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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叶大师     千门江湖txt下载     千门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杜至清疑云

    苏子全一愣,这才想到朱探长担心的问题,试想想,一个巡捕房的探长接二连三的报捷,那么说明他能力出众,但是在报捷之后,又将报上去的案子全部都推翻,说自己搞错了,那上头会怎么认为?这么一个草包还能用?

    “朱探长,只要你答应配合我查一些东西,那么您报上去的和对社会公布的事实就还将是事实,没有人会来说三道四,这样解释的话,您明白吗?”

    砸人饭碗等于杀人父母,苏子全是混江湖的,他可以在关键时候对朱探长大喊大叫甚至冷嘲热讽,但是在关系到朱探长饭碗这事上,他还是选择了解释。

    果然,朱探长听了苏子全的承诺之后眼中一脸,转过身来冲着苏子全连连点头,口中不断说着“愿意,愿意。”

    巡捕房的牢房是以前的老式牢房改造的,这座牢房建造的时候,还是满清鞑子最为强盛的时期,吉掌柜被关押的地方是牢房的深处,一般杀人、抢劫、投毒、强奸等重犯都会被单独关在这里,这个地方如果放在封建社会那阵,得叫天字第一号牢房。

    因为吉掌柜他们牵涉的是命案,案情又比较复杂,因此一直没有宣判,也不知道吉掌柜使了什么手段,虽然牢房外面潮湿阴暗,但他所在的牢房却显得非常干净,起码有床有铺,跟别人那里完全是两个待遇。

    “老吉,苏神探来看你来了!”朱探长带着苏子全走到牢房的最里面,在确认了位置之后,冲着牢房里喊了一句,随后便打开了牢门。

    不知道为什么,苏子全在听到“苏神探”这三个字的时候感觉特别的扎耳,叹息一声后苏子全对朱探长说道:“以后别喊我苏神探了,我算什么神探,真的受不起啊。”

    “哟哟哟,还谦虚上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朱探长将牢房门推开,笑着冲苏子全说道,在朱探长看来,这苏子全什么都好,就是爱装逼,解开了心结的他,也跟苏子全开起了玩笑,毕竟自己的饭碗保住了,前程也保住了,失而复得,怎么能不值得庆祝呢。

    吉掌柜在上海滩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在听到朱探长的话后,正在面壁思过的吉掌柜一愣,随后转身朝着苏子全看去。

    他被关进来已经有一阵子了,除了朱探长和一帮看守大牢的人会来他这里打秋风之外,到现在都没人来正儿八经地看过他,当朱探长说苏子全来看他的时候,他还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或许是因为错觉,在苏子全眼里,吉掌柜虽然穿着一身囚服,脑袋上的头发是乱七八糟的,但是他的精神头却非常好,仿佛他不是在坐牢,而是在疗养院里疗养。

    牢房里,苏子全和吉掌柜相视而坐,苏子全看了看周围后,笑着对吉掌柜说道:“吉掌柜,看来您在这里过得还不错嘛,所以问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哈哈哈,苏神探见笑了,我这是在坐牢,再怎么舒坦还是失去了自由不是?”吉掌柜也笑着摇头回应。

    虽然吉掌柜是被苏子全给弄进来的,但是吉掌柜并不恨苏子全,他们几个人这一辈子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弄死杜至清,在目的达成之后,压在吉掌柜心头的石头也被搬开了来,躺在牢房里,吉掌柜起码能睡个安稳觉,起码不要再勾心斗角,尔虞吾诈。

    “不瞒吉掌柜,这次我来找您,是有几个事情需要向您求证,希望您能谈成相告,因为这件事情对我非常重要,可以说是性命攸关!”苏子全跟吉掌柜打过招呼后,身体便坐直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吉掌柜。

    吉掌柜自然知道苏子全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自己,见苏子全进入了正题,吉掌柜想也不想便点点头,毕竟他现在已经蹲在大牢里了,心愿也了结了,对于苏子全,能帮就帮吧。

    “我记得杜先生死前,曾经指着密室中他师妹的画像和我说过,他说,那幅画要动就让它动吧,芸芸众生的心中之毒,可悲可叹可恨可恶!”

    “所以,在离开杏春堂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八爷是蝎门门主,深知药理、药性,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被你们几个毒死?有没有可能,他早就知道你们八个人联手复仇,他是有意求死?”

    二人对视良久,面对吉掌柜,还有接下来他要求证的事情,苏子全感觉难以开口,而吉掌柜面对这个将他们送进监狱的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苏子全还是选择了直接进入整体,因此,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此言一出,不单是吉掌柜,旁边的朱探长也是一愣,朱探长虽然爱财,也不愿意主动去破案干嘛的,但他绝对不会是一个笨人,而吉掌柜每天要跟众多人病人打交道,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苏子全的话代表着什么,二人心知肚明,这就意味着,苏子全对这个案子产生了怀疑。

    吉掌柜微微坐正了身子,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难以置信地问到:“你是说,求,求死?”

    “看得出来,八爷一直对自己年轻的时候犯下的过错心怀愧疚,这二十年来饱受良心折磨。他对七七师妹是这样,对你们几个亦是如此。我也记得,他跟我说他研究了一辈子毒,唯一没有研究透的,便是自己的心毒。”苏子全点点头,说出了这么一件事情。

    听了这话之后吉掌柜陷入了沉默,表情阴晴不定,这些话他们几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不怀疑这话是苏子全为了骗他而故意编出来的,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最终,吉掌柜在握了几下拳头之后,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苏子全说的是真的,那么吉掌柜几人算是捡了一条命,毕竟杜至清真的发现了他们几人的行动,而且真的要对付他们的话,凭借杜至清的本事,甚至不用杜至清亲自出手,他们几个人或许第二天就会以各种奇异的死法死去。

    也就是说,他们几个人已经不知不觉间在刀尖上走了一圈,而他们几个人的命,都算是杜至清给的了,这个结果让吉掌柜如何接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几个人在杜至清眼中算什么?小丑么?

    “哼!杜至清你这个王八蛋!难道你以为这样我们就能原谅你吗?做梦!”吉掌柜将手往桌子上一拍,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句话的意思,也就代表着吉掌柜也认为有可能是杜至清自己有意求死。

    “吉掌柜,有一件事情我想求证一下。”就在吉掌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内心纠结无比的时候,苏子全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此时此刻,吉掌柜也抬起低下的头,他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始末,因此调整了一下身形后,认真的说道:“请讲。”

    “据你所知,在蝎门中,除了毒八爷以外,有没有人会制作慢灵散之毒。”苏子全盯着吉掌柜的眼睛,这次来见吉掌柜,他是带着目的的,这个疑点就是他想要搞清楚的事。

    对于这个问题,吉掌柜笃定地摇摇头,对苏子全说道:“别说是蝎门,放眼整个江湖,除了姓杜的,根本没有人能制作此毒。”

    “那我体内所中之毒呢?是不是杏春堂的人给我下的?”苏子全目光一闪问道。

    因为当初案件已经破了,苏子全就根本没有再进行深入思考,其实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既然只有杜至清能配制慢灵散,那么下毒之人肯定就是杏春堂的人,也可以说是蝎门中人,如此的话,就牵出了一系列的问题,比如,是谁给苏子全下的毒,什时候下的毒,他们为什么下毒等等...

    吉掌柜被苏子全问的一阵尴尬,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苏子全,只是嘟囔地说道:“解药不是给你了吗?还追究这事儿干嘛?”

    看着吉掌柜的举动,苏子全内心已经明白了几分,摸了摸下巴整理好思路后,开始自言自语的推测,将他所掌握的线索一个个串联起来,脑海中各种场景飞速切换,将他的想法和推理一一在自己重建的时空中回溯。

    “我之前怀疑,我体内的慢灵散之毒是诡门的老门主干的。后来想想,他即便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精于识毒用毒。如果不是他干的,那又是何人所为?慢灵散之毒已在江湖中消失了很多年,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杜至清之外,没有人会制此毒解此毒。下毒的人摆明了是想逼我去杏春堂。”

    苏子全口中说完,眼睛直接闭了上去,随后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当初在杏春堂中,破解整个案件后张先生、凤儿、赵妈三人的对话。

    他记得张先生曾经对他说过,他们原本是打算几个月后进行复仇,兴许那个时候可以让所有人都全身而退,不过,那个时候江湖上却开始流传起消息,说诡门下一个要针对的目标就是蝎门。

    好巧不巧的是,苏子全在偏偏那个特殊时候出现在了杏春堂,因为身中慢灵散想要在杏春堂求取解药,吉掌柜他们也担心杜至清在试毒的过程中发现自己体内也有毒素沉积,因此,他们几人决定将杀死杜至清的计划提前!

    “而我到那儿以后,不仅没能阻止惨剧,反而加速了你们的复仇行动。如果是杏春堂的人给我下毒,那么我有九成把握肯定,杜至清是有意诱我前去,目的就是想尽快死于你们之手。”

    想通了这一截,苏子全的眼中光芒闪耀,脑中思路活跃,一条条疑问和线索被他串联了起来,而对面的吉掌柜越听越是恐惧,似乎对苏子全的话很是震惊,甚至身体也开始瑟瑟发抖。

第十五章 再回杏春堂

    “你的意思,难道他早知道我们对他下毒?”吉掌柜此时已经对苏子全的话信了六分,犹自不确定地问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他们几人算是捡了一条命,生死其实早就在杜至清的控制中,想到这里,吉掌柜不由得心中一阵后怕。

    “所以给我下毒的人是你?”对于吉掌柜的话,苏子全只得点点头,这一点应该不会错了。

    此时杜至清已经死了,吉掌柜也没有必要瞒着苏子全什么,脸色惨白的吉掌柜苦笑一声说道:“你说的没错,给你下毒是姓杜的主意,我接受他的命令给你下了“慢灵散”,我又不认识你,当时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反正死你一个也是白死,只是想不到啊,我们杀死杜至清这事,竟然还是杜至清自己来促成的,真是讽刺。”

    吉掌柜承认了自己给苏子全下毒的事实,至于在何时给苏子全下的毒,怎么下的毒,吉掌柜却摇摇头没有告诉苏子全,这属于蝎门的独门秘技,他是不会告诉苏子全的,而苏子全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对于剩下的这些问题,苏子全也没有深究。

    “这样就对了,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号称毒八爷的杜至清给我下毒并不是想取我性命,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解药,不然一个小巡捕随便找找就能找到解药,这事除非我祖坟上冒青烟,可我连我祖坟都不知道在哪。”苏子全苦笑着耸耸肩。

    还记得当初因为没有解药,万念俱灰的唐黛云扶着苏子全走出杏春堂,当一个小巡捕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并被张老爷说是慢灵散解药的时候,唐黛云欣喜若狂的样子,苏子全不由得感叹一声造化弄人。

    “还记得那天清晨,杜至清察觉出体内之毒即将发作,于是早早地让小李将我叫醒,原来是想要给我解药!”所有线索都连了起来,一些不经意的瞬间也都合理了,直到这个时候,苏子全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大意。

    按照苏子全的讲解,杜至清策划了这一切,但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这么快毒发身亡,快到还没来得及把解药交到他手上就已经不行了,因此,当苏子全见到杜至清后,杜至清临死前手指的位置,并不是想要暗示凶案的线索,而是在告诉苏子全解药就藏在那里。

    想通这一切后,苏子全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干,其实,苏子全内心已然猜测到,杜八爷给他下毒并不是想毒害他,他想快点死于吉掌柜他们几人之手赎罪也是真的,但其中真正的原因,还是他想要逼一个人现身,这人就是他的哥哥陈一鸣!

    从巡捕房出来后,苏子全带着老麻雀坐上了前往松江的火车,经过一天的颠簸,夕阳西下,二人终于站到了杏春堂门前,只是原本门庭若市的杏春堂,此时牌匾的周围已经挂上了厚厚的蜘蛛网,门可罗雀,与昔日的熙熙攘攘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苏子全和老麻雀站在杏春堂门口感慨万分,老麻雀却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这杏春堂生意好极了吗?号称每天来的客人比去平安戏院的还多哪,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啊?杜至清死了,吉掌柜和所有伙计都在蹲大牢,人都没了,哪来的生意。”苏子全叹了一口气,鄙视地看来一眼老麻雀后,推开杏春堂的大门走了进去。

    老麻雀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又看了一眼那已经歪了的杏春堂招牌后,笑嘻嘻地跟着苏子全进了杏春堂。

    当初巡捕房在进入杏春堂后为了安全起见,所以将通往内宅的花园全都铲平了,因此二人没有任何阻碍就来到了杏春堂的内宅,内宅里也是一副衰败的景象,看上去稍稍有些价值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苏老弟,你现在是不是在怀疑你哥哥啊?江湖谣言说陈一鸣回到诡门, 还做了诡门门主,并且开始血腥杀戮!谣言嘛,只能信一半。我派人打探过,诡门门主一直戴着黑金天眼面具。我们也搞不清他到底是谁。”

    进入内宅后,老麻雀就开始嘀嘀咕咕,一边口中轻声嘟囔着,一边好奇的上蹦下跳,苏子全似乎没有听见老麻雀在说什么,进入杏春堂后,他就开始四处查看,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老麻雀见苏子全不理会自己,索性吱溜一声跳到了凳子上,揪住苏子全喊道:“跟你说话呢,你聋啦!”

    “啊?”被老麻雀揪住,苏子全才从神游中醒了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老麻雀。

    老麻雀撒开手,围着苏子全转了一圈,又上看看下瞅瞅,才皱着眉头说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恍恍惚惚的,老年痴呆提前发病啊!”

    “没什么。”苏子全似乎心思完全不在跟老麻雀聊天上,只是敷衍地摇摇头,便继续四处查看起来。

    老麻雀可受不了苏子全这么敷衍自己,一个闪身挡在了苏子全跟前,对苏子全说道:“你说,我师娘是不是陈一鸣派人杀的?”

    这话问出来,苏子全也是一愣,这是关系到老麻雀师母死亡的大事,苏子全不可能不回答。

    “棺材脸和你师娘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她?”苏子全摇摇头,想也不想就直接否认了。

    他不会因为这事去刻意骗老麻雀什么,陈一鸣是自己的哥哥不假,但是老麻雀也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当然是一统千门咯!”老麻雀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其实这个想法在他内心已经盘桓了很久,虽然老麻雀年纪小,但奈何他搜集的情报多,看多了各种消息之后,一些想法自然也在他的脑海里成型了。

    苏子全听后伸手在老麻雀额头上敲了一下,“切”了一声后说道:“爷,我服了你了,我权当你是在夸他好吧,棺材脸可没这出息,要是他都能一统千门,那么千门早滚滚历史中早就一门不剩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蝎门门主毒八的案子又有了疑点,万器门门主刘一锤的死摆明了就是陈一鸣干的,要我看啊,是那个王八蛋在你们面前演戏呢!”老麻雀也学着苏子全的样子,摸着下巴在苏子全面前来回踱步,似乎是开始进入了自己的推理世界。

    这不是苏子全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说法,上次听到这个说法还是在那逼仄的小胡同里,自己的师父,诡门门主寒讲给他听的,虽然他极力回避这个问题,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一直以天府里第一神探自诩的苏子全知道,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而且还很大!

    “你想想,陈一鸣做了诡门杀手那么多年,死在他手上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他甚至敢对养育他十几年的师父下狠手。从本质上讲,陈一鸣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狂。”老麻雀一拍脑袋,想了个自以为很聪明的结论,几番琢磨下来,似乎自己的这个推测还很靠谱,不由得就要开始在苏子全面前开始得瑟。

    老麻雀哪里知道,他的这一番话已经触及了苏子全内心最敏感的命题,从见到老门主的那天晚上开始,苏子全就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而老门主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在苏子全的内心埋下一颗种子,一颗怀疑的种子,也是这颗种子,促成了苏子全开始重新翻案。

    不得不说,老门主的目的达到了,被老麻雀这么一说,苏子全瞬间炸毛,转身一拳就打向了老麻雀,冲着老麻雀喊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哥哥!”

    老麻雀轻轻一跃,躲开了苏子全的一击,看着苏子全的眼神不似作伪,老麻雀也着急骂道:“你疯啦!你竟敢打你老哥我!我说不得你哥哥,你哥哥就能杀了我师娘?”

    这话可彻底激怒了苏子全,直接苏子全直接朝着老麻雀扑了上去,像是猫抓耗子似的揪住老麻雀,不依不饶地喊道:“在没有查清楚前,你要是再胡乱诽谤,小心我撕烂你的麻雀嘴!”

    老麻雀被苏子全按在地上,望着苏子全血红的双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一把扯开苏子全的手后,老麻雀瘪瘪嘴,再次跳到了凳子上,双手叉腰冲着苏子全委屈地喊道:“你冲我发什么火!怀疑他杀人的是你,翻案再查的也是你,不许别人说的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苏子全被老麻雀这么一骂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心如死灰般地垂着眉眼,最后又挺了挺胸膛,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对自己说道:“对!棺材脸他没有杀人动机!他没有动机这么做!”

    说完,苏子全直接拉着老麻雀,熟门熟路地朝着当时的密室走去,密室里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不复之前的模样,但各种药水交杂在一起的气味一样冲鼻,苏子全从牛皮包中拿出两块破布,用水打湿后捂住了口鼻,又递给老麻雀一块,示意他也跟着一起。

    “什么味?这么冲!”老麻雀看着用湿布捂住口鼻的苏子全,皱了皱眉头问道,说实话,这个地方的味道太难闻了,如果不是苏子全走在前面,他压根就没有半点进去的**。

    苏子全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全是毒药。”

    “苏子全!老子的命要是丢在这种地方,我跟你没完!”一听苏子全的话,老麻雀立马开始跳脚,脸色也瞬间变绿了来,紧张地环顾四周之后,只感觉四周的瓶瓶罐罐仿佛都是催命的恶魔。

    苏子全无奈,转身朝着老麻雀头上拍了一下,呛声道:“你再多骂几句,闻进去的毒药会更多,死的会更快,死相会更难看!到时候可别指望我给你收尸!”

第十六章 杜至清的油画

    听了这话,老麻雀一下子闭了嘴,立马将苏子全给他的湿布捂住了口鼻,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子全身后,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还不断地打量着,似乎在提防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苏子全可没时间管老麻雀,自己开始小心翼翼的翻看着密室里的瓶瓶罐罐,因为对于制药不熟,所以查了一圈之后,苏子全也有些泄气了,看来想要通过药物来找到什么线索,基本上可能性为零。

    不甘心毫无收获的苏子全靠在一张桌子上,盯着原来那张凶画挂着的墙发愣,只不过凶画早已经不见,墙上有的,只是一个因为长期挂画而留下来的印子罢了。

    “看什么呢?”老麻雀站在苏子全身边,也盯着墙壁看了半天,终于,在确认墙上什么也没有之后,老麻雀开口问道。

    “一幅画。”苏子全头也不回,直接回答道。

    老麻雀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墙上说动啊:“搞笑,这里哪有什么画。你眼花了吧!”

    “原来有的。”苏子全这么一说,突然给了自己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一把抓住老麻雀的肩膀,朝着外面跑去。

    杏春堂书房内,书架和储藏格子都落满了灰尘,当初杜至清就是在这里创作出了自己小师妹的画像,也是在这里,杜至清的仆人阿华将一副又一副小师妹的画像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瞒过了杜至清的眼睛。

    进入书房后,苏子全便犹如一个合格的抄家者,冲着书架和储物柜就是一阵乱翻,在没有找到线索后,苏子全甚至把还剩在这间书房里的每一本书都打开了来抖上一抖,任何死角都没放过。

    老麻雀有样学样,也跟在苏子全旁边像模像样地翻查着,但翻来翻去也不知道苏子全在翻些什么,憋不住的老麻雀索性摸了摸脑袋问道:“喂,苏老弟,我们到底在这找什么啊?”

    “画。毒八爷有画画的习惯。那块墙壁在挂凶画前,肯定挂着别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苏子全不断翻查着,对于老麻雀的问话也就是随口一说,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一听说是找画,老麻雀抬头看了看墙上那幅歪掉了的油画,又看了看手中的书,再看了看苏子全,随后便直接将手中的书甩到了地上,插着腰指着墙上那副画说道:“你丫是傻还是瞎啊!早跟我说找画不就完了吗!这里不就有一幅画吗,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画的。”

    苏子全闻言一怔,抬头朝着老麻雀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副偌大的油画正挂在墙壁上,这幅油画乍一看是上海滩的风景,因为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反而被苏子全忽略了,苏子全走近一看,画面上的风景宁静祥而又不失繁华。

    “咦,这地方好眼熟啊。”老麻雀走到那副前,盯着画看了良久后,发出这么一声感慨,随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指着那副话大声喊道:“是唐公馆!苏老弟,你看,角落里画的是唐公馆!”

    其实不要老麻雀说什么,苏子全也发现了画中画着的唐公馆,按理说,杜至清的杏春堂远在松江,偌大的上海滩,即使杜至清曾经在上海滩停留,即使爱画画的杜至清想要将上海滩的风景留下来,但是上海滩这么大,为什么杜至清偏偏要去画唐公馆?

    他可以去虹口、去外滩、去码头、去租界的,毕竟那里的风景比唐公馆可要好上不少,而杜至清却选择了一个他甚至没有任何交集的地方,如果唐家没有被卷入千门江湖的争斗,如果唐家没有被灭满门,苏子全绝对不会认为这幅画有什么问题。

    苏子全提着那幅油画急匆匆地跑到客厅,老麻雀跟在他身后一边跑一边吵道:“苏老弟,咱这太不厚道了吧,招呼不打声就偷毒八爷的画是不是不太好啊!死者为大嘛!”

    苏子全完全没有理会老麻雀在说什么,在来到客厅后苏子全猛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了客厅,苏子全的眼睛轻轻闭了起来,似睁非睁,在苏子全的脑海中,客厅迅速还原,再次在他脑海里呈现的时候,已经幻化出了当时他和陈一鸣首次见到杜至清的情景。

    当日,杜至清替陈一鸣把脉后,说陈一鸣是旧疾复发,这旧疾困扰了陈一鸣十年,陈一鸣听后便跟着杜至清到了玄关后面接受治疗。

    画面定格,苏子全的身影重新回到了这个被他想象出来的场景,陈一鸣在跟着杜至清进入玄关后,苏子全也跟了进去,玄关后面,杜至清佯装给陈一鸣诊治,实则二人正在窃窃私语。

    “秦风老弟十年前弑师逃匿,潜入唐家。现在又回到诡门出任门主,开启了江湖杀戮。要知道这人心之毒,深不可测,稍有不慎,很可能无药可解啊。”杜至清手中拿着银针在陈一鸣身上找准穴位,面上表情不改。

    陈一鸣摇摇头,也对杜至清说道:“论及人心之毒,至清兄怕是在江湖上屈指可数。”

    “世上事,了犹未了,终以不了了之。”杜至清再次拿出一根银针刺进了陈一鸣的穴道。

    陈一鸣点点头说道:“至清兄既然大彻大悟,想必是做好了准备,为何还要给我弟弟下毒?想要求生么?不可能吧。”

    “只是求另一种死法罢了,明天我自会给你交代。”杜至清掏出了银针,找准最后一个穴位轻轻一扎,陈一鸣向后一仰,假装睡死过去。

    将已有的线索融入当时的环境,推测出了陈一鸣和杜至清有可能的对话后,苏子全震惊了,两人的对话虽然不是当时的原话,但经过苏子全的合理推测后,这一切都说的过去了。

    当天,苏子全就带着老麻雀回到了上海滩,第二天一早,苏子全便出现在了监狱牢房内,此时的苏子全神色慌张,显得有些焦躁,而那幅从杏春堂带出来的油画也出现在吉掌柜面前。

    “这幅油画是杜至清什么时候画的?”苏子全目光死死地盯着吉掌柜,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一丝迫切。

    似乎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吉掌柜捏着下巴上的羊角胡须想了很久,才给出了一个不太自信的答案,对苏子全说道:“好像是十年前吧。”

    “我不要好像,我要确定!再想想,是不是十年前?”苏子全双拳紧握,额头上已经渐渐见汗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胆的推测,但是这个推测是建立在这幅画的时间上的,因此,这幅画的确切时间就成了一切的关键。

    被苏子全这么盯着,吉掌柜明显有些不适,但还是配合着闭上了眼睛,随后对苏子全说道:“这,应该,大概,是十年前吧?”

    其实苏子全这也有些为难吉掌柜了,人们一般对特殊的事物才有着清晰的记忆,但是即使事物再特殊,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忘的差不多。

    如果让吉掌柜确认这幅画是不是杜至清所画,或许他还能给出肯定的答复,但如果问杜至清在什么时候画了这么一幅画,那他就有些蒙圈了。

    好在苏子全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在知道了大概时间后,苏子全再次问道:“唐家灭门案那晚,杜至清有没有在杏春堂?”

    说起唐家灭门案,千门中人只要上了岁数的没有不知道这回事的,当时唐家一门惨遭灭门,只留下唐黛云这个大小姐存活在世,可以说是轰动一时,自然也成为了千门中人重点关注的事件。

    吉掌柜一听又是问十年前的事,当即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哪儿记得啊!”

    “快想!”让吉掌柜诧异的是,苏子全非但没有对他的生气有所歉意,反而直接冲着他怒吼起来,好像来寻求帮助的不是他苏子全,反而是自己一般。

    一边的朱探长平时似乎没少得吉掌柜的好处,见苏子全冲着吉掌柜大喊,也在一边打圆场说道:“苏老弟,你急啥啊!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老吉这不是正想着呢么。”

    “你闭嘴!”见朱探长插话,苏子全仿佛吃了枪药一般,冲着朱探长就开喷。

    朱探长吃了个哑巴亏,索性一甩袖子坐在一边生起了闷气,这个时候的苏子全他可惹不起,别说给钱了,就是苏子全不给钱他也得全力配合着,也不看苏子全背后站着的是什么人。

    吉掌柜其实也没有说不帮苏子全回忆事情,反正他是个杀人犯,杜至清也被他们杀死了,可以说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包袱已经被他们给抖掉了,现在一身轻松的吉掌柜说与不说其实都无所谓,见苏子全确实着急,吉掌柜也皱着眉头开始冥想起来。

    “那几天姓杜的上山采药去了,好像...”吉掌柜摸了摸脑袋,似乎在尽力回想当天的事情。

    苏子全一听吉掌柜又冒出“好像”两个字,立马就炸毛了,抓着吉掌柜的衣领子摇了几摇后喊道:“好像好像,又是好像!我说了我不想听好像!”

    “十年过去了,谁记得住啊!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别对我大呼小叫的好不好!”哪怕是吉掌柜脾气再好,被苏子全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折腾,也让他来了脾气。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一边的朱探长只好站出来打圆场,一把将苏子全拉下后说道:“好了好了,苏老弟你慢慢来,咱又不赶时间不是?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再问问。”

第十七章 粉红鸽子蛋

    被朱探长拉住之后,苏子全也知道自己太过于心急,冲着吉掌柜不好意思地笑笑后,苏子全再次问道:“吉掌柜,十年前唐家灭门案发生后,你们有没有清点杏春堂的库房?”

    “清点了呀,少了几瓶药。”对于这一点,吉掌柜却记得很清楚,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点点头,毕竟他在杏春堂就是管药的,对于自己范围内的东西他还是有印象,更重要的是,那丢的几瓶药还很特殊。

    “四瓶慢灵散?”终于,苏子全听到了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听到之后苏子全直接眼中一亮,再次盯上了吉掌柜的眼睛。

    吉掌柜一惊,虽然有意不答,但在苏子全的逼问下还是点了点头。

    一切都符合苏子全内心的推测,苏子全也不管那油画,而是回头对朱探长说道:“朱探长,麻烦你把唐家灭门案的所有卷宗都送到平安戏院,我想再看看。”

    苏子全深吸了一口气,一切都在按照他推理的轨迹在走,进过再一次的深入调查,苏子全才真正意味到自己之前是有多么的粗心,置身于当时的环境下,自己的推理虽然也都站得住脚,但也正是因为他的推理太顺利了,才让他忽视了很多细节。

    这一次的重新查证,他颠覆了之前的看法,一个新的人物重新浮出睡眠,一条埋藏更深的线索被他接续了起来。

    “你坐牢的时候不是看过了吗,忘了?就马大帅那事啊。”朱探长一脸疑惑地看着苏子全。

    在朱探长看来,他情愿去审讯一个犯人,也不愿意跑到档案室去找什么案卷,更何况,这些案卷当初他都是看过的,马大帅死后,苏子全被陷害入狱,为了破解其中的谜团,苏子全还用他老婆威胁,不得已,朱探长只好冒着风险将所有案卷都装进了食盒里带给了苏子全。

    “我再看一遍不行吗?”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苏子全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市侩和狡黠,面对朱探长开玩笑的话,苏子全直接回报以一声怒吼。

    现在不仅仅是吉掌柜生气了,连一直和稀泥的朱探长也有些忍不住,虽然苏子全身后有着唐家,但单独面对苏子全的时候被苏子全这么吆五喝六的,朱探长也不高兴了。

    朱探长冷着脸站起来,对苏子全说道:“苏子全,你几个意思?老子不大不小这巡捕房也是我说了算,你就不能客气点?”

    “你自己看着办!”苏子全站起身,完全不顾朱探长的感受,他的脑子现在已经被各种线索占据,根本没得心思来跟他们瞎折腾,他要做的就是印证自己心中的各种想法,因此他怕说多了就扰乱了自己的思绪,索性就选择了直来直往。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苏子全直接走出了巡捕房,将吉掌柜和朱探长二人扔在了牢房内,朱探长手中拿着苏子全带回来的那副油画指了指苏子全,见苏子全已经没了影,只得苦笑着摇摇头,朝着档案室走去。

    老麻雀没有进巡捕房,用他的话说,这种地方他感觉晦气,所以一直在巡捕房外等着,看到苏子全从巡捕房内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老麻雀将手上的梨子核往地上一扔便迎了上去,轻声问道:“苏老弟,怎么样,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然而苏子全此刻的脑袋正在急速运转,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推理和思考上面,精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哪里有时间理会老麻雀?索性目不斜视地选择了无视老麻雀,权当老麻雀是空气。

    “问你什么你也不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老麻雀见苏子全不理会自己,又快步跑前几步,挡在了苏子全跟前,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追问苏子全。

    苏子全被他烦的不行,一挥手直接上了黄包车,冲着老麻雀一皱眉喝道:“一边去,别烦我!”

    “哎哟,你吃枪药啦!”眼见苏子全坐上黄包车,老麻雀也一跳,上了他的御用车子,紧紧地跟着苏子全。

    苏子全现在要去的是柳宅,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成型,如果这个想法成立的话,以前的所有案子基本上都得推翻重来,明面上他已经将这些案子查的水落石出了,但是苏子全现在一想,其实还有很多漏洞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这几个案子冥冥中似乎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有一根隐藏颇深的线将他们串在一起,他现在似乎已经找到了这根线索,此刻要做的就是将这根线扯出来,印证他心中所想,在吉掌柜这里,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苏子全和老麻雀来到柳宅,在柳茵兰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随后在柳夫人的陪同下,苏子全再次进入了柳茵兰的闺房。

    柳夫人的精神头看起来不是很好,两鬓也多了几缕白发,家中突逢变故,自己痛失爱女,加上最近柳老爷经常不着家,让柳夫人内心郁郁,生活没了寄托。

    “二位有心了,还记得回来看看我的茵兰。”苏子全二人上完香后,柳夫人冲着他们行了个礼,抹了抹眼泪说道。

    苏子全连忙将柳夫人扶起,轻柔地对柳夫人说道:“柳夫人,不知道我们可否到柳茵兰的房中去一趟,之前从她房里拿了点东西作为物证,现在想要还给她,毕竟死者为大。”

    柳夫人听后点点头,带着二人朝着柳茵兰的房间走去,或许是对于女儿太过思念,柳茵兰房间里的摆设仍旧保留了原貌,按照柳夫人的说法,就是想着柳茵兰的魂魄什么时候要是回来了,东西还都是按照她喜欢的样子摆着的。

    眼见柳夫人睹物思人又要嘤嘤嘤地哭起来了,苏子全捅了捅老麻雀,老麻雀只得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走到柳夫人身边,拉了拉柳夫人的袖摆,露出了一副孩子气的表情撒娇道:“柳夫人,您别难过了,您这样让我想到我师娘,我也会想哭的。”

    柳夫人闻言一愣,看到老麻雀娇憨可爱的样子,立刻母爱爆棚,关切地擦了擦眼泪问道:“你的师娘怎么了?”

    “咕噜。”老麻雀肚子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老麻雀茫然地看着苏子全,随后便明悟,肯定是苏子全的口技在作怪。

    柳夫人可不明就里,脸上也有了笑容,拉着老麻雀就走,边走便说道:“你饿了吧?来来来,我带你去后厨吃些好吃的。你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应该要多吃一点....”

    柳夫人边说边把老麻雀带出房,老麻雀扭头冲着苏子全噘着嘴瞪了一眼,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而柳夫人和老麻雀一走,苏子全便立刻翻查起来柳茵兰的房间,房间内,大部分的物件都是真柳茵兰的东西,而且故人已去,很难辨明真假柳茵兰物件的区别。

    “柳余多,告诉我,如果是你,会把自己的秘密藏在哪里?”苏子全闭上眼睛,整个场景开始在他脑中幻化。

    时光回到三年前,柳余多以柳茵兰的身份走进柳茵兰的房间,她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柳余多轻轻地抚摸着房间里的每一件家具:桌子、椅子、书柜、案几、床榻,直到她满意地点点头,最终坐在了梳妆台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脸庞。

    柳余多打开梳妆屉,将原本属于柳茵兰的首饰一件一件戴在自己头上、手上、脖子上,随后对镜贴花黄,点茵唇,梳鬓妆,一个光彩照人的柳茵兰便出现在了场景中。

    “唐家富可敌国,唐老爷又宠爱女儿,黛云的很多东西都不是随随便便能够买得到的。当年柳余多若是参与了唐家灭门案,唐家的宝贝她不可能一件都没有带走。”

    苏子全自言自语一阵,随后迅速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的抽屉,抽屉里是满满的金碧辉煌的首饰,面对这些首饰,苏子全选择了直接无视,跟唐黛云接触那么久,他也知道珠宝钻石比黄金更加贵重,一番折腾之后,苏子全终于在抽屉底部看见了一个额外的制作十分精致的首饰盒。

    “嘶!”将这个隐藏在底部的小首饰盒打开,苏子全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首饰盒中就一件物品,那是一颗粉钻鸽子蛋戒指!光从成色来看,可以说非常饱满,强色散造成的光芒四射,加上钻石原有的粉,让整个戒指显得十分梦幻。

    “果然是唐家的品位,豪气冲天啊。”苏子全咋舌,小心翼翼地将鸽子蛋戒指取出,仔细看着戒指内侧,果然,在戒指内侧写着“赠爱女黛云”五个小字。

    找到了这颗粉钻,苏子全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大半,柳家和唐家素不相识,这可鸽子蛋怎么会出现在柳余多的房间里?

    在蝎门门主杜至清的书房,苏子全发现了画有唐家别墅的油画,而柳余多是幻门门主,在她房间里又发现了唐黛云父亲送给唐黛云的粉钻,这说明什么?难道唐黛云的父亲会拿着送给自己女儿的钻石去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柳余多吗?根本不可能!

    唐黛云即使再大方,金条漫天撒,但也不会脑残到将自己父亲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拿来当人情给别人,就这颗粉钻鸽子蛋的价值,估计都能够将柳家的这座宅子给买下来了。

    苏子全小心翼翼地将钻石收进牛皮包,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柳余多的房间。

    在柳家再次印证了自己的推想,苏子全感觉豁然开朗,手中拿着这枚鸽子蛋,苏子全叹息道:“若不是我回头翻案,还真查不出来呢!棺材脸你这个王八蛋!”

第十八章 唐氏墓地

    从柳家出来,苏子全面无表情,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而老麻雀则一脸不爽,冲着苏子全嚷道:“下次再让老子装小子,我可撂挑子了啊!我吃东西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我看,搞得我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还是在我的老窝里待着舒坦。”

    一路上苏子全都没有说话,任由老麻雀在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现在跟老麻雀一起是去看老麻雀娘亲的,当初老麻雀的师娘死了,但是吹糖女还活着。

    此时,吹糖女正在巷子口摆吹糖摊子,老麻雀看到娘亲后兴奋地跑了过去,直接钻进了吹糖女的怀中,甜甜地喊了一声“娘”。

    “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吹糖女抱着老麻雀,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伸手为老麻雀擦了擦汗水问道。

    老麻雀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苏子全,挺起胸脯说道:“还不是苏子全这个没用的,没有我在,他是什么都干不成的。”

    吹糖女溺爱地看着老麻雀,听着老麻雀在自己跟前自吹自擂,不禁伸手摸了摸老麻雀的脑袋,苏子全则静静地盯着吹糖女,一动不动,吹糖女虽然一直看着老麻雀,但是眼睛余光也一直在观察着苏子全,被苏子全这么静静地盯着,吹糖女的神色露出一丝慌张。

    “哎哎哎,苏子全,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娘亲看个不停?我告诉你,你没机会了!还不快过来打招呼,还讲不讲礼貌了!”老麻雀见苏子全站着一愣一愣的,不禁脸上有些不悦。

    不得不说,老麻雀的娘亲虽然常年在外面奔波,但是仍旧很有几分姿色,在老麻雀看来,苏子全这样盯着自己的目前露出一副猪哥相,让他在自己娘亲跟前很没面子,于是一拍苏子全的胳膊,冲着苏子全大声说道。

    吹糖女眼神闪烁,也借着老麻雀质问苏子全的机会,轻声在老麻雀耳边问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应该是魔障了吧,从柳府出来,就一直不对劲。”老麻雀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状况。

    突然间,苏子全慢慢地转过了身,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只是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一路上自言自语,又哭又笑,最终长叹道:“棺材脸啊棺材脸,闹了半天是你在给我出难题啊!咱俩刚认识的时候,见面就掐,水火不容!好不容易认了兄弟,我寻思着能过几天消停日子,没想到!哈哈哈,你真不愧是我的哥哥,亲哥哥!

    苏子全搞懂了,全都明白了,明白了真相的苏子全状若疯狂,像个疯子一般推开关切的老麻雀,惶然离去。

    他现在内心有一股冲动,他觉得必须要尽快找到陈一鸣,陈一鸣所做的一切都太过极端,他必须要进行劝阻,最重要的是,这些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做,如果可以,苏子全想问问陈一鸣,为什么。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案件,被苏子全联系在了一起,一个个看似孤立的,离奇的杀人案件,背后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死的人都是当年参与了唐家灭门案的人!谁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苏子全不用想,那就是陈一鸣。

    苏子全还得,不久前唐青云在平安戏院内将陈一鸣一阵胖揍,陈一鸣一心求死,好不容易被唐黛云劝走,临走的时候还说过,他手上沾着唐家的血,他一定会用我的方式亲手把它洗干净,这是他对唐黛云的承诺,希望到那一天,唐黛云不要再憎恨他。

    “呵呵,你的方式,棺材脸,难道这就是你的方式吗?”苏子全摇摇头,心中五味杂陈。

    唐家墓地内,在阳光的照耀下,湖水好似更加清澈,微波荡漾,泛着金色的光。矮小的树木和随风飘曳的稻子都变得那么迷人可爱与生机勃勃。

    苏子全站在唐氏墓地前,一阵乱风吹过,扰得新坟上的招魂幡飒飒乱舞,茔上的黄土被风卷着一粒粒滚下,撞上垒得严整的石块,一蹦跃起,在空中抛出一个弧线,纷纷落在一个人的肩上。

    这人正是陈一鸣,他像木头似的倚墓而坐,身上承了许多黄土,他也没有拂一拂。

    陈一鸣看见了苏子全,没有多余的惊讶,只是站起来黯然一声轻叹道:“土包子!天府里第一神探苏大能居然还会翻旧案,断错案的感觉怎么样,打脸吧?”

    “棺材脸!叱咤风云的唐氏陈爷不也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还玩起栽赃嫁祸啦?!”苏子全也冲着陈一鸣点点头。

    兄弟俩相视而立,四目相对。阳光打在了二人的身上,连同着树林的阴影。兄弟俩的身体一半明媚,一半阴暗,随后兄弟俩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

    “咱们的师父十年没有在江湖上现身,要逼他出来可是很困难的。你鬼点子多,有什么好办法?”陈一鸣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问道。

    按照陈一鸣的计划,现在已经进入了最后一环,也是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诡门门主寒!对于自己的师父,无论是陈一鸣和苏子全都保持着绝对的敬畏。

    苏子全没有任何思考,但是眼神中却露出一丝阴冷,咬牙切齿地回答道:“毁掉他最爱的东西。”

    听了苏子全的这句话,陈一鸣眼睛一亮,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递给了苏子全,说道:“主意不错,这枪你拿着,老门主之前想要劫持你,幸好我及时赶到把他打退了。我担心他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转而对黛云动手。”

    苏子全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枪,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陈一鸣第二次送给自己手枪了,第一次是在他怀疑陈一鸣要对唐黛云不利的时候,陈一鸣给了苏子全一把手枪,如果自己对唐黛云不利,苏子全可以用那只枪取了自己的性命。

    只是那支枪在于魔术师的争斗中弄丢了,而且他的枪法奇烂无比,苏子全不知道手枪对他来说有什么用。

    这是陈一鸣第二次给自己手枪,而这次陈一鸣提的要求就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唐黛云,这句话让苏子全心里酸酸的,他明白陈一鸣的意思,在这之前,苏子全和唐黛云都是陈一鸣默默在背后守护着,而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是诡门老门主,他们的师父寒。

    陈一鸣怕了,怕自己斗不过寒,所以给了苏子全一把手枪,让他们自己保护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一鸣这次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我和唐青云说了,让他保护好自己妹妹的安全。”苏子全心中一软,上前一步对陈一鸣说道。

    陈一鸣拍了拍苏子全的肩膀,笑着对苏子全说道:“这我就放心了,先走一步,你,好好保重!”

    说完这些,陈一鸣转头就走,他走在前面走,苏子全提着枪,跟在他身后,苏子全嗫嚅几次,似乎欲言又止,终于,在走到墓园边际的时候,苏子全还是忍不住了,对陈一鸣说道:“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够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

    “嗯。”陈一鸣继续前行,双目坚定地看着远方,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算是对苏子全的回应。

    “不管是什么目的,不管是为了什么,你都没办法去代替死神收割别人的生命,你想想柳余多、梅曦平、杨如君,还有八爷和那几个乞丐,老麻雀的亲娘和师娘。没有一个案子不是因为仇恨而酿下了人间惨剧。”

    见陈一鸣不正面回答自己,苏子全有些气恼,再次追上了陈一鸣,与陈一鸣并肩站立,他确保陈一鸣将他所说的每一字都听了进去。

    然而,这一切都是苏子全一厢情愿的想法,陈一鸣似乎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直接跟苏子全拉开了距离。

    “还有唐家灭门案!你再怎么做也弥补不了十年前的过错!哥,收手吧,别再杀人了!”苏子全见陈一鸣走远,冲着陈一鸣的背影大声喊道。

    从这两天的调查结果来看,苏子全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前所有的案件,所有千门门主的死亡,都是陈一鸣所杀,这段时间里,陈一鸣在苏子全的日常和断案中,有意无意地将矛头往老门主身上引,为的就是洗脱自己的嫌疑,如果苏子全猜的没错的话,也是陈一鸣在保护自己和唐家,让他们不要牵涉过多。

    在苏子全的理解来看,这一切虽然都是陈一鸣做的,但是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让当年参与唐家血案的凶手一个个死亡,这个联想很简单,因为苏子全在柳家发现了唐家的饰品,在杏春堂发现了画着唐家宅邸的油画....

    听到苏子全歇斯底里的呐喊,陈一鸣微微驻足,但仍旧选择了继续前行,根本没有理会苏子全的劝诫。

    苏子全趁着陈一鸣一驻足的机会冲了上去,从陈一鸣背后一把揪住了陈一鸣的胳膊,冲着陈一鸣喊道:“就算你把他们都杀了,唐家的人会醒过来,我求求你,收手吧!该过去的总会过去,该放下的总要放下!”

    “过不去!”

    被苏子全一把扯住,又听了苏子全的这番话后,陈一鸣索性拉住苏子全的右手胳膊,直接给了苏子全一记过肩摔,将苏子全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冲着苏子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关系到黛云,关系到唐家,关系到上百条人命,我怎么可能轻易放下!”陈一鸣抓住苏子全的衣领,双目通红地对苏子全说道。

第十九章 争执

    苏子全很倔强,并没有因为陈一鸣的话而改变自己的立场,他与陈一鸣四目相对,右手始终抓着陈一鸣的裤管,很紧很紧,仿佛一松开他就要去失去陈一鸣,失去自己的这个哥哥似的。

    “松开!”陈一鸣踢了踢腿,却根本甩不开苏子全的手,在陈一鸣眼中瘦弱的苏子全,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苏子全的眼神中带着哀求,看着陈一鸣说道:“哥,收手吧,别再杀人了!”

    “别费劲了土包子,你打不过的,我想走,你留不住。”陈一鸣将自己的手扣在苏子全的手上,一个个用蛮力掰开苏子全的手指,最终将苏子全一脚踢开了来。

    这就是观念的区别,从陈一鸣宰杀他们两的小狗那一幕开始,就注定了苏子全和陈一鸣不是一类人,苏子全怯懦,内心充满了美好,而陈一鸣狠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眼看着陈一鸣已经走出数米开外,苏子全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后似乎下定了决心,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陈一鸣的背影。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举起枪的这一刻,苏子全的全身都在颤抖,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将枪口对准自己最至亲的人,但是现在,他不能放陈一鸣走,陈一鸣一旦离开,那么接下来就意味着不知道多少人将失去性命。

    果然,死亡的威胁让陈一鸣站住了脚步,陈一鸣转过身,但仍旧昂首挺胸,视死如归,丝毫没有表露出怯意。

    “我是天府里第一神探,寻找真相,维持正义,是我的使命!”苏子全双握枪,下盘微蹲,虽然嘴上说的神气无比,但是身体的颤抖却将他老老实实地出卖了。

    看到苏子全这个样子,陈一鸣一脸嘲讽地看着他,对他说道:“你猜刘一锤临死前说了什么?他在一直问我,需要多少钱能够保住他的命。姓刘的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哈哈哈哈,他居然把唐家的事儿给忘了!”

    苏子全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说道:“所以你钳下了他的十根手指,象征着这十年?”

    陈一鸣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家伙整日花天酒地,潇洒快活,过得比神仙都自在。 我每钳下他一根手指,都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曾经犯下的滔天罪行!”

    听了陈一鸣的话,苏子全感觉自己的浑身肌肉都开始紧绷,他的脑海中仿佛传来了一阵阵陈一鸣剪断刘一锤手指的“咔嚓”“咔嚓”声,想都这里,苏子全气得满脸通红,“咯噔”一声,直接将子弹顶上了膛,冲着陈一鸣说道:“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棺材里,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简直就像一个疯子!”

    “这才过去十年,仅仅十年!巡捕房居然不再追查!上海滩出了唐家人外没有人再提起当年的灭门惨案!大家就这样把上百条人命抛之脑后了!你现在居然拿枪指着我去为那些杀人犯辩解!你跟我到底谁疯了!”

    陈一鸣也怒了,在他看来,自己所做的事,所杀的人,全都是罪有应得,直接和间接死于他们手上的人何止上百?唐家和他们相比,难道唐家人就该死,而他们这帮人的命就天生要高贵吗?

    苏子全也愣住了,面对陈一鸣的质疑,他无从辩解,但是他明白,陈一鸣不是执法者,陈一鸣也不是法律的化身,他没有资格去用他的逻辑来收走一条条人命,杀人犯应该受到的是法律的制裁,而不是陈一鸣的私屠滥宰!

    其实,他们两人都没错,他们两人所坚持的,正是这个时代所面临的混乱,错不在他们二人,错的是这个时代。

    陈一鸣动了,他朝着苏子全一步步走来,直到走到苏子全身边,枪口已经顶住了自己的脑袋。陈一鸣每上前一步,苏子全就后退一步,看到苏子全眼神中的彷徨后,陈一鸣问道:“你难道不想杀掉穷凶极恶的老门主吗?”

    面对陈一鸣的问话,苏子全再次后退一步,是啊,难道他不想杀了老门主吗?想!他做梦都想!只要杀了老门主,老门主就不会为恶世间,唐家的血仇,唐黛云的生命还有自己的小命全都可以保全。

    “你难道不想让诡门彻底消失,不再出现第二个唐家灭门惨案吗?”陈一鸣双目炯炯地盯着苏子全。

    自己的这个弟弟,在诡门的时候就一直置身于他的保护之下,在诡门,除了老门主会因为苏子全犯错而抽打他之外,他连一只鸡都没杀过。

    苏子全的待遇在诡门也引起了同门的羡慕、眼红,比如之前的魔术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追逐杀戮的陈一鸣和生活在保护下的苏子全,在性格和观念上截然不同。

    面对陈一鸣抛出来的第二个问题,苏子全再次退后了一步,此时的苏子全已经退到了湖边,退无可退!苏子全感觉自己握枪的双手力量正在流失。

    诡门?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苏子全最清楚不过,诡门就是一群被刻意饲养起来的饿狼,别的不说,光说那用来追踪和刺探情报的“红眼秃鹰”就必须以人肉为食,这样的门派,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恐怖组织,每天丧生在诡门手中的生命就不知多少。

    “棺材脸,我求你,别再逼我了行不行?!”苏子全此时已经泪水横流,举着枪的手颤抖不已,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开枪的勇气。

    陈一鸣伸手抓住枪管,帮苏子全稳定了枪身顶住了自己的额头,恶狠狠地盯着苏子全,冲苏子全咆哮道:“土包子,有本事你就开枪啊!打死我,打死我你的内心就不会这么挣扎了!开枪!听到没有!开枪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僵住了,苏子全终于没有对自己的哥哥开枪,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变得更加清澈,微波荡漾,泛着金色的光,兄弟两就这么呆立当场,仿佛岁月不在。

    最终,给了苏子全一个拥抱后,陈一鸣再次决然地转过了身,对苏子全说道:“保护好黛云,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她知道。”

    说完,陈一鸣转身离去,他走得很平常,风,吹起了地上的沙尘,模糊了苏子全的视线,几乎快睁不开眼睛,苏子全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折磨,仰天一声长啸破,随后将手中的枪愤然一掷,“扑通”一声,冷冰冰的手枪被丢进了平静的湖水中,泛起一阵涟漪,苏子全也无助的闭上眼睛。

    翌日,街角。

    陈一鸣压了压头上的斗笠,鬼鬼祟祟地似乎在等人,一个小乞丐跑到陈一鸣跟前,捧着一个破碗冲着陈一鸣哀求道:“大爷,赏一个铜板吧,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饭了。”

    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小乞丐,陈一鸣眼中露出一丝柔和,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后扔到了小乞丐的碗里。“咯噔”一声轻响,小乞丐冲着那只破饭碗盯了半天后,才受宠若惊地冲着陈一鸣跪了下来,不断给陈一鸣磕头,口中喊着“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只是等小乞丐再次抬起头,却发现陈一鸣已经到了另外一个路口,此时的陈一鸣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个戴着贝雷帽的男人。

    陈一鸣上前跟那贝雷帽男人对了一番暗语后,二人似乎达成了某种交易,随后陈一鸣直接转身匆匆离开,似乎不愿意让人看见,只是陈一鸣没有注意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刚才那个乞讨的小乞丐眼中,等到陈一鸣一走,小乞丐便立马朝着老麻雀经常去的那间酒楼跑去。

    夜。

    昔日里热热闹闹的平安戏院,如今只剩下苏子全独身一人在徘徊,苏子全的视角里,除了惨淡的一片光芒,什么都看不见,在与陈一鸣见过面后,苏子全就知道陈一鸣是不可能回头了,他采取了一种极端的报复方式,将当年参与唐家灭门案的凶手一个个的杀死。

    苏子全不知道,已经陷入疯狂的陈一鸣下一步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报复,他只知道,在墓地的时候陈一鸣向自己问计,如何才能逼出已经退出江湖十来年的老门主,是啊,如何逼出老门主呢?苏子全给他的主意就是,毁掉他最在乎的东西。

    不知不觉中,苏子全趴在柜台上睡了过去,直到苏子全被一脸焦急的老麻雀摇醒,才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

    “苏子全,我的手下看见你哥和军火商接头了,他好像买了**!”老麻雀见苏子全醒来,直接一句话就喷了出来。

    听到老麻雀的话,苏子全顿时睡意全无,他千思万想,怎么也想不到陈一鸣会买**,这陈一鸣怕是要疯了。

    “什么?**?天呐!他这是要炸了整个诡门啊!诡门中还有很多无辜的徒众,若是真的爆炸,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苏子全彻底醒了,陈一鸣买**干什么他最清楚不过,现在的陈一鸣已经进入了一种偏执状态,为了帮唐黛云报仇,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底线,苏子全能原谅他杀了柳余多和刘一锤他们,但是他绝对不允许陈一鸣对无辜群众下手!

    “疯子,真是疯子,诡门是老门主一生的心血,这绝对是老门主最在乎的东西,而且将诡门整个炸了一了百了,毕竟陈一鸣说过,他要毁掉诡门!”

第二十章 日记本

    苏子全站起身,直接在柜台后面来回踱步着,这下事情可闹大发了,他必须阻止这场灾难,最终,苏子全右手直接拍在了柜台上,恶狠狠地说道:“棺材脸,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出手!王八蛋!”

    老麻雀也知道这个后果,小小的脸蛋上皱起了眉头,他从小就混千门江湖,对于千门中的兄弟姐妹们也很有感情,自然不想他们遭殃。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还记得诡门在哪么?”老麻雀也急的团团转,问道。

    苏子全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下心虚,仔细思考一番后突然眼前一亮,对老麻雀说道:“我哥说过,自从被师父带走,他就被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训练,那时,我哥有记日记的习惯。那本日记他一定不会舍得丢掉,之后他就进了唐家。”

    老麻雀听后眼睛一亮,他已经猜到苏子全的意思了,苏子全双掌一合,对老麻雀说道:“你叫上朱久、穿山甲、马嘉,我们去阻止这一切!”

    “好!”关键时刻,苏子全和老麻雀兵分两路,苏子全直奔唐家而去。

    唐公馆门外,苏子全从黄包车上来,简直是直接扑到了唐家大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后,小金条才打着哈欠将门打开了一条缝,伸出脑袋看了一眼苏子全后,直接话都没说就要关门。

    苏子全一掌将门推开,对小金条说道:“小金条,是我,我是苏子全,黛云呢?”

    “少爷走之前交代过,不让大小姐出门,所以大小姐一直都在自己房间里呆着呢。”小金条指了指楼上亮着的灯光,又对苏子全说道:“mr苏啊,你明天来不行吗,我都困死了,你不走我又睡不了。”

    小金条也是跟苏子全混熟了,因此对苏子全也没怎么客气,直接挥挥手又打了个哈欠。

    现在情况紧急,苏子全可没时间跟小金条瞎扯,况且他虽然想去找唐黛云,但陈一鸣那边的事情更加紧急,那关系到的可是整个诡门所有弟兄的生命。

    或者老门主他们几个为首的祸害死了就死了,苏子全也不会心疼,但是陈一鸣这种一网打尽的狠毒作法他是绝对不会容忍的,直接推开小金条后,苏子全便朝着陈一鸣以前住的房间跑去。

    再看唐黛云这边,这段时间她的日子可不好过,因为唐青云和苏子全交换过意见,为了唐黛云的安全着想,唐青云直接将唐黛云禁足了。

    连苏子全也好几天不来看她,自己的哥哥更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不知道他们两人都在干什么,什么也做不了唐黛云,只能一个人在家里生着闷气。

    好在苏子全进来不就,小金条就将苏子全来了的消息通报给了唐黛云,还告诉唐黛云,说是苏子全要找陈一鸣的什么东西,唐黛云一听到苏子全的消息立马喜笑颜开,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一下妆容后,立马跟着小金条来到了书房。

    此时,整个书房已经被苏子全翻了个底朝天,看着苏子全的行径,唐黛云嘟囔着嘴冲苏子全说道:“你在找什么啊,陈一鸣的东西早就被我丢了。”

    “我哥的日记本,最会藏东西了,更何况,这是他这辈子最想掩埋的秘密。”对于唐黛云,苏子全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到了这个时候,隐瞒也没什么用,一个日记本而已,想必唐黛云也不会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找日记本?”

    ......

    “这些天你让我哥把我关在家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

    ......

    “你究竟查到了什么?是不是陈一鸣做了什么?”

    唐黛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前两个问题苏子全都没有回答,但是到第三个问题的时候,苏子全实在受不了唐黛云跟在自己身后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嚷个不停,索性笼统地说道:“还没查清楚呢。”

    “那你找他的日记本干什么?”唐黛云站住脚,脸上带着疑问,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

    苏子全都被她这个逻辑给噎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唐黛云后,认真地对唐黛云说道:“等到时机成熟,我保证把一切都一五一十告诉你行不行?”

    “不行!我现在就要听!你们都瞒着我,冷落我!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唐黛云捂着耳朵站在地上直跺脚,显然已经被苏子全和唐青云二人给憋坏了。

    唐黛云现在内心孤单的很,当初从大变活人案件开始,她可以说全程都有参与进来,对这些案件的经过如数家珍,了如指掌,就在她陪着苏子全个唐青云去了一趟巡捕房后,自己的哥哥就将自己给禁足了,苏子全也不来看自己,唐黛云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案情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候,在这最后关头,苏子全和唐青云却把自己踢开了来,这算什么?卸磨杀驴吗?

    唐黛云也不管苏子全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就这么想了,唐青云和苏子全二人显然就是在冷落自己。

    苏子全可没功夫跟唐黛云瞎掰,现在陈一鸣找了军火商买**,**是干什么?开山裂石,炸毁一切,陈一鸣不会闲的无聊去炸总统府,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炸了诡门!

    “黛云别闹,现在情况紧急,已经不是你能参与得了的了,现在要硬钢诡门,你是我和你哥哥的坚强后盾,知道吗?”苏子全摇摇头,伸手在唐黛云的脸颊上捏了捏。

    唐黛云也意识到了,这组后关头不是自己能查收的,大大杀杀的时期她不喜欢,更何况她也听出来了,苏子全说她是他们的坚强后盾,什么是后盾?盾牌是放在后面的吗?盾牌那是冲锋陷阵的时候挡刀子用的,都是后盾了,直接说自己是累赘不就行了。

    不过唐黛云可不会去怪唐青云和苏子全,她也知道这事不是过家家,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在这之后,唐黛云便不再去吵闹,而是静静地跟在了苏子全身后。

    苏子全将所有书柜的书柜门都打开了来,半蹲着身子瞅了一眼书柜中的一处隔层后,将手伸进了隔层里。

    或许是因为苏子全的胳膊比陈一鸣的短,苏子全卯足了劲,咬牙切齿地掏了将近一分钟后,突然脸色一喜,咬牙切齿地将自己的手尽力伸进去后,苏子全才堪堪从那隔层里里抽出一个黑色的记事本。

    这个黑色记事本很厚,厚得犹如一个一本大大的字典,从封面的牛皮来看,这本东西应该是经常被翻动的,牛皮上的黑气已经开始斑驳。

    将记事本直接打开,纸张已经泛黄,黑色的钢笔墨水有些已经开始慢慢退了去,刚开始的时候,这个记事本的主人写的字还是歪歪扭扭,但越到后来,这记事本的主人字体也越来越刚劲,越来越好看。

    苏子全只是扫了大概过后便眼中一亮,高兴地扬了扬手中的记事本笑着对唐黛云说道:“找到了!就是它!”

    一番折腾,月亮已经升到天空的最中央,几只老鸹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院子里的枯枝上,发出空洞的叫喊声。

    苏子全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一页页地翻看着陈一鸣留下来的日记本,唐黛云虽然感觉到憋屈,也感觉到自己有一点点生气,但还是乖巧的坐在一边没继续追问,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去打扰苏子全。

    看了一阵后,苏子全稍微一愣神,似乎想起了一边等着自己的唐黛云,抬头对唐黛云说道:“黛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这段时间你要乖乖的,不然可能会有危险。”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你没来的时候我不是一直没在你的视线范围内吗?”唐黛云撇撇嘴,什么叫别离开自己的视线,搞得好像他一直在自己身边似的。

    苏子全听了唐黛云的抱怨,顿时“噗哧”一笑,这才明白唐黛云的小心思,索性将手中的记事本放下,坐到了唐黛云身边拉住了唐黛云的小手,对唐黛云说道:“对不住了我的大小姐!最近冷落你,委屈你了。”

    “切,你们多忙啊,一个忙得不着家,一个忙的都没空理我,我算什么嘛,累赘呗,负担呗。”唐黛云小嘴一瞥,给苏子全甩了个白眼。

    苏子全看了看左右,见小金条不在这里后,他便将脑袋凑到了唐黛云耳边,轻声对唐黛云说道:“黛云,等这事完了,我就去找你哥哥。”

    “找我哥哥?干嘛?”唐黛云转过头,一连懵逼地看着苏子全。

    此时,苏子全距离唐黛云的距离也就几厘米,两人四目相对,也不知道苏子全哪来勇气,竟然轻轻地朝着唐黛云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端着唐黛云的肩膀认真地说道:“等这次事情了结了,我就去找你哥哥,让他把你嫁给我。”

    听了这话,唐黛云感觉一股热流直接冲向了自己的脸颊,一张俏脸瞬间就变得通红,这是他跟苏子全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也是第一次听到苏子全这么亲密地跟自己说情话,他们两人的关系现在都有些不清不楚,苏子全也没跟她表白过,两人甚至都算不上正式的男女关系。

    “你,你说的是真的么?不要,谁要嫁给你!”唐黛云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子全,但又娇嗔地回答道。

    苏子全看到唐黛云这娇憨的样子不由得心情大好,摸了摸唐黛云的脑袋后,苏子全笑着说道:“找不找你哥哥在我,答不答应在你,哈哈哈哈!”

    说完,苏子全再次坐回了日记本跟前,端起日记本仔细阅读了起来,苏子全深吸一口气,一目十行地开始快速读着陈一鸣的日记。

第二十一章 唐黛云失踪

    一页一页地翻着日记本,苏子全尽量不让自己对日记内容有所遗漏,但饶是如此,这本厚重的日记,记述的可是陈一鸣十多年的经历。

    苏子全不时地揉揉太阳穴,日记里记载的内容太多,而且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小时候他和苏子全在竹林中奔跑嬉戏;比如苏子全被师父扔进柴房,陈一鸣偷偷给苏子全送饭;比如苏子全被师父胁迫杀掉小狗,向自己求救;又比如当年,苏子全和陈一鸣被老门主分开**,约定十年后角逐出新的接班人等等...

    但是当苏子全看到最后一段的时候,他的目光开始郑重起来,翻阅的速度也看看慢了下来,时不时地开会在日记本上折一个角,这些事情,如果不是陈一鸣的日记里提起,苏子全根本想不起来。

    不是他淡忘了这段记忆,相反,这段记忆对他来说特别难忘,刻骨铭心,只是苏子全选择了去忽视它、逃避它而已。

    看着日记本中斑驳的文字,苏子全的记忆似乎重新被唤醒,回到了当初他跟陈一鸣二人在诡崖的这一段时光中。

    忘了具体是哪一年,苏子全记得那个时候的他还很小,某天早晨从床上醒来之后,他却到处找不到陈一鸣了,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变成了陈一鸣的跟屁虫,现在陈一鸣不再,苏子全感觉内心有点点恐惧和无措。

    房门被推开了来,走进来的是老门主,老门主手中持着一根皮鞭,脸上仍旧戴着那一张黑金天眼面具。

    在看到苏子全的第一眼,老门主就冷冷地对苏子全说道:“雷阳,从今以后,你和你哥哥就要各自修行,不要再想着分心去做其他事情,十年后,我会在你们两人中选出接班人,听到了没有?”

    接班人?苏子全根本没有兴趣,他不像其他诡门门徒一般对接班人这个位置看的比命还重要,他要的就是陈一鸣,陈一鸣就是他的天,他不知道当上接班人会怎么样,但是他知道,没有陈一鸣他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我要哥哥!我不要做接班人!师父,你把哥哥还给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我要哥哥,呜呜呜....”

    一听说要跟陈一鸣分开,苏子全立马跪在了老门主脚下,抱着老门主的大腿,眼泪哗哗的就流了出来。

    看到苏子全这个样子,老门主口中冷哼一声,直接扬起手就要朝着苏子全脸上扇去,苏子全下意识地抱住了脑袋,但是等了良久,老门主的巴掌还是没有落下来,只是冷冷地说道:“没用的东西,雷阳,你真是让我失望!”

    说完之后,老门主便关上房门离开了。

    关于陈一鸣失踪之后的这一段经历苏子全是不知道的,直到现在看了陈一鸣的日记本,他才知道陈一鸣到底在老门主的**下经历了什么,通过陈一鸣在日记本里的记载,苏子全仿佛进入了陈一鸣当时所处的时空。

    那一年,陈一鸣也才十几岁,但是与普通孩子相比,陈一鸣饶是年纪小,但身上的肌肉却已经被练的棱角分明,幼稚的脸庞下,顶着的是一具充满爆发性的身躯。

    诡门训练房内,小陈一鸣双手抓着两根被固定在天花板的绳索,虽然勉强支撑着自己不掉落,但已经筋疲力尽的陈一鸣,身子还是开始缓缓下沉。

    陈一鸣身上满是鞭伤,他不断地在自己的内心鼓励着自己,他不能掉下去,掉下去就会没命,他要照顾弟弟,弟弟离开了自己根本就在诡门存活不下去,看着脚下的钉板,小陈一鸣一咬牙,竟然让自己的身体又往上提了三分。

    一声痛苦而又撕心裂肺的低吼从死陈一鸣的喉咙里喊出,苏子全也在这个时候回到了现实。

    苏子全双目已经通红,合上笔记本后,苏子全闭上眼,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让他滴落,随即猛然睁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记起来了!我知道诡门的所在了!诡门就是我和陈一鸣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我们分开训练的地方!”

    唐黛云点点头,她看着苏子全憔悴的面容,只感觉自己内心一阵疼痛,到了现在,他已经不再关心什么诡门,什么真相,她只想苏子全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走到苏子全身边坐下,唐黛云将苏子全手中的日记本拿了过来放在了茶几上,将苏子全搂入怀中,苏子全所刻意忘记的记忆被打开,当年的往事一幕幕地出现,他就这么任由唐黛云抱着,在唐黛云的怀中哭成了一个孩子。

    良久,等苏子全的心情好些了后,唐黛云才深吸了一口气,温柔地在苏子全耳边说道:“我叫小金条去弄些吃的给你,你还没吃晚饭吧,一定饿了。”

    苏子全点点头,再次闭上眼睛开始想着事情,唐黛云提起桌上的茶壶想要给苏子全倒茶,却发现茶壶却空了,看着嘴唇干裂的苏子全,唐黛云皱了皱眉头,站起身道:“我去添些水来,你别太累了,这些事情不一定要今晚做完的。”

    因为陷入回忆和线索的整理,面对唐黛云的话,苏子全只是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隔着一道硕大的屏风,苏子全听到唐黛云交代小金条倒水的声音,摇摇头,又打开了陈一鸣的日记本开始再次阅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子全感觉房间里静的有些发慌,刚才沉浸在日记本回忆里的苏子全立马紧张了起来,感觉不对的苏子全扔下日记本,直接朝着屏风后面跑去,边跑边冲着屏风后面喊道:“黛云!黛云你在不在!”

    苏子全刚刚走到屏风面前,喊了两声之后却不见唐黛云回应,此时的苏子全感觉脊背发凉,带着最后一丝祈祷,苏子全走到屏风后,加大声音喊道:“黛云?!”

    屏风后面哪里还有唐黛云的踪影?苏子全绝望地抬头看着屏风后面的地板,地板上有一圈滑腻的的痕迹,这痕迹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出一种绿幽幽的光芒,痕迹沿着走廊一直延续到天花板。

    苏子全的目光顺着天花板看去,发现也有鱼胶附着的痕迹,非常明显,鱼胶的轨迹从书房门口一直蔓延到二楼墙壁的窗户,那扇窗户的窗帘随风飘动,看上去昭示着某种不安和恐惧。

    “黛云!”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从苏子全的喉咙中传出,这种熟悉的手法再次出现,上一次,魔术师用这种手法劫走了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唐青云”,而这一次,又是同样的手法劫走了唐黛云!

    “苏侦探?苏大侦探!小姐呢?小姐去哪儿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小金条听到叫喊声后,提着一壶热水就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黏液和苏子全的表情后,小金条焦急地冲着苏子全大声问道。

    苏子全没有回答回答小金条,他知道因为唐黛云的失踪,他自己已经被逼入绝境,无路可退,无处可藏。

    凉风袭来,吹拂着桌上陈一鸣的日记本,纸页的随风而动,停留在其中一页,那一页画着一片竹林,和一条并不陡峭但崎岖的土路,最深处是一座茅草房....

    外,夜空如墨一般漆黑,夜风凉得刺骨,一片空地上几座简单的茅草房子,看上去已经经年累月无人居住了,萧瑟破败的茅舍群落中隐隐还有一丝幽光闪过,透着一丝阴森可怖。

    茅草屋内,一个真人大小的黑色袋子静静地躺在地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袋子里渐渐地出现了微小的动静,很显然,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活物!

    或许是捆扎袋子口的人粗心,亦或者是故意,袋子口的活结渐渐被里面的人抖散开来,先是一只女人的手伸出来,接着,从袋口探出一个脑袋,这人赫然就是刚刚苏醒的唐黛云!

    唐黛云扫视了一圈这间荒凉破败的屋子,光线昏暗,整间屋子毫无烟火气,像是弃置已久的房子,房子了放置着一些破败不堪的老旧家具,依稀看得出,她所处的房间原先是一间卧室,房间里黑漆漆的,还有股霉味。

    唐黛云从小锦衣玉食,哪里住过这种地方?问道这股意味后刚要打喷嚏,却听到门外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不行,我要拿出天府里第一的演技,嗯,我可以的!”唐黛云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后赶紧压住喷嚏,聪明地钻回了袋子里,继续装晕。

    房门从外面打开,唐黛云微微睁眼,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透过缝隙朝着袋子外面看去,只见进来的那人手持烛火,因为视线的原因,唐黛云根本看不清这人的脸,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轮廓。

    唐黛云依稀看得出来,这人是个穿着黑衣斗篷男人,这人走路的速度很慢,但是每前进一步,唐黛云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一分,原本对于黑暗就有所恐惧的她,此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朝着唐黛云走来,步步逼近,唐黛云心中的恐惧感也渐渐达到饱和,她甚至感觉,如果不是自己强行忍着,她的心脏就会从自己的嗓子里蹦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要破功了....”唐黛云内心紧张,双拳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不知不觉地额头上已经见汗,不断地在内心问着自己“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唐黛云的视线只能够到他的腰际,这种时候唐黛云赶紧闭上了双眼,那人或许也没将唐黛云当回事,拿着烛火对着唐黛云照了照,晃了晃,似乎要好好确认她的身份,最后,那人居然将手伸了过来。

第二十二章 再回诡门

    唐黛云感觉面前的烛光被一阵阴影替代,心跳快到无以复加,无声呐喊道:“苏子全,你在哪里?我撑不住了!”

    那手持烛火的男人一只手掀开唐黛云的眼皮,此时唐黛云演技爆发,直接给了那人一个眼白,黑衣男人看到这种情况后,不知所谓地轻“哼”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否看破了唐黛云的表演,直接转身离开了茅草屋。

    就在唐黛云感觉自己即将破功的时候,烛光消失了,脚步声也越来越远,接着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直到这一刻,唐黛云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唐黛云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足足等了有十分钟,一直等到屋子里再没动静,唐黛云才轻手轻脚地钻出黑色包袱,轻轻打了一个喷嚏后,便朝着门口慢慢地摸去。

    “你要去哪?”突然,唐黛云的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唐黛云慢慢回头,看到那个人的脸,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唐公馆门口,苏子全将一张纸条塞进小金条怀里,嘱咐小金条一定要将张纸条交给老麻雀后,一把从小金条的手中夺过了车钥匙,小金条一脸怀疑地看着苏子全,刚想要说什么,但又想了想唐黛云的处境,才强行将自己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苏子全坐到驾驶室,对于开车,他后来也研究过,因此上车之后,苏子全口中念念有词地开始确认驾驶室里的各个机关部件所在的位置,“油门、刹车、离合器、档位...”

    他这一动作,看的小金条直摸脑袋,他感觉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似乎是错误的,但是现在去阻止,怕也来不及了。

    “一踩”

    苏子全口中背诵着步骤,说完“一踩”之后,自己的左脚便重重地踩死了离合器。

    “二挂”

    苏子全深吸了一口气,将车子挂在了一档上。

    “三鸣”

    .....

    “六松”

    不知道为什么,小金条似乎想到了刚学车的自己,这些口诀,在练车的时候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只不过,看着自家的豪车落在这么一个比新手还新手的司机手中,小金条感觉自己似乎比苏子全还紧张。

    等到苏子全默默地背熟了开车步骤后,然后跟着步骤做完了一遍动作之后,苏子全才自信满满地将车钥匙插进了要是孔中。

    点火、踩离合、挂挡、松离合器,松刹车,步骤就是这些步骤,但是这车子似乎不太听话,苏子全也不知道踩了哪里,只见车子直接一个猛冲,随后又抖了三抖,直接熄火啪在了一边。

    “哎哟喂,油给大了!油给大了!”小金条站在后便只跳脚,冲着苏子全大声喊道。

    小金条已经被苏子全的驾驶技术惊出了一身冷汗,看了看自己周围,后续是感觉自己不**全,连忙又往旁边闪开七八米后,才冲着苏子全喊道:“你到底行不行啊!这部车子可是进口的!很贵的!”

    任由小金条站在七八米外叫喊,苏子全根本就不去理会,自顾自地挂挡,松离合,踩油门,但是这一次,在苏子全的操控下车子一阵猛地后退,“哐当”一声,车子的屁股直接撞在了身后的花坛上。

    小金条的心被这一声撞击声给击碎了,一脸痛苦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后,小金条实在不忍看到苏子全这么折腾车子,索性忍无可忍地直接冲上前去,拍打着汽车玻璃喊道:“喂喂喂,你下来!赶紧下来!我送你!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好不好!我求你给这车子留个全尸吧!”

    对于小金条的哀求,苏子全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根本不为所动。

    方向盘一打,终于在经历了熄火,前冲,后退之后,苏子全成功地将汽车开进了夜色之中,只是车子那歪歪扭扭的行进路线,让小金条看的紧张无比,小金条的内心已经开始为那辆进口别克轿车默哀了。

    “算了,不管了,只要能救出小姐,一辆车子不算什么,呵呵,呵呵呵。”小金条转身,落寞地朝着唐公馆内走去。

    此时,诡门某处隐秘的卧室内,意识不清的唐黛云倒在地上,她的眼前是一只不断摇摆的怀表。

    看着眼前的怀表,唐黛云不断地集中精神,不停地眨眼、定神,似乎想要通过这种办法来凝聚自己的定力,她接受过高等教育,她知道,眼前的这人正在对她进行催眠,她倔强地想要跟眼前的怀表搏斗,想要摆脱被催眠下场,

    但是一切终究都是徒劳的,唐黛云的神志已然受到了影响,在双眼失去焦距的那一刻,唐黛云呢喃道:“苏子全救我...”

    唐黛云彻底失去意志,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木然起来,催眠完成,一只男人的手握着一张诡门的面具,戴到了唐黛云的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子全终于将轿车开到了竹林入口,竹林茂密,眼前只有一条小路,很显然车子开不进去。

    苏子全一拍方向盘,将车子在竹林前的空地停好后,苏子全再顾不上其他,直接咬紧牙关,一个纵身就投入了竹林,往着竹林深处狂奔而去。

    清晨的竹林弥漫着一层朦胧雾霭,犹如仙境般神秘而未卜,苏子全走出竹林,来到一个略高的山头,此时,山脚下童年的居所出现在苏子全眼前,这是一栋小茅屋,或许是经常有人打理的缘故,小茅屋仍旧如新,周围精致也跟当年并无二致,只是当年的小树苗,此时已经长成了大树,小茅屋的墙体也重新被加固过。

    苏子全俯瞰着小茅屋,想起当年在这里经历的一幕幕往事,内心感慨万千。

    “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最后我们还是得回到这里,回到最初的地方,师父、哥哥、我们三个就在这里把所有的恩怨一起了结吧。”

    苏子全看着山坡下的小路,义无反顾地顺着泥泞不堪的小路而下,内心忐忑的同时,心中信念坚定万分,他要救出唐黛云,他要见到陈一鸣,他要挽救无辜的诡门门徒!

    进入茅草房后,苏子全打量了一圈这个屋子,紧接着熟门熟路地来到了茅草屋的里间,拨开了床铺上面的木板,刹那间,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出现在了苏子全的面前。

    苏子全深吸一口气,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这条通往底下的地道,似乎一切的真相与恩怨都隐藏在这条通道之下。

    “黛云,等着我!我一定会将你救出去的!棺材脸,希望你别犯傻!”苏子全幽幽地望着隧道半晌,须臾,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钻了进去。

    诡门总舵的正堂上,诡门门主身披特制黑色长袍,在好些同样身着黑色长袍的下属拥护下,缓缓走上正堂正座,诡门门主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戴着的,赫然正是诡门门主专属的黑金天眼面具。

    此时此刻,穿山甲和马嘉一众却出现在诡门总舵的另一间房间的地下,房间内安安静静,什么人都没有,地板下却传来的声音,不一会儿,地上的地板和土都被掀开了来,一个脑袋探出,赫然是以打洞出名穿山甲!

    “怎么样怎么样?找到了吗?”穿山甲先从洞里出来,再将身后的马嘉也拉了出来,打量了一番房间后,马嘉问道。

    穿山甲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不对啊,唐家大小姐不在这里。”

    “还有那些**,都上哪去了?苏子全的判断一向不会错的啊。”马嘉丧气地看了看周边,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恰好这时,一个诡门手下开门进了该房间,转身之后,这名诡门手下目瞪口呆地看着穿山甲和马嘉,穿山甲和马嘉无处可躲,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二打一明显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诡门手下正欲要走,穿山甲的动作却更快,一个箭步上去直接把他踢倒,马嘉很默契地上前捂住他正要喊叫的嘴巴,在二人的连番摧残下,这名诡门手下直接被打晕了过去。

    再看苏子全这边,苏子全从密道中走出来,在之前苏子全的内心就有够猜测,诡门应该是出现了某种变故,中下层的诡门杀手们似乎开始崩盘,诡门内部也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一来,苏子全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起码在苏子全进入诡门大厅的路上,他没有发现一个明岗暗哨,这要是放在以前,苏子全早就成了马蜂窝了。

    苏子全皱着眉头想事,此时正好一个诡门手下走过,苏子全见机得快,立刻闪躲到一根大柱子后面躲了起来,等到诡门杀手离开后,苏子全才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切进展都很顺利,苏子全刚想松一口气,却突然范县一只手已经扶在了苏子全的肩膀上,苏子全回头看去,只见另一个带着诡门杀手正站在自己身后,暴露过后,苏子全举起手就要开打,却哪知对方竟然立马轻声冲他喊道:“别打别打!是我啊!”

    说完之后,那名诡门手下摘下了面具,面具下面,赫然正是马嘉的脸。

    “吓死我了!穿山甲呢?”苏子全缩回手,拍了拍胸脯平定了下心绪后问道

    马嘉眉头一皱,轻声对苏子全说道:“找**包去了,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穿山甲都快把地下挖空了,也没找到**。”

    “不可能会错啊!陈一鸣购置了一大卡车的**。摆明是要炸掉这里。”苏子全摸了摸下巴,诧异的说道。

    这时从大堂传来了诡门门主的声音,马嘉冲着苏子全使了个眼色,递给苏子全一个诡门面具,诡门大厅内人数众多,除了一些诡门帮众,燕门、盗门、雾门、玄门四门的门主也在,只是他们四人直接被绑在了大堂中间,他们的前面还悬挂着一个白布包裹,由两头的绳索支撑着,包裹之下是一个燃烧着火焰的火炉。

第二十三章 认罪书

    马嘉和苏子全戴着面具,穿着黑袍,悄然地来到了正堂后面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坐在正堂上座的诡门门主。

    “这人是老门主还是陈一鸣?”马嘉偏过脑袋,指着坐在正中间的诡门门主轻声在苏子全耳边问道。

    苏子全冷哼一声,鄙夷地说道:“但凡戴上黑金天眼面具的都是一个德行,没什么区别。”

    “确实,瞧着都怪渗人的。”马嘉吐吐舌头,站到了苏子全身后,继续观察这大堂里发生的一切。

    “把那四个人带上来。”诡门门主一声令下,几个诡门手下便将四个五花大绑的门主押了上来,这四人被打得遍体鳞伤。一个个鼻青脸肿,被押上来后,四个门主漠然地跪在了地上。

    苏子全看到四名饱受折磨的门主后捏紧了拳头想上前阻止,却被马嘉一把抓住,拦了下来,马嘉冲着苏子全摇摇头,提醒苏子全不要一时热血上涌坏了大事,苏子全也只是一时冲动,被马嘉拉住后也反应了过来,冷哼一声之后站定身形。

    “今天我把大家伙聚在这里,不为千门,不为江湖,也不是选什么盟主,就是想聊聊。”诡门门主右手摩挲这门主宝座的扶手,看都没看四人一眼,似乎是在自顾自地说话。

    四名门主面面相觑,聊天?聊天能是这种待遇?他们四人被带到诡门之后迎接他们的首先就是一顿毒打,诡门的刽子手也不问他们任何问题,也不说诡门门主有什么目的,反正冲着他们就是一顿毒打。

    他们四人都是千门中金字塔尖的人物,受刑的过程当中他们自然知道刽子手没下死手,但是那种皮外伤的疼痛却没少让他们受罪,看着高高再上的诡门门主,四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索性一个个都选择了当哑巴,看他怎么说。

    “聊聊过去咱们干的那些事儿,杀的那些人,贪的那些钱!”诡门门主的语气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四个门主听了这话后面面相觑,他们千门中人一向都是合作为主,诡门门主这话虽然说的很**,但也说明他们几人的关系,包括诡门在内,他们几人之前也没少做伤天害理之事,说到这里,四人反而轻松了下来,毕竟在每次办事的时候,诡门总是拿的大头,他们几人也就是喝点汤罢了。

    “那也用不着给我们下慢灵散之毒,还把我们绑来这儿吧?!” 玄门门主听了这话后,直接开始嘀咕了起来,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诡门门主是看上了他们的财富,他拿出一部分来也不是不行,心想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燕门门主可不这么想,眼睛滴溜溜转了一拳后,索性一伸手,怒气冲冲地诡门门主说道:“少在这装圣人了,咱裤裆里哪个干净了?解药先拿来,其他的我们再说!”

    诡门门主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人,又看了看玄门门主和燕门门主,眼中翻过一丝白眼,仿佛在看白痴一般根本没有理会两人,而是继续说道:“过去杀人总是我带头,这次忏悔也由我做东,笔墨伺候!”

    一声令下之后,便有诡门门徒捧来了四副笔墨纸砚,一一摆在了四位千门门主跟前,看到这一动静,四位千门门主都蒙圈了,这诡门门主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说因为之前的事情感觉分赃不匀,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就是。

    如果是想要一统千门,直接跟自己说,亦或者把自己杀了一了百了,现在又是什么笔墨纸砚,诡门门主到底想要干什么?

    “十年前的唐家灭门案,大家应该没忘记吧。”诡门门主似乎内心有些激动,深吸了一口气后,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埋在了座椅的靠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说话的似乎后声音也有些飘忽,似乎陷入了回忆。

    一听到诡门门主说到这事,四名千门门主内心直接一个咯噔,十年前,他们数个门派联手血洗了上海滩首富唐家,那一票是他们这辈子干的最大的一票,也是最成功的一票,那一晚之后,他们几个门派获得的财富直到现在都没有用完。

    千门自然有千门的隐匿方法,一番运作下来之后,凭着上海巡捕房那一点点警力,哪怕是一夜之间死了上百人,他们也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再加上那天晚上唐家能主事的人都死了个精光,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唐黛云,虽然唐家在之前号称上海滩首富之家,但是被血洗之后凭借着一个唐黛云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在获得巨额财富之后,他们之间互相约定,这件事情再也不会提及,参与当晚行动的人都要将事情的真相带进棺材里,否则,其他门派联手共杀之!

    “不是说好这事不再重提的吗?你现在说这事是什么意思?”燕门门主眉头一皱,他在做好出逃准备的时候就感觉事情不妙了,现在被抓到了诡门,他本就没打算出去,因此在四人中间,他显得胆子格外大些。

    “把自己干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写下来,然后签字画押!再多问,直接杀了!”诡门门主身体前倾,从座位上走了下来,盯着跪在地上的四人用不可怀疑的口气说道。

    四个千门门主听着诡门门主的话,望着被端上来的纸笔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不明白,什么时候诡门变衙门了,还让人写起了口供?

    燕门门主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诡门门主,突然将手中的笔墨往地上一扔,站起身指着诡门门主道:“这案子早就结了,就算现在追查起来,巡捕房也没有证据逮捕我们。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你不是诡门的寒门主,你是秦风!你是想骗我们写认罪书吧?我呸!”

    燕门门主的话刚说完,参与这次集会的各大门主和一众诡门杀手大惊失色,纷纷朝着坐在上首的诡门门主看去,如果燕门门主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岂不是都被秦风玩弄于股掌之上?如果眼前这人不是寒门主,那么真正的老门主寒,去哪里了?

    燕门门主眼见一句话已经打动了在场所有人,更加变本加厉怒指诡门门主道:“毒八、余多、老刘他们就是因为唐家的事儿被你杀掉的!对!你不是寒门主!你是秦风!你是唐家的走狗陈一鸣!我就说怎么感觉不对劲,快说,寒门主在哪?陈一鸣,你背叛同门,残杀老友,你会下地狱的!”

    “扑哧!”

    坐在上首的诡门门主动了,只见他身形一闪,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燕门门主身前,手中长刀狠狠地扎进了燕门门主的胸腔,等到燕门门主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直接轰然倒地。

    “不知悔改,死有余辜!”诡门门主一脚将燕门门主的尸体踢开,环顾四周一拳之后,干净利落地将手中钢刀插进刀鞘。

    诡门门主干脆利落的抉择让苏子全和马嘉皆是一惊,抹掉了刀上的血后,诡门门主恶狠狠地盯着周围的人说道:“谁还有疑问?现在提出来!”

    面对诡门门主的暴虐,一众诡门杀手全部低下头,哆哆嗦嗦地选择了臣服,而跪在地上的三个千门门主更是不用催促,颤颤巍巍地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起来,开玩笑,即使眼前之人不是寒门主又能怎么样?看他那杀伐果断的性子,自己可千万别做了枉死鬼。

    再说了,即使眼前的诡门门主真是陈一鸣假扮,那也是寒门主和陈一鸣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们两人一个是诡门真正的老门主,一个是凶名赫赫的诡门第一杀手,在诡门内都是威信极高的,可以说老门主和陈一鸣,两人谁在执掌诡门,诡门的杀手都不敢轻举妄动。

    “哈哈,你刚才凶狠的样子,哈哈哈,还有那不可一世的语气,简直像极了他,一模一样啊!”突然间,沉默的大厅响起了一阵笑声,苏子全将面具一丢,从马嘉身边走了出来,马嘉见状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

    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被苏子全吸引了过去,这个时候还能站出来说出这番话,他们都想看看这个不要命的疯子是谁。

    苏子全走到诡门门主跟前,一把抓住自己脸上的诡门面具摔在了脚下,露出了自己的真容,苏子全就这么坦然地看着诡门门主,随后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

    此时,诡门总舵外,几只鹰隼飞过竹林,老麻雀带着吹糖女和朱久汇合在一起,为了这次行动,朱久和老麻雀召集了各门派散落的千门江湖人士,准备齐进诡门,保护苏子全的同时找诡门要个说法。

    朱久看着吹糖女,轻声责问老麻雀道:“老麻雀,你怎么把你娘也带来了?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面对朱久的责问老麻雀面露难色,其实他已经劝过自己的娘亲了,但是吹糖女听说老麻雀是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就断然站出来拒绝,而且开出的条件是要么别去,要去就要带上自己保护他。

    老麻雀和苏子全那可是过命的交情,现在苏子全有难,他老麻雀不去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兄弟?思考再三之后,老麻雀只好点点头,他内心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娘亲要跟着来也没事,待会找几个兄弟将她保护在外围就好。

    吹糖女看到朱久问话,温柔地摸了摸老麻雀的头,对朱久说道:“朱久兄弟,我不能再次失去我的孩子了。而且,我好歹也是千门中人,关键时刻,你们用得上。”

第二十四章 诡门门主陈一鸣

    现在人都来了未必还赶人家走不成?朱久没有办法,索性点点头,率先朝着诡门总舵地道走去,老麻雀跟在他身后朝着吹糖女挥挥手,也带着一队人跟了上去,看着前面的老麻雀,吹糖女神色怪异,温柔的神色瞬间消失。

    再回到诡门总舵内,诡门门主与下面站着的苏子全四目相对,苏子全捏紧拳头,一脸怒容地对诡门门主喊道:“你够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三名千门门主惊魂未定,现在苏子全半路杀了出来,纷纷对对苏子全投去感激的目光,通过苏子全和诡门门主的一番对话,三人似乎明白了,苏子全似乎是跟自己一边的,燕门门主已经死了,他们三人自知活的希望渺茫,因此苏子全哪怕是一个人站了出来,也让他们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诡门门主冷冷地看着苏子全,苏子全也表情复杂地看着诡门门主, 仿佛是看着一个自己多年的老朋友,满肚子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雷阳啊雷阳,你还是这么幼稚,两个肩膀扛脑袋就来了!” 终于,诡门门主说话了,话语中带着一丝沧桑。

    然而,苏子全似乎并不想跟诡门门主纠缠太多,他认定了眼前之人就是陈一鸣,对于陈一鸣的所做所为,他真的不理解,在他看来,陈一鸣完全能用别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他为什么要买**?为什么要选择让这么多人来陪葬?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子全站在原地,不依不饶地问道。

    坐在上首的诡门门主沉默了,最终,他还是对苏子全说道:“我没得选,我只能这么做。”

    这话一出,让在场所有人都哗然,面对苏子全的质问,诡门门主这话已经表明他的身份,他确实就是陈一鸣!骚动仅仅持续了片刻就消停了下来,他是陈一鸣又能怎么样?难道自己有能力反抗陈一鸣?

    但是跪在地上的三名千门门主内心则是狂喜,他们是知道苏子全和陈一鸣关系的,苏子全肯站到他们这边,他们活下来的希望就很大!不过,他们或许忘了苏子全和唐家的关系,他不赞成的是陈一鸣滥杀无辜滥用私刑,可不代表他会放过他们。

    “有,你有的选的,从一开始你就有选择。只是你选错了路,是你自己一意孤行走到了绝境!”苏子全说着,看了看身边的燕门门主,痛心地说道:“现在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天底下究竟有谁喜欢杀人?谁愿意变成魔鬼?还不是迫于无奈!还记得那只小狗么?你以为我好受?不杀他我们都死!都得死!我哭了三天!我内心难受啊!”诡门门主听后哂笑一声,说起这事,他越来越激动。

    苏子全也听呆了,在这之前,对于陈一鸣杀了自己心爱的狗狗,他一直是耿耿于怀的,那个时候他就认为陈一鸣内心充满了暴虐,直到现在,他似乎感觉自己错了,他忽视了陈一鸣内心的感受,他忽视了陈一鸣的人生经历,他一直是在用自己的理想思维方式误解着陈一鸣。

    从苏子全的内心来讲,他是看不起陈一鸣的,陈一鸣从小接受诡门的各种任务,那种对生命的漠视,对他人的无情,让苏子全曾经一度觉得他是个恶魔,即使陈一鸣一次次地救自己那又能怎样?他打心眼里就认为陈一鸣跟自己不是一类人。

    陈一鸣的眼泪已经不自觉地从自己的脸颊滑落,在说完这些之后似乎轻松了许多,这些话,他在内心憋了许久,面对苏子全对他的误解,他选择了回应。

    这是苏子全第一次看到陈一鸣流眼泪,在他的印象中,陈一鸣就是一个活在自己内心世界的怪胎,他的内心除了对自己还有唐黛云有着情感之外,对待外面任何事都是冷漠的,他没想到,有一天这个铁塔硬汉会哭。

    “人各有命,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对各自的生活指手画脚,因为谁都不配。”陈一鸣的话语中有些落寞,其实他认为苏子全一直对他存在着误解,现在看来,自己对苏子全又何尝不是这样?

    苏子全的嘴角抖了抖,嗫嚅了两句之后,对陈一鸣说道:“哥哥,其实,我是一直在按照你的教诲活着啊,你还记得么?你曾经对我说过,若是人心有不安,当以德报怨,以善报恶。绝对不能做那些以大欺小,仗着自己的力量去伤害他人的事,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我按照你的想法活着,而你却变成了你最厌恶的人。”

    陈一鸣原本背对着苏子全,在听了苏子全的话后,他的身体抖了抖,显然是被苏子全的话打动了,不错,这确实是陈一鸣交给苏子全的做人道理,那个时候的苏子全被他保护的很好,他希望苏子全不要像他那样活着,而他教给苏子全的活法,是他最自己内心最向往的活法。

    “十年前的唐家灭门之事,你的内心始终拿不起,放不下,你没有办法面对自己,面对别人,因为你无能为力,因为你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你爱的人....所以你才戴上这黑金天眼面具,成为了诡门的门主。”

    苏子全继续说着,全场保持着沉默,似乎现在的时间都已经交给了苏子全他们兄弟两,直到苏子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终于打住了,不过陈一鸣在听到“你爱的人”这四个字的时候,明显气息已经开始转粗,似乎触碰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陈一鸣还记得,他一天天色昏暗,他独自一人穿着老门主的黑色长袍,在桫椤林内郑重地戴上了跟诡门门主一样的黑金天眼面具,他还记得当时他面对黑金天眼面具时候的心情,他抚摸着面具,似乎抚摸着自己情人那柔软的肌肤,但是,在戴上黑金天眼面具的那一刻,他神瞬间变成了冷酷的独裁者。

    苏子全看似语无伦次的说话,却让陈一鸣仿佛被点中了要害,身子开始微微颤抖,他知道,苏子全所说的正是自己面临的处境,也是自己所选择的路,苏子全口中的那条绝径。

    良久,众人分明听到了诡门门主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冷笑一声,根本没去搭理苏子全,而是转身扫了眼伏案疾书的三个千门门主,“哐当”一声再次抽出那把带血的柳叶刀,将刀架在雾门门主的脖子上怒声喝道:“写完了吗?”

    “写、写完了...”雾门门主哆嗦地咽了一口唾沫,雾门门主一哆嗦,颤颤巍巍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供词举到脑袋上,递给了陈一鸣。

    三人显然已经见识了诡门门主的手段,他们虽然感激苏子全,但是形势比人强,苏子全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们救走?因此一个个奋笔疾书。

    诡门门主得到答案,随后手中长刀一挥,雾门门主握笔的手指立马被割开了一道口子,在陈一鸣的示意下,雾门门主在认罪书上按上了指印。

    “天府里第一神探,我来考考你,若是没有这纸认罪书,光凭某人的一面之词,巡捕房会不会将这些参与唐家灭门案的凶手定罪?”诡门门主扬了扬手中的认罪书,开口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苏子全摇摇头,已经过去十年了,你凭空拉出一个人说他是唐家灭门案的凶手,巡捕房会信么?

    “如果唐青云知道了,会怎么样?”诡门门主盎然自立,问苏子全道。

    “杀光他们。”对于这一点,苏子全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到,他了解唐青云,一个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军官,会是一个大善人吗?当然不会。

    “如果燕门、盗门、雾门、玄门的那些徒子徒孙得知唐青云杀了他们的门主,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故事?冤冤相报何时了?”诡门门主再次问道,这一次,他的眼神犀利,盯着苏子全。

    苏子全眉头一紧,内心也挣扎了起来,他开始思考此话的话外之意,是啊,每个人都不是孤立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你杀了我,我的父母亲人呢?会不会也想着报仇?

    陈一鸣看到苏子全这个状态,随即冷笑一声,嘲讽地对苏子全说道:“哼,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惨和!”

    三名诡门杀手上来,将三名千门门主的认罪书都收好之后,陈一鸣眼中冷芒一闪,还没等苏子全反应过来,他便手起刀落,直接划破了三人的喉咙,三人血溅当场,直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他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陈一鸣手上,死在一个当年一起参与了唐家灭门案的同伙手上。

    这一切的动作进行的太快,苏子全甚至还没有来及有任何反应,紧接着,诡门门主右手一挥,将绑在自己座椅上的绳索拉动,一直悬在空中的白色裹布直接顺势落下,白色裹布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个人苏子全再熟悉不过,赫然就是半昏过去的紫绡!

    此时紫绡被吊在半空,身下就是一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炉,只要绳子断裂,紫绡便会坠落到火炉中!

    “紫绡?!你这是要干什么!快把紫绡放下来!”如果说刚才陈一鸣杀死四名千门门主的事苏子全还能忍下来的话,那么现在面对生死一线的紫绡,苏子全根本无法再忍,直接朝着陈一鸣所在位置冲了上去。

    但是苏子全忘记了,这里不是在平安戏院,而是在诡门总舵!两个诡门杀手闻讯而至,将苏子全摁在地上,马嘉想救苏子全,也被陈一鸣给拦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老麻雀来援

    紫绡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虽然看不到什么外伤,但是始终没能保持清醒,被吊在半空中的紫绡,感受到火炉带来的炙热空气和呛人的烟子,只能勉强地通过喉咙发出痛苦的**。

    “苏、子全、你快、快走!他!他!”紫绡被吊在空中,仍旧指着诡门门主,劝苏子全快走,然而,不等紫绡把话说完,只见诡门门主手指一抬,一枚暗器银针直冲紫绡飞去,深深地扎在她的手臂上,紫绡疼得冷汗淋漓。

    看到紫绡痛苦的模样,苏子全气得满脸通红,他跟紫绡在一起生活了整整十年,这一份感情早就超越了一般友谊。

    见到陈一鸣竟然冲紫绡出手,苏子全气的冲陈一鸣大喊道:“王八蛋!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她是紫绡!她可是紫绡啊!丧心病狂!丧心病狂啊你!紫绡做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十年前她跟你我一样,还是个孩子啊!你真的要滥杀无辜吗!”

    陈一鸣没有理会苏子全,而是从一名诡门手下那里接过一只蜡烛,缓缓走到绑着紫绡的绳索旁,轻声说道:“十年之前,十个凶手,现在还少一人,如果蜡烛烧尽之后,那人还没有出现,我只能以紫绡的命来抵他的命了,或许真要怪的话,就怪他投错了胎,投到了诡门!”

    话说完后,陈一鸣将手中蜡烛倒了过来,任由火蛇舔舐蜡烛,看着蜡油一滴滴的滴在绳索旁,随后将蜡烛按在了蜡油之上,这样做,是为了不让蜡烛被外力所倾倒。

    那只蜡烛正好插在绑着紫绡的绳索旁,蜡烛的底部紧贴着绳索,可以说一根蜡烛烧过之后,蜡烛的焰头将会将烧断绳索,而紫绡也难免葬身火海。

    做完这一切,陈一鸣看了一眼苏子全,眼中闪烁过一丝微妙的歉意后,直接右手一晃,下一刻,一枚银针已经被陈一鸣扎入了紫绡大腿,殷红的鲜血从紫绡大腿上瞬间蔓延了出来,将紫绡裤管染成了鲜红一片。

    紫绡再次发出痛苦的嘶喊声,陈一鸣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在虐待,他这是在等,在等十年前那十个凶手的最后一人,苏子全想不通,为什么逼最后一人现身要这么折磨紫绡。

    看到紫绡痛苦的样子,苏子全气得脸色发青,此刻他已经是热泪连连,指着陈一鸣大骂道:“紫绡与唐家灭门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她是无辜的啊!”

    “无辜么?呵呵。”陈一鸣抬起头,此时他的脑海中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和苏子全在接受老门主训练的那一年。

    他记得有一年的某一天,他和苏子全正在接受老门主的魔鬼训练,他们二人身上都绑着重重的沙袋,两人在一个约四十厘米的土坑里不断地练习负重跳跃,若是谁跳慢了,就会挨上老门主的一记皮鞭。

    老门主在一边凶狠地催促着,手中皮鞭被他甩得猎猎作响,苏子全和陈一鸣都眼中含着热泪,为了不被老门主的鞭子抽,他们只能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不停地跳跃。

    某一个瞬间,陈一鸣突然发现训练场上并不止他们仨人,在不远处,还有一个身穿紫衣的小女孩,正躲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一切,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老仆人,那名老仆人很警觉,在发现陈一鸣看向他们的时候,那名老仆人便迅速带着小女孩离开了。

    这一切都落在陈一鸣眼中,但是苏子全却因为体力差,正在挨着老门主的鞭子,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这一切。

    陈一鸣抬头远眺,静静地等待着,任凭苏子全咒骂、嘶吼,他都充耳不闻,不知不觉中,那一根蜡烛已经烧过去三分之二,而蜡烛的火焰也将牵拉住紫绡的绳索慢慢烧裂。

    看着紫绡在半空中摇摇欲坠,苏子全咬牙切齿,他恨不得冲上前去将紫绡救下来,将折磨紫绡的陈一鸣毒打一顿,但自己被两名诡门杀手控制着,只能眼巴巴看着悲剧上演,自己却爱莫能助。

    “苏老弟!麻爷爷我来救你了!”

    正在此时,老麻雀领着朱久和吹糖女冲进了诡门总舵的正堂,因为出其不备,因此站在入口处的几名诡门杀手已经被朱久他们三下五除二而绞杀了,还有好几个诡门杀手受伤,躺在地上不断哀鸣着。

    老麻雀的声音对于苏子全来说无异于天籁,而且他们的到来也胜于雪中送炭,刚才自己势单力薄,现在有了援兵,苏子全感觉自己的脊梁骨又硬起了些。

    喜出望外的苏子全和马嘉对了一个眼神后,趁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老麻雀他们吸引了过去,瞬间发力的同时摆脱了诡门杀手的束缚,直接冲到了老麻雀他们身边。

    苏子全惊喜地拍了拍老麻雀的肩膀,自己的人马到了,心里也有了些底气,不过仍旧略带抱怨地说道:“老麻雀,你丫可终于来了!再迟一点可就糟糕了,你看看那上面挂的是谁?”

    “老板娘?我媳妇?”老麻雀刚一进来,还没注意到紫绡被绑着悬在空中,顺着苏子全的手看过去之后,内心惊诧不已,当下就要拿着弹弓冲上去救人。

    其实这也怪不得老麻雀,只要是自己熟悉的人,任谁一进来见到紫绡被这么吊在一个大火盆上面都会感觉诧异,毕竟他们已经知道紫绡是诡门的人,这里是诡门总舵,紫绡当初杀了王小曼可是立功了的,赏善罚恶这是江湖规矩,现在诡门这是闹的哪一出?

    紫绡微微睁眼,也看到了赶过来当救兵的老麻雀,但她又看了一眼老麻雀身边的吹糖女后,硬是喘着粗气,使尽浑身力气一脸焦急地对老麻雀说道:“你,快走,有危险!”

    对于老麻雀来说,紫绡可是他的梦中情人,虽然他这个年纪还未必知道梦中情人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清楚,平时除了师娘之外,就属紫绡最照顾自己了,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他和苏子全吃。

    老麻雀看着正襟危坐在首座上的陈一鸣,双手叉腰少年老成又略带稚气地指着陈一鸣道:“陈一鸣你这个千门江湖的败类!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拿女人开刀!你算什么男人!有种放了我媳妇儿,咱们两人出来单挑!”

    或许老麻雀觉得自己很威风,但是他这话说完之后,别说朱久他们了,甚至一干诡门杀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老麻雀跟陈一鸣单挑?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么?再看陈一鸣,面对狂妄的老麻雀,陈一鸣的嘴角抽了抽,什么时候他秦风也是一个小孩子能挑衅的了?

    陈一鸣看着苏子全、老麻雀、朱久、马嘉、吹糖女结成的阵营微微一笑,挥手说道:“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一堆,既然这样,先把你们拿下再说!”

    陈一鸣冲着大厅内数十个诡门杀手挥挥手,一众诡门杀手得令,一个个仗着手中的柳叶刀开始围攻苏子全等人,一时间,诡门总舵大厅内战成一团,苏子全他们人少,只得背靠背围城一圈各自独当一面。

    好歹他们都是各个门派中的精英,身上的功夫也不是几个杀手能比得了的,而诡门杀手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每次也只能上去数人跟他们缠斗,毕竟双方的接触面也有限,人去多了反而碍手碍脚,这样打来打去倒是打了个势均力敌。

    不过形势终究是不利于苏子全他们的,别的不说,只要诡门杀手们来几轮车轮战,累也得把苏子全他们累趴下。

    眼见如此下去绝对撑不了多久,把自己搭进去不说,紫绡也得落入火炉只内,一番思考过后,苏子全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找准机会从一名诡门杀手的空档中穿过,立马从随身带着的牛皮包内掏出一把匕首朝着陈一鸣掷去。

    “哼,擒贼先擒王么!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陈一鸣何等伸手,只见他一个闪身,堪堪躲过了匕首,正要拔刀来应对苏子全的刺杀,却没料到原来这是苏子全的一个假动作,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绑住紫绡的绳索。

    匕首被陈一鸣成功躲过,但也割断了捆绑紫绡的绳索,绳索一断,紫绡发出一声惊叫,直接朝着地上的火炉坠落,眼见着紫绡就要坠入火炉之中,千钧一发之际,苏子全一个鱼跃上前直接踩在了火炉上,将紫绡紧紧搂入了怀里,随即又是一个懒驴打滚,抱着紫绡在地上一连翻滚了好几圈才卸掉l二人身上冲击力。

    朱久他们都是跟苏子全长年混在一起的,几人之间的默契根本不用怀疑,就在苏子全得手之后,朱久和马嘉一发力,直接将战团往前推了几米,把苏子全和紫绡二人护在了当中。

    苏子全用匕首割断了捆绑在紫绡身上的绳索,良久,面色苍白的紫绡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苏子全,紫绡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伸手摸了摸苏子全的脸庞,紫绡动情地说道:“我做了那么多坏事,给老门主通风报信的是我,让你们的计划一次次落空的也是我,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老板娘,我的卖身契丢了,你得重新给我写一张,不然我可不依。”搂着紫绡,苏子全一脸的满足,故作轻松地露出一丝笑容。

    紫绡被苏子全弄的破涕而笑,白了苏子全一眼后说道:“你早就自由了,你以为卖身契什么的,能拴住你的人么?我又不傻。”

    “没办法,我这人就是命贱,要是你死了我才能有的这种自由,那我宁可不要了,你一天不捏我耳朵,我吃饭都吃不香。”苏子全摇摇头,冲着朱久他们使了个眼色之后,苏子全才在朱久的掩护下安置好紫绡。

第二十六章 布局

    紧接着,苏子全脸上的柔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对诡门门主道:“哥,他们已经认罪了,摘掉面具,结束吧!”

    然而,陈一鸣似乎并没有收手的意思,见紫绡被苏子全救走,陈一鸣更是恼羞成怒,直接抽刀朝着紫绡扑来,或许苏子全不知道,在陈一鸣眼中,今天晚上能否成事全在紫绡一人身上了,毕竟紫绡是他计划中的关键一环,没有了紫绡,他手上就少了一张王牌!

    眼见陈一鸣杀来,苏子全自知不是陈一鸣的对手,如果陈一鸣真的用尽全力的话,苏子全怕是在他手上走不过十招,但是苏子全如何肯放弃刚刚救下来的紫绡?见陈一鸣逼近,苏子全索性张开手,死死地挡在了紫绡面前,眼睛一闭,任由陈一鸣去砍。

    苏子全是自己的兄弟,而紫绡是自己绝对要掌控的人,现在苏子全挡在紫绡面前,陈一鸣手中刀砍到半路,终究是收了回去。

    “他们确实参与了十年前的唐家灭门之事。但他们的罪,自有天道和法律来制裁,也有良心的拷问。你有什么资格,什么权力去终结他们的性命?想想杜至清,他治病救人,帮助了多少人?和你一样,他也想为过去赎罪的!”

    苏子全脸上再次露出哀求,他知道自己似乎根本无法说动陈一鸣,陈一鸣有自己的坚持,看到带着黑金天眼面具的陈一鸣,苏子全内心说不出的烦躁,索性直接伸出手,一脸厌恶地将陈一鸣脸上的面具给揭了下来。

    面具下,赫然露出了陈一鸣的脸,现在的他满脸暴戾与漠视,手中的刀虽然收起,但看着紫绡的眼神仍旧是贪婪,苏子全知道,陈一鸣并没有放弃对紫绡的打算。

    “十年前,老门主带着暴徒血洗唐家,罪恶滔天!今日,你大肆杀戮,炸毁诡门,牵连无辜之人!你的所作所为和当年的老门主有什么区别!”

    苏子全伸手抓住陈一鸣的胳膊,他们现在的局势眼看是维持平衡,但是朱久他们几个人又能坚持多久?他们带过来的兄弟能招架住半数诡门杀手就已经不错了,真正能起到核心作用的,也就他们几人了。

    陈一鸣看着苏子全也是气结,原本他的计划已经很完美,经过仔细推演之后,他觉得今晚逼出老门主,将老门主绳之以法的把握有将近八成,但是苏子全的出现无疑成为了意外,更重要的是,陈一鸣知道苏子全在这里的话,他绝对杀不了紫绡!

    “我说多少次了,叫你别掺和别掺和,你非不听,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滚!现在就滚!滚得越远越好!”陈一鸣被苏子全气的直喘粗气,他恨不得用手中的柳叶刀一刀将苏子全给劈了!

    苏子全苦笑地摇摇头,不再劝说陈一鸣放下屠刀,而是对陈一鸣说道:“哥,黛云被绑架了,是老门主干的。”

    “嘶!”

    听到这个消息,陈一鸣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其实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陈一鸣就知道这个计划的破绽所在,那就是唐黛云!

    陈一鸣所做的一切都是帮唐黛云报灭门之仇同时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以说,在跟苏子全相认之后,陈一鸣就是为唐黛云而活的。

    人都有命门,陈一鸣的命门就是苏子全和唐黛云,果然,听到唐黛云被绑架后,陈一鸣的脸上带着惊恐,随后爆喝一声,一拳打向了苏子全,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不是让你保护好她吗?!怎么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唐青云呢?他死了吗!”

    陈一鸣说的没错,他早早就交代了苏子全保护好唐黛云,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他甚至没有让苏子全和唐青云参与进来,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在默默布置,默默安排,他凭借自己的身手和威信,成功地策反了原来他的诡门手下。

    又借着诡门老门主寒不在诡门的时间,直接进入诡门策划经营,在他的努力下,他终于将诡门从内部给瓦解了,这个计划他潜移默化地做了很久很久,直到魔术师的出现,不得不让他的计划提前。

    为了名正言顺地击杀这些曾经的唐家帮凶,陈一鸣接着黄天师案的余波,顺利地利用舆论推动了林佩玉一案,然后让苏子全顺理成章地再次破获一次离奇古怪的案件,做这一切,陈一鸣的目的就是为了麻痹自己这个聪明的弟弟,他好接着这个题材,推出他策划已久的真假柳茵兰案、童谣杀人案等等。

    在自己的精心布局下,一切都取得了成功,将最难杀死的几个门主一一铲除之后,陈一鸣又集中火力,开始了对玄门、雾门、燕门、盗门的报复,可以说,在苏子全刚才出现之前,一切的行动都堪称完美。

    然而,苏子全来了,他的到来打乱了陈一鸣的计划,关键是,有些内幕他还不好跟苏子全在这里讲开,就比如紫绡的身世问题。

    更重要的是,苏子全突然跑过来告诉他,唐黛云被老门主绑架了,这就让陈一鸣彻底地失去了分寸。

    唐黛云的安全问题是他整个环节的软肋,现在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面对陈一鸣的一阵筹码,苏子全也觉得自己无地自容,自己就是因为太过于沉迷这件案子,而让唐黛云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仅仅一小会,唐黛云就在自己身边被人绑走了,这怎么能让他不懊悔?

    原本还在打打杀杀的一群人,看着发飙的陈一鸣,又看了看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的苏子全,双方人马对视一眼后,都缓缓停下了手,人家这是两兄弟吵架呢,他们打死打活好像没什么意义,说白了,任由陈一鸣再生气,苏子全好歹也是他弟弟,他们这群人算什么?

    再说唐青云这边,此时的唐青云的手中正拿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来诡门总舵,抓捕唐家灭门案真凶”几个字,落款是“苏子全”。

    眼前就是竹林,唐青云身后的虎军卫队已经全副武装,再次确认了一遍信中的消息后,唐青云认真地将纸条叠好,放进了贴胸的口袋中。

    站在唐青云身边的是朱探长,今天的朱探长也是一身戎装,皮鞋擦的锃亮,腰间甚至还背上了一支许久不用的手枪,手中正拿着一张手绘的地图在辨认着方向,仔细比对了图中的道路后朱探长心中有了答案,看着一条小路点了点头。

    “唐长官,往这儿走!”朱探长指着一条小土路,将手中的纸条也收进了口袋,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前往诡门总舵的路线图。

    找到了正确的路径后,唐青云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去诡门总舵,唐青云的内心可以说激动无比,长达十年的仇恨,让他无时无刻不想找到老门主,找到诡门的老巢,血海深仇一招得报后,他就好好安定下来过日子。

    现在机会来了,他得到了苏子全的留信,心中将诡门总舵的地址还有路线图都画了出来,他要做的,就是带上他手底下最精锐的战士剿灭这群土匪,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今天,诡门一个人都别想活着从他手中逃脱!

    诡门当堂内,一群人都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因为唐黛云被绑架这事,陈一鸣和苏子全的争斗也没必要进行了,双方进入了短暂的和平中,陈一鸣手中持刀,因为唐黛云被绑架,他不得不重新思考眼前的局势,做出最新的判断。

    就在一群人茫然无措的时候,突然间,大厅中间的一块地板被移动了一下,穿山甲的脑袋从地底钻了出来,环顾四周后,穿山甲才摸了摸脑袋道:“咦?我怎么刨到这儿来了?”

    “穿山甲,找到**了吗?”看到穿山甲的脑袋,苏子全立马开口问道。

    当初苏子全给陈一鸣出的主意就是毁掉老门主最心爱的东西,当陈一鸣买了**之后苏子全理所应当的认为诡门就是老门主最心爱的东西,陈一鸣要做的就是用**为威胁,逼迫老门主现身,因此,擅于打洞的穿山甲便被他安排去了找**。

    “没有,这地都快被我挖烂了也没找到**,这诡门也复杂了吧,我以为就这地下一层内,没想到往下还有。”穿山甲听了苏子全的话后无奈地摊手,他都已经快将诡门地底打穿了,但是仍旧没有找到**的踪迹,穿山甲的脑袋再次缩回了地道,卖力地继续掘进着。

    “蜂门的小孩看见你购买了**,快告诉我,你把**藏在哪里了?”苏子全在见到穿山甲之后才想起**一事。

    苏子全今天之所以带着人直接闯进了诡门总舵,根本原因就是为了找到**,以免过多无辜生命枉死,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救紫绡的话,苏子全绝对不会这么做,毕竟来诡门就代表着随时可能丧命,苏子全还没这么自私。

    苏子全走上前,一把揪着陈一鸣的胳膊,气急败坏地质问起了陈一鸣。

    陈一鸣现在已经心烦气躁,自己的计划被苏子全打破,现在连唐黛云都被绑架了,让他感觉自己很被动,一把甩开苏子全后,陈一鸣环顾四周,似乎还在等待老门主现身,对于**什么的根本不屑一顾。

    “老门主还没现身,十个凶手,一个都不能少!”陈一鸣双目通红,似乎根本没有听进苏子全在说什么。

    他知道现在老门主绑架了唐黛云,但是他手上有紫绡,机会也不是一点都没有!他跟老门主要比的就是谁更心狠!唐黛云和紫绡,谁在各自的心目中占的位置更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等他?照今天这情形老门主是不会来了!”苏子全焦急地看了看四周,一声长叹之后不解地看着陈一鸣。

第二十七章 老门主现身

    他不懂,今天动静闹的那么大,陈一鸣为什么还要等老门主,按照老门主的秉性,他在走到诡门总舵门口的时候就应该闻到了危险的气息,直接甩袖走人了。

    陈一鸣摇了摇头,凶狠地望了眼角落里的紫绡,万分肯定地说道:“他肯定会来的!他,不得不来!”

    “你购买**,炸了诡门,毁掉老门主最爱的东西。我若是他,一定会拉上你最爱的东西给诡门陪葬。你难道想看着黛云跟着我们一起玉石俱焚吗?”苏子全越听越焦急,唐黛云被绑架的时候,楼板上还留着鱼鳔的粘液,苏子全可以确定,唐黛云是被老门主绑走的。

    现在陈一鸣要用**炸毁整个诡门,那么老门主绑架唐黛云的目的就很明显了,要么就是用唐黛云的命来换诡门的存活,要么就是来个鱼死网破,你死我亡。

    陈一鸣完全不顾苏子全的劝说,直接甩开苏子全的手臂之后,一个箭步上前掐住了紫绡的脖颈,看得出来,紫绡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之后已经无力反抗,陈一鸣动作极快,等苏子全反应过来的时候,紫绡已经再次被他控制了。

    “放开她!”苏子全见紫绡落入陈一鸣的手里,再次冲着陈一鸣大喊。

    “师父,你若再不现身,休怪秦风无情了!”面对苏子全的喊骂,陈一鸣完全不管不顾,右手死死地扣住紫绡的脖子,催促着朝着四面喊去。

    紫绡满脸通红,已然喘不上气来,苏子全见状立马上前想要掰开陈一鸣的手指,但是他力气不够大,陈一鸣的手犹如铁钳一般钳住了紫绡的脖子,苏子全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绡颠着脚尖不断挣扎着。

    陈一鸣的力道何其大?紫绡就这么被陈一鸣举着差不多将近二十秒,眼看紫绡即将断气,情急之下的苏子全银牙一咬,直接从牛皮包里掏出一把精钢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陈一鸣的后背扎了进去,哭着对陈一鸣喊道:“棺材脸,你就是个疯子!”

    看得出来苏子全没有多用力,匕首仅仅插进陈一鸣后背不到一指,然饶是如此,陈一鸣的后背顿时也是鲜血直流,背后的刺痛也刺激了陈一鸣的兽性,陈一鸣决然回头后,凶神恶煞地朝着苏子全反手一拳,苏子全被这一拳直接重重地打在了地上。

    或许是对于紫绡有愧,陈一鸣索性扭头不看紫绡,一狠心,用了全力,紫绡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双腿一蹬即将失去知觉。

    “师父,诡门中人六亲不认,心狠手辣,这些都是你教我的!睁开眼睛看清楚,紫绡的命在我手上!”陈一鸣瞪着血红的双眼,环顾四周,再次呼喊催促。

    “春风不度诡门关,欲生先行黄泉路。秦风,你可真是我培养的好徒儿。”突然间,大堂内传来悠悠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张偏门之内,走出来一个同样身着黑袍、戴着黑金天眼面具的人,这人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顺势一把挟持了吹糖女。

    当众人看清楚来人打扮的时候,人人都是心头一惊,诡门门主寒的威名实在太过强盛,一众诡门杀手更是看了看陈一鸣,又看了看老门主,最后索性直接退到了墙边上,他们两尊神仙大家,身为小喽的自己参与进去的话死了也是白死,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应该帮谁。

    老麻雀左看右看,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娘亲已经落入了老门主手中,老麻雀已经没有了师娘,现在跟着吹糖女这个亲娘相依为命,眼见自己娘亲被抓,老麻雀冲着“老门主”大喊道:“娘!该死的!老变态!放了我娘!”

    看到此人出现,陈一鸣疯狂的神色一下子消失殆尽,苏子全从陈一鸣眼中看到满满仇恨的同时,似乎也看到了陈一鸣眼中的放松、激动、还有解脱。

    老门主出现的一瞬间,陈一鸣便立马松开了掐住紫绡的手,死死地盯着老门主,紫绡倒在地上,虚脱地咳嗽着,紫绡的价值就是为了引诱老门主出现,现在目标达成,陈一鸣也不介意少杀一个人,苏子全将紫绡再次逃了一命,赶紧前扶起紫绡,伸出右手不断在紫绡后背揉着,帮紫绡顺气。

    老门主挟持着吹糖女缓缓走向陈一鸣,他一步一顿,不缓不急,然而,苏子全看着这个老门主的时候眉头直接皱了皱,感觉哪里不对劲,又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怎么样,秦风,角色扮演的游戏好玩吗?也对,我怎么忘了,这可是你最擅长的伎俩,你可是伪装过另外一个人,一装就是七年啊。”老门主挟持着吹糖女,缓缓地与众人拉开距离。

    此时,诡门总舵内势利一分为四,陈一鸣单独成为一股势力,苏子全抱着紫绡蹲在陈一鸣身后,而朱久他们此时也站成一团,神经高度紧绷着,似乎准备应对随时有可能转换的局势,老门主挟持着吹糖女,站在了两方势利的对角,与陈一鸣和朱久他们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至于第四方势力,便是那摇摆不定的诡门杀手了,他们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四周,虽然手中握着柳叶刀,但看得出来,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插手。

    “黛云在哪?我告诉你,如果黛云少了一根毫毛,我保证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陈一鸣举起手中的柳叶刀,刀刃指向老门主后冷声说道。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但是我也要告诉你,你不需要知道唐黛云在哪,你只要知道唐黛云在我手上就够了,而且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轻易逃掉了,桀桀桀桀...”老门主根本不受陈一鸣威胁,她现在手中有着唐黛云这个王牌,她不需要太过紧张,毕竟主动权最终还是在自己手上。

    老门主的话彻底激怒了陈一鸣,在强行深呼吸后,陈一鸣的双目变得血红,一字一顿地冲着老门主说道:“我说过,只要是为了雷阳和黛云好,就算拼掉了我这条命,就算被无数人唾骂,就算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我也绝不后悔!”

    听到这话后苏子全一愣,而“老门主”则是微微一笑,一只手挟持着吹糖女,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将面具旁的发丝挽到耳后,根本没有理睬陈一鸣,现在他各自手中都有筹码,凭借的都是各自的本事,说太多终究没有用。

    一直站在旁边的苏子全看着老门主撩头发的动作,顿时心中一个咯噔,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为了找到这种感觉,苏子全索性直接站了出来冲着老门主疑惑地喊道:“师父?”

    苏子全的话引起了老门主的注意,老门主转身看向苏子全,虽然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但是当他气场全开的时候,苏子全立马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压制,来源于从小对老门主的恐惧,苏子全感觉自己在老门主眼中就是一只蝼蚁,老门主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恐惧。

    “雷阳,你这是何苦呢?继续做你的天府里小侦探,可以安安生生过一辈子。你却偏偏要跟着秦风,做你哥哥的小跟班,却又不小心抢了他的心头之好。”老门主呵呵一笑,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变成了一个妩媚的女声,这声音中带着嘲讽,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你!”老门主的话正好刺中了苏子全的内心。

    关于这个话题,苏子全和陈一鸣都保持了绝对的克制,双方都不愿意多说什么,毕竟陈一鸣喜欢唐黛云苏子全是知道的,而苏子全和唐黛云两情相悦,陈一鸣也再清楚不过,但是陈一鸣和苏子全二人根本没有竞争什么,陈一鸣再一次退出了,将机会交给了苏子全。

    陈一鸣始终是唐黛云的守护者,这种守护有多周密,就代表着陈一鸣喜欢唐黛云有多深,这种喜欢陈一鸣从来没有跟唐黛云表白过,他对唐黛云的喜欢,已经深入了骨子里,为了唐黛云,他不惜一切。

    这是**裸的离心之计,兄弟两同时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这本就是埋藏得最深的裂缝,当朱久他们听到老门主这话之后,都感觉内心一阵紧张,死死地将目光盯向了苏子全和陈一鸣。

    老门主的话让苏子全一时语塞,在这种时候,陈一鸣充分展现了一个兄长的大度,只见陈一鸣将苏子全往身后一拉,站到苏子全前面,坦然地说道:“他从来没有和我争抢过什么,黛云和雷阳两个人是真心相爱,我参与了十年前的唐家灭门案,光这一点,我就配不上黛云!”

    “啊哈哈哈哈!你这个哥哥还真是大方!以前什么都护着他,现在好,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让了,哈哈哈哈!妙妙妙啊!”老门主听了陈一鸣的话,仿佛听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乐不可支,只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笑里面充满了讽刺。

    陈一鸣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神也有写暗淡起来,在停顿了良久之后,陈一鸣才泄气地说道:“这是黛云自己的选择,我尊重黛云,只要她幸福,我就开心。”

    “愚蠢不堪!十年前,你为了他俩选择与我同归于尽。现在呢?你又换回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你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唐家不记你的情,自己还是孑然一身,你值吗?”老门主继续用言语刺激着陈一鸣的心,不得不说,老门主最擅长的还是攻心之策,他的这一言一语字字诛心,陈一鸣的气势也被他在言语间彻底化解。

第二十八章 形势微妙

    这一次,苏子全没有再说什么,他唯一做的就是观察,站在陈一鸣身后观察着老门主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微笑的细节他都没有放过,他的站姿、说话方式、一个个小动作等等。

    在这过程中,苏子全也将目光投放到了身为人质的吹糖女身上,吹糖女看起来也很古怪,她被老门主挟持,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甚至老门主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也丝毫不费力,整个过程,吹糖女似乎都在屏着气息,自从被挟持后就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挣扎的表现。

    “师父,我们之间的恩怨,在十年前就应该结束了。”

    终于,被老门主嘲讽地低下了头的陈一鸣动了,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后,陈一鸣抽出腰间的柳叶刀冲向了老门主,他不再争辩,他今天的目的就是引诱老门主出来并且将老门主杀了,只要老门主一死,当初参与唐家灭门案的十个元凶就凑齐了,他也能给唐家一个交代。

    即使老门主挟持了吹糖女又如何?他说过,为了雷阳和唐黛云,他不介意变成嗜血的恶魔,要怪,就怪吹糖女运气不好吧!

    眼见陈一鸣举刀冲了过来,老门主此时毫不躲闪,吹糖女似乎意识到陈一鸣已经放弃了营救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丝害怕和惊恐。

    “陈一鸣,不要伤了我娘!”老麻雀一直在紧张地观察着局势,现在看到陈一鸣竟然不管吹糖女的死活,心中也是大急,他虽然年纪小,但见惯了江湖仇杀的老麻雀也知道,如果陈一鸣这样不顾后果冲上的话,那么吹糖女势必凶多吉少!

    苏子全仍旧咬着牙没有去阻止,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他内心不断蔓延,就在陈一鸣冲出去的时候,苏子全才眼中一亮,注意到老门主的手指上有残存的粉色指甲油。

    这一发现让苏子全猛然醒悟,只是这时陈一鸣已经冲到老门主的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门主慌神了,竟然让吹糖女逮住了机会脱逃,直接跑到了老麻雀他们一群人身边。

    陈一鸣笑了,他的眼前就是老门主,只要这一刀砍下去,他的使命就完成了,而他也将获得解脱,陈一鸣甚至打算,在将老门主杀了之后,他就一个人浪迹天涯,离开上海滩,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就在陈一鸣举刀砍向“老门主”的时候,苏子全脑海中一阵灵光闪现,急忙朝着陈一鸣冲了过去,边跑边大声阻止道:“住手!”

    然而,陈一鸣一刀砍下之时力气用老,听到苏子全的话后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将刀锋一偏,千钧一发之际,苏子全紧急跟上凌空跃起,一脚飞踢直接将陈一鸣给踹开了来,刀锋险而又险地划过老门主的发丝,割下了一绺秀发,但也挽救了老门主一命。

    陈一鸣杀“老门主”,苏子全救“老门主”,现场发生的一切众人再次哗然,他们都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局势了,这两兄弟到底是什么意思?甚至连朱久和马嘉他们看向苏子全都眼神有些怪异。

    在他们看来,老门主就是该死,这种情况下如果将老门主杀了,今天的事情就大圆满了,特别是老麻雀,刚才老门主劫持了自己的娘亲,如果不是自己娘亲运气好逃了出来,说不定自己的娘亲已经当了老门主的挡箭牌,老麻雀很老门主已经是恨得牙痒痒了。

    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苏子全给吸引了过去,没有人发现,跟老麻雀站在一起的吹糖女狠狠地握紧了拳头,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异常,看着苏子全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杀机。

    “你做什么?居然保护起这个老疯子来?他可是唐家灭门案的主犯啊!”

    不等苏子全说话,气急败坏的陈一鸣直接抡起苏子全,想要将他拖到一旁,自己去给老门主补上一拳。

    但是苏子全则死死抱住老门主,眼见陈一鸣一拳打向老门主的脑袋,苏子全想也不想地将老门主往身下一压,这一拳,陈一鸣直接打到了苏子全的后背上,好在陈一鸣收力快,不然这一圈可够苏子全受的了。

    苏子全被陈一鸣打了一拳,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仿佛被铁锤锤了一下,或许是震动了肺部,苏子全受了这一击后,捂着自己的胸腔就开始不断咳嗽起来,只是在某一瞬间,苏子全假意眼睛微张,同时看向了站在人群里的吹糖女,只见吹糖女正神情诡异地怒视着他。

    看到这一幕,苏子全的脑中开始闪现各种画面,他记得那年他16 岁,在诡门总舵的密室内,年少的自己被老门主吊在了横梁上,已经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皮鞭的自己,身上已经血迹斑斑,上半身的衣服更是早已经被皮鞭抽成了条状,露出了少年身体的肌肤和被抽打过的新伤旧伤,在他面前正是手中持鞭的老门主。

    “你擅闯为师的卧房,目的是什么?”

    “徒、徒儿只、只是看见了师父卸下面具...”

    “啪”又是一鞭子!雷阳疼得已经发不出声音来,老门主继续抽打,十鞭过后,将一盆盐水撒过去,盐水侵蚀着伤口,这种疼痛仿佛有人用手指在伤口上刮擦一样,深入骨髓,雷阳忍受不住痛苦,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再说一次,你看见了什么?”老门主走上前,伸手端起雷阳的下巴,柔声问道,但是苏子全知道,老门主的这种温柔随时有可能变成狠辣,只要他稍微一个回答不慎,那么他的小命估计就保不住了。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雷阳气息微弱,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万雷阳的话后老门主这才走上前,托起少年雷阳的下巴,让他看清自己的眼睛,少年雷阳努力睁开已经被打肿的双眼,有些无措地看着老门主,在看到老门主那明亮的眼神后,雷阳突然感觉后背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就是为什么女人一摸自己,苏子全就会打喷嚏的原因。

    “土包子,你到底为什么要保护他?”陈一鸣手中提刀,再次逼近老门主,而苏子全则挣扎着起身,挡在了刀口前。

    这一次,饶是丧失了理智的陈一鸣也看出了一样,站在苏子全身边后,陈一鸣没有立马开始攻击,他不相信苏子全会为了保护老门主而奋不顾身。

    苏子全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将身旁的“老门主”面具掀开,面具之下,赫然正是唐黛云!可是面具下的唐黛云双眼微睁,两眼无神,面色惨白,仿佛丢了魂一般。

    “是, 是催眠术!”苏子全喘了几口粗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陈一鸣这才明白过来,他的眼神更加愤怒,表情更加癫狂,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老门主的手段了,这是让自己手中的刀,亲自劈砍掉自己最喜爱的人,这种手段不可谓不残忍,陈一鸣不敢想象,如果刚才不是苏子全一脚把自己踹开,自己真的一刀杀死唐黛云,他的内心会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苏子全没有理会陈一鸣,而是将唐黛云紧紧地搂入怀中,他伸出右手,模仿着电影里的情节冲着唐黛云打着响指,试图将唐黛云唤醒,口中不断喊着“黛云,快醒醒!”...

    “好累啊,我梦到我在梦里跟人打了一架。”或许是苏子全的行为真的解开了唐黛云的催眠术,亦或者催眠术的时效到了,唐黛云在苏子全的怀中悠悠转醒。

    苏子全听着唐黛云的话顿时有些苦笑不得,他何止是跟人打了一架这么简单,刚才的她披着老门主的披风,戴着老门主的面具,差点还被陈一鸣给当成老门主给杀了,但是这些在苏子全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怀中抱着的是唐黛云,活着的,完好无损的唐黛云。

    “我心里念叨,你一定会来救我,结果,你真的就出现了。”唐黛云眯瞪着双眼,打了个哈欠疲惫不堪地说道,看着唐黛云这个样子,苏子全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仿佛不愿再次失去她。

    唐黛云平安无事,苏子全才有时间观察者现场的局势,刚才他就感觉吹糖女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此刻,他再次抬头看了看躲在老麻雀身后装出一脸担忧模样的吹糖女,她的面容,她的一颦一簇,都无形中让苏子全心惊胆寒,特别是看向吹糖的眼眸的时候,苏子全感觉自己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记起来了!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是她!”苏子全再次看到吹糖女眼睛的时候,突然脑海中一道电芒闪过,当年他偷入老门主房间内看到的一切又记忆了起来,当年,他看到了正在梳妆台前取下面具的老门主的脸,这张脸,赫然就是吹糖女!

    “她根本不是老麻雀的娘亲!她才是老门主!是我和哥哥的师父!”苏子全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见到吹糖女的情形。

    他记得第一次见吹糖女,还是因为上海滩突然传出来的童谣杀人事件,经过现场勘验过后,苏子全认定杀人事件中的毒蜂是糖人棒子上的口哨引来的,在那一次时间中,他见到了吹糖女,也知道了吹糖女的身份,而老麻雀的师娘也在那次事件中被诡门杀手杀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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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门江湖介绍:
根据古老传闻,每逢华夏乱世,便有千门弄权,自鬼谷子开门立派,后有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直到杀神白起坑杀巨万,又有王莽祸乱朝纲,千门沉寂千年,到民国变故骤生,鲛人重现、猛鬼上身、连环诅咒、大变活人,擅长刺杀的诡门、擅长机关的万器门、擅长易容变装的幻门、擅长魅惑引诱的花门...当千门重聚,一件件失传已久的诡事重出江湖。 歌谣有云:千门出,江湖换,诡门谲,拆白断,蜂门消息千千万,一朝千门归宗时,山河变色人心乱。千门江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千门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千门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