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惊奇地反问道：“你能看见我？圣宾？圣宾是谁？”
“我是道鬼，当然能看见你了！”白潼汐好像非常惊喜地飞身上前。
我怕她像阎莫爱说的一样，又耍什么花招或者忽然对我发难，赶紧一个手诀准备好，要以《道德法经》的术法来对付这个不简单的道鬼。
但我的举动好像反而激怒了她，来到我身边后她虽然没出手，但神色又转而恶狠狠地自顾说道：“你……你是故意的，故意要来跟我为敌吗？就算你真的那么无情，也用不着来灭了我吧！”
“我为了你放弃掉四次大富大贵的轮回，每一世都甘做孤苦的出家道姑、死了也在世间久久停留到七元帅八元帅亲自来请才入阴世，甚至不异耗费阴德，以魂养魂地存在着，我为的是什么？”
“我幻想过很多次再与你相逢的场景，可等来的却是你……你和那老女鬼的联手为敌！圣宾，你对得起我吗……”
她这番糊话直让我目瞪口呆！我想起昨天晚上梦到的那一幕，阎莫爱也是这样突说疯话，可现在我并没有做梦或者产生什么幻觉呀！
白潼汐的鬼话还在继续：“你可能不知道，本来我半年前就该被七元帅八元帅带走了，想来又是百年为人入道等待的！”
“但百余年前，九宫门主持元阳真人曾说过，说东瀛子很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两百年后会投胎阳世，所以我才甘愿放弃再轮回一次的机会，不惜与姓周的老巫婆协作强留人间。”
“你知不知道，这次我已经不可能再有退路，会招来十殿阎王出手，把我打了魂飞魄散的。我这样做，可就是为了等你，等你来问清楚为何如此待我的？”
此话从一个女鬼嘴里说出来，感动得我不要不要的！可我还能保持清醒，我根本就不是她嘴里说的什么圣宾和东瀛子。看来这白潼汐和阎莫爱一样，都把我给认错了！
不过两者也有区别，阎莫爱认错我的时候，至少我恍惚中看到了她和那施肩吾的前世情缘。再说，阎莫爱在我的身体里三年，而白潼汐，我们今晚才见面呀！
所以感动之余，我还是冷静地回道：“白……白师姐，你可能认错了！我不是你说的圣宾，我都没听说过他！我……我是鹿悟仕。”
白潼汐听了我的话后冷静得了一些，看着我笑道：“你的身体是654也好，是456也好，甚至是猪是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重新看见了你的灵魂，你这道魂，世间还有那个负心汉能冒充？”
我听得更加茫然，喃喃地问：“负心汉？我……我……不是！”
“你新婚之夜出家当道士，留我在空房一等四十年，难道不算负心汉？如果不是你沾下那段因果，以你东瀛子的功德，缘何被道祖老君亲自发话，要你千年不得轮回，十世不入阳间？”白潼汐的话却很肯定。
我忽然觉得自己最近惹上的麻烦不是邪教、不是谢天华、更不是周奶奶这个老巫婆，而是阎莫爱和白潼汐的误会。
同时我也预感到，不把她们这两个女鬼的事情说个清楚，那以后可能我都别想清静了。
深吸了一口气，确定她不会对我动手后，我试着先回魂到身体里，然后抬头看着白潼汐解释道：“白师姐，你先别忙着如此肯定。这样吧，如果真如你说，那我对前世肯定会有印象，你慢慢讲给我听，看我能不能想起什么！”
我这样做，是想看看会不会出现昨天晚上跟阎莫爱的那种幻象，让我分辨一下，自己会不会真的是某个她们的故人投胎转世。
白潼汐却阎莫爱那么好的耐心，对我吼了一句：“有什么好说的，你自己的事自己去想。别拿别人对你的痴情作筹码，来显示自己的道心的清高。”
我无奈了，看她的表现吧，绝不会是在跟我演戏，更不像是有什么阴谋。只得耐心地又问道：“那好，你告诉我圣宾是谁，这样总可以了吧！”
白潼汐一声冷笑，忽然脸色由悲愤转为恶毒，一字一句地应道：“你不认我没关系，因为你一千二百年前就如此了！但我告诉你，凭你现在的修为，我要吸了你的精元，那可不是什么难事，别逼我鱼死网破，让大家都不得超生！”
看来阎莫爱说得没错，这白潼汐迷我心智不成，现在终于还是要撕破脸了！
可不知为何，我内心有些不太愿意再出窍，以魂魄形式施展《道德法经》跟她决一死战。不管她是不是在跟我耍心机，她都是我的同门，而且她刚才那番糊话，听起来真的让我硬不起那心肠。
但也总不能任她宰割呀！见她说完后就立马又要扑上来，我赶紧大声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施肩吾是谁吗？”
这问题还好有效，白潼汐愣了一下后，阴着脸反问道：“你问的是哪个施肩吾，是和你一个朝代的栖真子，还是后来宋代的华阳子？”
我没想到道家的历史上居然还有两个施肩吾，所以一时也答不上来。
但不用我答，白潼汐问完后，两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像是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知道了，你的肉身是华阳子转世，而你的魂魄是……是你本人投胎！”
“难怪了，号称九宫门两千年第一神算的元阳真人，算到你投胎这事时也不敢确定，原来你转世和投胎的是两个受了道祖惩罚的人，道体道魂不是一体！”白潼汐说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只是她的笑声中却满了悲凉之意。
我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怪昨晚阎莫爱说我是施肩吾，而现在白潼汐说我是什么圣宾，想来我竟如此悲催，转世投胎被两个道家前辈给同时占有了。
白潼汐笑完后，又回复先前的语气问道：“你说，是谁告诉你是施肩吾的？难道是刚才那个千年女鬼？”
我不会说谎，点头默认。
白潼汐怒道：“她是你道身前世的另一段因果吧？是再续前缘还是要跟你从头开始呀？你不是那么绝情的吗？不会以你杜光庭的魂魄，却去跟人家施肩吾的故人相恋吧？”
我的心很乱，乱到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窗外却传来一句：“就算如此，也好过你纠缠着另一个男人的身体不放！”
是阎莫爱回来了，不知为何，听到她的声音后我感觉踏实了好多，有些惊喜地问道：“莫……莫爱姐姐，你回来就好！快告诉我谁是圣宾？还有……还有施户吾，他们俩是怎么回事。”
阎莫爱的性格跟白潼汐截然不同！如果说白潼汐是个十足的火爆女鬼，那她就是个温婉的女鬼了！也不知白潼汐在世时是怎么修的道，火气会那么大。
从窗户里飘回来后，阎莫爱回到我的身边，柔声回道：“我也是你越长越大后才发现，你的容貌变得越来越像他的。是昨晚我没有及时救你，便是想把你的真魂逼出来让我看看，看看你的道魂是不是也是他，是不是当年的施肩吾！”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而是你问的东瀛子杜光庭！”她有些失落地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圣宾是东东瀛子的字。”
见我一脸的不信，她又柔声道：“十五，我即使知道你的灵魂不是肩吾，但同样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因为我等了九百多年，等的就是你！不像是这个白小姐，她要的始终都只是你的灵魂。”
白潼汐冷笑道：“要秀痴情，也得先走出这幢楼、走出这个小区才行！”
阎莫爱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笑着安慰我道：“你放心，我在你的道体里养了三年，修为已经全部恢复了，就像白小姐说的一样，其实我并不怕她这个才修炼了不到一百年的道鬼。”
白潼汐冷着脸转而看着我，似乎在质问我究竟要帮谁。
阎莫爱虽然在微笑，但好像同样有那期待。
我不用说，早就乱了心智，心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我不是什么施肩吾，更不是什么杜光庭，我是鹿悟仕！
不等我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空荡荡的声音：“白小姐，那个小道士搞定了没？灵魂给你后，那身体可得给我留着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