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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朽木家的白露     撩夫不自知txt下载     撩夫不自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沈秋肯定病了

    说了真话没人信,杨泯墨也懒得辩解了,直接就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鞋尖发着呆。江仲存见状冷笑一声,也不管杨泯墨了,转头对着沈秋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外甥就是这么一副德性,说谎被戳破就一副闷葫芦样,简直丢人!”

    “是挺丢人的。”沈秋看着江仲存,目光冷冷,声音轻轻,似喟叹又似嫌弃,直让江仲存愣然不已。

    沈秋居然赞同了丢人?沈秋也嫌弃杨泯墨了?沈秋这是要放弃他外甥了?连续三个问题在脑海中浮现,江仲存顿感幸灾乐祸,嘴角也控制不住地要勾起,却听到了茗纹的一声轻笑。

    “嘿,真话假话都分不清,还跑到其他门派面前来冤枉弟子,是挺丢人的。”

    杨泯墨听到茗纹这话一挑眉,偷偷地抬眼看了过去,刚看清将脑袋抵在沈秋肩上的茗纹的脸,他的注意力便被那一摇一摆左右摇晃着的白色毛绒尾巴给吸引去了。

    咦?鬼体也有尾巴的吗?杨泯墨纳闷又好奇,忽然便想起了猎猎和影,心里不禁担心起来:猎猎跟伯母在一起估计还是很安全的,可怎么没看见影?该不会跑了吧?

    如此想着,杨泯墨悄悄地打量着四周,企图发现猎猎和影的身影。他这小动作不算隐蔽,幸亏江仲存也没空注意他了,不然肯定又是一顿训。

    江仲存的注意力已经全部给了沈秋和他背上的茗纹,看着他俩这明目张胆的亲昵姿态,江仲存眼中带着鄙视之意,道:“小小鬼物,也敢擅自插话。莫不是攀上了人,就膨胀起来了?”

    “阿茗只是喜欢说实话罢了,倒是你,出门时还是带上脑子的好。”沈秋的声音泛冷,看着江仲存的目光没带半点怒意,可那平静无波的样子,却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江仲存忽觉后劲有些发凉,可他也没怎么在意。无所畏惧地迎上了沈秋的目光,心中怒火翻腾。

    “沈秋!你这是仗着自己修为高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在宗里你护着杨泯墨也就罢了,他毕竟是你外甥,可你现在为了一个小小鬼物竟然辱骂与我!你莫不是被这鬼物迷了心窍了吧?!”

    江仲存气势冲冲,整个人显得愤怒无比,他的本意只是想要用强硬的态度逼迫沈秋认错,只是配上用绷带吊在胸口的手臂,突然就强硬不起来了,怎么看都有些像是个受欺负的小可怜。

    杨泯墨迅速地偷瞄了江仲存一眼,抿紧了唇又低下了头,防止自己嘴角的笑意强忍不住泄露了出去,心底却是却是幸灾乐祸地想到:那可不是小小鬼物,那是我舅母呀,江师伯,祝你好运了。

    “鬼物?”沈秋面色一沉,看着江仲存的目光泄露出了一丝杀气,他抬起手覆上了茗纹环着他脖子的手背,语气中也泛着冷意,道:“鬼物,也比道貌岸然人皮魔心的肮脏人类要好。”

    杨泯墨微讶,微低着头的他没抬头,可眼珠子却滴溜溜地乱转,暗自为沈秋的话叫好。

    以前也没发现舅舅骂人不带脏字啊,难道是以前懒得理会?杨泯墨暗自揣测着,心情却是愉悦了起来,不管如何,听着他家舅舅怼江仲存,还是让人喜闻乐见的。

    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只有江仲存了。

    “沈秋!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真是鬼迷心窍了?!”江仲存脸都黑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眼中甚至还闪过了怀疑之色。

    此时此刻的沈秋,对江仲存来说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沈秋压根不会逞口舌之快,更不可能拐着弯子骂人。

    沈秋在我离开玉颜宫据点之前还是正常的,这么说来,肯定是魔教对他做了什么了!江仲存神色一凛,目光扫过茗纹和远处灵玎等玉颜宫的人,眼中带着明显的敌视和防备,开口说出的话意外地透着隐忍。

    “沈师兄,你现在的状况不对,肯定是玉颜宫的人对你做了什么,我们最好赶快回清陵宗,让天师妹给你看看。”

    天师叔?杨泯墨微微一挑眉,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宛若看破红尘,整天呆在落星峰采药炼药的女子,顿觉啼笑皆非。

    落星峰峰主天星飒擅长炼药是不假,可沈秋压根没病啊。

    在杨泯墨看来,他的舅舅顶多就是找回了心上人,变得有些放飞自我罢了,可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比起以前的沈秋来,这样的沈秋比较有活着的感觉。

    江仲存的举动和变化沈秋全看在了眼里,难得生起的一丝怒火就这么消散了,连解释的**都没有,毕竟对方既然自顾自地认为你有病了,那你所说所有否认语言都只会让他确认你真的有病。

    将时间浪费这种地方的事,沈秋是不会做的,有这等时间,他宁愿和茗纹单独待一会。

    “我还有事需要去做,江师弟既然伤着了,那就赶紧回清陵宗养养伤吧,正好天师妹那有药。”开口拒绝完了江仲存,沈秋连同他说话的**都没有了,干脆微微转头,对着茗纹柔声问道:“上面可还好?”

    “嘿,玉颜宫没想找事,雾陵府找不了事,清陵宗找不出事,朝遥门压根不管事,你说可还好?”茗纹轻笑一声,歪着头在沈秋的耳边低声说着,温热的气体喷洒在沈秋的耳际,使得他忍不住缩了缩,却又舍不得推开她。

    推又舍不得推,说也舍不得说,沈秋只得偏了偏头,语带宠溺地问道:“很开心?”

    “很开心!”茗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同时将搂着沈秋的胳膊收紧,埋首在他颈间,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闷,可那满满的愉悦却清晰可闻。

    “我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璃君能为我反驳师兄弟,好开心你能不介意我先是妖后是鬼,好开心你用了我的眼睛。咱们现在可就是一体的了,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的。”

    茗纹低语着,沈秋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了。他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毫不迟疑地说道:“好,这辈子我俩再也不分开了。”

    由于距离问题,江仲存没能听清沈秋和茗纹的对话,可这并不妨碍他看清沈秋和茗纹之间的亲昵。

    他气急败坏地一甩袖子,连把沈秋打晕带回治疗的心思都有了,可惜最后在估量了一下自己与沈秋的武力值差距后,他不得不歇了这心思,转而注意起了对沈秋做了什么的玉颜宫。

    杨泯墨站得较近,倒是把沈秋和茗纹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他自动剔除了两人的情话,又串联上听到的和看到的东西,总算是弄明白了现状。

    言氏地宫出现,玉颜宫、清陵宗、雾陵府和朝遥门罢战联手,最后没研究出如何进入,于是一起出手打了一条通道,结果引发了言氏地宫里的禁制,岩浆喷出地宫损毁......呀,地宫损毁?孟前辈好像还没出来吧?!

    杨泯墨在脑海中将思路整理一遍,这才突然想起被他们遗忘在地宫里的孟潮生和被他们拒绝交换的鱼水鹤,他没怎么细想便转身回头,想要去看一看那地宫的状况,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了正走过来的柳世。

    杨泯墨眨了眨眼,瞬间猜到柳世过来的目的,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古怪了。

    ......怎么办?告诉他我舅舅对孟前辈的实力十分认同,于是在鱼水鹤挟持了孟前辈之后,就大方地给他们腾了空间?在心中将措辞想了一遍,杨泯墨自己先感觉然了。

    额,这虽然还是事实,可正常人听了都会想打人的吧?这可怎么是好呀。杨泯墨纠结了,目光在走近的柳世身上转了一圈后,落到了那座圆形的言氏地宫之上,由衷地期待着孟潮生能够早点出来。

    忽然,那座言氏地宫整个震了一下,正盯着地宫看的杨泯墨顿时吓了一跳,可定眼看时,那地宫却又安安稳稳地覆在海面之上。

    “我眼花了?”杨泯墨不大放心地揉了揉眼睛,企图让自己看得更准确一点。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闷响在箜篌海面上响起,杨泯墨一惊,猛地放下了手抬起了头看了过去,这次清晰地看到整座言氏地宫剧烈地摇晃了两下,带得箜篌海海面波涛阵阵。

    杨泯墨顿时急了,就要转头去拉沈秋,提醒他孟潮生还在里面,便看到那个地宫整个一抖,紧接着两个黑影从沈秋他们开辟的通道中冲了出来,就在他们刚刚蹿出地宫之时,一道粗壮的岩浆紧随其后地喷了出来。

    杨泯墨那提着的心骤然放了下去,他瞥了一眼柳世,见他已经转头往那两个黑影即将降落的地点跑去了,也就不再关注他了,反而是再次看向了地宫。

    岩浆涌出来了,这地宫已经毁了吧?杨泯墨怅然若失地想着,下一刻,他惊讶地发现,那座言氏地宫竟然逐渐消失在了箜篌海之上!

    怎么回事?!这言氏地宫到底毁没毁?!杨泯墨皱着眉,只觉得自己思考无能了。

第七十七章顿悟

    言氏地宫毁没毁,杨泯墨想不出来,不过很快他也没空去想猜了,因为那两个黑乎乎的人影已经落到了海岸上。

    杨泯墨在沈秋的招呼下,跟着他走了过去,同时走过去的还有灵玎、灵云绍、灵沐流和江仲存。

    一群人到了孟潮生和鱼水鹤的跟前,杨泯墨笑意顿生,只因此时的孟潮生和鱼水鹤竟然通体漆黑,只剩两颗眼珠子和牙齿还看得清了。

    杨泯墨憋着笑,想问却又觉得现在的情况不适合问这种问题,正纠结着呢,便听到了柳世大刺刺地问道:“师叔,言氏地宫里有煤吗?你这看着像是去挖炭了。”

    “去去去,小孩子净瞎说,煤和炭能一样吗?哪有人挖炭的?再说了,我这是被熏的。”孟潮生边说着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在发现无论如何都拍不干净之后,他干脆将避水法宝收了,转身跑了几步,“噗通”一声跳进了箜篌海里。

    亲眼看着孟潮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跳了海,杨泯墨整个人都愣了愣,想到某种可能,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张口将脑海中的问题问出了口:“孟前辈这是......去洗澡了吗?”

    “应该是吧,我看到他跳下去的时候扯腰带了。”柳世一点头确认了杨泯墨的话,那大咧咧的嗓门将他的声音传得挺远的。

    杨泯墨瞅了眼远处明显有些骚动的各派弟子,在心底为孟潮生默哀了一下大概等孟前辈上来之后,所有人都知道朝遥门的孟潮生当众洗澡了。

    柳世的话传了出来,临近的杨泯墨几人静默了一秒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同样浑身漆黑的鱼水鹤身上,那毫不掩饰的目光,就差将“你洗澡吗”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鱼水鹤脸色一沉,想要凭着这明显不悦的态度让这些个看戏的人主动收敛,只可惜在他一片黑的脸上,杨泯墨几人压根看不出来他表情的变化。

    鱼水鹤等了一小会,见他们全都不为所动,顿时脸色更加黑了,只得不情不愿地开口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鱼水鹤说着,瞪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抬手将自己的兜帽戴了上去,体内灵气运转,一个绘着复杂红纹的白色面具覆上了他的脸。

    哎哟,原来还能这样?!杨泯墨一挑眉,目光滴溜溜地将鱼水鹤上下打量了一番,意外地发现,现在的鱼水鹤,竟然跟之前的也没啥区别

    黑衣黑裤黑斗篷黑手套,再把面具一戴,还是那样的诡异神秘。

    鱼水鹤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心里对雾陵府统一服饰的满意度又涨了几分,他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衣袖沾上的灰尘,慢条斯理地道:“孟潮生可真慢。”

    “噗!咳咳咳,憋死我了。”孟潮生猛地从水里钻出头来,束起的头发散了开了,在水里浮浮沉沉,倒是使他多了几分随性与放荡不羁的感觉。

    “师叔,你洗完了吗?就等你了。”柳世看到孟潮生那恢复正常的脸,立即冲着他放声大喊。杨泯墨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心里有些担心柳世等会会不会被孟潮生打死。

    未曾想孟潮生竟然毫不在意地冲着柳世挥了挥手,大喊了一声“等会”,便开启了防水结界,又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杨泯墨顿感意外,他默默地想了想,最后还是伸手扯了扯身旁柳世的袖子,悄悄地给他传音问道:“柳兄,你这样大声说破他当众洗澡的事,他等会不会打你吗?”

    柳世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问题,他回头看了杨泯墨一眼,冲着他笑了笑,又将目光落回了海面上,表面上仿佛只是与他打了个招呼,而实际上他却给杨泯墨传音道:“你放心,我又不傻。我师叔不是这样的人,他才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呢。”

    “再说了,不就是在海里洗个澡嘛,我师叔可不会在乎。当初他和我师父打赌的时候,可是在我们朝遥门正殿前弄了个温泉,然后在里面整整泡了一个月的澡,所有弟子都特意跑去看过,可我师叔压根不在乎。”

    柳世给杨泯墨传音说起了这事,他的脸上也带上了盈盈笑意,仔细看时,还能发现他眼中羡慕崇拜之色。

    “不惧人言,不拘礼法,不谋名声,方得自在逍遥。”柳世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给杨泯墨传音都带着感叹的感觉:“这是我师叔跟我说的,也是他通过红尘炼心后的感悟。”

    不惧人言,不拘礼法,不谋名声.....杨泯墨在心底默念着这句话,忽然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给柳世传音问道:“柳兄,这么说来,你师叔不就是啥都不在乎了吗?这样生活还有意思吗?”

    “嘿,兄弟,怎么就啥都不在乎了?”柳世一听乐了,想起自己当初也是这么拐不过弯来,他也乐得替杨泯墨解释解释:“我师叔只是不在乎人言这些的,可他还是在乎其他的啊,例如炼药什么的,要说影响什么的,最多也就变得不要面皮罢了,其他的都挺好的。”

    “......呃,对哦,受教了,多谢柳兄解惑。”杨泯墨又给柳世传了音,心思却还挂在了那句“不要面皮”上。

    人言有多可畏,他是深有体会的。哪怕他从小到大都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在意,可到底还是做不到真的不在意,哪怕人前再怎么笑嘻嘻,四周无人之时,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地伤心。

    不要面皮?真的可能做得到吗?

    杨泯墨眼中浮现出迷茫之色,忽然,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杨泯墨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孟潮生脚踩着小型飞行法宝破水而出,透明的水花以他为中心四溅开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杨泯墨的眼睛反射性地眯了一下,视线往上一移,看清了孟潮生的表情,整个人瞬间愣住了,只觉得那肆意张扬的笑容竟比阳光还要晃眼。

    “哈哈哈,久等啦,洗一洗果然一身清爽。”孟潮生控制着飞行法宝,眨眼间已经回到了杨泯墨这群人的身边。他斜着眼瞄了鱼水鹤一眼,眼中的得意之色甚是明显。

    ......突然觉得好气哦!鱼水鹤面具后的嘴角耷拉了下来,眼神瞬间凶狠了几分,看着孟潮生的目光仿佛要把他剥皮拆骨,可孟潮生却笑得更欢了。

    杨泯墨愣愣地看了看心情舒畅的孟潮生,又看了看目光阴郁明显气闷在胸的鱼水鹤,整个人若有所悟,悄悄地低下了头,无声地笑了出来。

    不惧人言,不拘礼法,不谋名声,方得自在逍遥。

    品味琢磨着这句话,杨泯墨目光清明,只觉得通体舒畅,外界灵气竟纷纷涌入体内!杨泯墨不急不躁亦不惊,就这么安然自在地盘膝坐了下来,闭上了眼运转功法吸纳灵气。

    江仲存见状一愣,随即撇撇嘴,暗叹一声“好运”,随即便抬起头,盯紧了鱼水鹤和灵家三人。

    沈秋面色一喜,抬手就在杨泯墨的身边丢出了几个聚灵阵,眼中满满的都是欣喜之色。

    灵云绍一家三口虽有些诧异,但也并未出手做任何的事。灵云绍更是满怀期待地看着盘膝入定的杨泯墨,脸上的喜色甚是明显。

    鱼水鹤倒是面色又阴沉了几分,只是他带了面具,其他人看不到也不在乎。

    柳世隐隐猜到杨泯墨是为何顿悟了,他在惊讶于杨泯墨的悟性同时,心里也隐隐升起了几分认同感,毕竟杨泯墨的顿悟,与他师叔铁定有关。

    而与杨泯墨顿悟有关的孟潮生却丝毫不知。

    此时他正惊讶又感慨,抬手想要拍一拍沈秋的肩膀,却在看到整个人趴在沈秋背上的茗纹时默默地收回了手,改为摸着自己的下巴,冲着沈秋说道:“后生可畏啊,这就顿悟了,沈秋,你这外甥的天资怕是不比你差吧?”

    “墨儿他的资质,自然是无人可比的!”沈秋浅浅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傲。

    沈秋这赞誉已经是极高的了,孟潮生转头诧异地看了沈秋一眼,又将目光落回了杨泯墨的身上,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居然这么看好他,他现在修炼到什么境界了?我记得清陵宗的功法,需要悟的已经是七层以上了吧?这小子的修为看着不像啊。”

    “墨儿尚处于蓄灵境。”沈秋轻飘飘地回答了这么一句,那神情平静地仿佛不值一提,可孟潮生却微微瞪大了眼睛,一指入定中的杨泯墨,转头对着沈秋喊道:“他?蓄灵境就悟了?!”

    云烟大陆各派功法虽不同,但境界却是类似的,大致都分为聚灵、运灵、控灵、蓄灵、炼灵以及悟六个大境界。

    杨泯墨以十几岁的年纪到达蓄灵境,虽稀有但不算稀罕,整个大陆也能找出几十个人来,尤其是在他们这种大宗派里,有这样资质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可在蓄灵境便顿悟了的,那就罕见。

    孟潮生掰着手指将自己所知道的这类人挨个数了一遍,发现自从凌天宗分崩离析之后,这类人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个。

    “此子定有大造化啊!”孟潮生感慨着,眼睛发亮地看着杨泯墨,满满的全是期待之色。

第七十八章所悟为何

    入定中的杨泯墨物我两忘,整个人仿佛从躯壳中抽离,旁观着四周的点点光亮飘飘荡荡地汇聚在一起,似乎有所思考,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地看着,不动亦不语。

    舒适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丹田处的充盈感让杨泯墨惬意得想要永远就这么坐下去,可他四周光亮的汇聚速度却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彻底停留在原地不再聚集。

    盘膝坐在箜篌海沙滩之上的杨泯墨眼皮动了一下,随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地抬起了双手,伸了个懒腰,又转手摸上了自己的丹田位置。

    这里面的灵气,已经变得浓稠几近液体。

    杨泯墨眼里带着好奇,抬手在地上一撑站了起来,将自己的神识探入了丹田,然后使劲左右摇晃了几下身体,又往上蹦了两下,最后又捂上了丹田,一脸欢喜地自言自语道:“真有趣,丹田里的灵气都不会跟着晃的,难道是因为还是气体的缘故?”

    “噗,哈哈哈,沈秋,你这外甥原来这么逗的么?还跟着晃?哈哈哈,我当初都没这么想过。”一声爆笑在身后响起,杨泯墨猛地转过了身,便看到搭着沈秋肩膀笑弯了腰的孟潮生,旁边还有一脸浅笑的灵云绍以及飘在沈秋身旁的茗纹。

    杨泯墨脸上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见这里也没有外人在,干脆也不拘礼了,直接就道:“孟前辈,我哪逗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么?你端碗水在手上,一动水不就跟着晃了么,这灵气一粘稠,怎么就不可能跟着晃了?”

    “水,哈哈,水跟灵气比?有意思,你小子有意思,看来这次是悟到不少东西了吧?”孟潮生勉强止住了笑,看着整个人明显比之前轻松多了的杨泯墨,眼中有着好奇。

    他很想知道,这个在蓄灵境便顿悟了的小家伙,到底悟出了什么东西。

    听到孟潮生提起顿悟之事,杨泯墨面容一肃,二话不说对着孟潮生就是一拜。孟潮生虽惊讶于杨泯墨的举动,可也不闪不避,只是安静地等着他拜完的解释。

    “晚辈能够想明白一些事,还多亏了前辈让晚辈明白了如何才能得到真正的自在逍遥。”杨泯墨笑容轻松,看向孟潮生的目光真诚而又充满感激。

    “哦?此话怎讲?”孟潮生不显惊讶却显好奇,他问杨泯墨悟到的东西,杨泯墨却拜了他,他心底便已知晓杨泯墨所悟的东西定于自己有关,只是他想不出杨泯墨到底是怎么从自己身上悟出自在逍遥的,毕竟他自问啥特别的事都没做啊。

    杨泯墨带着笑意,说起自己顿悟的过程也没隐瞒什么,大大方方地照实说道:“‘不惧人言,不拘礼法,不谋名声,方得自在逍遥。’此乃前辈所言,晚辈听柳兄说时,本来有所悟却又悟不通,后来看前辈言行,才忽然明白了过来。”

    说到这里,杨泯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人生路上,他人皆是匆匆过客。不因过客而影响自身,是为自在;不因流言而左右行动,是为逍遥。自在逍遥,如是而已。”

    杨泯墨说了一半,却也留了一半。只言自己所悟,却半分没提让他心境改变的真正原因。

    不去想,不去听,不去在意其他人言论的念头,杨泯墨其实一直都有,也一直在努力地这么做,可效果一直不佳,究其原因,也只是因为他的心里其实根本放不下罢了。

    劝自己不去听,可总有流言传进耳中;劝自己不要去想,可总会忍不住去思考,若是他们对自己没有偏见,那日子该是怎样的好;全自己不要去在意,可看到他们那或鄙视或敌视或蔑视的目光,总是会心里难受,暗自委屈。

    因为得不到才不要的,终究还是想要的。

    可如今,看着孟潮生毫不在意他人目光,自己活得愉悦肆意,别人气得咬牙切齿,杨泯墨这才悟了。

    别人看不惯你又如何!

    肆意诋毁你又如何!

    孤立鄙视你又如何!

    他们又不是你的谁,何必为了他们的开心,而让自己不开心!

    人生是自己的,又不是他们的。让自己开心,气死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这才是应该有的活法。

    孟潮生之前对杨泯墨没怎么了解,自然也不知道杨泯墨留了话没说。然而听着杨泯墨所说的感悟,他也猜得到杨泯墨的顿悟,与旁人的流言蜚语多多少少挂了钩,只是看着杨泯墨这明显比以前好多了的精气神,他对那些可能存在的龌龊事也不怎么感兴趣了。

    “喜怒哀乐,还是自己说了算的好,因别人而起?哼,那也得看这个‘别人’值不值。”孟潮生抬手拍了拍杨泯墨的肩膀,轻哼一声说着。

    “是,晚辈受教了。”杨泯墨若有所思地一点头,对着孟潮生抱拳行了一礼,却孟潮生将手按了下去。

    杨泯墨微讶,一抬眼便瞧见了孟潮生那嬉笑的脸。只听他道:“诶,你我也算有缘,那些前辈啊晚辈啊的话就别说了,我当你是子侄你喊我叔,咱们不讲那些虚的,如何?”

    杨泯墨明显有些意外,可一想到那句“不拘礼法”,他又忽然笑了,当即一点头,也不跟孟潮生客气了,张口就喊了一声:“孟叔。”

    “诶。”孟潮生乐呵呵地应了,看杨泯墨顿时更加顺眼了,转头就对着沈秋赞道:“你这外甥当真不错!”

    沈秋一笑,没接孟潮生的话,反而是对着杨泯墨问道:“感觉如何?”

    “好极了!身体轻盈有力,感觉跟两个花影打都没问题!”杨泯墨挺直了腰杆,双眼亮闪闪地看着沈秋,眼里对表扬的渴望十分明显。

    只是听着杨泯墨这膨胀的话,沈秋神色清冷,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他没有表扬他,反而问道:“哦?那我们过过招?”

    “额,不用了,我打不过您的。”杨泯墨瞬间怂了,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了。

    接受?那是不可能的!杨泯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自家舅舅过招的提议了,考核或者指点还可能接受。

    因为沈秋说的若是考核或是指点,那就是点到即止,基本不会受太重的伤。可他说的若是过招,那就是往死里打,伤筋动骨那是轻的,只剩一口气那是常态,反正沈秋的伤药效果好,一颗下去,隔天就好了。

    这等待遇杨泯墨曾经尝试过一次,后来,他就再也不想听沈秋说出“过招”这两个字了。

    “那便算了。”沈秋见杨泯墨怂了,也没再强求,只是轻声说道:“这次突破,你做得很好,但须知人外有人,莫要飘了。”

    “诶?诶!”杨泯墨抬起头看着沈秋,在意外之余,又瞬间欢喜起来,猛地对着沈秋一点头,大声应了。

    “走吧,既然你醒了,那就回城吧。”沈秋浅浅一笑,随手一招,地上的聚灵阵盘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沈秋收好了聚灵阵盘,转身往回走去,茗纹跟在了沈秋的身边,而孟潮生也笑眯眯地跟着转了身,唯独灵云绍落后了他们一步,与抬脚跟上的杨泯墨并肩而行。

    杨泯墨随着沈秋往城里的方向走去,眼睛却往四周打量着,瞧着这篇看不出营地驻扎痕迹的沙滩,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低声对着身旁的灵云绍问道:“绍绍,我入定多久了?怎么其他门派的人都不见了,连痕迹也没留下?”

    “你还剩一天就到七七四十九天,其他门派又不是没事干,哪会为了你留这么久啊。”灵云绍低声回了他一句,看着他那惊讶的模样,忍不住对着他抱怨道:“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随随便便地就入定了,你就没想过鱼水鹤会突然下杀手?”

    感受到灵云绍的怨念和担忧,杨泯墨心里甜滋滋的,可明面上却老老实实地认了错,道:“额,是我大意了,可这不是因为有你们在嘛,我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啊,你说是不是?”

    这沉甸甸的信任感扑面而来,灵云绍那因担忧而产生恼意瞬间散了大半,转而感到无奈起来。

    她转头对上了杨泯墨看过来的目光,瞧着他眼底的那抹笑意,灵云绍没好气地说道:“好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啥?”

    “嘿,你可以说是啊。”杨泯墨低笑一声,眉目舒张开来,整个人显得轻松又惬意,连带着看着他的灵云绍也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

    “去去去,一边去,不跟你瞎扯。”灵云绍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娇嗔说着,脚下的速度加快了几分,走到了杨泯墨的前头去了。

    杨泯墨见状毫不犹豫快走了一步跟了上去,依旧与灵云绍并肩而行,只是并没有继续开口说话。

    灵云绍转头瞄了他一眼,亦是没有开口,唯有那加快的步伐又悄无声息地慢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细说后来事

    考虑到杨泯墨刚刚突破修为不稳,沈秋几人是走着回去的。灵云绍虽已经放话不瞎扯了,可一路走来,还是将最近的事都告诉了杨泯墨。

    当日杨泯墨入定后,鱼水鹤态度强硬,非说灵云绍和杨泯墨拿了言氏地宫中的宝物,大声嚷嚷着要他们交出宝物另行分配。

    且不说杨泯墨与灵云绍并未拿到什么宝物,哪怕真的拿到了,那也是他们的了,沈秋等人自然不会放任鱼水鹤欺压他们,而鱼水鹤显然也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在摆出一副强硬态度后,又乘人不备扑向了灵云绍,看似要劫持她,却又在最后一刻转向了入定的杨泯墨。

    “呀,难怪你说我胆子太大,原来那个鱼水鹤真的对我下过手啊。”杨泯墨感叹了一声,脸上却全然没有惧色,末了还一脸好奇地对着同行的灵云绍问道:“鱼水鹤没被我舅舅打死吧?”

    “没,不过也差不多了。”灵云绍有些意外杨泯墨竟然能猜到沈秋出手了,但一想到他对他们的迷之信任感,也就不觉得杨泯墨能猜到这个有什么不对了。

    “说起来,你舅舅的剑法可真厉害!我觉得别人的剑法,我以后怕是很难瞧上眼了。”灵云绍似惋惜又似感叹,落在前方沈秋身上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

    实在是那天的那一剑太过惊艳了!

    迅猛无比的一剑,带着悲哀寂灭的剑意,反射着刺目耀眼的光芒,挑飞了鱼水鹤的右臂!

    就是这一剑,让灵云绍猛然发现,冰冷肃杀的兵器染上朵朵血花时,竟然还能带着一种悲哀的美感,在悄无声息中撼动人心。

    “那是当然!我舅舅的剑法那是天下第一!”杨泯墨颇为自豪地说着,投在沈秋身上的目光也是一片崇拜之色。

    “诶,绍绍,那那个鱼水鹤怎么样了?断胳膊少腿还是伤筋动骨了?”杨泯墨自豪完,也不忘询问一下鱼水鹤的伤势,他这一猜一个准的话,不由得让灵云绍侧目。

    灵云绍心里感叹着杨泯墨真了解沈秋,为他解说的话也没慢上多少,张口就回道:“一条胳膊飞了,不过雾陵府走之前好像有捡回来,估计还能重新装上。”

    “哦。”杨泯墨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了江仲存来,复又问道:“那我江师伯呢?按他的性子,怕是不肯走的吧?”

    “嘿,是不肯走,可他到底走不走,不还是得看沈前辈的嘛。”灵云绍轻笑一声,想起当日的情形,她的眼中多了几分向往。

    刚刚击退鱼水鹤的沈秋并不未多说,他仅仅只是抬手轻拭青狐剑,用冷冷目光看了江仲存一眼,张口给出一句“你先回去。”,江仲存竟真的带着清陵宗的弟子走了。

    一言,而莫敢不从。人生在世,当有如此威名!

    灵云绍心生感慨向往,却不知江仲存走得如此干脆,只是因为他认定了沈秋被玉颜宫所惑,平时的沈秋,他还仗着同门身份有恃无恐,觉得沈秋不会真下手。可如今沈秋被迷惑了,江仲存把握不准沈秋到底会不会真下手,可不就走得干脆利索。

    毕竟沈秋是他同门没错,可也只是同门罢了。命,还是自己的重要。至于沈秋,回去找掌门师兄搬救兵就是了。

    江仲存的这点心思,灵云绍不知道,杨泯墨更加不知道。不过杨泯墨也没兴致去知道,了解完了清陵宗的撤退情况,玉颜宫就不用问了。看灵云绍还在这里,就知道灵玎他们肯定没完全撤走。

    朝遥门的话,孟潮生这个领头人是辈分最大的,让柳世他们先回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如此一来,各门各派的动向了解完,杨泯墨的关注点也就转移到了个人的身上了。

    “那我大师姐呢?她去找花影了吗?我舅舅是不是为了等我才没去的啊?花影现在有消息了没啊?”杨泯墨抿紧了唇,给灵云绍传音问道,这些事他想知道,可却不想让沈秋听到。

    灵云绍转头看了杨泯墨一眼,眨眼间便猜到他突然改成传音的原因,顿时浅浅一笑,也跟他传音解惑。

    “你那师姐早在我们还在迷宫里的时候,就带着影先去找黎花影了。沈前辈见你未醒,怕鱼水鹤贼心不死,所以才一直守着你。你现在醒了,沈前辈应该也要去找黎花影了。”

    “这么说来,是还没有花影的消息了?”杨泯墨蹙起了眉,给灵云绍传音的声音里透着担忧。

    “是呀,那个囚恶崖本来就是极度凶险的地方,而黎花影的本命法宝又被影拿走了,他想要活下去怕是都艰难,哪怕墨云瑶已经去了,没消息传来也是正常的。”灵云绍幽幽一叹,悄无声息地给杨泯墨传着音,脸上也带出了几分怅然。

    听着灵云绍这话,杨泯墨心底的忧虑顿生,连修为增长的喜悦都少了几分。几人一路沉默着往回走去,杨泯墨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要与沈秋一道去囚恶崖找黎花影和墨云瑶。

    然而这一决定,却在杨泯墨踏进山城之后,便无可奈何地作废了,只因狙翎的人找来了。

    随着专程等候在城门口的玉颜宫弟子来到了玉颜宫驻地,一跨进大门,杨泯墨便看到了那个一身纯黑色制服、背后一个血红的“贰”字的背影,心里也说不出到底是欢喜多些还是郁闷多些。

    正和灵玎闲聊的狙贰听到声响回过身来,一眼便看见了杨泯墨,他顿时眼睛一亮,笑道:“杨兄弟,许久不见,你修为精进了不少呀,恭喜了。”

    “还好吧,略有所得。”杨泯墨微微愣了愣,笑着跟狙贰客套着,心里却对那句“许久不见”感到怪怪的,毕竟对于他来说,突破也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可对其他人来说,那可一个多月。

    想想自己入定了一个多月,杨泯墨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巴,虽然由于突破时灵力的冲刷,他现在并没有饥饿的感觉,可一想到自己一个多月没吃东西,杨泯墨就特别想吃点东西。

    狙贰听杨泯墨这么说,当即笑了笑,直接进入了正题,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杨兄弟,别的话我也就不说了,你之前让我们头儿帮忙查的东西已经有了点儿眉目。”

    狙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并没有急着说下去,反而是抬眼看了看大大方方旁听着的灵玎、茗纹、孟潮生和沈秋,虽没有说出什么,可意思却非常明显。

    杨泯墨眨了眨眼便明白了狙贰的意思,立即开口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发现但说无妨。”

    狙贰听到杨泯墨这话顿感意外,若是以前,他定然觉得无所谓,可现在,他分明感受到沈秋身上带着淡淡的敌意!

    一个对自己有着敌意的人,却是杨泯墨的“自己人”?狙贰不由得多看了沈秋一眼,虽没说什么,心里却保持着警惕,直言道:“那我就直说了。”

    “诶。”杨泯墨一点头,狙贰低头从自己的储物法宝中拿出了一卷小型地图,直接在空中展开,抬手一指,替杨泯墨解说了起来。

    “经过我们的调查,我们发现,在狙翎往北而去,翻过四五座山后,有一条大河,叫流河。这条流河极其沿岸的那一片区域,在最近十几年间阴气渐浓,而且流河沿岸的那些小村落全都不敬阎君,反而祭拜着一种叫魂君的东西。”

    狙贰说着,用手指在那条流河上画了一个圈,道:“我们猜测,那些被抢了的鬼魂很可能就在这个地方,不过还没查证,头儿让我先过来告诉你一声,顺便问问你是打算自己查还是让我们帮忙?”

    “流河......”杨泯墨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狙贰展开的这张地图,想了想后转过身对着沈秋问道:“舅舅,囚恶崖在什么地方?”

    舅舅?!狙贰一挑眉,顿时明白为何这个人对他有敌意,却还是杨泯墨的“自己人”了。可随后他又纳闷了,想不明白杨泯墨的舅舅为何会对自己有敌意,毕竟他十分确认自己以前从未见过沈秋。

    狙贰的那一点儿疑惑,别人一无所知。沈秋在杨泯墨发问后,便走到近前,此时抬手一指箜篌海的西南方,道:“这里。”

    “这里啊......”杨泯墨瞬间失落了,他本还琢磨,要是顺路的话,那就先和沈秋一起去囚恶崖找找黎花影,再接着去流河查看鬼魂消失的事。结果却没想到,囚恶崖和流河竟然一个在南面,一个在北边。

    看着这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杨泯墨顿时叹了口气,正打算接受现实,却忽然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他整个人精神一振,猛地转身看向沈秋,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道:“不对!舅舅,从狙翎到这囚恶崖,差不多要横跨狼音谷、山城和箜篌海!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从狙翎到囚恶崖啊!”

    既然不可能,那便说明影在说谎!黎花影根本不在囚恶崖!

第八十章分头行动

    一想到黎花影很可能安然无恙,并没有被影丢进那个据说极度危险的囚恶崖,杨泯墨的心跳便控制不住地加快。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沈秋,期待着能够从他那里得到肯定。

    然而,沈秋还未开口,杨泯墨身后的狙贰便先说话了。

    “囚恶崖?要一夜过去也不难啊,我记得狙翎城中有一个传送阵法就是传送到囚恶崖附近的。”

    狙贰的声音平平淡淡,落在杨泯墨耳中却入一碰冷水当头泼下,浇灭了他那不切实际的期望。

    杨泯墨的眸子瞬间便暗了下来,他耷拉着肩膀回过了头,看着狙贰不死心地问道:“你确定?狙翎和囚恶崖之间可是有这么大一段距离,你们真的布置了一个可以横跨这么大一段距离的传送阵?”

    “当然确定!一个多月前,我们清点传送阵状况的时候我还看到了,到囚恶崖的那个传送阵确实被开启过,不会错的。”狙贰不理解杨泯墨为何执着于这段距离,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话说了。

    本就已经失望了的杨泯墨顿时更加失望了,狙贰眼里的那一丝不解他看到了,也正因此,他才更加相信狙贰的话。

    一想到在那个中秋之夜,黎花影被影偷袭,夺了外衣和青墨剑,又被带出了狙翎,丢入了据说非常危险的囚恶崖,而那时的他,大概正和灵云绍一起看着三生井,他便觉得愧疚与自责。

    可惜,愧疚无用,自责亦无用,有心思想这些,还不如花点心思去思考如何才能将黎花影救出来!

    深吸一口气,杨泯墨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心里也已经做好了决定,他转过身,刚要说出自己的决定,一只手掌搭上了他的肩膀。

    杨泯墨下意识地一回头,对上了沈秋温和的目光。

    “你做你该做的事去吧,花影有我。”沈秋的声音清冷,面带浅笑,这平静无波的语调,让狙贰差点以为他们在说的是一件小事。

    心里正嘀咕杨泯墨不想这么婆婆妈妈的人,狙贰突然联想到了刚才杨泯墨提到的囚恶崖,心里咯噔一声,产生了一个不好的联想。

    不是吧?该不会......狙贰心中猜测着,果断地闭紧了嘴巴不开口,便见杨泯墨皱起了眉,看上去有些焦急,转身对着沈秋道:“可是舅舅,你们不是说囚恶崖很危险吗?我也跟你一块去吧!多少有个照应不是?”

    果然!心中猜测成了现实,狙贰却没有丝毫开心,反而有些担忧了。只是他担忧的并不是可能身处囚恶崖的黎花影,他担忧的是,那个黎花影是怎么知道狙翎的阵法的?或者是有某个知道的人把他送过去的?

    相对于杨泯墨的焦急,沈秋显得不急不躁,他也没有一味地拒绝杨泯墨,而是讲话细说开来,道:“花影命中有此一劫,这是他的劫数,也是他的运气。先前墨师侄已经去了,如今我过去就行了。人多了,反而容易生出意外。”

    沈秋将话说到这份上了,杨泯墨顿时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了。他微低下了头,心情都低沉了几分。

    忽然,一股凉意伴随着触碰感从头顶传来,杨泯墨一愣,抬起了头,看到了茗纹那闭着眼笑眯眯的样子。

    “墨儿乖,花影的事有我们就行,你就好好帮帮小阎王,算是替我们答谢一下他吧。”茗纹语气轻快,放在杨泯墨头顶的手又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脑袋,这才收回了手,整个人往下飘了一点,脚尖虚点着地。

    杨泯墨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明显不大习惯被除了沈菱以外的异性摸了脑袋,尤其是看到茗纹是特意飞高了摸自己头顶的,他更是有股子冲动想要吐槽一下。

    幸好,他还记得这位是他的舅母。

    强迫着自己将注意力从不适上转移开来后,杨泯墨的关注点又回到了茗纹话中的小阎王身上,顿时有些不解地问道:“答谢?舅母,阎君帮过您?是您魂魄凝聚这事?”

    听到杨泯墨的这个称呼,茗纹脸上笑意更深,毫无隐瞒地解释道:“不止,当初我魂魄消散又凝聚后,意识并没有苏醒,是小阎王喂了我一杯九幽映月泉水,我的意识才得以清醒。”

    “诶诶诶!茗纹,你这话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你之前都没说那什么泉水。”茗纹话音刚落,孟潮生便蹦了出来,一脸难以置信地质问着,仿佛茗纹犯了什么滔天大错。

    茗纹闻声歪歪头,似乎是回忆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无辜之色,道:“你先前问的是怎么聚魂呀,聚魂的步骤,我没说错的。”

    孟潮生表情一僵,那股子不满瞬间散了个干净,转而生出了几分无奈之感。

    聚魂的步骤没说错,喝泉水那是启神的步骤,所以她没说也只能怪我没问清楚咯?孟潮生脑补了一番茗纹这话的潜在意思,十分有冲动想要抓着沈秋投诉一番,可当他看见沈秋看着茗纹时那明显带着宠溺的目光,他顿时便歇了这番心思。

    我赌一根脚毛!沈璃君肯定站茗纹那边!

    孟潮生郁闷又无奈,杨泯墨却是神情一肃。九幽映月泉水有多珍贵他可是听小阎王说过的,若说给杨泯墨几人喝,是为了让他们能够靠近断刃,那给茗纹喝,可就真的是白给的了。

    “舅母,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调查魂魄失踪一事的!”杨泯墨十分郑重地承诺道,也不再纠结不能亲自去救黎花影的事了。

    沈秋见杨泯墨已然振作起来了,他也跟着放心了,轻笑一声,道:“那我们就先走了,莫要送了。”

    “诶?”杨泯墨微讶,一句“这么快”差点脱口而去,又在想到黎花影时咽了回来,只剩一声有些低落的:“哦。”

    “去吧去吧,你那徒弟就等着你这个师尊从天而降呢。”孟潮生冲着沈秋和茗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沈秋一笑,毫不留恋地转身,与茗纹一起并肩离去。

    杨泯墨站在原地,看着沈秋和茗纹的身影越来越远,脑海中却突兀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心中犹豫着是不是要趁着沈秋还未离开,先跟他说一说一件事。

    孟潮生一回头便看到了杨泯墨那皱眉抿唇的轻愁模样,他顿时一挑眉,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你舅舅还没走,你就开始想他了?”

    杨泯墨没有理会孟潮生的玩笑,他直接跳过了孟潮生的问题,反问道:“孟叔,你说,若是一件很很重要的事,是非要告诉某人不可的,你说是早点说好呢?还是晚点好呢?”

    “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早点说好呀。既然是很重要的事,可是又会让人纠结的事,那么这件事十有**不是好事,既然不是好事,那就更要早点说了。时间应该花在处理这事带来的后果上,而不是浪费在拖延隐瞒这事上。”

    孟潮生一口气说了一堆,最后抬手在杨泯墨肩上一拍,目光中带着鼓励,道:“所以,有啥话赶紧跟沈秋说去,在这里发呆是没有用的。”

    “啊?”杨泯墨被孟潮生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虽然他没有隐瞒的意思,可孟潮生这冷不丁地全捅到了表面,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啊什么啊啊,赶紧去呀,等会沈璃君他们就飞走了。”孟潮生说着,随手推了杨泯墨一把,杨泯墨就着他的力道往前踉跄着走了两步,抬起头看着沈秋跨出大门没入人流的身影,他一咬牙,头也不回地跑了过去,紧随着沈秋没入了街道上的人群之中。

    一路蹦跳张望,杨泯墨总算在城门口追上了沈秋,一声“舅舅”让沈秋停下了脚步。

    “墨儿?”看着追上来喘着气的杨泯墨,沈秋有些惊讶,想不明白杨泯墨是因何追了上来的。

    “舅舅,你......”知不知道我不是你亲外甥。

    一句话才说了个开头,杨泯墨抬头对上沈秋温和的目光,顿时便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话到嘴边斟酌再三,最后出口的却变成了一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吗?”

    沈秋虽对杨泯墨的这个问题感到奇怪,可回答起来却没有半分迟疑,道:“因为你是我外甥。”

    “哦。”杨泯墨的脑海中空白了一瞬,似乎有些失望,又似乎也没怎么失望,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额,那舅舅,如果说,我不是你外甥的话,那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杨泯墨装出一副随口一问的样子,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秋,紧张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沈秋将杨泯墨的紧张和伪装尽收眼底,他虽有些奇怪,却也不戳破。只是忽然之间想起了杨泯墨小时候,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委屈巴巴地问自己,他爹娘是不是不是他爹娘的事。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沈秋不动声色地回想着,脸上笑得温柔,道:“没有如果,你就是我的外甥。”

    温和又坚定的话语,入了耳,进了心。杨泯墨微昂着头,看着沈秋眼底的信任与温和,突然之间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第八十一章逗猫与决定

    当杨泯墨恍恍惚惚地回到了玉颜宫驻点时,孟潮生、灵玎、灵云绍和狙贰正坐在大厅之中磕叨着,许久不见的猎猎躺在灵云绍的腿上,在她的顺毛下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哟,回来啦,怎么看你这表情,该不会是没说吧?”时不时盯着门外瞧的孟潮生第一个发现了杨泯墨,他立马开口问道,明显相当地感兴趣。

    杨泯墨抬脚跨进了大厅,闻言也只是对着孟潮生笑了笑,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还能说啥了。

    跟沈秋说了没?自然是没说的。

    明明追去的路上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告诉沈秋这事,可看着他那信任满满的目光,听着他那毫不怀疑的话语,杨泯墨就觉得喉咙发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喵呜~”低低的一声猫叫传来,杨泯墨瞬间眼睛一亮,猛地将目光投向了灵云绍那边,一眼便看见了某个偷瞄自己的橘黄色身影迅速转开了脑袋,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

    “猎猎!”杨泯墨欣喜地喊了一声,几步走到了灵云绍的跟前,抬手轻摸了一下猎猎的头顶。

    感受到杨泯墨的手没有经过自己同意便摸了的头,猎猎顿时斜躺了下去,抬起前爪就要给那只手来上一下,却没想到杨泯墨的速度竟然比它还快,直接从它背后托着它的两只前爪抱了起来。

    “喵喵喵?喵呜!”谁让你抱的?放手!

    猎猎低吼着,后退奋力地蹬着杨泯墨的手,脑袋一歪,冲着离它最近的大拇指就是一口,杨泯墨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疼疼疼!猎猎你轻点!”杨泯墨叫得响亮,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他将举在半空的猎猎往怀里一收,空出一只手对着猎猎一抱,让它整只猫四脚朝天地躺在了他的怀里,还顺势坐了下来,便从弥生项圈里掏小鱼干,边对着猎猎说道:“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我们先来点小鱼干怎么样?”

    “呜呜!”不要!

    浅褐色的猫眼里透着恼怒的之色,猎猎咬定了手指就是不松口,心里极度不高兴地想到:哼,不管你是十根小鱼干,还是拿二十根小鱼干,我也是不会......

    “给!小鱼干!”杨泯墨将手里的东西往猎猎怀里一塞,猎猎的爪子下意识地抱住了那个罐子。

    浓郁的鱼香味不断地蹿进猎猎的鼻腔,它用力地抽动了一下鼻子,紧咬着手指不放的嘴也松了开来。一低头,看到了满满一罐的小鱼干。

    一罐!

    小鱼干!

    猎猎的眼睛瞬间发亮,抱着罐子猛地转过了身,也不在乎自己正坐在杨泯墨的腿上了,直接埋头吃了起来。

    猎猎一松口,杨泯墨立马看了一眼自己大拇指上那两个深深的带血牙印,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却又莫名地觉得挺贴心的。毕竟若不是猎猎对他的感情深厚,也不会因为一个多月不见就咬得这么狠。

    “猎猎,好吃吗?”杨泯墨抬起没受伤的手轻抚猎猎的背,猎猎这次倒是没再反抗了,只是它也没有理会杨泯墨,只是自顾自地埋头猛吃。

    “你回答我一下嘛。”杨泯墨说着,摸着猎猎后背皮毛的手往上前一伸,揉起了猎猎脖子的部位,正吃着小鱼干的猎猎下意识地将头一抬,眯着眼享受了一下这让猫欲罢不能的抚摸,又嚼了两下嘴里的小鱼干,这才抬起前爪扒开了杨泯墨的手,晃了晃脑袋接着吃。

    就坐在杨泯墨旁边的灵云绍瞧着它这副急切的模样,忍不住身处手指摸上它的额头,轻笑一声,道:“说好的不理他呢?猎猎,怎么才一罐子小鱼干就把你给收买了?”

    “喵,喵呜喵。”这可是一罐,吃了再说。

    猎猎啃得津津有味,只从喉咙里挤出模糊不清地一句话,便又专心吃了起来,毛茸茸的尾巴还控制不住地甩呀甩,看得对面位置上的狙贰忍不住笑出了声。

    “杨兄弟和猎猎兄弟的感情还是这么好啊。”狙贰忍俊不禁,又带有几分感叹的意味,当初猎猎跟他们打架还有跟那巨猿打架时的凶狠模样,他可是至今难忘啊,可杨泯墨和猎猎玩耍,竟然与对待普通猫咪一般无二,不得不说,这实在让他好生羡慕。

    猎猎的那身毛皮,看着就让人觉得手感肯定很好,可惜他不敢上手。

    “嘿,我和猎猎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杨泯墨闻言一笑,给猎猎抚摸后背的动作也不停,直接跟狙贰说起了正事:“对了,流河的事,多谢你告知,我打算自己过去查探一下,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听到杨泯墨这决定,狙贰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反而像是早有准备般,道:“阎君对狙翎对人间有恩,这事我们狙翎九队也不打算撒手不管。来的时候我们头儿说了,若是你想要我们帮忙,我们自当尽力相助。若是你不需要,那我们正好兵分两路。”

    “兵分两路?你们打算怎么做?”杨泯墨随口问道,心里想着正好参考一下他们调查办法,便见狙贰一摇头。

    “我也不知道,头儿没告诉我。”狙贰也不觉得尴尬,说出这话理直气壮,还不忘转告一下狙壹当时的原话:“我来的时候,头儿只是说了兵分两路,多的他没说,说是每个人思考事情的方向是不同的,不说出来才不会影响你做决定。”

    杨泯墨瞬间沉默了一秒,随后若无其事地一点头,道:“也对,那就兵分两路吧,等查探到东西了我们再一起分析一下。”

    “行,那我先走了,头儿还等着我回去呢,告辞!”狙贰见事情解决了,干脆利索地站起了身,冲着杨泯墨几人抱了一下拳,转身就走了。

    站起身,目送着狙贰离去后,杨泯墨心里还挂念着流河的事,冷不丁地便听到灵玎开口了。

    “绍绍,潇儿安全无虞,杨小子也醒了,这下子你总没有挂心的事了吧?可以回青巫了吗?”灵玎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可他说的话,却让杨泯墨猛地生出了不舍的感觉。

    对哦,绍绍也很久没回家了......杨泯墨怅然若失,不怎么想跟灵云绍分开,可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说话,毕竟她那是回家。

    或许,绍绍可以在回家之后,再到流河看看?啧,说起来,青巫是在哪个来着?我是不是应该存一份地图呢?

    杨泯墨思绪不知不觉地飘远了,孟潮生看看明显要聊家事的灵玎和灵云绍,又瞄了一眼不在状态的杨泯墨,干脆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

    他是喜欢听八卦,可这种家务事他敬谢不敏。

    因着孟潮生的举动,灵玎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识趣地离开,也没有出声去喊住他,只是脸上的神色明显透着几分满意,这也是他允许孟潮生在玉颜宫的地盘里停留这么久的原因。

    不执着于正魔之分,行事也有分寸,为人更是懂得变通,除了偶尔喜欢抬杠看戏外,其他的其实都不错。

    “现在也没外人了,你就直说吧。要回去了吗?你娘可是在青巫等你一个多月了。”灵玎的声音柔和,他负着手冲着灵云绍问着,等着她的答复。

    ......没外人?伯父这是无视我了吗?杨泯墨回过神来,顿时纠结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回避的,可现在这种时候再走动,似乎又太引人注目了。可若是不回避,留下听他们父女俩的谈话又更加不妥。

    “额,爹,那个......鬼魂失踪的事,说到底也是因为言伯父的断刃,所以阎君才没去追查,我觉得这事咱们不能不管的!”灵云绍绞尽脑汁想着借口,面上一片认真之色。

    灵沐流是先回青巫了没错,可这一个多月来,杨泯墨都是入定状态啊。现在他才刚醒,他们两个聊天都没聊够呢,这就要让她回去,她真心舍不得。

    “哦。”灵玎拉长了尾音,还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所以,你是因为言家所以想要去流河,而不是因为他?”

    灵玎说着瞥了杨泯墨一眼,杨泯墨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若不是因为怀里还抱着猎猎,他都想把手背在身后了。

    “额,爹~”灵云绍撒娇般喊了一声,脸上微微泛红,负着手昂着头,略带抱怨地道:“看破不说破您不知道吗?您就是想看我笑话吧?”

    灵玎闻言轻笑出声,却没接灵云绍的话,反而是转头看向了杨泯墨,喊了他一声,问道:“你想娶我女儿?”

    “想!”杨泯墨毫不迟疑地应道,抱着猎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心也跳得飞快,面上却努力装出了冷静的样子。

    “姻缘这种事,我灵氏一族从不强求,可也不会轻易应允。对于绍绍将来的夫婿,我们的要求并不多,只希望对方有能力能护她一辈子周全。你有这份心,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流河之行,你看着办。”

    灵玎说得平静,可杨泯墨却是眼睛一亮,各种保证的话在心中翻来覆去,可真等到灵玎说完了,他开口之时却只剩一句话:“伯父不会失望的。”

第八十二章伪装的身份

    青草地,碧云天,杨泯墨和灵云绍各自骑着一匹马,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衣袍,身后背着包袱,杨泯墨身前还蹲着猎猎,两人一猫就这么悠闲晃悠着往前行去。

    马,是在经过狙翎时买的;棉布衣袍,也是在狙翎买的;就连他俩背后的那个包袱以及包袱里装的东西,都是在狙翎城中花钱置办的。

    倒是他们两人贴身带着的一条项链,是狙壹听说了他们计划后友情赠送的,作用也很简单,只能隐藏自身灵力的波动罢了,而且发挥作用的前提还必须是没有动用灵力。

    “阿墨,你说咱们真的有必要装成普通人吗?”灵云绍坐在马背上,时不时地扯扯衣袖,挠挠后颈,显然感觉不舒服。

    为了方便骑马,灵云绍此时穿的是一身男装。若单单只是男装也就罢了,灵云绍以前也曾假扮男子跟灵潇一块儿出去玩过,一身男装她还不至于觉得不舒服,可偏偏这身衣服还是普通的棉布衣服。

    棉布,对于那些普通百姓来说已经属于奢侈品了。可灵云绍作为玉颜宫宫主的女儿,灵氏一族的少主,走的修仙大道,穿的是锦衣丝绸,有些衣物甚至还是防御性的法宝,这棉布对于灵云绍来说,着实还是粗糙了些。

    尤其是为了伪装得彻底,杨泯墨和灵云绍身上的所有衣物都换成了棉布的,这才导致了灵云绍总觉得身上被衣服磨得有些痒。

    “有啊,你想啊,他们的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来了两个修士,他们肯定会戒备对不?可如果我们是两个普通人,因为逃难逃到了这等偏僻的地方来,这不就合理很多了吗?”杨泯墨对着灵云绍分析着,自己也不大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忍住了想要抓挠后背的**。

    “逃难?你编好什么故事了?先说来听听。”灵云绍随口问道,转头看着杨泯墨,试图通过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来转移身上痒的感觉。

    “嘿,我想好了一个最简单也最容易让人相信的。”杨泯墨脸上的笑意猛增,透着几分窃喜,喜滋滋地在灵云绍好奇的目光中说出了最关键的两个字:“私奔。”

    “谁......谁跟你私奔了!”灵云绍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猛地将头转向了前方,一副不想理会杨泯墨的模样,可脸上却压制不住地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你呀。”杨泯墨知道灵云绍并没有真的生气,他笑眯眯地驱马靠近了一些,用着十分正经的语气跟她分析道:“绍绍你想啊,一对相爱却惨遭家人阻拦的小夫妻,在万般无奈之下换装私奔,一路躲避家人的追捕,最终隐姓埋名地躲到了这里。”

    “用了这么一个身份,哪怕我们的言行举止与现在的着装打扮有所不符,他们也会觉得很正常的,甚至我们还不用讲家里的情况了,这样多方便啊。”

    杨泯墨正儿八经地说着,单凭说话时的声音语气来看,似乎确实是客观地分析着,只是他脸上那期待的笑容,却将他的小心思给暴露了。

    灵云绍转头看了杨泯墨一眼,瞧着他那乐呵呵的样子,总觉得他是在挖坑等着自己往下跳。

    虽说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可灵云绍还是果断地提出了另一种办法:“按你这么说,那我们伪装成兄妹也没问题啊。家里出了意外,我们一路奔逃到了这里,想要隐姓埋名过日子,所以对身上的衣物不是很习惯,而且也不愿意提到家里的事,这不是也挺好的吗?”

    杨泯墨闻言笑容微敛,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不死心地挣扎道:“可我们不是兄妹啊,相处起来肯定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的吧?”

    “那我们也不是夫妻啊,不一样会让人看出来?”灵云绍一挑眉,顺着他的话反驳道。

    “额......”挣扎失败,杨泯墨眉头拧得更紧了,他飞快地思考着,忽然眼睛一亮,道:“可是还有个问题你没注意到呀!这些小村子里肯定是年轻人的吧?我们也不知道需要在村子里停留多久,若是假扮兄妹,那他们村里的人跑来示好提亲怎么办?”

    “哈?”灵云绍有些懵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可能发生。而看到灵云绍这反应,杨泯墨微讶,感到有些意外,追问道:“绍绍,你以前没遇到人跟你示好吗?”

    示好?想到那些要么低眉顺眼不敢逾越,要么被爹娘亲哥拦在层层保护之外的人,灵云绍一摇头,实话实说道:“玉颜宫里人,没那么大的胆子。”

    没有?!杨泯墨的心情刹那间好了很多,他眉眼弯弯,笑得十分开心,煞有其事地道:“那难怪你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了!绍绍,你这么好看,我们若是自称兄妹的话,那些人肯定会缠上来的,所以我们还是假装夫妻吧,这样也比较省事。”

    是这样吗?灵云绍对杨泯墨的话保持怀疑,尤其是想到自己独自在外时,也没见有人特别殷勤,她便觉得杨泯墨的这个理由相当不靠谱。

    心里有怀疑,灵云绍也没藏着,当即就问了出来,道:“可是我平时自己在外面,也没见什么人对我特别殷勤呀,你是不是想多了啊?”

    “平时.....平时别人当然不敢呀。”杨泯墨眼珠子一转,跟她详细分析道:“你想啊,平日里遇到的人,也就差不多是狙翎那些人吧。”

    “狙壹他们满脑子都是对面的妖兽;方九宫他们是正道的人,知道你是玉颜宫人就自动保持距离了;哪怕有魔教的人呢,你哥肯定不会给他们机会去跟你献殷勤啊。至于其他的,那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对着你这个修士肯定不敢生出别的念头。”

    杨泯墨掰着手指细数着,最后一手拍在了自己的马鞍上,道:“可是那些小村子就不同了,我们隐藏了修为,他们只以为我们是普通人,而且他们地处偏僻,难得来一个外来人,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所以说,我们还是假扮夫妻好点!你就听我的吧!”

    灵云绍听得一愣一愣,被杨泯墨这么有理有据地一分析,她甚至还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那......那好吧。”灵云绍微微蹙了一下眉,诺诺地应道,可心底还是觉得不大对劲,奈何却没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对了。

    杨泯墨却是一喜,当即便说道:“那我们骑一匹马吧!”

    “这跟假扮夫妻有什么关系吗?”灵云绍一脸的费解,明显想不通两者的关系。

    “有啊,你看,咱们是私奔到了这偏僻地方的,那肯定是一路匆忙,又怎么可能骑两匹马安安稳稳地到达呢?肯定是要丢了一匹,然后行色匆匆才对呀。”杨泯墨循循善诱,还对着灵云绍眨眨眼,一副纯良模样。

    “你这是歪理,若真照你这么说,那我们还不能带上猎猎呢,谁家私奔还带猫的!”灵云绍不服气地说道,心里算是明白杨泯墨到底想干啥了。

    “喵?!”啥?!

    乖乖蹲在杨泯墨身前马鞍上看戏的猎猎竖起了耳朵,抬眼看向灵云绍,湿漉漉的眸子里全是控诉。

    它就只是围观了一下而已,怎么就躺枪了?!

    “带上猎猎也没事的。我们两个没有修炼的普通人,却能够翻山越岭来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若没有一点依靠那也说不通,猎猎的存在这不就刚刚好了吗?”杨泯墨一点都不慌,有条不絮地把猎猎的漏洞给补上了。

    得了,怎么说都是你有理。灵云绍冲着杨泯墨翻了个白眼,已然不想理会他了。

    杨泯墨见状也不气馁,他迅速思考了一下,忽然伸手拎起了猎猎,体内灵力运转,脚下一用力,整个人眨眼间便从马背上蹿了起来。

    灵云绍因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回过了头,杨泯墨趁着她还未反应过来,脚尖在马鞍上轻轻一点,整个人贴着灵云绍的后背落坐在了旁边的马背上,紧接着手腕一转,猎猎已经被塞到了灵云绍的怀里了。

    “呀,你挤过来干什么?”灵云绍虽是没好气地问着,可身子却还是往前挪了挪,给后面的杨泯墨让了一点座。

    杨泯墨将双手从灵云绍的两侧伸到了前面,直接抓住了没被灵云绍拿着的那段缰绳,脸上笑盈盈地说道:“你看,一匹马坐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们就这样坐吧!”

    “哪里绰绰有余了。”灵云绍嘟囔了一句,脸上的热度持续不退。此时她的后背贴着杨泯墨的胸膛,而杨泯墨的双臂又围在她的两侧,几乎将她圈在怀里,这让灵云绍多多少少感到不适应。

    距离近了,灵云绍的低语杨泯墨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由得低低一笑,却又假装没有听见,只是又说起了马的事,道:“既然我们骑一匹马就行了,另一匹马这么带着也不想样儿,要不我们把马放生了吧?”

    花银子买的马,没骑几天就放生了?!

    灵云绍想都没想,回头就丢给了他两个字:“不行!”

第八十三章已婚没关系

    流河处于深山之中,沿途的小村庄虽相互之间有些来往,却极少见到外界之人。这般如同与世隔绝的生活,已经融入了祖祖辈辈的生命之中,平凡却又安逸。

    稻河村,便是这样的一个小村庄,可今日,却有两个奇怪的人,骑着两匹奇怪的马闯入了他们的生活之中。

    他们虽然戒备,但又十分的好奇。只因这两个人是骑着同一匹马的,而另一匹马的马背上,坐着的竟然是一只猫!

    奇怪的人,和奇怪的猫。这是所有见到他们的稻河村村民的感觉。

    那两个人长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家,其中一个虽穿着一身男装,可是却看得出是个小姑娘。

    着装的怪异是其一怪,而更让村民觉得奇怪的是,这两人对着那只胖胖的橘猫竟然如同对待人一般,尊重中又带着亲昵。

    这两人莫不是脑子有病吧?这是大部分村民的第一个念头,可瞧着他们那与常人无异的言行举止,他们又纷纷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到底还是对他们热情不起来了。

    “权叔!权叔!有两个外来人找你!”半大的小子穿着粗布制成的褐,飞快地蹿进了一间装瓦房小院,朗声冲着里面大喊道。

    “咋咋呼呼地干啥呢!我耳朵没聋!”一个留着山羊须的中年男子从敞开的房门里走了出来,板着脸对着那小子吼了一声,目光落在了站在他家院子外的杨泯墨和灵云绍身上,眼中满满的都是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若是问路问事,我们稻河村的人一概不知!”面对很可能是路过的客人,权叔没有半分客气,只差把“赶紧滚蛋”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诶你!我们怎么招你惹你了?我们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平白无故地被人凶了一番,灵云绍不乐意了,张口就反问道。

    院子里的权叔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反而是杨泯墨伸手拉住了灵云绍的手,又在她看向自己时对她摇了摇头。

    灵云绍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抿着唇不再开口。

    领他们过来的少年本就对他们两个很是好奇,现在看着灵云绍这前后差距甚大的态度,他顿时更感兴趣了,恰好权叔有没有赶他走,他也就默不吭声地往后挪了挪,努力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了。

    “村长......大人,我们夫妻二人并无恶意,也不想问路问事,我们只是途径此地,想要借宿一晚而已,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杨泯墨脸上堆着笑,看上去彬彬有礼,顿时与身上的着装更加不搭了。

    “借宿?”权叔皱起了眉,抬头看了一眼飘着白云的天空,眼中狐疑之色更浓,反问道:“大清早的跑来借宿?”

    一听权叔这话,杨泯墨垂下了目光,露出一副羞愧模样,道:“惭愧,惭愧,我和内子体质较弱,一路走到这里,风餐露宿的,已经快到极限了,还请村长行行好,让我们休息一日。”

    杨泯墨说完,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赶忙补充道:“哦,对了,我们有银子的,定然不会白住!”

    权叔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他们牵着马,确实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顿时有些迟疑了。

    杨泯墨见他似有犹豫,正琢磨是不是应该开口,再接再厉地请求一下,忽然便看见一个中年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不满地低声喊道:“都小点声,栓子刚睡下呢。”

    权叔和那少年闻声都看向了那妇人,少年还喊了一声“婶子”,杨泯墨和灵云绍也随着他们看了过去,听到少年的那一身称呼,心底对着妇人的身份也猜到了几分八成是村长的媳妇吧。

    那妇人跨出了大门进了院子,却没有理会少年,反而是看着灵云绍和杨泯墨,眼中既惊讶又带了几分惊喜,看得杨泯墨和灵云绍顿感摸不着头脑。

    惊讶他们能够理解,毕竟这边的村子,好几年都不见得能见到外来人,可惊喜是怎么一回事?这妇人很希望能有外来人?

    杨泯墨和灵云绍的困惑,权叔也有,只是对方毕竟是他媳妇,哪怕心有疑虑,他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去问,因此他只是默默地转移了话题,企图用这个办法来让他媳妇别这么盯着外来人看,不然说不定就要被误会成是人贩子了。

    “栓子的烧退了吗?”很正常的一句话,瞬间将那妇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退了退了,刚刚还吐了一回,现在总算是睡过去了。”那妇人语带欣喜,只是在跟权叔说完后,她竟然又看向了杨泯墨和灵云绍,语气热切地问道:“姑娘,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和煦又热切的话,却让灵云绍感到十分的诡异。她转头和杨泯墨对视了一眼,才开口道:“大娘,我们路过此地,想要在你们这借宿一宿。”

    “叫啥大娘啊,叫我张婶就行了。借宿?借宿好呀!我们家别的不多,就是屋子多!两间屋子绝对够你们住!”张婶脸露喜色,双眼放光地看着灵云绍,那欢喜劲儿看得杨泯墨和灵云绍心里直犯嘀咕。

    杨泯墨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了一步,将灵云绍挡在了身后,看着张婶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这才扯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道:“那多谢张婶了,不过我们只要一间屋子就够了。”

    “一......一间?一间哪成啊!你们......你们不是兄妹吗?我家房子够用的,你们不用客气。”张婶笑容微敛,皱着眉看着杨泯墨和灵云绍,欢喜的神色散了不少。

    听到张婶的话,灵云绍忽然便想起了杨泯墨那番别人会示好的说法,她心里咯噔一声,想也没想便从杨泯墨身后探出头去,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扯出了一个笑容,道:“呵呵,张婶您误会了,这是我夫婿。”

    “夫婿?”张婶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竟然又乐呵了起来,道:“没事没事,那就一个屋子吧。”

    院子里的权叔看着张婶的态度也猜到她想的是啥了,可猜到了也不代表他就同意了,瞧着张婶这十分明显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出声了,道:“住啥住?我还没同意呢!”

    “来者是客!老权,你身为村长,可不能这么小气!”张婶冲着权叔喊了一句,便转头对着那少年说道:“九毛,你带他们去后院右边的那间房子!”

    “诶,好的婶子。”少年九毛应了一声,冲着杨泯墨和灵云绍招了招手,道:“你们跟我来吧,马拴门口就行。”

    “好的,多谢张婶了,多谢村长。”杨泯墨笑眯眯地跟他们道了谢,看了一眼黑着脸没有说话的权叔,转身将马拴好,又伸手将从马背上跳下来的猎猎抱在了怀里,最后还不忘空出一只手,与灵云绍一起手牵着手地往里走。

    两人跟着九毛进了堂屋,又从屋角的小门入了后院,一路走去,凭着灵敏地听力,倒也将权叔与张婶的低声对话听了十成十。

    “你发什么疯呢?最近好多修士来咱们村子,几乎都是冲着魂君来着,你现在把他们两个留下来,是嫌日子过得太顺畅了吗?!”权叔气急败坏的,语气中有着愤恨的感觉。

    “我发什么疯?我还不是为了咱们栓子!栓子都快二十五了,却连个媳妇都没能娶上,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个外来人,长得也好看,不趁机抓紧了,难道你还真打算让栓子打一辈子光棍不成?!”张婶的声音里透着不满,却还知道压低了声音。

    “那也不用专门挑这个啊!你又不是没看到,那姑娘都已经嫁人了!”权叔依旧不赞同,只是声音里的愤恨之感消失不见了。

    “嫁人又怎么样?说不定只是因为出门在外不放心,所以骗我们的呢?我前几天可是替栓子求过姻缘的,我看这姑娘肯定就是!若是错过了他们,我们栓子说不定就真的得单身一辈子了,你舍得吗?”

    “可......可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呢?难道要让栓子娶一个嫁过人的人为妻?”

    “嗨,这简单,他们看着也不像是修士,咱们村住进了外来人,总是要查一查的,等会你就去跟魂君禀告一番,等君使来的时候我们多花点纸钱,让君使帮忙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那成,我等会就跟魂君禀告去。”

    “快去快去,哎,不过照我说啊,哪怕他们真的是夫妻也没事,咱们栓子什么样你也清楚,本来就没姑娘会嫁给他,现在难得来了一个外来人,能当媳妇能生娃就成,是不是处子就别计较了。”

    “你这话也对,只是委屈了咱们栓子啊!”

    随着九毛一起跨过了角落里的门,权叔和张婶的说话声已经听不清了,可杨泯墨和灵云绍的脸色却黑如锅底。哪怕已经得到了有用的情报,也无法抵消他们心底的厌恶感。

    本以为装夫妻已经万无一失了,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连已婚的姑娘都窥觊!

第八十四章报酬还是有用的

    少年九毛领着杨泯墨和灵云绍进了后院,这才往右走了几步,便已经到了房门口。

    “到了,婶子说的就是这间。”九毛本是笑眯眯地说着,可当他一回头瞧见了杨泯墨和灵云绍那不悦的神色,他顿时也不高兴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道:“喂,你们要是嫌弃我们这的环境不够好,那就别留在我们村啊,摆一副臭脸给谁看呢?!”

    因权叔夫妻二人的对话而心生厌恶的杨泯墨和灵云绍一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只是他们两个谁也没有立马笑出来,而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保持现在的表情。

    “你乱猜什么呢?我们要是介意环境,就压根不出门了。我是觉得,大娘刚才看我的时候怪怪的,心里有些发毛。”灵云绍还是那不高兴的样子,只是又装出了一丝担忧的样子。

    “对呀,我也觉得大娘怪怪的。”杨泯墨也是一副不自在的样子,下一刻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九毛问道:“对了,九毛兄弟,听刚才村长他们的话,村长他们家的孩子是不是病了?我们留在他们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是这样吗?九毛抓抓自己的后脑勺,分不清楚杨泯墨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不过他一想到刚才村长媳妇的态度,又隐隐觉得,若是换成他,他也是要不高兴的。

    这么一想,九毛又觉得,杨泯墨两人不高兴才是正常的。而弄懂了原因之后,九毛那不悦的感觉顿时消散,反而还隐隐有些幸灾乐祸,连带着说话时都露出了几分笑音:“嗨,栓子哥就是个傻......的,不会照顾自己,三天两头的生病那是常有的事。”

    ......莫不是要说“是个傻子”吧?注意到了九毛那个可疑的停顿,杨泯墨和灵云绍心里直犯嘀咕。

    九毛见杨泯墨两人没说话,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没等杨泯墨和灵云绍开口,直接便道:“诶,那个,你们也到地方了,自己进屋就行,我就先走了啊。”

    “诶等等!”杨泯墨连忙喊住了要离开的九毛,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将怀里的猎猎递给了灵云绍,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递给了他,笑道:“多谢带路,我们出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里有些糖块儿你就拿着吃吧。”

    糖!九毛眼睛一亮,显然很想要,可他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是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不用了,我阿娘说帮人一把是应该的,不能贪图回报,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呀。”

    杨泯墨和灵云绍对九毛这反应感到意外,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一笑。杨泯墨伸手拉起了九毛的手,将纸包放到了他的手上,不等他再次拒绝,便直接说道:“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带路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我们来说却省了很多的时间。”

    “可......可是......”九毛托着那个纸包,看上去手足无措。

    灵云绍忍俊不禁,心底的那点不高兴也散了不少,当即劝道:“别可是了,你若是不收,我们心里更加过意不去的。”

    “那......那好吧,多谢你们了!”九毛抓了抓耳朵,脸上泛着红,笑得十分灿烂。

    虽然在狙翎查阅时就已经知道,流河附近村落的物质比较匮乏,可当真亲眼看到九毛因一包糖果而笑得这么开心时,杨泯墨和灵云绍心里还是有些触动,就连笑容都温和了几分。

    “这里你比我们熟,我们就不送你了。”杨泯墨半开玩笑地说着,九毛乐呵呵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要离开,却在迈出一步后停了下来,低着头犹豫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纸包,还是选择转回了身。

    “那个,你们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啊。”九毛压低了声音,还不时地瞄一眼通往堂屋的门,道:“没事的话,别在我们村停留太久,栓子哥是个傻子,婶子估计是想让这位姐姐给栓子哥当媳妇的。”

    九毛语速很快,一说完就撒丫子跑了。杨泯墨和灵云绍看着那风一般的身影消失在门里,一齐转头面面相觑,最终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转身推门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布置也简单。一张木板的简陋的床,一张掉漆的桌子,两条老旧的板凳,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进了屋的灵云绍随手抹了一把桌面,看着干净如初的手目光微闪,压低了声音对着杨泯墨说道:“他们应该是一家三口吧?这间屋子不是他们平时住的,东西却也不算少,而且还很干净。阿墨,这里果然不对劲。”

    “那是当然。”杨泯墨将包袱放到了桌子之上,道:“魂君和君使这些就不说了,你瞧那个村长和他媳妇的话,他们分明是觉得你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对我的存在则是毫不放在心上。这说明他们肯定已经想好怎么对付我了,而且十分可能是有前例可循的。”

    灵云绍一挑眉,环视着四周,顺着杨泯墨的话问道:“所以,这屋子可能就是专门给待宰的人住的?”

    “很可能是。”杨泯墨一点头,直接在板凳上坐了下来。

    “那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等着他们来宰?还是先下手为强?”灵云绍跟着杨泯墨在板凳上坐了下来,随手将猎猎放到了桌子上,刚问完便又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还是先套套话吧,这样比较稳妥点。”

    “也行!总归......”他们打不赢我们。杨泯墨话未说完,便听到了外面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他迅速地瞄了一眼房门,又与灵云绍对视了一眼,果断地抬手覆上了灵云绍的手背,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握在手里,道:“总归有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你别担心了,不管是谁都无法将我们分开的!”

    “嗯。”背对着房门的灵云绍轻声应了一声,点了下头,眼睛却瞄了一下房门。

    因为外面的脚步声而竖起了耳朵的猎猎看着他俩这迅速进入伪装状态的样子沉默了一下,尾巴一甩,也扮演起了一只带着他们脱离苦海的妖兽。

    “喵呜!”

    当张婶带着兴奋的情绪走到房门口时,便被一声猫叫声吓住了,再一看屋里,一眼便瞧见了杨泯墨和灵云绍那交叠的手,张婶的脸色瞬间更不好看了。

    杨泯墨和灵云绍在猎猎的猫叫声响起后,便如同被提醒了一般,纷纷看向了房门,一副很是警惕的样子。

    张婶微讶,因他们这反应速度和戒备的样子而产生了一丝怀疑,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时,便见杨泯墨和灵云绍松懈了下来,脸上带着浅笑,冲着自己喊了一声“张婶”。

    从戒备到微笑只在一瞬之间,张婶刚升起的那一丝危险感觉就这么在他们的笑容中消失了,只余下怀疑还留藏在心底。

    今晚真的得请君使好好查探查探才行了。张婶心底嘀咕着,面上却回了杨泯墨他们一个笑容,随即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屋里,关切地问道:“这屋子可还满意?被子和枕头我等会再送过来,保证是洗过还没用的。”

    “多谢张婶了,我们有个地方可以休息一晚就已经很满足了。”杨泯墨说着和灵云绍一起站起了身,那笑眯眯的样看上去似乎很开心,可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张婶没有发现那隐藏在笑容之下的反感,她一听杨泯墨这话顿时有些急了,几步走到了他们面前,张口就问道:“你们明天就走?怎么不多留几日?”

    瞧着张婶这毫不掩饰的急切样儿,杨泯墨和灵云绍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杨泯墨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客气却疏离地道:“我们还有事,不便久留。”

    “有事?有什么事啊?我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是习惯在外奔波的人,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张婶眼睛微动,顺着杨泯墨的话问了出来,说完也不给杨泯墨他们敷衍拒绝的机会,直接就在板凳上坐了下来,还热情地招呼道:“来来来,都站着干什么,坐下来慢慢说吧。”

    ......并不想跟你慢慢说!杨泯墨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犹豫是要坐下来跟她详谈,顺便套一套话呢,还是用累了当借口,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便听张婶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他说道:“对了,你们门口的两匹马得换个地方,栓到旁边院子的围栏上才行,要不你先去换一换?”

    准备抢我媳妇儿还嫌我碍眼?!!

    听出了张婶的真实意图,杨泯墨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很多,那不开心的感觉猛长,眼看着眼中的怒火快藏不住了。

    却见灵云绍忽然转过了身,抬手搭上了他的胳膊,冲着他眨了眨眼,道:“阿墨,那你赶紧去看一下吧,我们就只有那两匹马了,若是没拴好跑了,那前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杨泯墨那因怒火上涌而发热的脑袋瞬间冷却了下来,他抬手搭上了灵云绍的手,对着她咧嘴一笑,道:“好,我去去就回,你们先聊。”

    杨泯墨说完,也没去看张婶,直接就走出了房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刚才,他的愤怒,不知不觉被放大了......

第八十五章套话

    站在后院之中,杨泯墨蹙着眉回想着自踏入稻河村之后被放大的愤怒感和厌恶感,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又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

    虽然在他这个角度已经看不见屋内的情况了,可屋内的谈话声却还是清晰可见。

    杨泯墨抿了抿唇,心中思绪纷乱,也没去在意屋里到底说了什么,直接大跨步地往前院走去,准备先将马换个地方拴好,再顺便查看一下周围。

    屋内,送走了杨泯墨之后,灵云绍便在另一张板凳上坐了下来,随手将蹲在桌子上的猎猎抱在了怀里,脸上的笑容浅浅的,看上去礼貌而疏离。

    若是可以,她完全不想搭理这个对她心怀不轨的人,可一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灵云绍将心底的那一丝反感压了下去。

    张婶见碍眼的人走了,看好的儿媳妇又坐下来了,她的心情顿时舒畅多了。哪怕灵云绍明显带着疏离,她也全然不在意,毕竟出门在外的人,警惕些是正常的,不过她有信心能够问出自己想知道的话来!

    无视了灵云绍那疏远,张婶笑得十分热情,若不是怕吓到灵云绍,她都要伸手拉拉灵云绍的手表示亲昵了。不过就算没能加上拉手的动作,张婶还是拿出了面对自己儿子时的笑容,问道:“姑娘,你们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望着面前无缘无故笑得灿烂的张婶,灵云绍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这句话,再一想张婶的目的,她头一次印证了这句话。一股笑意油然而生,灵云绍赶忙低头,防止对方看到自己表情的变化。

    这一低头,灵云绍看见了自己腰上挂着的那块白玉佩,那白玉佩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若不细看,几乎是瞧不出来的。

    这是......灵光佩?看着自己随手挂在腰间的腰佩,灵云绍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刚才杨泯墨好些有些不对劲,可自己却什么事都没有了。

    张婶见自己问完后,灵云绍竟然低下头不说话了,她顿时郁闷又奇怪,琢磨不住灵云绍到底是害羞了,还是只是单纯地不想回答自己。她正想着是不是要再问一遍时,灵云绍终于开口了。

    “我们有事啊,不然肯定不会往这边走的。”想明白了杨泯墨为什么不对劲,灵云绍对这个村子的好感又降低了几分,说出的话也更加不客气了。虽然她的脸上还是带着浅笑,可这番话却让张婶脸上的笑容浅了几分。

    稻河村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周围环境也不是很好,这一点他们稻河村的人都知道。可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被外来人嫌弃又是另一回事了!

    灵云绍的话虽然没有明着说,但她话里的潜意思,张婶却是听明白了,顿时心里就不大乐意了,对灵云绍的印象也差了几分,十分想让他们嫌弃就赶紧滚,可转念想到栓子,她又忍了下来。

    看着张婶那变了几变的脸色,灵云绍整个人都感觉舒爽多了。这心情一好,她也没忘记自己的目标,状似随口一提,道:“对了,张婶,我们这一路走来,这天都是阴沉沉的,从没见过阳光,你们这儿的天都是这样吗?你们这儿的庄稼养得活吗?”

    一听灵云绍关心庄稼,张婶顿时精神振奋了。一个外来人,却关心到他们村的庄稼,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肯定与他们村有缘!

    一想到前几天自己为栓子求的姻缘签,张婶干劲满满,二话不说便跟灵云绍吹嘘起来:“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这一带的村子都是受到庇护的,这天虽然没放晴过,可是那些庄稼都长得极好!年年丰收呀。”

    “受到庇护?谁的庇护这么厉害啊?庄稼不是都得有阳光才能种的好吗?张婶你是骗我的吧?”灵云绍用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张婶,心里却已经大致猜到他们受的是谁的庇护了。

    “这事有什么好骗你的?你若不信,可以在我们村里看看,地里的粮食长势可都是极好的。”张婶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庇护者的问题,又反过来问道:“我说,你们该不会是来游玩的吧?怎么出门还带着猫呢?”

    察觉到张婶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猎猎斜着眼看了她一眼,甩甩尾巴却没有理会她,全力扮演着一只高冷的猫。

    “喜欢就带咯,反正带上它也不麻烦啊。”灵云绍面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抚摸着猎猎的手更是明显地顿了一顿。

    虽没试探出想知道的事,但张婶却将灵云绍这不正常的反应尽收眼底,连带着也对猎猎产生了几分怀疑。

    不过她自知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因而干脆不再多问猎猎的事,转而说道:“也是,人生在世,难得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过我瞧着你们两个挺年轻的呀,成亲多久了啊?有孩子没啊?”

    “......我们刚成亲没多久。”灵云绍看了一眼目光热切的张婶,低垂下了头,看似有些害羞,实际上也有些尴尬。毕竟她和杨泯墨也只是假扮夫妻而已,别说孩子了,成亲他们都没有过。

    杨泯墨和灵云绍的真实情况张婶自然不知道,可听到他们成亲没多久,张婶却还是更加高兴了。她可是打算将人抢过来当儿媳妇的,没孩子最好,成亲时日越短自然也是越好!当然,若是他们并不是夫妻那就更好了!

    只是他们到底是不是夫妻,张婶虽然觉得八成是假的,可到底还是没有确认。她正想要再接再厉地套套话,却听房门外传来脚步声,一转头,便看见了杨泯墨那张灿烂的笑脸,她心里的高兴劲瞬间降低了,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拴完马匹顺便查探了一下的杨泯墨将张婶的变化看在眼里,却没打算理会。他脸上笑眯眯地,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对着张婶说道:“张婶,马我拴好了。”

    “哦,那就好。”张婶心不在焉地应着,心里正琢磨着要用什么借口把他支开好,便听到杨泯墨又接着说道:“张婶,我和我媳妇赶了好几天路了,若是没事的话,我们先歇息一下,你看是不是可以先把被子给我们?”

    ......我还没赶你你就先赶我了?张婶心里不乐意了,尤其是不喜欢他那句“我媳妇”,可一想到他们确实是风尘仆仆的样子,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拒绝的借口,只好不大情愿地说道:“那我给你们拿被子去,等午饭的时候再叫你们吧。”

    “多谢。”杨泯墨笑眯眯地一点头,也没有坐下,直接站在屋里盯着张婶看。

    张婶本来还想再多留一会,磨蹭一下,见状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出了门,加快了脚步走向了自己的屋子,去找枕头被子去了。

    杨泯墨目送张婶出了门,转身坐到了板凳上,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抬手,双手捂着脸颊,手肘抵在了桌面上,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这里的阴气有问题。”

    灵云绍脸上的浅笑也消失了,她瞄了一眼房门外,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村子里真是阴气?”

    杨泯墨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入怀摸出了一颗珠子,借着身体的遮挡,迅速地将其托在手上给灵云绍和猎猎看了一眼,又立即收回了怀里。

    那一眼虽匆忙,可灵云绍还是看清了珠子的颜色灰色!

    她微微一挑眉,什么都没有说,脑海中却想起了当初小阎王给他们这法宝时提起过的话珠子若是白色,说明四周没有阴气,若是变黑,则说明有阴气,黑得越深,则阴气越重!

    “灰色......阿墨,看来咱们得想办法多留几天了。”灵云绍低声说着,眼中有着些许无奈和郁闷,若是可以,她还真不想在这里多留几天。

    “可是多留几天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他们给宰了。”杨泯墨满脸的郁闷之色,这种易怒想打人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灵云绍微愣,随即便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顿时一笑,抬手抽下了自己腰间的灵光佩,直接递到了杨泯墨的面前,道:“呐,拿着。”

    杨泯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明白她给他腰佩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伸手接过了。灵光佩一入手,他顿时眼睛一亮,身上那种想发飙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

    “这是......灵光佩?!”杨泯墨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腰佩,抬起头带着微讶看向了灵云绍,见到灵云绍一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心里的顾虑散尽。

    灵光佩,是专门用来宁神静心,排除外界干扰用的。不过由于各个门派基本都处于深山野林之中,所以灵光佩除了刚入门的弟子会用到,其他的时候基本是没什么用的。

    “这就好办了,你先戴好,这个我也有,抽空再拿出来。”杨泯墨笑得开心,将手里的灵光佩又递回给了灵云绍。知道解决办法就行了,他可不想让灵云绍也体验一下那种暴躁易怒想发飙的感觉。

第八十六章睡觉了

    打着休息的名义,杨泯墨和灵云绍除了吃饭时,便没有再与其他人见面了,只是哪怕隔着窗户,他们也听到了传说中那个栓子的声音。

    “娘,痛痛,痛痛。”成年男子的声音哪怕隔了两个窗户一个院子还是清晰可见,尤其是那宛如两岁孩童的说话方式和哭腔,杨泯墨和灵云绍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就是傻子啊。”杨泯墨坐在屋子里的板凳上,端着杯水喝着,听着窗外的声响,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好奇。

    “感觉好像是心智维持在了小孩子的状态。”灵云绍也端着杯水喝着,她坐在另一条板凳上,正转头看着窗户,眼里也带着好奇。

    躺在被子上的猎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吧唧了下嘴,抬眼看了一眼窗户,眼里没有半分好奇,又将自己团成了一团开始睡觉。

    猎猎的这番动作动静不算小,正听着窗外声音的杨泯墨和灵云绍皆是转头看向了它。瞧着猎猎闭眼继续睡觉的困顿模样,杨泯墨轻咳了一声,握着杯子的手无意识地轻蹭着杯壁,道:“咳,那个,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差不多得休息了,等会估计那什么君使就要来了。”

    休息......真要休息?怎么休息?灵云绍的视线划过屋内唯一一张床铺,又落到了杨泯墨的身上,整个人莫名地有些紧张。她心里的问题虽然没问出口,但杨泯墨却领悟到了。

    杨泯墨与灵云绍对视了一眼,忽然站起了身,走到了床边,伸手将睡在被子上的猎猎抱在了怀里,又转身走回了桌子旁坐下,道:“他们请了君使来查探,我估计那个什么君使是会进房的,所以我们还是该怎么睡怎么睡好了。”

    该怎么睡怎么睡?!灵云绍挺想拒绝的,在野外的时候还好说,毕竟都是直接找个地方一靠,闭上眼就能睡了,可在这屋里那就完全不同了。

    同不同意呢?心里轻叹一声,灵云绍抬眼看了一眼努力维持着严肃表情的杨泯墨,最终还是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好吧,我明白了。”灵云绍放下了杯子,起身走到了床边,就着张婶下午拿过来的铜镜,将头发散了下来。随后她站起了身,抬手覆上自己的腰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回头对着背对着自己的杨泯墨低声说道:“不许回头啊!”

    “诶,好的!”杨泯墨闻言赶忙应了一声,低垂下头摸着自己的猫,同时手掌还往猎猎的眼睛那里捂了捂,示意它也别偷看。

    猎猎将脑袋往后缩了缩,冲着杨泯墨翻了个白眼,直接站起了身,在他腿上踩了踩,又把自己团成一团,在他腿上接着睡了。

    杨泯墨和猎猎的小动作灵云绍没看到,她在杨泯墨回答自己之后便回过身,背对着他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心“砰砰砰”地快速跳动着,灵云绍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她随手将灵光佩放在了床铺之上,又微颤着手褪去了外衣,将衣服挂在了旁边的架子上,脱了鞋抓起自己的灵光佩便钻进了被窝里。

    杨泯墨听着身后那的声音,整个人越来越紧张,一开始他还抚摸着猎猎的皮毛,后来直接握紧了拳头,就怕自己控制不住太用力,掐疼了猎猎。

    我去!我怎么就忘了这村子会放大各种情绪!感受着自己那越跳越快的心,察觉到逐渐升高的体温,杨泯墨内心纠结万分,十分想将弥生项圈中的灵光佩拿出来,奈何所谓的君使今晚估计就回来,若是现在调用灵力取出灵光佩,那他们的伪装肯定失败。

    灵光佩是不能拿的了,杨泯墨闭上眼深呼吸,想要靠自己压下那不受控制的情绪,哪知这一闭眼,耳边那种的声音更明显了,甚至他还听出来了,刚才的那一声轻微的声响,正是鞋子落地的声音。

    绍绍脱鞋子了呀......这个念头不知不觉间在杨泯墨的脑海中划过,他猛地睁开了眼,满脸的懊恼之色,悔恨着当初沈秋教自己静心的咒术时,自己压根没听。

    “咳,阿墨,我好了。”灵云绍的声音在从身后不远处传来,那声音听上去软软的,带着些许不安。

    杨泯墨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心跳却越发密集起来,脸也“刷”地一下子涨红了。他费力地从喉咙里寄出了一声“嗯”,动作僵硬地转过了头,看清了灵云绍现在的状态。

    她躺在床铺的内侧,大红的被子盖到了脖子处,披散的发丝落在布枕上,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那双褐色的眸子正四处乱看,显得紧张而不安。

    绍绍在等我......忽然之间,杨泯墨想起了这一点,他猛地回过了头,也没管那又快了几分的心跳,抬手就往自己的鼻子一抹,又低头看着没染上血色的手,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灵云绍见杨泯墨竟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就又转回去了,她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悄声提醒道:“阿墨,他们快来了。”

    “啊哦,好的好的。”杨泯墨连声应道,抱着腿上的猎猎站起了身,转身低头将猎猎放到了床尾,利索地脱了外衣,将衣服往衣架上一丢,再次转身吹灭了烛火,这才摸索着掀开了被窝,脱了鞋子躺了下去。

    杨泯墨钻进了被窝躺下,脚往床尾一蹬,随手将被压到的被子往上扯了扯,便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一惊,压低了声音戒备地问道:“什么声音?!”

    “喵唔~”一声哀怨婉转的猫叫声响起,紧接着杨泯墨听到了身旁灵云绍的轻笑声:“你把猎猎踢下去了。”

    咦?是这样么?杨泯墨一愣,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在黑暗之中他其实看不大清楚,不过一想刚才自己脚下那被压到的感觉,他那丁点的怀疑又都消失了,甚至还有些心虚。毕竟是他将猎猎放床尾的,然后又是他把猎猎踹下去的。

    “咳,对不起啊,猎猎,我不是故意的。”杨泯墨低声说着,便见黑暗之中,一个身影从地下一跃而上,先是在自己的腿上重重地踩了几脚,才跨过了自己走到了最里边,靠着墙躺了下来。

    “猎猎睡我这边。”灵云绍低声说着,从被窝里伸出了一只手,指尖刚好触碰到身旁那毛茸茸暖呼呼的身体。

    杨泯墨本是看着猎猎的方向的,此时顺着灵云绍手臂的影子往上看去,虽然还是看不大清楚,可是也看到一个轮廓,尤其是在安静下来之后,更是连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绍绍就躺在我的身边......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杨泯墨发现,自己那紧张的感觉竟然又出现了!

    明明刚才因为猎猎的打岔已经好了很多的!杨泯墨深感委屈,可周围的阴气的影响还在继续,在稍稍犹豫过后,他还是决定开口了:“绍绍。”

    “嗯?”灵云绍回了一声,感觉手有些冷了,又给缩回了被窝里。

    “绍绍,你的灵光佩在身上吗?借我一下。”杨泯墨侧着头,视线落在灵云绍的脸上,没舍得移开,心里那点点冲动正在累积。

    “嗯?给。”灵云绍转头看向了杨泯墨,虽然没能看清对方的表情,却也能感觉到对方目光灼灼,带着那么一丝侵略性。她将怀里的灵光佩递给了他,便又缩回了手,看着屋顶平复着自己那紧张的情绪。

    杨泯墨在被窝里接过了灵光佩,灵光佩一入手,他便感觉被兴奋、激动、紧张等情绪占据的大脑宛如被浇了一桶冷水,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各种杂七杂八伴随而生的**也消失不见。

    呼,总算冷静多了。杨泯墨松了口气,手中把玩着那块灵光佩,感受着灵光佩上那温热光滑的感觉,他不禁有些好奇。

    这温度,该不会是还带着体温的吧?想到此时大家都在被窝里,灵光佩肯定是被贴身带着的,杨泯墨的脸上不禁微微泛红,只是有灵光佩在手,他倒是没觉得多紧张或者兴奋。

    只是从自身这明显的变化,杨泯墨还是想到了灵云绍。他自己快扛不住这里阴气的影响了,连带着也担心灵云绍承受不住,在认真思考了一下过后,他在被窝里的手往旁边挪了挪,轻轻地碰了两下灵云绍的手,道:“绍绍,我们一起拿着这灵光佩吧,免得受这阴气影响。”

    灵云绍正觉得自己越躺越紧张呢,听到杨泯墨这话,她顿时明白了自己情绪变化的原因,当即便同意了杨泯墨的提议。

    杨泯墨将手中的灵光佩换到了靠近灵云绍的那只手,两人还往中间的位置挪了挪,手臂贴着手臂。

    那块灵光佩落在两人相靠的手掌之中,正发着微弱的光。杨泯墨和灵云绍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发现并没有被阴气所影响,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喵~我可以使用灵力真好~

    被子上的猎猎抬头看了杨泯墨和灵云绍一眼,眼中带着得意,它甩了甩尾巴,转身又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团,接着睡觉去了。

第八十七章如此查探

    夜色渐深,杨泯墨和灵云绍哪怕盖着被子,也清楚地感觉到四周的温度在逐渐下降。这明显异常的情况,使得杨泯墨和灵云绍警惕起来。

    他们两人没有睁开眼,只是被窝里紧挨着的两只手动了动,隔着一起握在手中的灵光佩,互相碰了碰手指,提醒对方“君使”来了。

    一阵风突然吹入了屋内,一个半透明的青年男鬼大大咧咧地穿过了房门走了进来,转着头打量着四周,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嘟嘟囔囔地说道:“呵,就那个傻子也想娶媳妇?当初卖儿子卖得挺干脆的,现在倒开始装慈父慈母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这么倒霉,居然被他们看上了,啧,我倒要看看到底长啥样儿。”男鬼随手抛着一包东西,目光落在了床铺之上,身体也往前飘着。

    压根就没睡着的杨泯墨一听这话,抓着灵光佩的手手指轻轻地勾了勾了旁边灵云绍的手指,同时一个翻身给成了侧卧。灵云绍感觉到杨泯墨手上的动作,又听到他翻身动静,顿时会意地跟着翻了个身,与杨泯墨面对面侧卧着。

    “嘿,咋还翻身了?哼,翻身了我也能看!”男鬼双手插腰,看着头对着头的两人微微皱了皱眉,带着明显不悦的情绪。

    他自言自语地说完,又往下飘了飘,似乎是想要从较低的角度去看。

    杨泯墨没睁眼,不知道那男鬼的举动,可是后脑勺那突然加重的凉飕飕的感觉他还是察觉到了。他没睁眼也没回头,心里忍不住冷哼一声,没握着灵光佩的手往前一伸,搭在了灵云绍的腰侧。

    腰上忽然搭上一只手掌,灵云绍浑身一僵,差点就睁开了眼。她强忍着睁眼的冲动,心里正估计着这时候拉开杨泯墨的手被那“君使”发现的几率有多大,便感觉到腰间的那只手快速地上移,在划过了自己的腰背后,覆上了自己的后脑勺,然后稍稍用力一按。

    灵云绍顺着那力道往下低了低头,凭着触感发现自己的大半个脑袋已经埋在了被窝里,而头顶正低着杨泯墨的下巴。

    “嘿,我说,你这家伙该不会是醒着的吧?不对呀,就算是醒着的,也应该看不到我听不到我的话呀,这么说,真是凑巧的?”男鬼站直了身子,看着睡个觉都亲昵地搂在一起的两人,皱着眉犹豫不决。

    灵云绍仗着自己大半个脑袋埋在被窝里,毫无顾忌地无声一笑,杨泯墨强忍笑意失败,最终只好吧唧了几下嘴巴,掩饰住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那男鬼倒没有注意他们,他正左飘飘右飘飘地想着试探办法。这才刚在屋里转了一圈,男鬼的眼睛突然一亮,转头看着床铺上的两人,发出了略显猥琐的笑声,道:“嘿嘿嘿,有了。”

    杨泯墨和灵云绍的笑意一顿,同时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便听那男鬼打了个响指,随即杨泯墨便发觉有一股力道在拖动自己的手。

    “诶,下下下~”男鬼笑嘻嘻的,抬手对着床铺的位置勾了勾手,杨泯墨便发现一股力道正拉着自己的手臂慢吞吞地往下移。

    他的手臂此刻正放在灵云绍的脑后,此时往下一移,变成一点点地往下抚摸过去。

    微凉地手指触碰到自己的后颈,灵云绍被吓了一跳,而随后,杨泯墨的胳膊不断地下移,更让她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抬手抓住了杨泯墨握着灵光佩的那条胳膊,用行动表达着不满和疑问。

    知道只是那男鬼的试探,杨泯墨也不好挣脱,只得拇指勾着灵云绍的食指左右微晃,向她传达着并非自己想要这么做的意思。

    灵云绍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想着忍一忍免得暴露了,可那只手划过了后背回到了腰间之后,竟然还在往下,灵云绍终于忍无可忍地往后缩了缩,撞了一下沉迷于睡觉的猎猎。

    原本还想再接着眯一会的猎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先是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又打了个大大的还欠,抬脚按住了被窝里还在往下移的手臂,转头看向了男鬼,目光中带着冷意。

    “咦?”随着操控失败,男鬼诧异地看向了那只猫爪,又顺着那只猫爪,对上了泛着冷光的猫眼。

    猎猎见对方看到自己了,当即一甩尾巴,将自己属于妖兽的气息释放了出来,嘴一张,发出了一声警告的猫叫声:“喵~呜!”

    拉长尾音的猫叫声在漆黑的夜里突兀地响起,正等着“君使”查探结果的权叔和张婶整个人抖了一下,有些惴惴不安。

    “孩子他娘,你说会不会出事啊?我记得他们好像就带着一只猫。”权叔坐在屋子中的椅子上,探头望着门外,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不......不会,那可是君使,怎么会出事呢?而且,这天底下的猫多得是,刚才那猫叫声,说不定是附近的山猫呢。”张婶强制镇定,可脸色却有些苍白,显然刚才的话,只是安抚自己罢了。

    “可是,我听九毛他们说,那猫可是自己骑着一匹马的,他们说,跟人一眼,会拉缰绳呢。”权叔皱着眉,心里的不安更盛,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同意留下他们了。

    “净瞎说!你......你见过会自己骑马的猫?我看他们就是故意装神弄鬼而已,再说了,咱们可是请了君使的啊!”张婶辩解着,说到最后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像是要加重自己的信心。

    “也对,君使是无所不能的!”权叔皱着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些,整个人看上去镇定了很多,望着房门外的目光也带着希冀。

    而被他们所信任着的君使此刻却抖成了筛子,在猎猎那充满杀意的目光中缩到了桌子底下,哆哆嗦嗦地说道:“妖妖妖妖妖兽大人,小的不不不不是故意打扰您的,您您您别吃小的啊!”

    猎猎慢吞吞地站起了身,弓着背伸了个懒腰,一双猫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低声叫了声:“喵呜?”你是谁?

    那个君使听到猫叫声浑身一僵,随后抖得更加厉害了,还带着明显的哭声,道:“妖妖妖妖妖兽大人,小的听不懂你的话啊!”

    听不懂?猎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迈着灵巧的猫步越过了灵云绍,踩着杨泯墨的身体来到了他的脑袋旁,抬起前爪,用肉垫在他的脸上拍了拍,同时还在他的耳边叫了一声。

    杨泯墨心念一转,已经明白了猎猎的意思,他顿时十分配合地抬手揉了揉眼睛,伪装成刚睡醒的样子,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了?”

    “喵~”猎猎又叫了一声,灵巧地跳到了杨泯墨和灵云绍中间的位置,而杨泯墨则是一副听懂了它的话的样子,低声应了声“好”,便掀开一角被子下床点了灯,随后又伪装成看不到男鬼的样子,一脸困惑地回头问道:“点完灯了,怎么了猎猎?”

    猎猎没有理会杨泯墨,反而是看了看杨泯墨,又看了男鬼,并且冲着男鬼发出了一声满含威胁意味的猫叫声。

    那个男鬼浑身一抖,二话不说便现出了圆形,抖抖索索地从桌子底下探出了头,冲着杨泯墨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打招呼道:“你好呀。”

    杨泯墨微眯着眼低下了头,看着近在自己腿边的脑袋,他仿佛没睡醒般沉默了一会,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猛地往前跨了一大步,站在床边将猎猎和灵云绍挡在了身后,面带怒意地喝问道:“哪来的小贼!”

    “不是不是,我我我我不是贼,我我我是鬼!”男鬼说话结结巴巴的,还透着几分急切,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他还特意从桌子底下传到了桌子上方,然后飘在空中。

    看着男鬼如此卖力地证明自己是鬼,杨泯墨却突然卡壳了。若是对方只是口头说明自己是鬼,他还可以假装不信再争论一二最后顺其自然地相信,可现在呢。

    杨泯墨看着突然飞起的男鬼,有些琢磨不准那些没有修为在身的普通人,第一次见鬼应该是什么反应。

    大声尖叫?或者直接晕倒?杨泯墨沉默了一瞬,果断地放弃了这两个选项,迅速地往床上一钻,双手插在猎猎的腋下将它举在半空,正面对着男鬼,双手微微颤抖着,装出了一副紧张无比的样子,大声说道:“猎猎!这个只能靠你了!”

    被举高的猎猎和半空中的男鬼四目相对,一猫一鬼静默了片刻,猎猎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在虚空一挥,同时低喊了一声:“喵。”

    对面半空中的男鬼立即夸张地捂住了的心脏,伴随着拖长尾音的“啊”“哦”两声呼喊,男鬼从空中飘飘荡荡地飘落到了地上,直接往地上一趴,摆出一副非常虚弱的样子,连咳了好几下,昂起头看着杨泯墨他们说道:“啊,妖兽大人实在太厉害了!”

    ......真是个鬼才啊!杨泯墨和猎猎看着面前的男鬼,沉默后才由衷地感叹了一声。

第八十八章问答

    猫叫声间断地响起,杨泯墨和灵云绍暂住的房子又亮起了灯光,权叔和张婶顿时更加地不安起来,有心想要去看看,可是又担心会破坏了君使的查探,只得焦躁不安地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着步。而杨泯墨和灵云绍暂居的房间里,气氛却和他们完全不同。

    杨泯墨随意地将外衣披在了身上,拉了张板凳放到了床边,正对着男鬼坐在了板凳上。猎猎直接蹲在了杨泯墨的腿上,灵云绍已经醒了,只是相较于坐起身披头散发地见一个男鬼,她还是宁愿选择缩在被窝里。

    而在被子的掩饰之下,杨泯墨与灵云绍之间相抵,一同分享着灵光佩带来的宁神效果。

    男鬼在桌子旁的椅子上摆出了坐姿,对于杨泯墨坐在板凳上还要一只手伸进被窝里的举动,男鬼看到了,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对小夫妻怪腻人的。

    “你叫什么名字?”杨泯墨瞧着乖乖坐好的男鬼,琢磨了一下后,这才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男鬼没有立即回答,他先是抬眼看了看猎猎,见猎猎没有丝毫不悦的神色,便乖巧地回答道:“会妖兽大人的话,小的叫张随,生前是这稻河村的人,死后入了魂君的极乐城,有幸混得‘君使’一职,此次正是应了张权所求,下来查探......查探妖兽大人的随从的。”

    张随十分直觉地将自己的底细全抖了出来,杨泯墨和灵云绍两人顿时一喜,完全没料到竟然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关于那个魂君的消息,杨泯墨顿时再接再厉,又接着问道:“极乐城在哪里?”

    张随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杨泯墨会问这个问题,他皱了皱眉,视线往下一移,落在了猎猎的身上,见猎猎歪着头看着自己,却没有出声阻止杨泯墨,他顿时哭丧着脸,拉高了自己的袖子,将手臂往前一伸,道:“妖兽大人,不是小的不说,而是小的说不出啊。”

    “这是魂印,每个进去的,都会有一个,与极乐城相关的消息,我们说不出的。”张随戚戚然,他左前臂上一个犹如火焰一般的蓝色图案在烛火的光照下显得狰狞无比。

    杨泯墨看着他手臂上的魂印微微挑眉,低下头抬手挠了挠猎猎的下巴,与它的目光相交了一瞬,又抬起头对着张随说道:“猎猎说那就不问这个问题了。”

    我没说过喵~眯着眼享受着挠下巴的猎猎睁开眼看了杨泯墨一眼,心里否认了杨泯墨的这个说法,可动作上却默认了杨泯墨这个说法,直接闭上眼继续享受着,一副由杨泯墨全权负责的样子。

    猎猎和杨泯墨目光的交流张随看在眼里,此时见猎猎一副不想理事的样子,自然也认为这是猎猎的意思了,当即无比欣喜地说道:“多谢妖兽大人!多谢妖兽大人!大人您大概不知道呀,这魂印发作起来,会让我们的嘴发麻,然后浑身像是火烧一般的疼,真是吓死鬼的。”

    张随说着还抱着胳膊抖了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杨泯墨却没怎么在意他说的魂印一事,既然张随无法说出极乐城的事,那他也不打算逼问极乐城,反正除了这个君使之外,还有这个村民可以问不是。

    转瞬间杨泯墨依旧确认了询问的对象,当即便对着张随问道:“极乐城的事我们不问了,你给我们说说那个栓子的事吧。”

    “栓子?”张随一愣,倒不是这事不能说,只是他没想到下一个问题居然是关于一个人类的。

    这真是妖兽大人想知道的?心里带着怀疑,张随转头看了猎猎一眼,没想到这一眼便对上了那双泛冷的猫眼,他顿时一个哆嗦,二话不说便将自己知道的事全抖了出来。

    原来,就在几年前,张权一家不止他们三人的。

    张权有个弟弟,叫张康,年纪轻力气大人也肯干。那时候张权正在争夺村长一职,为了给自己增加筹码,张康一狠心自杀了,打算死后直接去极乐城争取当君使。

    然而君使这一职不好抢,已经亲手送走了自己弟弟的张权舍不得放弃,最后一狠心,用自己儿子的半个灵魂当祭品,总算是贿赂成功,让张康当上了君使,而他也成为了村长,唯有他的儿子张栓成了一个傻子。

    “嘶,这一家子真狠啊。”杨泯墨听得浑身不自在,抱着猎猎的手也收紧了几分,脸上一片嫌弃之色。

    猎猎被杨泯墨这么用力一抱,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无奈。它一低头,对着杨泯墨的手背舔了几口。

    粗糙的舌头划过手背,杨泯墨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去。他一低头,对上猎猎的猫眼,顿时讪笑一声,放松了力道。

    他抬头看了一眼张随,想到张婶的那点心思,顿时抬手一指张随,问道:“诶诶诶,那个谁,猎猎说你进屋的时候一直嘀嘀咕咕的,说到什么娶媳妇,是村长他们跟你做了什么交易了吗?”

    “没!没......”张随一惊,正想要狡辩,冷不丁地看到了猎猎那带上杀意的猫眼,他瞬间一抖,又老实了下来,带着哭声说道:“小的说实话,是张权他们说,让我随便看看你们是不是真夫妻,查探完后悔多给我一叠冥币。”

    “哦,查探了又如何?若不是真夫妻,他们打算怎么样?”杨泯墨声音平静万分,压根就没有惊讶的样子。

    张随被猎猎那一眼吓到了,暂时也没注意到杨泯墨的异样。他一听问话,立马回答道:“张权他们夫妇两个这些年就想着给他们的傻儿子找媳妇,我看他们的意思,八成是想抢您的媳妇。”

    张随这话说完,四周突然陷入了安静,张随逐渐不安起来,有些想要抬头偷看一眼,却又怕刚好成了送上门的发飙借口,只好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而实际上,杨泯墨并没有张随想的那么生气,毕竟张权他们的目的,他一早就知道了,甚至在听到张随的那句“您的媳妇”的时候,他还有点高兴。

    嗯,我的媳妇~杨泯墨感觉自己有些荡漾,可是这是第一次有人承认灵云绍是他的媳妇,这种高兴发飘的感觉,他压不住呀。

    好不容易勉强将那喜滋滋的感觉压了下去,杨泯墨轻咳了一声,绷着脸防止自己笑出来,这才对着张随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怕妖兽?”

    “啊?”张随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呢,没想到竟然只是这么一个小问题,他当即便回答道:“因为副城主大人就是妖兽大人啊。”

    哦,副城主是妖兽,所以他惧怕妖兽。

    听起来似乎有道理,可是又让人感觉怪怪的。杨泯墨蹙着眉思考了一瞬,果断地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你们副城主对妖兽很好?所以你们也惧怕别的妖兽?”

    “诶,那倒不是。主要是副城主不允许我们对妖兽出手,所以遇上妖兽大人,我们只能选择求饶。”张随一摇头,脸上倒没有不满之色。

    哦,不能反抗只能挨打呀,难怪这么怕。杨泯墨恍然大悟,又略略一想,确定了没其他要问的事,这才低头看了猎猎一眼,对着张随说道:“猎猎说,你可以走了。”

    “多谢妖兽大人!小的告退!”张随面带喜色,对着猎猎行了一个长揖,随后一头转向了房门,直接穿门而过。

    随着张随的离开,杨泯墨明显感觉到屋内的温度升高了几分,不过他也没在意,只是自顾自地低头抓了两下猎猎脖子处的毛皮,好奇地问道:“猎猎,你什么时候有妖兽气息了?”

    “喵~”猎猎抬头眯眼叫了一声,也不管杨泯墨听没听懂,直接从他的腿上跳上了床,连走带跳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趴了下来打算继续睡觉。

    杨泯墨见猎猎不理会自己,正纳闷之时便听到了灵云绍的话:“在你突破的那段时间里激发的,猎猎他娘可是大妖来着。”

    杨泯墨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过来。妖兽和灵兽的区别其实并不是很大,只是灵兽一般都是驯养的,能力普遍偏弱,无法化形,气势上也会温和不少。而妖兽聚集营场的另一边,生活在山林之中,每日与杀戮为伴,能力较强,修为高了也会化形,通常都有一股凶煞之气。

    猎猎虽是灵兽,可他娘九尾猫却是从营场另一边过来的大妖,哪怕猎猎是由杨泯墨养大的,骨子里却还是存在着凶煞之气。

    弄明白了猎猎身上妖兽气息的来源,杨泯墨没了再探究下去的**,他放在被窝里的指尖微动,磨蹭了两下灵光佩,低头琢磨了一会,还是回过了头,对着灵云绍说道:“绍绍,你把弥生项圈给我一下,我拿块灵光佩。”

    只有一块灵光佩着实不方便,夜里他们还能共用灵光佩,可白天不行,杨泯墨可没信心能压制住被阴气影响了的情绪。

第八十九章想要

    进入稻河村前,杨泯墨为防止露馅,早已将弥生项圈缩小,当成镯子戴在了灵云绍的手腕上。此时杨泯墨要弥生项圈,灵云绍二话没说便摘了手上的项圈递了过去。

    “给。”因为许久没说话,灵云绍的声音有些沙哑。

    为了将弥生项圈递过去,她微微撑起了身,乌黑的发丝贴着身子滑落,散落在枕头与床铺之上。一双眸子印着烛光耀耀生辉,双颊微微泛红,水润的唇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因为是侧卧着,她的衣襟稍稍敞开,杨泯墨坐在床边的板凳上,视线顺着她那白皙的脖子往下,一眼便看到了那精致的锁骨。

    喉结微动,眸光一暗,杨泯墨猛地低下了头,抽出放在被窝里的手接过了弥生项圈,头也不抬地坐正了身体,指尖一点弥生项圈,翻找起项圈中的灵光佩。

    看着杨泯墨这急急忙忙的模样,灵云绍有些不解,不过项圈给出去后她也没管那么多,直接收回了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感觉到自己微凉的肩膀再次被温暖的被子所包围,她才伸手在被窝里摸索着自己的灵光佩。

    弥生项圈拿上手后没多久,杨泯墨翻出了一块灵光佩。微凉的腰佩一入手,周身那越来越明显的燥热感缓缓消退,他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一时半会却没敢回头瞧。

    灵云绍的手臂在被子里来回地扫,总算是摸到了自己那块灵光佩。她将灵光佩放入怀中收好,抬眼看向了杨泯墨那边,道:“阿墨,你拿了灵光佩,那明天怎么办?会被察觉到的吧?”

    “没事,明天小心点,等十二个时辰过后就能再次隐藏灵力波动了。”杨泯墨没回头,一手拿着弥生项圈,一手握着灵光佩,低着头坐在板凳上回答着,看上去没有半分挪动的意思。

    他落在灵光佩上的目光没有焦距,手握灵光佩确实让他冷静了不少,可脑海中还是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刚刚看到的灵云绍,想到那白皙的脖子和锁骨,他无意识地磨蹭了一下手指。

    指尖似乎还留存着抚过她后颈时的触感,滑嫩得让人好想再试一次。刚才再往下时虽隔了衣物,可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手掌之下传来的温热触感,尤其是那纤细的腰肢......

    嗯,不知道口感是什么样的?杨泯墨的脑海中无意识地划过了这个疑问,乱糟糟的思绪忽然一顿,脸一下子就红了,猛地回过了身,握着灵光佩的手握紧,脸上带上了几分懊恼之色,开始后悔看了临行前孟潮生塞过来的那本书了。

    他当时还以为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才会让孟潮生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找时间一个人偷偷地看,结果等他真翻开了之后才发现,原来那本书是春!宫!图!

    当时,他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可现在,他后悔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杨泯墨紧抿着唇,严肃地思考起今晚该怎么过。刚才还好,一心防备着君使,没空胡思乱想,可现在君使解决了,各种小心思便压不住地往外冒,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怎么样,若是一个没忍住,把这个夜晚变成了一个美妙的夜晚,那可如何是好。

    察觉到自己的念头又往某个方向歪了过去,杨泯墨赶忙停下了思索,整个人有些苦恼又有些期待,最后无声叹息。

    唉,我就不该看那本书......

    杨泯墨的纠结期待灵云绍丝毫没有察觉。在问完了话之后,她便伸手将盖得太过靠上的被子往下摁了摁,凝神细听着屋外的动静,确认那低低的说话声停了下来,张权和张婶并没有过来的趋势,这才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她视线一转,落到了杨泯墨的身上,看着他披着外衣仿佛要坐到天荒地老的样子,她不由得一皱眉,疑惑地问道:“你......打算坐到天亮?”

    “没!”正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别跑歪的杨泯墨一听这话,下意识便挺直了腰杆否定了,眼睛控制不住地往灵云绍那边瞄。

    不坐到天亮,那自然就只剩下睡觉这个选项了,虽说刚才也钻过一个被窝,可刚才那是形势所迫,现在却并非必要,杨泯墨把握不准灵云绍会不会排斥不喜。

    “那你还不睡?”灵云绍却没想那么多,她随口又问了一句,可话一说完她便察觉到了这话有些不妥。她正想补充一句弥补一下这个失误,未曾想一抬眼便对上了杨泯墨那发亮的双眼。

    黑眸盈盈若有光,带着明显的喜色以及不甚明显的期待,再加上杨泯墨那掩饰不住的欢喜表情,让灵云绍心里一突,莫名地又紧张了起来。

    她忍不住将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干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那个,我的意思是,最好赶紧熄灯,不然说不定村长他们等会就过来敲门了。”

    “哦,那我现在就熄灯。”杨泯墨应着站起了身,正要走向桌子,忽然想起弥生项圈还没给灵云绍,他顿时停下了脚步,将巴掌大的弥生项圈递了过去,道:“差点忘了,绍绍,项圈还是放你那儿吧。”

    “行。”灵云绍也没拒绝,直接从被窝里伸出了手接过弥生项圈。她的手臂自下而上伸去,白色的中衣袖子向下滑落,露出一小节白嫩的胳膊。

    杨泯墨直愣愣地看着那只小手在接过弥生项圈后缩回了被窝里,他忽然有股冲动想要将那只手一把抓住,再将手的主人抱个满怀,最后再一起实践一下那本书中所教的内容。

    他的手蠢蠢欲动,身上忽然多了几分燥热,幸而理智犹在,只停留了几秒,他便转过了身走向桌子。

    我的灵光佩没有用?杨泯墨微微皱着眉,眼中多了几分疑惑,握着灵光佩的手再次收紧了几分,感受着灵光佩上传来丝丝缕缕的清凉气息,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的灵光佩是有用的。

    不是受到阴气的影响啊,这么说来......我果然不应该看那本书的!

    杨泯墨心慌慌,感觉事情似乎有些超脱掌控,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跟灵云绍假扮了夫妻,若是假扮兄妹,他们至少不用同处一屋。只不过这样的念头,在他转念想到那个栓子时,便又消失殆尽了。

    理智告诉他,他其实可以选择在板凳上将就一晚,可他又觉得自己的手脚似乎不听使唤了。在一种莫名的激动和期待中,杨泯墨一弯腰,吹灭了屋内的烛火。

    烛光将暗的瞬间,被杨泯墨塞在怀里的珠子掉了出来,在桌子上咕噜噜地滚了几圈,那深灰的颜色在即将熄灭的火光并不显眼,杨泯墨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

    从光芒之中陷入黑暗,杨泯墨眼前一片漆黑,一时之间连事物的轮廓都看不清了,可与之相对的,却是那兴奋的感觉瞬间暴涨。

    这不对劲!!杨泯墨心里咆哮着,可那兴奋到战栗的感觉却在撩拨着他的神经,让他不得不咬紧了牙关撑着桌子,就怕自己一个放松,便会控制不住地扑向床铺上的人。

    眼睛还未适应黑暗,杨泯墨那边又没有半点声响,四周更是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几分危险的感觉,灵云绍微微皱了下眉,不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试探性地轻喊了一声:“阿墨?”

    那压低了声音后更显软乎的声音落入杨泯墨的耳朵里,仿佛按到了什么开关,他的眸子瞬间两眼放光变得幽深而灼热,脸上那兴奋的笑容一敛,看似平静了下来,可心底的渴望却汹涌澎湃。

    想要!

    不可以!

    我的!

    要冷静!

    绍绍是我的!

    不......对!是我的!

    **与理智交锋,杨泯墨的动作却没有迟疑。他缓缓地转过了身,虽然还是没能看清屋内东西的轮廓,可目光却准确地落在了灵云绍的身上,带着叫嚣着的渴望,迈出一步。

    灵云绍闭了闭眼又睁开了眼,送算是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她将脑袋微微抬起,看清了桌前之人的轮廓。

    她正想要再喊他一声,却见那人影缓缓地转过了身。灵云绍虽看不清样貌,可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人的目光。

    那是一种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灵云绍的眉头顿时又拧了起来,周围那种危险的感觉还在,她没有犹豫,直接拥着被子坐了起来,顺手将睡得迷迷糊糊的猎猎抱在了身前。

    猎猎没醒,那周围应该没有杀气,可这危险的感觉到底是哪来的呢?灵云绍感觉费解,可猎猎的反应的还是让她心下稍安。

    看着那个疑似杨泯墨的人影踏出了一步,灵云绍想了想,正想要再叫他一声,未曾想才刚喊出一个“阿”字,那个人影便突然往前倾斜了一下身子,同时迈出大大的一步,似乎是想要扑过来,可下一刻,那人影又突兀地往前一倒,“砰”地一声摔了下去。

    “阿墨?!”灵云绍吓了一跳,一手撑着床榻往前探着身子,想要看一看摔在床边的人。

    “我没事!我没事!”杨泯墨带着浓浓的鼻音连忙回答道,抬手捂着自己酸痛的鼻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冒,可他的脸上却带着几分喜色。

    虽然被板凳绊倒,鼻子还磕到了床沿,可跟从那种诡异的兴奋状态中挣脱出来相比较,这点酸痛不算什么!

第九十章你确定?

    磕到了鼻子却摆脱了诡异的兴奋状态,杨泯墨还是很欣喜的,可灵云绍却不这样认为。确实在杨泯墨啪叽一下摔倒的时候,四周那种危险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可她就只看到杨泯墨吹灭了烛火,然后转身摔地上了。

    “你怎么还笑呢?真的只摔到了鼻子?”灵云绍坐在床铺之上,被子只盖到腰部,正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杨泯墨,一脸的纳闷和怀疑。

    由于距离的拉进以及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灵云绍还是能看清杨泯墨的表情的。正因此,她才十分怀疑杨泯墨是不是撞到脑袋了,不然哪有人在摔倒之后还笑得那么开心的。

    “绍绍,我真没撞到脑袋,我就是刚刚有点不对劲,情绪又有点控制不了了。”杨泯墨笑容微敛,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而说到后面时,更是多了几分忌惮。

    “控制不了?”灵云绍微愣,又想起了刚才那种危险的感觉,她有些忌惮又有些疑惑,当即又问道:“我刚刚就有种危险的感觉,你刚刚想做什么了?很生气?想打架?”

    ......想要你......杨泯墨一默,这个真是原因在嘴里绕了一圈,最终还是说不出口,只得含糊地说了一句:“嗯,算想打架吧。”

    妖精打架也是打架......的吧?杨泯墨略感心虚,他微偏头,悄悄地看向了灵云绍。虽然看得不是十分清楚,可他的脑海中还是清晰地浮现出了她可能出现的表情。

    皱着眉的,抿着唇的,带着几分羞涩的,通红着脸的,近在咫尺的......毫无防备地,当日经历了成亲的幻术后灵云绍那双含羞带怯的眸子出现在了杨泯墨的脑海中,他的喉结滚动,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身旁灵云绍的双唇之上,哪怕看不清楚,却还是目光渐深。

    好想......尝一口!

    念头翻腾而起,杨泯墨却顿时一个激灵,猛地收回了视线,抓紧了灵光佩,抬手一拍自己的额头,顿感头疼,再这么下去,他不知道下次他能不能忍住啊!

    要不,我还是先出去得了?心里浮现出这个想法,杨泯墨还未来得及细思,便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臂上,耳旁传来灵云绍的声音:“可是为什么我没这种感觉呢?我跟你,之前还能说因为我有灵光佩,可是现在你也有呀。”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中衣袖子传到小臂上,杨泯墨又有些蠢蠢欲动了,他的目光黏在了那只小手上,心不在焉地说道:“啊,不同的话,我坐过板凳,吹灭了灯,用过灵......”

    杨泯墨话说一半,他和灵云绍同时一愣,又一同看向了对方,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关键的词:“灵力!”

    同样身处阴气之中,同样拥有灵光佩,可却还是受到了影响,就是因为使用了灵力?!杨泯墨不敢确认,可隐隐觉得这就是导致自己无法自控的部分原因,至于另一部分的原因......

    杨泯墨往灵云绍的身上一瞥,又立即收了回来,低下头看着还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又开始叫嚣起来。

    亲一口......亲一口!

    另一只手微颤地抬了起来,轻轻地覆上了小臂上那只小手的手背,手指一收,将那手握在了手中,手指轻蹭,光滑柔嫩的触感通过指腹传来,那种兴奋的感觉忽然又再次出现了。

    卧草!快松手!杨泯墨心慌慌,他不知道这种兴奋的感觉还会出现多少次,可他心里明白,若是再不松手,刚才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肯定又会出现!

    自己的手被抓住了,灵云绍自然也是有感觉的,只是她不确定杨泯墨抓自己的手,是不是为了研究一下动用了灵力和没用灵力的区别,因此暂时没说话。

    可眼看着杨泯墨在自己的手背上摸过来摸过去却什么都没说,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灵云绍终于忍不住了,正想要开口问他一下,却听到屋外院子中传来轻微的“吱呀”声。

    杨泯墨和灵云绍神色一凛,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掀开了被子迅速地躺好,又将被子盖了回去。

    因为躺得匆忙,杨泯墨的鞋子随意地丢在了地上,身上披着的外衣更是躺进了被窝后才随手丢出了被窝。

    而在他们都安静下来之后,院子里的声音便愈发明显了。

    “孩子他娘,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君使都说了他们是夫妻了,你还想看什么啊?”这是张权的声音,声音中还带着几分迟疑。

    “不行,这可是关系到咱们栓子的!不看一下我不放心。”这是张婶的声音,语气中透着十足的坚定。

    “可是都这么晚了,他们肯定已经睡了,咱们就算偷看又能看到什么可以证明的?”

    “我说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啊?君使不是说了,他把咱们的目的告诉他们了,那我问你,你要是知道有人想抢我去当儿媳妇,你会怎么样?”

    “......生气,不开心,还有......想留点痕迹?”

    “这不就对了嘛,若是他们安安静静地在睡觉,那肯定就是假夫妻,若是在做那事,那就不用说了。”

    ......原来还能这样判断?!!杨泯墨望着房顶仔细听着屋外的那压低了声音的谈话声,面上满是惊讶和疑惑。

    他仔细地想了想,发现自己知道他们在窥觊灵云绍的时候,也只是生气、愤怒以及想把他们和灵云绍隔离开来而已。

    所以,那个什么痕迹什么事的到底是什......诶?!杨泯墨脸上的表情一僵,不期然地想起了孟潮生给的那本书,瞬间福至心灵啥都想明白了。

    ......这个伪装有点难啊......一想到需要按着张权他们所说的进行伪装,杨泯墨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尤其是脸上!

    要不,还是不伪装了?杨泯墨心中游移不定,正纠结着呢,便感觉到被窝一阵翻动,他一转头,便看到灵云绍挪了过来。

    微微掀洞着被子靠近了杨泯墨,灵云绍平躺着侧过头似乎要说话,可想了想又直接翻了个身,侧卧着面对着他,低声问道:“阿墨,他们说的你听懂了吗?我们得怎么装啊?”

    杨泯墨没翻身,只是侧着头看着灵云绍。四周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香味,撩拨着他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那是灵云绍身上的香味,每次靠近时他都会闻到,可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让他浮想联翩。

    “啊,装,你确定想要装?”杨泯墨眸光幽暗,视线从灵云绍的脸上滑落,在她那水润饱满的唇瓣上流连。

    灵云绍从杨泯墨的问话中察觉出了些许问题,可在仔细思考了一下后,她还是一点头,悄声道:“确定!咱们都到这里了,现在露馅太可惜了,而且继续假扮下去,明天还可以以此为借口发发火,再问一下那个极乐城的事。”

    “......嘿,既然你确定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杨泯墨低声说着,气息有些不稳,他脸上带着笑,话刚说完便猛地一个翻身,抬手搭上灵云绍的肩膀,将她往后一推,自己紧随其后地压了上去。

    灵云绍被这一推躺平了下去,她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做出其他举动,杨泯墨已经虚压在了她的身上。

    他将下巴抵在了灵云绍的肩上,侧着头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道:“绍绍,其实我也不清楚怎么装,不过咱们可以实践一下的。”

    被困在这方寸之间,四周都是杨泯墨的气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酥**痒的感觉让灵云绍忍不住往旁边偏了下头,脸上的温度也逐渐升高了起来。

    她有心想要将他推开一点,可此时她的双手位于腰侧,若想要抱住杨泯墨那很简单,可要推开他,可就不好使力了。

    灵云绍正感到无措,忽听窗户外传来细碎的声音。想到还在院子里的张权和张婶,灵云绍强压下自己的那点不适,正想要提醒一下杨泯墨,却不想杨泯墨张口就含住了她的耳垂,还伸出舌头舔了几下。

    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吓得灵云绍惊呼出声,连腾得一下变红了,整个人也都僵住了,虽不明白杨泯墨到底想要干什么,可隐隐也有些许预感。

    “绍绍......”杨泯墨低声喊了一声,声音略显沙哑。他头微偏,又在她脸上落下一吻,轻轻柔柔的,似乎不敢用力。

    灵云绍睫毛微颤,看着杨泯墨手臂一用力,上半身悬与自己上方,她赶忙抬手抵住了他的胸膛,看着他那双带着侵略和渴望的眸子,带着颤音问道:“你......你又控制不住了?”

    “嘿,对呀,你在这儿,忍住好难。”杨泯墨眉眼弯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抬手轻抚着灵云绍的脸颊,带着某种渴望,低声问道:“绍绍,让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面对这等要求,灵云绍一句“你不是已经亲了吗”差点出口,她轻咬下唇,眼中染上几分羞涩,嘴微张正要回答,不料杨泯墨猛地低下了头。

    微凉的唇相触,点燃了一片火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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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正道少侠——才怪!(嫌弃脸) 一个,是魔教妖女——你再说一遍!(刀架脖子上) 要媳妇还是要门派?——这不是个问题! 下山前的被纨绔修二代杨泯墨压根没想过要去找个媳妇 然而,下山后...... 下面的小姑娘好可爱~(^0^) 啥?她是魔教的? 没关系!我愿舍身入魔教~(^0^) 啥?她有个娃娃亲? 没......没关系!我一定使劲撩~(^0^) 啥?我娘不是我娘,我爹不是我爹? 没......没关系!至少我就是我媳妇的娃娃亲TAT 这其实就是一个努力把自己往没心没肺方向发展的娃,下山后放飞自我不小心飞远了的故事撩夫不自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撩夫不自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撩夫不自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