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康程嗫嚅半天，耳朵都被孙珍淑揪红了，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越是这样唯唯诺诺的模样，孙珍淑越生气，凌厉的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果然还惦记那个贱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孙珍淑喋喋不休地骂着，“那贱人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喜欢她！我有什么比不上她的！你说啊！说啊！”
孙珍淑松开掐荣康程耳朵的手，两手在他身上各处掐着，直到掐的他一身红红的指甲印，她才累得停了下来。
“你倒是说啊！她哪里好了？能让你心里这么多年都忘不了她？”实在累了，孙珍淑顺势坐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还不忘质问荣康程。
荣康程久久都不吭声，在孙珍淑哀怨目光的注视下，他最终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珍淑，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还是不能放下这个心结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荣康程眉头微皱，试探地问：“你联系顾笙对付顾暖冬，难道是因为……”
“她们母女都死了才好！”孙珍淑恶毒地打断了荣康程的猜想，脸上露出可怖的冷笑，“别忘了你过去对我做过多么残忍的事情！我讨厌她们！不管是我的丈夫还是儿子，她们都要迷惑，我恨她们！”
距离那些荒唐事已经这么多年了，荣康程没想到孙珍淑的心结会这样重，宋文茵更是成为了一个不可碰触的魔咒，只要他稍稍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孙珍淑都像是发了疯一样开始折腾。
张了张嘴，劝慰的在嘴边打了个转，又被荣康程咽回了肚子里，剩下的只有他那声无力的叹息声。
“你是不是还在想她！”孙珍淑眼眶通红地瞪着荣康程，不依不饶地说：“这二十年来，她是不是一直活在你的心里？”
荣康程心中微动，他是爱着宋文茵的，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哪怕最后没能和她在一起，甚至她早就过世了，可就像孙珍淑说的那样，他心底深处一直有一个位置是留给宋文茵的。
他突然的沉默，再次点燃了孙珍淑心中的怒火。
猛地站起来，孙珍淑走到荣康程身前，抬起手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荣康程！我才是你的妻子！宋文茵已经死了！她宁愿死都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揪住荣康程的衣领，孙珍淑声音尖锐又刻薄地说：“哈哈哈！可笑你对她深情一片，可她到死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你别忘了，她可是和顾峰一起死的！他们两个连死都要死在一起！”
仿佛触动了记忆中的凶兽，孙珍淑双眼红的更加厉害了，她嗓音轻颤，力气大的像是要掐死荣康程一样。
先前不管孙珍淑怎么施暴，荣康程都无动于衷，可在她提到顾峰的时候，他垂在腿上的两只手突然攥紧了。
“够了！”荣康程冷冷地开口，同时用力推开了孙珍淑。
孙珍淑措不及防，踉跄了两下才站稳，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荣康程。
“你，你居然推我！”孙珍淑一手覆在胸口，她深吸了一口气，“为了那女人，你竟然……”
“孙珍淑！”荣康程突然拔高了嗓门，“文茵已经过世二十年了，你积点口德吧！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诋毁她！”
“你说什么！”孙珍淑盯着荣康程，脸色变了又变，“为了她，你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荣康程不再开口，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你说啊！你给我说清楚！”孙珍淑上前两步，伸手要扯荣康程的领子。
就在这时候，孙琦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姑妈！出事了！”孙琦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在察觉到气氛不对后，他脸色稍稍变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慌张的模样。
见孙琦进来了，孙珍淑狠狠剜了荣康程一眼，冷哼了一声后坐在一旁。
“姑妈，琛哥让人联系了荣凡！”孙琦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下一大口后，惊慌地问：“我刚才经过隔壁，听到了荣老头和荣凡在说顾暖冬的事，听说琛哥已经追过去了！”
孙珍淑脸色一变，紧抿着唇，一双眼阴沉沉的。
“怎么办啊？荣凡是个说不通的，要是他查到我们身上，那……”想到荣少琛的手段，孙琦脸都白了，额头上的汗水划过眼角，他刺痒地眨了眨眼。
“你急什么！”孙珍淑没好气地白了孙琦一眼，“这没你什么事！就算真查到我们身上也不用怕！”
“可是……”孙琦抿了抿唇，犹豫了下，到底没把对荣少琛的恐惧说出来。
“行了，你这几天先回孙家。”摆摆手，孙珍淑烦躁地说：“等事情过去了，你再过来。”
孙珍淑这意思是要保下孙琦，孙琦自然巴不得，连连点头，然后快步离开了荣家老宅子。
尽管孙珍淑嘴上说不怕，可心里却慌的不行。
荣凡是荣老爷子留给荣少琛的人，只衷心荣少琛一个人，做事凶狠，还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要是被他查到些什么，孙珍淑担心荣老爷子也会知道。
“该死！他不是结婚后就离开了少琛身边吗？为什么现在又跑出来搅合！”不自觉咬着指甲，孙珍淑五官狰狞地自言自语。
荣康程远远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间有些心累的感觉，他不由轻叹了口气，站起来往楼上走。
“你要去哪？”孙珍淑抬起头，凄厉的双眼看向荣康程，“出了事，你想让我一个人担着吗？”
背对着孙珍淑，荣康程站在楼梯下的阴影中，在听到她的话后，他脚步一顿。
“别说荣凡还没查到什么，就是查到了，你不是生了少琛吗？”荣康程轻笑一声，语气中是直白的嘲讽，“相信少琛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被荣康程一刺，孙珍淑捂着胸口，气得脸色发青。
有荣凡的帮忙，荣少琛很快就追上了顾笙的车。
两车并行，荣少琛放下车窗，对着正开车的顾笙叫了起来。
“停车！放了她！”
顾笙的棒球帽压得很低，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小半。听到荣少琛的喊话，他抿着的唇角微微上翘，一声轻笑溢出了嘴边。
“我不。”顾笙压低了声音，头微微侧过来，朝着荣少琛笑了，“有本事你来追我！”
荣少琛有些恼，正要开口，顾笙已经把油门踩到底，车身嗖的一下窜了出去，一下子就甩开了荣少琛。
“该死的！”荣少琛心里有气，脚下发狠地踩着油门，瞬间就追上了顾笙的车。
两辆车急速飞驰，始终在路上并排着，谁也不让谁，那架势让周围的车辆纷纷避开，免得被连累了。
电话中荣凡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少琛，出了隧道就是海河大桥，去年底海河大桥中途停工，现在桥身只有两千米，再追下去会有危险！”
荣少琛咬牙，看顾笙刚才那样子，根本就是故意引着他追上来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少琛！宁少带着人在你身后一公里外的地方，你等他到了再行动，不要一个人去追！”荣凡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
眼看着顾笙的车又一次超了过去，荣少琛脸色一沉，“不行，没时间了！”
“少琛！”
荣少琛挂断电话，脚踩着油门再次追了上去。
很快，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隧道，那块“前方危险”的警示牌就倒在路边。
荣少琛皱了下眉，顾笙的车速度不减，一路上有那么多选择，偏偏他选择了走海河大桥，除了故意这么做外，荣少琛想不到别的理由。
甚至，荣少琛心里有一丝怀疑，顾笙说不准早就有准备，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必须在断桥口前拦下顾笙！
打定了主意，荣少琛把油门踩到底，车身也一下子越过了顾笙的车。
见到这一幕，顾笙嘴角一扬，车速丝毫不减。
就在荣少琛整辆车超过去后，他突然猛打方向盘，快速行驶的suv一下子横亘在顾笙的车前，轮胎与地面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听的人眉头直皱。
顾暖冬就是被这刹车声惊醒的，刚刚醒来，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还没彻底醒过来，只感觉身体一歪，额头磕在了车窗上，人又晕了过去。
荣少琛本来打算用车逼得顾笙停下来，却没想到他突然间打转方向盘，车头险险地擦过他的车尾，竟然就这么和他擦身而过。
而且，看顾笙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荣少琛心里竟然有一种被他算计了的感觉。
“被他看穿了吗？”反问了一声，荣少琛皱了皱眉。
他来不及多想，眼看着顾笙开车朝断桥处开去，那架势有几分义无反顾的气势，荣少琛心里一乱，赶紧调转车头，踩着油门冲了过去。
然而，荣少琛还是慢了一步。
顾笙的车一直没有慢下来的意思，甚至车速还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冲出了断桥口的临时防护栏。
只见那辆车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然后直直栽进了海河。
荣少琛黑了脸，踩着油门也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