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关于一种新型硅基病毒对猿类影响的实验日志
正是下午，剥皮者们都藏在建筑的阴影之中，冲着脑猿发出疯狂的嚎叫。
一群脑猿手持各类枪支，不断开枪，射击那些躲在建筑中的剥皮者。
他们并没有进入这些幽深的建筑，仅仅是朝目光所及之处射击。
转眼之间，已经有数十名剥皮者倒在血泊之中，得到了解脱，更多的却在生物本能的驱使下躲到了更深处的阴影之中。
“夸父，剥皮人，恶心！杀光他们！”一名骑在马背上的脑猿大声说道，在他的身边，正是戴着眼镜的猿族首领夸父。
“无支祁，子弹有限，剥皮人太多，而且，他们杀人，人类不会，在这里，我们走。”夸父朝他的副手无支祁说道。
当人类的石像病大灾变爆发之后，他就曾经见到过剥皮怪，深知这些东西的恶心，甚至明白这些怪物是曾经的焚化员转换而来。
石像病爆发的时候，防疫中心焚化局成为最重要的机构，招募了几百上千万的焚化员。
人类全部变成石像之后，每个城市之中，都留下了大量的剥皮者，少的数千，多的数万。
这些剥皮者，就是每一座城市废墟在夜晚的主宰者，也是脑猿们曾经遇到的最大威胁。
经过了数年的战斗，他们也不过清理了一部分城市中的剥皮者，还远达不到完全清除。
无支祁点点头，深以为然地赞许道：
“夸父，聪明！我们走！呼吼！”
一声吼叫，已经猎杀了上百头剥皮者的脑猿们收起枪支，继续朝着下一个街区搜寻。
夸父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猛然抬头朝防疫中心的顶层看去，随后又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剥皮者对人类的憎恶，远超对其他生物的憎恶，如果那个人类真的进入了防疫中心的大楼，估计这里已经一片嘈杂嘶吼，起码会留下一些剥皮者的尸体，根本不可能全身而入。
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只是，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过活的人类。这个人类的出现，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石像再次变成了人！
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眼角的余光扫过道路上的人类石像，莫名一阵烦躁，突然大声说道：
“传令下去，今晚进行，传火仪式，继续，搜寻人类，尽量，抓活的！”
听到这话，在场的猿类立刻发出一阵痛快的呼号，显然对传火仪式十分期待。
随后这些脑猿附身抓起地面上的一具具人类石像，放到马背上，很快，一队猿骑兵迅速离开这里，再次留下了空无一人的街道，和周围建筑中嘶吼的剥皮者们。
防疫中心大楼顶层研究室内，藏在百叶窗后的沈锋看着脑猿们离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刚才那个戴眼镜的脑猿抬头看上来的瞬间，他们的目光已经相接，让沈锋的心跳骤然加速，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好在最后对方再次离开。
而通过安装在研究室中的监控系统，他也听到了这些脑猿的对话，终于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夸父！
这头脑猿竟然给自己起名夸父，那个中国古代神话中饮干黄河、逐日而死的巨人！
呵，真是好大的志向！
沈锋不由冷笑。
现在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夸父就是这些脑猿的首领。
至于什么传火仪式，实在是令人有些费解。
现在也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既然暂时骗过了这些脑猿，他就要尽快行动起来。
他立刻回到电脑前，开始搜索保存在其中的各种资料。
防疫中心拥有自己独立的档案系统，海量数据在其中沉积，虽然出现了部分数据丢失，但剩余的数据仍然浩如烟海。
沈锋以猿猴作为检索项就得到了上万条资料。
要知道石像病爆发之后的大量疫苗和病毒试验，都是以猿猴为实验体的，毕竟和人类一样同为灵长类，得到的反应也会近似。
沈锋查了半天都不得要领，猛然想到脑猿的全称“硅基半脑猿”，立刻加入了“硅”这个字眼。
很快，只剩下了三百多篇资料，大部分都是实验日志。
这些实验日志的时间，竟然都是在石像病出现之前！
《转自首都科学院病毒中心<关于一种新型硅基病毒对猿类实验体影响的实验日志>》
“日志编号0001。祥龙北极科考队从北极冰层下取得了全新的硅基病毒样本，在显微镜下就像是一座座石像，也因此被命名为石像病毒。
这是一种全新发现，颠覆了学界的各种理论基础，也揭开了人类进化的曙光！如果不出所料，过几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必将有它的一席之地。
现在以该病毒的变异形态进行动物实验。
实验体编号‘夸父’，以逐日之精神，开天地之新章！哈哈，见笑了。
开始注射石像病毒的变异形态2号病毒，我命名为‘盘古’病毒，是不是很有感觉……”
……
“日志编号0078。1号实验体“夸父”和后期的五十名实验体都已经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变化，他们变得更聪明了。
从智商测试来看，他们已经达到了八十左右的智商水平，比原本的智商水平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甚至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阅读！
这才仅仅是半年时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通过脑部扫描，有了重大发现，他们的脑部出现了蜂窝化的趋势，与疯牛病朊病毒的形态影响有些类似。
按理说脑萎缩和脑损伤应该造成智力下降，为什么这些实验体猩猩反而得到了智力提升？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
“日志编号0167。我已经调集了科学院所能够调集的所有灵长类实验体，在注射了盘古病毒之后，只有猩猩能够产生大幅度的变异和智力提升。
这种变异或许和基础脑容量以及智力有关，基础越高，提升越高。
如果用在人类的身上，是否会出现智力超人的现象？哈哈，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给自己来一针了。不过一切还要等动物实验彻底完成之后。
经过对两头猩猩的解剖，它们的大脑呈现蜂窝化的趋势，同时大脑的一部分细胞已经硅基化，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智力提升的原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成为了半硅基半碳基生物。”
……
“日志编号0293。试验出现了重大问题，所有的石像病毒都在进行不断的迭代变异！
石像2号病毒，也就是盘古病毒，只是它们变异过程之中某个时间点的形态而已！
我所保存的所有盘古病毒，绝大部分都已经无法维持原本的性状，而是变成了什么新的东西！
这一点，其他实验组也有类似的反馈，好像所有的石像病毒都在朝着同一个目标变异！
好像他们是一种拥有同一目的的生物！”
……
“日志编号0364。试验彻底失败了。
不论我做什么，都无法阻止盘古病毒的持续变异，我无法把它们留下，除非和生物体直接结合。
我给自己来了一针，最后剩下的一支针剂，在液氮之中保存，只有这个温度才能彻底让它留下来。
可惜啊……
两千名作为实验对象的猩猩已经彻底完成了变异，拥有了和人类相当的智慧，不过也仅此而已了，这种性状无法遗传给下一代，他们或许将是有史以来最孤独的猩猩，是在蒙昧中提前数百万年醒来的可怜人。
我的皮肤好像有点痒……”
看到最后一句话，沈锋不由挠了挠手臂，他的皮肤，也有些痒，而且有些发硬……
第十七章 猩猩之火，可以燎原
他身上的石像病，恶化速度好像加快了。
好在仍然是感染初期，还有不少时间。
看完了这些资料之后，沈锋反而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内心很是平静。
关于石像病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他也曾经做过假设。
一般来说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实验室自主研发，另一种就是来自于人类尚未彻底了解的未知之地了。
就比如埃博拉病毒来自于非洲丛林，石像病的初始病毒来自于北极的冰川之下。
原本以为那些脑猿是石像病的起因，现在看来倒是有些误会他们了。
他们不过是石像病变异过程中的一堆副产品而已。
石像病病毒从出现之初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人类最后的结局。
这种可怕的病毒不断变异，最终成为石像病的终极形态，引发全人类的大灭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倒像是某个恶作剧的家伙做好之后，藏在北极冰川之下的定时炸弹，等待着好奇心作祟的人类去挖出这个炸弹。
脑猿的起源，他基本已经搞清楚，现在只需要得到一点组织样本，就足以完成任务了。
说起来，脑猿的出现，倒是逼着他来到了辉城市防疫中心，让他有时间去好好查看一下石像病的其他详细资料。
现在他还有差不多三四天的食物和水，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藏在这里等脑猿们离去，再瞧瞧离开这里前往首都。
当下，沈锋在电脑前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开始继续查看里面的各种资料。
这里面存储的基本都是关于石像病的研究资料，还有石像病爆发之后的各种情况。
从最初始的资料开始看起，基本上能感受到整个社会从懵懂到震惊再到恐慌直到彻底灭绝的全过程。
而关于石像病这种恐怖的病毒，除了如何防疫，各种研究人员也从不同角度提出了一些新的看法。
石像病最初阶段的患者，会出现力量增大和大脑机能大幅提升的现象。
根据研究，这应该是身体细胞的一部分初步出现硅基化，因此产生的一些变化。
很多人在石像病爆发的初期，甚至认为如果人类能够将病毒稳定在这个状态，就能实现全体人类在身体机能方面的大幅度进化。
毕竟痛觉渐弱、皮肤和骨骼硬度增强、大脑机能提升，确实称得上是进化。
只是这个过程一般只有短短两周，随后就是行动能力的下降，器官的逐渐衰竭，不过抗打击能力倒是直线上升。
据说某些石像病晚期病人甚至可以近距离抵挡手枪子弹的轰击。
更加吸引沈锋注意的，则是两篇研究文章。
其中一篇提出，当人体彻底硅基化之后，虽然无法检测到脑电波活动，但石像人类体内一直有一种微弱电磁辐射脉冲，和脑电波活动十分相似。
因此这个文章的作者认为，人类彻底成为石像之后，很可能还有思想和意识，还活着，只不过是以石像的形态！
成为石像之后的石像人类，成为了全新的硅基生命体，本身拥有了近乎永恒的生命！
只是这种硅基生命体的时间，与周围环境已经彻底错开了。
而另一篇文章的设想则更加新颖。
作者认为，成为硅基生命体之后的石像人类，可能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思维连接时代。
每一个硅基人类的身体，都像是一个巨大的硅基信息存储器，能够存储海量信息，甚至很可能以某种目前人类无法掌握的方式，进行信息交流。
甚至说所有的石像人类的身体，以整个地球为基础，可能组成了一个超巨型的处理器，在自发模拟一个全新的世界，甚至是一个全新的宇宙。
在那个虚拟宇宙之中，所有石像人类的思想都得到了解脱，可以无限自由地创生与毁灭。
说得简单点，就是石像人类的身体成为了服务器，所有人类的意识共同创造了一个虚拟世界。
也正因此，当大规模的石像人类出现之后，他们的意识早就已经不依附于个体，而是在那个虚拟世界里畅游，单个个体石像的毁灭，不会造成丝毫影响。
这两篇文章简直让沈锋惊为天人。
虽然只是当初的构想，却绝对称得上是天马行空。
难道这些石像，真的还活着！？
沈锋来到一座石像面前，仔细观察。
这座石像，正是辉城防疫中心的负责人的石像。
他的姿势，是单脚着地，另一只脚悬在半空，似乎正在迈步前行。
沈锋看向他的脚下，经过了这么多年，地板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刚开始他并没有在意，此时却发现，这座石像的身后，积灰之中，隐然有三个深深的脚印！
三个脚印之上虽然同样被灰尘掩盖，却明显浅得多，而且越是接近石像现在的位置，脚印就更加明显！
沈锋再次检查了屋子里的其他石像，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所有的石像，身后都有两三个脚印，而且深浅不一，明显是不同年月之间留下的。
难道他们真的在以比常人慢几万倍几百万倍甚至几亿倍的速度活动？
这些石像用几年的时间迈出了几步？
那么在他们的眼里，正常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一团迅速变幻光怪陆离的影子？
沈锋揉揉额头，这些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太过复杂，除了生存之外，暂时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搞明白这些。
现在他更关心的，是“盘古病毒”也就是“石像2型病毒”的所在。
根据在资料库里得到的资料，“盘古病毒”最终的那只针剂，被辉城防疫中心借调过来，准备做研究用。
只是根本没等到研究开始，石像病毒就彻底大规模的爆发了。
也就是说“盘古病毒”的针剂，依然在这栋大楼里！
而且有了太阳能供电系统的持续运转，这只针剂也能够完好无损的保存下来。
沈锋在研究室里探查一番，戴上一副医用手套，走到一个看起来依然整洁的金属柜子旁，输入了一行得自电脑系统的密码。
柜门瞬间打开，一股冷气涌出，虽然过去了几年时间，这里的制冷系统竟然还在运转。
一排排被密封在玻璃栅格里的针剂出现在眼前，全都是石像病爆发过程中得到的各种病毒和疫苗的样本。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曾有极为恐怖的威力，不过现在应该基本失效了。
沈锋拧开一个暗格，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金属筒。
将金属筒放在桌子上，按下按钮，金属筒立刻打开，一股白色气体冒出，将一支针剂顶了出来。
这就是“盘古病毒”针剂！
金属筒里的液氮已经只剩下一点残余，那针剂也是茶褐色，看不出到底还有没有效。
沈锋深吸一口气，将针剂拿了出来。
管他呢，就算已经无效，也不过是异化成了最终的石像病毒而已。
虱子多了不痒，反正他已经被石像病毒感染，那就碰碰运气好了。
随后他猛然将针剂扎在自己的小臂上，注射了进去。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手臂传来，随后传遍全身。
沈锋感受了一会儿，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不由失望的丢掉了针剂。
估计是过期了。
浏览了大量的资料，又这么一折腾，沈锋终于感觉倦意袭来，将一张沙发收拾干净，躺下沉沉睡去。
不过了多久，他被阵阵呼吼声从睡梦中惊醒，猛然睁开眼睛，却见到整个研究室里一片火光！
沈锋猛然站起身来，就见研究室的墙壁上被外面照进来的光映得透亮。
他连忙冲到窗口向外看去。
夜幕降临，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距离防疫中心大楼不远处的辉城中心广场上，此时却立着一个巨大的火堆，火光通明，高达数十米的火焰将周围照得一片透亮。
火堆的周围，黑压压坐满了脑猿，仿佛在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
而火堆之中作为薪柴的，是成千上万具石像！
第十八章 传火
人类石像之中除了硅基成分之外，还有部分有机纤维，倒是有些类似于珊瑚虫，或者说，还有点像蜂窝煤。
也正因此，在火中是可以燃烧的。
烧完了，也就变成了硅粉。
脑猿们在城中找来大量的变质油料，浇在这些石像之上，用来助燃。
虽然这些油料已经不适合车辆内燃机运转，仅仅是普通的点火问题却不大，就是冒出的黑烟有点多。
数万人类石像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超巨型火堆，熊熊燃烧着，里面的大量石像已经被烧得通红，像是一块块火炭。
滚滚升起，直冲星空的黑烟，仿佛是这些石像人类的灵魂，从此脱离了石像的束缚，得到了真正的超脱。
火堆旁此时搭建了一个巨大的高台，竟然是用一本本纸质书籍堆成的！
这些书足有十几万本，似乎是搬空了辉城市图书馆。
脑猿们围坐在火堆旁，人手一本厚重的书籍，虽然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书，却无一例外都是硬壳烫金封面的大号书籍。
一名脑猿越众而出，站在书籍搭建而成的高台之上。
沈锋从背包里取出望远镜看过去，立刻发现这正是那个戴着眼镜的脑猿“夸父”！
夸父的手中，同样拿着一本书，正面色郑重地朝着一众脑猿说着什么。
随后就见他盘膝而坐，再次大声说了几句。
一千多名脑猿齐声应和，声音从风中飘来，让沈锋听清了内容：
“人族罪孽深重，被命运毁灭，地球文明凋零，唯有猿族兴盛！我们是天选之猿，文明之火，自我而续！世界属于我们，未来属于猿族！”
脑猿们大声高呼，不停呼喊着这段话，眼神之中满是癫狂，看向夸父的眼神之中更是被狂信所填满。
沈锋同样被这些脑猿的举动所震撼。
这些拥有高智商的脑猿，已经将自己当做了人类文明的继承者，当成了地球的主宰者！
难怪他们看到沈锋之后，会如此疯狂地追杀，仿佛看到了最罪大恶极的存在。
沈锋的存在，就是对脑猿文明继承者身份的否定，会动摇他们的信心，影响他们的存在！
他们的内心深处在恐惧，恐惧人类再次复苏醒来，剥夺他们文明继承者的地位！
只是在查看了大量的资料之后，沈锋却明白，这些脑猿们根本没有未来。
他们所拥有的智慧，无法通过繁殖遗传下去，他们的后代只会是普通的猩猩而已。
因此当这些脑猿死去之后，猿族也同样会陷入文明的黑暗之中，整个地球文明都将陷入长达几十万年几百万年的漫长黑夜，直到新一批的灵长类或是其他物种进化出高度发达的智慧。
明白这一点后，沈锋再次看向夸父的目光，已经多了一层敬佩。
这个脑猿的首领或许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他所做的这一切，也就另有深意了。
呼喊完毕，这些脑猿开始安静地坐下，翻开自己手中的书，竟然开始在火边诵读！
他们所拿的书五花八门，但是读起来之后，一张张猩猩脸上竟然都现出喜乐祥和的表情，仿佛在接近某种至高的真理。
沈锋心中感叹，真是一群爱学习的好猩猩……
就在这时，嘶吼声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之中传来，成千上万的剥皮者成群结队地涌向脑猿，在阴影之中徘徊，发出疯狂的吼叫。
虽然不知道这些猩猩到底在做什么，但剥皮者们混沌的意识之中却对这些家伙极为厌恶。
甚至超过对沈锋这个人类的厌恶！
剥皮者们越聚越多，虽然惧怕火焰的炙烤，却已经在忍耐的边缘，随时都准备扑上去。
正在垂头诵读的夸父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剥皮者们，一双闪亮的眼睛里跃动着兴奋。
将手中的书籍丢在一旁，夸父站起身来，抽出一柄弯曲的长刀，铮亮的刀锋在火光下闪耀，大声吼道：
“呼吼！猿族的勇士们，旧人类的阴魂还在游荡，文明需要猿族的守护，抽出你们的刀，葬送这些旧人类的阴魂，捍卫文明继承者的荣耀！”
正在读书的脑猿纷纷丢掉手中的书，抽出战刀，转身面对在火光中逡巡的剥皮者，呲牙咧嘴，难掩兴奋。
“净化！”夸父将战刀一挥，脑猿们立刻蜂拥而出，扑向嘶吼的剥皮者！
剥皮者们同样狂叫着冲向这些让他们憎恶的生物！
双方如同两片潮水，在石像组成的巨大火堆旁猛烈碰撞在一起，掀起血雨！
脑猿们的身体极为强壮，再加上手中战刀的加持，面对手无寸铁的剥皮者，完全就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我们是，文明继承者！”
“人类，已经灭亡，未来属于，猿族！”
“杀，杀光人类！净化这个世界！”
嗜血之后的脑猿们更加兴奋，一边疯狂嘶吼，一边斩下剥皮者的肢体，将面庞涂得赤红。
内心深处的弑父情节，以及对曾经被奴役的记忆的憎恶，在这里得到彻底的释放！
人类曾是他们的创造者又如何？
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过是一群没有生机的石像！
剥皮者像是镰刀下的麦子一样倒下，虽然他们的疯狂也造成了不少脑猿的受伤，但对于这些曾经的野兽来说，这点伤害根本不值一提，只会更加激发他们的凶性！
剥皮者的尸体堆成一个圆圈，内里则是人类石像燃烧的火堆，夸父一刀劈倒一头剥皮者，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
整个辉城差不多有近万名剥皮者，此时已经被他们斩杀了一多半！
这座城市，即将得到净化，找到那个最后的人类，也并不困难。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防疫中心大楼，心中充满期待。
大楼里的剥皮者大部分都已经被引了出来，等净化完成，他们就可以直接进入仍然拥有电力运转的防疫中心大楼，寻找他所渴求的东西。
除了他自己，整个猿族都不明白，这次来辉城，那个人类并不是他最重要的目标，而是另有所图……
剥皮者仍然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不断赶来，猿族的钢刀都已经砍得卷刃，最后更是因为疲惫直接开枪。
枪声四起，剥皮者更没有任何阻挡的可能，很快就只剩下零星的存在，几乎全都倒在了血泊里。
丢掉手中残破的长刀，夸父双拳击打胸口，砰砰作响，仰天大吼：“呼吼”
“呼吼”
“呼吼”
“呼吼”
一千多头猿族齐声呼应，在剥皮者的尸体环绕中感受着属于猿族的荣光。
他们是天选之猿，是文明的继承者，是这颗星球的主宰！
夸父站在书籍堆成的高台之上，转头朝着防疫中心的大楼一指，大声说道：
“占领这座大楼！”
第十九章 狡诈凶残的野兽
果然是这样吗……
大楼中的沈锋眼睛一眯，开始迅速行动起来。
防疫中心大楼之中的剥皮者，都已经被火光和杀戮所吸引，绝大部分都离开了这里，只有底层还有数百头。
沈锋所在的顶层，已经完全没有剥皮者的痕迹。
走出研究室的大门，外面的走廊里一片空荡荡，只剩下一些石像还在矗立。
沈锋迅速进入电梯来到了防疫中心大楼的地下仓库。
所有的防疫中心大楼都是统一建设和改造，因此存放武器弹药的地方也十分相似。
辉城防疫中心的那些武器弹药，同样也在地下仓库之中。
从地下仓库取了十几枚手雷和两枚反步兵地雷，用背包带回顶层的研究室，沈锋用铁丝将几枚手雷的拉环挂在门把手的内侧，随后再次关上了门，又用丝线将铁丝拉紧。
想了想，他随手将前防疫中心主任的身份卡挂在一具石像身上，这才再次进入电梯，前往地下停车场。
此时防疫中心大楼的外侧，已经开始有枪声和嘶吼声传来，脑猿们正在清剿防疫中心周围残存的剥皮者。
对于现在的夸父来说，一切已经胜券在握，因此并没有急着让同族冲进来，而是想要保持一种优雅的姿态。
一种类似于人类的优雅。
沈锋此时感觉自己的头脑异常的清晰，原本在看过了那一场血腥的厮杀之后应该出现愤怒、恐惧等等情绪，他的心绪却没有丝毫波动。
当第一头脑猿进入防疫中心大楼的时候，沈锋已经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地下停车场，甚至没有惊动里面的声控灯，像是一个幽灵。
很快，脑猿的脚步声不断响起，只是这次他们的动作却显得敬畏了许多。
在许多脑猿的记忆中，当他们第一次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就是在某个防疫中心的大楼里。
这里是他们智慧记忆的初始，是他们心中的圣地。
上千名脑猿甚至没有再次呼喊，连相互之间的交流都声音极低，似乎生怕惊扰了这片内心深处的圣地。
防疫中心，他们的伊甸园，他们的极乐净土，也是他们的地狱。
“无支祁，石眼，长毛，你们分别，带三百士兵，前去净化，大楼里，剩下的剥皮者。”夸父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飞飞，你负责外部警戒，其他猿类，跟我来！”
“记住，不要碰坏，防疫中心的，任何东西！这里是，猿类兴盛的，希望之地！”
“是！夸父！”一群脑猿同时回答，对于这个族群首领，他们一直以来都十分崇敬。
最开始的脑猿，相互之间自相残杀攻击，正是夸父整合了所有脑猿，让他们明白了智慧的可敬可畏之处，让他们拥有了猿族的概念。
而之后夸父给予了他们文明继承者的身份，让他们明白了生存的意义，终于有了生命之光。
虽然电梯仍然在运转，夸父却十分小心，并没有乘坐，而是带着数百名脑猿直接通过楼梯来到了顶层的研究室外。
看着研究室密封的大门，夸父心中一阵激动。
之前他就曾经在其他还在运转的防疫中心研究室中查阅过资料，明白他所需要的东西，就在辉城！
现在，这一切终于唾手可得了！
走廊里倒着一个剥皮者的尸体，夸父并没有在意，而是开始查看那些矗立的石像。
很快，他就在一具石像身上找到了一个身份卡，赫然是辉城防疫中心负责人的身份卡！
拿起身份卡，夸父长舒一口气，平静一下略微紧张的心情，来到合金大门一侧，将身份卡插进了卡槽里。
“特级研究员，金辉。”
尘封的识别器猛然亮起，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的头像，正是身份卡的主人。
夸父额头猛然一皱，有些不对劲儿，他拿到身份卡的那座石像，明明是一个中年女人……
合金门猛然打开，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叮”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拔开了。
拥挤在门口的脑猿们鱼贯而入，冲进了他们期待已久的研究室。
“不对，快卧倒，快出来！”夸父大喊一声，同时将身边一名年轻的脑猿重重扑倒在地，趴在被合金墙壁遮挡的地方。
“轰！”十几枚手雷和两枚阔剑地雷同时爆炸，多达十万片以上的钢珠碎片像是雨点般倾泻而出，在狭窄的研究室和走廊里造成了恐怖的杀伤力。
挤在一起的脑猿们甚至都来不及惨叫，就已经像被他们砍成碎片的剥皮者一样，被炸成了筛子！
进入研究室的数十名脑猿没有任何一个幸免，有的甚至直接被轰成了碎片，走廊里的脑猿则基本上个个儿带伤，一些重伤员不停哀嚎，让这里变成了一片地狱。
夸父的眼角被一枚钢珠擦伤，鲜血淋漓，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地狱景象，眼里已经要喷出火来！
阴沉着脸走进研究室，顾不上眼镜碎裂，无视遍地的碎肉残肢，他打开已经被炸坏的冷柜，开始寻找里面的东西。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标有液氮的干瘪金属筒，已经被刚才的爆炸彻底撕裂，里面空空如也。
只剩下一个破碎的标签，写着“盘古”。
“人……类！”夸父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突然对没有倾尽全力猎杀那个人类感到无比的悔恨。
对方不仅重创了猿族，更是夺走了他最后的希望！
那个人，竟然知道盘古病毒，而且带走了盘古病毒！
那个人，仿佛在嘲笑他，人类才是这个星球上最为狡诈凶猛的野兽！
“抢救伤员！立刻通知，所有猿类，猎杀，猎杀人类，不计代价！哪怕到世界的尽头！呼吼！！！”夸父放声咆哮。
“不，我要亲手杀了他，我要亲手将他碾成肉酱！”
说着，他迅速来到刚才被忽略的电梯旁，带着两名警卫，按动按钮走了进去。
作为最聪明的猿类，他已经迅速冷静下来，防疫中心有大量的武器，他要利用这些武器将猿类武装到牙齿，把那个人类彻底撕碎！
很快他们已经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沉重的脚步声让剩余的声控灯一个个亮起，现出了保存在这里的各种车辆。
最显眼的，是一辆捍卫者-3型装甲车！
就是这个！
那个人类之前的行为反而提醒了他，这里的装甲车仍然能够使用。
夸父大踏步走到装甲车前，打开舱门钻了进去，这咆哮的钢铁战马远胜于其他的一切战马，今天他就要以此猎杀那个邪恶的人类！
就在这时，霰弹枪的黑色枪管从黑暗中探出，顶在了他的额头上。
“不要动。”沈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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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去动物园散心
冰冷的枪管顶在夸父的额头上，他敏锐的嗅觉甚至能够嗅到硝烟和凝固的鲜血的味道。
“人……类……”夸父在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神中满是愤怒和恨意。
实在是太大意了，没想到这个人类竟然如此狡猾，偷偷藏在这辆装甲车里，等待他的到来！
这个人类怎么知道他会被愤怒冲昏头脑，想要自己驾驶装甲车进行追杀？
人类的奸猾和狡诈，实在是太恐怖了！
借着外面射进来的微光看清了这个戴着眼镜的猩猩，沈锋心中也感到有些意外。
原本他藏在这里，是想要趁着哪个猿类前来驾驶装甲车的时候俘虏对方，偷偷混出去。
却没想到，直接钓到了一条大鱼，而且是最大的鱼！
“不要出声，如果你叫喊，我就杀了你。”沈锋低声说道，“不要说什么你死不足惜的话，你死了的话，你的族人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我还没有发现其他猩猩有和你一样的领导力。”
“你……”
夸父刚要说什么，沈锋将枪管向前顶了顶，继续说道：
“而且，如果你的同族们知道你们无法将智慧传递给下一代，你们会是唯一的一代智慧猿类，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绝望的自杀？夸……父？”
听到这个人类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以及之前的那些话，夸父的眼镜瞬间瞪大，如遭雷击，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个恶毒的人类，竟然瞬间就找到了整个猿族最大的软肋，一个足以让猿族四分五裂，陷入彻底疯狂的软肋！
他瞬间变得沉默，面无表情地看了沈锋几秒钟，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平静地说道：
“人类，不得不承认，我低估了，你的智慧和恶毒。”
此时外面的猿族警卫终于发现了异常的地方，夸父竟然挡在舱门前没有动，立刻紧张地问道：
“夸父，有危险？发生了，什么？”
夸父看着阴影中的人类，缓缓说道：
“没有什么，我想自己，静一静，长牙，你们散开，不要进来。”
卫队长长牙眉头微皱，不过还是决定执行命令，大声回答道：
“是！”
随后打个手势，让十几名猿族警卫在地下停车场中分散开来。
他们的首领也拥有猩猩的心脏，刚才的一幕，应该让首领十分难过，需要时间来恢复吧。
“很好，关上舱门，坐到驾驶位。”沈锋点点头说道。
夸父照做，坐到了驾驶位上，转头看向这个让他接连栽跟头的人类。
此时他才有些惊讶的发现，这竟然只是一个人类幼崽，不，一个人类少年！
“人类，俘虏了我，你还是要死，你根本无法离开。”
沈锋将手中的猎枪晃了晃，说道：
“这就不劳你担心了，立刻发动装甲车，带我离开辉城。”
夸父转头直视沈锋的眼睛，眼神中满是真诚的神色，说道：
“装甲车里没有油料，根本开不了。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以猿族首领的名誉向你保证，可以与你达成和解，只要你就此离开，猿类不会对你有丝毫伤害。”
此时他已经发现，眼前这个人类似乎只有单独一人，并没有什么同伙。
这一点，也让他放心了许多。
“之前的所作所为，是我的错误，我代表猿族向你致歉，人类毕竟是智慧猿族的造物主，我们实在不应该如此行事，我真的很后悔……”
说着，夸父的眼眶甚至都变得湿润了。
沈锋心中暗暗惊叹，这个名为夸父的猿族首领，拥有的智慧实在是令人惊叹。
他所表现出的城府简直让沈锋如临深渊，如果不是之前见到了猿族传火仪式时的疯狂，以及对剥皮者的屠戮，沈锋几乎要相信了夸父的话。
但现在，他却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放过了夸父，对方绝对会立刻把他撕成碎片！
对于这个猿族首领来说，最重要的只有猿族的未来，其他根本无所谓！
丢出一捆绳子，沈锋面无表情地说道：
“把自己绑起来，车里已经被我加满了油，就不劳你费心了，至于什么和解……你所使用的计谋全都来自于人类，不要妄想能骗过我。”
说着，沈锋突然将手中的霰弹枪枪管狠狠顶在夸父的口中，打开保险，甚至将扳机轻轻勾动了一点！
夸父的双目瞪圆，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恐惧。
沈锋冷哼一声，将枪管拽出来，努了努嘴。
夸父的目光瞬间变得森冷，收起刚才的神色，开始将绳子绑在自己身上。
想要欺骗这个人类已经很难，他现在只能暂时听从这个人类的命令，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快他已经把自己绑好，沈锋检查了一下，又用铁丝将夸父的双臂和双腿都绑了几圈，这才自己坐到了驾驶位置上。
“夸父，外部的，旧人类已经，清扫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一名猿族将领大踏步走进来，远远朝着装甲车喊道。
正是被派出去执行净化任务的无支祁。
沈锋挑了挑枪管，对夸父说道：“告诉他，你要自己出去散散心，让他们拴两匹马在装甲车后面。”
说着猛然发动了车辆，打开了外放喇叭，将手指放在扳机上，盯着夸父。
夸父深深看了沈锋一眼，朗声说道：
“我要出去，去动物园散心，给我两匹马，你们在这里，等待。”
无支祁一愣，一旁的猿族警卫立刻告诉了他夸父刚才的动作，他们的首领似乎受到了情绪方面的打击，需要放松。
无支祁的额头紧皱，大声问道：“夸父，没有问题吗？”
夸父再次说道：“没有，很快，就回来。”
一群猿族不敢违抗夸父的命令，当下牵来两匹马，拴在了装甲车的后面。
装甲车猛然发动，朝着外面驶去。
一群猿族在一旁呆呆看着，不知道自己的首领到底怎么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夸父简直就是钢铁做成的猿类，根本不会有难过这种软弱的感情。
不过仔细想来，猿类获得智慧之后，也从未遇到过这种重大的挫折。
足足两百多名猿类死伤，差不多占了现存猿类的十分之一还要多。
沈锋驾驶着装甲车驶出地下停车场，立刻被一队全副武装的猿类骑兵拦住了去路。
“是我。”夸父在枪口下说道。
猿骑兵们迅速放行，沈锋驾驶着装甲车朝着辉城外驶去，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尘封已久的播放器运转起来，带来一首欢快的歌，屏幕闪过歌名和歌词：
“《我是你的大猩猩》
甜甜的是棒棒糖糖
含在我嘴里
那滋味暖暖的黏黏地滑入我心里
我的心呐
是蹦蹦哐哐铛铛跳不停
嘴像大香蕉
么么么么
……”
听着这应景的歌词，沈锋再也忍不住，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放声大笑起来，一旁的夸父面色铁青，看向装甲车的后舱门，仿佛要用目光将这钢铁舱门完全看透。
辉城防疫中心的地下停车场中，几名猿类将领汇合到一处，石眼一脸疑惑地朝无支祁问道：
“夸父，在哪里？”
无支祁说道：“夸父说，出去散心，自己驾车走了。”
“散心？”石眼额头紧蹙，他还从没听说过夸父有这种需求，“他说去，什么地方？”
“夸父说，去动物园散心，带走了，两匹马。”无支祁说道。
石眼双目一瞪，森然道：“不好，夸父，被绑架了！快追！”
第二十一章 亡命之徒
无支祁刚才就觉得有些古怪，却一直没想明白是哪里古怪，听到这话，也猛然反应过来。
动物园是人类曾经的乐园，对于猿类来说，却绝对是没有自由的监狱，是仇恨的地狱。
夸父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散心！
这是在告诉他们，他已经被监禁起来，失去了自由！
一群猿类立刻开始集结，战马嘶鸣，猿声咆哮，朝着装甲车离去的方向追去！
猿骑兵们此时全都面色凝重。
从装甲车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现在只希望对方的装甲车和之前一样，在半路上抛锚了。
毕竟，战马的速度虽然也很快，却无法和不知疲倦的机器相比。
骑兵的时速大约是五十公里，一次性的行程，最多也不过八十到一百公里。
而捍卫者-3型装甲车的最大时速，却达到了一百公里，而且能够连续行驶五百公里！
此时一众猿骑兵全都在心中懊恼，特别是无支祁，他竟然完全没有听懂夸父话中的深意！
如果夸父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
装甲车中，沈锋已经带着夸父将辉城远远抛在身后，在荒野中疾行了一段时间后，拐上一条高速公路，朝着首都的方向狂奔。
他并没有全速前进，毕竟装甲车后面还带着两匹马。
如果装甲车发动机再次出现什么问题，这两匹马就是他的后路。
好在有装甲车在前面开路，所过之处基本没有什么障碍，也让两匹马的速度快了许多。
上了高速公路之后，装甲车的痕迹就会变淡很多，很难再被追踪了。
“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夸父问道，此时他的神色反而放松下来，对沈锋十分感兴趣。
毕竟这还是石像病大规模爆发之后，他遇到的第一个人类，而且这个人类和他想象中的还完全不同，似乎一直有什么目的。
从这个人类少年的神情和举止来判断，根本不像是刚刚从石像中转化成人类的。
沈锋也不瞒着对方，一边驾车一边淡淡地说道：“去首都。”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感觉隐隐有些头痛，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裂开。
难道是石像病在恶化？
他的动作必须加快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东西，不由发出“咦”的一声，猛然停了下来。
夸父也被对方的举动搞得有些懵，连忙朝着外面看去。
沈锋又找来一条绳子把夸父绑紧，随后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装甲车的旁边，是一个大号卡车的后挂斗车厢，车头已经不见了。
轮胎虽然有些瘪了，但看上去还能使用，这种大卡车的轮胎一般是半实心胎。
沈锋立刻找了几条钢缆，将挂斗系在装甲车上，随后又用几个车门铁板搭了个斜坡，把两匹马牵了上去。
关好这挂斗车厢的门，沈锋再次回到装甲车中，发动了车辆。
这一次，是全速前进！
直接拉着两匹马，速度立刻提升了许多，开始在高速公路上狂飙。
看到这一幕之后，夸父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这样一来，猿骑兵们单靠战马想要追上这辆装甲车，不啻于痴人说梦了。
“你是想要找到解决石像病的方法？解救这些已经变成石像的人类？还是仅仅是治疗自己的石像病？我能看出来，你已经感染了石像病。”
夸父看着沈锋略微有些僵硬的手缓缓说道。
沈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问道：
“你可以流利的说话？为什么之前要假装无法熟练运用语言？”
夸父一愣，随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只是不想在同族之中表现得太像一个人类，哪怕我是猿族之中的智者，也无法阻挡每个猿类内心的猜疑，这或许是灵长类的通病……”
沈锋点点头，突然感觉一阵剧烈的头痛传来，仿佛脑袋要炸开了，他连忙抬手按住额头，双目瞪圆，几乎要昏厥过去。
好在这疼痛感转瞬即逝，沈锋随后猛然晃了晃脑袋，深吸了一口气，又隐隐感觉一种麻痒从脑袋里传来。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头脑似乎比之前清醒了不少，比刚刚睡了一个长觉醒来还要清醒！
各种各样的东西迅速从他的脑海深处涌出，《关于齐城市防疫中心太阳能辅助供电系统的建设审批报告》、各种石像病笔记和日记、关于石像病的各类报刊杂志报道、石像病病毒试验的各种技术报告，等等等等。
刚开始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看到的那些东西，很快就变成了他记忆深处的很多信息。
这里面除了他平时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还有各种他无意之中看到的知识和信息，甚至很多之前仅仅是匆匆瞟了一眼的信息，也瞬间变得历历在目，无比清晰！
这是怎么回事！？
沈锋瞪大双眼，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信息处理器。
过了差不多十秒钟，这种感觉终于逐渐消失，只是沈锋脸上的震惊却难以掩饰。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夸父眼神变得犀利，缓缓问道：
“你……注射了最后的盘古药剂？”
对了，盘古病毒的药剂！
沈锋猛然醒悟，这一定是盘古病毒的作用！
之前他还以为那东西已经过期了根本没用，现在看来是发作需要一个过程。
他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刚刚被清凉油洗过，精神无比轻盈，仿佛要飞起来了。
而那隐隐的疼痛，同样还如影随形，似乎提醒他大脑随时都会再次裂开。
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沈锋没有回答夸父的问题，而是看了他一眼，随手打开音乐播放器。
音乐或许能够缓解那持续不断的疼痛。
纵贯线《亡命之徒》的歌声立刻从播放器中传来，在高速公路上飘荡：
“……出发啦不要问那路在哪
迎风向前是唯一的方法
出发啦不想问那路在哪
运命哎呀什么关卡
当车声隆隆梦开始阵痛
它卷起了风重新雕塑每个面孔
夜雾那么浓开阔也汹涌
有一种预感路的终点是迷宫……”
乐声之中，纷乱的信息在沈锋的脑海中迅速归纳整合，如同他的大脑正在发生的变化。
见沈锋没有理会他，夸父也不再询问，而是逐渐沉浸在了音乐之中。
此时他突然发现，人类的遗产之中，还有不少他没来得及发掘的好东西。
比如音乐。
乐声飘荡，引擎轰鸣，一人一猿沉默不语。
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后，装甲车引擎终于发出一声爆响，使用变质油料造成的问题再次爆发，发动机被堵塞了。
装甲车的速度迅速慢下来，终于变得难以前行。
沈锋背好背包，手持霰弹枪，押着夸父走出车舱，将两匹战马从后车斗上牵了下来。
接下来的路程，就要靠这两匹马了。
一人一猿翻身上马，朝着荒野之中驰去。
第二十二章 文明的香味
一路撞击车辆而显得斑驳的装甲车就停在高速公路上，后面还有一个歪歪斜斜的挂斗车厢。
骑着战马的猿骑兵们远远接近装甲车，在距离装甲车还有一百米的地方就已经集体下马，趴在地上，犹豫不前。
“黑索，你和我去看看。”无支祁冲着身边的一名猿类说道。
黑索缩了缩脖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却并没有动作。
无支祁眉头一皱，说道：“害怕？保护夸父，是荣耀！”
说着再次看向其他猿类，这一次，终于有几名猿类站出来，想和他一起去装甲车那边看看。
他们大都是夸父的贴身警卫。
无支祁深吸一口气，捡起一扇脱落在地上的铁门挡在身前，带着一众猿类向前走去。
其他猿类也都是有样学样，在废弃车辆上拆下铁门铁板，挡在前面，有的直接捡了一个摩托头盔戴上。
也不怪他们害怕，实在是之前那个人类设计的两个陷阱，太过刻骨铭心。
当时拉开装甲车的车门之后现出的恐怖一幕，仍然能让他们在梦中惊醒。
这种血淋淋的教训，让他们不得不防。
看着无支祁带着几名猿类走过去，躲在后面的石眼双目中闪过几丝异样的目光。
无支祁迅速向前，很快来到了装甲车旁。
一名猿类在无支祁的示意下抓住了装甲车舱门的把手，随后猛然一咬牙，一把拽开了舱门，瞬间卧倒在地，将铁板挡在身上。
包括无支祁在内的猿类也同时卧倒在地，就连数十米外的那些猿类，也把脑袋缩了下去。
他们担心的爆炸并没有发生，甚至连一点声响都没有传来。
无支祁立刻抬头向舱内看去，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半桶变质柴油。
那个恶毒的人类这次没有布置机关。
一群猿类立刻站起身来，脸上闪过劫后余生的喜悦。
后面的上千名猿类同样爬起来，朝这边涌过来，石眼的双目中隐然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无支祁仔细检查了一下车舱内部，鼻子抽动，神色凝重地说道：
“是夸父……和人类的，味道！”
周围的猿类也都嗅出了这些气味，面色肃然。
他们的猜测是对的，果然是那个恶毒的人类！
石眼来到后面的挂斗车厢旁，嗅了嗅之后说道：
“马被带走了，味道还很浓，不会太久，我们要，立刻散开追踪！去周围的，城市！”
无支祁等猿类将领点了点头，一千多名猿骑兵立刻分成了十几队，由十几名骨干带领，朝着四面八方的荒野之中扑去。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类把夸父带到了什么地方，但是按照人类的习性，他们对城市极为眷恋，很可能去了某个城市废墟！
……
沈锋之前从来没有骑过马，这些战马的马镫都是猿类自己制作的，比较粗陋，长度也不适合人类。
刚开始上马之后，还十分颠簸，差点掉下来，让夸父满是期待。
只是仅仅过了几分钟，他就已经迅速掌握了骑马的要领，让自己的身体跟随战马如同海浪般上下晃动。
他的大脑此时依然无比清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明亮，整个人也变得更加专注，各种技能和信息都能够迅速分析掌握！
夸父同样感受到身边这个人类少年的变化，眼神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手中牵着另一匹战马的缰绳，沈锋带着夸父朝着首都的方向一路疾驰。
他不敢断言那些猿骑兵到底多久能追上来，因此必须尽可能地接近首都。
越快到达首都，也就越能尽快完成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
虽然这些天成长了不少，他在这里却也呆够了。
被几千个拥有人类智慧的猩猩追杀，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战马一路前行，终于开始吐着粗气，慢了下来。
沈锋明白如果继续催促这两匹马赶路，它们很可能会活活累死，当下调转马头，冲进了旁边的一座小镇。
此时带着一个猿类俘虏，大型的城市废墟他是不敢进去的，毕竟晚上是剥皮者的天下。
这种小镇里面的剥皮者，要少很多，甚至可能已经全部离开了这里，前往了大型城市。
破败的小镇之中一片寂静，只有月光下的一座座石像在各处矗立。
这个小镇之中，竟然还有一座小小动物园。
沈锋拐进动物园里，这才从马背上下来，把两匹马都拴到了一旁，在院子里点上了篝火。
动物园的围墙高大，能够遮挡火光，院子里视野开阔，不至于被人偷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脑正在发生变化，沈锋现在感到十分饥饿。
找来一口锅，用小卖店里剩下的矿泉水冲洗一番，烧上水，打开背包里仅剩的两个罐头，又丢进去两包过期方便面，开始炖煮起来。
让沈锋有些惊喜的是，动物园的院子里，竟然还有胡乱生长的西红柿和小萝卜，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用来喂养动物的，现在都便宜了沈锋。
之前的鹿肉已经吃完，红烧肉罐头虽然还能食用，里面的肉却已经没什么味道了。
沈锋摘了一颗拳头大小的西红柿吃了几口，正准备随便填饱肚子，就听院子一角的草丛里突然传来的声音。
他先是一愣，随后抓起一根燃烧的木柴，一手拿枪走了过去。
草丛猛然分开，一头足有几百斤重的野猪从里面冲了出来！
猝不及防之下，沈锋连忙向旁边一闪，躲过了野猪的獠牙，就见野猪一溜烟从他的身边冲了过去，想要冲出动物园。
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夸父此时猛然跳起来，身子一矮，狠狠地朝野猪的身体撞去。
他的力量极大，竟然把野猪撞翻在地。
野猪一个骨碌，正准备再跑出去，这么一耽搁，沈锋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抬起手中的枪，对准野猪的后脑勺就是一枪。
“嘭！”清脆的枪声在破旧的动物园里回荡，惊起不远处树上的鸟群。
此时他们和追兵之间起码有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差，因此沈锋并不怕枪声会引来追踪的猿类。
深深看了一眼已经再次坐回原处的夸父，沈锋摸出匕首，开始喜滋滋地割肉。
把割好的肥肉洗干净切成片，放在一口从小超市找到的平底锅上，火焰的温度很快传导到动物脂肪上，肥肉开始蜷曲缩小，喷香的油脂从里面流出来，在锅底汇集。
很快，一小锅猪油就已经炼制完毕，留下一锅底酥脆的油渣。
沈锋把猪油倒进一个矿泉水瓶里，在油渣上撒上一些盐花，拈起一块放到嘴里，一股来自脂肪的焦香顺着味蕾传递开来，让他全身舒坦，香的眉毛都要掉了，就连头痛都缓解了许多。
纯天然野猪肉炼制的油渣，果然更好吃。
一旁的夸父被这香味儿吸引，此时虽然还在努力保持睿智的领袖形象，却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烹饪也是文明发展程度的一个标志，果然只有人类这种拥有数万年历史的智慧族群，才能在烹饪方面有如此深厚的祭奠。
这简直就是文明的香味！
和这锅里的油渣一比，猿族现在的饮食简直还处于茹毛饮血的阶段。
沈锋用木棍儿做成的筷子夹起一块琥珀色的油渣，朝夸父问道：
“吃吗？”
（大家应该也发现了，狂喵昨天也被封了，剩下的书也都被封了大量章节，目前整个网文圈都很艰难，捕梦也算是到了写作这么多年来最低谷的时候。感谢大家在这至暗之时依然给捕梦支持，感谢你们的光，谢谢大家！）
第二十三章 智人的秘密武器
夸父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锋，想要在眼前这个人类的眼神中看到戏谑与嘲讽，只是对方的眼神，似乎只有真诚。
静默了几秒钟，夸父微微点了点头。
沈锋把油渣倒出来一些，放进一个盘子，放到了夸父面前。
想了想，他将夸父身上的绳索解开一些，让他虽然双手被绑，却勉强能够活动。
夸父抓起盘子里的油渣，塞进嘴里，开始大嚼起来。
经过了这么久的折腾，他也确实饿了。
他更明白，如果想要逃走的话，必须有足够的体力。
沈锋自己吃了几块油渣，将切成小块的瘦肉和五花倒进锅里开始翻炒起来。
等到炒得差不多了，立刻把切碎的野葱和切成片的水萝卜倒了进去，继续翻炒，又撒上盐。
诱人的香气再次开始蔓延开来，夸父已经吃完碗里的油渣，却感觉更饿了。
锅里的方便面已经做熟，沈锋丢进去几个切碎的小番茄，又加了点猪油，将一锅面汤煮成了好看的金红色，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灰败感。
直接把满满一锅萝卜炒肉片端下来放在一旁，沈锋先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番茄猪油方便面，又盛了一碗，插上两根小木棍，递到夸父的面前，说道：
“吃吧。”
东西很多，不差这一口，而且如果想要带着对方逃走，不能让他变得太虚弱。
夸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这个阴狠歹毒的人类到底想要干什么，一直以来维持的睿智镇定的外表隐隐有些慌乱，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接过了汤碗。
沈锋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霰弹枪，一手端着碗，一手用筷子夹菜，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来这里这么多天，还是头一次吃上炒菜。
虽然佐料只有猪油和盐，但吃起来是真的香，再喝一口金红色的面汤，带着番茄和猪油的香气，香得紧。
眼见沈锋连吃带喝，不亦乐乎，夸父终于有些忍不住，一屁股坐在沈锋面前，开始吃菜喝面汤。
不管这个人类到底想做什么，现在显然不是战斗的时候。
沈锋吃一口菜，喝一口汤，像是聊家常一样淡淡地问道：
“你们的大本营，就在首都吧。”
夸父猛然一惊，差点站起来，森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
大本营里，都是猿类的妇孺和老弱病残，而且隐藏极深，这个人类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沈锋不为所动，继续边吃边说：
“我提到要去首都的时候，你的表情很惊慌，能够让你这个猿族大首领这么失态的，只有你的亲族了，所以我断定，你们的大本营就在首都。”
夸父深深看了沈锋一眼，又缓缓坐了下来。
人类大灭绝发生后的这些年，智慧猿族也一直在繁衍生息，整个族群的妇孺，以及那些没有智慧的后代，全都生活在首都的城市废墟之中。
这么多年下来，整个族群已经足足有数万猩猩。
对于拥有智慧的猿类来说，那些和野兽一样的猩猩，那些没有智慧的家伙，完全不能称之为同族，只是一些动物而已。
可这里面却有很多是他们的伴侣，他们的骨血。
这些智慧猿类对于那些普通猩猩的感情，也因此极为复杂。
有爱怜，有怜悯，有鄙夷，有牵挂，有痛恨，种种情感。
一人一猿继续围在篝火旁边吃喝，沈锋再次问道：
“你痛恨人类？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彻底灭绝了，为何还如此让你痛苦？曾经遭受过虐待？”
夸父这次却没有惊讶，而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
“不，人类对我来说和路边的石头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你知道吗，普通猿类的最大集群数上限只有五十只……
说起来，人类也不过是从古人类的智人之中发展而来的，同时期的弗洛罗斯人、尼安德特人、海德堡人、印尼爪哇人等等等等，全部被智人灭绝了。
为什么？因为智人拥有复杂的语言，可以通过强大的语言能力传递宗教、神话、传说这些精神上的东西，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能够组织强大的集群。
对已经灭绝的人类的仇恨，就是我们的宗教，而你，是一个醒来的祭品。”
一边说着，夸父一边也在仔细观察眼前这个人类的神色，想要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沈锋点点头，这一点和他猜测的也差不多。
眼前这个拥有超常智慧的猿类首领，只是在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
既然如此，他的计划就可以进行了。
吞下一块五花肉，沈锋舒服得长舒一口气，看向夸父，接着说道：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只是一个过客，或者说，一个观察者。”
他的目光如剑，直视夸父的双眼，接着说道：
“对于你们的族群，我是唯一的机会，再也不会出现的拯救者，我所来自的世界，仍然有完整的科技体系，有无限的可能。”
夸父的眼睛眯了起来，在篝火前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他缓缓说道：
“这一点，我也曾经有过考虑，因为你对那些石像没有任何感情，你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什么感情，仿佛根本不属于这里……只是这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只是一头刚刚看了几本书的猴子，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
沈锋没有回答，起身走到夸父身边，抬手从他的肩头拽下几根毛发，取出手机，打开“真实末日游戏”的app，说道：
“我已经了解了脑猿的起源，得到了组织样本，申请任务奖励。”
手机上立刻闪过几行字：
请将任务样本放置于旁边的空桶之中即可。
在沈锋的身边，就是一个空空的铁桶，沈锋将夸父的毛发放进去，随后盖上了盖子。
过了三秒钟，他再次打开盖子，桶里的毛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卷资料！
沈锋取出资料，就见封面上是一行大字：
《关于通过石像病毒提取肌肉活化物质的报告》
这份报告之中所写的，赫然是首都防疫中心的某个科学家的实验成果，一种能够大幅度提升肌体能力的生物药剂！
女娲药剂！
而这种药剂的所在地，就在首都防疫中心！
沈锋一目十行，很快将这卷研究报告翻完，只感觉自己的双眼就像是录像机一样，已经把整个报告从头到尾全都记了下来。
他的内心此时十分兴奋，“盘古病毒”的威力他已经感受到了，如果真的能得到这种全新的女娲药剂，他的身体绝对能得到大幅强化。
到那个时候，体力不支的情况，会得到大幅改善。
随手将一叠资料全都丢进了篝火之中，沈锋继续吃饭，没有再说什么。
等到吃完之后，他直接将夸父关进了一座巨大的铁笼，自己也住进了旁边的一座铁笼。
熄灭了篝火，用两块布盖好笼子，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经过了这么久的折腾，他早就已经十分疲惫。
夸父此时却并没有入睡，而是端坐在铁笼之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就在这时，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还有猿类的呼吼声，有一小队猿骑兵，正从小镇的街道上经过！
夸父猛然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急促！
（又被封了一本书，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故事！）
第二十四章 灵长类的通病
马蹄声急促，由远及近，很快就到达了动物园旁边的街道。
夸父坐在铁笼内，甚至能够听到那些猿骑兵交谈的声音：
“……是个讨厌的，动物园……”
“……人类应该，去大城市……”
“……奇怪的，臭味……”
“……快，不要耽搁……”
夸父在铁笼中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又立刻闭上，最后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外面的一队猿骑兵迅速离开，声音渐行渐远，夸父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释然，随后躺下来开始入睡。
另一旁的笼子里，沈锋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挪开，同样开始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沈锋起床洗漱一下，弄了点野猪肉烤好，和夸父分了吃了，牵出两匹马，继续朝首都的方向而去。
这次沈锋直接避开了所有城镇，在荒野中前行，同时减慢了速度，一路十分小心谨慎。
追兵们已经追了上来，如果首都是猿族的大本营的话，那么这一路上可能还会遇到留守的猿族，必须小心再小心。
而自从昨晚沈锋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夸父之后，这个猿族首领就一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似乎一直在思考沈锋的话。
他们此时也都明白，单凭话语根本无法让他们彻底信任对方。
一切都需要更多的信任。
荒野中的蒿草有一人多高，好在有了战马之后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沈锋带着夸父绕过荒野中大大小小的城镇，一路前行。
虽然速度降了下来，但遇到追兵的几率也大大降低了。
越是接近首都，遇到的猿族追兵也就越多，有时候甚至远远都能看到猿族骑兵的身影，全靠沈锋割下一丛丛的蒿草披在战马身上，才伪装了过去。
而夸父则一直都处于沉默之中，并没有呼救，也没有尝试逃跑。
一路绕行，大约十天后，他们已经远远看到了首都的标志性建筑，来到了这片残破城市的郊区地带。
这里的人类石像，要比其他地方密集得多。
当石像病的瘟疫进入传播扩散的晚期之后，大批病患冲破隔离，涌到了首都，想要寻找最后的拯救。
只是他们得到的不是拯救，而是一次集体灭绝。
骑着马在一座座人类石像之间穿梭，沈锋警惕地握着枪，看向前方。
这里是猿族的大本营，绝对会有所戒备，那些追踪的猿族虽然大部分都撒在各处的荒野中，但应该也有一部分回到了首都。
之所以一直带着夸父这个人质，最主要的原因也是这个。
眼见已经来到了首都，夸父的神色此时变得更加凝重，似乎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沈锋骑马在前面探路，突然之间，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之声，沈锋猛然转头，就见一头豹子正如同一道闪电，迅速朝他扑过来！
沈锋冷哼一声，手中用几层破布包裹的霰弹枪瞬间开火。
就听“轰”的一声闷响，豹子的身体在半空中一滞，爆出一团血花，随后猛然落地。
沈锋松了一口气，另一侧的草丛中竟然再次扑出一头花豹，直接扑向他的后背！
花豹匕首一样的爪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一下如果被扑实了，不死也得重伤，更别提随之而来的利齿撕咬！
眼看沈锋已经避无可避，在后面那匹战马上的夸父双目一瞪，狂吼一声，直接纵跃而起，扑到豹子的身上，将这头凶猛的豹子直接撞开！
一猿一豹滚落在地，开始疯狂搏杀，夸父直接骑在豹子身上，抬起用绳索捆住的双拳，像是铁锤一样狠狠朝着豹子的脑袋砸去。
花豹的爪子在他身上撕出几条伤口，却丝毫不能阻挡夸父的疯狂。
一次次的重击之下，花豹的脑袋直接被砸得血肉模糊，头骨都被砸裂，很快就不再挣扎，失去了生机。
夸父却如同仍不解恨，继续抡砸，直到将花豹的脑袋彻底砸扁，这才停了下来，抬头带着满脸血污看向沈锋，目光深邃。
沈锋的眼神之中带着满意的神色，将刚才藏在腋下的冲锋枪抽了出来。
当这头花豹暴起的时候，他就已经迅速调转了枪口，如果夸父不出手，冲锋枪也已经将豹子打成筛子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头猩猩算是救了他。
“这么说，你相信了我的话？”沈锋面色平静地问道。
夸父同样面色平静地站起身来，说道：“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而且真的能够遵守诺言……狡诈的人类。”
他已经看到了对方手中的冲锋枪，瞬间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这个人类的试探。
这几天他已经思考了很多，如果这个人类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来自于一个仍然拥有完整科研体系的世界，智慧猿族繁衍的唯一希望，可能就要着落在这里了。
对方之前凭空拿到研究资料的一幕，也让他无法不去相信。
最关键的是，无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这都已经是智慧猿类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必须紧紧抓住这根稻草。
哪怕这一切不过是这个人类的阴谋诡计，在没有证明之前，他都必须认了。
沈锋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可以给你许诺，不过我也需要你们全族的效忠，我要通过你们，掌控这个世界。”
从一开始，他所图的就不仅仅是完成任务离开这里，而是这个拥有无尽资源的末日世界！
夸父同样点头道：
“可以，你会成为我们的圣人，我们的神，在生存面前，猿类不会在意所谓的尊严，那是你们人类才有的虚荣心。”
沈锋在马背上伸出一只手：
“那么，合作愉快。”
夸父此时反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同样骑上马，伸出一只手和沈锋握在了一起：
“合作愉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蹄声，数十名猿骑兵迅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刚才的枪声虽然经过了处理，却仍然引起了猿类的注意。
这些猿骑兵远远地已经看到了夸父和沈锋，很快来到距离沈锋和夸父只有数十米的地方，齐齐勒马停住。
当先一名猿族双目之中闪动着欣喜，正是夸父手下的那名叫做石眼的将领，大声喊道：
“夸父，你没事吧？”
夸父看到这名猿族的瞬间，突然眉头微微一皱，随后笑着说道：
“我没事，我已经和人类和解，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石眼和身边的一众猿骑兵对视一眼，大声说道：
“夸父，你受伤了？”
猿类对于情绪的掌控仍然还比较生疏，他们的眼神之中此时透着一丝异样。
沈锋眉头一皱，低声对夸父说道：
“他们为什么在装填榴弹发射器？”
石眼的手里，拿着的是一具榴弹发射器，此时他正一边说话，一边不停装填。
这东西威力极大，一旦发射，沈锋和夸父都会被波及。
夸父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看向一众猿骑兵，口中低声说道：
“石眼是猿族将领之中野心最大的一个，平时我能够压制他，至于现在……灵长类对权力的渴望能压倒一切，猿族，也是灵长类。”
沈锋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当下同样低声说道：
“我数一二三，你立刻扔出去，然后我们向左跑。一……二……”
说着，用衣袖作为遮挡，将一枚手雷放进了夸父的手中。
夸父此时依然面带微笑，朗声说道：
“石眼，没想到你的小队提前回来了，我刚刚才遇到了无支祁和长毛，他们很快也会过来，接着这个。”
说着随手将手雷抛出，上面还被他涂了一层鲜血。
听到无支祁和长毛的名字，石眼一愣，随后就见一个红红的东西凌空飞过来，他身边一名猿类下意识就要去接。
“三！”
沈锋低喝一声，一人一猿同时调转马头朝着旁边的街道窜去。
与此同时，那名石眼的手下也接到了手雷，就听“轰”的一声巨响，这名猿类连同他的战马被炸成了碎片，旁边的一众猿类也瞬间个个儿带伤。
硝烟和血雨散尽，石眼满脸鲜血，眼神阴毒，狂吼道：
“杀了他们！”
第二十五章 石像沈锋
战马嘶鸣，沈锋和夸父在城市废墟之中左冲右突地狂奔，在他们身后，一群猿骑兵同样策马追来。
“哒哒哒……”枪声响起，一连串子弹在他们身边飞过。
追兵已经无所顾忌，开始直接在马上开枪。
好在马背十分颠簸，子弹完全失去了准头。
只是沈锋和夸父对视一眼，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焦虑。
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不过拉开了百米距离，追兵的数量实在太多，子弹可不会永远不长眼睛！
“往东走！”夸父一咬牙说道。
一人一猿纵马狂奔，很快冲过了两个街区，眼前传来一阵猿类的喧闹声，沈锋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们前方的一条街区两侧的建筑里，赫然住满了一个个猿类！
只是这些猿类身上并没有衣服，动作行为也完全是动物性的，只有几名穿着衣服的女性猿类在照看着他们，似乎充当了监护人的角色。
看到夸父出现，周围建筑中和街道上的猿类全都发出一阵呼吼声，似乎在欢迎他们的王，直接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这里是猿族用来养育后代的地方！
他们的后代，全都是普通的猩猩，没有半点智慧！
“不要停！”夸父大吼一声，与沈锋打马冲过这条街区。
后方的追兵此时也来到了这里，被涌到街道上的低智猩猩挡住了去路。
石眼面色阴沉，将手一挥，数十匹战马没有丝毫停留，直接一冲而过，将很多幼年猩猩践踏致死。
显然他根本没有将这些普通的猩猩当做自己的同族！
猩猩们的惨叫从身后传来，夸父的脸上现出不忍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停留。
沈锋看了他一眼，神色极为复杂。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街角，一人一猿同时勒马转弯，眼前瞬间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写字楼。
这座写字楼高达五十多层，足以容纳数万人，正是国家科学院和首都防疫中心的驻地！
这里面的剥皮者早就已经被猿族清理干净，因此一人一猿此时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他们同时策马狂奔，冲向写字楼。
“哗啦！”一声巨响，他们已经直接从一层破旧的玻璃窗之中撞了进去！
早就已经疲惫不堪的战马倒地，沈锋和夸父爬起来消失在写字楼的走廊之中。
两人刚刚离开，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立刻被一片弹雨射得千疮百孔，两匹马也被打成了筛子，彻底死去。
虽然被耽搁了一会儿，追兵却还是到了。
石眼和一众猿骑兵在写字楼前勒马停住，面色变得越发阴沉。
夸父和那个人类竟然逃进了楼里，这下无法进行围追堵截了。
不过，这顶多稍稍延缓了他们的死期而已，在这种建筑之中，他们反而成为了瓮中之鳖，彻底没有了逃跑的可能性！
看着破碎的窗户，石眼森然道：
“把狼群，带来！其他猿，进去追！格杀勿论！”
数十名猿骑兵同时下马，呼喝几声，端着枪钻进了写字楼，或是直接在楼体外面攀爬，开始搜寻沈锋和夸父的踪迹。
此时沈锋和夸父已经跑到写字楼第三层的某个房间之中，眼看夸父的双手仍然被绑着，沈锋双目一凝，拔出匕首，帮他割断绳索，随后将霰弹枪递给了他。
夸父也不迟疑，随手接过霰弹枪，检查了一下枪械状况，郑重地说道：
“石眼的小队都是精锐，仅凭我们两个，根本无法和他们正面对敌，我提议我们继续向上，利用楼体面积分散追兵，各个击破。”
沈锋自己取了一柄冲锋枪在手，道：
“很好，先去顶层，然后利用逃生通道回到底层，杀他们一个回马枪！”
一人一猿都没有提等待援兵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夸父其他的手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们绝对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沈锋从背包中取出一枚手雷和一根细铁丝，要在楼梯口设置绊发雷。
夸父连忙说道：“猿类很少走楼梯，而是直接在楼体的缝隙间攀爬，要把陷阱设置到扶手上！”
沈锋点点头，立刻将绊发雷设置到上下层楼梯的缝隙之间，随后继续沿着楼梯向上。
首都防疫中心大楼虽然同样采用太阳能供电系统，但是由于这里是石像病爆发的最核心区域，瘟疫爆发时的慌乱曾经让这里遭受过几次洗劫，加之楼体过于巨大，太阳能供电系统已经无法满足电梯的运转。
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四肢！
“咔吧……咔吧……”一声声轻响从沈锋的体内传出，他体内的石像病病毒经过了二十天的蛰伏，也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已经逐渐失去了弹性，开始像是结了一层老茧一样，变得硬邦邦的。
他的速度，也下降了不少。
夸父面色凝重地看着身边的人类少年，他明白这个少年极为聪明，是己方的强大战力，自己绝对不能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
“到我背上来！”夸父四肢着地趴下，对沈锋说道。
沈锋也不推辞，直接骑到夸父背上，同时用武装带将自己的身体牢牢绑紧。
“坐稳了！”夸父低吼一声，四肢同时发力，直接纵身一跃，跳上了上一层楼梯，随后连续纵跃，带着沈锋向上扑去。
作为猿族首领，他不仅智慧超群，而且体型也远比普通的黑猩猩要大上不少，体力极强。
很快，他们已经来到了第十三层。
“轰！”一声手雷爆炸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显然有追兵触发了沈锋留下的绊发雷。
与此同时，一名脑猿猛然撞破外墙上的窗户，从外面扑了进来。
沈锋立刻调转枪口，半夹子弹射出，将这名脑猿击倒在地。
“哗啦！”又是另一名脑猿从旁边的窗户进入，举枪射击。
夸父闪电般端起挂在胸前的霰弹枪，猛然开枪，直接将那名脑猿凌空击飞。
沈锋则将枪口向下，射出剩下的半夹子弹，立刻把两名正在攀爬的脑猿击落。
“呼吼！他们，在这里！”一声呼喝声从侧面的走廊传来，追兵已经彻底发现了他们。
“继续走！”沈锋低喝道，同时丢掉冲锋枪，又摸出最后一枚手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丢去。
手雷爆炸的轰鸣声和猿类的惨叫声传来，夸父没有回头，继续带着沈锋向上攀爬，一直来到了三十五层，这才累得停了下来，不断喘着粗气。
沈锋将绳索从夸父身上解下，一人一猿迅速在大楼之中穿行，来到大楼中部的位置，又顺着楼梯向下跑了两层，这才找到一个不起眼的房间躲了进去。
大楼之中的人类石像极多，他们躲进的是一座会议室，一座座石像围坐在会议桌旁，显然石化前正在开会。
这栋大楼每一层都有上百个房间，几十名脑猿想要精确地找到他们，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沈锋将背包里面的东西取出，除了生活用品之外，还有两柄手枪和四五个弹夹。
再加上夸父手中的霰弹枪和十几枚霰弹，这就是他们全部的火力。
只能说勉强够用。
沈锋坐在地上靠着墙，抬手戳了一下手背，不由皱起了眉头。
情况好像在迅速恶化，从皮肤塌陷到彻底回弹，差不多要用十分钟的时间！
他身上的石像病毒，似乎就在彻底爆发的边缘！
只是不知道还剩下多久？
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一人一猿对视一眼，沈锋将一柄手枪和两个弹夹交给夸父，说道：
“石像病毒即将爆发，我必须去顶楼的研究室寻找最后的石像病疫苗和肌肉活性药剂，不过既然这栋大楼已经被猿族清理过，药剂也应该被你拿走了……
还有，为什么这里的人类石像没有被清除？”
夸父摸一把腰部，立刻一片鲜红，他已经被弹片擦伤，接过手枪，面色凝重地说道：
“我曾经见过人类石化前的场景，你体内的石像病可能最多十分钟就要爆发了……
如果你指的是顶楼的机密研究室，我也没有进去过，
这里是人类研究石像病最前沿的基地，谁也不知道那些可怕的病毒会发生什么异变，所以我禁制任何猿类进入顶层的病毒研究室。
至于这栋大楼里的石像……这里是猿类文明的起点，也是我们的圣地，这里的研究者也可以说是我们的造物主，所以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沈锋点点头，这些智慧猿类对人类的感情极为复杂，从这里也可见一斑。
最后的药剂就在上面，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他之前最担心的，就是疫苗和药剂被破坏，导致任务无法完成。
夸父接着不无遗憾地说道：
“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了，对人类文明的继承，或许应该换一种感恩的方式……
放心吧，等你石化之后，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会带领族人膜拜旧人类和他们的文明，等待下一个你的到来，又或许，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没有了沈锋这个盟友，他很难与数十名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猿类对抗，很可能就要彻底死在这里，成全石眼的野心。
沈锋深深看了夸父一眼，说道：
“不，你还要履行你的诺言，让你的族人臣服于我！”
说着，从衣服里取出一支针剂，用不太灵活的右手狠狠扎进手臂，将针剂注射进体内！
针剂之上隐然贴着“石像病1型”的标签。
剥皮药剂！
就在这时，一阵狗叫声从外面传来，追兵已经发现了他们！
第二十六章 燃烧，掩体
石眼这一帮猿类，竟然训练了自己的猎犬，用来追踪敌人！
原本按照沈锋和夸父的想法，对方要挨个儿找到他们藏身的房间，起码也要小半天，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到了。
夸父连忙冲到门口，搬起几张桌子和几座石像堆叠在一起，挡住房门。
另一边，当剥皮药剂注射进体内之后，随着心脏的跳动将药剂送往全身各处，沈锋立刻感觉到一股灼热从心底涌起！
这灼热仿佛一个藏在身体内的火炉，将他正在不断变硬的关节和皮肤迅速软化。
由于此时正处于石像病毒即将爆发的关口，剥皮药剂与石像病毒相互争夺之下，他的体内出现了极为剧烈的变化，产生了大量的热量。
先是汗水，随后是直接从体内冒出蒸汽！
沈锋猛然瞪大双眼，他的眼睛里已经满是赤红的血丝，眼球之中都有一股愈演愈烈的烧灼感。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盘古病毒的原因，他的大脑此时仍然保持着清醒。
活动了一下关节，那种石化病带来的异响已经迅速消失，关节变得柔软和……灼痛！
他的肌肉同样有灼痛感传来，同时还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仿佛他的肌肉细胞正在不断分裂，刚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沈锋却明白这都是暂时的，很快他的皮肤就会直接融化剥落，他的肌肉也会被大量分解，整个人变成没有皮肤的怪物。
必须要快！
“走上面！”
沈锋低吼一声，背起背包冲到窗户旁，直接手脚并用，抓住窗台上的突起以及外面的管道，向着上层爬去。
药剂的副作用刺激下，他的动作甚至比猿类都要灵活。
夸父看了一眼即将被撞开的大门，紧随沈锋身后，从窗台爬了出去。
“轰！”一声巨响，挡住大门的杂物被十几名猿类一起撞开，手持枪支身穿防弹衣的猿类冲了进来，立刻看到了大开的窗户。
“他们爬窗出去了！”
几名猿类同时冲到窗边，探出脑袋向上看去。
三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在上一层对准他们。
沈锋和夸父同时开枪，瞬间干掉了这几名探出脑袋的猿类，转身从他们所在的房间冲出，沿着走廊冲向楼体，继续向上攀爬。
石眼十分相信他的猎犬，大部分追兵都在下一层，他们反而没有遇到多少敌人。
“追！立刻，追上他们！他们，要去顶层！”看着被爆头的几名手下，石眼大声喝道。
他已经看到丢在地上的剥皮药剂空瓶，瞬间明白那个人类已经感染了石像病毒，而且很快就要彻底爆发！
虽然不知道夸父为什么和这个人类和好，但只要没有这个人类，夸父自己不过是瓮中之鳖。
他的目标只是夸父，那个人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楼梯上，此时的沈锋速度飞快，和夸父一样直接抓住扶手，直接向上一层楼梯纵跃。
在剥皮药剂的烧灼下，此时他的动作简直不像是一个人类。
一枪射穿一名追兵，沈锋将手枪咬在嘴里，继续前进。
“嘭！”一声闷响，夸父也抬手击倒一名拦在前方的猿类，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那个人类少年，心中被彻底震撼。
他曾经研读过大量石像病相关资料，自然明白那个少年注射的剥皮药剂意味着什么。
如果在药剂发作时间内没有拿到疫苗的话，这少年就会全身皮肤剥落，变成那种凄惨可怕的剥皮人。
人类在生存面前所爆发出的韧性，实在是让猿畏惧！
看着少年近乎没有感情的眼神，夸父依稀记起曾经被人类支配的恐惧。
狗吠声在楼梯下方传来，追兵同样在迅速向上。
“轰！”沈锋一个空翻，轰然落地，全身上下都被蒸汽笼罩，肌体高负荷运转之下，他体内的水分正在被迅速蒸发。
夸父此时也喘息着站稳，看向楼梯平台墙壁上写着的数字：
50。
他们已经来到了顶层！
取出最后一瓶水一口气喝干，将空空的背包扔掉，沈锋道：“带路。”
不知道是不是剥皮药剂出了什么问题，或者因为他之前处于石像病的最终阶段，注射剥皮药剂之后的身体变化速度，远超那些日记和实验资料之中的记载。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他的皮肤已经变得赤红，如同在燃烧。
夸父立刻一枪轰开被铁链锁住的走廊大门，带着沈锋冲向走廊的尽头。
那里，就是国家科学院最高等级的病毒研究实验室！
长长的走廊里矗立着数百座人类石像，他们的身上都穿着白大褂，脸上还带着欢欣的笑容，似乎在石化之前正从各自的岗位上走出来，准备庆祝什么。
顶层的太阳能系统仍然在运转，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残存的声控灯一一亮起，将阴暗的走廊照得透亮。
一人一猿顾不上细想，飞扑到病毒实验室的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仍然处于锁定状态。
“这里的剥皮者全部被清理了？”沈锋皱眉问道。
夸父此时同样面色凝重，点头说道：
“是的……如果用暴力破拆墙壁的方法也能进去，只是起码需要几天的时间。”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需要紧急进入实验室的一天。
现在不仅沈锋需要里面的药剂，他自己也同样需要这个庇护所阻挡石眼的攻击。
这座顶级实验室厚重的合金墙甚至连导弹都无法击穿，足以让他在里面安然等待无支祁等手下的到来。
沈锋的全身灼热，大脑开始迅速运转，之前看过的防疫中心建筑构造图在脑海中闪过，如同正在亲眼翻看那些资料，随后猛然定格在某个图纸上。
齐城防疫中心门禁系统结构图！
这些防疫中心的建筑结构都十分相似，门禁系统应该也差不多。
沈锋深吸一口气，走到合金门旁的某个角落，将枪口顶在墙壁上连开四枪。
此时他的力量极大，将枪口牢牢顶住，能够防止跳弹。
“嘭……哗啦……”看似一体的合金门上一小块巴掌大小的金属板被击落，露出了里面复杂的线路。
狗吠声远远传来，追兵已经上来了！
“你先挡一会儿，我需要集中精力破解线路！”沈锋头也不回的对夸父说道，“用石像堆一个掩体！”
夸父明白这是生死攸关之时，立刻就近搬来十几座人类石像，堆叠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挡在门前的掩体，同时不忘调侃：
“对于你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这件事，我现在已经信了九成，你完全没有拿旧人类当人啊。”
沈锋一边迅速查看线路，一边不带丝毫感情地回答道：
“他们已经逝去，是一群石质的尸体，就算真的变成了硅基生命形态，也和原本的人类完全是两个物种，更何况……我不是什么圣母，我只想活下去！活下去，我自己的世界才不会变成这种凄惨的地狱！”
夸父在沈锋身后用几座石像构建好了掩体，手持剩下的枪支弹药在自己的掩体前趴好，盯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点头说道：
“不错，我曾经看过人类几次大战的记录，在曾经的斯大林格勒战役中，相互厮杀的两方人类甚至用同伴冻僵的尸体作为掩体，看到这段叙述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现在还记得……他们来了！”
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猿类的呼吼和猎犬的吠叫，数十名追兵从走廊另一头冲了过来！
第二十七章 狼与猿与人
“夸父！你的时代，结束！未来属于，我！”
石眼大喊道，端起手中的步枪，一边大踏步前进，一边不停点射，将夸父压得抬不起头来。
在他的身边，数名猿类同样端着手中的枪一边前进一边点射。
他们都是石眼的心腹亲信，得到了石眼的各种许诺，此时已经杀红了眼。
原本夸父在这些普通猿类的心中，简直就是天神一样的存在，一想到能够干掉这么强大的存在，甚至让他们兴奋得发抖。
“石眼，你们是猿类的叛徒，无支祁和长毛就要赶回来，会把你们统统处决！猿族的勇士们，不要被石眼蒙蔽了双眼，如果你们现在效忠于我，我会既往不咎，只处置石眼这个主犯！”
夸父躲在几座石像的后面大声说道。
听到他的话，石眼身边的手下不由有些犹豫。
无支祁的残暴名声，他们一直都知道。
石眼冷哼一声，说道：“夸父，死到临头，还在蛊惑人心，放心，你是被，人类杀死，和我们，无关！”
随后训斥左右道：“立刻杀了他，没有猿，知道！否则他不会，放过你们！”
石眼的手下精神一振，再次露出残暴的神情，将夸父前面的石像打得碎屑纷飞。
夸父眼睛一眯，看向走廊上光滑的金属墙壁，已经发现了密集排列的敌兵，立刻调转枪口，朝着墙壁的侧面连开数枪。
“啊”
“我中弹了！”
“是……跳弹！”
几名猿类惨呼几声，已经被弹射过去的子弹击中！
好在跳弹的威力被降低了许多，他们只是受伤，并没有击中要害。
“推动石像，前进！”
石眼大吼一声，躲在一座石像身后，和几名手下一起推动了一排石像，朝着夸父逼近。
夸父在掩体的缝隙之中连连开枪，霰弹枪将几座石像的表面打得坑坑洼洼，却难以阻挡对方的前进。
而他一旦开火，立刻引来密集的火力，转眼间已经被一颗子弹射穿了右臂，只能使用左臂持枪。
“还没好吗？你觉得葬礼上来一群猩猩会不会有马戏团的感觉？”夸父一边开枪，一边朝背后的沈锋大喊。
沈锋没有回答，此时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正在拼命回忆齐城防疫中心的门禁控制系统，同时对比眼前的门禁系统，飞速思考。
两个系统的线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相似度，很多地方都需要他继续研究。
这些线路极为复杂，一旦弄错一条，厚重的防护门可能就永远不会打开了。
而剥皮药剂的副作用也在迅速显现，不仅仅是皮肤，他的全身包括大脑在内，都被高温所笼罩，一股股白色雾气从身体表面蒸腾而起，体内的水分在迅速蒸发！
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沈锋赤红的双目瞪圆，拨开一层层的线路，找到两条电线猛然一拔。
就见线路板上冒出一片火花，随后是一股黑烟，防护门震动了一下，随后就没有了动静。
不是这两条！
沈锋立刻将两条电线装回，心如止水，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开门！
开门！到底是哪条线路！？
“咔咔……”身后传来手枪空击的声音，夸父已经用完了霰弹，此时最后一柄手枪也耗光了子弹。
没有弹药了！
“他没有，子弹了！冲锋！”石眼欣喜地喊道，继续缩在石像后面，将手一挥。
身边的手下已经推倒几座石像，口中呼喝，十几道影子窜出，他们身后的狼群冲了出去！
“不是使诈，我真的没有子弹了！还没好吗！？”夸父大声喊道，同时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从腰带上拔出一把匕首。
开门，开门！
沈锋双手抓住两条线路，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脑之中猛然一痛，下一个瞬间仿佛有一道光芒从天灵盖中透出，巨量的数据流从他的意识之中闪过，厚重的合金门轰然打开！
来不及细想，沈锋和夸父立刻冲进了研究室。
沈锋正准备关门，就见一条条影子穿过石像掩体冲进了研究室，扑到了他们面前。
是石眼驯服的狼群！
“吼……”一个金色的影子低吼一声扑向沈锋，下一个瞬间却猛然停住，“……呜？”
沈锋定睛一看，瞬间认出了眼前的恶狼，一只耳朵缺了一半，还有残破的项圈，竟然是他在齐城遇到的那只金毛！
“怎么是你？”沈锋欣喜问道。
“呜汪！”金毛猛然发出一声吠叫，正在冲向沈锋和夸父的狼群瞬间停下脚步，望向他们的王。
金毛冲着沈锋嗅了嗅，眼神中闪过开心的神色。
是那个人类！
它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类！
“夸父，狼群会，把你们撕成……为什么，停下！？”石眼面带笑容走进来，看到眼前一幕突然一愣，阴沉着脸吼道。
这支狼群是他一周前在荒野中搜寻夸父的时候遇到的，领头的狼王十分聪明，被他用枪射杀了两头狼之后，狼王立刻带着狼群直接臣服，让石眼很是得意。
没想到狼王此时却停了下来，并没有执行猎杀任务。
金毛抬头看看沈锋，又转头看向刚刚进来的石眼，目露凶光，突然仰头发出一声疯狂的嘶吼：“呜”
下一个瞬间，在石眼震惊的目光中，狼群跟随金毛扑向了石眼和他的手下！
“狼，疯了！杀狼！不要用枪！”猝不及防之下，石眼直接被金毛扑倒，翻滚出研究室，立刻大声吼道。
他们的距离太近，走廊空间狭窄，用枪绝对会误伤，必须近身搏杀！
看到这一幕，夸父拎起一条石像的手臂，同样冲出去，扑向石眼。
一时间狼群和猩群战作一团，沈锋立刻冲向研究室的深处。
剧烈的烧灼已经让他的皮肤出现裂痕，整个人如同血人，必须立刻找到疫苗！
研究室之中并没有多少人类石像，只有中央矗立着一座石像。
沈锋一掠而过，随后猛然倒了回来，仔细看向这座石像。
这座石像赫然是一个清纯少女的模样，身穿一件宽大许多的白大褂，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国家科学院防疫中心重要研究员的模样。
只是她却偏偏在这里。
最让沈锋震惊的则是少女胸前佩戴的一个身份牌，上面写着“国家科学院特级研究员季玖云”的字样。
这个季玖云的名字，沈锋之前见过，就在那份《转自首都科学院病毒中心<关于一种新型硅基病毒对猿类影响的实验日志>》的资料之中！
季玖云，就是盘古病毒的创造者！
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少女！
沈锋顺着对方的右手看去，立刻看到少女的手中拿着一枚针剂，正准备向自己的手臂注射。
只是显然还没来得及注射，石像病就已经彻底爆发，将一切都尘封了。
难道最终研究出石像病疫苗的是她！？
沈锋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从石像的手中抽出那支针剂，狠狠刺在自己的手臂上注射了进去。
淡黄色的药剂迅速进入体内，一股清凉感逐渐传遍全身，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这个？还是说时间太长，疫苗已经彻底过期？
想来已经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正常的存放环境，过期变质简直太正常了。
沈锋不敢有丝毫耽搁，继续冲向研究室一角的存放柜，他人还没到，一股凉气释放，恒温柜竟然自动打开，露出一排排的病毒样本和药剂。
迅速摸出一支支针剂，沈锋此时已经来不及细想，只要没有标注病毒字样，立刻注射进体内，随后换下一种。
转眼之间，已经将里面的药剂注射一空！
与此同时，他的手臂之上一阵麻痒传来，下一个瞬间，皮肤迅速变成了灰白的石头！
……
“嘭！”一声闷响，石眼一脚将夸父踹翻在地，同时踢开受伤的金毛，吐出一口血沫。
他的手臂上，一股鲜血缓缓流下，是被金毛撕扯出的伤口。
金毛的口角带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一时半会儿无法动弹。
夸父此时瘸了一条腿，腹部也被刺了一刀，同样站不起来了。
石眼喘着粗气，朝夸父啐了一口，森然道：
“可怜的，伟大的，夸父，放心，等我杀了，这条狗，就轮到，你了。”
说着，拎着匕首走向金毛。
这条狗实在是太可恶，此时狼群像是疯了一样，杀了它，才能让狼群丧胆！
“可怜的石眼，不配拥有野兽的尊严，哈哈，猿族要在你的手上灭绝了。”
夸父大声咒骂道，却实在无力起身。
石眼冷哼一声，一脚踩在金毛的脖子上，恶狠狠地骂道：“卑微的野狗，我们哪点，不如人类！？”
手起刀落！
“放开……”阴冷的声音突然在石眼的耳边响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它！”
一道黑影从研究室中闪电冲出，一双大手如同铁钳般抓住石眼的脖子，将他凌空举起。
“你……”石眼双目惊恐，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咔啪……”那双手的主人猛然用力，拧碎了石眼的脖子。
第二十八章 挖出我的左眼
白色的蒸汽迅速散去，露出那人影的本来面目！
他额头上满是青筋，全身上下的肌肉高高隆起，整个人散发着野兽的狰狞之感！
甚至他的头发都已经在这短短几分钟内长长了许多，铁黑色的长发被蒸汽带来的狂风吹动，如同群蛇乱舞！
利爪从指尖探出，獠牙反射着森冷的白光，赤红的双目如同猫科动物般缩着瞳孔。
全身的皮肤则透着一种灰白色，仿佛站在那里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具大理石雕像。
喉咙里，传来虎啸般的低吼！
“万……万兽之王……”夸父看着阳光之中的生物，双目瞪圆，喃喃地说道。
这个少年，正是沈锋！
石眼的身体抽搐，眼神中闪过震惊和恐惧的光芒，随后生命的气息彻底消散。
他做梦也想不到，杀死他的不是被他视为命中宿敌的夸父，而是那个弱小的人类！
“石眼死了！”
“石眼，被杀了！”
“杀了，那个人……怪物！”
“开枪，开枪！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被狼群纠缠的猿类大喊，顾不得其他，纷纷端起手中枪支，朝着沈锋射击。
“哒哒哒……”阵阵枪声响起，沈锋抬手将石眼的尸体挡在身前，竟然不避不闪，加速朝着敌人冲去！
在夸父震惊的目光中，人类少年面向敌人的一侧，全身的皮肤竟然迅速转变成了石质形态，仿佛一层厚厚的铠甲！
不时有流弹击打在他的身上，却大部分都被弹开，仅有火力强劲的步枪子弹，才能打出一个小小凹坑，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一时半会儿，子弹根本无法击穿少年的身体，仅仅能打下一些碎屑！
“开枪，打他的，眼睛和，关节！”
石眼的副手大声嘶吼着，石眼死了也没什么，只要他们杀了这个人类和夸父，一切就还能补救，他们还能在族群中活下来！
话音刚落，石眼的身体瞬间飞了过来，重重砸进这些猿类之中，一股巨力传来，把他们砸得东倒西歪。
沈锋猛然一个俯冲，来到了最前面一名猿类的面前，从下到上，一拳撩出，狠狠打在对方的下巴上。
只听“咔吧”一声脆响，猿类的下巴碎裂，脑袋猛然上扬，颈椎瞬间被扯断！
沈锋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犹豫，随手拔出对方腰间匕首，闪电般划过身旁两名猿类的喉咙，随后一刀飞出，刺穿了另一名猿类的眼眶。
“拦住他，拦住他！”
“用刀！”
“不，用枪！”
“……”
猿类们不断调转枪口想要瞄准，却发现根本无法跟上对方的动作，对方简直像一只壁虎，竟然能够直接在墙壁上奔跑，冲进他们的中间！
猿类们从刚开始的愤怒，开始逐渐变得恐惧，拥挤在一起，一点点后退。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同伴被那疯狂的野兽屠杀！
拧断脖子，刺穿大脑，射穿心脏，每一次都是一击必杀，他们手中的刀枪却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不要……不要过来！”石眼的副手尖牙大声喊着，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最后两名手下被对方击碎了脑袋。
如同一个白色恶魔！
“！”尖牙连连扣动扳机，却被对方完美避开，一把抓住了他拿枪的手。
一股巨力从手上传来，尖牙想要逃跑，那白色恶魔的另一只手又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在尖牙惊恐的目光中，他拿枪的手被一点点调转枪口，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饶了，我，一切都是，石眼！”尖牙苦苦哀求，对上那一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
下一个瞬间，他的手指被用力压住，扣动了扳机。
“！”子弹射穿这个猿类的脑袋，永远停止了他的恐惧。
最后一头猿类倒下，不断闪烁的灯光照亮了沈锋野兽般的身体，站在数十头猿类的尸体和残破人类石像之中，如同来自深渊的魔王。
这是远比人类和猿类都要完美的生命形态！
夸父斜靠在走廊的一角，看向眼前的一幕，喃喃地说道：
“真美啊……难道……这才是石像病毒存在的意义？”
阵阵蒸汽涌动，沈锋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正常人类的形态。
他转过身来，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染。
虽然部分皮肤暂时石化之后能够阻挡子弹，却仍然会被破坏，轰击出浅层伤口。
好在并不致命。
附身在猿类的装备中翻找一番，沈锋找出几瓶水，立刻打开开始痛饮起来。
注射药剂之后消耗最多的就是水分，急需补充。
喝完一瓶水，沈锋立刻打开另一瓶，冲到金毛身边，将它抱起来一点点喂水喝。
刚才和石眼之间的搏杀，已经让金毛受了不轻的伤，背上还有一条刀痕。
喝了半瓶水，金毛发出一声呜咽，摇了摇尾巴，一瘸一拐站了起来。
沈锋不由长舒一口气，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生命危险。
“能不能给我也……喝一点？”夸父在一旁问道。
沈锋随手丢过去一瓶水，深深地看了夸父一眼，说道：“辛苦。”
如果不是夸父和金毛在外面拼命阻挡，他根本没有机会注射疫苗和药剂，现在躺在地上被拧断脖子的就是他。
夸父狂灌了一通水，摆摆手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共赢而已……我只想问一下，人类……先生，你还要遵守我们的协议吗？如果有其他的打算，希望能给我一个痛快。”
他和沈锋合作的基础，就是相互之间的威慑平衡，互惠互利。
而现在对方的目的已经彻底达到，就算现在杀了他，也没有什么。
夸父也从不觉得，自己的族群那一两千个智慧猿类，能给对方多大的帮助。
不过在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之后，他对沈锋的语气尊敬了许多。
沈锋不由一愣，这个夸父，倒也光棍儿。
当下正色道：
“协议依然有效，如果你和你的族群想要繁衍下去，哪怕想要活到明天，就要臣服于我！我的名字，叫做沈锋。”
听到这话，夸父不由长舒一口气，说道：
“那就好，沈先生，你实在是一个值得尊重的高尚人类。老实说，我对咱们灵长类的品德一向比较悲观。”
随后他透过破碎的眼镜片看向沈锋，郑重说道：
“既然如此，请挖出我的左眼。”
第二十九章 游戏奖励
沈锋微微一怔，随后瞬间明白了夸父的意思，俯身看向这名猿类闪烁智慧光芒的眼睛，说道：
“我不知道应该夸赞你，还是尊敬你，亦或是畏惧你……”
夸父咧嘴一笑，说道：
“请宽恕我就好……我曾经疯狂追杀你，又在你的面前焚烧人类石像，大言不惭说继承人类文明，这些事情，你的心中不可能没有芥蒂，我只希望奉上我的一颗眼球，换取你的宽恕。”
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
“如果一只眼睛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献上四肢和血肉，不过请给我留下另一只眼睛，让我能看到未来。”
他的神色极为坦然，仿佛说的仅仅是拔下一根毛发。
沈锋说道：“如果我说我会宽恕你，你也不会相信吧。”
这头猩猩的智慧，特别是对于人性的洞察，简直到了哲学家的地步！
夸父笑道：“是的，廉价的求饶对你来说没有意义，我也难以真正心安，只有真正的血肉和痛楚，才能让我们双方满意。”
说着，他点燃一名死去的猿类，将一柄匕首的刀锋烧红，递到沈锋的手中：“沈先生，麻烦你了。”
沈锋点点头，说道：“好。”
话音刚落，他已经闪电般出手，将匕首的尖端刺进了夸父的眼睛里！
夸父闷哼一声，双手死死抓住身边的两座石像，剧烈的疼痛让他面目狰狞，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
只是他却一动不动，任由沈锋施为。
他本身的性格狡诈又多疑，根本不相信沈锋真的会随便宽恕他的所作所为，只有献上自己的牺牲，他才会让自己心安。
一切，为了猿类！
沈锋的动作虽然生疏，却十分迅速。
此时他的大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醒，之前曾经看过的各种生物学和眼球结构的信息迅速浮现，甚至他自己都忘记了曾经看过这些东西。
匕首迅速转动，切断夸父眼球上连接的神经和血管，仅仅是转了一圈儿，他已经挖出了夸父的左眼球！
鲜血从夸父的眼眶中涌出，不过大部分血管和伤口都被刀锋灼烧愈合，很快就不再流血。
夸父闷哼一声，吐出一枚被咬裂的牙齿，撕下一条武装带，绑在自己的左眼眶上，坦然笑道：
“沈先生……希望这能够平息你的怒火，让我们的联盟牢不可破。”
沈锋点点头，将夸父的那枚眼珠放回他的手中：
“足够了。”
对于这个亦敌亦友的猿类，沈锋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对方如果不是猩猩而是人类，必然也是一代枭雄！
不过现在，他已经彻底臣服于自己了。
夸父咧嘴一笑，彻底放心下来：“那咱们就一起去看看，研究室里都有什么吧，沈先生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完成。”
说着，起身一瘸一拐走进研究室，随后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本来他就已经受了伤，刚才挖眼的疼痛更是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一时间再也支撑不住了。
沈锋眉头一皱，从研究室的存储柜里拿出一支强心剂帮夸父注射进去，随后又帮夸父简单的消了一下毒，开始查看研究室里的东西。
让他诧异的是，当他想要查看什么，那个器具就会立刻自然打开，根本不需要什么密码和钥匙之类。
甚至当他想到研究室里的病毒资料，久未开启的大屏幕也骤然亮起，大量的研究资料倾泻而下，应有尽有。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里安装了人工智能程序？
沈锋此时才意识到，刚才合金门能够打开，似乎并不是什么巧合。
夸父此时斜靠在一张椅子上，虚弱地说道：
“哈哈，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大脑构造发生变化导致的。”
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
“三年前，我的一名族人意外死亡，我曾经解剖过他的大脑，那里面和普通动物完全不同，是一些黑色的丝状和蜂窝状结构体，有些和电脑存储器类似。”
“我们的大脑，已经有一半变成了机器，变成了电脑，我自己甚至曾经‘听’到过无线电信号。”
“猿类本身的脑容量只有你们人类的三分之一，就已经有了这种变化，沈先生你自己的脑部变化，简直令我难以想象……有时候，真的羡慕你们这些提前进化的智人啊……”
听到这话，沈锋瞬间想到，是盘古病毒！
难道盘古病毒已经对他的大脑结构进行了改造，让他拥有了半硅基大脑，相当于一个信号发射器，所以刚才才能够无意识间进入研究室的控制系统，继而打开大门？
又或是，他的大脑现在仍然和研究室的控制系统连接，这也是为什么所有设备都向他自动敞开的原因！？
沈锋心中一阵激动，明白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只是他现在还不太明白如何向电子设备发射信号，需要大量的练习。
不过，似乎可以尝试接受其他设备的信息！
沈锋全神贯注，看向屏幕上正在不断出现的各种研究资料和数据，开始在心中尝试：
资料传输！数字信号传输！数据传输？不，接收数据！
只是他用了各种不同的方法，仍然没有感觉到有新的数据资料在脑海中出现。
没办法……只好用那招了……
沈锋神色凝重，在柜子里找了个移动硬盘，插在了电脑主机上。
等到将研究室里的资料全部拷贝完毕，沈锋这才摸出手机，点开“真实末日游戏”的app，长舒一口气，说道：
“已找到石像病毒大规模爆发的原因，得到了石像病毒最终研究资料，取得了石像病0号病毒，注射了石像病毒血清，任务完成，未死亡，申请任务奖励。”
他的手边恒温桶里，就是石像病0号病毒，而且已经被密封好了。
一旁的夸父好奇地看着手机，显然这东西就是这个人类少年回到自己世界的通道。
手机屏幕上迅速闪过一行字：
任务评估结果……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二，恭喜玩家完成游戏任务，发放任务奖励。
奖励一：玩家可在任务世界任意选择四件物品带回，不可超出传输能量上限……
奖励二：可进行游戏系统便携化改造……
奖励三：……
第三十章 猿族的圣者
奖励三：量子背包一个，可将原世界物品与任务世界物品双向带入……
量子背包？怎么听着那么像假冒伪劣产品，那种加上量子就假装高大上的量子衬衫量子袜子什么的？
沈锋皱了皱眉头，正要询问，所有的奖励已经公示完毕，手机表面再次出现一行字：
“请选择是否对游戏系统进行便携化改造。”
沈锋立刻点击“是”。
之前他就觉得手机选择界面实在是太麻烦，虽然经过改造之后的手机电量充足，而且质量不错，但是万一哪天把这玩意儿丢了，他八成要死在任务世界了。
根本没法交任务啊！
“请选择便携化形态。”
手机屏幕上显现出四种选项，手环、项圈、眼镜、蝴蝶结。
沈锋一脸无语，还以为是要直接变成那种植入体内的高科技电子皮肤之类的，没想到就是这么low的改造。
而且那个蝴蝶结是什么鬼？难道还有死神小学生末日世界？
沈锋思考片刻，选择了手环。
相对来说，手环要方便和安全得多。
刚刚选择完毕，原本的小破米手机立刻发出一阵嗡鸣声，随后在沈锋的目光中，这台手机不断剥离各种零件，对自己进行精简改造，很快变成了一支黑色的手环。
这玩意儿差不多有个运动手环大小，而且十分轻便。
沈锋抬手将手表戴上，一道光芒从视窗中射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光幕虚拟屏界面！
界面上显示的，正是“真实末日游戏”的图标！
沈锋点点头，这还凑合着有点高科技用品的影子。
“请选择石像末日世界携带物。”
一行字再次出现，这次却是催促他选择想要带回去的东西。
一共可以选四样，只要不超出能量传输上限就行。
沈锋立刻将装满病毒研究资料的移动硬盘拿在了手中。
这是必须的。
就在这时，受伤颇重的金毛摇摇晃晃走进来，在沈锋面前蹲坐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沈锋不由心中一暖，难道你也看懂了那行字？
狼群此时都在走廊里逡巡，撕扯那些死去的猿类，不时发出凶猛的吠叫。
金毛受伤太重，必须要得到医治和休养，否则的话很难在残酷的环境中继续活下去。
原本沈锋还觉得自由对它更好，只是这条傻狗追了这么远追过来，实在不忍心再让它失望了。
罢了。
沈锋走过去摸了摸金毛的脑袋，示意他第二件物品选择这条傻狗。
随后沈锋转头看向研究室的中央，那座名为季玖云的少女石像，正立在那里。
此时得到了研究室的大量病毒研究资料之后，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少女就是盘古病毒和最终的石像病疫苗的发明者，一个天才医学家。
不知道为什么，沈锋隐隐感觉自己应该带上这座石像，哪怕仅仅是为了感激对方的所作所为。
虽然已经获得了疫苗，他却明白，对石像病的研究，还远远没有达到尽头，甚至连深入都没有做到。
那些石化后的人类现在到底处于什么状态，也没有定论。
带上这座石像，倒也可以做一个研究标本……
看着石像清秀之中带着一丝妩媚的面庞，沈锋抬手指了指石像，表示这是他选择的第三件物品。
至于第四件嘛……
他转头对夸父说道：
“我需要黄金，很多黄金。”
他可不是什么圣人，出生入死这么一趟，起码得弄点能回去改善生活的东西。
救世主也得吃饭呐，而且要山珍海味！
夸父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说道：
“这个很简单，我们猿类也同样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首都银行里面的很多金砖都被同族们搬出来做窝了……
而且据我所知，所有的防疫中心核心实验室，都存了一些金锭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他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实验室的某个角落，一阵捶打，里面探出一个保险箱。
保险箱打开之后，则是满满当当的各种金属锭，似乎都是用来做实验的。
这其中，就有一大块金砖，足足有五公斤重，上面还有刮削痕迹。
沈锋点点头，拿起这块沉甸甸的金砖，手环上的光幕立刻现出一行字：
“已达到能量传输临界点……”
沈锋不由撇了撇嘴，没想到这就到临界点了，看样子想多拿几斤都不行。
当下对夸父说道：
“夸父，我现在就会离开，当我再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带领猿族准备好接受我的统治。”
夸父点点头，嘿然笑道：
“请沈先生放心，也希望沈先生能够早日为我们猿类找到一条出路。”
他同样明白对方离开之后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但是不管结果如何，智慧猿类现在都需要这一个希望，这一道光！
沈锋点点头，向手环说道：“返回。”
屏幕上现出一行字：进行次元空间消毒清理，返回原末日世界。
随后沈锋眼前瞬间一黑，一切都仿佛变成了一缕轻飘飘的烟……
夸父立刻睁大了眼睛，双目之中满是震撼，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一瞬间之后，沈锋连同金毛和那座少女石像以及那块金砖，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是这样……”夸父喃喃地说道，隐隐有些失神，显然看到了什么让他极为震撼的东西。
“呼吼！夸父！”急切的嘶吼声从走廊的另一侧传来，还有密集的脚步声和奔跑声。
夸父头也不回，无支祁和长毛已经喘着粗气冲了进来，看到夸父坐在那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他们刚刚从荒野中回到首都城市废墟，就远远听到了枪声，更是从几名母猿口中得知了夸父已经回来的事情，立刻匆匆赶来。
只是他们越走越是心惊，一路之上竟然全都是死状凄惨的猿类，而且都是石眼的手下。
他们心中甚至已经脑补了夸父遇难的场面，简直不敢想象，此时见夸父虽然受伤，却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放下心来。
“尊敬的，夸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受伤了？”长毛小心翼翼地问道。
夸父一边不停将手中的一个东西抛起接住，一边淡淡地说道：
“石眼想要杀了我成为猿族统领，是那个人类少年救了我，我们误会他了，
他不仅不是旧人类，而且是我们猿类的救世主，我们的曙光！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尊那个少年为圣，呼唤他的名字，日夜为他祈祷，等待他的再次降临！
他就是我们的释迦，我们的耶稣基督，我们的神！”
无支祁和长毛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他们都是夸父的忠实拥趸，却从未听他说过这样的话。
无支祁小心翼翼地问道：“夸父，那个少……那个圣者的，名字，叫什么？你手里的又……又是，什么？”
夸父面色一肃，又抛了抛手里的东西，接着说道：“这位救世主的名字，叫做沈锋，至于我手里的……是我的眼球。”
……
一阵酸痛从身体各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眩晕感。
沈锋猛然睁开眼睛，天色昏暗，正是黎明，他正躺在出租屋里的床上。
这是一个安静的黎明，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场梦？
沈锋盯着天花板有些茫然，转过头去，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少女白色的清秀面庞，那具石像就侧身躺在他的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