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哪来的这球？”没等张易天开头，白老头注意到了黄皮球。
“这不是球，这是我在野外捉的宠物，你看！”张易天挠挠黄皮球的肚皮，趁机扯出裹在里边的尾巴，展示完又塞了回去，抱球往前一递，“玩玩？”
白老头却摆摆手，道：“这玩意我见过，不过那是多年前了……宿舍不准养宠物！”
“我不养宿舍里，放心吧！玩会儿它就走了……”
白老头愣了愣，目光在这一人一宠间转了几个来回，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起来，“要说宠物，还是我以前养的‘老黄’好，那家伙可懂事了！你喝水吗？”
张易天摆摆手，只黄皮球待在了腿上。问：“‘老黄’，是狗吗？”
“没错，那是我送给我女儿的，养了十来年呢……”
不知是因为讲到老黄，还是提到了他女儿，老白的脸上忽然溢出笑来，但转瞬即逝，神色飞快地暗淡下来。
张易天眼一棱，此处有故事，立刻问道：“老白，你有女儿？也在城里吗？”
白老头楞了一下，嘴里嚼着不留神喝入的茶叶，踱到门边朝外张望了几眼，回身关了门。他轻一挥手，将张易天带进了卧室，虚掩上门，才神秘地问：“那件事，你没告诉别人吧？”
“哦，当然了！那种事怎么会随便跟别人说？再说老白你不是特地叮嘱我了吗？”
张易天明白，白老头指的是“毒药”的事，而且显然是刻意跳过了有关他女儿的话题。
“那就好，那就好！那事可大可小，搞不好会惹出大麻烦！”
白老头松了一口气，神情依旧有些复杂。他打开一道抽屉，取出一支大木盒子挑拣起来，“现在想抽口烟可不容易，烟叶得自己想办法弄，可不像我年轻时候，满大街都能买到。”
忽然，他发现这年轻人的眼睛盯着某处直直发愣，顺眼一瞧，呵，原来是座机电话！“别看了，这电话只能打打城里的内线，别的就不要想了。”
张易天目光一黯，便收了回来，眼一搭，面前杵着一根棕红色的条状物。
“这比以前那些香烟都好抽，劲儿小点，特别香！”白老头笑道。
嗯？听说过以酒会友，以诗会友，以武会友……原来还能以烟会友？张易天想了想，道：“吸烟有害健康。”
谁知白老头非但没收回烟卷，还抖了抖手，问：“你那玩意，能点烟么？给我点一个。”
嗯？张易天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白老头还惦记着自己的人肉手枪呢！他咧嘴一笑，竖起了食指。
“哦，我这枪不点火。”
白老头大失所望，恹恹地缩回手，拿起桌上的火柴，心有不甘地盯着张易天的手，问：“你的超能力是天生的？”
“超能力是后天的，不过你看到的那只是个小把戏，算不上什么超能力。”张易天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这么说，你那天……”
白老头失愣了一秒后，变得有些气恼，感情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被这个兔崽子耍了。
“哦，老白，我今天是来跟你道歉的。那天也是不得已才耍了个小把戏，吓唬到您了，对不住！”
“你！”
果然是被耍了！白老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吹胡子瞪眼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失望地划拉下电动火柴。
“嗤！”一枚小火苗跳动在电动火柴上，点燃了白老头叼在口中烟卷。
由于这些年的空气污染，像张易他们这些年轻人根本不吸烟，为数不多的烟民不是已经戒烟，就是早死了，整个烟草行业也土崩瓦解。
所以吸烟对于张易天来说，稀罕程度仅次于恐龙复活。他好奇地看白老头叭叭的深嘬烟卷，吸入又吐出，白烟缓缓升起……虽然挺有趣，但他仍然皱起了眉。
“老白，你在我面前这么抽，是给我灌二手烟，很不地道诶！”这是教科书上人尽皆知的内容。
白老头愣了愣，懒得搭理，继续吞云吐雾。
“老白，药的事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是想利用那东西来控制所有人，对吗？”
屋里寂静如斯，白老头吧嗒着烟，目光随烟雾轻飘飘荡来，表示默认。
“这可是犯法！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张易天有些激动，控制着情绪低吼道。
白老头依然不作声，瞧着手指间的烟卷快要燃烬，他又从抽屉里摸出一支，凑到嘴边，两支烟卷首尾相交，随着火星忽闪传续，新旧交替，前一支的烟屁股被他掐灭扔进了一只陶制烟灰缸里。
见白老头不吱声，张易天缓了缓语气，手指轻敲桌面，发出缓慢而有节奏的响声。
“下毒，布鲁军，监狱……这些都不可能被朝廷认可。我朝执政都快一百年了，从不允许自私组建军队，更别说监狱了。所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它要反，一种是它想偷偷独立。”
白老头停下抽烟的动作，好像在认真听张易天分析。
“前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是独立的话……天朝经历了多少独，闹了多少年都翻不起浪花，‘海天’这点实力相比起来简直是渣。
所以那它只有偷偷的，找了这么个世外桃源，是要把这里发展成海天国？对吗？”
忽然，白老头拿烟的手猛地一抖，一截灰白色的烟灰落到了腿上，饱经沧桑的手慌忙掸掉烟灰。
“哎。”
好一会儿，白老头才语重心长地说：“小子，你先别想太多，既然来了，先想办法站稳脚跟。我们这里虽然比木扎好，但终归属于底层。
站在底层的人能看到啥？所以不管怎么样，起码你现在知道了药的事，这就比别人多一份安全。”
张易天忽然想了一个问题，拧眉追问道：“你说过，中了毒以后，药就不能停，那如果停了呢？”
话音刚落，他瞪直了眼。一个白烟圈从白老头的口中吐出，缓缓滚卷而上，越变越大，也越来越淡，直至消失，白老头的声音才淡淡响起。
“前几天，餐厅里有人倒下，你听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