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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安好,那还得了全文阅读

作者:唐溪     你若安好,那还得了txt下载     你若安好,那还得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1章 亲父子?

    十五个小时后,飞机在江陵机场降落,

    季云深一出机场手机就响起来,是他安排寻人的手下的打来的,乔稚楚听他们只是交谈两句,心里一紧:“还是没有找到肖云蓉吗?”

    季云深神色明显比刚才缓和不少:“有了。”

    已经找到了肖云蓉的下落了。

    根据电话号码的定位和地毯式的搜索,他们在一个工厂的地下室里找到了被囚禁两个月的肖云蓉,现在人已经送去别墅休息。

    乔稚楚狠狠松了口气。

    虽说她跟肖云蓉的关系不好,但她在那种危险时刻打电话向她求救,等于将自己的命交托在她手上,她没那么狠能抹杀一条人命,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亲眼看到她没事才放心。

    ……

    回别墅的路上,乔稚楚追问是谁绑架了肖云蓉,季云深摇头说:“抓到的那些都是小角色,工厂老板收容他们也只是为了钱财,问不出什么。”

    乔稚楚犹豫了一下:“她没受伤吧?”

    季云深伸手揉揉她的头发:“那些人没有虐待她,只是地下室环境不好,她自小养尊处优,在那种地方待不下去,自己把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

    身体可以养回来,人没受伤才是万幸。

    楚铭城心里闪过一抹奇怪。

    囚禁一个人无非就是要堵住她的嘴,而敢将一个人囚禁两个月,证明那些人都是不怕事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杀了一了百了?

    ……

    在别墅客房里,乔稚楚总算见到了肖云蓉,她脸色蜡黄,瘦成皮包骨,和当年她离开前见到的模样天差地别,难怪季云深会说不成样子。

    肖云蓉还在昏迷当中,一时半会醒不来,季云深没有浪费时间,让乔稚楚在床前留意着,他跟楚铭城去询问手下更多的细节。

    乔稚楚抱着孩子坐在床边,糯米团子已经睡醒了,呐呐得喊着‘麻麻’,乔稚楚抱了十几个小时手也酸了,就把他放在床上让他自己玩,他围着肖云蓉跌跌撞撞地走了一圈,最后一屁股坐在肖云蓉身上,乔稚楚一惊,连忙把他抱了起来。

    虽说两岁大的孩子不重,但现在的肖云蓉那么脆弱,可别给坐坏了。

    “乔稚楚!”

    肖云蓉忽然高呼一声。

    乔稚楚以为她醒了,结果一看,她的眼睛还紧闭着,但却无意识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顿觉好笑:“没想到啊,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居然那么重,连睡着了都喊我的名字。”

    肖云蓉一连昏睡了好几个小时,期间断断续续喊了她的名字五六次,乔稚楚莫名其妙地想到了相爱相杀这个词。

    临近傍晚,肖云蓉终于醒了,看到坐在她床边的人,第一反应是茫然,怔怔地看了乔稚楚好一会儿。

    “乔、乔稚楚……真的是你?”

    “废话,不是我是谁?”

    肖云蓉不可思议:“我被你们救了吗?我真的没死?”

    乔稚楚逗着团子的脸蛋懒懒道:“人没那么容易就死。”

    肖云蓉自己发了会儿呆,等脑子转灵活了才问:“我哥呢?”

    “出门了,估计要晚上才回来。”

    肖云蓉撑着身体想起来,乔稚楚皱眉,直接一把把她按回去:“医生说你有点细菌感染,躺下休息吧。”

    肖云蓉摇头:“不,不行,我有事要跟我哥说。”

    “跟我说也一样。”乔稚楚随口一答,到没指望她真肯告诉她。

    谁知肖云蓉听了竟然点头:“对,我跟你说也是一样。乔稚楚,我爸不是毒贩,你们不能抓他!”

    乔稚楚诧异,难道她两个月前从旧金山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你是说,肖启年?”

    “废话,否则我爸还可能是谁?”

    乔稚楚沉默了,看来她被关了两个月什么都不知情,还以为肖启年还在世。

    见她沉默,肖云蓉以为她不相信她的说辞,语调不禁急切起来:“我说的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毒贩?”

    “我爸害谁都不可能害云深哥,游船上的毒品跟我爸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一定弄错了!”

    乔稚楚无动于衷。

    肖云蓉又气又急,抓住她的手,嚷嚷起来:“你见过谁家亲爸会害自己的亲儿子?!”

    突如其来的言论砸得乔稚楚有点懵:“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肖启年是季云深的亲生父亲?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话说的都是真的,我亲自去验的dna,不可能有错!你要是不信你也可以去验!”

    窗户没关严实,冷风吹在乔稚楚身上,她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怎么可能?

    季云深的亲生父亲不是那个缉毒警吗?

    乔稚楚欲言又止的反应肖云蓉心里有了不好预感:“……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难道你们已经把我爸抓了?”

    乔稚楚紧盯着她的脸,她的反应都太自然,看不出来半点虚假,不像是在说谎或者宴演戏,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认知让她大脑空白了一瞬。

    肖云蓉还在喊:“快放他出来啊!我爸是云深哥的亲生父亲,他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害云深哥的事,游轮爆炸跟我爸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有人陷害他啊!”

    乔稚楚喃喃出声:“放什么啊……肖启年已经被处以死刑了……”

    肖云蓉瞬间瞪圆了眼睛,原本握着她的手瞬间滑落。

    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术,她呆滞在原地许久不动,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

    乔稚楚喊了她一声。

    肖云蓉眼球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乔稚楚一惊:“肖云蓉!肖云蓉!”

    她怀里抱着糯米团子手不方便,只能高声喊保姆,跟着保姆一起来的还有季云深,他冲进来问:“怎么了?”

    “她、她又昏迷了。”

    季云深看了一下,找来家庭医生给肖云蓉检查,医生说只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昏厥,醒了就没事。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怎么会激动得昏迷?

    乔稚楚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神:“没什么,她可能是在那些人手里吓坏了,我多问了两句她就这样了。”

    她本能地,不想让他知道肖云蓉刚才说的那些话。

    ……

    乔稚楚回了自己房间,坐在床头心思纷乱。

    肖云蓉说,肖启年不能害季云深,因为他们是亲父子。

    这种话不像是凭空捏造,而且她本来也是为了这件事匆忙回国。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且不说游船案贩毒案是不是他们冤枉了肖启年,就说季云深可是送肖启年上死路的黑手之一,大义灭亲的高帽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现在可是弑父……

    乔稚楚捏紧了手不行,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季云深都不能知道!

    她立即起身回到肖云蓉的房间,借口赶走季云深,守在床头,等肖云蓉苏醒。

    肖云蓉昏迷没多久,一醒来就开始哭。

    乔稚楚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威胁道:“你给我听着肖云蓉!你爱哭爱闹随便你,但你如果敢在云深面前说什么肖启年是他亲生父亲这种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威胁完肖云蓉,乔稚楚又出门跑到睢冉住的公寓,她之前有安排保姆照顾他们母子,她不想跟睢冉碰面,只联系了保姆,让她取一根阿慎的毛发给她,她要去验dma。

    有些事,她只相信她亲眼看到的。

    医院最快出鉴定结果也要两天,乔稚楚在这两天里明显心不在焉,季云深以为她是照顾团子太累了,就又请了一个保姆帮她,乔稚楚抱着孩子靠在他怀里,心里跟被什么堵住一样难受。

    她有很多的疑问,如果季云深真的是肖启年的亲儿子,那她的亲生母亲又是谁?是嫁给云深爸爸的女人,还是另有其人?他们上一辈之间又发生过什么?

    乔稚楚越想越做不住,她想了解更多的事情。

182章 云深父母

    乔稚楚越想越做不住,她想了解更多的事情。

    她忽然有种感觉,只觉得现在他们所处的局面就像是在一个局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有人在推动和安排。

    试想一下,肖启年被判处死刑之前肖云蓉就回国了,如果她中途没有被人绑架,而是安全来到他们面前说出那些话,那么他们就算不会相信,也会申请暂缓行刑,进行更加深入地调查……然而,肖云蓉被绑架,那些充满疑点的话没有传到他们耳朵里,肖启年死刑依旧执行。

    再加上肖启年被判刑之前的反常表现,她忽然觉得,这一切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

    她必须先弄清楚季云深的父母到底是谁!

    谁能给她答案呢……

    对了,杨警官!

    季云深曾经说过,他父亲死后,他曾被父亲的战友轮流照顾,在杨警官家住的时间最长,因为他们父亲是关系很好的战友。

    乔稚楚立即给杨警官打电话,他现在还在海岛,一听她要想知道他家的住址,本能得戒备起来。

    乔稚楚只好解释:“我想问伯父一些关于云深父母的事,我问几句就走,不会太打扰伯父的。”

    “我们现在准备回国了,明早就到。”言下之意,就是要她等他来了之后再拜访。

    乔稚楚不怪他的戒备心,毕竟人之常情。

    这一晚,乔稚楚注定是失眠的。

    第二天早上,她找了个借口出门,在机场外接杨警官,避开了哥哥和其他人直接去他家。

    杨警官的父亲人称老杨,今年已经有五六十岁了。

    老杨年轻的时候太拼,身上受了不少伤,现在年纪大了,各种后遗症并发症,天气不好时浑身都疼,根本无法自理,都是要依靠杨警官,这也是杨警官有那么好的才华却甘愿留在江陵的原因。

    不过老杨的心态很好,就算被病痛折磨也没有自艾自怨,见到乔稚楚时,还笑呵呵地打招呼,一听她是季云深的女朋友,那眼神更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媳妇。

    杨警官自觉出去给他们泡茶,乔稚楚考虑到老杨精神不太好,不能聊太久,也就没客套太多,直接进入正题:“伯父,您知道多少云深父母的事?是这样的,我跟云深交往很多年了,但他一直不愿意跟我提起过去,我实在是好奇,您就跟我说说呗。”

    “难得你有心,还来拜访到我老头子这儿,说说就说说,其实也没什么。”

    乔稚楚立即说:“我想听云深爸妈的事,越详细越好。”

    “好……”问起往事,老杨眼神幽深,像是陷入了回忆,“我跟老季,是过命的战友啊。”

    “我们从十八岁一起从军开始就在一个部队,一直到离开军校都是搭档,他进缉毒队工作时,我因伤了一条腿没法上前线,就被组织安排做后勤,也是负责他在的组,他每次出任务,我都在总部跟进他的一举一动,就像……主人和影子一样。”

    提起惨死的战友,老杨的语气很低沉,他的形容词也听得乔稚楚心里泛酸。

    轻描淡写的三四句,但乔稚楚已经能想象出,当年的云深爸爸和老杨并肩作战的画面。

    鲜衣怒马少年意气,彼此信任生死相托。

    季父惨死,除了云深,最难过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老季和云深妈两人的事我不清楚,因为他们真是很突然地就在意了,我记得那天是个下雪天,老季揣着袖子跑来塞给我两包烟,闷声说他跟个女的领证了,知道我不爱吃糖就不送糖,两包烟给我过过嘴瘾,我还以为他是在开我玩笑,但后来他又特别认真地重复,说是真的。”

    乔稚楚连忙提起精神:“您是说,很突然?”

    “是啊,很突然。我刚才说了,我们是形影不离的拍档,他身边的人我都认识,但云深妈我却是直到他自己说起婚讯时才知道。”

    乔稚楚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点:“您后来见过云深妈吗?”

    “没有,还没来得及见我们就出任务去了。”

    乔稚楚心里难掩失望,连云深爸最亲密的战友都不知道云深妈是谁,那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老杨继续说:“我们出任务回来不久后,老季就忽然告诉我,他有儿子了,原来在他出任务的时候,他媳妇生了云深。”

    “你们出任务出了几个月?”

    “五六个月吧。”

    乔稚楚当即皱起眉头:“出任务之前,云深爸爸没有跟你提起过云深妈妈怀孕的事?”

    老杨看了我一眼,一脸明白之色:“我知道你的意思,当初我也怀疑过,就怕老季这个人太老实,被人给坑了,但老季坚持说那就是他的种,还说谁再敢怀疑他跟谁急,他都这样了,我们也不好再揣摩什么。”

    “没多久后,老季就申请调到后勤,毕竟都是有家室的人,他不怕死,但是不能连累妻儿,组织理解他,也就准了。差不多又过了半年吧,云深妈就走了,老季说是他笨,不知道怎么对人家好,人家嫌弃他了,他也不耽误人家,就答应离婚了。也幸亏走了,否则当年的惨案就要多一条人命。”

    “对了,还有一件事。云深妈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姑娘,老季跟她结婚后,穿的衣服都是名牌的,我们当时有人认出来,手表是什么江诗丹顿的,十几二十万一块呢……”

    ……

    和老杨聊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天快黑了,杨警官送乔稚楚下楼,他在家时穿着便装,但人看起来还是那么生人勿进,跟他爸完全不一样。

    两人在电梯里无言以对,直到下降到最后一层,杨警官才又问:“为什么突然想要了解云深的身世?”

    到底是警察,敏锐程度要高于一般人,他这样问就是在怀疑乔稚楚之前的说辞。

    乔稚楚沉默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把真实原因告诉他,随便搪塞道:“我想云深应该是想念他的妈妈的,想听听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帮他找回他妈妈。”

    杨警官看了她一眼,好像有点惊诧,略一停顿:“虽然你是出自好意,但是云深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不想碰的事,奉劝你还是不要再打这方面的心思,如果他想要找,这些年早就找了,何须等到你来?”

    乔稚楚特别诚恳地点头:“是是是,你说的是,那这件事我就不再查了,你也帮我保密吧,不要让云深知道,省得他不高兴。”

    杨警官只是点了下头,算是答应。

    下到一楼,乔稚楚拒绝了杨警官继续送下去,挥挥手让他上楼去吧。

    今天虽然没从老杨口中知道季云深的母亲到底是谁,但却也不是一无所获。

    老杨说,他们出任务半年后回来,云深妈就生下了云深,这样算,他们走的时候云深妈起码怀孕三个月,三个月肚子虽然不明显,而也不至于半点看不出来,云深爸爸可是缉毒警,那么敏锐的观察力,除非是故意隐藏,否则不可能看不出来。

    难道,云深妈妈在怀他的时候,还是瞒着云深爸的?

    乔稚楚一边琢磨一边往外,意外的是,在小区门口他遇见了宋哲。

    宋哲手里拎着蔬果,看来是来找杨警官蹭饭的,早就听说他们关系很好,看来名不虚传。

    两人目光在半空对上,因为海岛的事闹的不愉快现在还没化解,所以前者直接将头转向别处,大步流星地从她身边经过。

    乔稚楚原本也不想搭理他,只是想起他也帮了她和季云深不少,到底是没能狠下心,走了几步转身喊:“宋哲。”

    宋哲脚步一停。

    乔稚楚奉劝道:“你跟睢冉认识的时间不久,我跟她却已经认识了十几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有发言权,睢冉不善,你要小心。”

    宋哲扯着嘴角笑了,直接迈步走:“谢谢多嘴。”

    乔稚楚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摇头。

    算了,她该说的都说了,他不信她有什么办法?

183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乔稚楚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进门就看见哥哥在跟团子玩,而季云深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去哪儿了?”

    乔稚楚立即说:“去接我哥了。”

    “你哥我是自己走回来的。”乔默储凉凉地拆台。

    乔稚楚立即一拍大腿:“难怪!我就说为什么等不到你!”

    “你的手机是摆设吗?”

    “我这不是也给忘记了。”

    乔默储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低头跟怀里的糯米团子说:“团子,我们理解妈妈这个定期智障的人。”

    乔稚楚没好气:“去你的。”说着把糯米团子抱回来,“别诋毁我在我儿子心目中的形象。”

    “自从你把他接二连三丢给我后,你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

    “从今天开始,我的儿子就我自己照顾了。”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打趣了几句,乔稚楚下午去了哪里这事好像也就被翻过篇了,她暗自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自己的解释很拙劣,她哥和季云深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没想拆穿而已。

    哄着糯米团子睡着后,乔稚楚从衣柜里拿出一副准备去洗漱,一回头季云深站在她身后,漆黑如墨的眸子满是深究。

    他这种锐利的眼神看得乔稚楚有点心虚,干笑两声,他已经直接问了:“你今天是去杨警官家了吧?”

    “你怎么知道?”乔稚楚太过于惊讶,以至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杨警官已经答应她不会跟季云深说,他的人品还是能相信的,所以她觉得季云深会知道很神奇。

    季云深看了她一眼:“你身上有羊肉串的味道,杨警官家小区门口有一摊卖羊肉串的,那家人的酱料是自己创的,味道很特别,我吃过一次印象深刻,刚才在你身上闻到了。”

    乔稚楚立即抬起袖子闻了闻,的确有淡淡的孜然味。

    已经不打自招,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撇撇嘴说:“你到底是律师还是警察啊,这么会找细节。”

    季云深不吃她拐着弯奉承这一套,双手环胸等着她坦白从宽:“你去他家干什么?”

    “我不是去他家,我其实是去找宋哲的,只是他去了杨警官家,我就只能跟着去了。”乔稚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之前我们在海岛上不是闹得不愉快嘛,怎么说他都是你朋友,也帮了我们不少,就想着解释解释,化解矛盾什么的。”

    “解释什么?”他冷冷问。

    “……”用‘解释’这个词不太好,毕竟那件事里她是没有错的,乔稚楚摸摸鼻子,“我的重点是化解矛盾。”

    季云深眯起眼睛看她,神情看起来是不太相信她的说辞的。

    乔稚楚淡定地跟他对视,秉承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

    季云深轻摇了摇头,他们虽然是相爱的情人,但到底都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有时候也有不想让对方知道的**,他虽然无奈,但也尊重,最终还是没有在继续逼问下去:“我去看看云蓉,你洗漱吧。”

    乔稚楚心里一惊,立即挡在她前面说:“我去吧,你洗漱。”

    季云深蹙了蹙眉:“你什么时候跟云蓉的关系这么好?”

    “这个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哈哈,你看云蓉被绑架的时候,记住的都是我号码,这个大概就是恨之深爱之切吧。”

    说着她把他推进洗手间,自己跑去肖云蓉的的房间。

    肖云蓉白天醒来后就一直在看新闻,看关于肖启年的所有报道,她被关了两个月,错过了很多事,越看越难受,一个人哭了很久,乔稚楚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通红了。

    她咬着唇质问她:“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哥知道真相?”

    乔稚楚淡淡道:“肖启年已经死了,就算云深知道了所谓的真相他也不可能起死回生,没必要做这种事。”

    肖云蓉怒了,拿着枕头砸她:“你是一个律师,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就算我爸已经死了,但你们冤枉了他,就应该要把清白还给他!”

    “什么清白?毒品是在他的密室里找出来的,就算游船爆炸案跟他没关系,但单是那些毒品就足够定罪他了,他是罪有应得。”

    “你不能这样说我爸!我爸是被人陷害的!”

    乔稚楚抓住她的胳膊捏紧,手劲随着话语一点点加重,语气也越来越不客气:“这些都是他亲口承认的,如果他没做,他为什么要承认?肖云蓉,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的话你必须听,这件事无论真假云深都不能知道,如果你敢告诉他,我就把你丢回旧金山,这辈子你都别想回国!”

    “疼、疼……你放开我!”肖云蓉哭喊。

    乔稚楚松开她的手,扶着床头坐下。

    她是绝对不能让季云深知道这件事的,当肖启年的身份只是他的养父的时候,他对他的表现都那么难过,如果他知道那其实才是他的亲生父亲……她已经不敢去想象他的反应了,所以她才会这么严肃地威胁她。

    肖云蓉红着眼眶,在她充满威胁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点头。

    乔稚楚捡起地上的枕头放在她后背好让她靠着:“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云深是你亲哥的?”

    “他不是我亲哥。”肖云蓉闷闷道。

    乔稚楚奇怪皱眉。

    肖云蓉别开头,眼眶随即就红了起来:“我不是我爸的亲女儿,我和云深哥不是亲兄妹。”

    关系越来越复杂,乔稚楚疏通不了这里面的人脉了。

    “有时候想想真的挺可笑的,我当了我爸二十多年女儿到最后却根本不是亲生的,而云深哥这个当了二十几年养子的反而是亲儿子。”

    肖云蓉很难过,仰起了头,可是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转。

    乔稚楚忽然明白为什么这次再见,肖云蓉的性格会变那么多。

    从小就被当成掌上明珠宠着爱着,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双腿、父亲甚至还有身份,她只是一个二十几岁,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女孩,怎么承受得住?

    被残酷的现实磨平了菱角,往日的高傲和锋芒也就都没了。

    这样想着,乔稚楚看她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同情。

    “我是偶然听见我爸在书房跟我……妈?”肖云蓉自嘲地笑了笑,好像一时有点不知道该证明称呼那个被当成自己当成亲生母亲二十多年的女人。

    乔稚楚接话:“嗯,你妈妈。”

    肖云蓉抬头看了她一下,然后才继续说下去,“跟我妈的照片说话才知道的,我原来是我爸在路边捡的弃儿。”

    “那天我爸好像喝酒了,我第一次看到他说那么多话,真的,我跟我爸二十几年,都没见过他说那么多话的。”肖云蓉吸吸鼻子,“他说,云深哥已经长大了,让她在那边放心,他无论如何都会好好照顾他们共同的孩子。”

    乔稚楚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看来是**不离十了。

    肖云蓉说完低着头安静了好久,倒是没哭,但心里应该是不好受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在她已经调整过来了,呼出口气,好像释然了那样。

    “对了,你有没有你妈妈的照片?”如果有她的照片,那查起来还比较容易。

    听到她这么问,肖云蓉的神情顿时变得有点古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直到那天才知道我妈长什么样,以前我妈的遗像我爸都是拿一块布盖起来,不准我们去碰,说那是我妈那边的风俗,如果揭开了布,我妈在那边的世界会不安宁……”

    这根本就是骗小孩的话。

    乔稚楚挠挠耳朵,心想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神秘,有那么不能见人吗?

    “那你能跟我描述一下,你妈大概长什么样吗?”

    “长睢冉那样。”

    乔稚楚愣住。

    肖云蓉看她呆住反而还笑了一下:“吓到了?我第一次看到我妈的遗像也吓到了。你知道吗?当年睢冉刚进肖家时,我爸就为了她打了我一巴掌,他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就因为那个女人打我了,我原本还不很想不通,直到看了我妈的遗像才知道,原来睢冉有一张跟我妈一模一样的脸,呵,那可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的模样,他为了她打我,没毛病。”

    睢冉的脸是为了肖启年特意整的,那张脸原本的主人跟肖启年之间可能有很复杂关系,乔稚楚一开始就猜道了,尽管在网上到处都找不到肖启年和杜丽夫人的亲密报道,但当律师这么多年,眼见不一定为实已经司空见惯。

    现在肖云蓉的话已经证实,杜丽夫人和肖启年的确有关系,而且她很可能就是季云深的其亲生母亲……

    那云深爸爸当年娶的女人是谁?也是杜丽夫人?

    乔稚楚脑子飞速转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你是因为这件事才觉得主动要求离开江陵,去旧金山做复建?”

    “那当然了,否则继续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我爸不是我爸,我妈不是我妈,我爱的人不爱我,倒不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肖云蓉闭上眼睛,苦涩一笑,“我以为我去了另一个地方,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改变,谁知道啊,就在这短短一年里,原本应该死了的你没有死,我爸成了毒贩被枪决,coco成了云深哥的公司……一切都变了。”

184章 真相大白(上)

    门外,一道颀长的身影踏着走廊的柔光悄无声息地离开。

    轻轻关上房门,季云深靠在门,闭上了眼。

    自从肖云蓉来了之后,乔稚楚整个人都变得奇奇怪怪,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已经很多次有心疼的目光看着他,那眼神就跟当初肖启年被判刑时一样。

    今天她去杨警官家,可她跟杨警官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登门入室的地步,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去见的人不是杨警官,而是老杨……

    他猜到那是一个秘密,却没想到秘密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原来,那个人,才是他的亲生父亲吗?

    乔稚楚回房时季云深已经躺在床上好似睡着了,她无声松了口气,简单洗漱后就钻进被窝,习惯性地抱住他的腰,埋在他的怀里闭上眼。

    第二天,乔稚楚独自去医院拿了dna鉴定报告,结果不是很意外,季云深果然和阿慎果然还是有血缘关系的。

    乔稚楚直接将那份鉴定报告撕碎丢进垃圾桶,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回了家。

    这件事,她已经打定主意瞒下来,谁也不告诉。

    ……

    接下来一段时间,季云深在忙着运营coco,过两天还要去出差去纽约看sa的运营情况,而乔稚楚年假后开工,年前堆积如山的案子也要开始处理,如此一来,他们又有好长一段时间很少能坐下来好好说话。

    直到春节后一个半月,两人的忙碌终于能告一段落,可以跟团子一起过一家人的时光,只是他们想的美好,现实却有点残酷这段时间乔稚楚虽然一直在百忙之中抽空照顾他,但更多时候他还是被富贵闲人楚铭城带着,以至于现在这孩子跟楚铭城最亲,跟她和季云深相处时还在找楚铭城。

    乔稚楚有点挫败,跟季云深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合格的父母。

    “等抓到常有清平反后,我一定辞职,就当个家庭主妇了。”乔稚楚发誓。

    季云深巴不得她当家庭主妇:“我赞同。”

    乔稚楚决心一定要让儿子重新爱上自己,一把抱过儿子:“团子啊,你以前最喜欢跟麻麻在一起玩,怎么现在都不理麻麻了呢。”

    “要楚叔叔,要楚叔叔。”糯米团子继续无情伤害乔稚楚的心。

    乔稚楚直接道:“楚叔叔那个风流痞子不好玩,咱们以后都不跟他玩了。”

    “那、那要舅舅。”

    “舅舅是个坏蛋,在咱们以后也不跟她玩了。”乔稚楚很忙的那段时间,一直有要挖乔默储墙角的心思,谁知乔默储先察觉了,竟然连夜跑回a市,对于他的无情行为,每次提起他她都要骂几遍。

    团子急了,怎么在妈妈眼里他们都不是好人呢?

    季云深在一边看电视,忍不住低头闷笑,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小气,也不怕带坏孩子。

    “那要慎哥哥,要慎哥哥。”

    阿慎?

    睢冉的儿子?

    说起来,之前睢冉在他们这里住的时候,团子和阿慎因为差不多大,经常被放在一起玩,两人关系还不错,后来阿慎跟着睢冉走了,团子还念叨了好一阵子,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记得。

    乔稚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起来她也很久都没有讲过睢冉了,应该是挺安分的吧,都没有听说有什么动静。

    “对了,我下午要去医院看阿皓。”

    陆于皓已经做了手术,只是人还经常昏迷,她只找到机会去看他两次,不巧,两次都是他昏迷的时候,今天医院的护士偷偷告诉她陆丰不会去医院,她刚好有时间,就去看看。

    季云深皱眉:“我下午走不开,铭城要来找我说sa投资的事。”之前楚铭城家投资sa帮他度过难过,现在也是股东,找他谈公事也是情理之中。

    乔稚楚没有多想就点头:“那就各干各的。”

    “你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无情啊。”季云深哭笑不得。

    乔稚楚笑着靠在他身上,他们现在的情分已经无需那些花言巧语来粉饰,即便分得再远,心都是在一起的。

    吃了午餐,乔稚楚就抱着团子出门,团子以为是要带他去找阿慎,高兴得直拍手,弄得乔稚楚都不忍心打击他,最终临时决定,看完陆于皓就转去睢冉家。

    陆于皓今天依旧是昏迷的,护士看她来了三次都没遇上他清醒,有点于心不忍:“要不,我帮你叫醒他吧。”

    陆于皓只是嗜睡,还是叫得醒的。

    乔稚楚摇摇头:“不用,我这样看就好。”

    陆于皓还是她心口的一道疤,她对他的亏欠一辈子都还不清,现在他每天都躺在床上,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也变得苍白,人更是瘦弱了许多,完全看不见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影子。

    乔稚楚忍不住红了眼眶,握住他在被褥下的手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怕撞上陆丰又要吵闹,乔稚楚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在她出房门时,陆于皓无血色的唇轻轻动了一下,好像是在呼喊什么。

    离开医院,乔稚楚就带团子去睢冉的公寓,进大门前,她的车和一辆要出门的车擦肩而过,乔稚楚起初没有多想,直接开进入,等开了一段路她才猛然想起来,那个车牌号不就是睢冉的吗?

    来不及多想,她立即调转车头追上去。

    睢冉走的路很奇怪,不是去市区,反而是往更加偏僻的城中村而去。

    乔稚楚对她的行为感到奇怪,一路跟踪下去,发现她的目的地真的是偏僻的城中村,这个地方多是工厂,附近住的也是工厂的工人,睢冉不大可能在这里有认识的人,那她来这里干什么?

    睢冉把车停在一个凉茶店边,打开车门下车,怀里还抱着阿慎,没想到她还把孩子带出来了,团子立即喊:“慎哥哥,是慎哥哥。”

    乔稚楚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团子乖,先不要出声,我们看看慎哥哥和他妈妈要做什么好吗?”

    团子很听话地点头。

    乔稚楚也抱着他下车,凉茶店边停着一辆大货车,她躲在大货车后刚好能不被发现。

    睢冉一个人在凉茶店坐了二十分钟,乔稚楚站得脚酸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就在这时,有一辆黑色的宾利也在凉茶店边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人,那人身形是乔稚楚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的闫老!

    闫老和睢冉认识吗?

    不,他们不认识,也不应该认识!

    乔稚楚心里一惊,生怕团子会去喊他,连忙捂住他的小嘴,低声道:“团子,不要出声,乖乖的。”

    团子眨眨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

    睢冉不悦道:“我等了你快半个小时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相对而言闫老的态度更加冷淡。

    “你还没告诉我你最后的计划是怎么样的。”

    “剩下的已经没有你什么事了。”

    “不行,我必须知道你给他们安排了什么下场。”

    他们好像是在进行什么合作,乔稚楚一直都觉得睢冉可疑,难道她跟闫老的合作跟他们有关?

    闫老笑了起来:“我的计划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之前你要肖启年死,他最后不就死在你面前了?”

    提起这个,睢冉脸上出现诡异的兴奋:“所以我才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其他人的下场。”她此时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在跟魔鬼做交易的信徒,看着闫老的眼神令人发憷。

    闫老看着面前黑漆漆的凉茶,神情更加沉静:“我不喜欢在计划没有成功之前泄露太多,你等着吧,再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你做这些,不是为了我吧。”睢冉勾起嘴角,轻轻地戳穿他一直不曾提起的秘密,“你本身也想弄死肖启年吧?”

    睢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以为他会出现被她看穿的慌乱,然而闫老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并不在意,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那当然,你以为呢?我又不是上帝,如果不是我也想要对付他,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帮你?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合作的意思就是你想要的我也想要,我们联手就能把想要的更快拿下!”

    睢冉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大感无趣:“你不意外我怎么知道吗?”

    闫老笑了:“到现在你要是还不知道,我就该怀疑以你这个智商到底是怎么把那些毒品悄无声息地放进肖启年的密室的。”

    车厢后的乔稚楚,整张脸瞬间惨白。

    肖启年密室里的毒品是睢冉和闫老栽赃的!

    “你和我合作也是为了我帮你做到这件事吧,这样事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但是对你来还说却难如登天,毕竟是肖启年那样谨慎小心的人,密室这种地方,就算是在家里工作了十几年的佣人都不会知道。”睢冉用勺子舀了一勺凉茶慢慢喂给阿慎,阿慎喝了一口,觉得苦,不肯再喝了。

    闫老没有笑意地笑了。

    的确,这件事他做不了,饶是他手里多的是人才也做不来,肖启年不是一般人,以他的多疑心,他的宅子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他的密室更是只有他知道在哪里,想要把他栽赃成一个大毒枭,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合他身边的人。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和睢冉认识的原因。

    他想要肖启年死。

    而她想要摆脱肖启年的控制。

    “我还知道,你恨肖启年是因为……”睢冉托着腮笑了起来,她有一张那么美丽的脸,不笑的时候端庄矜贵,笑起来的时候更能颠倒众生,闫老看着,眸色深沉了几分,但他心里依旧不为所动,他很清楚,这张脸再漂亮也是假的。

    睢冉一字一句:“是因为,这张脸的原主人杜丽夫人吧。”

    闫老一双深沉的眼睛迷得寒风四起,看得人不寒而栗,躲在暗处的乔稚楚听到这里都觉得不安,但睢冉却无所畏惧,一副非要把他戳穿个彻底的样子。

    “我也是直到肖启年入狱,去看了他一直都跟宝贝似的藏起来的那张照片才确定,他的爱人果然是杜丽夫人,后来我又顺手一搜,找到了不少老东西,终于让我弄清楚你和肖启年之间的关系。”

    “杜丽夫人,不是姓杜,是姓闫吧。”

    “你的,亲女儿。”

    乔稚楚睁圆了眼睛。

    杜丽夫人,是闫老的亲女儿?!

    闫老终于端起那杯凉茶喝了一口,紧抿的唇角如刀锋凌厉,他的心情已然不悦。

    是的,杜丽是他的亲女儿,是他和发妻唯一的血脉,是他竭尽所能宠爱的女儿,也是为了一个男人宁愿反抗他,做出伤他心的事的女儿。

185章 真相大白(中)

    季云深别墅。

    “按照你说的,我已经去查了肖启年入狱期间,所有去看望过他的人记录,其他人倒是没有异常,不过有一个人,虽然没有记录在册,但是监控录像却拍到了他。”楚铭城将一张照片从文件袋里拿出来,“闫老。”

    季云深微微皱起眉头。

    “我也很意外是他。”楚铭城道,“你先前不是一直找人去跟闫老接洽,让他把sa的股份重新卖给你,他却找了各种理由拒绝你,再加上他对楚楚过分殷勤的态度……这个人,很危险。”

    季云深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可偏偏闫老一直没有在他们面前露出什么破绽,他也好似一直在远离他们的圈子,看起来就像没有交际那样。

    楚铭城想不通:“如果闫老真的不安好心的话,那也要一个理由和动机吧,跟他又无冤无仇,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对付你?”

    季云深重新看向那张照片闫老和肖启年见面的照片,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那好像就是真相,可消失得那么快,一点都抓不住。

    “对了,还有一件事。之前你不是想知道杜丽夫人的事吗?我查到了,她其实并不是姓杜,而是姓闫。”

    季云深猛地抬起头:“闫?”

    “就是你想的那个‘闫’。”楚铭城还不知道杜丽夫人就是季云深母亲的事,以为他让他查杜丽夫人是因为睢冉那张脸,说这件事也不禁用了八卦的语气,“这可是豪门秘事,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挖出来的。”

    “杜丽夫人其实是闫老和他第一任妻子的女儿,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杜丽进不了族谱,所以才跟着她妈妈姓,但闫老对这个女儿的宠爱,远远超出了对另外几个有名有份的儿女,完全可以说是宠上天。你看,闫家那样的家族,子弟不是从商就是从政,唯独杜丽选择了娱乐圈,更让人没想到的是,闫老竟然完全支持,甚至还为她铺路,一步步让她称为红透半边天的红星。”

    季云深靠在椅背上好久没说话。

    楚铭城见他不答,以为他比感兴趣了,也就没再说:“对了,楚楚去哪儿了?”

    “……团子吵着要跟阿慎玩,她就带他过去。”

    楚铭城悠闲地在沙发上躺下:“要我说,睢冉明显有古怪,还是不要让你家那两个跟她走得太近,团子喜欢阿慎的话,你干脆就把阿慎接过来抚养,反正那是你的弟弟,你也有权利,免得跟着那种母亲会被带坏。”

    季云深却叹了口气。

    ***

    “这么说起来,肖启年还是你的女婿,你居然这样狠心一定要他死,他到底做了什么都对不起你女儿的事?”睢冉还在猜,“难道,是他杀了杜丽?不应该吧,肖启年这些年从来没有忘记过杜丽,甚至不惜把我整成她的样子,可见他非常爱杜丽,哪里可能杀了她?”

    睢冉问的,也是乔稚楚想知道的。

    肖启年到底做了什么事让闫老这么恨他,甚至到了要他的命的地步。

    闫老冷冷道:“这些不关你的事,我也没必要告诉你。”

    睢冉轻哼一声:“不说就不说。”说完,她想起了什么,又重新勾起了嘴角,“不过你可真毒辣,季云深是肖启年的亲儿子,你用季云深去对付肖启年,让亲儿子把亲父亲送上死刑台,那可是手刃血亲呐,要是将来有一天季云深知道了这些事情……哈哈哈,我简直都忍不住去想他会是什么表情。”

    闫老闻言到是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问:“你不是爱他吗?怎么看他痛苦你反而开心?”

    睢冉嘴角勾起一道残忍的笑:“从我变成这个样子开始,我就不会爱任何人了,我只是不甘心我得不到的东西被乔稚楚得到罢了。”

    她早就不爱季云深了,否则当初也不会帮肖云蓉策划让季云深娶她,她针对季云深所做的一切,目的都只是不想让乔稚楚太得意!

    “哪你跟乔稚楚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非要她倒霉不可?”

    睢冉用勺子搅着凉茶,不咸不淡地说:“如果你是垃圾,你受得了原本跟你一样是垃圾的人变成金子吗?”

    闫老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你要是早出生个三四十年,没准还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世上本来就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道理说通的,也不是什么事都能有因有果,飞来横祸不少见,无妄之灾也多的是,喜欢一个人可以没道理,恨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原因?

    乔稚楚跟她一直以来相似的人,命运,经历,天赋,能力,都是不相上下,可为什么后来她能有一个那么好的男朋友,而自己只能羡慕她?为什么她能继续从事她喜欢的工作,而自己为了生计不得不放弃喜欢的专业?为什么她能在领域里翻云覆雨,而自己只能被老板威胁胆战心惊地做假账?为什么她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人追求,而自己却隔三差五被上司骚扰?

    为什么?

    为什么啊?

    睢冉眼底迅速闪过冷光大家以前明明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后来只剩下我一个人悲惨?既然你自己不能悲惨,那我帮你一把喽!

    乔稚楚简直要笑疯了。

    原来这就是睢冉一直以来讨厌她的原因,她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害了她哪个亲朋好友,所以她才会这么恨她,感情这一切都还是处于‘嫉妒’二字!

    睢冉,真是个疯子!

    不,不止睢冉,还有闫老,都是疯子!

    乔稚楚深深呼吸,她终于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也不想再恶心自己的耳朵下去,当务之急,是告诉季云深闫老的真面目,提防他继续使阴招,毕竟从他们刚才的话里,她听得出他们的计划还没完。

    乔稚楚转身要走,怀里的团子却忽然喊了一声:“阿慎哥哥看见我们了。”

    乔稚楚心间一跳。

    闫老那边传来厉声呵问:“谁在哪里!”

    已经被发现了,再躲下去也逃不掉,乔稚楚冷静地从车厢后走出来。

    睢冉和闫老一见是她,脸色都有些变化,而乔稚楚只盯着闫老,这个在她印象里慈祥又善良的老人,就在刚才,说出了那些残忍又卑鄙的话。

    乔稚楚嘴角含了淡淡的讥诮:“伯父……不,我是不是该喊你一声外公?当年还承蒙你相救,否则哪里有我和团子的现在。”

    闫老的脸色顿时变了几变,他万万没想到,他近乎完美的计划竟然会有一天暴露在人前,电光火石间,他已经想出了无数个让乔稚楚再也无法开口的办法。

    然而,乔稚楚被算计了那么多次,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戒心?

    “伯父是在想怎么让我闭嘴?”乔稚楚浅笑盈盈,黑白分明的瞳眸清晰地映着他,“那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我手机开了定位,运动轨迹都会同步到云深书房里电脑,如果我太久没回去,你猜他能不能找到我的位置?又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你们?这里虽然偏僻,但总会有一两个人看见你们的吧。”

    闫老看着她沉了眉目。

    这个女人是他救的,当初费尽心思救她看中的就是她对季云深的意义,没想到现在反而被她咬了一口。

    不过……那些话都被她听到多少有些不妥,但也只是不妥而已,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已经布局好了,他有自信他们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且只是他最想弄死的肖启年也已经死了,现在麻烦的不过一个季云深罢了。

    千般计谋从心间划过,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楠楠,你想太多了,你说我的侄女,我怎么会对你不利呢?”闫老笑得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乔稚楚看着,又多警惕了几分。

    闫老侧头跟着睢冉耳语两句,睢冉听着脸色微变,但是还是点了头。

    他们在说什么?乔稚楚心里其实有些打鼓,她是开了定位不错,只是闫老的手段她是知道的,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心里忽然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把团子送回家后再跟着他们。

    然而,出乎她所料的事,闫老最后竟然什么都没说就直接离开了。

    他走得太干脆,甚至都没有看乔稚楚一眼,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她,乔稚楚惊诧之余就是浓浓的不安,按说她知道了他们这么大的秘密,他起码也要把她抓起来才对,结果就正轻描淡写地走了,难道还有更多的后招在等着他们?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走了,意味着她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乔稚楚轻轻松了口气。

    闫老走后,就只剩下睢冉跟她对立。

    睢冉还沉浸在刚才闫老对她说的话中,他说不用怕,尽管放乔稚楚走,他那边的计划已经启动,这次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她一直想要的就是看所有人都下地狱,骤然间马上就要见证成功,禁不住心潮澎湃,兴奋得难以自制,双颊不仅浮上艳红。

    乔稚楚看着睢冉嘴角诡异的笑容,不禁将怀里的团子抱得更紧,她想要马上离开,可闫老和睢冉反常的反应让她觉得她刚才可能听漏了些什么东西,想起之前几次吃的亏,她对他们的手段有了很充分的了解,说实话,她是有点怕的。

    “你们还想干什么?肖启年已经死了,你们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睢冉嘴角流露出诡异的笑容:“乔稚楚,你害怕了吧?这一切都是我们策划的,现在我们还要继续对付你们,所以你们害怕了吧?”

    乔稚楚神色镇定,不答反问:“闫老许了你什么?”只有利益才能让他们那样的人结成同盟。

    睢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经凉了,她不在意地喝完,语气淡得好像只是在谈论商场一件低廉的货物:“他会帮我解决掉你,等你没了,就把季云深给我。”

    乔稚楚觉得荒唐可笑:“你是不是疯了?你认为季云深是一件物品吗?可以让他想给谁就给谁?”

    睢冉对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得不到季云深也没关系,我只要让你也得不到就够了。”

    从刚才他们说的那些话里,乔稚楚已经知道了,睢冉对她完全是已经扭曲的嫉妒和病态的仇恨,对她这句话已经不想多做评价,只是……

    “你不会不知道闫老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他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他连自己的亲外孙都可以毁掉,更不要说你这个无足轻重的人,睢冉,你是在自取灭亡!”

    睢冉神情淡漠,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动摇半点。

186章 真相大白(下)

    事实上,现在无论什么事都不能让她有情绪波动。

    有一个词叫心如死灰,她现在就是如此。

    她的人生已经暗淡毫无希望,她不求能重生,只希望让那些让自己不痛快的人都去死,乔稚楚说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她不在意,如果闫老能让这些人都万劫不复,就算要她死也没关系。

    说起来,跟闫老的合作纯属意外。

    那天,她又一次被肖启年折磨得不成人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心里不断诅咒着他不得好死。她知道,肖启年一直都把她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她这个替身没有半点尊严,看似光鲜亮丽,其实在他眼里值钱的只是一张脸!

    偏偏好死不死,让她知道了乔稚楚和季云深重新再一起的事情,那种绝望到深处生出来的不甘心和恨意是你无法想象的扭曲,她只想摧毁这一切,让肖启年,让乔稚楚,让所有人都去死……毕竟地狱那么冷,不能她一个人沉沦。

    这时,一直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切的闫老出现了,他告诉她非但可以帮她杀了肖启年,还能帮她分离季云深和乔稚楚,只要她能办他做事,这样的条件对她来说简直是巨大的诱惑,她想都没想就答应,根本不用想这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帮她,事成之后又会对自己做什么。

    睢冉勾起嘴角笑了:“你是在挑拨我们的联盟吗?”

    “睢冉,你也不蠢,难道看不出来闫老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你看看你怀里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你愿意让他陪你冒险?”她这样说不是想劝睢冉弃暗投明回头是岸,这个女人已经没法救了,她只是为了阿慎。

    季云深答应过肖启年会好好照顾阿慎,那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他还那么小,不能跟着睢冉一起万劫不复。

    睢冉听着看向乖巧坐在椅子上的儿子,眼神闪了几下,弯腰把他抱了起来,亲亲他的脸颊,这个时候的神情看起来才有些像一个母亲该有的:“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有的是办法保他周全。”

    “你是故意接近宋哲?你有什么目的?”

    提起那个男人,睢冉漫不经心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异样的变化,抱着阿慎的手也紧了紧,到了这个地步,在他们眼里,无论她做什么都是有目的。

    半响,她淡淡一笑:“你们把我赶出别墅,害我都不知道你们每天都在干什么,没办法,我只能勾引他,让他来告诉我你们的事,就这样。”

    果然如此,她就知道她对宋哲是别有目的!乔稚楚心口憋着一股难言的怒火,她无所不用其极,将身边所有能利用的人都利用了,用她的伪善和柔弱,欺骗一个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她真心觉得自己没办法跟她再沟通下去。

    这个女人完全不可理喻,完全听不进人话,陷入了一种必须把他们全部拉下地狱的病态报复中,她甚至觉得就算毁了自己也没关系,只要能让他们给她陪葬!

    气过之后就是一种无力,她已经无可救药,她能说的该说的都说了,是她执迷不悟,她不菩萨也不想当圣母,要是她还想继续作死,她也一定不会留情!

    乔稚楚转身要走,睢冉立即喊住她:“你要去哪里?”

    “既然你想地那么周全,我继续跟你费口舌也没意思,好自为之吧。”

    睢冉直接挡在她面前,眯起眼睛看着她:“你是不是要把我跟闫老刚才的对话说出去?”

    这不是废话吗?她跟闫老策划对付他们,难道她知道实情后还不想办法自保?

    睢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狠毒辣起来:“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虽然闫老说没关系,但她就怕万一,所以无论如何,在他们最后一步没有完成之前,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乔稚楚冷笑,如果闫老还在这里,她或许会忌惮一点,但现在只有一个睢冉,她不觉得她能给她造成什么威胁,直接无视了她,拍拍团子的后背低声道:“咱们回家了。”

    绕开她走没几步,乔稚楚就感觉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疼得她不由自主闷哼一声,回头一看,是睢冉把她的手提包丢了过来砸她,她的人也随之冲过来,捡起地上的包就对着她打,就像是在发泄那样。

    乔稚楚护着孩子怕孩子被打到,皱眉反手抓住手提包:“你发什么疯!”

    睢冉用力拽着包要抢回来,她们怀里都抱着孩子,乔稚楚没敢太用力跟她拉扯,怕万一伤到孩子,就只是抓着包不让她抢回去,睢冉叫喊起来,附近的群众被她的喊声招了过来,看她们两人这样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正室斗小三的戏码。

    人人谁都爱八卦,有热闹看自然不看白不看,她们这边互相纠缠,群众就在一边凉凉地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但根本没有一个人真正上来制止。

    糯米团子在纠缠中不小心打到一下,顿时哭了起来,乔稚楚怒不可遏,反手一掌推开睢冉,睢冉被她一推连续倒退三步跌坐在地上,包里的东西也都洒了出来,其中还有一把防身用的匕首,这是宋哲送着给她的,说她一个女人不安全,可以带着防身。

    睢冉看着那把刀,眼底快速闪过狠戾,就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算,乔稚楚意识到危险,快步上前想要把刀踢开,她可不敢低估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发起疯来的样子,然而她的脚慢了一步踢了个空,睢冉先抓住了那把刀,开了刀鞘就朝她刺过来。

    乔稚楚左右躲避,刀锋凌厉几次差点刺到她,她抬腿直接揣在她肚子上,睢冉动作随之一慢,她也抓住机会将她持刀的手腕控制住,两人就这样对峙起来。

    睢冉早就把阿慎丢在地上,而乔稚楚却还抱着团子,一只手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她两只手,眼看刀尖渐渐逼近,危险近在咫尺,可围观的人那么多,却都没一个人站出来帮忙。

    乔稚楚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大庭广众之下,你觉得你这一刀捅下来你会有什么下场?我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你要坐牢!我要是没死,我也要告你到坐牢!你想让你的儿子从此变成孤儿吗!”

    睢冉根本不听她的话,红着眼眶用力将刀子逼近她。

    乔稚楚大喊:“还不帮忙把她抓住!”

    这时,围观群众才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不要动刀子’,说着一群人就扑上来抢刀子,睢冉的行动受控,乔稚楚趁机低头咬住她的手腕,睢冉吃疼松了手,那把刀落地就被人踢得远远的,随后睢冉就被人合力抓住,以防她再暴起伤人。

    乔稚楚痛斥:“你真是丧心病狂!”

    睢冉挣开被抓住的手,眼神冷冷的,完全无所谓自己今天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在她自己看来,她的人生已经毁了,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是想把乔稚楚弄死,这是她的执念,而且过了今天她就没机会了,等乔稚楚把一切都说出去,等她被警察抓了,她就再也没办对付乔稚楚。

    人一旦豁出去,是可以什么都无所畏惧的。

    睢冉就是豁出去了,她发了疯要乔稚楚死,为此她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这时,上坡驶下来一辆卡车,鸣笛警告他们让路,围观群众都让开了,乔稚楚也抱着孩子退到一边,睢冉却眼睛一眯,忽的冲上去要推乔稚楚一把,想把她推出去撞车,好在乔稚楚早有防备,脚步刹住,反抓住她的手不放。

    卡车司机在车上也看见她们,下意识打方向盘将车头转向别处,然而没想到,在他转弯时,车头就传来‘碰’的一声,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吓得他连忙急刹车。

    是的,撞上东西了。

    撞上被睢冉丢在地上不管不顾的阿慎。

    睢冉听见这声响声,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猛地回头看到自己的儿子躺在车轮下,浑身是血!

    这样突如其来的意外谁都没有想到,乔稚楚怔怔地看着,心里拔凉拔凉的。

    睢冉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儿子的身体,好久都没动静。

    ……

    警察来得很快,看现场血迹斑斑就知道出了大事,马上安排封锁现场,将阿慎送去医院抢救,乔稚楚,睢冉还有几个自愿做目击证人的围观群众都带去警察局审问。

    警局里,乔稚楚话语清晰地复述当时的情况,睢冉情绪激动,几次从椅子上跳起来要去掐她,还胡乱攀咬是她害死了她儿子,然而有围观群众给乔稚楚作证,她的话根本没有人相信,最后因为情绪不稳定被警察暂时单独留在审讯室里。

    季云深接到乔稚楚的‘求救电话’就赶来警局,在长椅上见到抱着团子浑身狼狈的乔稚楚,眉头一皱:“出了什么事?”他匆匆赶来,还不清楚事情原委,只知道她是跟睢冉一起被带进警局的。

    乔稚楚正组织着语言想着说得迂回一点,毕竟季云深是很在乎阿慎的,只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杨警官就在一边直白又冷淡道:“她跟睢冉在路边起了争执,还弄出了持刀伤人和车祸的事,肖云慎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具体伤情还不清楚。”

    乔稚楚清楚看见,季云深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阿慎说是在抢救,但那么小的孩子被大货车直接一撞,还流了那么多的血,估计凶多吉少。

    乔稚楚心里叹息,睢冉自己作死,却连累了孩子。

    两个小时后,睢冉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审讯室的门打开,杨警官出现在门口,让人把她抓到椅子上。

    “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样了?”折腾了这么久,她已经疲累了,不想再闹了,只想知道她儿子怎么样了。

    杨警官双手环胸看着她,却什么都没有说话。

    当警察这么多年,早就不会再以貌取人,睢冉长得美丽又娇弱,但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就认为她无害。

    睢冉原本就有些疯疯癫癫,现在焦虑和担忧使得她精神极为不好,心理防线变得很脆弱:“你告诉我,我儿子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啊!”

    “肖启年书房里的毒品,跟你有没有关系?”杨警官打开本子开始记录。

    “……我儿子呢……我要见我儿子,我要见我儿子!”

    “你和闫温钧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你和闫温钧一起策划了什么?”

    “……”睢冉崩溃了,红着眼眶嘶吼,“是不是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就把我儿子还给我?”

    杨警官用笔敲了敲桌面,冷冷道:“回答我的问题。”

187章 大结局(一)

    乔稚楚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

    睢冉这个时候原本都已经要说出口了,没想到,医院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阿慎回天乏术,已经走了,睢冉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完全冷静不下来,发了疯似的要冲去,被控制住后,就一直在尖叫叫嚣,这种情况下自然什么都问不出来。

    乔稚楚很遗憾,如果能拿到睢冉的口供,对他们来说会非常有利,现在被打断了,在得知儿子已经死去的情况下,那样一个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不会再那么听话的。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警局那边传来消息,睢冉割腕自杀,幸好被值班的警察及发现,抢救了三个小时已经抢救回来。

    “她不会说的,她什么都不会说了。”乔稚楚喃喃道,睢冉不是要庇护闫老,纯粹只是想让他们膈应罢了。

    季云深坐在窗边,点了一根烟在指尖燃烧,淡淡的尼古丁味道在空气里散开,让人闻着莫名紧张。

    这段时间以来,先是游轮爆炸案牵扯出肖启年贩毒,然后又是肖云蓉带来季云深的身世秘密,好不容易理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发现一直以来在暗处策划的闫老,结果阿慎又死了……

    阿慎一死,睢冉不会帮他们,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对付闫老。

    可是,闫老根本没有留下半点把柄。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之前被闫老拿捏在手里的sa股票,他们已经强行买回来了,算是消除了一个隐患。

    乔稚楚赤着脚下床走到季云深背后抱住,将脸贴在他背脊上,她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很为他难过,明明是最无辜的人,受到的伤害却是最大的。

    在告诉他闫老怎么利用他对付肖启年时,她故意没有提起闫老、肖启年还有杜丽之间的关系,只模糊说了因为他是肖启年的儿子所以闫老才选择他,但她感觉,季云深好像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感觉一切秘密都随之无所遁形。

    肖启年到底有没有贩毒?

    他到底是被人冤枉还是罪有应得?

    闫老那天去见了肖启年说了什么话,才会让他从否认犯罪到承认罪行?

    乔稚楚猜测,应该是提起了杜丽夫人,那个时候的肖启年心里在意的只有杜丽夫人,闫老对他说了一件他一直不知道的关于杜丽夫人的事刺激了他,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无可恋地承认所有罪行。

    季云深将香烟掐灭,转过身捏起她的下巴,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他不会倾诉,只会用最直接的办法发泄情绪。

    乔稚楚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在这个寂凉如水的夜晚亲密相贴,用体温慰藉彼此。

    气氛压抑了三日,第三天童萱给他们带来一个好消息陆于皓手术成功已经醒了。

    陆于皓苏醒,这对他们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乔稚楚立即赶往医院,没想到不偏不倚跟陆丰撞上了,只是陆丰这次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了。自从陆于皓出事,这个一贯强势的男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看破了很多东西,不是很计较得失了。

    乔稚楚脚步只停了一下,来不及多想,直接扑进病房,陆于皓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说话都很费劲,但一看到乔稚楚到来,他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还试图伸出手去握她,可是到了半空就没有力气再举高,将要垂下时,乔稚楚立即握住他的手,顺势蹲在他的床边。

    “阿皓,阿皓。”乔稚楚紧张地看着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陆于皓发出一个字后就再说不出声音,护士在一边解释:“他太久没有说话,现在还不适应跟人交流,再休息几天就好了。”

    乔稚楚连忙问:“这样就算手术已经成功了对吗?他以后没事了吧?”

    护士微微一笑:“只要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他的恢复情况很好,之前还担心他会失忆,现在看起来万事顺利。”

    陆于皓捏了捏她的手,示意他没事,乔稚楚咬着唇红了眼眶:“总之你现在醒了就好……没事就好……”

    他总算能动了,总算不是僵硬如尸体一般躺在床上了。

    后来几天,乔稚楚天天往医院跑,看着陆于皓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原本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缓缓放下,她去医院时偶尔还会遇见陆丰,陆丰倒是没有为难她,只是也没搭理她,算是默许了他们来往。

    陆于皓好像一直想跟她说什么,奈何每次都说不出完整句子,乔稚楚也理解不透那些含糊的字眼,就让他干脆不要说了,等好了再说,反正都过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两天。

    这天,乔稚楚照常带了在家里炖好的汤来去看他,以进门,陆于皓就喊了她的名字:“楚楚……”

    这一声‘楚楚’叫得乔稚楚眼眶骤然一红,忍了这么多天没掉下来的眼泪终于决堤。

    陆于皓对她来说,比朋友亲密,比情人亲厚,她已经把他当成了亲人,前段时间他还在昏迷,她又看不到他,心里别提多着急,最近看他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她没说出口,但其实心里真的开心疯了。

    “别哭了,我已经好了。”他说话还不灵活,只能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乔稚楚忍不住扑到他身上抱住他,哽咽道:“你真的要快点好起来,团子一直在找你,我能用的借口都用了,你再不好,我就没法跟他交代了。”

    陆于皓抬手摸摸她的头发:“下次来就把他带来吧,我也很想他。”

    乔稚楚连连点头,什么都答应。

    “我这几天一直想跟你说,其实,那天我会出车祸,是因为我看见了常有清。”

    乔稚楚闻言一怔,没想到这个名字竟然会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常有清,常有清一直都在江陵,在西郊路附近。”陆于皓说到这里已经是精疲力竭,忍不住喘息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没能抓住他。”话语里满满都是歉意。

    他那天原本是想要去看望乔稚楚,没先到意外遇见了外出的常有清,这些年他们为了找他,几乎把沿海三市都翻过来,这次被他撞见他,他当时想都没想就追上去,结果在过马路时,没注意看左右,就那么直接地撞上飞速行驶的货车,这才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乔稚楚皱着眉头,轻叹口气说:“对不起,这次又因为我……”他虽然没有说清楚,但她想也知道他肯定是为了她,心里难免愧疚。

    陆于皓摇头不要她的道歉,这些都是他心甘情愿为他做的,只是他担心她:“抓住他后……你不要出面,别冒险……”

    乔稚楚垂下眼皮,没有直接回答。

    这件事告诉季云深后,他马上安排人去陆于皓说的地方找,他自己想了想也跟着过去,乔稚楚在房间里干坐了一夜,才等到凌晨时他携带着露水回来。

    “找到他了吗?”

    季云深黑发上有点点氤氲水雾,乔稚楚一夜没睡,现在看着他的身影都是模糊的。

    他呼出口气,声音沉沉:“抓住了。”

    乔稚楚闻言重新坐回床沿。

    抓住了,这次是真的抓住了。

    那个把她的人弄得一团乱,害她必须以别人身份活着的人,终于被抓住了。

    季云深继续补充:“陆丰帮忙的。”

    “陆丰?”乔稚楚微愣,随即也明白了,常有清是害陆于皓变成那样的罪魁祸首,他不知道则以,现在他知道了,当成不会再看他逍遥法外。

    “无论如何,总算是抓住他了。”乔稚楚心情没有自己想想中的那么高兴,反而很平静,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的,“我能见他吗?”

    “嗯。”

    乔稚楚跟着季云深出门,很快就在一间不起眼的小旅馆里见到了那个人。

    常有清。

    算起来,他们也是十五年的‘老朋友’了。

    因为他,十一年前她跟季云深彼此误会和憎恨。

    因为他,两年前她背着杀人犯的罪名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因为他,都只是因为他。

    乔稚楚恨他恨到骨子里,可现在面对面了,她看着他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常有清,你还记得我吗?”

    常有清何尝不是同样感受,他笑了:“你果然也没有死,之前在a市看到你,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你都没有死,我又怎么能死。”乔稚楚走到他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他看起来虽然狼狈,但却不憔悴,说明他的生活一直都很好,他们满世界找他,他却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快活生活。

    “常有清,我们的恩怨现在终于能了结了。”

    常有清半点不怕:“说了结还早着呢,你想把我怎么样?我可不相信你敢把我交给警察。”他露出狰狞得意的小,“如果你敢把我交给警察,我一定会供出你,我玩完了也一定要拉你陪葬!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也死过一次,你而已知道那种无所畏惧的感觉吧。”

    他说的没错,他的存在的确很尴尬。

    在世人眼里,她跟他都是已经死去的人,结果他们两个人都还火的好好的,如果她要洗清罪名,就必须把常有清推出去,推出常有清,就代表她也藏不住了。

    常有清抱着要跟他们鱼死网破的心思,绝对不会手软,如果他的生命受到威胁,他就是拼了命也要咬住她一起下地狱……可如果不把他交出去,她这一辈子就都洗脱不了杀人犯的污名,那她费尽心机卷土重来,意义在哪里?

    乔稚楚紧声问:“我问你,当初你出现在a市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的?”

    常有清被捆绑在椅子上,咧嘴笑着挑衅:“你猜啊。”

    乔稚楚还没来得及动怒,那边就有人说:“他故意出现的。”

    季云深靠着墙站着,姿态看起来慵懒随意,但他抬起头眉目却只有冷冽。

    常有清被他的目光刺得浑身一凛。

    说起来,他和季云深原本还是一个宿舍的,只是这个行业人才太多,能真正出人头地的只有一两个,季云深身上的光环那么多,在他身边,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当年他会做那件事,其实也是有嫉恨他的原因在里面,想看这个天之骄子一败涂地的模样。

    这两年他虽然一直躲在暗处,但是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他在律界风声水起,知道他在商界崭露头角,对比只能和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的自己,他心里都不知道多嫉妒。

    乔稚楚看向季云深:“怎么回事?”

188章 大结局(二)

    季云深也是刚刚才弄明白的。

    其实,那个如噩梦一般的雨夜,除了血腥,还暗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那天乔稚楚捅了他一刀,受了刺激仓皇逃走,在她走后,带走并抢救活常有清的人是睢冉,但找肖云蓉那视频威胁季云深跟她结婚时,常有清就被肖启年抢走了,而将视频邮寄到警局匿名举报乔稚楚的人,那时候他们以为不是肖云蓉就是睢冉,其实他们都猜错了,做这件事的人是闫老。

    而肖启年,在乔稚楚入狱后,曾想看在季云深的面子上,放常有清出来帮她洗脱罪名,只是没想到中途被闫老的人抢走,也就是说,将乔稚楚送入监狱,这些年来藏匿常有清的人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老好人’闫老。

    乔稚楚很不可置信,怔怔地问:“不会吧,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季云深长睫低垂,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极具穿透力:“闫老这个局从很久之前就布好了。”

    把乔稚楚送进监狱的最终黑手就是闫老,在监狱里屡次安排人伤害她的人也是他,他就是要制造出一种肖启年容不下她,一定要弄死她的错觉给她,好让她发自内心仇恨肖启年,他再适时出现,当好人把她从监狱里捞出来……

    这样一来,他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她对他不会那么有戒心,也会接受他的安排。

    在榕城时,他故意让胡研看到乔稚楚,就是要假借胡研的手去报警,把她逼得在榕城待不下去,不得不返回a市,后来常有清出现在a市也不是偶然,都是他故意放出来的,就是让他们觉得她平冤死有希望的,利用乔稚楚迫不及待想要洗清罪名的心情,最终把她引到江陵!

    如此一来,一个怀揣着对肖启年的仇恨,却偏偏又是季云深最爱的女人的乔稚楚就完美登场了。

    从杨康案开始,到轮船爆炸,到搜出毒品,再到进入监狱,判处死刑,这里的每一步都有季云深参与,闫老是推手,但肖启年实际上就是死在季云深手里!

    为了亲儿子去杀死亲生父亲,闫老不惜筹划了这么大一个局,用心狠毒险恶,让人稍微想想都忍不住全身冰冷。

    乔稚楚扶住墙,身体摇摇欲坠,她在恐惧闫老手段的同时,心里又满满都是想不通。

    他们什么都知道了,也不用再问常有清什么,让人把手下把他看好,两人一起出了旅馆,凉风扑面而来,乔稚楚脚下一软,差点跌倒,终于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么残忍……”

    季云深提前知道这件事,已经不是很震惊了,抿唇道:“可能和杜丽夫人有关。”

    乔稚楚若有所思地点头,她也是这么觉得,从闫老的态度上看得出来,这件事一定跟杜丽夫人有关系,她不禁仔细回想了一阵,隐约记得,杜丽夫人是死于火灾,难道那场大火不是意外?可也不可能还是肖启年放的吧,就像是睢冉说的,肖启年这些年一直都还爱着杜丽夫人,怎么可能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回到别墅,楚铭城已经等他们好一会儿了,正在跟团子玩,见他们两人脸色都不太好,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不禁叹了口气:“如果我们能提前个一两个月知道这件事就好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有时间筹划,现在闫老已经知道我们知道他的计划,就一定还会有动作,现在我们根本来不及部署安排。”

    乔稚楚和季云深对视一眼,前者眼里明显是惊慌的,但是后者看起来好像很冷静……

    闫老的后招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先是关着常有清的小旅馆突然遭遇大火,入住的客人不得不全部逃出来,看着常有清的手下自然也只能把他带出来,那场火很大,几乎把整个旅馆给烧没了。

    因为逃得太匆忙,手下没来得及把常有清掩护起来,很快就有人惊呼一声喊出他的名字,一时间,一个本该在两年前死去的人结果没有死的消息不胫而走,毫无意外地惊动了警局,粘贴出了寻人启事四下寻找他,逼得季云深不得不把人交出去。

    可是交出常有清,他们就必须做出决定,到底要不要告?告的话,是他们替乔稚楚告还是乔稚楚自己告?

    乔稚楚这个时候出奇的冷静,她迅速分析事态,现在的情形他们好像还有选择的余地,但她已经察觉出来,闫老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把她逼出来,他要重新掌握她,因为她是季云深最在乎的人,如果她被抓了,季云深很容易方寸大乱,到时候将会是很不利的状况。

    乔稚楚做了一个决定,她要主动出击,拿下主动权,反正左右不过蹲几年牢。

    她已经打算好了,只是看到团子还在吖吖地喊妈妈她就忍不住心里难受,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想着明天就带着常有清去自首。

    然而,她没想到,闫老这次的手段那么雷厉风行,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季云深说这件事,一群警察就上门了,领头的人是杨警官,而后面两个警察押着的人不是常有清是谁。

    季云深脸色微变,他都不知道常有清什么时候从他手里逃出去的。

    杨警官定定地看着乔稚楚,他一直都知道所谓的闫亚楠就是乔稚楚,只是之前没有证据,所以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常有清亲口指认,他就不可能再包庇了。

    乔稚楚挡在季云深面前,迎接杨警官审判一般的眼神。

    杨警官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谁?”

    “我是……”乔稚楚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沙哑,不敢看季云深的神情,叹了口气说,“我是乔稚楚。”

    我是乔稚楚,两年前死去的乔稚楚。

    杨警官转身,冷硬道:“带走。”

    ‘咔嚓’一声响,冰凉的手铐拷上手腕,两个警察左右抓住她的肩膀,推着她上警车。

    乔稚楚被带着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

    “别怕。”

    她会心一笑。

    她不怕,这次她不怕,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孤立无援,这次她有他。

    ……

    “闫老动作怎么这么快啊。”楚铭城赶到别墅时,这里只剩下季云深和完全不知道情况,还在呵呵笑的团子。

    季云深面目表情地坐着,好像是在思考对策,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楚铭城知道,旅馆那场大火一定是闫老的手笔,包括认出常有清的群众,全部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否则常有清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一个无关紧要又消失了两年的人,谁会记得?谁又会第一时间把他认出来?

    可是知道这些没用,他们需要的是对付闫老的办法。

    “云深,楚楚真的会被判刑吗?不会吧,当年楚楚就是因为防卫过当致人死亡才会被判刑,但现在常有清根本没有死,楚楚杀人的罪名不成立……应该不会有事吧?”楚铭城还抱着一点希望说。

    季云深没有笑意地勾起了嘴角:“如果楚楚安安分分在牢里待着,现在常有清没有死,她的杀人罪名就不成立,非但可以的洗清罪名,还能拿到国家因为误判做出的赔偿……但她在服刑期间假死逃出来,那就是越狱,藐视法律也是犯罪,更不要说那具顶替她死去的尸体,当初法医检查后肯定,那个女人是被人活活打死的,这条人命,你说,以闫老的处事方式,会推在谁身上?”

    楚铭城的心一寸寸凉下去。

    所以,他们真的没有办法救乔稚楚了吗?

    季云深这时候忽然站了起来。

    “你去哪里?”

    季云深怀里还抱着糯米团子,他看了一眼楚铭城,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楚铭城听着眼睛闪了几下:“这样……”

    “照做。”

    楚铭城皱着眉头:“这件事我能做好,那你呢?现在你要带团子去哪里?”

    “去见他外祖爷爷。”

    ……

    闫老在江陵有自己的房子,季云深有一点特点算是遗传到他,他们同样不喜欢适应陌生的环境,这房子的装修和布置都跟他在榕城住的房子一模一样。

    佣人来说季云深拜见的时候,他不是很意外,他今天没有出门就是在这里等他的。

    “有请。”他从窗台上抱了一盆盆栽下来,放在茶几上,用剪刀修剪多余的枝叶。

    季云深抱着团子进来,还没走近,闫老就先开口了,问了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外面天气怎么样?”

    季云深停顿了一瞬,沉声回答:“很好。”

    “那就陪我到后花园走走吧。”闫老说着抱着盆栽出门,并且让保镖不要跟着,他这种做法没有让季云深放松半点警惕心,抱着团子跟在他身后。

    闫老将盆栽放在花架上,好像是为了让它吸收阳光,然而那个品种的盆栽是不能晒太阳的,这样只会加速它的死亡。

    “我以为你来找我是想要来掐死我,毕竟我先是借你的手杀了你亲生父亲,毁掉了你父亲几十年来辛苦经营的公司,还把你最爱的女人送进监狱。”闫老回头看了看他,好像很欣赏一样,“你出乎我的意料啊,居然还这么冷静,甚至还把阿睿抱来。”

    ……阿睿。

    对,团子的大名叫辰睿。

    这个名字还是他起的,现在想想还真讽刺。

189章 大结局(三)

    闫老说了这么多,却发现季云深不动如山,他笑意渐渐收敛:“来找我算账吗?”

    他说着又摇头叹道:“有这个时间,你还不想想怎么救救你自己,在我这里浪费口舌你得不到半点好处,我不会对你们高抬贵手的。”他那边的计划已经安排好了,再过不久,眼前这个人也会被他完全毁掉……

    季云深看着他,反应很平淡:“现在的局面变成这样,你看着可高兴?可满意?这就是你一开始想要的吗?”

    终于还是提起这些事了。闫老从容微笑:“当然高兴,毕竟我替天行道了。”

    “栽赃嫁祸报私仇,也是替天行道?”

    “肖启年本来就是一个毒贩,他事罪有应得,我让他得到应该有的下场不是替天行道是什么?”他反问。

    季云深淡淡提醒:“那些毒品是你让睢冉放进去的……”

    闫老直接打断他:“他是不是毒贩,跟那些毒品在不在有什么矛盾吗?”

    季云深皱眉,闫老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大概是马上就要结束这一切了,所以他心情格外的好,也愿意多跟他说两句。

    人嘛,总是这样,很少有人真能做到喜怒不显于形,对闫老来说,他的计划非常完美,让他成功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并且让他得到了最好的结果,所以他更加忍不住自豪,也想找人分享他的喜悦,季云深在他眼里是个失败者,所以他更愿意用他的成功来羞辱他。

    “我实话告诉你吧,肖启年的确不是青龙,但他手上也不干净,你当他当年跟钟凯去缅甸做什么?在那个地方,想要获得成功,有些东西不想碰也要碰,他从一个穷小子变成后来的大企业总裁,那些本钱事从哪里来的?其实这些你都知道,只是你自从知道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后就不愿意承认。”

    季云深眼神一冷,闫老漠不在意,漫不经心中还夹带着一丝丝的嘲讽:“他当年赚够了钱就洗手不干,走得干净,以为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过去……呵,想得美,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干了就擦不去痕迹。”

    事实上,青龙的确在那场大围剿里死去了,肖启年不是青龙,闫老同样不是,但他们跟青龙却也不是毫无关系之,当年他们都是在青龙手里讨生活,碰过几次面,彼此认识只是没有交情。

    贩毒不是长久之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所以在赚够钱后选择金盆洗手,各自找了一个地方安身立命。他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当年的人,可他没想到,肖启年竟然勾搭上自己的女儿,而且他明明也认出自己,却假装不知,甚至在他警告他离杜丽远点时,还敢反驳他说,谁都没有比谁干净,如果他识趣就装聋作哑,否则他不介意鱼死网破!

    威胁,是他不能容忍的。

    那过去威胁他,更不是他能容忍的。

    他是不干净,但他绝对不能让女儿知道,他在女儿面前一直都是仁慈善良正直的,而不是满手肮脏、鲜血和利益的毒贩子,肖启年一句话就把他打回了原形,他很害怕心爱的女儿知道这件事,更害怕女儿会跟这个跟自己同样不干净的人,这就是他为什么想方设法要分开他们的原因,但他没想到,他们竟然背着他偷偷领证,这才是彻底激怒他的原因。

    季云深听到这些,最初的沉默之后,嘴角就染上了讥诮之色:“所以你就干脆告诉的杜丽夫人,我养父曾经贩过毒,对不对?”他喊不出杜丽夫人‘妈妈’,也喊不出肖启年‘爸爸’,干脆就用了曾经的尊称。

    闫老根本不掩饰否认:“不错,我就是要揭开他的真面目!”他就是要让女儿看到,她喜欢的人是多么肮脏,根本配不上她!

    “可是你没想到,我养父在得知你揭穿他后,竟也一不做二不休,告诉杜丽夫人你也是贩毒的,杜丽夫人接受不了真想,干脆连你这个父亲都不认,更是一气之下,跟我养父离婚,嫁给我父亲?”季云深说到这里,语气带了不易察觉的叹息。

    杜丽夫人性子也是偏激,在得知爱人和父亲都是毒贩的情况下,竟然嫁给了缉毒警……摆明了是报复。

    闫老扶着柱子坐在秋千上,刚才的傲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哀然:“我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极端。”

    季云深的视线从他身上转到别处,看了一阵后又转回来,目光有些迟钝,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她的性格像了你,那件事明明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是你却选择了最冲动最不可理喻的一种,是你害死了她,却这笔账全部都算在我养父头上!”

    闫老抬起头看着他,季云深的眉眼不是很像杜丽,但有些情绪变化他看起来却那么似曾相识,以至于在他身上,他反而更能看到最宠爱的那个女儿的影子,他淡淡笑了:“你以为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季云深看着他似笑实讥:“杜丽夫人嫁给我父亲后,原本没打算再做什么,是你,明面上金盆洗手,实际上在背地里还利用药业贩毒,结果被她发现了,她劝说你无效的情况下才向我父亲举报了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杀了我父亲,恰好那个时候青龙被围剿,你就干脆把黑锅都推到他身上,我说得对不对?”

    闫温钧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不干了,可是还是禁不住巨大利益的诱惑又重操旧业,被亲生女儿举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杜丽夫人谈不上背叛他,但他却莫名其妙地这一切都是肖启年的错,是因为肖启年,杜丽夫人才会做出这种罔顾人伦的事,他因此憎恨上肖启年,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非要借季云深的手来扳倒肖启年,目的不就是想让肖启年也尝尝被自己的亲人捅一刀的滋味。

    闫老仿佛没听到他的指责,自顾自说着自己的:“当时杜丽是想要跟肖启年同归于尽的,所以约了他去片场,原本是想引爆煤气,可没想到肖启年那天竟然没去,所以死的人只有我女儿……”

    季云深闭上眼睛,话说到这里,一切已经清楚明白了。

    “那天你去监狱看我养父,就是告诉他杜丽夫人想让他死吗?”

    “当然,他本来就该死,抢走我的女儿就该死,更不要说我女儿还希望他死。”闫老说着,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季云深,“你也要死了,她生下你之后就不想管你,让你自生自灭,既然她也没想让你活,那你就该死……她的心愿,我一定要帮她完成的。”

    闫老现在的眼神很可怕,阴森森的,就像一个在崩溃疯狂边缘的精神病人,坦白讲他处事的风格也的确像一个疯子,他根本不看后果,只想要让他觉得该死的那些人都去死,季云深冷静地跟她对视,最终,他眼神缓和下来,变得深而沉:“你知道你最悲哀的地方在哪里吗?”

    闫老抬起头。

    “就在于,你永远把自己想的当成是别人想的。”季云深缓缓道,“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你的女儿,但在我看来,你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女儿想要的是什么东西,所谓你觉得她想要的,其实都是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她根本不是因为爱上我养父而背叛你,而是她早就受够你,你病态的宠爱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闫老倏地站了起来,怒目圆睁,火气上涌。

    季云深继续说下去吃:“其实你自己也心里很清楚,她是受不了你的安排才会做这么极端的事,是你不愿意承认,甚至把这些都怪在别人身上,怪别人抢走你的女儿,怪别人毁了你的女儿,怪别人破坏你们原本圆满的生活,你用这个借口催眠自己,甚至报复别人。”

    “你以为你很懂吗?闭嘴!你这个小畜生,你知道什么!”闫老第一次被气成这样,喉咙间气血上涌,他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他骂完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气,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能说话,还是远处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助理发现了闫老的异常,连忙跑过来,拿出药瓶倒了两颗白色的药片给他吞下,闫老的脸色才渐渐好起来。

    助理忍不住看向季云深,他很了解闫老的性格,不是容易被人激怒的人,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被气得发病?

    闫老喝了口水,感觉心口没那么堵了,后知后觉觉得自己竟然跟他较劲上,他不过就是一个必败的手下败将而已,就算他说出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改变不了他的败局……

    是啊,他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的败局,那他还要说这些干什么?据他所知,季云深不是这么废话的人。

    闫老一下子警觉起来:“等等,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既然你知道这些事,那你今天来找我是干什么?”

    他原本以为季云深来找他是想死得明白,但听他刚才的接话,还有在得知肖启年也是毒贩时毫不惊讶的神情,根本就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他好像已经提前知道了所有事……那他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闫老皱眉一番思索,终是恍然大悟:“你是在拖延我的时间?你以为这样有用?我的计划已经安排好了,就算你争取到时间,你也根本做不了什么。”

    他非常自信,并且坚信现在的局面胜负已定,季云深就算有再多的本事也是徒劳挣扎!

    季云深垂下长睫,日落西山的余光照着他的侧脸,一如既往的俊美清贵。

    “你觉得,我都知道这么多事了,还会不知道你在我背后动作的手脚吗?”

    闫老松弛的嘴角抖了抖。

    季云深像是站累了,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团子浑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站在季云深的腿上傻笑。

    “你的第一步计划,是利用游船爆炸让大众对sa失去信心,在股民低价抛售手里的股票时,便暗地里安排人分散收购,怕被我发现,还特意演了一出戏,让我以为你对sa下手的地方是通过楚楚借给sa的两百万,你故意拖延着不肯把两百万股票卖给我,看起来好像是不安好心,其实是为你暗地里进行的小动作打掩护。”

    闫老脸色微变,这个的确是他的计划之一,一个公司最重要的地方莫过于股份,股份多少直接决定谁在这个公司有决定权,所以他做的很谨慎,就是怕被季云深发现,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190章 大结局(四)

    闫老最初的紧张之后,又慢慢地恢复从容镇定。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即便被他知道了也没关系,这只是他的计划之一,就算没了这一步,他顶多就是多费点功夫而已,不会影响大局。

    而季云深,对他的反应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更加不在意。

    他们就好像在冥冥之中互相较劲,看谁先失分寸。

    在这一片沉默中,闫老先按耐不住,他越想越不对劲,按照他对季云深的了解,他不是这种坐以待毙的人,他今天来找自己,如果不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就一定还有别的后招。

    闫老皱着眉头,狐疑地打量了几眼,他能拆穿自己一个计划已经是很令人意外了,难道真的还知道其他的?

    不可能!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就下意识否认,闫老不敢相信,在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没被把季云深当回事,这源于他的阅历丰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季云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略有谋略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跟自己斗?

    只是季云深现在的镇定让他心惊,即便不断告诉自己他要冷静,可是还是忍不住做出各种猜想。

    闫老是多疑的人,越多疑的人越谨慎,他不容许自己的计划出现半点偏差,终究是坐不住起身,带着助理一起离开,将季云社一个人丢在花园里,季云深看都没看他,抱着团子在小声玩笑什么。

    闫老走出几步,想了想,停下来吩咐助理让人看着他,免得让他又趁机做什么。

    闫老快速走回书房,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一直到门被关上,他才感觉到安全,而已才缓缓松口气,助理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茶杯才递到他面前,手腕就立即被他扣住,闫老沉声说:“你再仔细检查一遍,我们设好的局有没有问题。”

    助理拧眉:“您指的是……”

    “全部都看一下,季云深今天的行为太故弄玄虚,我不确定他知道多少,如果你发现有不安全的地方,立即想办法补救。”

    “是。”

    闫老还是觉得不放心,有亲自提醒了他几个地方让他重点看看,当然,他说得很隐晦,他就是这样的人,几遍知道这个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人,那些计划也只有他们知道,但是他还是不敢太放肆,能含糊的绝对含糊带过。

    助理一一记下,点头表示明白了。

    吩咐完这些,闫老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他缓缓呼出口气,将一杯茶喝完,才想起来问:“他在哪里?”

    助理看了一眼,花园里傅厉琛好像对一株花产生了兴趣:“还在花园里。”

    “没有离开过?”

    助理又看了一眼:“没有,一直就在那儿。”

    闫老放心了,甚至怀疑这个根本就是季云深的诡计,他其实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是想出口气,所以故意故弄玄虚,好让他紧张。

    这个可能性他更加愿意相信。

    闫老微微一笑:“无论如何,他已经逃不掉了,他绝对逃不掉!我的设计这么精巧,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充我的天罗地网里逃出去!”他这些话听着自信十足,但是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心里已经有浓浓的不安。

    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

    季云深离开闫老的住处,第二天去了看守所看乔稚楚,乔稚楚一直都很担心他会因为她被抓而冲动,现在看到他神色自若,才稍稍松口气。

    季云深将带来的吃食交给警察,让他们检查后在还给乔稚楚。

    “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我看闫老这次是真的要对我们下杀手,你要多提防一些。”

    季云深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放心,没那么容易。”说着话题一转,“你在里面还好吗?”

    乔稚楚也不想他分神担心,扬起嘴角露出笑容:“还不错。”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两张一百块,在他面前晃了晃,“给你钱。”

    季云深挑眉:“哪来的钱?”

    乔稚楚靠近栏杆边,小声地说:“跟其他人打牌赢的。”

    季云深摇头好笑:“看来你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挺不错,我在外面都没有你这么轻松。”

    “那不是因为有你嘛,有你护着我我什么都不用怕,该吃吃该喝喝,玩也玩得开心!”

    季云深伸出手捏捏她的脸。

    虽然只分开了两天,但他们却有说不完的话,只是始终没有提起她这次入狱的事,他们心里很清楚,乔稚楚这次很难逃过牢狱之灾,虽然能证明她不是杀人犯,但是逃脱罪也会被判刑,她注定要在牢里住一段时间。

    “哥哥已经来了,回头让他来看看你。”季云深说着停顿一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笑意深了些,“还有团子,他昨晚吵着找你。”

    乔稚楚眨眨眼:“团子就算了吧,我可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会笑话我的。”

    季云深只是淡淡一笑,这些天大事一件接着一件,饶是再坚强的人也会不堪重负,但他看起来却没有一点狼狈,那双眼睛依旧深邃有神,好像万事都在鼓掌之中一样,看得乔稚楚忍不住心头一动,小声问:“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季云深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

    “那、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没说,其实她一直都很担心他,闫老那样的人物比肖启年难对付多了,当年他们对付肖启年都那么吃力,现在对付闫老,会不会一点胜算都没有?

    季云深犹豫了一下,有些话在这里是不好说的,但看乔稚楚不安的眼神,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说,她估计会一直悬着心,最后还是松口了:“我告诉你。”

    ……

    与此同时,看守所大门前,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季云深的车后,车上的人看着季云深离开看守所上车,一直到他开车离开都没有动静,就好像他们只是碰巧停在这里,而不是冲一开始就是从季云深来的一样。

    大概过了十分钟。一个穿着打扮和相貌都不起眼的男人从看守所里出来,微微低着头,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外套下还穿着一件,露出的暗蓝色布料明显就是警服。

    男人打开副驾驶座的门钻上车,车子终于启动,绕着这条街道开了转圈。

    后座的闫老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车子开动一阵后在缓缓开口:“他们说了什么?”

    男人立即一次不差地告诉他,包括季云深和乔稚楚小声透漏的谋划,闫老听完只是冷笑一声,季云深想出来的计划的确算高明,如果是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实施,或许还可能会成功,但现在被他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反咬他一口?

    闫老冷笑完又摇头,好像很失望那样:“我原本以为他们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没想到他们连隔墙有耳这个道理都不懂,竟然在那种不安全的环境下讨论计划。”

    他收买狱警原本只是为了盯着乔稚楚,到没先到季云深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还那么明目张胆,现在被狱警听到了,偷偷告诉他,让他能提前做好防备,真是意外之喜。

    闫老缓缓笑了开来。

    他忽然很期待,想要看到季云深实施那些已经被他知道却还不自知的计划,结果功亏一篑时的表情……一定是很有趣!

    此时此刻,季云深和乔稚楚都不知道,那条一直被他们提防着的毒蛇,已经在寻找下口的地方了。

    ……

    很快乔稚楚的案子就公开开庭审理,法庭上洗清了她的杀人罪,但她在服刑期间越狱已经犯了逃脱罪,在季云深力争之下,替死的女人那条人命没算在乔稚楚头上,法院只从脱逃罪上判了她六个月有期刑期。

    被警察压下去时,乔稚楚回头对季云深笑了笑:“比我想的还少两个月,还是你有本事。”

    脱逃罪判处一般都是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但最少也要有十二个月,被争取成六个月其实他们算是大获全胜的,只是人到底是被关押进去,季云深也没办法开心,只是能看着她叹口气,寻思着她的罪行不严重,只要表现良好,其实还能保释……这件事他要回去想想办法。

    闫老今天也来了,在观众席上见他们两人互动,冷冷一笑:“看你们能笑到什么时候!”

    按照他最初的计划,常有清的作用是将乔稚楚引回江陵,而乔稚楚的作用是用来当诱饵查肖启年和牵制季云深,在肖启年死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两个人对于他来说已经没用了,他原本是打算暗地里解决掉常有清,哪知道常有清竟然逃了,那时候他忙着策划对付季云深也就没理,谁想到他竟然落到季云深的手上。

    这算是他在这个计划里最出其不意的失策,更让他没料到的是,他利用舆论把乔稚楚重新送入监狱,竟然没让季云深失去方寸,他很失望,如果这时候季云深方寸大乱,他的计划就能更加淋漓尽致了。

    不过,虽和预想中的有点偏差,但总体没大碍,他的计划还在进行中……

    庭审结束就三天,闫老的下一步计划就开始了。

    最先出现问题的事季云深刚刚收购的coco,有人匿名举报coco里有暗藏毒品,并且还大肆宣传,毕竟是有前科的,狠容易就引起轰动,警察一查,竟真的在cooc一间隐秘的地下室里找到了毒品,要知道,当初这个公司被拍卖时,里里外外都已经被检查了一遍,所以百分百可以肯定,这些毒品不是肖启年遗留的。

    不是肖启年的,那就是季云深的了。大众都是这样想的。

    一时间所有矛头都指向季云深,甚至有人还天马行空地做出推测,说季云深其实一早就参与了贩毒,火来因为分赃不均,所以他才把肖启年给举报了,目的就是一个人独吞毒品市场。

    这种理由听起来好像合情合理,但其实经不起推敲,如果季云深真的背信弃义贪图利益在背后给肖启年捅刀,那肖启年为什么不揭发他?还有,coco还没有开始投入运营,他想要利用coco来贩毒也要等到coco重新上市后,现在折腾这些根本没用。

    然而大众的智商永远都是在最需要的时候极速下线,他们心里已经认定真想就是他们想的那样,纷纷谴责季云深人面兽心,季云深后来发了声明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但没多少人相信他。

    闫老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憎恨肖启年,憎恨和他有关的一切,coco是肖启年用贩毒的钱搭建起来的根基,他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现在还在coco里找到毒品,现在的季云深就跟当年的肖启年一样,百口莫辩!

191章 大结局(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毒.品的事还没解决,那边又爆出威格信律师所常年偷税偷税,轰动到税务局都来查账,季云深更是被带走,祸事不断,明眼人都看得出季云深是得罪大人物了,无论是有辜无辜,总之都难逃厄运了。

    这些都是在闫老的安排内,他很了解对付自己的对手应该用什么手段,季云深除了乔稚楚就是事业,现在乔稚楚入狱了,如果他的事业也没了,一个连自己的女人,自己的产业都护不住的骄傲男人,会是多崩溃?

    他想要弄死一个人很简单,但是他就是喜欢慢慢来,否则他当初大可直接弄死肖启年,又何必策划那么多拐着弯让季云深去对付他呢?

    现在对季云深也是一样。

    闫老拿起水果刀和一个通红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削皮,闲情逸致至极。

    ……

    他不断算计,季云深也不是一昧被攻击,自然也有反击。

    在漏税的事被举报后,他不甘就这样坐以待毙,紧跟着也安排人举报闫老的药品参杂了对人体有害的药物,在这个越来越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的年代,让消费群众们知道了自己每天吃的药,非但不能治病反而会更加伤害身体,他们的反应毫无意外的激烈。

    就在众人为同济中药捏一把汗时,一件让人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闫老方面曝光了仓库的监控录像,证明了有人蓄意投毒,并且这个投毒的人已经抓住,指证是季云深安排他去做这件事的。

    季云深这一招反击原本是不错的,然而他没想到闫老一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做,早就藏了监控摄像头等他入瓮,以至于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彻底把自己赔进去了,都不用闫老再加把油,光是投毒这一个罪名就足够让他喝一壶的。

    闫老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暗自发笑,他原本以为季云深真的很淡定,没想到真是故弄玄虚罢了,乔稚楚入狱还是让他失措了,竟然会用这么冒险的办法来反击他。

    “那我们之前的计划还要继续吗?”助理小心翼翼地问,现在季云深已经逃不掉了,coco也好,威格信也好,甚至是sa,全部都被季云深连累了,现在已经成不了什么大气,他们还有必要继续算计下去吗?

    闫老抿唇,的确,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季云深再厉害也没有翻天的能力时,他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只是,他这个人向来谨慎,他不敢掉以轻心,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必须看他灰飞烟灭才安心。

    想了想,闫老还是说:“继续,当然继续。除非季云深死了,否则计划一刻都不能停!”

    助理微笑:“是。”

    原本的季云深就深陷毒.品案和偷税案中,现在又出了投毒的事,面对大众的巨大舆论压力,威格信已经不得不宣布暂时休业。

    但这个躲避并没有能安抚到大众群情激昂的情绪,大众甚至已经用肯定的口吻表态当初的轮船事故并非肖启年一个主谋,季云深也一定是参与其中的。

    这些都在闫老的意料之中,他想要达到的效果就是这样,舆论是一把尖刀,杀人不见血!

    天快亮了,明天是个好日子,他已经安排了一出大戏作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明天,就会有几个仓皇失措,举止异常的男人在边境被巡警抓住,巡警会觉得他们特别可疑,从而搜查他们,紧接着就会在他们身上找到巨量的毒.品,非常多,是足以举国震惊的数量。

    然后这几个男人就会被审问,他们会死咬着不说,直到撑不住警察的心理战,在最后一刻交代了幕后老板季云深。他们会告诉警察,因为季云深现在国内被盯上了,怕出事所以让他们带毒.品先离开,而且还会告诉警察很多个贩毒窝点,真真假假混淆着更具真实性,警察还会在那些窝点找到很多牵扯到季云深和肖启年的证据……

    最后,季云深也终将万劫不复。

    多好。

    闫老这样想着,闭上眼睛笑了起来。

    等到这些事都做完了,他就可以安心去见他的女儿了。

    ……

    然而,事情突然急转直下,往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向发展,他甚至都还没从自己的美梦中醒过来,就有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他的家门,将他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控制起来,有一瞬间,他还以为家里是进了劫匪。

    可是不是,为首的人是杨警官,他手里拿着拘捕令,宣布他被正式逮捕了。

    “为什么!”闫老不可置信,该被抓的人难道不是季云深吗!?

    杨警官看着他被强行铐上手铐,才慢慢收起手枪,淡淡道:“有人举报你贩毒,人证物证俱在,你必须跟我们回局里。”

    闫老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我什么?”

    杨警官一字一顿:“贩毒。”

    “滑稽!”闫老第一次这么失控,那是因为他没想到事情竟然往这个方向发展,大声道,“我没有贩毒!我什么时候贩毒!毒.品在哪里?什么举报,谁举报?什么人证物证,在哪里?”

    “乔稚楚举报,毒.品在边境被截下了,那些人什么都招了。”

    闫老脑袋有一瞬间出现空白:“什么!”

    在被带回警局的路上,他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精心为季云深设计的最后一个局,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竟然提前行动了,并且还被早就被关在监狱里的乔稚楚举报出来,边境的警察一搜查便抓住了那些人,那些人没有按照他交代诬陷季云深,反而竟然全部坦白,指认他就是他们的幕后老板。

    因为举报立功,乔稚楚获得减刑,一来二去,现在已经刑满出狱了。

    闫老心里很不可思议,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到底哪里出错了?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他要冷静,要等待机会翻身,如果自乱阵脚,他可能就真的万劫不复。

    这样想着,他就深深呼吸,慢慢平复情绪,等到被带进警局审讯室时,他已经恢复从容,坚持自己是被冤枉了,神情除了看到季云深乔稚楚还有楚铭城出现在审讯室时有轻微变化外,其他时候都是保持沉默。

    杨警官看他这样的行为只觉得可笑:“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真的无人知晓吗?”

    闫老的反应很平静,就好像真的问心无愧那样:“我不知道杨警官在说什么,我一直都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这么说,杜舒云这个人你不认识?”

    闫老心中一跳,眯起眼睛看了年轻的警官一眼,一字一句说:“不认识。”

    杨警官顿时冷笑一声:“你不认识她,她却认识你!这是她的供词,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他不说话,杨警官当真念了杜舒云的供词。

    原来,杜舒云是闫老的人,一直都是。

    闫老针对肖启年的报复计划从杜丽夫人死后就开始在策划,他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等待季云深长大成人,等他离开a市去纽约发展,威格信成立之后,他就安排了杜舒云进去,这是他养大的孤儿,一辈子都依靠着他,他不用担心她会背叛。

    而杜舒云的作用就是在适当的实际添油加醋,比如挑拨季云深和乔稚楚的关系,比如挑拨肖云蓉和乔稚楚的关系,再比如推动睢冉向乔稚楚复仇……总之她做了很多上不了台面,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但却很好加剧乔稚楚、季云深和肖家关系紧张的事情。

    并且在一年前,她正式成为季云深在威格信的秘书后,就开始背着所有人做假账,为的就是等威格信偷税漏税的事情被举报后,她这边能落实‘证据’,这次威格信受重创,她可谓功不可没。

    只是她不知道,其实从大半年前开始季云深已经怀疑她了,只是他刚开始看不穿她到底有什么图谋,所以没有打草惊蛇,只将每个月的财务账本主动送去税务局登记以防万一,后来在税务局迫于舆论压力上门查账本时,就发现有两本完全不同的账本,自然也就知道威格信是被人设圈套陷害了。

    闫老自以为将季云深玩弄再股掌,却不知道他早就做足了证明,完全可以全身而退,毫发无损。

    闫老听到这里,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喘气,杨警官看了身边的警察一眼,警察立即把早就准备好的药递给他,他吃了两片才好点。

    楚铭城讥笑:“这就被气得心脏病复发了?那后面的事你还听得不听得下去?”

    闫老当然要听,他还要知道自己完美的计划到底哪里出错!

    季云深漠然地说:“如果一个杜舒云还不能让你认罪,那再加一个钟凯怎么样?”

    闫老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他,原本浑浊却还算精神奕奕的黑眸现在变得惶恐不安。

    季云深对他神色视而不见,只用缓慢的语调一字一句说:“没想到他还活着?是不是以为他已经死在回旧金山的路上?那你真是想太多了,这么一个帮你制作只有青龙会做的ms-1毒.品陷害肖启年,帮你从境外运海.洛.因藏在coco内的知情人物,如果那么快就死了,那你岂不是太逍遥了!”

192章 大结局(终)

    当初杨警官断定肖启年是青龙的原因之一,就是藏在宅子书房里的那些ms-1毒.品,据说那是只有青龙才会做,可事实却是,青龙在被围剿的时候,秘方趁乱被人偷走,改名换姓后又重新横行毒.品市场,只是这些年藏得太好,缉毒警都没有发现。

    钟凯被闫老利用完,闫老怕他泄密,就安排人在他回国的路上枪杀他,幸好被他们的人救下,走过一次鬼门关的钟凯比之前老实多了,把他知道的秘密全部都和盘托出。

    杜舒云的证词,钟凯的证词,再加上数不清的细碎证据,这一刻全部压在闫老头上,他已经有罪,这就是杨警官能拿到逮捕令拘捕他的原因。

    楚铭城勾唇笑了笑:“如果你还觉得不够,我们还可以继续说,只是闫老先生啊,被我们这样一点点拆穿计划,脸上不太好看吧?”

    是。

    不好看。

    太不好看了!

    他以为完美的计划,在他们嘴里变成了漏洞百出,他引以为豪的算计在他们眼里只是一出游戏,怎么会好看!

    可是他同事也认清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输了。

    事到如今,他再否认下去也没意思,他们已经有充分的证据能定罪他,处境就跟当初的肖启年一样,都是铁板钉钉的罪犯。

    成王败寇,输在季云深手上,他不甘心,但他认!

    闫老几乎把牙齿咬断:“所以,你是故意让我听到你跟乔稚楚说的那些……所谓计划?就是为了让我以为你的反击仅此而已,对我让我对你放松警惕,是不是!”

    季云深还没说话,楚铭城先笑了:“如果不这样做,被你一直盯着,我们哪里来的时间去做别的?”

    季云深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闫老也知道他不是,所以一定会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如果他这个时候不做点什么,反而会让他怀疑,从而更加提防,他们没办法,只能先投出一个陷阱,让闫老以为投毒陷害他就是他们的反击。

    可是他却不知道,季云深跟他不一样,他养父的身份和他这些年的律师生涯,都不准许他去做再在栽赃陷害的事,所以他就是再怎么走投无路,也不会去投毒。

    “不,还是不对,就算你故布疑阵,我也不能消息不灵通到这个地步……”闫老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一件事,自己怎么没有察觉到半点风声?他以前的消息很畅通的啊,怎么这次会直到警察上门才知道自己一败涂地?

    乔稚楚立功减刑已经出狱为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他?

    杜舒云被抓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

    钟凯没死为什么也没人告诉他?

    闫老到底是不蠢的,思来想去立即就明白了:“我身边是不是有你的人?到底是谁?!”

    季云深静静地看着他:“其实,你已经猜出来了。”

    他猜到了,在他猜到自己身边有间谍的时候就猜到那个人还是谁,只是不愿意相信。

    闫老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是我的助理?”只有他的助理,只可能是他的助理。

    这些计划他没有跟第三个人说过,只有他向来最信任的助理。

    那个助理跟了他十几年,帮他挡过子弹,帮他杀过人,帮他藏过秘密,比亲儿女还值得他信任,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他,哪知道,他最后竟然是败在他的出卖上。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出卖我?”他想不通。

    季云深淡淡道:“你给他再多的好处,也是在刀尖上过日子,而我给他的是他这辈子想都不想的岁月安稳。”没有人愿意过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的日子,他许诺给他事成之后放他离开,让他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安稳度日,他早就厌烦伺候闫老这个喜怒无常的极端分子,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

    闫老的捏紧拳头,恨不得把那个人剥皮抽筋,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看着季云深,冷笑起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你为什么还不做防备?还放任我伤害你?”

    “因为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季云深笑了,“你想要我死,我也不想让你活。”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阻止他做哪些事,那到最后他顶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却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只有他犯罪了,他才会有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的下场!

    与其说,是他咎由自取,倒不如说是季云深促成了他的覆灭。

    季云深不狠,闫老这个疯子,要那么多人都给他女儿陪葬本来就该死!

    谁细想过,死在游船爆炸案里的员工何其无辜?还入监狱替死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何其无辜?肖启年固然也曾是毒贩,但是让他背着青龙的罪名去死又何其无辜?还有季云深的养父和战友,两个为国为民的缉毒警满门惨死又何其无辜?

    他们都是因为这个丧心病狂的老人而死,季云深只不过是给了他本来该有的结局。

    闫老已经彻彻底底地输了,面无人色地坐在椅子上,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季云深呼出口气,低头对乔稚楚说:“我们走吧。”

    乔稚楚点点头,被他握着手走出审讯室。

    站在警局门口,天空下了小雨,细细绵绵落在身上毫无感觉,只是久了就感觉不寒而栗。

    季云深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对她低声说了句:“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过来。”

    “好。”乔稚楚笑了笑。

    看着季云深小跑的背影,乔稚楚心头微暖。

    这次的风雨太大,殃及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她一度以为他们要完了,尤其是季云深的‘反击’被闫老拆穿后,她夜里总是睡不着,想着他们的下场,想着团子的未来,但他却握着她的手说别怕……

    他说的别怕,她就真的不怕了。

    这个男人,有掌控全局的魄力,他的计划从来没有出现过偏差,她相信他,所以现在反败为胜反而没有觉得多惊喜,有的只是一种尘埃落定的从容。

    季云深把车开了过来,副驾驶座的车门对着她,他没有下车帮她开门,只是在车里对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乔稚楚拉开车门上车,季云深忽然问她:“想吃狮子头吗?我刚从哥那里学会的,回去做给你吃。”

    他用再普通不过的语气,就仿佛这段日子的惊心动魄都是不存在的,他们只是一对寻常夫妻,正在下班的路上,随口讨论起今晚要吃什么。

    这样的话语浅浅淡淡却最暖人心。

    乔稚楚眼睛明明一亮,但很快又皱眉了:“不吃。”

    季云深诧异:“为什么?”

    乔稚楚低下头,手掌贴在肚子上,眼底分明是笑的:“你儿子太矫情,一碰肥腻的就想吐。”

    “吱”

    原本匀速行驶的车辆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下。

    乔稚楚由于惯性往前倾,还没碰到车头就被揽入一个怀抱里。

    季云深又惊又喜:“真的?”

    乔稚楚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烫,她也很奇怪自己竟然还会不好意思,又不是刚刚恋爱的情人,他们都有过两个孩子,就是团子都已经两三岁了。

    可是在他这样的目光之下,她甚至有些眼眶酸涩,四年大学相依,六年两地分离,两年互相算计,一年生死相隔,他们蹉跎了十三年,现在才算是功德圆满。

    乔稚楚咬着唇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忽然单手扣住她的脑袋,直接吻住了她唇。

    唇舌交缠,是最亲密的爱语,含着彼此的眼泪又酸又苦,就如他们这一路走来的滋味。

    窗外雨水模糊了车窗玻璃,水痕蜿蜒而下,勾勒出最恬静的线条。

193章 陆于皓番外

    我出院那天,刚好是季云深和乔稚楚婚礼举办日子。

    他们的婚礼好像很有趣。

    季云深包下了全球十大著名商业街的滚动电子屏求婚,在全世界面前宣布他很爱很爱她,这一举动几乎轰动全球。

    毕竟美国纽约的第五大道,法国巴黎的香榭丽舍,英国伦敦的牛津街,日本东京的新宿大街,韩国汉城的明洞大街,新加坡的乌节路,德国柏林的库达姆,奥地利维也纳的克恩顿,俄罗斯莫斯科的阿尔巴特,加拿大蒙特利尔的地下城,这十条商业街任何一条的广告费用都不低,他一下子包下十条用来求婚……所谓奢华,也不过就是如此。

    就在全世界都歌颂他的浪漫的时候,被求婚的女主角却笑着说了拒绝。

    她说她不想嫁给他。

    大众惊疑未定,还以为这场求婚要以失败告终,女主角却又说了一句话她不用嫁,就是他的。

    她不用嫁,就是他的。

    我仔细想着这句话,穿过车水龙马的大街,走在街边枫树下,阳光穿过缝隙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斑驳了的图案,忽然想明白了。

    原来她从来都不曾属于别人过。

    他们的婚礼自然是隆重又热闹的,前几天乔默储带来他们的结婚请帖,婚礼在巴厘岛举行,日期是今天,当时我笑着说就不去参加了,身体还没好,就不去给他们添晦气了。

    我承认,心里还没有放下乔稚楚,只是她既然选择好了自己的幸福,我当然不会去打扰,只是让我恭喜、祝福他们,暂时还做不到,怎么想,我还有点自私。

    乔默储说我可以有更好的,但是什么是更好的?

    我爱的人这辈子只有乔稚楚一个,其他人都是退而求其次,能好到哪里?

    乔稚楚……在没有动情之前我以为她只是万花丛中的一个,顶多就是棘手一点,难搞定一点,但是没关系,只要我耐心,总有一天这朵带刺的玫瑰依旧会是我的。

    可是人总有疲惫期,在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他后,我多少有些不耐烦,所以在追求她的同时我也去跟别的女孩交往,我后来想想,真想给当初的自己一巴掌,如果当时我再坚持克制一点,也许就不会给她留下风流子这种无法挽回的负面印象,也许我们还能有别的可能性?

    她不是最漂亮的,不是最知情知趣的,甚至不是最合胃口的,可是等到我反应回来时,这个人已经在我的世界里挥之不去。

    我记得她在法庭上无所畏惧据理力争的模样,我记得她在灯下转动钢笔画出一个个重点的模样,我甚至记得她说每句话的神情和每个笑起来的弧度,爱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随之岁月推移更加根深蒂固。

    路过街角的咖啡厅,我忽然想起当初他曾跟她进去过,脚步几乎没有停顿的就转了进去。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长相甜美的服务生将茶水单给我,眼睛在我脸上移不开,我知道,有一张好皮相总是很容易得到好感。

    我随便点了一杯咖啡,服务生问我只有一个人吗?我说是,她忽然红了脸颊,拿着单子跑了。

    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忽然觉得没劲,把咖啡的钱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算了,再怀念过去也回不到过去。

    不知怎么,忽然想要亲自去看看他们的婚礼,看看我心爱的女孩嫁给别的男人的场景,于是我任性地定了机票,十几个小时后,飞机在巴厘岛降落。

    这里的婚礼已经结束了,但现场布置还在,我走过花门,走上红地毯,看着大屏幕上他们笑得格外甜蜜的模样,心里有一瞬间很不甘心,可是下一瞬间却释然了。

    是的,释然了。

    这里显然宾客尽欢,我带着笑出了会场,在机场里独自坐了六个小时到天亮,达成最早的一班飞机离开巴厘岛,这一走,就算彻底告别我的爱。

    回到江陵,我答应我爸进入他的公司开始学习怎么经营管理,毕竟他已经老了,一辈子都在为我操劳,总不能真被给他享福的机会吧?

    大概是骨子里有我爸的基因,以前没接触过这些经商之道,现在接手了竟然没觉得有什么困难的,甚至我在其中还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和享受,就好像将军找回了自己的宝剑,也许我过去三十多年都是虚度,我的生命从这一刻开始燃烧,不再是那个只会游戏人间不问世事的风流子了。

    大概是婚礼后的半年,我再次见到了乔稚楚,我知道他们婚礼后就去了纽约,一直到生下孩子才回国。

    她一回国,我就让主动约她见面,她有点不好意思,我知道,她心里对我很愧疚,所以才不太敢面对我。

    “我给你寄去的东西你都收到了吗?”她在纽约养胎的大半年,我经常搜罗一些好玩的东西寄去给她,说是给她的孩子,就像当初对团子一样。

    乔稚楚抿唇笑了起来:“当然收到了,孩子还没出生,你送给他就把他的房间都堆满了,害他出生后我们这当父母的都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给他好,毕竟你可是到纸尿裤下到玩具都全部准备齐了。”

    也许乔稚楚自己都没发现,她在提起孩子的时候,眼睛总是有很温柔的,我深深地看,只心头觉得温暖,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就是要这样,你的大儿子是我的干儿子,这个小的自然也不能放过。”

    “这感情好啊,将来满月周岁成人礼结婚礼你丢要准备着,不给我可是会讨要的。”乔稚楚也玩笑起来。

    我说:“那是自然,这些我也会准备得比你们这两个父母好。”

    几句玩笑后,气氛也轻松了些,我们又聊了很多,乔稚楚说他们把这个孩子起了个小名叫做馒头,还拿了照片给我看,这孩子是足月出生的,比当年的团子要大一点,粉雕玉琢,继承了她和季云深的好相貌。

    “我真喜欢你们家这两个孩子,要是你们没时间带,我就免费帮你们带好了。”

    “你这当奶爸还的当上瘾了啊,既然那么喜欢孩子,你就自己生一个啊。”她说这话的一起好像是开玩笑,但其实我听得出来,她是在提醒我,生怕我还纠结在她身上。

    我听着就笑着说:“放心吧,我爸前几天介绍给我一个女孩,我看着挺好的,宜家宜室,正在试着谈,没准今年你也能吃到我们的喜糖。”

    她愣了一下,好像很惊讶,但随后就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那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那是当然了。”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爸的确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也的确挺好,宜家宜室这样的形容不夸张,只是没感觉罢了。

    也许将来我真的会娶一个这样的妻子,娶了我也会好好爱护照顾,只是不会有这么热情罢了。

    聊了半天,跟她分开的时候约好将来馒头满周岁就去纽约看望他们,她很开心地走了,这次应该是能放下了吧?

    时间还早,左右没有别的事,我去了海燕最近承包的一个工程看看,以前我爸有事没事也总跑去看工程,我本来还觉得没必要,那么多监工看着,难道还能出什么纰漏?直到现在自己负责了才知道,其实那不是不放心,而是一种享受,看着一堆废墟在手中拔地而起,那种成就感是旁人不会懂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一看是我爸的,不用说,肯定是来问我跟那个宜家宜室的女孩相处得怎么样了,我忙不迭地挂断,寻思今晚还是住小公寓,否则回家一定会被唠叨。

    第二天上班,刚进公司秘书就拿着文件上来:“陆总,这是马上要开会的文件,您看看。”

    今天的会我昨天就看完了流程,现在看也只是随便翻翻。

    不过这一翻,到是让我发现了一个错误:“这个小数点是不是错了?混凝土是这个比例吗?”

    秘书一看,顿时脸色一变:“抱歉陆总……”

    我摇摇头,把文件丢还给他:“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做修改。”说完我扭回头,谁知竟然跟一个人撞上了。

    那个人小小的,矮矮的,冲上来撞我身上反而把自己撞到摔地上。

    “对、对不起陆总。”

    她红着一张脸道歉完就赶忙捡起地上的文件,我不知怎么就盯着她的手看,发现她的手指上有圆珠笔图画的痕迹,应该是在写字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可这是小学生才会不小心涂到的东西啊。

    她捡完东西,又认真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陆总,我现在还有急事,回头再向你赔罪。”

    说完,她就迈着小短腿跑了,两根马尾辫在后背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

    “她是谁?”我莫名的好奇。

    秘书不知怎么就笑了起来:“这个女孩叫袁满,是新来的实习生……有点傻气,脾气又跟头牛似的倔,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只要是她觉得对的事情就坚持到底,还敢顶撞老吴,要不是实习生签了合同没大错不能开除,否则她早就被老吴赶走了。”

    老吴是公司里的刺头青,我有时候都头疼,这个小家伙竟然……

    秘书笑完了又叹气:“这样的性子,在商场是吃不开的,实习期到了她一定不会被留下的。”

    我勾唇一下,不置与否。

    【陆于皓番外完】

194章 乔默储番外(上)

    我是在妹妹的婚礼上再次遇到那个女人的。

    她竟然是婚礼的总策划,我站在几米外看她拿着扩音器喊人搬东西的模样,我几乎捏碎了拳头。

    十五年了,这十五个春夏秋冬,一百八十个月初月尾,我一度认为如果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她,一定会活活掐死她!

    因为她该死,竟然敢给我下药,事后还逃之夭夭!

    固执地记得这个女人,以至于这些年我对身边来来往往不少出色的,合适的,般配的女人都一概视而不见,甚至不惜一掷千金寻找他的下落。

    现在,妹妹都已经结婚有两个孩子了,而我依旧孑然一身,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代价自然应该让她承担。

    我整了整西装外套,噙着笑直接走过去,想着她看到我会是什么神情呢?惊讶?惊慌?恐惧?失措?

    每一种好像都很有趣。

    这样想着,我的步伐更快了,迫不及待看她出丑一样。

    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对上她,我就忍不住用最恶劣的一面。

    “你好,张小姐。”我带着薄薄的笑意站在她身后。

    她立即转过身,第一眼看到我时神情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完全陌生生疏的客套。

    我愣住了。

    我怎么想也想不到,她再次重逢我的反应竟然平静到这个地步,没有惊讶,没有私戳,眼底只有茫然,莫名的感觉她好像不认识我。

    随后她开口问出的话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你是婚宴的客人吗?现在还没开场,请到休息室休息。”

    的确不认识我了。

    无论是眼神还是脸色都自然到让人无法认为她是在伪装,以至于我有一段时间都呆滞了,定定地看着他,想要在她脸上找到破绽,可是没有,没有人的反应能那么快,她要是记得我,就算想要假装不认识,但第一眼也绝对不会那么自然。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认识我。

    她不认识我。

    我找了十五年的女人不认识我?

    这简直是最荒唐的笑话!

    可是张筱的表情却很认真,甚至很困顿,就好像我是街上随便上来攀交情的陌生人:“请问……我们认识吗?”

    我死死盯着她,脸色和心情都阴沉到了极限。

    张筱忽然咬着唇说:“其实……我十年前出过一场车祸,我失忆了,除了别人告诉我的名字外,我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

    我骤然一怔,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你失忆了?”

    “嗯,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张筱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你是我以前的朋友吗?你能告诉我我以前的事吗?”

    ……

    从这天起,张筱就缠上我了,她说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父母是谁,朋友是谁,这十年来一直居无定所,在国内国外到处跑,不断变换职业,就是想要找回记忆和生活,我是她唯一遇见的认识她的人,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我帮她。

    我心情很复杂,原本以为找到这个女人就能把十五年前的错了结了,谁曾想到她竟然忘记了……

    “你快跟我说说我的过去啊。”张筱抱着我的胳膊晃晃,“说嘛说嘛,就当时可怜可怜我,你看我过了十年空白生活,难道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是,我认识她,我非但认识她,甚至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张筱是孤儿,无父无母,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十五岁,我二十岁。

    我是孤儿院的义工,教那些没钱上学的孩子识字,那时候她已经辍学打工贴补孤儿院,但每次我去上课总是能看到她在,久而久之,反而养成了习惯,每次上课都下意识从眼前这堆七八岁的小孩里找到她的身影。

    十五岁的她瘦瘦的,皮肤不算白,甚至还有些粗糙,但是那双眼睛却灵动机灵,看人的时候总是充满笑意,好像对这个世界怀揣满满的善意一样。

    二十三岁的我开了自己的律师所,那年她十八岁,被老板开除了,坐在我律所门前哭成花猫,她说她老板骚扰她,她因为反抗把人打伤了,被开除还没工资,甚至要赔医药费,她很害怕。

    后来我帮我她讨回了公道,而她也莫名其妙地在我的律所里给我当了帮手。

    张筱学历不高,但是很聪明,做什么上手都很快,在我身边帮忙也得心应手,可谁想到,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她会给我递了一杯下了药的酒……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等到天亮醒来,留给我面对的只有白色床单上绽放的红梅,而她消失得彻彻底底,再也没有回来过,就好像这个世界不曾有过一个张筱一样。

    那天之后我就开始执着于找到她,无论如何都要一个答案,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何至于此?

    这些事我都一一告诉她了,只是省去最后一件事没说,可是她还是很茫然,摇头说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仔细看她,这个女人离开的时候十八岁,是最好的年纪,那时候已经长得很标志,而现在的她比当年成熟,也比当年漂亮,皮肤白皙,桃花眼笑的时候撩人,不笑的时候温柔。

    “我一件事都不记得了。”她沮丧地说,“你说了这么多,我什么都没记起来,真没用。”

    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孤儿院里那只被人遗弃的雪纳瑞,我忍不住心软,揉揉她的头发上:“起来吧,我带你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看。”

    “好!”她高兴地抬起头。

    我带她去了她打工过的蛋糕店,服装店,去了她玩耍过的小操场,沿着街道走着,边走边跟她介绍,说来奇怪,我平时很厌烦浪费时间做没有回报的事,可是这次我却用了将近一个陪她寻找记忆。

    妹妹笑得不怀好意,说我是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

    我能有什么所图?

    我只是想要她清醒,告诉我当年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最后我们去了孤儿院,在那里还意外地遇上了她以前的玩伴,对方很热情地拉着她说话,她没怎么回应,显得心不在焉,我解释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啊……”女人惊讶,看了看张筱,“好可怜啊,乔律师你人真好,居然还帮她找回记忆。不知道有什么我能帮的吗?怎么说我跟筱筱也是一起长大,我也知道很多她的事情。”

    我点点头,心想她肯帮忙更好,也许童年的记忆她能更加清晰,于是我刚想答应,结果张筱却拉着我直接走:“不用了!我不想想起来了!”

    我被她拉着走,心里莫名其妙。

    第二天我寻思着带她去别的地方看看,把车开出去加油,回来找她时,竟然看到她在跟昨天遇到的那个女人说话。

    “……张筱,你根本没失忆吧!你就是想接近乔律师的吧?没想到啊,这么多年你还没死心。”

    张筱说:“要你多事!”

    我瞬间捏紧了方向盘。

    原来,她是假装失忆的!

    女人离开后,我下车进门,张筱一看到我,又露出天真茫然的神情:“今天我们去哪里?”

    我简直怒不可遏:“张筱,你还装!”

    她一愣,我冷笑:“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脸色瞬间褪去血色,脸上流露出的惊恐却该死地让我心头一紧,她磕磕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我忽然觉得这段日子的自己真是可笑之极,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她是在伪装:“骗我很好玩?一次两次,你把我当什么了!”

    张筱拉着我的衣袖,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我以为你还在生气,所以不敢……”

    “以为我在生气所以不敢坦白?我看你是看我围着你转的模样好笑吧!”怒火在心头焚烧,我难以容忍地扯掉她手转身就走。

    这些天朝夕相处,她有无数机会可以坦白,可是她始终选择继续假装,看我为了帮她找回记忆做的那些蠢事,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走了几步,身后忽然追上来一个人,直接从背后抱住我的腰:“老师,老师,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老师?

    这个阔别了十五年的称呼听得我心头一震,忍不住扯掉她的手,反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有一瞬间我真想就这样把她掐死算了。

    张筱泪眼汪汪,抽抽搭搭地哭着,恍惚间我看到那个十七八岁娇俏却倔强的女孩。

    “老师……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所以才怕你生气,怕你不理我了……”

    她说她喜欢我。

    她说她当年情不自禁。

    她说她事后很害怕,所以跑了出去,本来想过两年等我气消了就回来,可没想到遇到了车祸。

    她说她是真的失忆,遗忘所有过去整整五年,直到十年前后来偶然回到a市才想起那些点滴。

    她说她听信刚才那个女人,以为我已经结婚了,不想打扰我,所以这十年来选择在全世界孤独流浪……

195章 乔默储番外(下)+楚铭城番外(上)

    手不知怎么突然就没了力气,无奈地松开垂在身侧,千言万语,只换成一句连我自己都体会不出是怨恨还是无奈的话:“张筱,你是我见过最可恶的女人!”

    她眨眨眼睛,眼泪还在掉,却不假思索地接话:“老师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

    “油嘴滑舌。”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想想,于是转身就走,可她又缠了上来,抱着我的腰死活不放:“老师,老师,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你要打要骂随便,但是不要丢下我了呀。”

    我冷声:“松开!”

    张筱见感情牌没用,就刚才耍赖:“不要嘛,你不是答应给我做萝卜羹吗?你给我做呀,你不能不讲诚信,你是大律师,要说话算话。”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想这女人是什么脑回路?“你骗了我,还指望我给你做萝卜羹?”

    “嘿嘿,这不是一回事呀,骗你的事我们回头慢慢算,想把午饭解决再说。”

    说着她竟然若无其事地拉着我走,看她根本毫无愧疚的模样,掌心痒痒的,还是有点想要掐死她。

    原本以为,被拆穿失忆后她就会识趣离开,然而我到底是太低估这女人的脸皮厚度了,她非但不走,反而还跟之前一样每天缠着我,只是不再是让我给她讲过去的事,而是找茬。

    嗯,对,找茬。

    我觉得她是在找茬,但妹妹说她是在追我。

    “老师老师,你给我看看呗,第一次写钢笔字漂亮不?”

    “老师老师,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老师老师,你冷不冷,我给你暖和暖和。”说着她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裹在我脖子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和独特的沁香。

    我僵了一下,抬头看她,那双骗人的时候狡黠,捉弄人的时候促狭的眼睛此时笑盈盈的,好像又再打什么鬼主意,我正提防着,她忽然低头,快速当在我鼻尖亲了一下,随即脸上飞起嫣红,转身就跑。

    全然出于本能,我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回来,她一个趔趄跌坐在我腿上,看着她紧张的小脸,想起她这十五年来的可恶行径,忽然想要狠狠惩罚她。

    “唔”她嘤咛一声,唇舌已经被我缠住。

    十五年,每每午夜梦回总是想起记忆深处这双灵动的眼睛,以为那是恨,其实是得不到的不甘心,是忘不掉的不死心,是舍不去的不放弃,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像是老树盘根深深扎在我心里。

    还好,她终究是回来了。

    现在回来了,以后就别想走掉了。

    “张筱。”我说。

    “下次你敢再逃,我就打断你腿。”

    ……

    后来张筱跟我住在了一起,白天缠着我,晚上不务正业大概是因为她这些年一直奔波流浪,所以心一直定不下来,做婚礼策划也是一时兴起,现在已经不感兴趣,前段时间对赌马好奇,连赢了五场后就不玩了,最近又在研究淘宝小店,她说要把自己包装成网红一姐,开个服装店日进斗金。

    我习惯了她的天马行空,只要不过分她爱怎么玩怎么玩,只是今天早上出门前她说她不来律所找我,下意识问她为什么,她说身体不舒服想睡觉。

    当时我没有多想,然而现在下班回家,屋内却黯淡无光,像是没有一个人在一样。

    心头忽然噗通跳了一下,本能不安起来。

    “张筱?”

    没有应答,我三步做两步进了卧室:“张筱!”

    依旧是空无一人,诺大的公寓一点生气都没有,想起她忽然离去十五年,心头就像是被一群蜜蜂蜇着,疼得窒息。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居然敢又跑了!

    这次她骤然离开,心里的愤怒比较十五年前有过之无不及。

    好,胆子真的大了,把我警告的话都当耳旁风!

    愤怒到极点反而生出了冷笑,刚想出门去安排人搜找,后背忽然飞扑上来一个人,紧紧抱住我的脖子,声音里毫不掩饰笑意:“我在这里哎呀!怎么?老师以为我跑路了?”

    是她!

    我猛然转身,背后这个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人不是张筱是谁?

    张筱抿唇笑着:“我在这儿呢,别怕嘛,我这辈子缠定你了,绝对绝对不会跑的。”

    平复下翻天覆地的心情,我一字一顿说:“你有前科,放心不了。”

    张筱又扑上来抱住我,拉起我的手往我手腕上扣上一个冰凉的东西:“那这样好不好?”

    我有点惊讶,没想到她竟然弄来了一个手铐,直接把我们铐在了一起。

    张筱很满意自己杰作,笑意浅浅:“这样我就再也跑不掉啦。”

    顺着手铐落在她的手腕上,这才发现她身上竟然穿这红色的旗袍。

    这种旗袍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旗袍,裙摆开叉很高,把整条腿都露出来了,胸前用了纱网,没有起到遮掩的效果,反而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感。

    看到这里,我眸色瞬间深了几分。

    忽然知道她最近捣鼓的淘宝店卖的是什么了。

    张筱像一个妖精贴了上来,抱着我的脖子踮起脚尖来亲吻我的唇。

    唇舌交缠,她完全顺从地被我掌控,我情不自禁地将她抱得更紧,滚烫的身体地地磕磕绊绊进了房间,她躺在纯白色的被褥上,艳丽得像是雪地里骤然绽开的梅花。

    她咬着唇笑着:“我好看吗?”

    而我的回应是直接的侵占。

    她是我的,我这辈子都不肯放手的。

    喘息间,有谁低低**,话语卷着冬夜的凉风似带了花香在鼻尖萦绕。

    “老师,你娶我好不好,一张结婚证比手铐靠谱多了。”

    “好。”

    *******

    楚铭城番外

    我叫苏云,在巴厘岛上一个五星级酒店当服务生,这个岛屿是浪漫的象征,包括明星在内的很多新人结婚都会选择这座岛,连带着我们酒店的生意也红红火火。

    前几天我们酒店又承包了一个婚宴,说真的,我在这家酒店当服务生三五年,第一次见到有人出手这么阔绰,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前段时间轰动全球的豪华求婚就是这对新人。

    怀揣着好奇心,我端着咖啡到包厢给他们的时候多看了那对新人两眼,和流出的照片相差无几,男才女貌……

    “哎呀!”

    一不小心看得太入神,把咖啡整杯都倒在另一个座位上的客人身上,客人当场惊呼起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拿了毛巾帮他擦裤子,原本在跟他们商讨婚宴的经理立即提着我的耳朵把我臭骂一顿,我不敢反驳连连道歉。

    “算了,没关系,一条裤子而已。”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听起来特别舒服撩人。

    我怔怔地抬头,对上一双言笑晏晏的桃花眼,心脏毫无征兆地漏了一拍。

    “出去出去,重新去泡一杯来。”经理把他们当祖宗供着,生怕我再添乱就把我赶了出去。

    在泡咖啡时,脑海里一直都是那双勾人的眼睛。

    我以前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觉得那玩意挺唬人的,第一眼看上的一定是皮相而已,现在亲身经历了才知道,如果皮相不入眼,没人想要继续相处日久生情。

    我端正咖啡出去,心里比刚才还要忐忑。

    我走到走廊,看见经理带着他们三个人从另一条楼梯下楼,那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男人走在最后,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我们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对上,他又笑了,还对我眨眨眼,痞痞的,漫不经心的态度像极了一个风流子。

    听别人说,他的名字叫楚铭城。

    第二次见面是在婚宴上,他的好兄弟结婚他特别高兴,一直找人拼酒,喝得烂醉如泥,等到酒宴散了,我们酒店的服务生帮着把喝醉的客人扶回房间,我鬼使神差地走向他,还没等到我走到他身边,已经有另一个女人上去扶起他,我下意识转身要走,那女人看到我了,喊着我:“能麻烦你帮我一下吗?他喝醉了,我想送他回房。”

    我呐呐地回:“好、好。”

    我们一人一边搀扶着他进电梯,他的房间在七楼。

    “我手机忘在酒桌上了,你帮我把他送到705房。”说着女人把一张房卡塞到我手里,也没出电梯,直接就下楼。

    醉酒的客人一般都很难缠,遇到**熏心的没准还会被吃豆腐,这些年我应付了不少,知道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可是,我没学会在心动的人抱着我吻的时候该怎么脱身。

    楚铭城烂醉如泥,几乎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艰难移动,一不小心绊倒地毯两个人一起往床摔下去,他压在我身上,醉眼朦胧地看着我,忽然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迷魅的笑。

    我深陷在他的笑容里失了魂魄,直到他含着我的唇厮磨时才回神。

    说真的,我当服务生是因为我学历不高,一般白领的工资不够我生活,高等白领的门槛我够不上,这里经常有中国人来消费,我有时候还能充当的翻译,薪水比较可观,但我一直都洁身自好,根本没玩其他服务生那套‘特殊服务’,按说我现在就该推开他个他一巴掌,可是他眯着眼睛看我,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到了深情,鬼使神差地没了动作,任由他从亲吻到更多。

    “云儿……”

    他喊了我的名字,我就在这一声‘云儿’里放弃了自我。

    后来我才知道,楚铭城一直都是这样的,那双桃花眼看谁都是情深几许,我根本不是特例。

    第二天早上他先醒,我是听到水声才睁开眼,昨晚的一幕幕席卷上心头,我猛地坐了起来,看着自己赤身**,身上一道道红痕,羞愤又懊恼,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楚铭城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只穿着宽松的浴袍,发梢还是湿的。

    四目相对,他只是挑了下眉,这时候门铃响了,他就转身去开门,门外冲进来一个女人,不由分说就给了我一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

    “贱人!臭**!死三八!竟然敢勾引我男朋友,我弄死你!”

    她一边骂着一边对我拳打脚踢,我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裹着被子东躲西躲,那种狼狈和难堪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最后楚铭城一把抱住她,把她拉了出去,我连忙穿上衣服,他回来时看了我一眼,说对不起,还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五十万……

    我怔怔地看着他,又去看白色床单上的红色痕迹,喉咙口顿时涌上来一阵腥甜。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是他当时的女朋友,叫赵芸笙,昨晚他认错人了,喊的也是她的名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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