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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流殇     逃离无尽房间txt下载     逃离无尽房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5章 蚀雨之岛(六十一)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水的人。

    当然,我说的水是那种干净的,清澈的液体。

    或许没有什么气味,或许带着些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又或者带着淡淡的咸腥味随风而来,却不会让人觉得难闻,只会感觉清新。

    但我所喜欢的水,绝不是现在眼前这些浑浊肮脏,带着臭味的东西。

    我很想矫情一下,去担心这些脏水会不会溢上木筏弄脏我的衣服。可是事实上我现在根本没有矫情的心思去担心湖水脏不脏,我唯一有心思担心的之后这木筏安不安全,这湖安不安全。

    我刚问过余普,我们已经行驶了一个小时了。开始渡湖的时间大概是九点半,现在是十点半,天色又明亮了几分,那湖中心标志的亮光更加难以分辨了。

    向周围看了看,缺少参照物使得距离的分辨变得模糊而艰难,我只能大致猜测,将湖心标志那里作为终点的话,我们大概才行驶了四分之一而已。  余普:“鱼类一般是在清晨和傍晚活动频繁,现在这个时间,湖中有什么鱼类的话应该不会很活跃。”

    余普话音刚落,方若曦便嗤笑了一声:“呵,不会很活跃?不是吧,我们可还都指望着着湖里有什么呢。”

    方若曦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我微微皱了皱眉,自从那时候她休息后,就似乎变了一个人,一直到现在为止,和我接触的都是那另一个人,不是我熟悉的方若曦。

    我不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人格分裂还是其他什么,或许我应该问问余普?不过我倒是有点明白,在童话之森中魔镜中映照出的方若曦真是的自己是什么意思了。方若曦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转变成完全不同的性格,一种是我最开始接触的那种,温和善良、带着些少女的天真,而另一种则是现在这种......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方若曦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恶魔。

    虽然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方若曦却丝毫没有感到不安,反而是笑着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地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大家不都是指望着湖中有什么东西来杀那么一两个人么?这样我们手腕上这个破标志才能继续改变,我们也才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我知道方若曦的意思,这里大部分人恐怕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方若曦说的是真相,她的话让我觉得格外刺耳而难以接受。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忍不住开口反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够活下去,怎么会有人期望危险降临?危险到来时每一个人都会有危险!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就能平安活下去!”

    “啧啧啧,你冲我发什么火啊,我不过是说出所有人心里的不敢说的话罢了。”方若曦看起来完全不在意我的话,仍旧笑容甜蜜、语气欢快,“每个人当然都是想着危险降临时可以有别人死去啦,在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之间选择,我想这根本都不需要考虑吧?况且你当然又资格说什么不希望危险来临的话,谁不知道陆海笙会保护你啊,你可算得上是我们所有人里面最安全的吧?”

    我没有想到方若曦会这样说,我承认,我确实因为陆海笙的存在而比较安心,但是我绝没有因此而不惧怕危险或者觉得危险也无所谓。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试图辩解,“我们明明是一起经历过危险的伙伴,不管有什么危险,都是大家一起承担的,我相信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同伴死去的!”

    “哦?没有人么?”方若曦撇了撇嘴,双手交叉环胸,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我也很好奇啊,你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得天真到以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呢?还是......其实你也在自欺欺人呢?我可从没觉得你笨,我不相信你真得猜不到这里每个人的心思。”

    “行了!够了!”

    还不等我回应,陆海笙先一步开口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陆海笙:“我们的时间要用来渡湖,不是用来让你们争吵的!”

    他说着,转头向着方若曦投去警告性地一眼:“你若是真觉得每个人都盼望着危险到来有人死亡,那么我不建议成全你的猜想。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也算是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了不是么?”

    我被陆海笙的话吓到一怔,下意识向他看去,只看到他微抿着唇,脸部肌肉紧绷着,微眯起的双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其实我分辨不出陆海笙的话到底只是个警告还是他真得准备那样做,好在方若曦似乎也没有勇气去验证一下,只是不服地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不再说什么。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说真的,我现在真得有些弄不懂陆海笙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真得为了快点逃离这里。会不会为了让谁活下来而杀人,我真得不知道。

    说真的,我到了现在都很纠结犹豫,尽管我知道我应该尽早做出决定,可是我还是......我真得不知道。

    将木筏推到湖面水面上后,所有人都坐到了木筏上。陆海笙将林崖放到木筏上后的第一件是便是叫余普为林崖擦身降温,我抢先接过了这个工作。

    触碰到林崖的身体后我才知道为什么陆海笙要那样做,林崖身上的温度比昨晚更烫了,沾着水的布料在他皮肤上擦过,润湿的地方还不等干掉,那些微的水滴便也成了温热的了。我现在真得越发担心,林崖还能不能撑下去了。这灼热的温度就好像在表述着一种警报,也许就在下一秒,林崖就再也用不上“撑”这个字眼了。

    划水的是陆海笙和李晟,划水用的桨是之前准备好的。这木筏就这么载着我们八个人慢慢在湖面上前行。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在湖面上驶过,虽然之前也做过自己划的船,但是坐木筏还是第一次。

    这两者当然是有区别的。坐船的时候至少船的两边都是有挡板的,并且心中也很清楚湖中没有什么危险,自己很安全。可是这里,现在坐在木筏上,是完全不同的。

    说是木筏,其实也就是捆成一排的木头罢了,所有人坐上去之后,那木头有一大半都沉入了水中。木筏的两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挡板之类的东西,好在这里是湖,湖水很平静没有什么剧烈的流动,这才没有使得两边的湖水漫上来。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敢去看木筏的边缘。

    这个湖的湖水并不清澈,而是黑色的浑浊的水,可见度很低,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水草,或者鱼,什么都看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可见度的关系,湖水给我的感觉很深,那种暗沉浑浊的黑色,甚至让我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似乎这湖水之下并没有底,而是不可触及的黑洞......

    陆海笙和李晟用自制的木浆划着水,木筏距离岸边越来越远,周围仍旧是一片平静,似乎这湖只是个死湖,没有什么生物生活在其中。

    我向着黑色的湖水望了望便转回头来不再看去,即便那湖水现在很平静,我却很清楚地知道,这平静也只是“看似”平静而已。

    我绝不相信这湖水中没有任何生物,反而是,这湖水中没有什么水怪之类的变异物种我就谢天谢地了。

    要知道,我昨天可是看着那些鳄鱼钻入了湖中的。从湖水的平静程度上看,这里的水又不像是会进行大流量流动的样子,那么既然那些鳄鱼是生活在这湖里的,一定还有其他生物也一起生活在这里。

    更何况......按照每个无雨时间段我们都会遇到一种危险夺走一人生命的定律来看......这湖中的危险...只是还没有降临而已。

    我擦拭着林崖的身体,心中不免越来越为他感到忧虑。林崖的身体状况让我感到不安,无论是高烧、黑色的伤口、还是昏迷不醒的意识。高烧和伤口会损耗他的生命,而昏迷不醒......或许会成为其他人谋求他性命的理由啊......我感到恐惧。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在缺少多种参照物或者干脆没有参照物的环境下,眼睛所看到的距离会很难准确预估。就好像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个标志,看起来似乎并不太远,但是实际前进起来,却会发现它变得无比遥远。我们已经行驶了十几分钟,已经距离湖边很远了,但是那标志在我们的视野中却一点都没有变大的趋势。

    一个小时过去了,湖水依旧平静,似乎昨晚那些鳄鱼的消失在湖水中只是我的错觉。又或许正是因为它们昨晚已经出现过,所以今天不会再成为我们的危险?我不知道......

第256章 蚀雨之岛(六十二)

    余普沉默地听着我讲完了整个梦,听完后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还记得...梦中那个追你的人是谁么?”

    “追我的那个人?”我微微一愣,目光下意识转向另外一边。

    虽然在梦中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很熟悉却想不起那到底是谁,可是梦醒过后,我却无比清楚地知道,梦中的那个人是...陆海笙。

    不知道余普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没有继续追问。

    余普说:“一般来说,梦境中被人追赶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缺乏安全感,所以才希望有一个人来追自己,欲托其身。你的梦中最开始的两次追逐,应该代表的是你最初有着一个给了你安全感的对象。一般来说人在被追赶时都是恐惧的,可是你知道他没有恶意所以并不恐慌,这也说明你对这份安全感的态度,至少是并不讨厌的。而后来追逐你的那个人消失,应该是代表着你安全感的消失吧,你之后的奔跑和寻找,都是表现了对那种安全感的眷恋和渴望......你现在很不安么?”

    我听到余普的问话,抬眼看向他,他也只是淡淡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我只发出了很轻的一声,之后便不知道应该再怎么回答。

    “那个追你的人...就是给了你安全感的人,你应该知道那是谁的。”余普继续解释着,“梦境除了是对当下潜意识的一种反应,同时也能反应出一部分你的客观处境。前两次的追逐你一直躲避着不想被追到,第三次不再有人追逐你后又回去找寻,这实际上也表现出了你的犹豫不决和逃避心理,或许......你应该尽早做出决定了。”

    余普说着,伸手到林崖身上拍了拍,再次重复道。

    “你应该...尽早做出决定了,莫离。”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水的人。

    当然,我说的水是那种干净的,清澈的液体。

    或许没有什么气味,或许带着些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又或者带着淡淡的咸腥味随风而来,却不会让人觉得难闻,只会感觉清新。

    但我所喜欢的水,绝不是现在眼前这些浑浊肮脏,带着臭味的东西。

    我很想矫情一下,去担心这些脏水会不会溢上木筏弄脏我的衣服。可是事实上我现在根本没有矫情的心思去担心湖水脏不脏,我唯一有心思担心的之后这木筏安不安全,这湖安不安全。

    我刚问过余普,我们已经行驶了一个小时了。开始渡湖的时间大概是九点半,现在是十点半,天色又明亮了几分,那湖中心标志的亮光更加难以分辨了。

    向周围看了看,缺少参照物使得距离的分辨变得模糊而艰难,我只能大致猜测,将湖心标志那里作为终点的话,我们大概才行驶了四分之一而已。

    一个小时过去了,湖水依旧平静,似乎昨晚那些鳄鱼的消失在湖水中只是我的错觉。又或许正是因为它们昨晚已经出现过,所以今天不会再成为我们的危险?我不知道。

    这平静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是夏日的暴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样。

    夏日的雨来得疾,经常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便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没有丝毫征兆。唯一能看出些许端倪的或许只有风,在大雨真正降临之前,没有丝毫的风。

    没有丝毫的风,树叶不会吹动,风沙不会卷起,自然的声音被按压而下,只剩一片平静。

    平静,除了意味着无变化的安全之外...还意味着即将突变的危险。

    况且现在这份平静似曾相识,就好像我们渡过那片沼泽时,那片泥潭的平静一样。

    那次平静后到来的危险,使得林崖受伤中毒,一直到现在都生死未定。而现在我们正在经历的平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诱导我们走向死亡的陷阱?

    可悲的是,即便知道这是陷阱,即便知道继续走下去没有安全只有危险,可是我们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绝望,那所谓的绝望大概指的就是漫无边际浑浊肮脏的湖水,看似很近实际上却很遥远的湖心岛,死寂的暗藏着危险的湖面,和一群对“我们之中还有两个人必须死”这件事心知肚明的人。

    人总是需要有希望才能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即便是在一片看似绝望的环境里,也要挣扎着找出希望,然后抱着这种绝望中的希望活下去。

    我们之中还有两个人必须要死,这是当下我们对于绝望的定义。

    我要成为除了那两个人将死之人以外的人,这是我们从绝望中挣扎找出的希望。

    呵......多么可悲的希望。

    我将手外翻,看着手侧一道淡淡的痕迹。那是昨晚我在湖边洗手时留下的伤口,经过一夜休息恢复,现在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了。隐约可以看出伤口的形状参差,并不整齐。如果是在房间外,我可能会以为这是水中有着什么锋利的碎片垃圾划伤的。可是在这里,一来我知道水中不可能有我们现实中的工业金属垃圾,二来我对水中存在着某种生物也有着猜测。

    这应该是咬伤。伤口不大,说明咬伤我的生物体型也不大,但是不排除这种生物是群居生物的可能。或许...这就是我们即将迎接的危险来源吧。

    生活在水中,体积不大,咬合有杀伤力,食肉......这些线索加在一起,我已经有所联想了,不过我也没有将这个猜测告诉其他人。

    不是我有意藏私或者其他什么,只是即便猜测到了水中有什么,也是在没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

    这里每一个清醒的人都知道这湖水中存在着某种东西,也知道这种东西很危险,将会直接或者间接导致我们其中一人死亡。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也都选择了向湖心进发。

    当危险变得确实而可以预见,而每个人都做好了迎接危险的心理准备时,这危险到底是什么,便已经不重要了。

    我将林崖额头上的布料取下来重新润湿变凉,正向布料上倒水时,余光却看到湖面似乎波动了一下。

    我的手一顿,倒水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抬头望向前方的湖面,不确定刚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傅凌君的声音响起,声音中的紧张显而易见。

    我转头望向傅凌君,她正睁大着眼睛死死盯着湖面,加下不自觉地向木筏中央移动了些。

    果然,那并不是我的错觉。该来的东西......似乎已经来了。

    “在那边!”

    李晟叫了一声,同时伸手指向一个方向,我们顿时向着他指出的方向望去,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远处湖面上一片波动正向着我们的传来水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来了。”陆海笙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我迅速打量了他一眼,他皱着眉眯着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上正在接近的波动。

    陆海笙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李晟!把桨收起来!所有人不要动不要出声!”

    李晟听了他的话,立刻将木浆拿了起来,也向着木筏中央退了两步。几乎除了陆海深和余普之外,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木筏中心靠拢了过来,噤声盯着那迅速接近的波动。

    林崖本来就是躺在木筏正中的,而我一直在他旁边,此时也就没有特意移动远离木筏边缘。而其他人向着中央聚拢时都是站起身的,现在也就成了围着我站着的位置,由于大家都注视着湖面,因此我看到的只是其他人的背影。

    “别站着,都坐下,小声些。”陆海笙低声说着,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却也能听出他的谨慎和小心,平缓低沉的声音似乎是怕惊动那正在靠近的东西。

    所有人都按照陆海笙的话慢慢坐到了木筏上后,陆海笙也沉默着慢慢蹲下身,将手中的木浆横放在木筏上,双手按在木筏上盯着那越来越近的水波。

    “哦!天啊那......”

    那水波接近了后,我们才隐约看到水下一个巨大的黑影,傅凌君忍不住惊呼出声却被陆海笙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噤声,

    看着那巨大的黑影不断接近,我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木筏中央,即便大家没有说话。从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和紧绷的肌肉上也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紧张和恐惧。

    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这好是一种仪式,所有人在这里屏息等待,只不是为了等到有一个人作为祭品被献祭。

    水波终于传递到了木筏上,木筏随着水波起伏波动,抬起又落下,与此同时,那黑影也来到了木筏下。我死死盯着木筏的边缘,看着那黑影不断移动,从木筏下穿越过去。

    一秒...两秒......十七秒...十八秒......

    我一边看着那黑影移动,一边默数着它穿过的时间,一直数了二十七秒才看到那黑影的末尾消失。

第257章 蚀雨之岛(六十三)

    我点点头,示意余普的猜测没错,之间摩擦着手腕上的凸起:“没错,的确是因为这个。并且...我想...标志发光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死亡,若是有人生命垂危,标志也会做出相应的反应。比如...这个标志亮起来的时候,是...林崖开始发烧的时候。”

    余普听着我的分析也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利用这种特性么?比如说...再让两个人中毒?让标志变亮达到标准后通过逃离之门,这样中毒的人体内的毒素会消失,大家也可以逃出去了?”

    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不过略微思考后便摇了摇头。

    “不...不行的。这里的房间是有一定规则的,这种规则应该是优先于逃离出去的条件的,这种类似于利用bug的方式......我想并不会成功。”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人毕竟是要有自知之明才能活得更久,在我的认知中,地球意识应该是比我们人类更加高级的生物,如果用维度来说,它恐怕比我们高上不止一个维度。对于一个能创造出世界,能控制时间,能消除记忆的意识体来说,我并不认为它是能够被我们蒙蔽的。

    “规律?什么规律?”余普追问道。

    “这个房间......”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一共最终可以存活下五个人,超过五个人的时候我们是没办法逃出去的。”

    “五个人?”余普低声重复了一句,眼神中带着探究,“这个数字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我......”

    我和余普对视的,有关陆海笙和地球意识的事情在我脑中徘徊萦绕,踌躇了好一会,我还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不能说。”

    不过即便我不说,我想余普也是隐隐有感觉的吧。

    “是...和陆海笙有关?”

    我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有关这个房间的规则......陆海笙应该是最开始就知道的。只是他一直隐瞒着,从没说什么。哦,对了,另外一点,陆海笙是不算在那五个人的名额中的。”

    “不算在名额中......怪不得......”余普低声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他的手完善更没有标志存在。”

    陆海笙的手腕上没有标志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被余普发现也很正常。之前标志没有发光时存在感比较低,现在它开始发光了,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间就会额外显眼,被发现也很正常。

    “不过......既然他早就知道......”余普沉吟道,“那么傅凌君的枪被偷,王浩博被杀,这些事情都在他的预料或者说计划之中么?”

    “......是的。”我低声承认。

    余普说出了我最不想面对的事实,既然陆海笙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那么王浩博的死虽然不是他造成的,但是至少是他纵容的。我确信傅凌君的枪被偷时陆海笙一定知道,他本能阻止那场谋杀但是却没有,这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帮凶。

    而另外一方面,陆海笙既然清楚必须死人才能从这里出去,我们最终只能剩下五个人,那么对于林崖......他又是什么态度呢?

    陆海笙......他既然能允许一场谋杀,那么谁能保证他是真心实意希望林崖活呢?

    我不想怀疑,可是我必须怀疑,我控制不住自己。

    余普思考了好一会,这才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中,还要死两个?”

    我心中一震,有些迷茫地看了余普一眼,然后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们还需要死两个人,但是我不敢去思考还有谁会死去。

    看着余普思考的样子,我再次开口道:“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我们...会在每一个无雨时间段遇上危险,并且每次危险...只会死一个人。”

    “只会死一个人?”余普反问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地面上的血迹。

    我看懂了他的目光,开口确认着他的猜想:“是的,只会死一个人。所以陈思死了,而我们都没事。”

    余普这次完全沉默下来,望着湖中心那个亮光的标志久久没有说话。

    我没有想到方若曦会这样说,我承认,我确实因为陆海笙的存在而比较安心,但是我绝没有因此而不惧怕危险或者觉得危险也无所谓。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试图辩解,“我们明明是一起经历过危险的伙伴,不管有什么危险,都是大家一起承担的,我相信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同伴死去的!”

    “哦?没有人么?”方若曦撇了撇嘴,双手交叉环胸,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我也很好奇啊,你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得天真到以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呢?还是......其实你也在自欺欺人呢?我可从没觉得你笨,我不相信你真得猜不到这里每个人的心思。”

    “行了!够了!”

    还不等我回应,陆海笙先一步开口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陆海笙:“我们的时间要用来渡湖,不是用来让你们争吵的!”

    他说着,转头向着方若曦投去警告性地一眼:“你若是真觉得每个人都盼望着危险到来有人死亡,那么我不建议成全你的猜想。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也算是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了不是么?”

    我被陆海笙的话吓到一怔,下意识向他看去,只看到他微抿着唇,脸部肌肉紧绷着,微眯起的双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其实我分辨不出陆海笙的话到底只是个警告还是他真得准备那样做,好在方若曦似乎也没有勇气去验证一下,只是不服地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不再说什么。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说真的,我现在真得有些弄不懂陆海笙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真得为了快点逃离这里。会不会为了让谁活下来而杀人,我真得不知道。

    说真的,我到了现在都很纠结犹豫,尽管我知道我应该尽早做出决定,可是我还是......我真得不知道。

    将木筏推到湖面水面上后,所有人都坐到了木筏上。陆海笙将林崖放到木筏上后的第一件是便是叫余普为林崖擦身降温,我抢先接过了这个工作。

    触碰到林崖的身体后我才知道为什么陆海笙要那样做,林崖身上的温度比昨晚更烫了,沾着水的布料在他皮肤上擦过,润湿的地方还不等干掉,那些微的水滴便也成了温热的了。我现在真得越发担心,林崖还能不能撑下去了。这灼热的温度就好像在表述着一种警报,也许就在下一秒,林崖就再也用不上“撑”这个字眼了。

    划水的是陆海笙和李晟,划水用的桨是之前准备好的。这木筏就这么载着我们八个人慢慢在湖面上前行。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在湖面上驶过,虽然之前也做过自己划的船,但是坐木筏还是第一次。

    这两者当然是有区别的。坐船的时候至少船的两边都是有挡板的,并且心中也很清楚湖中没有什么危险,自己很安全。可是这里,现在坐在木筏上,是完全不同的。

    说是木筏,其实也就是捆成一排的木头罢了,所有人坐上去之后,那木头有一大半都沉入了水中。木筏的两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挡板之类的东西,好在这里是湖,湖水很平静没有什么剧烈的流动,这才没有使得两边的湖水漫上来。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敢去看木筏的边缘。

    这个湖的湖水并不清澈,而是黑色的浑浊的水,可见度很低,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水草,或者鱼,什么都看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可见度的关系,湖水给我的感觉很深,那种暗沉浑浊的黑色,甚至让我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似乎这湖水之下并没有底,而是不可触及的黑洞......

    陆海笙和李晟用自制的木浆划着水,木筏距离岸边越来越远,周围仍旧是一片平静,似乎这湖只是个死湖......没有什么生物生活在其中。

    我向着黑色的湖水望了望便转回头来不再看去,即便那湖水现在很平静,我却很清楚地知道,这平静也只是“看似”平静而已。

    我绝不相信这湖水中没有任何生物,反而是,这湖水中没有什么水怪之类的变异物种我就谢天谢地了。

    要知道,我昨天可是看着那些鳄鱼钻入了湖中的。从湖水的平静程度上看,这里的水又不像是会进行大流量流动的样子,那么既然那些鳄鱼是生活在这湖里的,一定还有其他生物也一起生活在这。

    更何况......按照每个无雨时间段我们都会遇到一种危险夺走一人生命的定律来看......这湖中的危险......只是还没有降临而已。

第258章 蚀雨之岛(六十四)

    等到外面天光微微变亮时,余普从洞口的位置起身向洞内走来,接替了我的位置照顾林崖。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林崖的情况愈发危险,即便一刻不停地帮助他擦拭身体降着温,他灼热的体温依然烫得吓人。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他能不能撑到我们离开。除非......

    “别乱想了。”余普轻声说道,“快去休息吧,雨停后就要准备渡湖了。”

    我抬眼看了眼余普,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如果我们现在就能离开这里,林崖无疑可以获救。而现在就能离开这里的方法...便是填上那两个死亡名额。

    填上名额的方法只有一个。

    我怀着纷乱的思绪在嘈杂的雨声中睡去,睡得很不安稳,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站在一个房间的窗边,房间并不大,空荡荡的,除了一扇门一扇窗之外什么都没有。房间在高层,窗外是一片昏暗的夜色,远处是参差排列的建筑,或高或矮,又灯光影影绰绰地亮着。

    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进入房间的同时,我纵身从窗口跃出,身体快速从高空坠落,夜风在耳边呼啸着,无法控制身体的失重感却并不让我感到可怕,反而觉得畅快。

    我轻巧地落到地上,梦中的坠落没有带来任何伤痕或者危险。那人跟着我从窗口跃下,风声在我上方发出声响提醒着他的接近,我开始奔跑。

    我穿过街道,我攀上楼顶,我在夜空中飞跃,我在黑暗中穿行。

    向前...只有向前。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不需要理会目的地,不需要思考有什么意义,不需要在意身后追随的人,只需要向前。

    夜风中的奔跑带着奇异的魔力,让人完全被吸引,沉迷于那种畅快的魅力。

    梦中的我不知疲倦,也不会受到任何限制,我只需要跑就好了,无论在大地、楼顶还是干脆在空气中,只要跑就好了,知道跑到世界的边缘。

    事实上,世界是没有边缘的,有边缘的是一个个困住我的房间,以及...我现在的梦境。

    然而这梦境并没有将我困住,在世界边缘的天际,那夜色被撕裂开一个口子,通向另外一个空间。

    我向着那裂口纵身一跃,眼前光影变换,我发现我重新回到了那间房间。

    我在窗边站定,外面是熟悉的夜色和建筑,我甚至能在脑海中描绘出刚刚跑过的路线。如果这里是现实,我或许会觉得自己进入了又一场时间重置,可是这里是梦境,在梦境之中,任何的不寻常和奇诡都不会让人感到怪异,就像世界本就是如此这般。

    身后的房间门再次被推开,我也再次从窗中跃下,熟悉的失重感后是熟悉的奔跑。

    我不知道身后追我的是谁,也不知道身后的人为什么而追我。我隐约知道他对我并没有恶意,可是我有模糊地有种感觉,并不想被他追到。

    于是我仍旧在跑,他仍旧在追。

    第二次跑到世界的边缘,通向另一边空间的口子依旧很容易便被撕裂,我站在那裂口边,一边向裂口内倒去一边下意识回头,身后追我那人的样貌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男人,身材高而健壮,狭长的双眼炯炯有神,脸侧有着一道细而长的伤疤。

    那好像是我很熟悉的一个人,我见过他,了解他,熟识他。可是梦境之中,我认不出他。

    我第三次回到了那个房间,房间依旧空旷,从窗口吹入的夜风依旧凉爽,可是这次我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等到房门打开。

    我转身面对着房门再次等待许久,然而那房门没有再开启。一个声音突然在心中响起,我没来由地意识到,他不会来了。

    我第三次从窗口跃下,跃入黑暗,跃入夜色之中。

    我不断地奔跑。按照之前跑过的轨迹,爬着一样的楼,穿梭着一样的空间,跑着一样的路。只是这次我不是在躲避,而是在追寻,追寻着一个失踪的人,追寻着一个本应该追随着我的人,一个我好像失去的人。

    我跑着,寻找着,并懊悔着为什么前两次我没有停下。可是这些都没用了,那个人没有回来,我已经找不到那个愿意追寻着我的人了。

    第三次来到世界的边缘,我撕裂开空间,期待着跃入之后能够重新找回追寻我的那人,然而我一跃之后,却是猛然睁眼,眼前是昏暗的山洞。

    我醒了。

    我睁着眼睛看着上方黑暗的洞顶,脑袋中昏昏沉沉的,满满都是刚才做的梦,梦中的场景不断浮现在眼前,那种在风中奔跑的感觉真实得像是我刚刚经历过一样。我急忙闭上眼,想要重新睡过去继续刚才的梦境,可是等来的却只是梦中的感觉散去,对梦境中景象的印象迅速变淡,人也越来越清醒,最终完全醒了过来。

    睡意全无后,我完全清醒过来,睁开眼呆了几秒,从地上坐起身。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我转头望向说话的余普,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大亮,虽然因为下雨的缘故还是很昏暗,不过洞中已经比我睡前亮了很多了。

    “嗯......”我点点头,看了看洞外的天色,“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了,这场雨再有半个小时左右就要停了。”余普说着,同时不断擦拭着林崖的身体帮助他降着温。

    我转头看向昏迷中林崖,他腿上的伤口现在已经十分吓人,在绳索绑住以下的部分已经乌黑一片,并且肿胀地有原来两倍大小。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那里滚热一片。

    “林崖他...他的腿......”我看着那可恐的伤腿有些说不出话来。

    余普扫了一眼,摇了摇头:“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毒排不出去,我现在都不去奢求林崖的腿是不是能保住了,我现在觉得他能撑到我们逃出这里就已经是幸运了。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我看着林崖呆了呆,伸手用手背在他身上贴了帖,就像余普说得那样,他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乌黑的伤口,吓人的高温,都明确告诉着我们,林崖的时间...不多了。

    “我来吧...你休息会。”我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一边和余普说着,一边就要接过他手中的布料继续帮林崖擦拭着身体。

    余普也没有推辞,让我接过了布料。他看着我好一会,我本以为他只是在发呆,却突然听到他说道。

    “你刚刚...做梦了么?”

    我手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余普,他脸上依旧是一直以来未曾改变的那种平静,我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也许...只是闲聊?

    “啊...确实做了个梦。”我回答着,耸了耸肩,“怎么,你会解梦么?”

    余普偏了偏头:“从科学的角度上说,梦本身就是一个人潜意识的反映,通常会表露出一些人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刨除迷信角度的象征意义,从科学角度上说,解梦实际上就是一种心理剖析,我还真得略懂一点。”

    这意思是......想帮我解解梦?

    我没有想到余普会主动和我说这样额事,不过我也并不排斥,点了点头:“好啊,那你帮我解解梦吧,说起来...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也想知道那到底代表着什么。”

    “说说看?”

    “那是一个...大概算是重复了三次的梦......”

    我回忆着刚刚做过的梦,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节点。不过我能回忆起的也不过是梦中的景象和情节,当时在梦中的心情、感受却怎样都回忆不起来了。

    余普沉默地听着我讲完了整个梦,听完后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还记得...梦中那个追你的人是谁么?”

    “追我的那个人?”我微微一愣,目光下意识转向另外一边。

    虽然在梦中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很熟悉却想不起那到底是谁,可是梦醒过后,我却无比清楚地知道,梦中的那个人是...陆海笙。

    不知道余普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没有继续追问。

    余普说:“一般来说,梦境中被人追赶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缺乏安全感,所以才希望有一个人来追自己,欲托其身。你的梦中最开始的两次追逐,应该代表的是你最初有着一个给了你安全感的对象。一般来说人在被追赶时都是恐惧的,可是你知道他没有恶意所以并不恐慌,这也说明你对这份安全感的态度,至少是并不讨厌的。而后来追逐你的那个人消失,应该是代表着你安全感的消失吧,你之后的奔跑和寻找,都是表现了对那种安全感的眷恋和渴望......你现在很不安么?”

    我听到余普的问话,抬眼看向他,他也只是淡淡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我只发出了很轻的一声,之后便不知道应该再怎么回答。

第259章 蚀雨之岛(六十五)

    然而即便那黑影在我们视野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所有人依旧保持着沉默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后,陆海笙才第一个开口道:“好了...没事了,它走了。”

    “走了么?应该是走了吧......”傅凌君的声音有些惊魂未定,“我的天啊,那到底是什么?看起来那么大?鲸鱼么?”

    “鲸鱼是生活在海里的,这湖里的水应该是淡水,鲸鱼大概没办法在这里存活。”余普冷静得分析着,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湖不知道有多深,一般水深的湖泊是容易有这种大型生物的,就像那些湖怪的传闻之类的。”

    湖怪?我微微皱眉向着木筏边缘的水中望了望,我并不认同余普的这种看法。或许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可是由于我之前就有了猜测,我特别关注了那个黑影的边缘。虽然由于湖水浑浊并不能看得很清晰,但是我还是隐约分辨出,那个巨大黑影的边缘并不是完全整齐的,而是分散参差的。

    如果让我推测的话,那巨大的黑影应该不是一整个巨大的生物,而是......鱼群。

    理论上来说,能够组成那样庞大的黑影的鱼群,数量绝对是十分惊人的,而这样数量的鱼,相比将我们所有人全部啃食干净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或许我是该庆幸了,现在我们只有一个人会死在它们嘴里。

    我看了看林崖,伸手拿下他额头上的布料更换,突然就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些可笑。

    死亡对我们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吧?可是现在,在这样的环境下,只会死一人竟然成了我能觉得庆幸的事情。

    这不正常,也很可悲。

    很多事情好像都是如此,当我们开始歌颂底线时,就一定有什么东西开始或者已经变糟了。

    就像现在我们歌颂蔬菜的绿色健康无公害,我们歌颂红灯停绿灯行的行为,我们歌颂扶起摔倒的老人,我们歌颂不收礼不补课的教师,我们歌颂坚持着传统认真敬业的手艺人......

    这是好的么?我们在歌颂些什么?还有谁记得不过在十几年之前,这些我们现在歌颂的东西其实是那时的底线。蔬菜必须绿色健康,红灯停绿灯行是交通守则,老人摔倒必须要扶起来,教师是灵魂的工程师,古法的手艺一代传承着一代......

    当我们开始歌颂底线时,我们拥有的就已经变糟了。

    当我庆幸只有一个人会死在鱼群嘴中......有什么东西变糟了,真的。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不敢知道。

    “哦?”李晟看起来也有些惊喜,“你有察觉到那些细节么?我经常觉得我设计那些细节都有些浪费,大部分都不会被注意到呢。”

    “怎么会......”我摇摇头,“那些细节实在是很巧妙,看似毫无关联平淡无奇,可是放到一起又准确地指出了真相。每重新看一次就会多发现一次那些细节,一本书我至少要看五遍左右,才能找出几乎所有细节处的铺垫。”

    “你......看那么多遍只是为了找出那些细节么?”李晟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坐得比刚刚直了一些,“我还记得你甚至能把我的书背下来了,只是为了找出那些细节?”

    “啊...那倒不是。”我摇了摇头,“那本书我能背下来...是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吧,不过您所有的书我都看了好多遍这个倒是真得。我看那些书也不仅仅是为了找出细节吧,同样也是为了......学习。”

    李晟有些意外,疑惑地重复道:“学习?”

    “对,学习。”我点点头,“学习那些悬念的设计,学习怎样布局,怎样铺垫。说来惭愧,我也是写悬疑小说的,只是远没有您那么有名罢了,出国几本书也都算不上畅销......还需要学习呢。”

    “原来是同行啊。”李晟笑笑,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的笔名是?”

    “啊......笔名......”我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偶像询问笔名,“我的笔名是......十一日天。”

    “十一日天......”李晟重复了一遍,思考了几秒后突然说道,“啊!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我看过你写的书!”

    “您看过!?”我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李晟竟然看过我的书。

    “是的,我看过。”李晟点点头,“《脑中世界》是你写的吧?”

    “对!对对!那是我的写的!您真得看过我的书?”我惊喜异常。

    李晟点点头:“是的我看过,并且我对内容还有印象呢。其实你的作品很优秀了,只是...欠缺了一点点东西而已。”

    “欠缺了什么?”我虚心求教,“是文笔不够细腻?还是情节不够精彩?”

    “都不是。”李晟摇摇头,“你缺的是一份......真实。”

    “真实?”我不解地重复道,“是说我情节虚假么?逻辑不通?”

    李晟摆了摆手:“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这个真实...是指你描绘的整个世界观不够真实。你UU小说世界的世界观......更像是一个童话世界。”

    “童话?”我疑惑地皱皱眉,“抱歉,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李晟看着我摇了摇头:“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去理解了。就算我给你解释,你现在恐怕也理解不了。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真得想写悬疑,那么就构建一个更加真实的世界吧。”

    “构筑更加真实的世界......”我喃喃重复着,思考着李晟的话。

    既然是要我构筑真实的世界,那么也就是说我原本小说中所描绘的世界是虚假的么?虚假...虚假在哪呢?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严格遵循逻辑的才是,怎么会虚假呢?

    我正垂着头思考着这个问题,又听到李晟说道。

    “说起来......你倒是真得给了我一个惊喜呢。”

    我抬头望向李晟,他脸上满是笑意。

    李晟:“我从没有想到有人会将我的书看那么多遍,研究得那么细致。不得不说,我十分地欣喜而满足,很感谢你能欣赏我的作品。”

    李晟的话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摇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都是写故事的人,我懂得这种感受。碰到一个喜欢自己故事的人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就好像有人读懂了自己的灵魂。人生若是得遇一知己,应为多么大的一件幸事啊。

    当然,我还没觉得自己有资格做李晟的知己。

    “我曾经看过一个问题,是一个问作家的问题。”

    李晟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转头望向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后,正视着我轻声问道:“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你是愿意有一个人将你的书看一百遍,还是愿意有一百个人每个人将你的书看一遍?”

    一个人一百遍还是一百个人一遍?我被李晟的问题吸引了,眨着眼看了看他,偏头思考着这个问题。

    其实对于我这种靠写作糊口的人来说,自然是看我书的人越多越好,因为只有看得人越多,我才能有越多的收入。可是如果仅仅从一个写故事的人的角度来说,一个懂我的读者,远比成百上千个看客更加贵重而珍稀。

    我思考了好一会,才轻声回答道:“嗯......说实话,如果有一个人能将我的书看一百遍,我会非常开心的。但是如果让我一百个读者去换这样一个读者,我想我需要考虑一下后才能做决定。”

    “考虑?”李晟似乎觉得我的回答很有趣,“什么样的考虑?”

    “考虑一百个读者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认真地回答道,“如果我只有一百个读者,这一百个读者对我来说就是全部,那么我想,我是不愿意用我全部的读者,换一个愿意将我的书看一百遍的读者的。”

    “可是如果我有一千个读者,那么我可能就会考虑一下是否交换了。”我继续答道,“而如果我有一万个读者,我想我肯定会愿意交换的。”

    “所以,你的答案到底是......”李晟看着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我耸耸肩:“所以我的答案是......我希望在我的一百个读者中,会有一个愿意将我的书看上一百遍的人。”

    “呵...呵呵......哈哈哈.....”

    李晟忍不住笑出声,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脸上眼中仍带着笑意:“你这孩子,未免太贪心了一些吧?”

    即便被李晟说是贪心,我也没觉得丝毫害羞。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偏着头说道。

    “哎......人总是贪心的嘛,总希望所有的好事都被自己一个人占了,我只是给出了我心中的答案罢了。而且我也说了,如果这是一道只能二选一的题......我大概是选择一百个人那边。”

第260章 蚀雨之岛(六十六)

    “呼...呼...呼......”

    我抬手将模糊了眼睛的汗水抹去,竭力平复呼吸却也只是徒劳。

    本以来渡湖的过程中是一直在水面上的,总不会热。但是却完全没有考虑到,这里不像是森林中,有着树木枝叶的遮挡。即便天空中有厚重的云层挡着太阳光的折射,可是被云层削弱后的阳光依旧炎热,照在我们身上温度依旧灼人,这温度可丝毫不比在森林中行走要低。

    我们已经在湖面上行进了三个半小时,距离湖心也越来越近。现在我们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湖心位置是一座小岛,岛并不大,只是一个山洞大小。说是山洞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那里看起来更像是一整块的巨石,应该是洞口的位置是一块平整光滑的石壁。而在本该是洞口的上方位置,便是我们熟悉的标志“e”。

    那个“e”的亮度和我们手腕上的一样,可以推测,当我们再死去两个人后,这两个标志会一同变成标准亮度,然后那块光滑的石壁会像四十大盗的洞门一样,手腕上的标志就是打开山洞大门的“芝麻开门”。

    自从上次那被我认为是鱼群的东西来过之后,两个半小时里,它们又出现过三四次,每一次我们都在不知道是否真得有用地保持安静,希望不要引起它们的注意。幸运的是每一次它们都没有攻击我们,而是出现,又离开,就好像它们只是正常地活动,真得只是路过而已,并没有向我们发动预计中的攻击。

    于是我们所有人继续前进着,继续沉默着。木筏并不算大,载着我们八个人还是略显拥挤,不过一直都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说话。

    我想每个人都对那黑影有着同样的疑问,它为什么不攻击,为什么现在我们还没碰到危险,是不是只要我们不去惊动它们我们能平安到岛上,是不是我们其实猜错了,我们可以全部存活。

    很多的问题萦绕在我的心里,也萦绕在每个人心里。只是我们都知道,最大的可能时,这些疑问都是因为我们还心存侥幸。

    死亡本身其实是不可怕的,毕竟那只是一个每个人都终将经历的事情,就像出生一样。

    人类是一种思维生物,死亡或许意味着一切自身思维的消失,又或者只是换一种存在形式继续思考。灵魂这个东西存不存在我不知道,或许没人知道,不过那不重要。

    我们恐惧死亡,其实并不是在恐惧死亡本身,我们只是在恐惧失去罢了。

    恐惧死亡后就失去了一切已经拥有的东西,恐惧死亡后就没办法再拥有更多。

    死亡本身其实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失去。

    只是很多人不明白,活着,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罢了。

    我们或许能在某一个时间段拥有一些东西,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也会失去。

    所谓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并不断接受失去的东西。

    而现在,我们化身成了赌徒,赌失去一切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赌赢的人活下去,赌输的人永远留在这里喂鱼。

    我停下擦拭林崖身体的动作,抬头向着天空望了望,没有太阳,大片大片微微泛灰的云朵,我没有想到方若曦会这样说,我承认,我确实因为陆海笙的存在而比较安心,但是我绝没有因此而不惧怕危险或者觉得危险也无所谓。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试图辩解,“我们明明是一起经历过危险的伙伴,不管有什么危险,都是大家一起承担的,我相信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同伴死去的!”

    “哦?没有人么?”方若曦撇了撇嘴,双手交叉环胸,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我也很好奇啊,你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得天真到以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呢?还是......其实你也在自欺欺人呢?我可从没觉得你笨,我不相信你真得猜不到这里每个人的心思。”

    “行了!够了!”

    还不等我回应,陆海笙先一步开口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陆海笙:“我们的时间要用来渡湖,不是用来让你们争吵的!”

    他说着,转头向着方若曦投去警告性地一眼:“你若是真觉得每个人都盼望着危险到来有人死亡,那么我不建议成全你的猜想。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也算是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了不是么?”

    我被陆海笙的话吓到一怔,下意识向他看去,只看到他微抿着唇,脸部肌肉紧绷着,微眯起的双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其实我分辨不出陆海笙的话到底只是个警告还是他真得准备那样做,好在方若曦似乎也没有勇气去验证一下,只是不服地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不再说什么。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说真的,我现在真得有些弄不懂陆海笙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真得为了快点逃离这里。会不会为了让谁活下来而杀人,我真得不知道。

    说真的,我到了现在都很纠结犹豫,尽管我知道我应该尽早做出决定,可是我还是......我真得不知道。

    将木筏推到湖面水面上后,所有人都坐到了木筏上。陆海笙将林崖放到木筏上后的第一件是便是叫余普为林崖擦身降温,我抢先接过了这个工作。

    触碰到林崖的身体后我才知道为什么陆海笙要那样做,林崖身上的温度比昨晚更烫了,沾着水的布料在他皮肤上擦过,润湿的地方还不等干掉,那些微的水滴便也成了温热的了。我现在真得越发担心,林崖还能不能撑下去了。这灼热的温度就好像在表述着一种警报,也许就在下一秒,林崖就再也用不上“撑”这个字眼了。

    划水的是陆海笙和李晟,划水用的桨是之前准备好的。这木筏就这么载着我们八个人慢慢在湖面上前行。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在湖面上驶过,虽然之前也做过自己划的船,但是坐木筏还是第一次。

    这两者当然是有区别的。坐船的时候至少船的两边都是有挡板的,并且心中也很清楚湖中没有什么危险,自己很安全。可是这里,现在坐在木筏上,是完全不同的。

    说是木筏,其实也就是捆成一排的木头罢了,所有人坐上去之后,那木头有一大半都沉入了水中。木筏的两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挡板之类的东西,好在这里是湖,湖水很平静没有什么剧烈的流动,这才没有使得两边的湖水漫上来。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敢去看木筏的边缘。

    这个湖的湖水并不清澈,而是黑色的浑浊的水,可见度很低,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水草,或者鱼,什么都看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可见度的关系,湖水给我的感觉很深,那种暗沉浑浊的黑色,甚至让我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似乎这湖水之下并没有底,而是不可触及的黑洞......

    陆海笙和李晟用自制的木浆划着水,木筏距离岸边越来越远,周围仍旧是一片平静,似乎这湖只是个死湖,没有什么生物生活在其中。

    我向着黑色的湖水望了望便转回头来不再看去,即便那湖水现在很平静,我却很清楚地知道,这平静也只是“看似”平静而已。

    我绝不相信这湖水中没有任何生物,反而是,这湖水中没有什么水怪之类的变异物种我就谢天谢地了。

    要知道,我昨天可是看着那些鳄鱼钻入了湖中的。从湖水的平静程度上看,这里的水又不像是会进行大流量流动的样子,那么既然那些鳄鱼是生活在这湖里的,一定还有其他生物也一起生活在这里。

    更何况......按照每个无雨时间段我们都会遇到一种危险夺走一人生命的定律来看......这湖中的危险...只是还没有降临而已。

    我擦拭着林崖的身体,心中不免越来越为他感到忧虑。林崖的身体状况让我感到不安,无论是高烧、黑色的伤口、还是昏迷不醒的意识。高烧和伤口会损耗他的生命,而昏迷不醒......或许会成为其他人谋求他性命的理由啊......我感到恐惧。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在缺少多种参照物或者干脆没有参照物的环境下,眼睛所看到的距离会很难准确预估。就好像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个标志,看起来似乎并不太远,但是实际前进起来,却会发现它变得无比遥远。我们已经行驶了十几分钟,已经距离湖边很远了,但是那标志在我们的视野中却一点都没有变大的趋势。

    我们距离湖心还有很远。

    我们距离逃出...还有很远。

    第239章 蚀雨之岛(四十四)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水的人。

    当然,我说的水是那种干净的,清澈的液体。

    或许没有什么气味,或许带着些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又或者带着淡淡的咸腥味随风而来,却不会让人觉得难闻,只会感觉清新。

    但我所喜欢的水,绝不是现在眼前这些浑浊肮脏,带着臭味的东西。

第261章 蚀雨之岛(六十七)

    我想每个人都对那黑影有着同样的疑问,它为什么不攻击,为什么现在我们还没碰到危险,是不是只要我们不去惊动它们我们能平安到岛上,是不是我们其实猜错了,我们可以全部存活。

    很多的问题萦绕在我的心里,也萦绕在每个人心里。只是我们都知道,最大的可能时,这些疑问都是因为我们还心存侥幸。

    死亡本身其实是不可怕的,毕竟那只是一个每个人都终将经历的事情,就像出生一样。

    人类是一种思维生物,死亡或许意味着一切自身思维的消失,又或者只是换一种存在形式继续思考。灵魂这个东西存不存在我不知道,或许没人知道,不过那不重要。

    我们恐惧死亡,其实并不是在恐惧死亡本身,我们只是在恐惧失去罢了。

    恐惧死亡后就失去了一切已经拥有的东西,恐惧死亡后就没办法再拥有更多。

    死亡本身其实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失去。

    只是很多人不明白,活着,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罢了。

    我们或许能在某一个时间段拥有一些东西,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也会失去。

    所谓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并不断接受失去的东西。

    而现在,我们化身成了赌徒,赌失去一切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赌赢的人活下去,赌输的人永远留在这里喂鱼。

    我停下擦拭林崖身体的动作,抬头向着天空望了望,没有太阳,大片大片微微泛灰的云朵,可是依旧隐隐有些刺眼。我半眯着眼睛望了一会,突然有些怀念我房间窗外那一成不变的黄昏的天光。

    重新低头,望着木筏周围的水面我微微一顿。

    是...我的错觉么?怎么感觉水好像比之前又黑上了几份?可见度也更加低了。之前还能隐约看到灰黑色的水的颜色慢慢变深,现在几乎是全黑色的,根本望不见水中有什么。

    或许...是因为湖心的岛?越是接近湖心水质就越差?

    我有些疑惑,微微向着木筏边缘挪动了几下,仔细打量着乌黑的水,想要看清水中的情况。

    “莫离?”

    我凑近的位置正是余普坐着的位置,他的体质一直都算不上好,比现在的我还要差一些,他看起来被这里的温度折磨得不轻,满头的汗水显得格外狼狈,让我很是担心他是不是要中暑了。

    余普叫我的生意能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傅凌君也凑到我身边来,望着木筏边的湖水奇怪地问道。

    “你在看什么?水中有什么东西么?”

    “不......没有什么。”我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水的颜色变得更黑了而已,可是我也没看出来水中有什么异常,因此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看到我坐回到林崖身边后,傅凌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向着水中望了望,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也坐了回去。

    木筏在陆海笙和李晟的控制下不断前进,那湖心的小岛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石壁上的标志在我们眼中不断变大,犹如鬼魅,犹如跗骨之蛆,象征着我们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含义。

    我们望着越发接近的湖心,再次沉默下来。我不知道现在其他人心中都在想些什么,不过我想,大概和我也差不多一样。

    越是接近湖心,我们就越发紧张。我们都知道,我们不会平安地渡过这个湖,一定有什么东西会带走我们其中的一个人,我们所有人不过是在等待这一秒的到来。

    我突然体会到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来源于湖中的那些东西,而是来源于我们自身。

    在不知道必须要死一个人之前,我们还会拼尽全力地保护每一个人,还会拼尽全力地从危险中逃离。可是在了解了这里的规则之后,我们的心思已经不在如何逃离危险上的,而是在如何不成为被选中的那个人。

    我甚至已经可以预想到,如果我们其中一个人遇到了危险,其他人会做的并不是努力帮助,而仅仅是冷眼旁观,甚至还会阻挠想要帮助的人。

    帮什么呢?反正都是要死人的,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死就死吧,也算是为其他人做贡献了。

    我知道大家会这么想,因为我现在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的**......

    只是......我似乎更加贪婪一些,我不希望被选用的人是我,也不希望是某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不要问我某些人都是指谁,我不敢深想...不敢深想......

    因为一旦确定地想清楚那些人是我希望他们活下来的,那也就意味着,那些人我希望他们死亡。

    现在距离湖心岛已经更加接近了,可以预计,十分钟之内我们就能到达湖心岛。湖面上仍旧很平静,就连那时不时就要出现的黑影都好半天没有出现了。所有人虽然仍旧紧绷着神经,但是即将到达湖心岛也使得大家更加兴奋,脸上或多或少都比感刚刚沉默时生动了不少。

    我左右看了看,湖面看起来还算平静,虽然不像是之前那种如镜般的平静,但也只是有一些小的波纹,没有之前鱼群接近时那种较大的水波。那些小的波纹或许是因为风?我微微皱眉感受了一下,却没有察觉到又风吹过,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除了那些小波纹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以至于产生了错觉,湖水的颜色......似乎更深了?

    “陆海笙,我们划快一点吧,马上就要到岸边了”李胜一手拿着拖在水中的木浆,一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东西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还是赶紧到岸边比较保险。你体力还可以么?需要还你下来休息么?”

    这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中,陆海笙一直划着船,而另一边则是李晟、余普、林昌三个人轮流更换。毕竟大家都没怎么用木浆划过竹筏,竹筏上又这么多人,说起来这也是在算是个体力活。

    “不,我没事,不过既然想划得快点的话......”陆海笙声音很平缓,似乎这只是很平常的建议,“你去休息吧,林昌你来替他,我们划快点上岸。”

    我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陆海笙。他的目光直视着湖心岛的方向,甚至都没有看林昌那边,但是我分明感觉到,木筏上的气氛因为陆海笙的话为之一凝。

    “呼...呼...呼......”

    我抬手将模糊了眼睛的汗水抹去,竭力平复呼吸却也只是徒劳。

    本以来渡湖的过程中是一直在水面上的,总不会热。但是却完全没有考虑到,这里不像是森林中,有着树木枝叶的遮挡。即便天空中有厚重的云层挡着太阳光的折射,可是被云层削弱后的阳光依旧炎热,照在我们身上温度依旧灼人,这温度可丝毫不比在森林中行走要低。

    我们已经在湖面上行进了三个半小时,距离湖心也越来越近。现在我们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湖心位置是一座小岛,岛并不大,只是一个山洞大小。说是山洞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那里看起来更像是一整块的巨石,应该是洞口的位置是一块平整光滑的石壁。而在本该是洞口的上方位置,便是我们熟悉的标志“e”。

    那个“e”的亮度和我们手腕上的一样,可以推测,当我们再死去两个人后,这两个标志会一同变成标准亮度,然后那块光滑的石壁会像四十大盗的洞门一样,手腕上的标志就是打开山洞大门的“芝麻开门”。

    自从上次那被我认为是鱼群的东西来过之后,两个半小时里,它们又出现过三四次,每一次我们都在不知道是否真得有用地保持安静,希望不要引起它们的注意。幸运的是每一次它们都没有攻击我们,而是出现,又离开,就好像它们只是正常地活动,真得只是路过而已,并没有向我们发动预计中的攻击。

    于是我们所有人继续前进着,继续沉默着。木筏并不算大,载着我们八个人还是略显拥挤,不过一直都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说话。

    如果按照之前轮换的顺序的话,接替李晟的应该是余普而非林昌。同时,划桨这个差事本来就是最危险的,毕竟是在木筏边缘最接近湖面的位置,如果真得有来自湖中的攻击,那么划桨的人肯定是优先攻击目标。

    而在这个背景下,陆海笙叫林昌去替换下李晟,就有些......不一样的意味了。

    显然林昌也想到了我所想的,他并没有从木筏上起身,只是挑挑眉望向陆海笙:“我?为什么是我?替换李晟的不应该是余普么?”

    陆海笙和李晟此时都停下了划桨的动作,李晟看了看林昌又看了看陆海笙,刚要开口是却被陆海笙抢先道。

    “你可以看看余普现在的状况,让你换掉李晟自然是出于尽快到达湖心岛来考虑的,我不觉得余普现在的体力能为我们的加速做出贡献。”陆海笙声音平静而冰冷,带着暗暗得救警告意味,“怎么?也就再划桨十分钟而已,这么点时间也值得你计较?”

第262章 蚀雨之岛(六十八)

    那次平静后到来的危险,使得林崖受伤中毒,一直到现在都生死未定。而现在我们正在经历的平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诱导我们走向死亡的陷阱?

    可悲的是,即便知道这是陷阱,即便知道继续走下去没有安全只有危险,可是我们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绝望,那所谓的绝望大概指的就是漫无边际浑浊肮脏的湖水,看似很近实际上却很遥远的湖心岛,死寂的暗藏着危险的湖面,和一群对“我们之中还有两个人必须死”这件事心知肚明的人。

    人总是需要有希望才能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即便是在一片看似绝望的环境里,也要挣扎着找出希望,然后抱着这种绝望中的希望活下去。

    我们之中还有两个人必须要死,这是当下我们对于绝望的定义。

    我要成为除了那两个人将死之人以外的人,这是我们从绝望中挣扎找出的希望。

    呵......多么可悲的希望。

    我将手外翻,看着手侧一道淡淡的痕迹。那是昨晚我在湖边洗手时留下的伤口,经过一夜休息恢复,现在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了。隐约可以看出伤口的形状参差,并不整齐。如果是在房间外,我可能会以为这是水中有着什么锋利的碎片垃圾划伤的。可是在这里,一来我知道水中不可能有我们现实中的工业金属垃圾,二来我对水中存在着某种生物也有着猜测。

    这应该是咬伤。伤口不大,说明咬伤我的生物体型也不大,但是不排除这种生物是群居生物的可能。或许...这就是我们即将迎接的危险来源吧。

    生活在水中,体积不大,咬合有杀伤力,食肉......这些线索加在一起,我已经有所联想了,不过我也没有将这个猜测告诉其他人。

    不是我有意藏私或者其他什么,只是即便猜测到了水中有什么,也是在没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

    这里每一个清醒的人都知道这湖水中存在着某种东西,也知道这种东西很危险,将会直接或者间接导致我们其中一人死亡。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也都选择了向湖心进发。

    当危险变得确实而可以预见,而每个人都做好了迎接危险的心理准备时,这危险到底是什么,便已经不重要了。

    我将林崖额头上的布料取下来重新润湿变凉,正向布料上倒水时,余光却看到湖面似乎波动了一下。

    我的手一顿,倒水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抬头望向前方的湖面,不确定刚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傅凌君的声音响起,声音中的紧张显而易见。

    我转头望向傅凌君,她正睁大着眼睛死死盯着湖面,加下不自觉地向木筏中央移动了些。

    果然,那并不是我的错觉。该来的东西......似乎已经来了。

    “在那边!”

    李晟叫了一声,同时伸手指向一个方向,我们顿时向着他指出的方向望去,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远处湖面上一片波动正向着我们的传来水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来了。”陆海笙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我迅速打量了他一眼,他皱着眉眯着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上正在接近的波动。

    陆海笙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李晟!把桨收起来!所有人不要动不要出声!”

    李晟听了他的话,立刻将木浆拿了起来,也向着木筏中央退了两步。几乎除了陆海深和余普之外,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木筏中心靠拢了过来,噤声盯着那迅速接近的波动。

    林崖本来就是躺在木筏正中的,而我一直在他旁边,此时也就没有特意移动远离木筏边缘。而其他人向着中央聚拢时都是站起身的,现在也就成了围着我站着的位置,由于大家都注视着湖面,因此我看到的只是其他人的背影。

    “是啊,我们先去把木筏拖进来吧,快要下雨了。”

    李晟走出去后,余普也跟着他走了出去。陆海笙一直站在我和林崖身前,好一会后,林昌也走出了洞口,陆海笙这才也向着洞外走去。

    我望着陆海笙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一会让我觉得他是个只在意自己的自私者,一会又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误解他的混蛋。

    等到四个男人都走出了洞口,洞内只剩下了我、方若曦、傅凌君和昏迷中的林崖。

    方若曦看着我冷笑了一声,也向洞外走去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傅凌君则是沉默地走到火堆边将火扑灭,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

    整个山洞空旷安静了下来,我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水瓶中的水被我握紧挤压了出来,顺着瓶身留下,润湿了一块地面。

    将捏得变形的水瓶放到一边,看了看林崖口中的汤水依旧没有减少,再次叹口气,只得放弃。将他额头上的布料重新更换,我一边帮助林崖擦着身子降温,一边胡乱想着现在的状况发呆。

    被方若曦将情况说破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一情况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让我措手不及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方若曦是怎样知道的呢?难道说之前我和陈思聊天时她听到了吗?仔细想想,似乎方若曦醒来后也并没有对陈思的失踪表示惊讶或者疑问,她就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陈思不见了一样,或者说时......早已知道陈思的死亡。

    我想方若曦身上确实有着什么问题,现在的她和我认识的那个方若曦完全不同,判若两人。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绝不是方若曦,而是所有人的想法。

    我想这正是这个特殊的房间最可怕的地方,真正的危险不是来源于房间本身的危险,而是来源于进入者之间的自相残杀。

    只有五个人能活下来,这样算起来的话,将陆海笙排除在外,我们之间还会死去两个人。换言之,死去两个人后,剩下的人便安全了。

    其他人暂且不说,至少我能肯定的是,只要有机会,林昌一定愿意选择杀死两个人来换取他自己的安全。而其他人怎样想的,我也不得而知。

    我低头望了望林崖,他的脸泛着病态的红晕,高烧仍旧在持续着,毒素在他体内不断蚕食着他的生命。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得住多久,就像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一样。

    我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不知如何生,也不知如何死。

    本以为经历了三个房间的我已经适应了这里,本以为我已经可以理智坚强地存活下去,现在才发现,我自以为的坚强实际上不堪一击。

    我想要救林崖,可是我却对现在的情况束手无策。

    我想让所有人活下去,可是必须要有两个人的死亡,才能换其他人活下去。

    我想和其他人成为可以互相信任,互相依靠的同伴,可是事实是,我们只有谋求着对方的生命才能让自己逃出去。

    真正令人恐惧的不是危险,而是面对危险时的人性。

    真正令人绝望的不是环境,而是让人不敢去揣测的人性。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做,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下去,不知道是否应该为了活下去而去祈祷别人的死亡,不知道那两个死亡名额应该怎样降临。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所有的思绪在其中缠绕挣扎,让我完全做不出任何决定。

    一直到陆海笙他们将木筏搬了回来,一直到下一场硝酸雨降临,我听着陆海笙对所有人诉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等到雨停后我们将要开始准备渡湖,不出意外的话湖心应该就是逃离之门的所在。并且还有一件事,陆海笙没有说但是我们所有人都清楚,在我们渡湖过程中......绝不会平静的。

    每一个无雨的6小时内都会有一个人死亡,在我们渡湖的过程中,一定会有危险发生......不管来自与意外,还是人为。

    更何况......如果渡湖过程中死去一个人,那么也就还剩下一个必须死亡的名额了,那个时候......林崖会不会被放弃?

    就算林崖不被放弃,那么他又能再撑过十二小时么?

    我抬眼看了看陆海笙,他仍旧没有看我。我知道他一定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只是他不想给我回应。

    我低头垂眼,伸手握住了林崖的胳膊。他身上发烧的热度传递到我的手心上,让我真切地体会到他的存在。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感觉,说起来从进入无尽房间到现在,如果算上时间重置的那些时间,我和陆海笙已经相处了大概三年了。三年之间他似乎一直在我身边,可是他在我身边时我明明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在排斥他的接近,但是他突然不再在我身边时...却让我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一样。

第263章 蚀雨之岛(六十九)

    “林崖他...真得撑不了那么久了么?”我不甘心地问道。

    余普看了我一眼,平静地说道:“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是......很难。不过林崖的体质比较好,或许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但是......谁也说不准他能坚持多久的。”

    我明白余普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现在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吧。

    “我们先回去吧,出来太久会让别人起疑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山洞走去,却没想到余普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拉住了我。

    “等等。”

    我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余普询问他:“还有事?”

    余普看着我几秒,松开手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小刀:“我们可以切一些鳄鱼的肉回去作为食物,这样我们可以多留一会,也不会有人起疑......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余普说着,走向一只鳄鱼的尸体,蹲下身开始尝试分割鳄鱼的尸体。

    我看着余普沉默了几秒,没有想到他要问我些什么。不过,余普算得上我现在最相信的人了,我也想知道他想知道些什么。

    我也掏出身上带着的小刀,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帮助他一起切割鳄鱼。鳄鱼的表皮很硬,因此我们将它翻了过来,虽然它的腹部也很坚硬,可是总比背部好上一些。

    “你想问我些什么?”我用力破开鳄鱼的腹部的表皮问道。

    “我想问......狼牙。”余普沉声说道,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一愣,手下也不自觉地一停,转头看向他:“.....什么?”

    “我说...我想问......狼牙的事。”

    余普说着,目光微微下移,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是我的狼牙吊坠跑出来的,正吊在胸前。

    “你是说这个吊坠啊。”我莫名地松了口气,继续低下头与鳄鱼尸体搏斗。

    余普却看了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不,我说的...不只是这个吊坠。”

    我手中的刀猛然一错,差点划到自己的手指,低着头沉默了好几秒,才抬头直视着余普:“那你说的是什么?”

    余普耸了耸肩,脸上仍旧没有任何的表情:“我说的很多,准确来说...是有关狼牙的一切,比如你的吊坠,比如他的吊坠,比如......狼牙这个人。”

    “所以......”我微微皱眉,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你真正在意的其实是陆海笙么?”

    “陆海笙?”余普摇摇头,直视着我的眼睛:“我想我更愿意叫他狼牙,似乎狼牙这个名字才是真切和他有关的。”

    我心中一惊,不得不佩服余普的敏锐。方若曦和林崖都只是觉得陆海笙才告诉他们真名,或许只有余普...意识到了狼牙才是陆海笙最贴切的名字,而这个看似正常的名字...确另有来源。而且......恐怕余普意识到的不仅仅是如此,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察觉到了多少真相。

    “我最开始注意到你们的关系,就是发现你们都戴着那颗狼牙吊坠的项链之后。”余普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不得不说,这一点值得我庆幸,“我仔细观察过,无论从做工、花纹、质感和细节种种地方考虑,无论我怎么检验,都只能得出同一个结论,你们两个的吊坠...是一模一样的。”

    我张了张嘴,却没说的什么又闭上。我知道余普既然现在能对我提出这点,就说明他已经充分调查过了。此时再去反驳,已经没有设么意义了。

    我沉默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承认道:“好吧,我承认你所说的都是对的,我和陆海笙确实有两颗一模一样的狼牙。”

    “哦...你也承认了,那是一模一样的。”余普轻声回复者我,略微一停顿后,质问道:“那么......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么?”

    我将手头的工作完全停下,转头看向余普。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我说的是实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陆海笙会有异样的项链,我也不知道陆海笙为什么会滞留在无尽房间里,我不知道为什么陆海笙成了特别的存在成了我的附属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地球意识会选择我作为核心......

    余普沉默着看了我好一会,才转过头去,声音依旧平静。

    “你说你不知道,我信。但是我也相信,你一定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余普说着,将终于解剖下来的一块鳄鱼肉拿在手中站起身,“而且我想...你知道的事情很重要......对于每个人来说。”

    余普说完便向着洞口的方向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着,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才微微缓过神来。

    从鳄鱼身边起身,我走到湖边蹲下身清洗着手上的鲜血。抬眼望着湖中心那个亮着光的标志,脑中却是空白一片。

    余普说的没错,我知道的事情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

    但是也正是因为重要,所以它们同样很危险。

    无论是陆海笙的特殊,还是我的特殊,其实在我看来都不是一件好事。更客观一点,应该说是双刃剑才是。

    陆海笙的特殊和我的特殊得以增加了我在房间的危险中存活下来的几率,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在其他人之中变得更加危险。

    无论何时,权力都是有用的东西。

    作为核心的权力,又有谁能说那是无用的呢?

    我正胡乱想着,手上突然一痛,我下意识猛地收手,低头时似乎看到水中有什么东西,再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摸着左手感到疼痛的地方,那是我手掌的外侧,因为有湖水的缘故,摸上去都湿漉漉的,黑暗之中我也分辨不出有没有伤口,又是不是流血了。

    我站起身,望着黑漆漆的湖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皱着眉看着湖面,却只看到了一丝丝的涟漪,剩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身后脚步声传来,我转头望去,却发现是傅凌君和陆海笙。

    他率先向洞外走去,我也跟在他身后走出洞口。洞外一眼便看到他们搬回来的竹筏,另外还有两具鳄鱼的尸体。那是傅凌君之前打死的,现在仍旧留在这片湖滩上,同样留下的还有陈思的血迹。

    我抬头望向远方湖心的位置,抬起右手,将右手腕上的标志同样抬到眼前,两个标志交相辉映,散发着同样的绿色光芒,亮度一样。

    “怎么了?”余普轻声问道,“你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么?之前那次谈话被陆海笙打断了,不过那时候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标志的事情吧。”

    我微微一顿,将抬起的手臂放下,转头看向余普点点头:“是的,我那次想对你说的是这个标志的事情。”

    余普点点头:“那次之后我也发现这个标志了,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了。之前对这个标志和逃离这里的方法毫无头绪,现在...倒是猜到了一些,我想这也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吧。”

    余普猜的没错,我的确是想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点点头,指着手腕上的标志说道:“你猜到这个标志变亮的方法了吧?想要它变亮,便需要......有人死亡。”

    “死亡......”余普低声念着,”果然没错。我们那时候正搬着竹筏往回走,走到一半便看到标志忽然变亮了一些,那时候就猜到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等到回来时发现这些血迹,还有陈思消失了,我便猜到,这标志变亮的原因应该是...陈思的死。“

    我点点头,示意余普的猜测没错,之间摩擦着手腕上的凸起:“没错,的确是因为这个。并且...我想...标志发光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死亡,若是有人生命垂危,标志也会做出相应的反应。比如...这个标志亮起来的时候,是...林崖开始发烧的时候。”

    余普听着我的分析也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利用这种特性么?比如说...再让两个人中毒?让标志变亮达到标准后通过逃离之门,这样中毒的人体内的毒素会消失,大家也可以逃出去了?”

    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不过略微思考后便摇了摇头。

    “不...不行的。这里的房间是有一定规则的,这种规则应该是优先于逃离出去的条件的,这种类似于利用bug的方式......我想并不会成功。”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人毕竟是要有自知之明才能活得更久,在我的认知中,地球意识应该是比我们人类更加高级的生物,如果用维度来说,它恐怕比我们高上不止一个维度。对于一个能创造出世界,能控制时间,能消除记忆的意识体来说,我并不认为它是能够被我们蒙蔽的。

第264章 蚀雨之岛(七十)

    “绕过去?”林崖也向两边望了望,“这里根本望不到沼泽的两边,谁知道这沼泽有多大?我们的食物可是所剩无几了。”

    “不能绕,我们直接过去。”

    陆海笙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向他望去,他正望着沼泽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直接过去?怎么过?这里只要踩上去就开始下陷,下陷后根本就没办法再凭自己脱离出来,况且这里望不到沼泽两边,也一样望不到对面啊!我们又不会飞,要怎么过去。”傅凌君一边清理着自己裤腿上的泥泞一边说道,对于沼泽下陷的问题,恐怕谁都没有她更加有发言权。

    “不,这片沼泽是在左右的方向很长,但是其实并不宽。”陆海笙望着沼泽的方向微微眯眼,“你看这些树的分布,它们的间隔疏密和我们现在这里还有多不同,和我们现在这里相比比较相像,但是再望远处,那些树重新变得稠密起来了,我想这应该是代表着那里的土地状况也改变了。”

    我眯着眼向陆海笙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隐约辨认出了他所说的变得稠密的树木。

    “如果按照树木情况来辨认......这片沼泽大概多宽?”我眯了眯眼询问着陆海笙。

    “大概......不超过五十米吧。”陆海笙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并补充道,“不过我想,那边应该就像这里一样,沼泽前的一部分土地也长者同样稀疏的植被。这样想来的话,实际沼泽的距离应该是不到五十米的。”

    这样的话......直接穿过去似乎确实比绕过这片沼泽更好。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们怎么从这边沼泽上面过去?”林崖皱着眉望着前方,“如何从上面付过这片沼泽,恐怕才是我们最大的问题吧。”

    林崖的话让我们也沉默下来,我望着面前大片的沼泽地思考着,是否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从这片沼泽地上通过。

    “那个......我或许有办法。”

    一瞬间,我们的目光都聚集在方若曦身上,看得她似乎有些慌张,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

    “我以前看过一个动画片,里面有一集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像......或许我们可以借鉴动画片中的方法?”

    “动画片?”傅凌君皱皱眉,“那都是些骗小孩子的东西,你还真相信么?”

    方若曦似乎也觉得学习动画片中的方法有些可笑,听了傅凌君的话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嗫嚅着没有出声。

    “先听听她怎么说吧。”我开口道,虽然我也不怎么相信动画片会给我们现在这个情况什么启示,但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这样想着,我对方若曦点了点头,方若曦受到了我的鼓励,这才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对我们描述道动画片中的方法。

    “嗯...是这样的,那个动画片中用树做了一个木筏,加大了与沼泽的接触面积,这样就能减缓下陷的速度。”

    我微微垂眼,思考着方若曦说的方法。听起来......好像还挺靠谱的?增大了接触面积也就减少了单位压强,这样一来......确实可以减缓下陷的速度。

    “那么动力呢?要怎么在沼泽地上前进?”

    开口询问的是余普,我看了他一眼,想来余普也觉得这个方法还是挺靠谱的。

    “我记得是......利用了反作用力!”方若曦点点头,自己肯定这自己的说法,“对,就是反作用力!绑出一块十字的木头,然后在上面系上绳子,扔到树上让十字与树枝卡住,这样拉绳子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反作用力,就可以使得木筏在沼泽地上前进了!”

    反作用力么......反作用力我倒是知道,听方若曦的话,这个计划或许......确实可行?

    “应该可以......”余普微微点了点头,“试一试吧,从理论上说,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听了方若曦的方法后,大家倒是没了什么异议,毕竟一个可行的计划哪怕只是听起来可行与束手无策相比,任何人都会选择前者。

    “现在是什么时候?”陆海笙向余普发问道。

    确实需要关心一下时间,毕竟硝酸雨可是到了固定的时间就会降临。

    “十点三刻。”余普回答着,“刨除掉寻找躲雨的洞穴的半小时,我们大概有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

    “四个小时......”陆海笙望了望身边的树,伸手握了握树干,“足够了,来,快点把木筏做好,我们要在下一场雨到来之前度过沼泽!”

    随着陆海笙的话,大家都动了起来,就连林昌和陈思也不例外,我想虽然他们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小心思,可是也分得清什么时候必须要出力。

    好在沼泽这边的树木都不算粗,想要砍倒并不算太困难。

    我看着陆海笙挥舞着手中的***那原本是王浩博的很快便将一棵树砍断,再由林崖、余普和林昌修整成整齐的木料,之后再由我们女生用带来的线绳将木料绑在一起,成为一个木筏。

    由于大家都尽了全力,两个多小时后,我们便造出了一个足够承载我们所有人大小的简易木筏。

    所有人一起废力地将木筏抬到沼泽边放下,准备开始实施我们渡过沼泽的计划。

    “哦...对了,木筏虽然能减缓我们下陷的速度,但是并不能完全阻止下陷,开始渡过沼泽后我们就要一直前进了,不能停止,不然如果木筏也陷入太多进沼泽,恐怕我们就会被困死在沼泽中了!”

    “明白...只是渡过这片沼泽,应该不会用太多时间的。”陆海笙点点头,示意方若曦的话他也想到了,“绳索和十字木块也都准备好了吧?先把木块扔出去在树上卡好,我们这就要出发了。”

    林崖依言将手中绑好的十字木块扔出去,找了一棵距离适中的树抛了出去,确定木块在树枝上卡好后向我们点了点头,示意我们可以出发了。

    考虑到沼泽的特性,我们也不敢耽搁,将木筏整个推进沼泽后迅速到木筏上坐好,由陆海笙和林昌一起拉动绳索。感受到木筏确实在陆海笙与林昌的拉动下开始向前前进,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我仔细看了下陆海笙和林昌两个人的样子,两个人胳膊上的肌肉都鼓胀着,看脸上的神情也感受不到半点轻松。其实想也明白,毕竟这么多人,又有木筏本身的重量,想要依靠反作用力前进也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很显然林昌也清楚这件事,因此在此时他也没有偷懒。

    木筏缓慢地匀速前进着,没过多久便到了沼泽三分之一的位置,我想着木筏边缘的位置望了望,能看出木筏下沼泽泥浆的流动。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平安度过这片沼泽了。

    我眯着眼向着前方望去,这次能够很清晰地看出前方树木的改变了,确实就如陆海笙所说,这片沼泽定都哦也就是五十米的宽度,这样横渡过去并不算远。

    之前下雨的时间中我已经休息过了,那段时间就是方若曦一直在照顾林崖,她到现在还没有休息,想来现在也很疲惫了。

    “啊,莫离。”方若曦转头对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没事的,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

    我摇摇头,强行从她手中将布料和水瓶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下,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这样下去你的呼吸系统也会受不了的。”

    方若曦迟疑着看了看林崖,最终点了点头:“那...我就在旁边休息一会,过两个小时你就叫我起来吧,我来换你。”

    “多休息一会吧,有事我会叫你的,放心。”

    将方若曦劝到一边休息以后,我将水瓶中的水倒到布料上换下林崖额头上的那块,默默叹了口气。

    看着方若曦躺下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方若曦?”

    “哎,怎么了莫离?”方若曦答应着,翻了个身面对着我等待我说话。

    我看着方若曦,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很喜欢林崖么?”

    “啊?”方若曦似乎吃了一惊,直接从地面上起身,胡乱地向我摆手道:“没!没有那回事!我...我只是因为林崖大哥一直都很照顾我,所以他受伤我才会比较着急,并不是...并不是那个什么.....哎!”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方若曦误会了我的话,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看你很担心林崖的样子,你也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吧。”

    “呼......你说这个啊。”方若曦似乎松了一口气,“那是当然的了,林崖可是我们的伙伴,我怎么会不希望他平安呢?”

第265章 蚀雨之岛(七十一)

    “小心!”

    在林昌接近李晟后,李晟抬手要将手中的木浆递给林昌,在他拿起木浆的同时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向着湖中的方向倒去。陆海笙低喝了一声,同时伸手拉住了他,阻止了他向水中倒去的趋势。

    在陆海笙的拉扯下,李晟重新找稳了平衡,我似乎隐约看到水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是木浆溅起的水花么?我疑惑地皱皱眉,打量着李晟身后的湖水,却只看到一片漆黑,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哎,抱歉,刚才一下子突然觉得这木浆很重,就没站稳。”李晟似乎也很疑惑,小声道歉着。

    陆海笙皱着眉没说什么,目光在李晟身上望了望,眼神一凛,开口问道:“你手中的桨......有碰到过什么嘛?”

    “碰到过...什么?”

    听到陆海笙的话,我的目光也向李晟手中的木浆望去,顿时也是一滞。

    李晟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将手中的木浆掉过头来望着划水的那面:“奇怪,这是什么时候碰掉的?我不记得我碰到过什么石头之类的东西啊,怎么会碎掉?之前我从林昌手里接过这桨的时候明明还是好的。”

    我望着李晟手中的木浆,那本来就是我们自制的,并不精致,只是简单地将木料塑造出形状。在湖水的浸泡下,木料显现出更加深一些的颜色,在用作划水的那一端,有着显而易见的缺口。

    碰碎...不!不对!那应该是......咬碎的!

    “不......没有什么。”我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水的颜色变得更黑了而已,可是我也没看出来水中有什么异常,因此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看到我坐回到林崖身边后,傅凌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向着水中望了望,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也坐了回去。

    木筏在陆海笙和李晟的控制下不断前进,那湖心的小岛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石壁上的标志在我们眼中不断变大,犹如鬼魅,犹如跗骨之蛆,象征着我们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含义。

    我们望着越发接近的湖心,再次沉默下来。我不知道现在其他人心中都在想些什么,不过我想,大概和我也差不多一样。

    越是接近湖心,我们就越发紧张。我们都知道,我们不会平安地渡过这个湖,一定有什么东西会带走我们其中的一个人,我们所有人不过是在等待这一秒的到来。

    我突然体会到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来源于湖中的那些东西,而是来源于我们自身。

    在不知道必须要死一个人之前,我们还会拼尽全力地保护每一个人,还会拼尽全力地从危险中逃离。可是在了解了这里的规则之后,我们的心思已经不在如何逃离危险上的,而是在如何不成为被选中的那个人。

    我甚至已经可以预想到,如果我们其中一个人遇到了危险,其他人会做的并不是努力帮助,而仅仅是冷眼旁观,甚至还会阻挠想要帮助的人。

    帮什么呢?反正都是要死人的,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死就死吧,也算是为其他人做贡献了。

    我知道大家会这么想,因为我现在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的**......

    只是......我似乎更加贪婪一些,我不希望被选用的人是我,也不希望是某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不要问我某些人都是指谁,我不敢深想...不敢深想......

    因为一旦确定地想清楚那些人是我希望他们活下来的,那也就意味着,那些人我希望他们死亡。

    现在距离湖心岛已经更加接近了,可以预计,十分钟之内我们就能到达湖心岛。湖面上仍旧很平静,就连那时不时就要出现的黑影都好半天没有出现了。所有人虽然仍旧紧绷着神经,但是即将到达湖心岛也使得大家更加兴奋,脸上或多或少都比感刚刚沉默时生动了不少。

    我左右看了看,湖面看起来还算平静,虽然不像是之前那种如镜般的平静,但也只是有一些小的波纹,没有之前鱼群接近时那种较大的水波。那些小的波纹或许是因为风?我微微皱眉感受了一下,却没有察觉到又风吹过,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除了那些小波纹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以至于产生了错觉,湖水的颜色......似乎更深了?

    “陆海笙,我们划快一点吧,马上就要到岸边了”李胜一手拿着拖在水中的木浆,一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东西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还是赶紧到岸边比较保险。你体力还可以么?需要还你下来休息么?”

    这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中,陆海笙一直划着船,而另一边则是李晟、余普、林昌三个人轮流更换。毕竟大家都没怎么用木浆划过竹筏,竹筏上又这么多人,说起来这也是在算是个体力活。

    “不,我没事,不过既然想划得快点的话......”陆海笙声音很平缓,似乎这只是很平常的建议,“你去休息吧,林昌你来替他,我们划快点上岸。”

    我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陆海笙。他的目光直视着湖心岛的方向,甚至都没有看林昌那边,但是我分明感觉到,木筏上的气氛因为陆海笙的话为之一凝。

    如果按照之前轮换的顺序的话,接替李晟的应该是余普而非林昌。同时,划桨这个差事本来就是最危险的,毕竟是在木筏边缘最接近湖面的位置,如果真得有来自湖中的攻击,那么划桨的人肯定是优先攻击目标。

    而在这个背景下,陆海笙叫林昌去替换下李晟,就有些......不一样的意味了。

    显然林昌也想到了我所想的,他并没有从木筏上起身,只是挑挑眉望向陆海笙:“我?为什么是我?替换李晟的不应该是余普么?”

    陆海笙和李晟此时都停下了划桨的动作,李晟看了看林昌又看了看陆海笙,刚要开口是却被陆海笙抢先道。

    “你可以看看余普现在的状况,让你换掉李晟自然是出于尽快到达湖心岛来考虑的,我不觉得余普现在的体力能为我们的加速做出贡献。”陆海笙声音平静而冰冷,带着暗暗得救警告意味,“怎么?也就再划桨十分钟而已,这么点时间也值得你计较?”

    “呵.....”林昌发出一声冷笑,“可以,当然可以,既然你觉得我可以...那当然好。”

    看着林昌起身向李晟走去的背影,我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安。

    似乎......有事要发生了。

    于是我们所有人继续前进着,继续沉默着。木筏并不算大,载着我们八个人还是略显拥挤,不过一直都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说话。

    我想每个人都对那黑影有着同样的疑问,它为什么不攻击,为什么现在我们还没碰到危险,是不是只要我们不去惊动它们我们能平安到岛上,是不是我们其实猜错了,我们可以全部存活。

    很多的问题萦绕在我的心里,也萦绕在每个人心里。只是我们都知道,最大的可能时,这些疑问都是因为我们还心存侥幸。

    死亡本身其实是不可怕的,毕竟那只是一个每个人都终将经历的事情,就像出生一样。

    人类是一种思维生物,死亡或许意味着一切自身思维的消失,又或者只是换一种存在形式继续思考。灵魂这个东西存不存在我不知道,或许没人知道,不过那不重要。

    我们恐惧死亡,其实并不是在恐惧死亡本身,我们只是在恐惧失去罢了。

    恐惧死亡后就失去了一切已经拥有的东西,恐惧死亡后就没办法再拥有更多。

    死亡本身其实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失去。

    只是很多人不明白,活着,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罢了。

    我们或许能在某一个时间段拥有一些东西,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也会失去。

    所谓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并不断接受失去的东西。

    而现在,我们化身成了赌徒,赌失去一切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赌赢的人活下去,赌输的人永远留在这里喂鱼。

    我停下擦拭林崖身体的动作,抬头向着天空望了望,没有太阳,大片大片微微泛灰的云朵,可是依旧隐隐有些刺眼。我半眯着眼睛望了一会,突然有些怀念我房间窗外那一成不变的黄昏的天光。

    重新低头,望着木筏周围的水面我微微一顿。

    是...我的错觉么?怎么感觉水好像比之前又黑上了几份?可见度也更加低了。之前还能隐约看到灰黑色的水的颜色慢慢变深,现在几乎是全黑色的,根本望不见水中有什么。

    或许...是因为湖心的岛?越是接近湖心水质就越差?

    我有些疑惑,微微向着木筏边缘挪动了几下,仔细打量着乌黑的水,想要看清水中的情况。

    “莫离?”

第266章 蚀雨之岛(七十二)

    在陆海笙的拉扯下,李晟重新找稳了平衡,我似乎隐约看到水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是木桨溅起的水花么?我疑惑地皱皱眉,打量着李晟身后的湖水,却只看到一片漆黑,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哎,抱歉,刚才一下子突然觉得这木桨很重,就没站稳。”李晟似乎也很疑惑,小声道歉着。

    陆海笙皱着眉没说什么,目光在李晟身上望了望,眼神一凛,开口问道:“你手中的桨......有碰到过什么嘛?”

    “碰到过...什么?”

    听到陆海笙的话,我的目光也向李晟手中的木桨望去,顿时也是一滞。

    李晟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将手中的木桨掉过头来望着划水的那面:“奇怪,这是什么时候碰掉的?我不记得我碰到过什么石头之类的东西啊,怎么会碎掉?之前我从林昌手里接过这桨的时候明明还是好的。”

    我望着李晟手中的木桨,那本来就是我们自制的,并不精致,只是简单地将木料塑造出形状。在湖水的浸泡下,木料显现出更加深一些的颜色,在用作划水的那一端,有着显而易见的缺口。

    碰碎...不!不对!那应该是......咬碎的!

    陆海笙显然也察觉出了不对,准确来说...所有人都察觉出了不对。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陆海笙微微弯腰并向木筏外伸出头去,想要更加靠近湖水去查看湖水中有些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动作,没有多余的声音,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渐渐剧烈的心跳......

    “嘭!”

    “陆海笙!”

    一声短促的水声响起,水中突然蹦出了一个东西直冲着陆海笙的脸上扑去,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同时也看清楚了那从水中蹦出来的东西一条鱼。

    一条黑色的鱼,无论是眼睛还是鳞片,都是漆黑的颜色,好像幽灵,好像魔鬼,大概人的手掌大小,那张嘴却占了一半。那嘴似乎无法闭合,从口中露出的参差的利齿也是黑色的,隐隐闪烁着锋利的黑光。

    “噗通!”

    好在陆海笙并不是一般人,在那鱼跃出水面的同时他便做出了反应。身体后撤的同时,手中的木桨也准确地格挡住了那鱼的攻击,将它重新拍回水中。与此同时我们周围的湖面像是突然沸腾了起来,巨大的水花和波浪翻滚着,木筏也不再稳定,开始颠簸!

    我看清了...我终于看清了!该死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黑色的湖水!而是那些黑鱼组成的鱼群!

    我终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被那些鱼群所包围,那个巨大的“黑影”并不是没有出现,而是我们进入了它的中心!

    如同点燃了引线的**,我们周围入目可及的湖面全部爆炸开来,那些黑色的鱼像是一瞬间从沉眠中苏醒,从四面八方向我们翻滚聚拢而来!

    我看到了那些鱼群翻滚着,拥挤着不时将一部分身躯露出水面,黑色的鳞片连成一片,密密麻麻,无处可逃!

    “走!快走!快!”

    陆海笙一边怒吼着一边用尽全力地划着木桨,木筏周围的鱼群开始向我们发动了攻击,无数的黑鱼跃起腾空向我们扑来,又被我们格挡回去。

    我一时间也顾不上林崖了,至少他现在是待在木筏的正中央,那些黑鱼没办法轻易攻击到它,原本闲着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动了起来,用衣服、用背包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将那些扑上来的黑鱼挡回湖中。

    也好在那些黑鱼的数量太多,庞大的数量使得聚集在我们周围变得拥挤,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跃起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鱼毕竟是鱼,离开水后便活动不便,几只掉在木筏上的黑鱼也只能挣扎扭动着身体,干张着嘴咬着空气。

    依靠这一切,我们才得以坚持下来挡住这些攻击,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另一只木桨!快!时间长了我们会困死在这的!”

    陆海笙的叫声在耳边炸响,我这才发现李晟和林昌此时也正忙着挡掉那些黑鱼,那只被咬碎的木桨正待在木筏上。我正准备扑过去捡起木桨帮忙,却有人先一步捡起木桨补上了另一个划桨的位置傅凌君。

    “你们挡好那些扑上来的!我来划桨!”

    在傅凌君的喊声中,木筏终于再次开始移动。接触到这些黑鱼我才发现,它们的身体十分坚硬,那些黑色的鳞片似乎比正常的鱼类要坚硬许多,木筏在行进过程中,我都能听到木筏底部和那些黑鱼身体摩擦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那些黑鱼扑咬的动作只持续了一会便渐渐变少变慢,最终完全停了下来,此时距离湖心岛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按照刚刚的速度来估计,或许还需要八分钟左右才能到达。

    然而那些黑鱼的攻击却在此时便停了下来,只是它们并没有散去,还是一只挨着一只围绕在我们木筏的周围,鱼嘴半露出水面,露出黑色的、锋利的牙齿。

    “它们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了?我们......过关了?”李晟的声音带着喘息,能听出刚才抵挡黑鱼也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

    “过关?呵。”林昌显然不同意李晟的话,“只有死人才可能过关。”

    我们都懂他的意思,在这里,所谓过关的标准......是必须有一个人死去。

    陆海笙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正紧张着什么:“别管它们!快点划!上岸!傅凌君力量不够!林昌你来接手!”

    我下意识转头看了陆海笙一眼,他此时的焦急我感受无遗,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在要求别人做什么时候主动给出解释,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真得很危急我想他是不会这样的。

    林昌这次也没有多说什么,上前接过了傅凌君手中的木桨,不知道是不是也明白了现在情况的紧急。

    在两个男人的划桨下我们稳步前进着,周围的黑鱼像是真得放弃了一样,只是围绕在我们的木筏周围,拥挤着翻滚着却没有再跃起进攻。

    “这些......是食人鲳么?它们在做什么?”傅凌君的声音也带着微微的喘息,很显然对于她来说划桨绝不是容易的事情,“不攻击我们......我怎么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看着周围到处都是黑色利齿,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严格来说......这不是我们世界的那种食人鲳。至少我们世界的食人鲳不是黑色的,嘴和牙齿也没有这么可怕。不过如果说它们是食人鱼......倒也是名副其实吧,反正围着我们总不会是因为好奇......”

    我微微一停顿,又补充道:“我记得...食人鲳是一种智商极高的鱼类,但愿这些黑鱼和那些食人鲳不是近亲......另外,我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咔哧咔哧咔哧......”

    我话音刚落,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我们有些惊慌地彼此望了望。

    “这是什么声音?”傅凌君快速地左右打量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听起来像是啃木头的声音......木头!?”

    我猛然一惊,下意识向陆海笙和林昌的方向望去。毕竟之前木桨就被咬碎过,那些黑鱼是又在啃咬木桨了!?

    然而陆海笙和林昌此时都将木桨拿起来检查了一下,两个木桨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一个完整,一边缺失了一小部分。

    既然不是木桨,那就是......

    “在我们脚底下,是木筏。”

    说话的是方若曦,此时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为什么她语气十分冷静,与平时的性格完全不同。她话中隐含的信息已经足够让我胆战心惊!

    木筏!我下意识向脚下望去,果不其然就如同方若曦所说,仔细辨认便能发现,那声音正是来自于我们脚下!

    啃咬的声音......木筏......那些黑鱼是想将木筏咬碎!

    “加快速度!马上就要到了!”陆海笙怒吼着,将手中的木桨划得更加用力。

    其实此时我们与湖心岛的距离已经很短了,如果按照平时,这么短的距离哪怕是游过去也并不困难。真正的问题是现在我们周围依旧满是满口利齿的黑鱼,只要有机会,就随时准备将我们啃食殆尽!

    就在此时,我们脚下的木筏猛然晃了一下,中部的两根木头间的缝隙猛然增大了许多,黑色的湖水从缝隙涌出,我甚至能从缝隙看到木筏下那些黑鱼尖利的牙齿与被啃咬残缺的木料边缘!

    “余普!快来帮我把林崖扶起来!”

    我第一时间想起了还躺在木筏中央的林崖,也知道凭借自己很难扶起体型健硕的林崖,急忙叫着余普来帮忙。

    一方面我担心那缝隙增大,或者木筏什么时候碎裂会使得林崖落入鱼嘴,另一方面我也担心这看起来就不干净的湖水进入林崖的伤口会引发更严重的损伤。

    然而,就在我和余普忙着扶起林崖时,却有人说道。

    “将他扶起来扔下木筏去!”

第267章 蚀雨之岛(七十三)

    “你说什么?”

    我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林昌,刚才说话的正是他。

    “我说把他起来扔下去,快一点。”林昌清晰地重复着,还伸手指着林崖向湖中比划了一下。

    “不!不可能!”我扶着林崖起身,支撑着他的身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将林崖扔下去!”

    林昌看了我一眼,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不然呢?你想要谁去死?看看你脚底下已经出现的裂缝,水已经开始漫上来,木筏在下沉了,照这样的速度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上岸,一定有个人要死在这里了!”

    “所以呢!?所以死的人就要是林崖么!凭什么!”

    我不忿地反驳着,也确实感受到了木筏正在下沉的趋势。无论是脚下不断传来的声响、渐渐扩大的裂缝,还是其他人的沉默,都让我感到心慌。

    “想要有人活就得有人死,活人活死人死,有什么问题么?”林昌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盯上猎物的毒蛇,“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与其死得一点价值没有还不如做点贡献!”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怒吼着,“林崖他没死!并且他绝对不会死!他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他要想没事就要别人出事!难道你没看出来?他根本就是个拖累而已!”林昌也同样对我吼叫着,同时转身看向其他人。

    “你们呢!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你们都觉得他是个拖累,都想用他来顶替掉一个死亡名额!你们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不是么!”

    “你胡说!”

    “我胡说?”林昌不屑地笑笑,“那你让他们说话啊!你让他们来反驳我啊!我告诉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只有你还拖着那个累赘,想要用其他活人的命去换他这条半死的烂命!你说他们不是这么想的,那你让他们来反驳我啊!来啊!反驳我啊!”

    我有些惊恐地看向周围,期待有别人能说些什么,可是收获的只是方若曦的冷笑,傅凌君和李晟躲闪开不愿与我对视的目光,以及余普凝视着林崖不与我对视的回避。

    唯一一个迎着我目光与我对视的人是陆海笙,只是他的脸上只有一片平静,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特别的神色,从他眼中我也看不出任何东西。

    没有一个人愿意来保林崖的命。

    “你们说话啊......”我心中一片惊慌,看着周围的其他人祈求着,“说话啊!余普?方若曦?我求求你们行么?说点什么?”

    “呵,他们不会说的。”林昌又是一声冷笑,脸上写满了得意和预料之中,“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你们每个人都一样,

    “噗通!”

    好在陆海笙并不是一般人,在那鱼跃出水面的同时他便做出了反应。身体后撤的同时,手中的木桨也准确地格挡住了那鱼的攻击,将它重新拍回水中。与此同时我们周围的湖面像是突然沸腾了起来,巨大的水花和波浪翻滚着,木筏也不再稳定,开始颠簸!

    我看清了...我终于看清了!该死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黑色的湖水!而是那些黑鱼组成的鱼群!

    我终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被那些鱼群所包围,那个巨大的“黑影”并不是没有出现,而是我们进入了它的中心!

    如同点燃了引线的**,我们周围入目可及的湖面全部爆炸开来,那些黑色的鱼像是一瞬间从沉眠中苏醒,从四面八方向我们翻滚聚拢而来!

    我看到了那些鱼群翻滚着,拥挤着不时将一部分身躯露出水面,黑色的鳞片连成一片,密密麻麻,无处可逃!

    “走!快走!快!”

    陆海笙一边怒吼着一边用尽全力地划着木桨,木筏周围的鱼群开始向我们发动了攻击,无数的黑鱼跃起腾空向我们扑来,又被我们格挡回去。

    我一时间也顾不上林崖了,至少他现在是待在木筏的正中央,那些黑鱼没办法轻易攻击到它,原本闲着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动了起来,用衣服、用背包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将那些扑上来的黑鱼挡回湖中。

    也好在那些黑鱼的数量太多,庞大的数量使得聚集在我们周围变得拥挤,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跃起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鱼毕竟是鱼,离开水后便活动不便,几只掉在木筏上的黑鱼也只能挣扎扭动着身体,干张着嘴咬着空气。

    依靠这一切,我们才得以坚持下来挡住这些攻击,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另一只木桨!快!时间长了我们会困死在这的!”

    陆海笙的叫声在耳边炸响,我这才发现李晟和林昌此时也正忙着挡掉那些黑鱼,那只被咬碎的木桨正待在木筏上。我正准备扑过去捡起木桨帮忙,却有人先一步捡起木桨补上了另一个划桨的位置傅凌君。

    “你们挡好那些扑上来的!我来划桨!”

    在傅凌君的喊声中,木筏终于再次开始移动。接触到这些黑鱼我才发现,它们的身体十分坚硬,那些黑色的鳞片似乎比正常的鱼类要坚硬许多,木筏在行进过程中,我都能听到木筏底部和那些黑鱼身体摩擦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那些黑鱼扑咬的动作只持续了一会便渐渐变少变慢,最终完全停了下来,此时距离湖心岛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按照刚刚的速度来估计,或许还需要八分钟左右才能到达。

    然而那些黑鱼的攻击却在此时便停了下来,只是它们并没有散去,还是一只挨着一只围绕在我们木筏的周围,鱼嘴半露出水面,露出黑色的、锋利的牙齿。

    “它们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了?我们......过关了?”李晟的声音带着喘息,能听出刚才抵挡黑鱼也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

    “过关?呵。”林昌显然不同意李晟的话,“只有死人才可能过关。”

    我们都懂他的意思,在这里,所谓过关的标准......是必须有一个人死去。

    陆海笙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正紧张着什么:“别管它们!快点划!上岸!傅凌君力量不够!林昌你来接手!”

    我下意识转头看了陆海笙一眼,他此时的焦急我感受无遗,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在要求别人做什么时候主动给出解释,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真得很危急我想他是不会这样的。

    林昌这次也没有多说什么,上前接过了傅凌君手中的木桨,不知道是不是也明白了现在情况的紧急。

    在两个男人的划桨下我们稳步前进着,周围的黑鱼像是真得放弃了一样,只是围绕在我们的木筏周围,拥挤着翻滚着却没有再跃起进攻。

    “这些......是食人鲳么?它们在做什么?”傅凌君的声音也带着微微的喘息,很显然对于她来说划桨绝不是容易的事情,“不攻击我们......我怎么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看着周围到处都是黑色利齿,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严格来说......这不是我们世界的那种食人鲳。至少我们世界的食人鲳不是黑色的,嘴和牙齿也没有这么可怕。不过如果说它们是食人鱼......倒也是名副其实吧,反正围着我们总不会是因为好奇......”

    我微微一停顿,又补充道:“我记得...食人鲳是一种智商极高的鱼类,但愿这些黑鱼和那些食人鲳不是近亲......另外,我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咔哧咔哧咔哧......”

    我话音刚落,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我们有些惊慌地彼此望了望。

    “这是什么声音?”傅凌君快速地左右打量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听起来像是啃木头的声音......木头!?”

    我猛然一惊,下意识向陆海笙和林昌的方向望去。毕竟之前木桨就被咬碎过,那些黑鱼是又在啃咬木桨了!?

    然而陆海笙和林昌此时都将木桨拿起来检查了一下,两个木桨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一个完整,一边缺失了一小部分。

    既然不是木桨,那就是......

    “在我们脚底下,是木筏。”

    说话的是方若曦,此时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为什么她语气十分冷静,与平时的性格完全不同。她话中隐含的信息已经足够让我胆战心惊!

    木筏!我下意识向脚下望去,果不其然就如同方若曦所说,仔细辨认便能发现,那声音正是来自于我们脚下!

    啃咬的声音......木筏......那些黑鱼是想将木筏咬碎!

    一条黑色的鱼,无论是眼睛还是鳞片,都是漆黑的颜色,好像幽灵,好像魔鬼,大概人的手掌大小,那张嘴却占了一半。那嘴似乎无法闭合,从口中露出的参差的利齿也是黑色的,隐隐闪烁着锋利的黑光。

    “加快速度!马上就要到了!”陆海笙怒吼着,将手中的木桨划得更加用力。

第268章 蚀雨之岛(七十四)

    “不!不可能!”我扶着林崖起身,支撑着他的身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将林崖扔下去!”

    林昌看了我一眼,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不然呢?你想要谁去死?看看你脚底下已经出现的裂缝,水已经开始漫上来,木筏在下沉了,照这样的速度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上岸,一定有个人要死在这里了!”

    “所以呢!?所以死的人就要是林崖么!凭什么!”

    我不忿地反驳着,也确实感受到了木筏正在下沉的趋势。无论是脚下不断传来的声响、渐渐扩大的裂缝,还是其他人的沉默,都让我感到心慌。

    “想要有人活就得有人死,活人活死人死,有什么问题么?”林昌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盯上猎物的毒蛇,“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与其死得一点价值没有还不如做点贡献!”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怒吼着,“林崖他没死!并且他绝对不会死!他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他要想没事就要别人出事!难道你没看出来?他根本就是个拖累而已!”林昌也同样对我吼叫着,同时转身看向其他人。

    “你们呢!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你们都觉得他是个拖累,都想用他来顶替掉一个死亡名额!你们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不是么!”

    “你胡说!”

    “我胡说?”林昌不屑地笑笑,“那你让他们说话啊!你让他们来反驳我啊!我告诉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只有你还拖着那个累赘,想要用其他活人的命去换他这条半死的烂命!你说他们不是这么想的,那你让他们来反驳我啊!来啊!反驳我啊!”

    我有些惊恐地看向周围,期待有别人能说些什么,可是收获的只是方若曦的冷笑,傅凌君和李晟躲闪开不愿与我对视的目光,以及余普凝视着林崖不与我对视的回避。

    唯一一个迎着我目光与我对视的人是陆海笙,只是他的脸上只有一片平静,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特别的神色,从他眼中我也看不出任何东西。

    没有一个人愿意来保林崖的命。

    “你们说话啊......”我心中一片惊慌,看着周围的其他人祈求着,“说话啊!余普?方若曦?我求求你们行么?说点什么?”

    “呵,他们不会说的。”林昌又是一声冷笑,脸上写满了得意和预料之中,“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你们每个人其实都一样。只是我还敢承认自己就是个恶人,你们呢?那个词叫什么来着......那个那个...哦!对了!伪君子对吧?你们一个个都是伪君子罢了。你们也想让他死,也想让那个废人死!只是你们不敢说,你们不肯说!你们都自诩是好人,不愿意开这个口。好啊,我来!但是你们谁都别来挡我的道!”

    林昌说着,一把将木桨扔到木筏上,向我这边走来。

    “你...你做什么!?”我看着接近的林昌有些慌张,下意识将林崖护在身后,握紧了小刀对着林昌。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林昌嘲弄地一笑,“或许我应该更正一下自己的话?这里面唯一一个真正傻得冒泡的就是你,你看看其他人的反应,所有人都让他死,你还要和所有人作对?”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小刀握得更紧,对着林昌威胁着。我甚至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目光,不管他们是赞同、漠视还是反对,我现在...都无法承担。

    林昌看着我露出一个微笑,只是这微笑充满了挑衅和嘲弄,看得我分外不舒服。

    “我说了我要他死,事实上这里除了你的每一个人都要他死,你想阻止也可以啊......”

    林昌说着又向我靠近了一大步,我手中的刀尖直接接触到了他腹部的身体,甚至因为他的力量稍微刺进去一些,我惊吓地缩手并后退,手中的刀倒是缩了回来,只在林昌身上留下一个很小的伤口,有着些许的血液溢出,后退却撞上了身后支撑着的林崖和余普,退无可退。

    “呵......”林昌嘲弄地笑着,伸手在自己腹部的伤口上摸了摸,“你不是想阻止吧,杀了我就可以了,杀了我,把我扔下水去,他就没事了。只是...你做得到么?心慈手软小姐?”

    我看着不断逼近的林昌,抓着刀的手在颤抖,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我无法杀了他来救下林崖,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此时,林昌已经跃过我伸手去抓我身后的林崖,我顿时心中一急,下意识松手将刀扔掉去推他。

    “你别碰他!”

    我一把推开林昌,同时手中的刀正好顺着缝隙掉入湖中,似乎是刀尖上的血液刺激了湖中的黑鱼,更加激烈的啃咬从木筏下传来,木筏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显然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了。

    木筏的摇晃也同样刺激了林昌,他眼神一眯直接上前抓住了林崖的胳膊,就要用力将他拽过去。

    我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尖叫,抓住林昌的手想要将他拽开,此时余普也终于有了动作,帮助我想要推开林昌。

    在我们两个人的拉扯下,终于将林昌稍微推开,他正要再次上前时,终于有其他人说话了。

    “够了,放开林崖。她是不会杀了你......”陆海笙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也让人觉得分外危险,“可是我会。”

    林昌闻言一愣,转头看向陆海笙:“怎么,刚才不是很同意我的话么?难道你也想为了这个死人来和我敌对?”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事情。”

    陆海笙说着,手下划桨的动作倒是一直没有停过,而另一边被林昌扔下的船桨又被傅凌君捡了起来,此时正在另一边划着,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争执一样,没有任何表态。

    “什么?”林昌对陆海笙的话有些不解。

    “如果我觉得林崖不重要,我不会带着他这个拖累。如果需要一个人去填那个名额,你和死人没什么区别。”陆海笙说着,微微眯眼看向林昌,“况且......和一个死人之间,应该不存在什么敌对关系。”

    “你......”

    “啊!”

    林昌涨红着脸看着陆海笙几秒后,左右望了望,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猛然冲向了正努力划桨的傅凌君!

    傅凌君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叫,随即镇定了下来看着贴着自己脖子边缘的尖刀。

    “林昌!你在干什么!”傅凌君怒喝一声,由于脖子被林昌用胳膊勒着,又有尖刀在旁边贴着,声音有些走调。

    “干什么?”林昌冷笑一声,“替我自己,也替你们决定到底谁去死罢了,把你的枪拿出来。”

    “什么?”

    “把你的枪拿出来!”

    林昌一声怒吼,手中的力道又一次加重,鲜红的血线出现在傅凌君的颈间,周围的黑鱼似乎也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一阵骚动。他一边说着,一边调整着位置站到了木筏的一边角上,木筏猛然一晃,李晟急忙到了相对的角上维持着平衡。

    傅凌君在林昌的胁迫下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将身上的枪按照他说的那样拿出来。

    “上膛,举起来。”

    “举起来?对谁举起来?”

    “让你举起来就举起来!哪那么多废话!”

    林昌又是一用力,更多的鲜血从傅凌君脖子上流出,看得我都觉得一阵疼痛。傅凌君按照林昌说的话将枪上膛,然后平举起来向着前方,没有对准任何一个人。

    “好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吧。”林昌脸上带着笑容,那笑容却让我觉得格外恐怖,“慈悲小姐,你先来做个选择怎么样?是将那个死人林崖推下去,还是我现在杀了她扔下去?”

    我听了林昌的话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出选择,保护林崖,傅凌君就会被林昌杀掉,可是想救下傅凌君的话......我怎么能放弃林崖!

    “不知道怎么选么?傅警官,看来你心心念念帮着人家,也没换来什么好嘛。不做声...明明就是准备放弃你了嘛。”林昌脸上露出一种邪恶的笑容,似乎这里并不是危险的鱼嘴之上,而是一个游乐场,“这样吧,看在我们老相识的份上,我也给你一个选择好了,你手中不是有枪么?你可以杀人,反正每死一个人标志就会变一次,只要你杀掉几个人,让标志达到最终的形态,你就能活下来了。”

    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在逼着我们自相残杀么!

    我知道我们最终能活下来的人是五个,不算上陆海笙的话也就是还有两个人要死去。而林昌是并不知道这点的,所以他的方法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为了自己或者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人杀死其他人凑够死亡名额!

    傅凌君手中有枪,陆海笙和他们之间又有一段距离,即便是陆海笙也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那些黑鱼还在不断啃食着木筏,就在我们脚下。

第264章 蚀雨之岛(七十五)

    )

    我不知道,在人的一生中有多少不得不做的选择,只是这种不得不做的选择,大多数都绝不会让人感到愉快。

    就好像现在,我要再傅凌君和林崖之间选择一个一样。

    而和我有着同样烦恼的,恐怕是这里除了林昌以外的每个人。

    “怎么?还没想好么?你们两个人都没想好?”林昌嗤笑一声,像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那这样吧,既然你们都不想做这个恶人,恶人就还由我来做?来,傅警官,先将你的枪对准...我想想......”

    我能感到所有人都很紧张,毕竟面对这样的境况,恐怕没有人还能保持平静。

    林昌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人身上,我心中一紧陆海笙。

    “啧,来,就对准陆海笙先生吧。”林昌看着陆海笙露出一个挑衅的笑,“不得不说,这些人里面,还真是你最让我有危急感呢。不过你再怎么强,难道还能强得过枪?来吧,看我多友善,你也选择一下吧?是让傅警官杀了你,还是你去把林崖先生请下去?”

    陆海笙看着林昌没有说话,傅凌君也眼神微动看向陆海笙的方向,手上的枪却没有跟着移动,手上青色的血管微微暴起,显然也是在纠结着应该怎么做。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么!”林昌看傅凌君对他的话没有反应,手中的刀又是一用力。

    傅凌君脖子上的鲜血不断涌出,那些血液染湿浸透了她胸前的衣服,一边血红。从她的表情上来看,她脖子上的伤口一定很痛,但是她却让旧没有将手中的枪对准陆海笙的方向。

    “我当初......”傅凌君开口说话了,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变调,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伤到了声道,“我当初可是警校的第一名啊。”

    “啊?你说什么?”林昌似乎没有想到傅凌君会说这样的话,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不是因为工作待遇好或者其他什么现实原因才做了这份工作。”傅凌君像是在对林昌说,像是对我们所有人说,又像是仅仅在自言自语,“我选择这份工作,只是因为我喜欢,以及敬仰。”

    林昌似乎更加疑惑了,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手上再次用力:“说的什么鬼话,老子可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闲扯,让你指向陆海笙没听到么!”

    “咳......”傅凌君发出一声气声,握着枪的手却依然没有动作,“林昌,我们也算认识很久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老子忘了什么?”

    林昌一脸疑惑,我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震惊地看着傅凌君说不出话来。

    傅凌君露出一个笑容,这似乎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带着一种我难以描述出来的自豪。这笑容给我的感觉实在太过耀眼,那种自豪或许真得能打动人心,我突然有些失神,沉浸在她的这个笑容当中。

    “我......”傅凌君神色一凛,“是名警察!”

    在傅凌君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只听到一声巨大的落水声,脚下的木筏一阵剧烈的晃动,险些使我摔到。我在调整平衡的同时,余光看到无数黑色的鱼正向我们船尾的方向聚拢,它们拥挤着翻滚着,好像是一块黑色的乌云,又像是深海的怒涛。

    脚下的木筏在鱼群的翻涌中终于寿终正寝,组成木筏的木料们猛然一散,终于逃脱了束缚各奔东西。我毫无防备地落入水中,本能的抓着扶着的林崖并抱紧一块破碎的木料。

    然而破碎的木料并不能同时承载住我和林崖的体重,拽着林崖也让我十分吃力而艰难。落入鱼群的感觉倒是比我所预计的幸运万分,料想中的撕咬和啃食并没有来临,我所感受到的只有黑鱼们在我身边拥挤掠过,并没有攻击我,只是皮肤摩擦着那些黑色的鳞片有着些微的疼痛。

    我正一手拽着林崖一手抱着木料挣扎着,猛然间手上一轻,人也跟着一轻,转头才发现是陆海笙拽着我后脖颈的衣服将我拉出了水面,另一边余普也抓住了一块木料,帮着拽着林崖。

    我本来也是会一点游泳的,自己一个人不至于淹死,此时又有陆海笙带着我向湖心岛游去,顿时轻松了不少。

    “够了,放开林崖。她是不会杀了你......”陆海笙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也让人觉得分外危险,“可是我会。”

    林昌闻言一愣,转头看向陆海笙:“怎么,刚才不是很同意我的话么?难道你也想为了这个死人来和我敌对?”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事情。”

    陆海笙说着,手下划桨的动作倒是一直没有停过,而另一边被林昌扔下的船桨又被傅凌君捡了起来,此时正在另一边划着,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争执一样,没有任何表态。

    “什么?”林昌对陆海笙的话有些不解。

    “如果我觉得林崖不重要,我不会带着他这个拖累。如果需要一个人去填那个名额,你和死人没什么区别。”陆海笙说着,微微眯眼看向林昌,“况且......和一个死人之间,应该不存在什么敌对关系。”

    “你......”

    “啊!”

    林昌涨红着脸看着陆海笙几秒后,左右望了望,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猛然冲向了正努力划桨的傅凌君!

    傅凌君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叫,随即镇定了下来看着贴着自己脖子边缘的尖刀。

    “林昌!你在干什么!”傅凌君怒喝一声,由于脖子被林昌用胳膊勒着,又有尖刀在旁边贴着,声音有些走调。

    “干什么?”林昌冷笑一声,“替我自己,也替你们决定到底谁去死罢了,把你的枪拿出来。”

    “什么?”

    “把你的枪拿出来!”

    林昌一声怒吼,手中的力道又一次加重,鲜红的血线出现在傅凌君的颈间,周围的黑鱼似乎也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一阵骚动。他一边说着,一边调整着位置站到了木筏的一边角上,木筏猛然一晃,李晟急忙到了相对的角上维持着平衡。

    傅凌君在林昌的胁迫下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将身上的枪按照他说的那样拿出来。

    “上膛,举起来。”

    “举起来?对谁举起来?”

    “让你举起来就举起来!哪那么多废话!”

    林昌又是一用力,更多的鲜血从傅凌君脖子上流出,看得我都觉得一阵疼痛。傅凌君按照林昌说的话将枪上膛,然后平举起来向着前方,没有对准任何一个人。

    “好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吧。”林昌脸上带着笑容,那笑容却让我觉得格外恐怖,“慈悲小姐,你先来做个选择怎么样?是将那个死人林崖推下去,还是我现在杀了她扔下去?”

    我听了林昌的话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出选择,保护林崖,傅凌君就会被林昌杀掉,可是想救下傅凌君的话......我怎么能放弃林崖!

    “不知道怎么选么?傅警官,看来你心心念念帮着人家,也没换来什么好嘛。不做声...明明就是准备放弃你了嘛。”林昌脸上露出一种邪恶的笑容,似乎这里并不是危险的鱼嘴之上,而是一个游乐场,“这样吧,看在我们老相识的份上,我也给你一个选择好了,你手中不是有枪么?你可以杀人,反正每死一个人标志就会变一次,只要你杀掉几个人,让标志达到最终的形态,你就能活下来了。”

    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在逼着我们自相残杀么!

    我知道我们最终能活下来的人是五个,不算上陆海笙的话也就是还有两个人要死去。而林昌是并不知道这点的,所以他的方法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为了自己或者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人杀死其他人凑够死亡名额!

    傅凌君手中有枪,陆海笙和他们之间又有一段距离,即便是陆海笙也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那些黑鱼还在不断啃食着木筏,就在我们脚下。

    身边的黑鱼都与我们反方向行进着,向着我们木筏坏掉的位置游去。在我们落入水中的位置聚集起了一小座翻滚的水面鱼山,同时鲜红的颜色在以“鱼山”为中心在水面扩散,腥甜的味道让我迅速判断出那是血。

    联想到之前傅凌君的反常和那声落水声,我虽然没有看清,但是也隐约察觉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凌君做出了她的选择,在自己和别人的命前,她选择保护别人的命。

    不是因为她不怕死不想活,也不是因为那是于她多重要的人,只是因为......就像她说的,她是一名警察。

    这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职业其实都是普通人去做的,可是这世界上又总会出现一些不普通的职业和不普通的人,或许是这些不普通的人成就了这些普通的职业,又或许是这些不普通的职业,改变了本是普通的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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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651/ 第一时间欣赏逃离无尽房间最新章节! 作者:蓝流殇所写的《逃离无尽房间》为转载作品,逃离无尽房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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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无尽房间介绍:
我从没有想过,这样单调无趣的生活会有什么改变,这样懒散颓废的自己会有什么冒险。我只想在温度正好的空调房里,wifi,外卖,快递,葛优瘫。
然而,当我的时间停止,我进入了一个无尽的房间。
一场超出常理的游戏,被创造出的世界,不为人知的意识体,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力活下去,活下去,直到逃出这该死的房间。
当你嘲笑末日的谣言时,却不知,末日就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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