什么你,我告诉你,老夫刚刚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你可是要参与夺嫡之争,还是站在太子那一头,你可别忘了,当今圣上早就圣旨,萧齐两家不得参与夺嫡之争,你这么做,就不怕皇上诛你九族?”

    被他戳中痛处,齐天擎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神色变化莫测。好大一会儿,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误会,都是误会,我刚刚说的话不过是开玩笑而已。萧家主何必当真?”

    他嘴巴里说着不必当真,眼底却快速划过一丝狠戾的神情来,手里猝然甩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来。萧晟之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一直防备着他,此刻骤然冷哼一声,“哼!雕虫小技!”

    他袖子里霍然甩出一把长剑,将那东西牢牢钉在地上。何叶这才看清那团东西是什么,顿时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满眼的震惊,手指都是止不住颤抖起来。

    她几乎想要吐出来,那团东西赫然是各种毒物交织在一起而成,只是令人恶心的事情是,他们竟然在互相吞噬,有的毒物就剩半截尸体,怏怏的挂在上面,看着实在是令人恶心的吃不下饭。

    齐天擎见他没有上当,神色也跟着冷下来,“萧晟之,原本我还没有想这么早对付,不过你既然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冷呵一声,外头立刻有大批齐家的侍卫冲进来,看到牢里边的情景时,齐家小辈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随即目光带着敌意的盯着何叶他们。

    萧晟之冷哼一声,“就凭你,也想拦住老夫?”

    他偏过头来对着何叶他们悄声道,“你们待会儿先走,我先拖住他。”说罢,他就对着齐天擎冲了上去。

    何叶心神剧震,咬牙看了眼铁笼子里的何靳,双目几乎要滴出血来。许是牢里边的动静太大,何靳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等他看清眼前的场景时,目光瞬间落到了何叶身上,唇瓣动了两下。

    何叶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大一会儿,她才克制住自己心头的冲动,厉喝一声,“我们快走!”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守株待兔

    听到她这句话,何靳满是血污的脸上才露出些许安心的笑容来。何叶死死咬着牙,跟着柳程他们身后一路冲杀出去。想着何靳费力的吐出那两个字,她忍不住喉头滚烫,眼泪不住的落下来。

    他竟然让她快走……

    然而就在此时,一条黑影悄无声息的冲着她蹿过来,柳程猝然回头,顿时大吃一惊,急忙推开他,胳膊上就是一痛。何叶这才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那黑影赫然是一只马蜂。

    何叶禁不住松了口气,上前一步,一脚踩碎那马蜂,伸手扶起柳程,“你没事吧?”

    柳程微微摇头,“没事……”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嘴巴里猝然呕出一大滩污血来,随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何叶大惊失色,急忙扶住他,“柳程……柳程……”

    齐轩听到动静,立刻靠近她身边,拿起柳程的手腕,面色骤然大变,“糟糕!柳程中了齐天擎那家伙的尾蜂蛊毒。真没想到他连这玩意儿都舍得用出来。”

    与此同时,萧晟之也从里边冲了出来,见到柳程这个样子,顿时皱起眉头,“我们快走,我已经将齐天擎那老家伙打伤。只是这毕竟是齐家的地盘,若是再纠缠下去,惹来齐家其他长老就糟糕了。”

    他说完一手拎起柳程就往外跑去,齐轩则是揽住何叶带着她跟上去,齐白咬牙,回头看了眼地牢,也立刻跟了上来。

    等回到萧家时,萧晟之立刻将萧家的神医喊过来替柳程诊治,可惜的是,那大夫也只能暂时控制住柳程所中的毒,而没有办法根除。

    除非他们能够拿到解药。只是现在齐天擎受伤,齐家定然防备的严丝合缝,滴水不漏。要想再次潜进齐家拿到解药,无异于虎口拔牙,难于登天。

    一时间,众人都是沉默下来,过了好大一会儿,齐白和齐轩霍然抬起头来,唇瓣动了两下,似乎是有些为难。

    最终,他俩还是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倒是知道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何叶抹掉自己的眼泪,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

    齐白咬了咬牙,“听说齐天擎的孙子齐源此前曾喜欢过一个姑娘,只是齐天擎看不上那姑娘的身份,暗地里将那女子害死。这之后,齐源同齐天擎的关系简直降到了冰点。”

    “而且自打那之后,他就时常出入南海各处富豪家里,带着一伙窃贼四处偷盗,还故意留下线索。为这事,齐天擎不知道被官兵喊去多少次,可是齐源还是我行我素,我估计,他是心里有怨恨,故意想要惹恼齐天擎。不过这也说明了,他对那女子的确是喜爱的很深。”

    “因此,你可以假扮成那名女子,说不定能够引起齐源的注意。到时候可以通过齐源进入齐家。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他一定会极力保护你的安全。”

    何叶沉吟了一下,随后皱起眉头,“那我应该怎么做?我的容貌同那女子也不像啊!”

    “容貌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我曾经见过那女子一面。你只需要模仿的大概相似就可以了。”齐轩立刻接口。

    何叶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柳程,终是咬了咬牙,“好。”

    ……

    海南最大的临音阁内,珍珠卷帘的房中,脂香弥散,帘影重重,朦朦胧胧可见房中一抹身姿姣好的纤细身影,隔着珠帘,看不真切。

    但闻窗前一声嘎吱作响,飞絮卷着通透的绿叶划过屋檐,一道蓝影倏然窜入房中。

    阁中女子神色一紧,手指快速勾住弦丝,银光冷然,沿着丝弦骤然凝聚,在指尖蓄势待发。

    人影落地的瞬间,指尖发力,银光乍闪,扑面而来一股强劲有力的掌风,卷着阵阵咸腻的血腥味儿,充斥阁中。

    男子许是没有想到房中竟有此高手,内力深厚,且势气逼人,当下运足气力,聚全身精气于掌中,再次迎将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一声衣帛破裂的声音响彻耳际,深蓝衣袖裂成碎片飞散在空中,隐隐可见上面绣着的月白云纹,两人打了个照面。

    何叶指尖一捻,寒光又聚,欲再次发力,却见眼前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突然收掌,疾退几步,背部撞在床柱上,哐当一声。

    “姑娘留手,在下并无恶意。”

    男子的声音嘹亮清越,与浑身血迹斑斑的惨状甚是不符。

    杀气顿散,何叶缓缓收起聚在琴弦上的张力,红唇紧抿,眸中警惕之色并没有褪去。

    “你是什么人,为何擅自闯入女子闺房!”

    话音一落,便听见门外传来刀枪磨击的声音和女子惊慌失措的尖叫,脚声连连,门扇开合,声音嘈杂。

    “给我仔细搜,人就在这里,千万别让他跑了!”

    何叶将目光移到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身上,心下了然。上上下下一番打量,一身深蓝锦袍上遍布刀痕,划破衣衫,露出道道裂口,袍上渗着血迹,狼狈不堪,他此刻有些虚力,倚在床沿上,凌乱的发丝粘在肩上,面容虽然被银质面具遮挡,竟意外地现出一种毫无违和的凌乱虚弱美。

    男子任由何叶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勾着唇形较好的唇角,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探寻。但显然,此时并非两人僵持周旋的时刻,搜寻的声音渐渐逼近,甲衣磨响,兵枪阵阵,对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此处房屋虽然处于二楼深阁尽头,但按照那些人的搜寻速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会搜寻至此。

    眼见情势逼人,男子正打算孤注一掷,却见眼前的女子突然放下手上的古琴,疑惑不解之际,身影已经翩然跃至眼前,二话不说,伸手就将他那件破烂不堪、千疮百孔的衣服扒了下来!

    此番举动,男子早已目瞪口呆,支支吾吾道:“姑娘,在下只是想寻一时帮助,暂避一下,并没有做好风流花下、以身相许的准备。

    男子的一番话语,并没有让何叶停下手,三下五除二剥去衣服后,用手指着他身后的床,冷冷道着:“上去!”

    “啊?姑娘,人命关天,虽然在下听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在下还不想死,也不想连累姑娘。”

    男子作凄凄惨惨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但内心已是后悔不迭,早知道就不逃到这间阁中了,没想到刚摆脱了身后的一群狼,又遇上了一只冷冰冰的母老虎。

    “要想活命就听我的,赶紧上去!”何叶的语气颇为强硬。

    男子稍加犹豫,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当下跳到床上,掀开被子,将自己裹在被子中,鼻尖萦绕着的阵阵芳香的气味儿,不似寻常女子身上浓厚的脂粉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芝兰清香,让人有些眩晕。

    何叶看男子钻进被窝中,抓起从他身上剥下的衣服就甩在了地上,在男子窥探着的惊异的眼神中,将衣服当做抹布利落地擦掉滴落在地面上的血迹。待地面擦拭干净,光洁如初,又随手将它塞进了黑漆漆的床底下。

    眼看着自己那件破烂不堪,但好歹也是城中最有名的衣坊中精巧织工用上等的绸缎裁剪而成的衣服被这女人当做抹布擦地,男子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何叶此时却是全神贯注,打开抽屉,从一个精致的奁盒中取出一个饰有青花的瓷瓶,对着空气中挥了几下,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遮住了方才那股咸腥的血气。

    何叶一脚踢翻梨花桌旁的圆木板凳,随手打翻搁在案上的一瓶淳酒,酒香四溢,裹着脂粉香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她随后走到床前,倾身附了上去,凉风携着女子独有的体香袭了上来。

    何叶一把摘下男子戴在脸上的面具,冰冷如石的眼眸有着一瞬的错愣。

    面如冠玉,肤胜冬雪,形容姣好,一双邪肆的桃花眼顾盼流连,仿佛坠入满天辰星。勾人摄魄桃花眼对上冷如磐石薄面孔,就像寒冬腊月庭前那一株容姿绰绰的红梅遇上经年而落的冬雪,春寒料峭时河岸的那一弯鹅黄翠翠的嫩柳抚上河中那块块散碎的冰棱。

    但是最重要的事情是,这张脸和齐轩之前给她看的画像一模一样。何叶迅速掩藏下自己心头的狂喜,等了这么久,总算等来正主了。齐源,我可是恭候你多少了。

    她的错愣只在瞬间,很快齐源就感觉到脸上有一只粗糙的手来回抚动,凉丝阵阵,转瞬即逝。

    “你在我的脸上涂了什么!”男子猛然反应过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修长的手指上沾了一丝黏糊甜腻的不知名液体。

    “保你命的东西。”何叶淡淡地回道。

    男子正欲张口,房门一脚被人踹开,四五个持枪握刀的官兵装束的人一拥而入,不由分说,便往内间阁房闯入,看见房中珠帘垂处,红帐轻摇,似有锦被外露,暧昧不堪。其中一个官兵登时两眼直冒火光,浮出一脸猥琐的笑容。

    “头儿,咱这次赶巧了,眼前果然春光无限。”说着,不住地把脖子往里探去,冷不防脑门上挨了一记拳头。

    带头的官兵霍然抽出腰间大刀,直指条条卷帘后的床上,大声喝道:“有没有看见一个受伤的蓝衣男子闯了进来!”

    何叶状似惊慌地从床上跳下来,扯了扯滑到肩上的衣服,无视掉说话人身后那几个小兵那一脸口水直流,眼放红光的猥琐模样,怯生生作较弱状:“回官爷的话,奴家并未看到什么男子闯入,奴家一直呆在这房中,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话音一落,又一个小兵凑到领头官兵的身边,贼兮兮地附和道:“头儿,她说得对,看她这番模样,怕是只顾得颠鸾倒凤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啊,哈哈哈哈……”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怕是不方便吧

    领头的官兵狠狠的瞪了那个小兵一眼,后者立刻止住了笑声。

    他沉着脸,不为所动,扬刀指了指锦被下的人:“让他露出脸来,本官要仔细查看,说不定他就是那漏网之鱼!”

    何叶惊呼一声移至床前,蹙眉犹豫道:“这样……怕是不太方便吧。”

    “呵!”那人冷笑一声:“有何不便?难不成,真如本官说的那样,此人正是本官要缉拿之人!”

    “不会,不会。”何叶忙摆手否道:“奴家只是怕我家这相好的面容太过丑陋,吓着大人,也污了大人的眼。”

    “我倒要看看,你这床上藏着掖着的究竟是什么人!”说着,士兵大步跨前,就要掀掉被子。

    何叶朝里面大呼一声:“你这缩头龟的死鬼,还不快出来见见官爷,让我一个弱女子杵在外面还算什么男人!”说着说着,捂着脸,装模作样地抽泣几下。

    窝在被中的人听到这个称呼,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后面的几个官兵都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争涌着上前,其中一个一手搭在何叶的肩上,朝她挤眉弄眼,色眯眯一副地痞无赖相。

    何叶皮笑肉不笑,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身子往一边移去,欲避开那只咸猪手,痞子兵笑的一脸褶皱,打算再次把手附过去,却被何叶凛然如霜,充满杀气的眼神生生瞪地缩了回去,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女子眸中肃杀的神色时,会有一种置身冰寒地窖中窒息的感觉,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被冰寒射杀。

    躲在锦被中的缩头龟在领头官兵挑开被子之前已然探出头去,探出头的瞬间,掌上随即运应而生一股烈然杀腾的气刃,只待情况突变之时,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出去!

    杀气就在转瞬之间,掠过眼前人额前垂落的发丝,与空气激烈对碰,如海岸远方翻涌而来的海潮,在快要撞击海岸,卷起千层浪花之时,突然止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只见他眼前一双呆愣眸,愣在原地,脸上表情万变莫测。

    齐源不禁在心里暗暗思忖,莫不是自己生的太过风流俊美,不仅能够魅惑女人,还能震御敌人?

    正散目遐想时,那领头兵回了神,却是不再多看一眼,连忙背过身子,口中不住念叨着:“丑,丑,当真奇丑无比!”

    其余小兵听见他们的头儿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不由地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进去一看究竟,却被上司大吼一声:“还不赶紧给我找人去,耽误了这么久,那贼人怕是早就逃得不见踪影了,今天要是抓不着人,你们一个个都吃不兜着走!”

    小官兵们瞅见头儿脸上风雨欲来的残暴表情,方才那副漫不经心的痞赖模样顿时被吓得消失无踪,点头哈腰一番,忙抬起腿,一溜小跑地奔了出去。

    领头官兵转身看了何叶一眼,道:“给姑娘带来得诸多不便,还请见谅,官务在身,不得已而为之。”说完,匆忙离开。

    何叶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环手抱胸走到床前,对着被子里的人说道:“怎么,你还想赖在这里多久?”

    齐源探头,笑嘻嘻地回道:“红香翠软,锦衾香被,又有美一人,在下确实不想动弹。”

    何叶冷哼一声,赫然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锦被,一把将齐源拖拽出来,往地面上掀去。

    伤口处传来如割的裂痛,齐源强撑着身体,闷哼一声,对正在整理床上枕被的人说道:“你这女子,这般凶恶,我都伤成这样,你还下此毒手,这以后怕是没有男人敢娶你了!”

    何叶收拾床铺的手微微一怔,随即冷言回道:“多谢好意,不劳费心!”

    如此坚冷如石的女子,就像深谷里的一株幽兰,立于悬崖峭壁上,看似纤弱可摧,实则坚硬无比。

    “喂,你在做什么?”齐源看着何叶将床上的被套枕巾一一拆掉,不由诧异道。

    “扔了。”

    “好端端的干嘛要扔!”

    “因为你睡过。”

    “……”

    齐源哑言,继而眉梢一挑,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笑了起来。

    “说来,方才姑娘覆在在下身上的时候,香肩外露,薄纱轻绕,当真风情万种。”

    何叶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注视着他的脸半晌,道:“公子人头猪面,相得益彰,倒也别有风情。”

    “你……”齐源霍然从地面上站起身,欲开口反驳,何叶提醒道:“你该走了,那些官兵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上当了,到时候不只是你走不了,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齐源撑着下巴,微侧着脸,挑了挑眉头,这是他一直认为最标准最迷人的动作。何叶看他这副表情,脸上疑似现出一抹略带纠结、意味不明的抽搐。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何叶摇摇头,连忙转身,从衣橱里取出一套衣衫,放到齐源手上。“穿上这个,赶紧离开!”

    齐源瞥了一眼手中的衣服,绿衣黄裳,薄丝绸纱,芝兰绽放,香气弥散,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你打算让我穿这个出去?”

    “嗯。”何叶点了点头。“你那件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又不能在大街上当众裸奔,我这里又没有男人的衣物,只能将就将就了。其实……”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我觉得你穿这个或许更合适些……”

    想起摘下齐源面具的瞬间,那张俊美清冶的脸就这样意外地闯入自己的眼中,面若桃花,眸若辰星,那一眼盈盈秋水,连初春卷着新落红樱的淙淙溪水都逊色三分,平生所见风景,都不及此人惊鸿一瞥。

    扯回思绪,连忙将衣服往齐源身上套去:“大丈夫豪情荡气,眼界高,心胸阔,不过一区区女子衣物,不必放在心上,而且这还是免费相赠,不收取任何费用!”

    “呵呵!”齐源挑了挑唇角,“姑娘此番好意让在下感动至极,今日之恩如雪中之炭,久旱甘霖,在下没齿难忘!他日相见,必当涌泉相报!”

    他说的一字一顿,牙咬切齿。

    何叶一边给他束着浅绿色的紧身腰带,一边回道:“再说再说,待会儿记得出门右转,步行三间房,看到一间门楣上写有蝶儿翩翩飞的房间,便可以直闯而入,从屋里的窗子跳下,那下方转角处是一个小隔院,约三丈处有一个隐蔽的出口,直通临音阁外。”

    “好了,你可以走了,保重,不送!”

    见他穿戴好了,顾亭笙立刻齐源带至门前,在他张口之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被挡在门外的男人,微眯着眼,眸中那丝邪肆的戏笑变得意味不明。走到顾亭笙所说的那个蝶儿门前,顾不得其他,推门而入,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女子,看见闯入的绿衣人,当下惊慌着尖叫起来。

    齐源眉头一紧,飞身掠到窗前,如飞燕般轻巧地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地面上。

    转弯,走至三丈开外,四处张望,想要寻找那个隐蔽的出口。待搜寻好久,拨开丛丛枝蔓绿草,看到石墙下方那三尺来高的小门时,他终于明白,所谓的隐蔽,是何种隐蔽了。

    当天,整个海南似乎热闹非凡,先是有不明齐源闯入海南最大的青楼临音阁,接着便是齐列列官兵追进阁中四处搜寻,引得阁中女子花容失色,烟柳花客心思惶惶。

    城中东南角处一处宅邸,庭前三五株桃李,正值春季,梨花雪漫,纷然飘落,西府海棠枝影重重,绿叶倾绕。一绿衣黄裳之人飘飘然跃于庭中,似阳春飞花,从天而降。府中婢女小厮一个个目瞪口呆,先是叫着“仙女啊,仙女啊!”随即又嚷着“见鬼了,见鬼了!”

    然后到看那人满身杀腾,怒气冲天,似地狱来的魔煞,忙苍白着脸,战战兢兢道:“爷,爷,我们错了还不行吗?”

    齐源强忍怒气,一字一顿道:“拿镜来!”

    镜?没听错的话公子说的可是镜子?

    其中一个婢女连忙跑进最近的一个厢房,取来一面镜子,搁在公子的手中,迅速躲到围廊旁的一根雕花立柱后,看他脸色如变天一般,只盼这晴天无霹雳。

    齐源手握铜镜,细细端详,只见铜花镜中,有丑一脸,宛若群蜂蛰,似被众人揍,红包突耸,粉刺林立,唇如红肠,鼻若飞翼,怒火喷发兮不堪入目……

    齐源眉心顿时不住的跳起来,死死的咬着牙,“该死的女人,下次见面我定然饶不了你!”

    而此刻何叶想着自己之前在齐源脸上涂的东西,终于忍不住笑起来。齐家的人都有一个特点,极为爱护自己的容貌,所以她这次特别的救助一定会给齐源不一样的感觉。

    想到自己在破地方守了这么久才见到他,何叶就禁不住吐血。还好,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她转身出了屋子,去后边院子里捉了一只鸽子,将写好的字条绑在它的脚上,随后放飞出去。

    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齐源就会找上门来。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在临音阁待着,是因为齐源喜欢的那个姑娘就是在临音阁里边出现的。

    只不过何叶没有想到,这么多天都没有见到齐源过来,由此可见,这地方队医他来说,还真是个伤心地。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纱眼底勾起冷冽的光芒来。

    不知道下次齐源见到她的样子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何叶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不是来报恩吗?

    临音阁虽然是南海最大的烟花之地,可听闻它背后坐镇的是林家,因此也没有人敢在这里放肆。同时,这里鱼龙混杂,也是最方便获取消息的地方。

    何叶原本以为过几天才能等到齐源过来,哪想,第二天她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她刚刚推开屋门,就看到他大大咧咧的坐在她的桌前,见到她进来,不慌不忙的举起手里的茶杯,“哟,你回来了?”

    他语气轻佻,眼神带着戏虐,十足的纨绔子弟的模样。何叶微微一笑,“啪”的一声关上门,然后当着他的面解开遮脸的面纱,伸手拿起桌子上得茶碗,眼神流转不断,“你来做什么?”

    然而齐源却宛若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浑身颤抖,脸庞上闪过震惊痛苦的复杂神情。但是很快,他就伸手一把抓住何叶,整个人都是哆嗦起来,“絮儿……”

    他几乎是无意识的从嘴巴里吐出这几个字。在这两个字吐出来之后,他压抑在心底的炙热的感情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他猝然搂紧何叶,不住的呢喃着。

    何叶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担忧过来,在心里默默琢磨了一下。紧接着,她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腿上,“你这个臭流氓,你做什么?”

    “絮儿,我……”齐源见她板着一张脸,顿时惊慌起来,不住的摆手,“我没有,我只是……”

    “什么絮儿不絮儿的。我叫映雪。请问公子你是付了钱进来的呢?还是走后门进来的?”何叶脸上的表情犹如变戏法一样瞬间凶恶起来。

    齐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神色间有一瞬间的失落。但是很快,他就重新振作起来,坐在何叶对面,伸手拿过桌子上的茶盅,放到嘴边轻轻吹着,调笑道:“本公子自然是走正门进来的。”

    听到他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语,何叶脸庞黑了一下,目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然后才将目光转到他身上来。齐源接到她的暗示,嘴角抽了一下,暗骂自己怎么忘了关窗户。

    不过何叶也不是真的卖身于临音阁,她原本就是在这儿守株待兔,等着遇见齐源,然后进入齐家。所以她也不会在意齐源是怎么进来的。

    何叶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眼底划过一抹冰冷的光芒。虽然利用他人感情极为不道德,但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柳程至今依旧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何叶就忍不住想将齐天擎给劈成两半,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齐源唤了她两声,见她都没有反应,不由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何叶猝然抬头,毫不客气的打落他的手掌,皱眉道:“你做什么?我不管你怎么进来的,现在给我出去。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听到她这话,齐源心头莫名的涌现些许喜意。他眨了眨眼睛,“既然如此,我就坐在这儿看你表演才艺就成。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他这话要是让他的小厮知道,肯定会忍不住翻白眼。明明来之前,他还咬牙切齿的说要找何叶算账,现在却说他只是来看何叶表演才艺的。不得不说,这类似齐源以往恋人的模样还真是管用。

    何叶白了他一眼,“滚滚滚,我现在下班了,没空搭理你。”

    齐源不自觉的皱眉,“下班是什么意思?”

    何叶刚刚准备解释,就听到外边老鸨的娇笑声。她面色一变,立刻推了他“你快走,要是让人发现了就糟糕了。”

    齐源微微张口,准备说些什么,但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她直接推出了窗外。听着下边“砰”的一声,何叶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我看你还敢不敢随意调戏我,摔不死你。”

    正得意间,房门就被人推开了,何叶立刻转身迎上去,脸上刚露出谄媚的笑容,齐白带着戏虐的眼神就落到自己眼睛里。何叶顿时收起脸上的表情,表情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话到一半,何叶挥了挥手,“烦死我了,算了,不说了,幸好齐源走了,要不然被他看见就死定了。我什么时候才能从这地方出去啊?”

    “你就这么想离开这里?”齐白忍不住失笑。

    “你这不是废话吗?”何叶白了他一眼,“你是不知道这儿的老鸨,天天像是看商品一样的看着我,估摸着她心里正想着怎么将我给卖个好价钱呢。还有这四周住着的那些女人,有事没事就来劝我什么跟她们学学,客人也会多些,以后有了银子也好替自己赎身。”

    何叶学着那些姑娘的口气将这些话说了一遍,差点儿没将自己的鸡皮疙瘩给说出来。她禁不住抖了抖自己的身子。

    齐白“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看你真得跟他们学学要不然怎么能让齐源给你赎身,将你带出去呢?”

    何叶顿时石化在当场,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就这么被他无情的给捏碎。一想到自己晚上要被当成商品一样拍卖,她就想将自己装进鸵鸟蛋里边去。

    “你确定齐源会来吗?”何叶抬起头来,眨着两只小眼睛,弱弱的开口。

    齐白一眼就知道她什么心思,微微一笑,“你就放心吧,他肯定会来的。你就等着他将你赎出这临音阁就行。”

    “信你这一次,他要是不来,你就死定了。”何叶挥舞了一下拳头,眯着眼睛威胁他。

    齐白连忙摆手,“别别别,你可别吓我,我哪里敢骗你啊对不对,要不然给你发现了,还不得给我皮扒了,你放心吧,他今晚肯定会过来的。”

    “那行吧,这件事情我去和老鸨说。”何叶一想到老鸨那张涂满了胭脂,一说话都能抖掉一层粉的老脸,就忍不住恶寒。估摸着她要是知道自己愿意卖身了,铁定笑的连自个儿的眼睛都找不到了。

    果不其然,老鸨一听说她要卖身,笑的脸上的粉足足掉了一层下来,然后就将她推到了房间,拍着胸脯说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她来负责。

    当晚,何叶就按照事先和老鸨商量好的,在台子上跳了一段辣舞,虽然她跳舞不怎么样,但是用后世的那些舞蹈糊弄一下这些古人还是没有问题的。看着下面一张张眼睛都带着绿光的脸庞,她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目光不断的在人群里边扫视着。

    直到她看到齐源的身影之后,立刻笑眯眯的对着他招了招手。齐源原本正处在要不要将她赎出来带回齐家的犹豫中,见她挥手,顿时下了决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围自以为何叶是对着他们招手的男子微微摇头。

    何叶眯着眼睛恶狠狠的瞪了齐源一眼,试图将自己的心情传达给他,然后跟在侍女后边回去了。

    一进门,何叶就看见齐白的身影,她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而她身边的侍女则是恭恭敬敬的对着他行了一礼,随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何叶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现在过来做什么?专程来看我的笑话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在下面偷笑。”

    “我只是在想依照柳程那个醋坛子,知道你就穿这么少出去,还在那么多男人面前跳舞。不知道他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想给你掐死。”齐白毫不在意她的怒气,手指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何叶瞬间炸毛,“齐白,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

    话说到一半,外边就响起老鸨带着谄媚的声音。何叶面色一变,连忙推搡他,“你赶紧的,快滚,别坏了我的事情。”

    齐白眨了眨眼睛,“好好表现,我看好你。”

    随后他还不等何叶反应过来,就直接从窗户里边钻了出去。听到下边传来的重物落地声,何叶才微微松了口气,“摔不死你。还好我早就知道你要跳窗,让人将院子里那棵古树给锯了。”

    话落,房门已经被人推开。何叶立刻转身,紧接着,她的脸庞上就浮现一丝错愕来,“你还真的拍下了啊?”

    齐源见她这么震惊的样子,不由浅笑一声,“不是你一个劲儿的暗示我,怎么说,你也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了。”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良心啊!大恩不言谢。日后小女子有机会一定报答你,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何叶猛然退后一步,冲着他抱拳,随后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直接往门口走过去。

    齐源眼睛都不带抬一下的就拎住她的脖领,眼底带着些许哭笑不得的意味,“你准备往哪里跑?”

    “你不是来报恩的吗?我现在回家啊,我知道,你这个人呢,是绝对不会愿意欠别人东西的。我救了你一命,你帮我赎身正好我们两清了。”何叶一脸理直气壮,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已经卖身给了齐源。

    齐源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今晚卖的可是初次……你怎么会想到赎身?”

    “什么?该死的老女人,她竟然敢坑我?”何叶立刻大叫起来。

    紧接着,她就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来,“公子,你看我原本也是生活在富户人家的小姐,只是家道中落,才被迫流落到这临音阁来混口饭吃。您既然买了我的第一次,不如就将我带走吧?”

    齐源见她瞬间变脸,心里莫名涌上些许喜意来。但是他表面上却露出一副很是为难的表情,“可是你什么都不会,我要你做什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快,挟持我!

    什么都不会?听到这个评价,何叶只感觉万箭穿心。但是她很快就发挥起自己打不死的小强精神,眨着一双眼睛,极力的推销自己,“怎么会?我很能干的,你看,我能够帮你烧饭洗衣,还能帮你教训丫鬟,或者,我还能帮你打扫家务,你看,多划算?”

    齐源在心底偷笑,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点儿改变,“可是我家有婢女。”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何叶顿时石化在当场,犹豫了许久,她才睁开眼睛来,豁出去道:“我还会暖床!”

    “咳咳咳……”齐源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话来,入口的茶水一下子呛到嗓子里。

    他抬起头看了何叶一眼,默默的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何叶一边在心底暗骂呛死你算了,一边带着娇羞的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句,“我还会暖床。”

    这下子齐源是彻底听清了。他抬眸打量着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期盼,微微一笑,“这么说来,我倒是有点儿兴趣,不过你要是出了临音阁就逃跑怎么办?那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何叶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暗骂他个不要脸的禽兽,面上却是慌忙摆手,谄媚道:“你放心,我绝对不跑。只要你赎我出去,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齐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真是没有想到你也会有今天。行吧,那爷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好了。”

    见他笑成这样,何叶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默默在心里抹泪,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她偷到了柳程的解药,看她怎么收拾他。

    何叶收拾了细软之后就跟在齐源后边出门。她坐在轿子里同齐源聊了会儿天,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起来。她不由皱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冲齐源打了声招呼,就闭着眼睛靠在枕头上休息。

    齐源看着她,目光中划过一丝诡谲的神情,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在她脸上掐了一把,见她没有反应,这才在她脸上摸索起来,却是一无所获。

    他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心底微微一叹,大概是他多想了。怎么会有人为了引起他的主意,专门戴假的人皮面具呢?

    齐源静静的看着她,忽而轻声道:“映雪,你到底是什么人?”

    ……

    何叶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齐家大门口。齐源伸手扶着她下车,何叶四处打量了下,在心底暗骂齐源谨慎,刚刚车子里燃着的香炉如果没有问题,她将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不过好歹是进了齐家,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了。何叶心底莫名浮现些许紧张来,手心都是渗出汗水来。

    她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跟在齐源后边,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走进去。说实话,她还比较害怕遇见齐天擎那个老家伙,若是被他看出什么端倪,她可就死路一条。

    但是她在齐家待了一天除了一些小辈因为好奇跑过来看了一眼,根本就没有见到齐天擎的影子。何叶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齐天擎前几日受了伤,现在已经卧病在床,暂时起不了身。

    何叶这才松了口气,在心底暗暗为萧晟之点了个赞。

    不过何叶没有想到的是,她不过在齐家安稳待了两天,就有人来找她麻烦。她低垂着头,听着齐家长老教训,脸上尽力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却是忍不住握紧。

    这一刻,她莫名的想到齐源曾经的恋人,想必她之所以会自杀,就是因为这些长老说的这些个难听话逼的吧。她是现代人,都被说的怒火中烧,更别说,原本就可能带着自卑思想一心爱慕齐源的那位女子。

    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真想将这些人挨个教训一边,一群迂腐的老头子。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一下子被人一脚踢开。何叶诧异的抬起头,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落到一个怀抱中。她不由愕然,目瞪口呆的看着齐源。紧跟着,她就迅速低下头,睫毛不断的颤动着,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来。

    齐源低头看她,猛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幕,浑身怒气暴涨,抱着她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收紧,“映雪是我带回来的女人,你们若是想为难她,就得从我身上踏过去。若是她出事,我必然叛逃齐家,日后齐家小辈,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何叶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心头满是震撼。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抠进自己的掌心,带出道道血痕来。

    莫名的,她竟然有点不敢对视齐源的身子。或许是心里的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她的身体都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她抬起头看着齐源眼底的强硬,以及掩藏在深处的宠溺,莫名的眼睛一酸就哭了出来,伸出手指抓着他的胳膊,“齐源……”

    当年没有救下自己心爱的女人是齐源一直以来都挥之不去的伤痛,现在她给他机会,成全他。

    齐源见她哭,顿时慌了神,抬头冷冷的瞥了一眼诸位长老,带着她直接离开,“雪儿,我们走,不用搭理他们。”

    齐家长老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忍不住吹胡子瞪眼,却是无计可施。要知道,先前他们就已经害死了齐源喜欢的女人,要不然他这次也不会反应这么激烈。只是一想到那映雪的身份,几位长老都是忍不住连连叹息,不住的摇头。

    这少主怎么三番两次都是看上了临音阁里边的那些女人呢?唉,真是家门不幸啊!

    不过这些显然并不是齐源关心的范畴,他只知道自己已经丢失了一位,现在好不容易遇上让他心动的,他绝对不能再放手。在他得知映雪被长老们喊过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有多厉害。

    不管映雪来齐府到底想要做什么,也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他都不会责怪她,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多日来的相处,齐源才发现,他原本是想要试探这个女子,但是最后却是将自己的心给沦陷了进去。他不由苦笑,想到何叶天天晚上穿着一身夜行衣偷偷往外边跑,甚至还潜入地牢,他眼底的眸光不由更加深沉起来。

    但是紧接着,他脸上就恢复成一片坚定的神色。管她是别有目的还是什么,他只要知道她是自己深爱的人就成了。如果她真的如同自己所猜想的是萧家派来的人,大不了自己跟着她一起去萧家就是了。

    若是何叶知道自己自以为隐蔽的行动都落到了他的眼睛里,肯定会吓的抽搐而亡。不过很显然,齐源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拆穿她。

    回到屋子之后,齐源立刻将她放到床榻上,轻轻叹了一声,“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多想,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何叶眨了眨眼睛,随后点头道:“我没有多想,我只是想骂他们。但是……要不是他们是长辈,我早就还口了。”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齐源不由失笑,伸出手在她脑袋上点了一下,“就你知道贫嘴!”

    这动作一出,两个人都是禁不住愣住了。何叶微微蹙眉,紧接着她像是掩饰尴尬一样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行了,我没事了,你快走吧。”

    “好。”看着她这明显是抗拒自己靠近的姿势,齐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黯淡下来。他点了点头,随后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何叶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盯着屋顶发呆,这是她从进入齐家以来第一次感到彷徨了。她真是没有想到齐天擎这么一个变态的老头,能够有这么优秀的孙子。

    她目光闪烁了两下,看着自己手腕上挂着的链子,想到齐源装作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命令她将这链子带上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

    这么想着,她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入夜之后,何叶刚刚醒过来,就听见外边石子砸窗户的声音。她立刻清醒过来,摸黑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拖了出去。

    “怎么样,有没有拿到地牢的钥匙,还有何靳铁笼子的钥匙。”齐白急切的声音随之响起。

    何叶立刻从腰间取出一个香囊来,“这里边就是,大的是开地牢的,两把小的,一把开铁笼子的,一把开铁链的。你快去,记得,一定要小心……”

    “什么人?”话还未落,齐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何叶面色一变,一个反身靠在齐白的身上,“快,挟持我!”

    齐白立刻反应过来,立刻手掌抓着她的脖颈往后退去。

    齐源推门进来,见何叶不在床上,发现窗户开着,似是有密语传进来,这才下意识的问了一声。没想到紧接着,他就看到对方掐着何叶的脖颈逃跑的身影。

    他顿时大惊失色,连忙翻出窗户,紧跟着后边追了上去。一时间,齐府的家丁也急忙蹿了出来,跟在齐白后边追着。

    何叶脸色变了变,压低了声音道:“待会儿你直接往齐府大门口跑,然后将我一掌打向齐源,阻拦住他的动作,然后快点跑出去。至于何靳,你明晚再过来救他也不迟。”

    齐白听到她的话,面色微微一变,随即也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当下轻声应了一下。

    眼见着差不多到齐府门口了,何叶猝然叫出来,“齐源,你快救我……”

    齐源心头一颤,刚准备追上去,就见她被挟持她的人一掌对着自己拍过来。何叶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齐源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追赶齐白,连忙伸手搂住她,带着她回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赌一把

    何叶窝在他怀里,默默念了句抱歉。紧跟着,她就闭着眼睛昏了过去。

    齐源抱着她回去,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见她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只是一想到先前挟持她的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幽深起来,咬牙切齿的道:“齐白……”

    话落之后,他立刻将目光落到何叶身上,眼底划过些许复杂的神色。最终,他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何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候,她刚刚睁开眼睛,就对上齐源满是疲惫的双眸。她不由愣了一下,紧跟着就明白过来,齐源在这里足足守了她一晚上。

    何叶嘴里不由自主的蔓延上些许苦涩来,但是很快,她就将自己心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不管她有多同情齐源,都没有办法阻止她的行动。她必须要找出解药,然后去救柳程。这一点,何叶还是分的清的。

    见她醒过来,齐源眼底明显的涌上喜色。他叮嘱了她几句,就转身出去了。

    何叶休养了几天之后,身子才逐渐好起来。这期间,她还听丫鬟们说齐家地牢被人打开了,里边关押的一位犯人被人劫走了。家主差点儿气的吐血,大发雷霆了一阵。

    听到这些的时候,她忍不住在心底偷笑。正想着,外边传来脚步声,她立刻抬起头向门口望去。

    就见齐源推开门走了进来。

    何叶见到他进来,眼底露出些许浅笑来,撑着身子坐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你快躺下,这身体还没有好,起来做什么?”齐源连忙上前扶住她,端过桌子上的茶碗递到她嘴边。

    何叶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抬手接过茶碗在唇边抿了一下,“这次的事情查到是谁了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头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低垂着眼帘,让人瞧不清楚她的神色。

    齐源静静的看着她,忽而握住手掌,咬着牙道:“是萧家,看来萧家少主的确是病入膏肓了,以至于他们不顾危险潜入齐家偷解药。”

    “你好好休息,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替你讨一个公道,绝对不会便宜了萧家,你放心,过两天,我立刻带人去萧家。”齐源咬紧牙齿,眸底露出些许狠绝来。

    “什么解药,萧家少主怎么了,为什么要到齐家来偷解药?”何叶拿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抬起头来,装作好奇的样子开口。而实际上,她的心脏都是忍不住收缩起来,在齐家待了这么久,总算是探到些许口风了。

    齐源却仿若未听见她的疑问,轻描淡写地绕开话题。何叶原想再问,抬眸对上他的双目,一时怔憧,口中苦涩蔓延,竟是无法开口。齐源语气里的宠溺太过明显,而她一开始就心怀不轨,现下,却是没法再继续问他齐家之事。

    只是,好端端地,齐源怎么会想到去对萧家动手?难道,是因为她此次受伤?何叶心底腾地炸响一道惊雷,几乎要忍不住推开他。半晌,何叶才克制住心头的颤意,抬首看着齐源温婉一笑:“齐源,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休养了这般久,我的身子骨都要酥了,今日是出来透透气,你别担心。”

    两人都极有默契地避开方才的话题。齐源垂眸,深邃幽静的瞳孔里快速掠过些复杂的情感,一闪而逝,带着极深的戾气。

    外边候着的侍卫咂了咂舌,悄然摇头。少主这样偏爱映雪姑娘,绝非什么好事。何况,这映雪不过是个富商之女,后来家道中落流落到青楼,身份低下,却受了这样大的恩宠,怪不得家里那些长老会反对他迎娶映雪姑娘。可看少主这样,这件事想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屋子里,何叶在在齐源旁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浮现三分疑惑,长长的睫羽在眼下印出一层淡淡的阴影来。何叶又陪着齐源说了会子话,便起身告辞了。

    齐源说笑的语气一滞,低头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最终,齐源不由在心底轻叹一声,遂笑道:“你既然累了,就先在一旁歇着,等着我将这些糟心的事处理好,再来陪着你。”

    这么说来,竟是要她留在这里了。何叶心底没由来地浮现一层阴影,刚预备开口,外边就想起男子雄厚的嗓音。何叶仿若被吓了一跳,迅速扭头,望向殿门口的方向。

    一个高大的人影快速走了进来,门口守着的侍卫似乎想拦,那男子一蹙眉一摆手,侍卫也就退到一旁去了。何叶突然紧张起来,细长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掐紧衣角。

    来人正是齐天擎的左右手齐河,也是齐源的长辈。何叶早就听过他的威名,她在执行这个计划之前,就仔细调查过齐家的每一个人,这个齐河,她自然也是听过的。只是听闻他常年带着鬼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是此刻亲眼看见,何叶心底震撼地无以复加。

    良久,何叶轻轻一笑,难怪齐河要用鬼面遮住脸颜。若不然,单凭这柔弱的书生模样的外貌,可镇不住如狼似虎的敌人。

    接下来的齐源具体同他的谈话,何叶也没有细听,满心都是齐源要对付萧家这几个字,想来想去,竟是止不住地烦躁。以至于,何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屋子。

    当天夜里,何叶口渴,下意识地唤丫鬟添茶。等了半响,齐源派来伺候的名叫如玉的丫鬟才“磨磨蹭蹭”地进来。然而当何叶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顿时一惊,差点没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打翻在地。

    那人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迅速压低声音道:“何叶,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还能被我吓到。”

    “齐白,你怎么过来了?你想要吓死我啊?真是的。”何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柳程现在还好吗?”

    “情况还算稳定,你就放心吧。不过你也是够大胆的,就这么睡着,也不怕齐源偷偷溜进来非礼你。”齐白皱眉,“不过你可得赶快了,柳程中的毒虽然已经被控制住,要是你拿不到解药的话,他还是没办法醒过来。”

    何叶手里被塞进来什么东西,何叶抬首,眉头紧紧拧起。实际上,她心底已经有些许退却的意思。她所伪装出来的面容与齐源原来心中喜爱的女子有八分相似,只是她原本是想借此潜入齐家偷拿解药,可是没有想到齐源竟然这么宠她,到叫何叶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退路了。

    经此,何叶的睡意全无。捏着手心里的药包,何叶后背逐渐爬上一层层的汗珠,不断涌现的寒意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眼底划过三分挣扎,最后猝然捏紧手里的药包。

    何叶在叹了口气,神色哀戚,随手将药包收在贴身的香囊中。外边站着的人影看到她这一举动,手掌顿时收紧,眸底是止不住的失望。

    许久,那道人影才惨然一笑,踩着满地的碎月光慢慢向院子外边走去。

    何叶躺在床榻上,神色忽明忽暗,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何叶手指动了一下,悚然一惊,目光顺着握着自己手掌的人影瞧去。就见齐源正眯着眼看她。

    “雪儿今日起得这样晚,可是昨夜累着了?”齐源调笑道,漆黑的眼眸犹如星辰一动不动地落在何叶脸上。何叶极力按下心头的惶恐,勉强挤出一丝笑来。

    说话间,如玉已经端着铜盆进来。齐源摆手,示意如玉下去,亲自拧起毛巾,替何叶擦脸。这一举动,让得何叶顿时愣在当场,却是忽略了齐源眼底深不可见的甚至带着哀伤的疼惜。

    齐源拉着她坐到铜镜前坐下。何叶想起昨夜里齐白说的话,喉头一紧,几乎要全盘托出。愣神间,齐源忽然道:“映雪,我今天想吃你做的莲子羹了,不知你可有空闲?”

    何叶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但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不过瞬间,何叶就转过身子,嫣然笑道:“你既然想吃,我自然是乐意的。”

    齐源的目光瞬间变了,片刻后,又溢满宠溺。何叶喘了口气,这才起身告退,由如玉带着,往御膳房去了。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何叶才端着琉璃花盏回来。何叶将花盏放到桌面上,这才端起白玉小碗,用汤勺舀了一碗递给齐源。齐源定定看她半晌,忽然道:“你不先尝尝吗?”

    何叶一愣,伸手接过,竟是毫不犹豫舀了一勺在口中抿了下。见此,齐源眼底不禁划过三分疑惑。何叶似是没瞧见他的神情,笑着将勺子递到齐源嘴边。

    等着齐源出去后,何叶终于忍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嘴角涌出大量的血迹来。齐源一直真心待她,这一次就当作是她饶了他,她猛然推到凳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来。

    她在进来前已经服下毒药,方才就已经发作。现在正好做戏,也好让齐源拿出解药来救她,之后她要是询问跟解药有关的事情,也要方便一些。

    房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紧接着,是齐源慌乱的夹着惊惧的嘶喊声:“映雪,映雪……”

    听到他的喊声,何叶唇角不由勾起一丝浅笑来,看来她的目的是达到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辛秘

    何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见齐源正坐在自己床前,面容憔悴的握着自己的手掌。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迅速抽回手掌,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不自然的红晕来。

    齐源显然是累极了,所以才会趴在她旁边睡着了。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动作,他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何叶的眼眸之后,他眼底顿时涌上一股喜色来。

    何叶突然垂下眼帘,背过身去,手指抓着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你为什么……要救我?”

    “映雪,你怎么会中毒?”齐源,心底猜到几分,但还是不忍心拆穿她。更何况,她之所以会自杀,也是因为她不忍心对自己下手。

    何叶身子明显抖动了一下,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齐源,如果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会。”几乎不带半点儿犹豫,斩钉截铁的声音。

    何叶暗自握住拳头,在心底默念一句对不起。没想到她还有要利用敌人的感情来骗取解药的时候,何叶唇角掀起一抹自嘲。

    虽然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真正到实行这一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尖儿直颤。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阻止她。何叶深呼吸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感动,又或者是因为感念太多,硬生生的逼出一行泪来,“呜呜呜……齐源,我对不起你。”

    齐源心头突然蔓延上一丝慌张,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欢喜在里边。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里发干,什么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他挥了挥手,示意房间里的丫鬟都出去。

    何叶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她猝然抓住他的衣袖哭了起来,“呜呜呜……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齐源,其实我是萧家的人,我是来盗取解药的。”她眨着眼睛,手指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掌心。

    实际上,走出这一步,何叶也是在赌。她在赌齐源对她到底有几分感情,赌她这次自杀能够给他的心灵带来多少震撼。

    她一边说,一边提心吊胆的看着他,如果齐源这个时候突然对她下重手,那她可是死定了。她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自打听了她的话之后就呆立在原地的齐源。

    就在她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心道完了,准备随时逃跑的时候,齐源豁然垂眸看着她,“我早就知道了。”

    哈?纳尼?何叶想过他会风轻云淡的一笑,直接原谅自己,也想过他会暴跳如雷,一言不合就要取她的性命。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这么风轻云淡的来一句,“我早就知道了。”

    何叶瞬间犹如被雷给劈中了一般,傻傻的坐在床头上,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齐源看着她这个样子,禁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怎么,你有必要那么惊讶吗?”

    何叶不由撇了撇嘴,“有,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跳起来杀人啊。”

    “放心,我杀谁,也不会杀你的对不对。”齐源眯着眼睛笑。不知为何,听到她坦白之后,他第一时间不是感到生气,而是觉得高兴,这是不是表明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在意何叶的身份。

    何叶咬了咬牙,循循善诱,“可是我是来偷解药的,我昨晚还差点下毒害死你。”

    “可是你最后不是舍不得,不忍心了吗?”齐源一脸五所谓,摊了摊手掌,眯着眼睛笑。

    何叶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忽而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来,戳着手指小声的开口,“可是我还放走了何靳。”

    “嗯,那钥匙是我故意送给你的。”齐源默默点头,一副妻奴的模样。

    何叶愣在原地,心里的愧疚莫名如同潮水一样涌了出来。她怔了一下,随后很快扬起头来看着齐源,眼底带着莫名的笑意,她咧了咧嘴,“可是我家少主要对付的是你爷爷,就是齐家家主。”

    齐源顿时沉默下来,眼底有着复杂的神情划过。他唇瓣哆嗦了两下,藏在衣袖中的手掌猝然攥紧成拳头,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不自然。

    过了许久,他才禁不住惨然一笑,“爷爷老了,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有人要对付他也是正常。”

    他唇角带着三分苦涩,眼底却是悄然攀爬上些许血线来。何叶敏锐的察觉到他的不同,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你和你爷爷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话一出口,何叶就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中带着惊恐。齐源抬起头来淡淡的扫视她一眼,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她心底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来,她总觉得齐源心底是憎恨齐天擎的。

    只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齐天擎害死他曾经最爱的女人吗?何叶禁不住抬手揉着自己的脑袋,实在是没有办法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何叶几乎以为齐源不活说出口,准备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的时候,齐源明显不同于往常的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他,害死了我的父母。”

    “什么?”何叶猝然睁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齐源见她不相信,突然伸手解开自己的外袍。何叶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你你你……你想要做什么?怎么说个话还要脱衣服,我现在身体虚弱还没有恢复,你就算想要以身相许,那也得等我身体恢复了才行啊。”

    “你想什么呢?”齐源解着扣子的手掌一抖,伸手在她脑袋上毫不客气的敲了一下,“放心,我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你什么意思,我……”何叶话说到一半就卡回了嗓子里。

    只见齐源将上半身的衣衫褪下,露出里边遍布着鲜红血线的皮肤来。何叶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触摸,齐源却是迅速起身,猛然后退,将衣衫给穿好。

    何叶皱眉看着他,“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

    就算何叶对医毒什么的一窍不通,也能看出来那红色的血线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禁不住深吸一口气,冲着齐源咧咧嘴,“你不要告诉我这玩意儿也是你爷爷弄到你身上的?哪儿有爷爷会在自己孙子身上刻画这些东西。”

    然而她话音刚落,齐源就翘起唇角,嗤笑一声,脸庞上第一次出现嘲讽的神色,“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下子何叶算是听清楚了,一时之间震撼的无以复加。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源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唇瓣蠕动了两下,才慢慢道:“齐轩你应该见过。我的父母同他的父母一样,是当年被要求接受实验的人,只是可惜我是失败品。”

    他低头看着自己苍白透明的指尖,望着里边不断蠕动的红线惨然一笑。

    “什么意思?”何叶隐隐约约知道了点儿什么,只是她却不忍心说出来。

    齐源猝然咧开嘴,“意思就是他成功的将自己的体质变的蛊毒不侵,而我从生下来就要接受蛊毒的折磨。若不是每日都用大量的珍贵药物吊着,我早就死去了。”

    “那就没有办法根除吗?”何叶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看着齐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多了些许敬佩。

    光是中一种蛊毒就够让人痛不欲生的了,没想到齐白竟然从出生就开始忍受痛苦的折磨。要是她,肯定早就忍不住自杀算了。

    何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只见齐源忽然扭头望着她,眼底神色复杂,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幽幽的吐出一个字,“有。”

    “什么方法?”何叶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切。

    齐源明显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略带诧异的看她一眼,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来。但是很快,他就定下心神继续道:“就是找个健健康康的人来和我换血。”

    “什么?”何叶的神情顿时复杂起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来劝慰他。她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在电视剧里边看过换血一次,但是被换血的那一方基本都是死路一条。

    因此这个方法不亚于用另一条鲜活的生命来换回齐源的命。她动了下嘴唇,最后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个方法实在是过于残忍,而且哪有人会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来救别人。然而何叶不知道的事情是,想要以命救齐源的齐家下属不在少数,然而齐天擎却不同意。

    原因就在于倘若换血,齐源一身的蛊术也会随着蛊毒一起被化解,日后他也不能在饲养蛊虫,基本就是废人一个。

    齐天擎生性高傲,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将齐源体内的毒素完全清楚,还能够保留他多年所学。因此他一直不肯同意旁人为齐源换血。

    不得不说,他如此对待自己孙儿实在是心狠手辣。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看出,他十分冷血,甚至根本没有亲情观念。之所以会就齐源,也不过是舍不得他的体质而已。

    “那你的父母是怎么回事?”何叶,想到齐轩的母亲是难产血崩而已,而他的父亲则是追随他母亲自杀。难不成齐源的父母也是这样?

第二百七十八章 偷解药

    话出口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齐源瞬间僵硬的身体。

    紧跟着,齐源就咬紧牙齿,拳头握的咯吱作响,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给撕碎。看着他瞬间血红的眼眸,何叶禁不住吓了一跳,抬眸看着他,却并没有退缩。

    许久,他才吐出几句话来,声音犹如是从牙缝中间挤出来的一样,宛若在钢刀上擦过,带着股子尖利。

    “我爹娘,是被齐天擎害死的。”这是他首次没有称呼对方为爷爷,而是直呼他的姓名,双眸之中闪动着嗜血的光泽。

    “什么?”何叶顿时惊呼出声。她想了许许多多的可能,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这下子,何叶也能够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呼吸加重,双眼通红还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齐源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个反应,垂下眼帘,手指甲不自觉的插进自己的掌心,淡淡的道:“怎么?很惊讶吗?我告诉你,齐轩在我之前出生,我爹担心我娘也会血崩而亡,所以下了狠心将我娘身体内的毒素都逼到我身上。”

    “他们当时是想抛弃我的吧?”齐源深吸一口气,语气落寞的开口,长长的睫羽不断的扑闪着。

    何叶喉头一梗,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她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一家人还真是奇葩又自私。

    但是……她眸光微微眯起,突然道:“可能是你的父亲太爱你娘了。这件事情,你娘未必知情也不一定。毕竟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外人耳朵里听到的,具体怎么样,恐怕你自己也没有办法确定。”

    齐源深吸了口气,眼底掠过些许莫名的光泽来,“也许吧。”这些的确是他从齐天擎的嘴里听说的。

    “别太难过了,都过去了。那按理说,你娘应该没事才对啊?”何叶拧起眉头,疑惑不解的开口。

    “齐天擎说我娘心狠手辣,残杀腹中胎儿,还丝毫不为齐家利益做打算,一怒之下,罚我娘去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我爹在他门前跪了三天求情。但是他都没有同意。最后我娘因为原本就身子亏损,再加上天寒地冻,没过多久就得了风寒离开了。”

    齐源也没有见过当时的场景,可是单凭想象,他也能够想象出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我爹在我娘离开的那天就悄悄离开了齐家,直到我五岁的时候,他才回来。”

    “但是他并不是想通了,而是回来报仇。他放走了齐天擎抓回来的一些年轻大夫,大声斥责自己的父亲不仁不义,最后触怒了齐天擎,被一掌拍死。”

    齐源顿了顿,才将剩下的话说完。何叶不由自主的怔在原地,这怎么会……竟然是齐天擎亲手杀了齐源的父亲,这简直是贻笑大方。

    她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他,忽然默默的抬手抓住他的手掌,“没事的,都过去了,现在你还有我。”

    虽然她没有办法以映雪的身份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但是她此刻的感情是真挚的。何叶犹豫了一下,牙齿紧紧咬着,在心里犹豫了许久,这才张开嘴,“既然你这么实诚,那我有一件事要告诉。”

    她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甚至连呼吸都是禁不住沉重起来。

    齐源眯着眼睛看着她,忽然轻笑一声,“我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映雪。你想要柳程的解药,我是齐家的子弟,齐家子弟不得对皇室的人动手,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我会帮你。”

    何叶顿时愣住,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一下子土崩瓦解。她愣了一下,随后道:“你……”

    齐源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何叶心神一震,立刻明白过来。齐源身为齐家子弟,不能随意背叛家主,因此他选择忽略她的身份,装作一概不知的样子,暗中帮助她。

    何叶心头划过些许感慨,眼底有着潋滟光芒划过。

    齐源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搭理她,“不过这次的事情我可不能就这么跟你算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自己服下毒药,然后到我跟前来博取同情?”

    “怎么会,你想多了。”何叶见他猜到也没有多少意外。因为今天她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不过打死也不承认是她做人一贯的准则,就算她现在不想欺骗齐源,身体也会本能的做出反应。

    齐源看着她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愿意同自己对视,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后不禁失笑,“撒谎也不知道选个高明点的方式。”

    见他毫不留情的拆穿自己,何叶嘿嘿笑了两下,随即立刻摆出一副接受教训的谦虚模样来,“恩,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选个高明一点的方式。”

    齐源见她脸皮如此之厚,一时之间也是无言以对,“行了,别贫嘴了,我今晚带你去偷解药。你准备一下。”

    何叶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啊?”

    “啊什么啊?你不想要解药了?”齐源看着她那副傻样,忍不住在心底偷笑,一巴掌拍到她的头上,眯着眼睛笑。

    何叶立刻抬手抱住自己的脑袋,“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动手动脚的。我不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嘛!我当然想要解药了。可是如果被你爷爷发现你帮我偷解药肯定会生气的,到时候你不是死定了?”

    齐源看着她微微一笑,摆出一副二世祖的表情来,“切!爷是什么人,爷是他的孙子,他就算再生气总不能要了我的命,要不然他可就真的是断子绝孙了。日后他到了底下怎么去见他的父母。”

    看着他这副嚣张的样子,何叶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十分不靠谱,何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挥了挥手,“得了吧,不跟你胡扯了。我要睡觉了,晚上还要办大事呢!”

    齐源脸上的笑意立刻垮下来,眨着眼睛看着她,“你怎么这么没有人性啊,竟然这么对待我。利用玩我就要赶我走,唉,世道艰难,小人当道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枕头就砸到他脸上。何叶故意板着脸开口,“快滚!”

    齐源嘿嘿一笑,收起脸上的贱样,大步走了出去。何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要是一直和他这么说下去,她非得被烦死。更何况,就算齐源刚刚表现的情真意切,她也得仔细考虑一下能不能相信他。

    万一这个齐源给自己下的圈套,那她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当天晚上,何叶正把玩着手里的茶盅,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以及齐源做贼一样的叫声,“映雪,你在里面吗?”

    何叶面色一黑,猝然上前打开门,将他拽进来,“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不正常了,要不然,这里可是你的院子,你这么小声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去偷解药吗?”

    齐源见她说的一套一套的,眨了眨眼睛,最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哦,我在想些什么。那我们快走吧。”

    何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跟在他后边出去。不过多久,她就看到一间齐家侍卫重重把守的房间。齐源深吸一口气,“那解药不出意外应该在齐天擎的身上,只不过他现在卧病在床,解药应该不会随身携带。我记得他房间里边有个暗格,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里边了也不一定。”

    他猝然转过头来看着何叶,“我进去看看,你不要跟过来了。”

    何叶怔了一下,随后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只得默默点头,躲在暗处看着他进去。门口的侍卫并没有多拦他,毕竟他是齐天擎唯一的孙子,来看看他也没有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齐源这才神色匆忙的从里边走出来。他一路对着何叶直接走过来,还没有等她说话,就将一个白玉瓶子放到她手心,“走,我带你离开齐家。”

    何叶愕然,只觉得手里的玉瓶变的万分沉重起来。她嘴唇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没事吧?”

    齐源身子僵硬了一下,“没事,不过是又被训斥一番沉迷女色,不务正业。我偷取解药的事情,他暂时还没有发现。只是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突然去查看。所以你赶紧离开,省的他发现了后追上来。”

    何叶点了点头,见他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我知道了,那你多加小心,千万照顾好自己。”

    听着她这类似于诀别的话语,齐源身子猛然震了一下,忽而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

    何叶默默点头,刚准备闭上眼睛牵住他的衣角让他将自己带出去。手掌却是扑了个空,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眸,就见齐源正笑眯眯的看着她,“行了,别装了,就算你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进入齐家。我带你出去就是了。”

    何叶不由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心头却是将齐源这份恩情给记下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学着古人,对着齐源郑重的拜了一下,“今天的恩情,我日后一定还给你。”

    齐源见她说的郑重,也跟着严肃起来,“好。”

    “你快走吧,从这里出去往北走,很快就能到萧家的地界。”齐源冲着她摆了摆手。

    何叶不由的鼻头一酸,竟是忍不住有些想哭起来。她突然踮起脚,抱住齐源,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随后转过头,头也不回的离开。

    齐源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禁不住失笑,摇了摇头,随即轻轻叹了口气,踏着月光向齐府走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尸首在哪里

    何叶回到了萧家之后,立刻将取到的解药递给萧晟之,确定药没有问题之后,立刻喂他服下。

    见柳程黑紫色的唇瓣逐渐转为正常的神情,何叶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柳程突然坐起来,猛然咳出一大口血来。

    何叶顿时吓了一大跳,萧晟之却是面带笑意,劝她不必担心。果然自吐出污血之后,柳程的脸色就慢慢好了起来,她这才放心,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刚刚准备说话就忍不住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到在地上。

    一旁的齐白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接住她。何叶这才站直身子,冲着他小声道谢。

    齐白看着她的脸色,不由担忧的道:“这些天你也辛苦了,还是快些去休息吧。柳程这里有我们照看着。”

    何叶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听到他这样说,她不由愣了一下,垂眸看了眼柳程,随后笑着点头,“也好,我的确是累了。”

    何靳知晓她回来,立刻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得知何叶刚刚离开,他立刻转身就要追上去,却是被齐白皱着眉给拽住,“不要去了。他刚刚回来,让她休息一会儿。”

    何靳这才想起来何叶这些天一直在为了救他和柳程而忙碌。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随后点了点头。

    柳程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过来,何叶得知消息立刻赶过来看了他一眼,一直担忧的心这才算是彻底放下来。

    众人又在萧府休养了几天,何叶和柳程才启程返回漠北。回去之前,何叶还去林家走了一趟,顺便将自己的身份亮出来。林家家主极为客气的留她吃饭,不过看了一眼林家刚刚恢复健康的林夫人,她不由微微一笑,将齐白交给她的话说了一遍,就告诉离开了。

    经过商量之后,何靳同齐轩决定暂时留在海南,等齐家的事情完全解决了,他们再回去。何叶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将齐源对她的帮助说了一遍,并且特意叮嘱了他们一定不能伤到他。

    说起来,齐源也算得上是柳程的救命恩人。

    只不过何叶没有注意到她说这些话时,一旁的柳程几乎能够杀死人的目光。不过就算她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谁让他中毒了,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个馊主意了。

    ……

    等柳程三人回到漠北之后,还没来得及回府,就见李将军神色凝重的走了过来。何叶心头隐隐约约浮上些许不好的预感来,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拽住柳程的衣角,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李将军大步走到柳程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满面愧色,“王爷,末将有罪,未能守护好王府,还请王爷责罚。”

    “发生什么事情了?”柳程同李将军认识已久,还从没有见过他如此郑重的神情,不由皱起眉头,心下也多了三分重视。

    “回王爷,末将昨天前去王府例行查看,谁知道喊了半天门也不见管家来开门,末将心觉不好,就擅自推开府门,谁知道入目的竟然是一地的尸体。”李将军犹豫许久,才忍不住咬牙开口。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什么?”柳程登时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你说什么?”

    何叶心口顿时如同敲鼓一样不住的跳动起来,一股寒气直接顺着她的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她禁不住踉跄着倒退一步,浑身寒冷,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的不敢置信。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猛然上前,一下子抓住李将军的胳膊,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肉里边去,“你说什么?那翠倚呢?翠倚有没有事情?”

    她忍不住抬手抹着自己眼泪,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李将军喉咙动了一下,他自然知道翠倚是何叶的贴身丫鬟,也知道何叶对她的感情。

    只是……李将军摇了摇头,“末将未能救下翠倚姑娘,末将去的时候,翠倚姑娘已经被人割喉,死于非命。”

    “不过经过一天的核查,末将发现了一个疑点,就是这些尸体里边并没有一个叫做王安仁的小厮的。”

    李将军顿了顿,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何叶愣了一下,紧接着才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皱眉道:“他有问题。”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府里的人都死了,就他没事。偏偏他还不见了踪影,一瞬间,何叶的眼睛里暴发出浓重的杀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府的管家张伯瘸着腿一拐一拐的走过来,见到柳程之后,顿时老泪纵横,“王爷……老奴,老奴没用啊!”

    “自打老奴发现敌人,立刻就去请李将军,但是没想到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人打昏了,还是李将军后来来查看王府给老奴救醒的。”

    他一边说一边抹眼泪,何叶看着心头忍不住更加难过。

    “翠倚的尸首在哪里?”何叶强行忍住自己心头的痛苦,极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开口。

    李将军看她一眼,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王妃您请跟我来。”

    他说完立刻转身,当先一步带着何叶往停放尸首的地方走去。刚刚靠近,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直冲何叶的鼻尖。

    何叶同柳程禁不住互相对视一眼,眼底多了三分凝重,刚刚走进去,那股子血腥味就加剧书杯沿,一下子往何叶的鼻子里拼命的钻过去。

    她的脸庞顿时难看起来,禁不住后退一步,猛然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连忙跑了出去,扶着墙大吐特吐起来。

    柳程立刻跟着追上去,手掌抚着她的后背,沉吟道:“若是实在受不了,我们就回去吧。”

    何叶毕竟是女子,这场面过于血腥,她受不了也是正常。要知道魏国的千金小姐,就是一辈子也不见得会见到这么多的死人。若是他们见到,恐怕早就吓的腿脚发软昏过去了。

    然而何叶听了他的话,却是摆了摆手,用袖子擦了擦嘴,挺直身子看着他,“不,我要进去。”

    倘若她这次带着翠倚一起去海南,翠倚就不会死的这么惨。主仆一场,她一定要亲自送翠倚走这最后一程。何叶眼底带着柳程从未见过的坚定。

    他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随后默默点头,“好。”

    李将军满眼担忧的看着何叶,想要说些什么劝说她,却没有办法开口。最终,他只是默默垂下眼帘,毕恭毕敬的站到他们二人身后。

    何叶再一次迈进尸房,那股子血腥味依旧浓重,但是她却是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没有半点儿改变。柳程见她这个样子,心头微放松,紧握的手掌也跟着松开。

    何叶顺着摆放在眼前的尸体一幕幕看过去,很快就发现一块白布下面伸出来的一只手腕,那手腕上还戴着她最熟悉的手链,只是底下的人却已经了无声息。

    她不由自主的紧咬着自己的牙龈,整个身子像是本能反应一样挺的笔直,脚步沉重的向着放着翠倚尸体的架子上走去。不够短短十步的距离,却是压的她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柳程面带担忧的看她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他默不作声的跟在何叶身后,一步步向着翠倚的尸体走过去。

    何叶颤巍巍的抬手,掀开盖着翠倚的白布,身子禁不住晃了一下,猝然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来。柳程见她过了许久也没有半点儿反应,不由自主的低头去看她。

    只见她正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掌,强迫自己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泪水却是止不住的落下来。

    柳程心神一震,猝然抱住她,抓过她的手掌,看着上面血肉模糊的牙印,他顿时厉声道:“你疯了不成?”

    站在他们后边的齐白也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何叶。何叶对翠倚这丫鬟的感情,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当初袁方差点儿害死这丫头,何叶当场就发疯了。

    就是想在想起来何叶发疯的场面,他也是心有余悸。

    好在这次何叶并没有失去理智。她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柳程,鼻头一酸,就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柳程,翠倚……翠倚她……”

    她哭的喘不上气来,不住的喊着翠倚的名字,却说不出什么来。柳程却像是听懂了一样,用手掌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心,翠倚她不会怪你的。”

    听到她这句话,何叶顿时哭的更加大声。李将军站在门口,见她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哭成这个样子,禁不住将目光落到了早已经死去的翠倚身上。

    能得到自己的主子如此真心相待,她也算是没有白活。李将军忍不住在心头感慨万千。

    柳程紧紧抱着何叶,眼底划过一丝狠辣,郑重的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给翠倚报仇。”

    而实际上,两个人心底都有了一些猜想。能够悄无声息的屠戮一座王府,还跟他们有这么大仇的人,也只有柳恒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柳程禁不住握紧手掌,何叶听到他的话,微微抬起头来,擦掉自己的眼泪,咬牙切齿道:“对,报仇。”

    “李将军,立即封锁城门,然后全城通缉王安仁。齐白,你去城里的棺材铺,定一匹最好的棺材,我要将这些为了王府牺牲的忠仆风光大葬。”何叶突然扭过头冲着他们两个人吩咐,手掌死死的握着。

第二百八十章 转变

    柳程在一旁看着她,眼底闪过些许疼惜,默默的牵起她的手掌,“何叶,我们先出去吧。”

    “恩。”何叶将用来盖翠倚的白布放下,轻轻应了一声,似乎是怕打扰了这里沉睡的故人,转身向外走去。

    李将军早已经派人去安排好了轿撵,王府内也请了一批新的丫鬟小厮,就等着柳程他们回去筛选。

    何叶冲着李将军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之后,这才道:“李将军,您不必自责,您的职责是守卫凉都,而不是看护王府的安全,这次的事情并不怪你。”

    李将军闻言更是唏嘘不已,面上愧色更甚。然而何叶显然并不准备给他自责的机会,说完就由柳程扶着上了马车。

    “王爷……末将……”李将军试图张口说些什么。

    柳程猝然转身,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突然笑道:“李将军不必这样自责,王妃既然说了不会怪罪你,本王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自然也不会怪罪你。”

    话落,他已经踩着凳子钻进马车内去,徒留下李将军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看着马车离去。

    何叶见他进来,手臂支着桌子,撑着身子坐起来,“你在王府里边没有留下暗卫吗?”

    她记得之前她被劫去漠北,柳程特意派了两个暗卫过来保护她。如果这两个暗卫在府里,依着他们的功夫,应该不至于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被人灭了才对。

    两个人登时抬起头来对视一眼,都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之色。柳程猝然抬手,一拳捶到桌面上,咬牙切齿的道:“该死的齐天擎。”

    何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神色间多有疲惫,“看来柳恒是铁了心要我和你的命了。”

    “害怕吗?”柳程突然抬头,目光湛湛的看着她,唇角带着三分笑意,手掌伸过桌子抓住她的手掌,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

    何叶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在她的眼下映出一层浅浅的暗影。就在柳程忐忑不安等待着她的答案,生怕她退缩时,她忽然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瞳孔里布满血丝,清澈的能够倒映出柳程此刻的模样。

    “害怕?呵!我害怕我没能将柳程的头给拧下来。”何叶冷笑一声,手指一点点卷曲,指甲毫不留情的剜进自己的掌心。

    柳程心头一颤,竟是有些无法对视她的目光。他心底隐隐约约浮现些许担忧来。但是很快,他就笑了起来,“恩,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将柳程的头给拧下来。”

    何叶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禁不住失笑,“我第一次发现权位是个好东西。怪不得你们非要当皇上呢。这生杀大权都握在自己手里,看谁不顺眼,就杀了谁。”

    听着她孩子气的话,柳程忍不住抬手在她脑袋上点了两下,“就你爱胡说。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语气里颇有两分感慨,何叶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何叶的眉头禁不住微微皱起,想到柳程一开始并没有同柳恒争皇位的心思,更甚至,就算皇帝将他扔到凉都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他也没有半点儿抱怨。说难听点儿,就是没有斗志,听天由命。

    若不是柳恒丧心病狂,步步相逼,柳程也不会想到要奋起反抗。

    没有人不想要活命,将自己的性命拿给别人糟蹋的,那是傻子。

    何叶微微一笑,抽出手掌,展开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傻了?当皇帝还不好?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回头要是被父皇听见了,你就惨了。”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提醒他。柳程心头一颤,连忙反应过来,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刚准备说话,外边车夫的声音就跟着传了过来,“王爷,王府到了。”

    何叶当先一步掀开车帘,弓着身子,踩着车夫事先准备好的凳子跳下去,随后转身笑盈盈的看着柳程。

    柳程紧跟着她下车,手掌自然而然的拽住她,眼底带着三分狡黠。何叶脸色一红,想要将手抽出来,反而被他握的更紧,

    她禁不住抬头看他一眼,就见他已经转过视线,目光看向王府大门。何叶暗骂一声狡猾,还未开口,已经被他带着往王府走去。

    柳程伸手推开王府大门。想象中满地鲜血的局面并没有出现,何叶的心脏在瞬间收紧,又放轻松起来。李将军早已经将王府的血渍清扫干净,还请了人来打扫,收拾被打烂的院子。

    因此此刻除了空气里依旧弥漫的一抹淡淡的血腥味,倒是再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之前发生的那场惨案。

    何叶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苦笑来。满院子正在打扫的丫鬟小厮听到开门声,立刻抬起头来看过去。

    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来见礼。驾车的车夫忙跟在何叶他们身后进来,对着他们招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王爷王妃。”

    话音刚落,一大群丫鬟小厮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呼啦啦的跑过来见礼。

    何叶目光在里边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同翠倚相似模样的丫鬟。转瞬,她又不禁失笑起来。这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人,更何况,翠倚走了就是走了,难不成找个相似的,就能够当作她不成。

    柳程察觉到她的异样,禁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眸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何叶下意识的抬起头来,触及他眼底的眸光,微微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柳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何叶极力克制住自己心头的悲伤,唇角挤出些许笑意来。

    柳程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站着的这些小厮仆人,眼底露出几分莫名的神色来。

    丫鬟小厮们见王爷王妃久久不叫他们起来,心头不由忐忑不安。原本他们听说王府招惹,还以为是什么好差事,哪想到,一进来就被吩咐打扫院子,那些可都是死人呐!当时就有丫鬟小厮吓的吐了出来,那些人自然是直接被李将军送了回去。

    现在留下的不是胆大的,就是心智坚定的,要不然也不可能一直撑到这么久。有些好奇的丫鬟偷偷将脑袋抬起头去看柳程的反应,谁知道还没有等她看清,柳程的声音就随之响了起来。

    “第二排倒数第三个,出来。”

    被点名的丫鬟一愣,立刻光明正大的抬头看着柳程。何叶瞧着她一身粗布衣衫,偏偏头上插着个绣花银簪,脸上还细致的化了妆,一副眉目含春的模样,心底禁不住生出三分厌恶来。

    尤其是她瞧着柳程的目光,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手指掐着自己的裙角,简直是**裸的勾引。就在何叶准备劝说柳程不要将这个女子留在王府的时候。

    柳程淡漠的话语也随之响起,“本王瞧着你倒是胆子大的很,竟然敢偷瞧本王,怎么,入府之前没人教你规矩吗?不得主子传呼不得入内,更是不准抬头!”

    他的声音猝然尖锐起来,刚刚还满脸喜色的女子立刻吓的浑身直颤,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下来,只是看着柳程的目光依旧带着倔强。

    何叶禁不住冷笑一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她上前一步,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当真本王妃的面就勾搭王爷,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还不快跪下!”

    她语气冷厉,面容极为冷酷,带着不近人情的感觉。只是满院子的丫鬟小厮都没有人觉得何叶做错了,尚未进府,就想着勾搭主子的丫鬟,的确是死不足惜。

    那丫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打自己,一时之间也是吓懵了,抬手捂着自己的脸庞,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原本也是听说王妃脾气和善,才想着来王府工作。只是刚刚看到王爷,她的心神一下子就被勾了去,这才生出来一些本不该有的念头。

    说到底,这也是看在王妃善良的情况下。但是现在,她忍不住心头直颤,连忙低下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何叶瞧着她这个样子,嗤笑一声,目光转向院子里的众人,“你们是来当丫鬟的,不是来当侧妃的,王府养你们,是让你们干活,而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勾搭王爷。”

    一众人都是心头一颤,连忙齐声说不敢。

    何叶这才冷哼一声,“都起来吧,回头将你们的名字,家世都去张伯那里报备一声,若是你们循规蹈矩,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事情,本王妃自然有赏,可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没长心的就知道胡思乱想,我绝不姑息!”

    众人又是浑身一颤,连忙齐声应是。何叶这才满意的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温和的笑意来。

    柳程不由自主的垂眸看向她,神色复杂,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从何叶之前的样子来看,就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欢管家。

    这次之所以这样恩威并施,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些人都是新来的,里面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因此何叶才会敲打他们。

    另一方面,恐怕还是因为王安仁的事情,当初何叶因为一时好感将王安仁给收进王府内。结果现在王府出事,唯独王安仁一个人不见了。就是傻子,也知道他定然有问题。

    更别说,何叶之前也曾怀疑过他。偏巧后来事情繁忙,她给忘了这茬。说到底,她其实是在自责。

第二百八十一章 挑人

    而这些小厮丫鬟不过是刚好撞到枪口上来了。何叶见他们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顿时失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要知道,当初王安仁还不是不副吓的屁滚尿流的模样,可谁知道,他竟然真的包藏祸心。

    何叶禁不住深吸一口气,起身向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这些丫鬟因为并没有正式收归王府,因此柳程同何叶的屋子,他们是没有资格进去的。因此刚刚打开屋门,何叶就看到一地的血液,鲜艳的红直接刺激着她的瞳孔。

    不出意外的话,翠倚应当是在替她打扫房间的时候被人杀害,这滩凝固的血液自然是翠倚的。

    柳程匆匆从后边赶上来,看着她剧变的脸色,不由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轻柔的道:“别看。”

    何叶却是抬手拉下他的手掌,微微一笑,“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你放心,我没事。”

    话虽是这么说,她的声音却是止不住的颤抖着。她极力稳定下自己的心神,撇过脸去,不去看地上散落的血迹,转身出去。

    正好有丫鬟依旧在院子里打扫,何叶随手指了两个,“你们两个,过来一下将本王妃的屋子打扫一下。”

    两个丫鬟都是禁不住对视一眼,眸子里露出喜色,然后快速跟在何叶身边走进去。刚一走进去,她们就看见地上的那抹暗红,面色下意识的苍白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何叶暗中观察着她们的反应,见此,不由在心底暗暗点头。到底是李将军选出来的人,还有几分胆色。

    想到此,她跟着道:“将这里打扫好之后,你们以后就到我跟前来伺候。”

    两个丫鬟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跪下来,“奴婢谢过王妃!”

    何叶却是没有心思再听她们多话,转身踩着一地的树叶向着院子外边走去。好在柳程的房间并没有出事,柳程深呼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屋子里放着的躺椅,“你要是累了,就先在上边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就是了。”

    “柳程,我知道,你心里也很难受。周岩他跟你是一起长大的,说是侍卫,倒不如说出兄弟,情同手足……”何叶只觉得心里边堵的慌,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理不出个头绪来,反倒变成了碎碎念。

    柳程身子一颤,目光跟着黯淡下来,藏在袖子里的手掌下意识的握紧,尖锐的直接直接抠进掌心,带出一道道血痕来。然而最终,他还是松开手掌,惨然一笑,“是啊,不过你放心,他们绝对不会白死的,这一点,本王保证。”

    何叶立刻重重的点头,目光也随之坚决起来。

    柳程这才放心,推开门走了出去。刚刚出去,就见李将军行色匆匆的走过来,他心头立刻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意来,当即他就加快了脚步。

    不出所料,李将军一见到他就“扑通”一声跪下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王爷,末将幸不辱命,已经将那王安仁缉拿归案。”

    柳程的脸上顿时露出真心的笑意来,当即他一甩袖子,就对着度外走过去,“他现在在哪里?”

    李将军连忙跟上去,“末将已经派人他暂时关押在军营之中,王爷您这是要亲自去审问他吗?”

    柳程点了点头,“不错,本王要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你可曾试过他的面皮?”

    “王爷,您是说他可能带着假面吗?”李将军不由一怔,反应过来之后顿时骇然。

    柳程点了点头,“确是如此。本王之前听王妃描述,只觉得此人身形连忙做事的手法都像极了一个人,只是之前没有想清楚,现在倒是想起来了。”

    “末将还没有试过。”李将军摇了摇头,“不如王爷待会儿过去之后试探一下。”

    柳程点了点头,“也好,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他。”

    马车早已经在府外备好,柳程径直上了马车,不过半个时辰,马车就停在军营大门口。柳程撩开帘子,从车上下来,直接对着里边走去。

    等到了关押王安仁的地方,看守的士兵立刻向柳程行礼,李将军一挥手,吩咐他们打开大门。

    李将军当先一步推开大门,光线立刻照进昏暗的牢房里去,里边的人倒是心大,竟然靠在墙壁上睡觉。此刻光线直接打到他的脸上,他的眼皮不由自主的动了两下,随后缓缓睁开眼睛来。

    入目的就是面色阴沉的柳程以及满脸煞气的李将军,王安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跳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柳程的脚下,痛哭流涕。

    “王爷,您救救小人啊!小人昨儿个按照翠倚姑娘的吩咐去城外给她买些做糕点的原料,这今儿个早上刚刚回来,就听说王府被人洗劫了。小人向来胆子小,生怕那凶徒发现自己漏杀一个,这才迫不得已藏了起来,谁知道今天下午就被李将军给揪了出来,还说小人杀人……”

    王安仁拽着柳程的裤腿,不着急的哀嚎着,鼻涕眼泪横飞,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样子,“就小人这个胆子,哪里敢去杀人啊!这李将军凭白无故诬陷小人,真真是要了小人的性命了!”

    他一边哭,一边不住的磕头,“王爷,您快说话啊!小人在王府向来循规蹈矩,您可不能也学李将军,您向来英明,自然不会相信这些荒谬的言论的是不是?”

    一旁的李将军看他不住的哀嚎,还指桑骂槐,顿时心头恼怒,就要上前一步,“你……”

    谁知他话还没有说出口,柳程就抬起自己的手掌,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目光幽幽的看着抱着他的脚踝,不住的哭泣的王安仁,唇角勾起一丝诡谲的笑意来,“那照你这么说,如果我相信了李将军的话,就是不够英明,为人昏庸了?”

    王安仁没想到他会顺着自己的话反问,下意识的就要点头。但是他迅速反应过来了,连忙摇头,“不敢,小人绝对不敢这么想。若是王爷执意认为小人是杀人凶手,小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怜了小人的小红,若是死了,小人也能下去陪她。”

    说着说着,他反倒煽情起来了。柳程禁不住冷笑一声,猝然抬脚,一脚将他踹到一旁,“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王安仁的后背一下子撞到桌子上,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他全身,他禁不住龇牙咧嘴起来。

    柳程面色阴沉的看着他,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王安仁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就想要后退,后背已经抵在桌子上,竟是一个紧张,被绊的摔到在地上,牙齿都磕出血来。

    看着他这个样子,柳程的眉头也忍不住皱起来。倘若真是那人的话,不应当会如此。

    柳程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最后又都咽了回去。他默默的转身,冲着李将军使了个眼色。

    李将军立刻上前,一下子拽过王安仁,手掌在他的脸颊上狠狠的拽了两下,眼底也不禁露出些许疑惑来。

    柳程回身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倒是原本的脸庞被捏的红起来。李将军也是疑惑不解,先前王爷语气里明明十分笃定,难不成是猜错了?

    一时之间,柳程也没有办法辨别王安仁说话的真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幽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出去。

    李将军立刻吩咐士兵将门给关上,跟在柳程后边,开口问道:“王爷,此人说的是真的吗?”

    “只怕是半真半假。”柳程沉吟了一下,这才道。

    “去将张伯喊过来。”现在要验证王安仁说话的真假,也只有问一下张伯了。府里的小厮但凡要出府,都必要要去张伯那里报备。

    柳程想了一下,又跟着补充了一句,“昨天是谁看守的城门,也一并喊过来。”

    李将军立刻道:“末将这就去办。王爷稍等。来人,带王爷先去屋子里边休息。”

    柳程这才挥了挥手,跟在引路的士兵后边进去,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单手支着自己的脑袋,脑海里不住的思索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蓦然睁开双眸来。

    这个时候,恰好李将军带着张伯和两个士兵走进来。

    “老奴(属下)见过王爷。”众人对着他齐齐行礼。

    柳程坐直了身子,指了指自己面前摆放的几个座位,“你们不必拘礼,都坐吧,本王叫你们过来有些事情询问。”

    “张伯,府里有一名叫王安仁的小厮你可知道?”

    张伯听到他喊自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仔细想了一下,忽而道:“老奴倒是有些印象。老奴记得,这昨天傍晚,都是有个叫王安仁的小厮拿着王妃的腰牌出府,说是去买些东西。”

    “老奴瞧着没有什么问题就放他出去了。说起来,他倒是现在都没有回府。王爷,难不成他有什么问题吗?”

    柳程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本王暂时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事情蹊跷,所以才将你们找来问一问。”

    “你们两个呢?昨天有王府的下人出城吗?”柳程将目光转向那两个士兵,跟着开口问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严刑逼供

    那两个士兵倒是没有想多久,就立刻点头,“昨天的确有个拿着王妃腰牌的男子出府。看着样子,贼眉鼠眼的,说话间倒是油嘴滑舌。”

    这么一描述的话,倒是跟王安仁一模一样。柳程禁不住头疼起来,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若是有事情,本王再叫你们。”

    三人立刻恭恭敬敬的行礼,随后俯身退了下去。柳程这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颇为烦躁起来,脸庞上也露出些许疲惫的神情。

    一旁的李将军见此,禁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吗?”

    “这倒是没有,若是按照张伯他们说的话,这王安仁之所以会躲过一劫,倒也是好运。只是本王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到底哪里不对劲,本王也想不出来。”

    柳程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心如乱麻,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正思虑间,何叶的声音突然响起。

    “就算出城了又如何,他当初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凉都,再想办法潜进来一次又如何。至于他说的话,自然也是真话。我担心的是,他是回来送死的。”

    何叶一早就来了,只是走到屋子外边时就听到里边的谈论声,因而她才没有推门进来。

    至于她现在说的话,不过是在听到柳程的话后,脑海里第一反应产生出来的想法。只是何叶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他为什么要回来。

    按道理,王安仁不可能不知道,若是整个王府都出了事情,就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就算他有充分的理由,她和柳程也不会轻易相信他。难不成,他回来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谎言。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何叶坐到柳程对面,拿过桌子上的茶杯,一只手揭开盖子在碗沿上轻轻磕着,眉宇间露出些许不解来。

    她想了许久也没有个头绪,禁不住抬头看向柳程,“你已经试过王安仁的脸了?”

    柳程怔了一下,随后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见此,何叶也知道,试探出的结果定然同他心中所想的不同,也就是说,王安仁那张脸是真的。

    何叶抿了口茶,随手将茶碗放到桌面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单手支着自己的下巴,闭着眼睛想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猝然睁开眼睛满面震惊的开口,“柳程,你猜,这王安仁会不会之前在柳恒身边的时候,用的就是假脸?”

    柳程登时站起来,脸上是浓浓的惊愕。但是很快,他就忍不住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思考起这个可能来。

    最终,他也不得不承认,何叶的这个推断十有**是正确的。柳程之前就猜测王安仁是柳恒身边常带的小厮,只是脸长的不一样,若是真如何叶所说,那么就解释的通了。

    柳程后背不由自主的涌上些许寒意来。若是真是如此的话,足以看出柳恒的心思之深。只怕他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自己的手足,若是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他便会立刻出手解决对方。

    至于这次,柳恒明知道他们去了海南,还派自己的暗卫过来屠杀王府里的下人,就是为了给柳程一个下马威。何叶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猝然一拳搭在桌面上,眼底都是冒出火花来。

    仅仅是为了示威,柳程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实在是该死。若是让他这样的人登上皇位,只怕魏国当真是要毫无宁日。

    偏偏柳恒会做戏,在皇帝面前摆出一副唯唯诺诺,为人莽撞,却没有坏心的皇子形象,私底下却是蛇蝎心肠,为人狠辣,令人不齿!

    何叶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团火灼烧一样,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帝都去,将柳恒给拎出来暴打一顿。

    “柳程,走,我们去审问王安仁去。”何叶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来。

    柳恒竟然敢派人来暗算她,那就得做好承认她怒火的准备。至于这个王安仁,不管他是自以为能够骗过柳程回来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她都不会再相信他。

    想到他故意将王公子放出房间的那一幕,何叶的神色不由自主的暗沉下来。她当时就应该注意到他,而不是将这件事情忽略过去。

    王安仁之所以会有那个动作,分明是想将王公子放出去。这样他们也就没有了同骠骑大将军谈判的资格,这样一来,骠骑大将军自然不会借兵。

    到时候只怕连凉都都要沦陷。何叶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手掌不自觉的握紧,她真想骂柳恒一声丧心病狂。

    就算他再怎么想坐上皇位,也不该拿国家的安危开玩笑。这种人,简直连人都不如。

    正想着,柳程已经停下脚步,守门的士兵立刻将门打开。何叶跟着走进去,然后“啪”的一声将门关上。屋子里顿时幽暗起来。

    柳程不解的回眸看着她,何叶微微一笑,“大白天的,动刑可不太好。像他这样阴暗的小人,就应该在黑暗里绝望。”

    何叶吩咐跟进来的士兵将灯烛火点亮,随后一步步走到王安仁跟前。

    王安仁立刻抬起头来看着她,顿时扑倒在她脚下,准备将刚刚对着柳程说的那番话再重复一遍。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何叶的另一只脚就毫不留情的踩到他的脑袋上,“你这个卑贱的下人,还不快点放开本王妃的腿,竟然敢占本王妃的便宜。”

    “王爷……”

    何叶猝然回首,冲着柳程娇嗔的唤了一声,然后扭头看着王安仁,神色瞬间狠辣起来,“这贱奴的手掌摸了人家,王爷您快让人将他拖出去,斩了他的双手。”

    一句话吓的王安仁面色苍白,一下子松开手,身体不住的哆嗦起来,“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小人绝对没有冒犯王妃的意思,只是小人被关久了,这神智有些不清,还请王妃恕罪,饶了小人一命。”

    一旁的柳程见她做戏,禁不住轻轻笑起来,轻咳一声,“王安仁,你刚刚说的话,本王已经向府里的管家和昨天守城的士兵求证过了,本王相信你是无辜的,只是王妃因为府里的事情受了刺激,精神有些失常……”

    说到这儿的时候,柳程禁不住停顿了一下。王安仁的心脏立刻收紧,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听他接下来的话。

    只听见柳程幽幽的叹了口气,“她执意说你害死了翠倚,本王跟她解释她也不听,这下子,你只有自己想办法了,若不然,本王也只有随着她的意思诬陷你了。”

    什么?听到他这极其不负责任的话,王安仁顿时石化在当场,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他,满眼都是震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说了半天,柳程竟然这么随意的就决定他的罪名,原因就是为了哄自己的王妃开心。

    何叶听到柳程的话,嘴角也禁不住抽了两下,却没有拆穿他。她猝然上前一步吩咐士兵将他抓住,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强迫他跪下。

    王安仁立刻面露不甘。然而还没有等他喊冤,何叶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根木棍对着他的嘴巴抽了过来,“不要跟我喊冤,本王妃不听。”

    “我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不住狡辩,快说,翠倚是不是你杀的?”

    何叶看过翠倚的尸首,伤口是从正面刺进去的,由此可见,杀她的人离她很近。另一方面,翠倚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里边明显带着震惊,由此可见,翠倚对于对方会杀自己也十分震惊。

    何叶一想到随翠倚动手的人就是自己眼前这人,恨不得一棍子敲碎他的手指关节,只是倘若就这么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了他一些。

    她的眼底划过一抹暗流,清澈的瞳孔宛若古井深潭,半点儿波动都没有。王安仁微微抬头,就对上她眼底的戾气,心头禁不住一颤。

    “王妃,小人……”

    话还没说哇,何叶又是一棍子砸到他另一边脸上。王安仁的脑袋顿时肿的跟猪头似的。一旁抓着王安仁的士兵都是忍不住撇过脸去,不想看他现在的样子。

    不过他心里可不是同情,在他看来,王安仁如果真的是造成王府惨案的凶手之一的话,就是将他活活打死也不过分。

    王安仁被打的脑袋晕乎乎的,嘴里溢出血丝来。他极力忍住心头的怒火,脸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王妃……”

    “谁让你喊我了?从你嘴里吐出来,我听着,觉得恶心。”何叶又是一棍子敲到他的手上,毫不留情的嘲讽。

    听着棍子落下发出的闷响,按着王安仁的士兵心头也是忍不住一抖。王安仁简直要忍不住哭出来,何叶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乞求的目光,声音冰冷的开口,“还不招?看来你是真的一心求死了?”

    就是柳程听着她这黑白颠倒的话,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分明是何叶一下接一下打他嘴,故意不让他说话,现在反倒说是他自己不肯招认。这胡说八道的本事,除了何叶也没谁了。柳程禁不住在心底失笑。

第二百八十三章 真假毒药

    王安仁简直要哭出来,这真是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嘴巴里的牙齿都被打掉几颗,混杂着血水被吐出来。他哭丧着脸跪在何叶面前,嘴巴蠕动了两下,硬着头皮继续叫冤,“王妃,您不能这样,您这是屈打成招。小的不服。”

    “不服你就给我憋着。”何叶又是一棍子打到他的嘴巴上,“本王妃说过了,你只需要认罪,你要是不认罪,我就打到你认罪为止。”

    “王妃,你这样肆意妄为,未免太过伤小人的心。小人一直在王府兢兢业业,半点儿差错也不敢有,您现在不为小人逃过一劫而高兴,反而诬陷小人是凶手,这等冤屈,小人不能认!”

    王安仁一番话说的斩钉截铁,停止了胸脯,义正言辞的控诉何叶的暴行。

    就连柳程都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难不成真的是何叶怀疑错了?他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到何叶身上。

    只见何叶正眯着眼睛,一眼不发的听着王安仁的哭诉,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儿变化。听他说完,又是一棍子敲到他的嘴巴上,“不敢出半点儿差错,我呸,你说说,小红的肚兜是不是你偷的?”

    听她突然提起这个,王安仁愣了一下,随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憋的自己的脸都红了,才争辩道:“那件事,同这件事是没有关系的。”

    “我看你就是讨打。事到如今还敢骗我。”何叶像是完全没听见他说的什么,一棍子敲到他的手腕上。

    王安仁顿时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都是渗出汗水来,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她,“王妃,你行事如此嚣张,不顾礼法,随意打杀小人,就不怕被人诟病吗?”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采取别的办法来威胁何叶了。他这句话一说完,就望见何叶瞬间变色的脸庞,然而还不等他高兴起来,何叶就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来。

    “是吗?那也得你能够活着出去将本王妃对你做的事情说出去才行啊!现在城里的百姓可都认定了你是这次事件里的内应,就算你出去,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

    何叶挑眉看着他,眼底带着三分莫名的笑意来。王安仁面露惊恐的看着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柳程禁不住失笑,摇了摇头,走上前来道:“我看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真话了,倘若他真是柳恒的人,这次回来也是抱着死志的。”

    说话间,柳程的目光紧紧落到王安仁的面孔上,敏锐的发现在他提到柳程的时候,挖。王安仁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些。

    柳程的眸光骤然冰冷下来,他之所以说柳恒,而不是太子,就是因为凉都生活的百姓并不知道柳恒的名字,只知道太子的名讳而已。

    因此倘若王安仁是土生土长的凉都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应该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至多也就是疑惑或者喊冤。

    但是很明显,他是认识柳恒的。这样一来,足以证明他心怀不轨,更甚至,他就是柳恒身边的那个侍卫。

    柳程目光幽幽的看着他,猝然嗤笑一声,“更何况,他虽然是逃过一劫,也是侥幸。未必就是什么凶手,你这样是不是太武断了?”

    “我武断?我哪里武断了?”何叶立刻回头,冲着他叫嚷,一副受到了刺激的模样。

    柳程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幽幽的道:“真是任性,那你是怎么认定他就是那些凶手的内应的?”

    “第六感,女人的直觉。”何叶十分诚实的回答。

    一旁听着他们对话的王安仁差点儿要吐出血来。

    何叶笑眯眯的转过头来看着他,“既然你说委屈,那我们就来算算别的账,你偷拿府里丫鬟的肚兜,光这一条,我就可以打死你了。还有我之前回府,看到你将王公子放出来,偷吃府里的糕点,偷偷出去给小红买糕点……”

    “你说说,这哪一条说出来不是死罪?”

    何叶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啪”的一下拍到桌面上,“这可是你当初死活要跟我回王府,自个儿签的卖身契。签了卖身契,你就是我漠北王府的家奴,结果你可倒好,还以为自己是自由身呢?”

    “更何况,说什么翠倚支使你去城外采办制作糕点的原料。她有男朋友不用,她用你做什么?”

    何叶话到最后,越来越大声,恨不得能够直接对着他的嗓子吼一句,“你会武功?跑的比周岩快还是怎么样?”

    王安仁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多话,更是在最后提出疑点。的确,出城采办东西路途较为遥远,不是叫府里的侍卫去买,就是叫一些脚程较快的车夫给捎带着带回来。

    像他这样的情况,基本是没有的。一时之间,他的眉头也禁不住紧紧的皱了起来,嘴巴紧紧闭着,眸光闪烁不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叶见他没话说了,猛然抬手,一棍子敲到他的下巴上,回头冲着柳程道:“快,将他的下巴卸了。”

    柳程愣了一下,随后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然后猝然走到王安仁跟前,抬手就卸掉他的下巴。

    站在他身后的士兵立刻上前来,捏着他的嘴巴,在他的牙齿间找到一枚黑色的药丸。

    何叶接过药丸,脸上立刻露出笑意来。柳程眼底露出三分怒气,重新将王安仁的下巴接回去。

    王安仁痛的禁不住大叫,小眼睛里边飙出泪花来。何叶捏着自己手里的药丸,凑到鼻尖闻了一下,不由一乐,“没想到你东西准备的还挺齐全,这药丸是用来自杀的吧?”

    何叶目光幽幽的看着他,眼底带着三分审视。

    王安仁捂着嘴巴痛的只哼哼,听到她的问话,才将目光落到何叶手上捏着的那枚药丸上,随即苦兮兮的开口,“王妃娘娘,冤枉啊!小人哪里会备什么自杀的药丸,这就是糖豆啊!要是您不信,我吃给您看?”

    “想的到美。”何叶猛然扬手,避开他抓过来的手掌,“这要真是毒药,你这么轻易就死了,我岂不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何叶说着,抬眸冲着柳程身边站着的士兵道:“你去将这枚药丸化成水,找只鸡来喂它喝下。”

    “是。”那士兵接过药丸,立刻毕恭毕敬的下去了。

    何叶目光闪烁了两下,再次扭头盯着王安仁,“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招认吗?还是说,你非要等到本王妃都调查清楚了,你才悔悟?”

    王安仁不由抬眸对上她漆黑的眼眸,禁不住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却是喉咙发干,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默默的垂下头,手指掐着自己家的衣袖,不断的摩擦着,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何叶也不着急,就坐在他对面静静的等着他说话。

    可惜即使是这样,他都没有松口的意思。王安仁霍然抬起头来,“王妃,小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您只管去试验便是。但是倘若那枚药丸不是毒药,小人要求您还小的一个清白。”

    他背脊挺的笔直,说话间语气不卑不亢,后背上有冷汗顺着他的背脊滑落。似乎是害怕一般,他面对何叶的时候,连同自己的身子都是忍不住轻轻颤抖。

    何叶一愣,眼底也露出些许诡谲的神色来。她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将棍子放到一边,眉头不由自主的紧紧拧起,似乎是在思考他说的话一样。

    一时之间,昏暗的小屋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何叶单手放到桌面上,一下接着一下的敲着桌面,声音沉闷,宛若打鼓,一下一下的打在王安仁的心口,害的他脸色苍白,呼吸都是忍不住急促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何叶脸上才浮现出花朵一样温柔的笑容来,“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给你这个机会的。倘若这枚药丸不是你用来自杀的毒药,我就相信你,帮你证明清白。”

    “何叶……”柳程见她答应,禁不住大惊失色,刚准备开口提醒她,就见她摆了摆手,阻止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花钱。

    正在这时候,刚刚出去试药的士兵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母鸡推门走了进来,何叶立刻回头看去,见母鸡依旧活着,禁不住皱眉。

    那士兵顿时感到极大的压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磕巴巴的开口,“王妃饶命,属下已经将那药丸化成水,喂到这只母鸡的嘴巴里,可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属下……属下以为这枚药丸并不是毒药。”

    何叶眯着眼睛听他说完,眉头顿时拧成一个“川”字,眼底也露出些许疑惑来。要不是她还算理智,都要怀疑这个士兵是王安仁的帮手了。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颇为疲惫的挥了挥手,“行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在叫你。”

    看他吓成那个样子,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还不得将自己给吓死。何叶默默的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回眸对上王安仁期待的目光。

    “王妃娘娘,既然这枚药丸不是毒药,是不是可以证明小人的清白了?”王安仁说话间的语气虽然是询问,却带着股子不容置疑的味道在里边。

    何叶目光幽幽的盯着他,良久,唇角才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是女人

    王安仁的心头顿时不好起来,心头“突突”直跳,咬着牙抬头看着她,额头上不断有汗水滴落下来。

    果不其然,只听见何叶极其耍赖的开口,“是吗?可是这又能如何,本王妃可是说了,我认定你有罪,你以为一枚小小的药丸就能改变我的想法?”

    王安仁差点儿忍不住吐血,在心头狠狠吐槽了她一番,他才咬着牙道:“王妃,您不能这么对我,您刚刚自己亲口答应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怎么能出尔反尔?”

    “你也知道是君子一言,我是女子,当然会反悔了。”何叶白了他一眼拿起棍子就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女人都是善变的生物,难道你不知道?”

    “口是心非是女人的专利。”何叶理直气壮的看着他道。

    站在她后边的柳程禁不住满头黑线,随后默默点头,记下她说的话。

    屋子里站着的士兵更是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能惹王妃生气,要不然眼前这个脑袋肿成猪头一样的人就是他们的榜样。

    何叶还不知道就在这一瞬间,她在这些士兵心里边的地位就变成了第一位。

    王安仁见她一脸的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教训自己,禁不住眼前一黑,就是晕了过去。

    何叶冷笑两声,“还敢装晕倒,你,快去拎桶开水来泼到他身上。”

    “开水?”士兵听到之后,浑身一颤,禁不住问了一下。

    紧跟着,他就看到何叶上挑的眉头,“怎么?本王妃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这王安仁证据确凿还不住的为自己家喊冤,这脸皮定然比猪还厚。所以也肯定是不怕开水烫的。”

    “这么冷的天,本王妃若是再用冷水泼他,岂不是不近人情,要是给他冻感冒了就不好了。”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士兵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后默默出去打热水了,顺带在心里为王安仁默哀了一下。

    而躺在地上装死的王安仁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命令士兵去拎热水来,眉心忍不住直跳,心脏也是跳动的愈加剧烈。

    他悄悄吞了口唾沫,刚准备说话,就听见刚刚出去士兵的声音,“王妃,营帐内的开水只剩下半桶了。”

    “也行,你拎过来就是了,直接对着他的脑袋泼下去就行了。”何叶一点儿也不挑剔的开口,看着他手里边正在冒着热气的开水,微微一笑。

    听到木桶撞在门上的声音,王安仁顿时不敢再继续装下去,猛然爬起来。何叶看着他这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就在何叶准备继续审问他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小丫鬟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王安仁,你给我出来,出来啊!”

    听到这个声音,何叶不由自主的一愣,紧跟着瞳孔就睁的大大的,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来。

    王安仁明显是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浑身抖了抖,面容上的镇定瞬间转为惊恐起来,甚至于,这次都不用何叶逼供,他就迫不及待的认罪。

    “王妃,此次的事情都是小的一人做的,您要是想报仇,只管杀了小的就成。”他说着,就对着何叶不住的磕头,额头上很快一片青紫之色。

    他这个样子,反倒让的何叶对门外哭喊的女子多了三分兴趣。何叶冲着柳程看了一眼,柳程立刻会意,让身边的人将那说话的女子带进来。

    等看清楚进来的女子的面孔的时候,何叶霍然站起来。刚刚听到声音,她还有些犹豫,可是现在看到真人,却是半点儿也犹豫不得了。

    何叶禁不住倒退一步,“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人正是死而复生的丫鬟小红。小红一进来,目光就落到了跪在地上,面目红肿,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王安仁身上,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也跟着跪倒在何叶身前。

    “王妃娘娘,这件事情还请您不要怪罪安仁,他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才会……”小红先是恭恭敬敬的冲着何叶磕了个头,这才开始为王安仁求情。

    何叶在初始的震惊过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听到她这样说,眉宇间立刻浮现一丝厌恶来,“不怪他?那难不成怪你吗?”

    若不是小红是女的,她早就忍不住抬脚踹过去,“本王妃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个奸细竟然对你这个丫鬟如此上心,看起来倒是动了真感情,那之前你的尸首,想必也是假的了?”

    “这样也好,既然他这么在乎你。我就当着他的面将你一刀刀剐了,我倒要看看,等你脸上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他还会不会喜欢你。”

    何叶一想到他们两个活着,翠倚他们却是跟自己天人永隔,心头就是一阵火气,看着小红的双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小红忍不住颤了两下,连忙磕头摆手,“王妃娘娘饶命啊!翠倚姐姐,翠倚姐姐她并没有死……”

    她一心为王安仁求情,也管不了许多,只想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也好替王安仁求一个恩典,免除死罪。

    听到她这话,何叶登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眼底全是骇然。站在他身后的柳程也是眼露震惊之色。何叶下意识的反驳,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我亲眼见到她的尸首……”

    话没说完,何叶就禁不住倒退一步,紧跟着抬起头来,目光凌厉的看向小红,“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真的想死,一心想为这叛徒求情昏了头了,竟然敢欺瞒我。”

    听到何叶的厉喝声,小红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但是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抬眸看着何叶,一字一顿的道:“翠倚姐姐真的没死,那些尸首都是假的。奴婢可以带王妃您去找她……”

    “那周岩呢?”柳程倒是是忍不住心头的疑问,上前一步问了一句。

    “周统领也没事,只是受了伤,暂时还没有醒过来,目前已经没有生命之忧了,于大夫正守在他身边,应当是不会有事的。”

    “什么?于辅也活着?”何叶除了感觉对不起翠倚之外,最对不起的就是于辅,他躲避太子和李贵妃的追杀那么多年,都没有出事。

    要不是跟着她来了漠北,这次也不会丧命。若是他真的死了,何叶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些被于辅收养的孩子。

    小红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但是紧跟着她的神情就黯淡下来,咬了咬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一旁的王安仁见事情兜不住了,索性也不再隐瞒,一屁股坐到地上,叹了口气,“原本还以为能多瞒几天,我若是死了倒好,小红,你不该来的。”

    “呸!我若是不来,你就一心求死吗?”小红一如既往凶巴巴的吼了他一声,眼眶却是忍不住红了起来。

    “那王府里的人可都活着?”何叶心底隐隐约约多了几分猜想,双眸带着希翼的开口。

    小红不禁愣在原地,嘴巴里泛出苦涩的味道来。紧跟着,她也忍不住抬起帕子擦起自己的眼泪来,“除了翠倚姐姐,周统领,于大夫,李公子,鲁全之外,府里的其他人都死了。”

    听到这话,何叶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时之间哭笑不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她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狠狠的掐进自己的掌心,眼底神色复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何叶深吸一口气,极力稳定下自己的心神,抬手揉着自己的脑袋,颇为疲惫的开口。

    小红见她没有继续发火,心头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看了一眼王安仁,咬牙道:“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是王妃您肯答应,奴婢才敢说。”

    “什么要求?”何叶眉心一跳,差点儿压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但是她还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跟着开口道。

    小红似有若无的瞥了王安仁一眼,继而冲着何叶“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道:“还请王妃饶了王安仁的死罪。”

    见她只提死罪,何叶的眼底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和善来。倒是个知分寸的丫鬟,纵是求情,也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因着她这句话,何叶的心情难得的好了一些,看着小红都觉得顺眼了许多。她单手支着腮,微微点头,“你说便是。”

    言下之意就是应承了她的要求。

    小红立刻喜出望外,又是冲着何叶磕了三个响头,直磕的额头都青了,渗出血迹来。然而她的脸上却是透明显的喜色。

    然而一旁的王安仁在见识过何叶耍赖之后,对她此刻的承诺根本就不相信。因此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三分苦笑,缓缓闭上眼睛,任由嘴里的涩味流进心里边。

    而这边,小红已经开口,“娘娘,奴婢知道王安仁此次犯下的是滔天大罪,但是您看在他也是身不由已的份上,饶了他这次,更何况,若没有他,我和翠倚姐姐也不能活着。”

    她这么说,何叶不由自主的来了几分兴趣,“这是怎么回事?”

    小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反倒是一旁的王安仁开口接着道:“易容术。那些尸体都是我事先悄悄运到王府里边去的。”

    他说话间,不由抿了抿唇,“您和王爷猜的不错,我的确是太子派来的。小人的名字叫做长更。”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事实真相

    “果然如此!”柳程在听到他自报家门之后,眼底先是露出震惊的神色,紧跟着是释然。

    他的目光在王安仁的脸庞上扫过,笑了笑道:“那照这么说,你之前在柳恒身边用的是假面?”

    “不错。他自以为那就是我的真面目。他初次见到小人时,小人正缺钱为病重的老母抓药。太子赏了小人一锭银子,小人心存感激,谁想到没过多久,家里就来了一伙侍卫,将小人的老母给抓走了。”

    说到这儿,王安仁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狰狞的神色来,“小人拼了命的阻拦也没有拦住,倒是那侍卫临走的时候递给小人一封信。”

    “小人这才知道是太子找小人。信里说他知道小人的老母病重,急需大夫,所以才将老母亲给带到太子府里边居住。”

    何叶忍不住嗤笑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依着柳程的性格,可不会做无用功。说不定他是看上了你什么。”

    “确实如此。”王安仁立刻点头,脸上露出愤慨的神情来,“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怪我自己,不该轻易相信他。”

    “小人误以为他是真心想要帮助小人,当时我还想着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太子。谁知道没过多久,他就召见了我,还带来一个女子,和一副画像,让我将那女子易容成画像上的样子。”

    何叶眼底也露出一丝不解来,“他这是做什么?”

    王安仁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显而易见的露出后悔的神情来,“小人当时也觉得疑惑,只是却没敢多问。只私心里想着太子之所以会这么做,定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看着他露出这副表情,何叶就知道他肯定是猜错了,果不其然,紧跟着,王安仁就攥紧手掌,咬着压根,一字一句的开口。

    “然而没过几天,小人去府外买东西,就听见外边传闻,说是太傅大人迷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听闻那青楼女子像极了太傅大人死去的亡妻……”

    他嘴里禁不住溢满苦涩来,“小人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十分不好,就偷偷去青楼里边看了一眼,顿时看到了那个被小人易容的跟画里边人一样的女子。”

    “看老是柳恒想要对付太傅大人,太傅一身清廉,根本就没有错处可寻,他唯一的破绽就是自己的亡妻。听闻太傅同亡妻感情极好,可惜他的妻子去世的早,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留下来。”柳程见何叶一副不是十分理解的样子,禁不住在她耳边解释。

    何叶立刻皱起眉头,“你是说,太傅后来为了繁衍后代,又娶了别人。”

    “正是如此。”柳程点了点头,“他后来娶回家的妻子是李家的千金,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原本太傅是不愿意娶妻的,却是耐不住家中老母的哀求,将那李家的千金娶了回来,哪想到这婚前瞧着还不错的人,实际上却是个母老虎。”柳程一想到李氏的彪悍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王安仁跟着道:“这倒也没什么,太傅既然娶了李氏,定然会对她负责,且李氏为了生了两个儿子,因此太傅对她还算尊重。只是……只是这心里边总归是爱不起来……”

    他脸上露出三分无奈来,“太傅大人一心惦记着亡妻,打看到那女子后,就认定是自己的亡妻转世回来找自己,整个人就跟疯魔了一样,非要将那青楼女子赎出来娶回家里边,抬为平妻。”

    “这样荒唐的事情,只怕皇帝不会同意。”何叶虽然对这古代的等级制度不怎么了解,但是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有见过猪跑吗?多少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别说是古代了,就是现代,你去娶个当过公关的女人,那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何叶忍不住微微摇头,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虽然她也很为太傅对亡妻的感情感动,但是说到底,他就是个不负责的男人,这样的行为,对李氏来说,实在是不怎么公平。

    显然,不止何叶一个人想到了这一点,众人都是想到了这一点。再加上柳程刚刚说的,这李氏是个母老虎,定然是不会允许太傅将那女子抬回家的。

    “那李氏的确没有同意,没想到太傅大人竟然说要休妻,更是不管两个儿子苦苦哀求,真的写了一份休书递给李氏。那李氏也是烈性子,一头跳进河里边淹死了。”柳程似乎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神色唏嘘的解释道。

    何叶心头一震,脸上也露出些许哀戚来。说到底,这李氏的一生就是个悲剧,不得丈夫喜爱,这临死的时候,也没人送她一程。

    跪在地上的王安仁脑袋几乎在垂到自居的胸前去了,“这样的事情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自此之后,柳恒便时常将我带在身边,让我记住每一位大人的面孔,若是有需要的话,便让我制作出一张人皮面具来,帮助他铲除异己。”

    王安仁心口满是苦涩,“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老人根本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是我兄弟的老母亲。”

    他霍然闭上眼睛,仿若是想到什么痛苦的事情一样,额上青筋直跳,“长更是我那兄弟的名字,当年我遭遇歹人,全靠他一人将歹徒拦住,我才得以逃生。等我带着官兵回去时,他已经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王安仁的嗓音不由自主的哽咽起来,眼眶也跟着红起来,“我当时疯了一样的帮他找大夫,可所有的大夫都说他已经死了。长更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我是孤儿,因为担心他母亲知道他死去受不住刺激,我才一直扮成他的样子生活。”

    他的嗓子犹如被东西堵住了一样,竟是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王安仁张了张嘴,猝然痛哭出声,“我对不起长更兄弟,害的他母亲落到太子手里不说,现在还不知生死。”

    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何叶忍不住心头微微悸动,“这么说来,你这次是被柳恒用你的老母亲的性命相威胁,所以过来做内应的?”

    “的确如此,小人在发现太子不像我之前看到的那样心善时,就要求离开王府,谁知道,太子听了之后,嘴上说着答应,回头就将小人给软禁了起来。”

    王安仁擦掉自己的眼泪,手掌攥成拳头,恶狠狠的开口,眼底带着愤怒,“甚至,他还用长更母亲的性命来威胁小人,小人没有办法,只好一直跟在他身边,帮着他做尽坏事。”

    “小人自知坏事做尽,无药可救,更是罪不容诛。小人不敢求王妃您宽恕,只求娘娘在小人死后,派人打听一下小人母亲的状况。”

    王安仁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何叶磕了几个响头,站起来就要对墙上撞过去。

    柳程急忙上前去拦住他,小红惊的一瞬间挺直身子,差点儿控制不住站起来。见到他平安无事之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何叶皱眉看着他,“谁让你去死了。只怕你死了,你的老母亲也得跟着一起死了。”

    “什么?”王安仁错愕的扭过头来,看着何叶的双眸之中满是不敢置信,“太子答应过小人,若是事后小人不幸被怀疑,就自行了断,他会替小人照顾好小人的母亲。”

    何叶猝然冷呵一声,“这话也就你能信。他说的话,鬼都不信。你若是死了,对他的最后一点儿价值也就结束了。他为何要在府里边养一个什么用处都没有的老太太,岂不是自找麻烦。还不如一刀解决了干净。”

    她的语气十分冷酷,却是在瞬间点醒了王安仁。他浑身一颤,想到柳恒这些年对他的态度,以及对自己属下的态度,心头不由涌上些许后怕来。

    王安仁想明白了之后,看着何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布满感激。他想了想,猛然转身,对着何叶“扑通”一声跪下,“多谢王妃娘娘提点。小人愿当牛做马报答王妃的恩情,还请王妃饶小的一命。”

    “起来吧,小红,你也起来。”何叶见他开窍,唇角不由的露出三分笑意来。

    自打知道翠倚没死之后,她的心就一点点放了下来。小红眼底带着喜色,冲着何叶认真的道谢,然后才跟着站起来。

    何叶眯着眼睛看着王安仁,微微一笑,“虽然我可以不计较你的死罪,但是活罪难逃。为了不引人怀疑,你还得跟我做场戏。”

    王安仁不由疑惑的看向她,何叶微微一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王安仁立刻明白过来,立刻瘫倒在地上哀嚎叫冤起来。

    何叶微微一笑,紧跟着脸上就不满怒意,猛然推开门,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这个该死的王安仁,本王妃就不信找不到证据治你的罪!”

    柳程赶忙跟在她后边出来,耐心的哄着她,“你生气做什么?你说王安仁是内奸,总得有证据才是,若是没有证据,你出出气也就算了,可不能将人给打死了。”

    “要什么证据?”何叶登时回头,蛮不讲理的瞪着柳程,“我说他是内奸,他就是,我的直觉不会错。这个该死的王安仁,我绝对饶不了他。”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府里的人都死完了,就他一个人没死?我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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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以特招身份入伍的在读研究生,一次和队友在沙漠勘探时遭遇风暴,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异世。 她吃霸王餐被人打晕,他将她救走带回了自己的封地。 “留下来跟本王一起保卫封地吧?” “不行!” “那你做本王的王妃如何?” “不做!” 本王,你要不要这么烦,我只想做个安静的美少女。请不要纠缠我,谢谢!!!本王,我们不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本王,我们不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本王,我们不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