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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宫湫     辞梦铃txt下载     辞梦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生亦何欢(二)

    “王爷!”莫子问跟在南阳王身后,“昨日素安公主派人来说现在太子殿下似乎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南阳王停下脚步问道:“他做什么了?”

    “来人说他也不知道太子具体做了什么,只是太子殿下近来似乎很烦躁。”

    “他或许不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上。”南阳王顺手拿起一只茶杯走出了屋子,“外面到处都是他的人,他不像一个可以怀疑自己的人。”

    “那...您以为,太子殿下会对谁下手?”

    “或许...”南阳王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怎么回事?”

    “王爷,前些日子我在墙边放了几只大瓶子插花,想让他们吸收一下自然的气息,本来是打算一日拿一个回来的,可是没想到时间一长竟然忘了,现在那里还放着两三个瓶子。如今这声音似乎是瓶子破碎的声音,难道是有人进到咱们府里了?”

    “走,去看看。”南阳王将茶杯握在手里,莫子问小心翼翼地跟在南阳王身后。发出声响的地方是后院,南阳王和莫子问赶到时,后院已经站着许多的家仆了。

    南阳王:“怎么回事?”

    “啊,王爷。”管家走过来,“我们听到后院有声响就过来看看,只有几只瓶子和花碎在那里,没见到人的踪迹。”

    莫子问跑过去看了看:“王爷!我在瓶子里装了水,瓶子碎了,水一定会流出来的。如果是有人进来,我们看看水渍去哪里了就好。”

    听得莫子问这句话,众人都低头用手里的灯笼照着看地上有没有水渍。

    “哎!王爷!我看到了!这里有一处水渍!”莫子问近乎趴在地上一样,他站起身说道,“有只不过些奇怪的是,看这水渍只走了不过两步,就凭空消失了。”

    南阳王:“或许,地上不能走,就跑去上面了。”

    “房顶?”莫子问抬头四处看看,“这房顶怎么找啊?”

    “罢了。”南阳王一挥手道,“都回去休息吧,不用找了。”

    “那怎么行?”莫子问看着南阳王道,“如果是太子殿下派来的刺客,那不找到,王爷您的性命就不安全了呀!”

    “无妨,应该不是萧煜桓的人。如果萧煜桓想杀我,他绝对会正大光明的来,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是死在他手里,他不会想这么无声无息的就将我除掉的。”南阳王转向管家道,“没事,你们回去休息吧。”

    “是。”管家行礼,转身带着一众家仆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南阳王也转身离开,莫子问心有疑问,又抬头看了看屋顶,心中又怕南阳王走得太远,离了自己的视线,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就糟了。这样想着,他连忙快跑了几步跟上了南阳王的脚步。

    “喂,我说你啊,好好的去踩瓶子干嘛?”羽慈赫坐在旁边,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商灵。

    “我怎么知道会有瓶子啊?!”商灵欲哭无泪道,“不过也说了,这南阳王,一个王爷,当朝皇帝的儿子,公主和太子的哥哥,干嘛要在墙边放几个瓶子?还有花?”

    “嗯...可能,是怕有人偷偷溜进府,做什么坏事吧。”

    “防贼啊?”商灵看着羽慈赫,面部表情一言难尽地说道,“防贼他就放三个瓶子?他能防住个屁啊!”

    “哎?”羽慈赫制止道,“商兄此言差矣,他这不就防住你了么?”

    “我......”商灵一拍头懊悔道,“我上辈子肯定不是个好人,没做什么好事,所以这辈子就属于那种一个大好人走在路上都能让天上掉下来地花瓶砸个正着。”

    “嗯,这句话我同意。不过,你这辈子可能也不是个好人。”

    “为什么?”

    “好人谁去翻人墙头啊?”

    “那还不是你拉我翻得墙?”商灵愤愤道,“我翻人墙头不是好人,那你也不是好人!”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啊!”羽慈赫笑道,“杀人放火的事我做的多了,还用在这纠结自己究竟是不是好人?”

    “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商灵把头扭到一边去,“什么破花瓶,摔得我屁股到现在都疼。”

    羽慈赫碰了碰商灵道:“哎,你说,南阳王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怎么知道?”商灵用手拖着脸道,“咱们跑得那么快,他肯定现在还在后院那儿看瓶子吧?哎?”商灵坐起身来看着羽慈赫道,“南阳王府还真是厉害啊,咱们刚弄出点声响,他们家的家仆就都冲过来了。那场面,就好像以前咱们被恶灵围攻一样。”说着,商灵浑身上下抖了一下,“不过说起来,这群人冲过来的那一瞬间简直比那些孤魂野鬼还可怕,真是训练有素啊!”

    “那是自然。”羽慈赫笑了一下道,“南阳王府虽然只有些亲近的仆从,却都是跟随南阳王许久的。小的时候,他在练功的时候,也会有仆从跟他一起练。”

    “你怎么知道的?小的时候?哦,是素安公主告诉你的吧?”

    羽慈赫点了点头:“嗯。”

    “哎?羽慈赫?我一直都觉得好奇,你是落难之后才见到素安公主的,可素安公主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呢?”

    “公主的心思,我又怎么能知道呢?你不是认识公主么?得空,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我只不过是偶然间见过公主罢了,谈不上什么认识。哎?羽慈赫?素安公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什么样的人?温柔,善解人意?”

    “哎呀,你正经一点。现在南阳王还没回来,你就同我说说呗。你眼中的她是什么样的?你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感觉?”

    “我第一次见到她...”羽慈赫的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她比我年长一岁,却还是处处由着我来。说起来,是我先对不起她的,我不应该让她也卷入这纷纷扰扰。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选择就回不了头了。”

    商灵挠挠头:“羽慈赫,你说的这个我有些听不懂啊!不过,素安公主竟然要比你年长一岁?”

    “嗯?”羽慈赫回头看他,“什么?”

    “我说,没想到素安公主竟然要比你年长一岁。想来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十岁,那她都已经十一岁了。哎?那这么说来当时我才九岁?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呢?是哪里不对啊?”

    “哎,别想了,南阳王回来了。”商灵一抬头看见南阳王远远地走过来,紧盯着南阳王同羽慈赫道,“哎,羽慈赫,你想好怎么和南阳王解释我们两个为什么在这儿了么?”

    “没有,等他问了再说吧。”

    “王爷!”莫子问突然停下脚步,南阳王回过头,“王爷,你看那边石阶上好像坐着两个人?”

    南阳王侧身看去:“确实有两人,只不过天太黑,看不清样貌。”

    “王爷,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就是逃跑的...”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南阳王抬脚就要走过去,莫子问一把拉住他,“我的王爷啊,要真是太子殿下派来杀您的刺客,您就这么走过去?当活靶子么?”

    “无妨,看看就知道了。刺客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坐在那里吧?”

    商灵等不及了,戳了戳羽慈赫道:“哎?羽慈赫?你说他们两人在那站着嘀嘀咕咕什么呢?怎么还不过来?”

    “不知道,那不如我把他们叫过来吧。”说着,她站起了身。莫子问见她站起了身,连忙将南阳王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他大喊道,“王爷小心,她要动手了!”羽慈赫正要开口,见莫子问这番动作,又听见他喊,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商灵见状,笑得倒在石阶上断断续续地道:“哈哈哈哈,羽慈赫,没想到你也有被当作坏人的时候,哈哈哈哈。哎呦,我这屁股怎么突然就不疼了呢?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羽慈赫站在原地无奈道:“这莫子问怎么傻不啦叽的?他真的是来辅佐南阳王夺权的么?”

    商灵还没有缓过来:“是不是来辅佐的我倒不知道,就是这小孩,哈哈哈,太好玩了!”

    羽慈赫叹了口气冲南阳王和莫子问喊道:“在下羽慈赫,见过南阳王!”

    莫子问一听“羽慈赫”这个名字,把南阳王松开喃喃自语道:“羽慈赫?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刺客还自报家门?”

    南阳王笑道:“是素安的人。”说着,他大步走过去,莫子问乖乖跟在后面。商灵控制了一下自己,轻咳了两声站了起来。

    “羽慈赫,见过南阳王。”见羽慈赫行礼,商灵也跟着行礼道,“商灵见过南阳王。”

    南阳王:“无妨,不必多礼。”

    “羽慈赫今日冒昧前来,王爷您受惊了。”

    南阳王笑道:“啊,我还好,就是子问他害怕了好一会儿。”

    莫子问狡辩道:“我才没有呢,明明是担心王爷。王爷,您怎么把我卖了呀?”

    商灵笑道:“那个,看你们聊得这么开心,王爷,我能多问一句么?”

    “你说。”

    “王爷您,在墙边放三只瓶子干什么?收集雨水?我们跳进来的时候,可把我摔惨了。”

    莫子问:“什么啊!谁让你们不走正门,偏要翻墙,还怪我咯?”

    “哎呦?你们王府外面围了一圈又一圈宫里的人,我们从正门进,是怕他们看不见是么?”商灵来兴趣了,“小孩子家家就不要老是搞那些东西,伤着人多不好,这次我就不和你算了。”

    “你叫谁小孩子呢?”

    “你啊!看上去你也没多大吧?”

    “嘁,我是王爷府上的谋士!”

    “谋士?嗯,好,乖乖跟着王爷,不要到处闯祸哦!”

    “你!”莫子问气得直咬牙,商灵确是莞尔一笑。

    南阳王:“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嗯。”羽慈赫恭恭敬敬地跟了进去,商灵和莫子问还在一旁互相讥讽着。

    ————   ————   ————

    “没想到,萧煜桓竟然去找了你们,这确实是我思虑不周。那...轩公子?”

    羽慈赫:“轩竹乙没什么事,木景箜帮他看过了,身上的伤大抵已经好全了。只是欧阳若琳为了轩竹乙,挨了一剑,眼睛以后都是好不了了。”

    南阳王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心酸:“不过是一个皇位,让这么多人牺牲,不值。”

    羽慈赫:“我们想要的也不过就是您能坐上皇位,保这天下太平昌盛,一切都是值得的,素安公主,也是这么想的。”

    南阳王沉默了片刻道:“对了,羽姑娘,你的伤?”

    “之前多谢王爷出手相助,伤已经好了。”

    “嗯,子问,你去为他们安排房间。”

    莫子问:“是。”羽慈赫同商灵站起身跟着莫子问离开了,南阳王坐在位置上思绪万千。片刻之后,莫子问回来,见南阳王还坐在位置上,就走过去轻叫一声:“王爷?”

    “嗯?你回来了?”

    “王爷,您在这坐着干什么呢?夜已经深了,该回去休息了。”

    “无妨,坐在这,让脑子清醒一下。”

    莫子问也坐下道:“王爷?那个羽慈赫是素安公主的什么人啊?”

    “嗯?你不知道么?她就是小奈啊!”

    “小奈?”莫子问困惑道,“可是我上次见到的小奈,感觉和她一点都不像啊!”

    “你何时见过小奈?”

    “很早以前了,不过也没有几年,就是素安公主送信来说芸夫人那件事的时候。当时是我先见到了她,她还问我叫什么名字。当时见到的人和如今这个羽慈赫,可是无论是从外表还是从气质上看来都是不同的。怎么回事?难道王爷您没有见过小奈么?”

    “小的时候见过,后来素安的脸毁了,乐芙也离开了,瑾慈宫的宫人们就都随素安一起戴着面纱,所以后来小奈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听你这么一说,那次我见到的小奈确实是没有戴面纱的,我只当是出宫戴着面纱显得有些故意为之。”

    “那就怪了,难道这个羽慈赫真的就是小奈?可是,怎么气质上会相差那么多呢?”

    ————   ————   ————

    羽慈赫正对着窗子坐在床边,等了片刻后,她躺下身闭上了眼睛。又过了一会,窗口外飞进来一道光,落在了羽慈赫床边。寒狼靠在床头低头欣赏着睡梦中的羽慈赫。

    “怎么?盼了本阁主许久,现在你就开始装睡了?”

    羽慈赫仍旧闭着眼睛,但却开口道:“寒狼大人近日是得了什么新欢,我羽慈赫找您过来,还得看看时辰。”

    “哼,自然是有,不过不是新欢,而是旧爱。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啊?”

    “白狼大人还真是闲,我都有些羡慕你这生活了。”

    “嗯?别羡慕啊,只要你愿意,本阁主就可以将你带走,好吃好喝的招待你,让你过一过这种生活。”

    “终究是福薄命浅。”

    “哎,阿玄可是很喜欢你的。我觉得,我要是把你带回去做阁主夫人,阿玄应该很高兴。”

    “不劳您费心,先说今日,你为何突然问我是否后悔?”

    “呦~可以啊!”寒狼冷笑道,“不过是问一句好玩,你就能记到现在?”

    “听得南魄阁是下雨了,阁主大人也确实是闲,千里传话于我,就是为了一个好玩。”

    “也罢,我如今当面问你,你可曾后悔了?”

    “从未。”

    “你这身份特殊,我也是找寻了许久才发现,不得不说,你这凡胎**,脑子倒是灵光的很。哎?我与你赌上一赌,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真正的你?”

    “若没什么事,请大人回去吧,我要睡了。”

    “哎?别啊,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让我睡醒再走呗?”

    “你要是能以真身示我,就在这睡。”

    “喂!你够狠啊!还真有些像那个人!”寒狼撇了撇嘴,化作了一批白狼趴在床上,抬眼盯着羽慈赫。羽慈赫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白狼,伸手摸了摸狼毛笑道:“这样才乖。”说罢,便转过身去睡下。白狼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了羽慈赫千万遍,也只得乖乖的趴在床上睡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生亦何欢(三)

    看着木景箜呆坐着一言不发,麟楚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用手点了点木景箜的头。

    “嗯?”木景箜呆滞地看着麟楚,麟楚笑笑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封寻毅接话道:“景箜,你方才说...”

    “我...我方才说...”

    黎庄:“你方才才似乎是提到了羽慈赫?可是有什么事情?”

    “羽慈赫...”木景箜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觉得,羽慈赫一直都在骗我们。”

    温朔:“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木景箜:“我发现一件事我刚才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你们可以帮我一起想一想。”

    麟楚:“你说。”

    木景箜:“现在我们都知道羽慈赫就是小奈,有一件事情我们刚才也说到了,奈府灭门的之后,小奈见到了素安公主。方才也提到了一点,舒紫玉师兄当年也被牵连进这整件事情中,黎庄师兄,你可还记得当时紫玉师兄是几岁来的铃仙阁么?。”

    黎庄:“当时,我觉得应该是十岁吧,大家的岁数都差不多的,比如我现在是三十二岁,再有几年也是不惑的年纪了,早就该成家立业了。我较紫玉大一点,大约是一岁吧,算算当年我来铃仙阁的日子,紫玉大抵也就是十岁,十一岁这个样子。”

    木景箜:“那也就是说紫玉师兄和羽慈赫是同龄?”

    麟楚:“不会啊,她怎么看能像是一个二十九、三十岁的人呢?她最多就是二十三四岁啊!”

    木景箜:“抛开这个不说,如果羽慈赫是十岁见到了素安公主,那么五年之后,就是商灵被带走的日子。这么算来,羽慈赫比商灵大了整整十岁,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封寻毅:“商灵虽然看上去年纪要小一些,可是也绝对不会是十岁之差。”

    木景箜:“说我自己,奈府灭门的时候,我大约也就只有五岁,姐姐比我大一岁,当时她也不过是六岁。那件事到现在大约已经过去二十一年了,所以如今的我是二十五,姐姐是二十六。”

    麟楚解释道:“我同紫玉年龄相仿,我如今也是二十九。可是我能确定,羽慈赫她绝对不会与我同岁。”

    木景箜:“这就是问题的所在,羽慈赫她根本就没有二十九,她当时为什么要骗我们呢?至少,在年龄上,她一定是骗了我们。”

    麟楚:“可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年龄上撒谎。”

    封寻毅:“除非,她是想隐瞒些什么事情,所以才出此下策。只不过,因为时间太紧急,所以思虑不周,就落下一个这么明显的漏洞。不过,一般来说这个问题还真的是发现不了,谁会去怀疑一个人曾经对于自己年龄的描述呢?景箜?你是怎么想到这件事的?”

    木景箜:“因为之前提到了紫玉师兄,我就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以前发生的事,说过的话,突然就想到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于是就说出来了。”

    “只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封寻毅提到,“若是日后见到了羽慈赫,我们是否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是否要同她当面讲个明白?”

    封寻毅提出的问题确实值得人深思,只因话一出,其余几人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木景箜:“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们虽然有所怀疑,却也不是怀疑她这个人会对我们做些什么。毕竟大家一路走来也都不容易,她若是想害我们,也不会几次三番身陷囹圄。我们所怀疑的只不过是这件事,我们知道了她对我们有所隐瞒,或许也并非是要害我们,只不过是利用。可是,普天之下,哪个人又会没有利用别人的心思呢?若我们真的能够帮到她,利用了也就罢了。”

    黎庄:“羽慈赫同你们隐瞒,断不会是为了要害你们,兴许她真的是有难言之隐。”

    麟楚:“我也愿意为她担保。同她相处的那几年,她只不过是耿直了些,却也没什么要害人的心思。我觉得,她所隐瞒的年龄,定是关乎天下大事的。”

    封寻毅:“也罢,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要同轩公子他们说了。羽慈赫既然有心相瞒,我们也不好四处宣扬,让许多的人知道。若是此事真的是牵连甚广,我怕会出乱子。我们就暂且替她瞒着,我觉得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她自然会将这一切都和盘托出的。”

    木景箜看着封寻毅,眼里满是温柔,轻轻的点了点头。

    温朔许久未言,突然开口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刚来铃仙阁的时候,我便仔细地观察过羽慈赫这个人。我并不是说她不好,只是,初次见面,她就给我一种很神秘的感觉。我总觉得,她身上有很多秘密,远不止你们现在所知道的这些。这件事情,也不过就是她无意出的一个小纰漏,她同你们说过的许多话又是否是真的,这些都有待考证。”

    麟楚也附和道:“确实,我同羽慈赫是来往还算密切的,我虽愿意事事都向着她,却对她也是有数不尽的疑虑。平时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她的心思与她的外表是大相径庭。就拿莫银枫挑衅她那次事请来说,我感觉她的身体里好像还住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什么事情都能看得通透,也能够及时阻止她去做什么事情,同样的,那个人也能够控制她。”

    木景箜:“莫银枫挑衅?师姐说的是哪次啊?莫银枫好像看我们每个人都觉得有仇一样。”

    麟楚:“就是我们无意在你们面前走过的那次。那次羽慈赫出了点状况,好像睡着,却又睁着眼睛站在原地,可是我们又叫不醒她,她也不会回应我们,就好像灵魂被抽走,只留下躯体一样。想想那次,她似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所控制住了一样。后来莫银枫来闹事,她却突然苏醒,将莫银枫教训了一顿,可是我们叫她,她还是没反应,直到最后,她开口说话才算是恢复正常。那次也着实是把我吓了一跳,我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莫银枫那小子还不识时务的过来挑衅,真是把我吓坏了。”

    黎庄缓缓道:“那次的事情我有印象,我当时是看着羽慈赫一动不动就觉得奇怪,原来背后还有这等事情。”

    温朔疑问着:“可是,如果羽慈赫身体里有什么人存在,为什么师尊他们,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一样呢?要知道,如今最厉害的就可算是南魄阁的阁主了,可是他与铃仙阁一向交好,所以每次来师尊们都不以为意。若是说有什么东西比这南魄阁的阁主还厉害,能逃过师尊们的眼睛,我还真不信。”

    黎庄:“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说,有关于羽慈赫的事情,师尊他们是知道的,至少云尊一定是知道的。羽慈赫是云尊的弟子,而当时云尊一眼就看中了羽慈赫,说明她真的是知道些什么。”

    麟楚:“既然是师尊想要保的人,我们就更不能多加怀疑了。”

    木景箜的思绪再次飘向远方:“方才听师兄说起了寒狼......他似乎已经认识羽慈赫许久了。从铃仙阁查选开始,一直到后来,他都对羽慈赫紧追不舍,念念不忘。”

    ————   ————   ————

    商灵回到房内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索性坐起身,用手支着头斜着眼睛看窗外的一片漆黑。

    “哎呀!”他哼哼道,“怎么回事?白天的时候明明很累了,为什么现在反倒是睡不着了?我不是一个念床的人啊,怎么到了这王府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将两只手都用来撑着自己的头,目光也从窗外转到了房间里的门上,“我脑子里好像有些事情不是很清楚,所以才觉得放心不下睡不着,可是,我到底是什么事情放心不下?”他闭着眼睛试图从无尽的黑暗中寻出一点光亮来。

    “她比我年长一岁,却还是处处由着我来。”这句话突然出现在商灵的脑子里,就好像冲破黑暗的一抹光亮一般。商灵猛地睁开眼睛,细细回味着哪一句话的意思,与此同时还不忘自己嘴里念叨着,“这句话好像是羽慈赫说的吧?是方才见到南阳王之前说的。她说年长一岁,说的好像是素安公主要比她年长一岁。呸呸呸!”商灵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好像,明明就是!才几个时辰前的事,商灵你这么快就抛诸脑后了?真不愧羽慈赫说你蠢,我看你就是蠢!”他自己翻了个白眼,赌气一般的直接躺下,却还是睁着眼睛,似乎想事情也更专注了。

    他依旧是自言自语道:“素安公主要比羽慈赫年长一岁,羽慈赫是十岁入宫跟在素安公主身边的,所以素安公主当时是十一岁。我当时九岁跟随义父进宫,见到了素安公主,可是当时羽慈赫还没有来。等等!”他猛地坐起身,瞪大着眼睛盯着正前方,“不对!原来是这里不对!羽慈赫入宫的原因是奈府惨案,可是奈府的那件事情也牵连到了我父亲,可是我出生的时候,奈府早就已经被烧毁了,而羽慈赫也早就入宫跟随着素安公主了。所以,这么说来,我出生的时候羽慈赫就已经十岁了,而素安公主是十一岁。那这么说,我九岁的时候进宫见到的素安公主,当时就已经二十岁了!而羽慈赫也已经十九岁,她已经跟随着素安公主整整九年了!可是当日我同羽慈赫提起的时候,她还说过当时她还没进宫?可是,既然我已经出生了,那也就意味着海临枫已经死了四年了,羽慈赫又怎么可能是在海临枫死后才被灭门?等等!”商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根本就说不通啊!所有的事情都是在我出生之前发生的,至少是在我五岁之前发生的,奈府灭门、羽慈赫进宫、海临枫被陷害。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对!从头到尾都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可是羽慈赫的那套说辞又该怎么解释?所有的一切都是相悖的,无论是我的记忆,还是羽慈赫的话。”他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说,羽慈赫在骗我?可是她又怎么会变出如此拙略轻易能被识破的骗术呢?她究竟想隐瞒什么?”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商灵已经从床上下来站在了地面上,“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羽慈赫一定是最清楚的人,所以只要问一问她一切就都清楚了。” 他兴冲冲地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现在...”他回头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垂下了头,又走回到自己的床边,“算了,明天早晨再去说吧,现在很晚了,羽慈赫应该早就睡了吧。”他安安静静地躺下,却还是睡不着,因为他心里又多了一件事情。

    这个夜晚对于商灵来说似乎有些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商灵再次兴冲冲的穿好衣服出了门。羽慈赫同他住的不远,因此出门溜个弯儿的功夫商灵就到了羽慈赫门前。他站在门外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轻叩门道:“羽慈赫?你醒了么?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谈谈。”商灵屏息凝神地侧耳听着门内边的动静,过不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开了。羽慈赫没有多说,将门打开就转身走了回去。商灵将门支着些走了进去,却在进去的一瞬间似乎看到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从窗口处溜走。

    “哎?羽慈赫!什么东西跑了!”

    “嗯?”羽慈赫转身看着他一言不发。

    “哎!真的真的!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从窗户那边跑了!”商灵四处看着,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了羽慈赫的床边。他眯着眼睛走到羽慈赫床边,弯腰在床的边缘处拿起一撮白色的毛。他拿着那撮白毛走到羽慈赫面前道:“怎么你床上会有白色的毛?”他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这毛怎么感觉像狼毛?羽慈赫?!”他突然抬头看着羽慈赫瑟瑟道,“你不会其实是一匹狼吧?”

    羽慈赫叹了口气,伸手将商灵手里的白毛拿过来看了看道:“这是寒狼的毛,昨天晚上他是在我床上睡得。”

    “什么!”商灵顿时间像炸了毛一样,“在你床上睡得?昨天晚上?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啊?羽慈赫,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的?我就说嘛,寒狼他一直跟着你,很明显就是对你意图不轨!你还不防着点?我离你那么近,你大可以过来找我帮你啊!”

    “没事没事。”羽慈赫摆了摆手,“我封了它的人形,一晚上都是白狼的形态。今早你来了,才变回去的。碰巧你进门,看到的那个逃跑的东西就是他。只不过他倒不是逃跑,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赶紧回去,被你看作是逃跑了。”

    “哦~”商灵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羽慈赫,以后你打不过他就找我,虽然我也打不过,但是我会保护你的。”

    看着商灵严肃的模样,羽慈赫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今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哦对!”商灵一拍脑袋,“差点把正事忘了!”

    他犹豫了一下同羽慈赫问道:“羽慈赫,我不是怀疑你哈,我就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你说。”

    商灵吞吞吐吐道:“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晚上,有一件事却始终都想不明白。就是关于羽慈赫你见到素安公主的事,还有我见到素安公主的事,我觉得有些问题。”

    “你先说。”羽慈赫倒是丝毫不慌。

    “就是...”商灵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羽慈赫,你曾经说你是小奈,我信你;你说自己十岁时遇到了素安公主,我信你;你说你是为南阳王做事,为素安公主做事,我信你。可是,羽慈赫,有些事情,我愿意信你,但事实却不允许我这样做。就说你十岁见到素安公主这件事,当时海临枫已经离京,我还尚未出生,若是从这一点来看,羽慈赫你比我大了整整十岁?且不说这个,我九岁时见到了素安公主,可是我当时并未见到你,所以你当时还没有见到素安公主,可是我九岁也就意味着海临枫已经死了四年了,你还没有见到素安公主,这说不通,你懂我的意思么羽慈赫?”

    “所以,今天你是想来问我,为什么要骗你?”

    “其实我觉得,这不是你有意骗我的。你大可以换一套说辞,我完全发现不了会有什么不对劲,而不是现在这样漏洞百出。”

    “兴许吧。”

    “羽慈赫,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能让我满意的解释,哪怕是用一个谎言来圆这个谎言也好。”

    “既然你不追求真相,又何苦让我编一个谎言呢?”

    “我只是...”商灵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或许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发现了谎言而伤心吧。”

    “商灵?”羽慈赫停顿了一下,“我并不想骗你,只是这件事情,现在还着实没有到需要解释的地步。我不想继续骗你,这个谎言也并非是我本意,只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我随口所说的,确实是漏洞百出。但是我不会去编造另一个谎言来填补这个谎言的漏洞,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一定会向你、向轩竹乙、向木芷熙他们,解释清楚这其中所有的事情。你可以等我么?”

    商灵虽然急不可耐,可羽慈赫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好再为什么,只得点点头道:“好,我等你。”

    “相信我,这些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所有的真相也都将会水落石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山外有山(一)

    萧煜桓坐在正殿上细细品茶等待着沈樊的到来。片刻之后,一位奴才跑进来同萧煜桓窃窃私语了什么,萧煜桓摆了摆手,奴才退了下去,没过多久,沈樊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沈樊同萧煜桓行礼。

    萧煜桓将茶杯拿在手上细细观察着,也不曾看过沈樊一眼,只笑笑回道:“沈大人请起,过来坐吧。”

    沈樊起身,并没说什么,走到向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沈大人可知,本王今日找你来,是有什么事么?”

    “老奴不知,还请殿下明示。”

    萧煜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头看着沈樊道:“沈大人,之前本王似乎是交给你一件事去办。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这事情,办成还是不成?”

    “哦,原来殿下说的是这件事。”沈樊似乎感觉放心下来,“殿下,老奴找的人已经去了,只不过,到现在还未有任何消息。殿下您,稍安勿躁。”

    “沈大人,本王不是不信任大人你,只不过,本王想问问大人,找的是什么人?”

    “是一些背着命案无处可去的人,身手似乎还不错。不过,就算是出了事,被发觉,也是查不到殿下您这里来的。”

    “如此来说,背负命案之人,多有穷凶极恶之徒。沈大人可是抓着他们什么把柄,所以他们才会甘愿听命于沈大人?”

    沈樊隐晦一笑道:“似乎是有,似乎也没有。”

    “沈大人当真是有勇有谋,这种亡命之徒,本王是断不敢用的。只不过,到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些亡命之徒不会放手一博,逃命去了吧?”

    “这...”沈樊似乎说不出话来。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他们或许真的去见过轩竹乙几个人,但是深知实力不敌,便匆匆逃命了。本王觉得,这种可能还是有的。不过,沈大人是不是太低估轩竹乙那群人了?好歹,他们也是从铃仙阁出来的弟子,几个歹人就想要他们的命?沈大人是太看得起这歹人,还是想草草敷衍本王了事?”萧煜桓看沈樊说不出话来,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沈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大人这副窘迫的表情。”

    沈樊尴尬一笑:“殿下说笑了。这...此事确实是老奴思虑不周,老奴并未有想要敷衍殿下了事的心,还望殿下恕罪。”他从位置上站起来跪倒在地道,“老奴愿意重新找人去杀轩竹乙等人,为殿下将功补过,以表忠心。”

    “沈大人~你看看,难怪父王总说,你遇到什么事都喜欢先跪下请罪,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本王又没怪你,也没想治你的罪,你这又是何必呢?快起来吧。”

    “是。”沈樊站起身,重新坐了回去。

    萧煜桓看了一眼沈樊笑道:“沈大人对本王的忠心,本王自然是知晓的,方才是本王同你开的一个玩笑,神大人切莫当真啊?”

    “不敢,老奴谢过殿下。”

    萧煜桓闭上眼睛道:“沈大人,以后找人做这种事情,还是要有保障的好,不然本王这心里容易不踏实。不过,神大人还真是有本事啊,就连本王都有些好奇,沈大人究竟有多少层的关系?”

    “老奴愚钝,不知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殿下明示。”

    “父皇的心病,沈大人可知道是什么么?”

    “老奴不敢妄自揣度圣意,自是不知道陛下心里在想什么。”

    “父皇最大的一块心病就是玉龙台。追查多年却始终都不得个结果。”萧煜桓睁开眼睛看着上面道,“所以我说沈大人有本事,就连玉龙台都找得到。”

    “殿下此话何意?”

    “沈大人?”萧煜桓看着沈樊道,“杀轩竹乙的人,不就是玉龙台的人么?”

    沈樊似乎有一些慌神,他再次跪倒在地道:“殿下,何故将此罪名加于老奴身上?老奴若是有何处做的不称殿下心意,殿下换一个更称心意的奴才便是。老奴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啊!”

    “沈大人就不必同我在这遮遮掩掩了。沈大人莫不是不信本王?觉得本王会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

    “老奴绝无此意。”

    “实话同你说了吧。”萧煜桓似乎不打算拿沈樊打趣了,“前些日子,玉龙台的人进宫找到了本王,同本王说了轩竹乙的事。所以沈大人,本王不过是逗一逗你,你又何必较真呢?你看你,赶紧坐好吧。本王未来需要仰仗你的地方多的是,你又何必担心如今这情形下,本王会过河拆桥?本就是没有的事,要说,也是之后的事,至少也要等到本王登上皇位,成了这一国之君再另说。沈大人,您觉得呢?”

    “老奴相信殿下,自是愿意为殿下肝脑涂地的。”说罢,他站起身坐在位置上。

    萧煜桓露出满意的笑容道:“这就对了!沈大人喝茶,先压压惊,正事我们之后再说。”

    沈樊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对萧煜桓的这派作风厌恶至极。

    “沈大人?说说吧?怎么就找到玉龙台了?”

    沈樊虽是厌恶,却还是笑脸相迎道:“其实,殿下,并非是老奴找到玉龙台,而是玉龙台找到了老奴。老奴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知轩竹乙等人的事情,只不过他们突然出现,老奴也就只好顺水推舟,将这单生意交给了他们而已。不过,当初他们找到的是老奴,如今。怎么会突然去找殿下?”

    “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钱啊!”

    沈樊淡淡一笑:“这样说,自然也是说得通的。”

    “不过...”萧煜桓的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本王一开始还真是低估了轩竹乙那群人,没想到玉龙台的人竟然杀不了他。”

    “那...他们来找您,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当然不是。来的人同本王说,玉龙台的尊主问本王,轩竹乙还杀不杀?沈大人?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兴许是害怕了。”

    “害怕?”萧煜桓笑出了声,“他们玉龙台杀了那么多人,现在竟然会害怕?”他站起身走到沈樊身边道,“不过,轩竹乙他们几个人如今定然是已经去别的地方了。你说,玉龙台的人,还能不能找到他们?”

    “殿下。”沈樊面不改色道,“殿下终究是相信他们能够找到的,不然也不会愿意继续相信他们,让他们去杀轩竹乙。”

    “哦?沈大人怎么就认定我是让他们继续去杀轩竹乙呢?”萧煜桓倒是对沈樊的话有颇大的兴趣。

    “殿下一开始便说了,玉龙台的人为钱找到您,那您也就必然是给了赏金让他们去杀人。”

    “嗯。”萧煜桓坐在沈樊旁边的位置上,“只不过,我现在想请沈大人为我拿个主意。”

    “殿下您请说。”

    “轩竹乙一行几人,沈大人可有什么了解?”

    “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些人都是自铃仙阁而出,轩竹乙被其余几人称为师兄,有一个戴面纱的女子常常跟随其旁,还有两个姑娘似乎是姐妹,另外还有一男一女,想必殿下应该是知道的。”

    “嗯~”萧煜桓微微点了点头,“羽慈赫,交过手,的确是一根难啃的骨头,那位公子也似乎很是关心羽慈赫。”

    “不过...”沈樊转向萧煜桓问道,“殿下可知那羽慈赫是何人?老奴以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羽慈赫?”萧煜桓想了想,“上次见着,只说与素安相交甚密,我只想着可能是之前素安偶然见着的人吧。”

    “老奴记得,殿下您说过这羽慈赫颇有些素安公主的风范。”

    “是!”萧煜桓听着沈樊这话就来气,“羽慈赫那个小贱人,此前还威胁过本王,和素安那个贱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像羽慈赫这种人,定然不会顺遂于我,她与素安相交甚密,定然是南阳王那边的人。如此想来,轩竹乙他们一行人,一定要杀!”

    “是,杀是一定要杀的。”沈樊笑道,“只不过老奴曾听到了一点有关于羽慈赫的风声,不知道殿下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嗯?沈大人就不要卖关子了。”

    “是。老奴听说,羽慈赫与素安公主关系匪浅,绝非是偶然间遇到的关系。”

    “哦?那是什么关系?”

    沈樊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奴听说,这羽慈赫,其实就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一个婢女。”

    “婢女?”萧煜桓惊了一下,“这些年我一直看着瑾慈宫,素安她是什么时候将婢女派出宫的?”

    “这个,老奴就不知了。只不过,老奴听说,这羽慈赫并非是素安公主身边一个普通的婢女,她其实就是小奈。”

    “小奈?!”萧煜桓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怎么可能?这些年小奈一直都在瑾慈宫,一直都在素安身边啊!她怎么可能会是羽慈赫?”

    “殿下,一开始老奴也不是很确定。只不过,瑾慈宫的一众人等都戴有面纱,面纱之后的容貌是何样,我们也就不得知了。所以,现在素安公主身边的小奈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小奈,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所以不可能有太多的人知道,也就只有可能是素安公主自己一个人知道。”

    “本王现在就派人把小奈带过来!本王要亲自摘下她的面纱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小奈!”说着,萧煜桓站起身就要唤人去瑾慈宫请小奈。沈樊赶忙站起来一把拉住萧煜桓,萧煜桓回头看沈樊,沈樊意识到自己失礼,忙将手拿下来,后退几步行礼道:“太子殿下,老奴方才失礼,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只不过,殿下若是在此时将小奈唤过来,可就是打草惊蛇了。如此一来,素安公主定会起疑心,羽慈赫她们在外也会更加谨慎,到时候殿下想要杀她可就难了。”

    萧煜桓冷静了一下:“是,沈大人说的有理,是本王太心急了。那...沈大人可有何妙计?”

    “老奴有一法,不知可行与否。”

    “沈大人快请坐!”萧煜桓将沈樊让坐下,自己坐在旁边,“沈大人您请说。”

    “殿下,想要知道瑾慈宫里的小奈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小奈,您方才所说的确实是我们要做的。只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将她唤过来。再等三天,三天之后,还请殿下将小奈唤来。”

    “为什么要在三天之后?”

    “殿下,这三天里,还请派人日夜注视着瑾慈宫的动向,要尤为注意小奈的一举一动。殿下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同小奈身形相似,声音相似的人吧?”

    “沈大人的意思是...这三天里派人盯着小奈,学习她的一举一动,三日之后将本王的人替换过去,跟在素安身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殿下所言正是。”

    “可是...”萧煜桓心有顾忌,“素安不会发现么?”

    “这就需要殿下找一个能假戏真做的人了。老奴以为,素安公主或许对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并不是十分熟悉,不过老奴也不能确定。殿下您可以派一位死士,这件事的成败都是天定的,就算败了,也不影响殿下您后面的事情。至少,我们知道了羽慈赫的真实身份。不知道,殿下您觉得?”

    “好,就依沈大人的意思来办。本王现在似乎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人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山外有山(二)

    天色刚刚亮起来,木景箜就出了门坐在一棵老树下看着远处的一点光晕慢慢升上来,慢慢变大。从木景箜起身的那一刻,木芷熙就有所察觉了,只不过她并未声张,等着木景箜出了门,才坐起身。她们两姐妹很久都没有在一个屋子里睡过觉了。木芷熙想起小的时候木景箜怕黑,长大了之后也常常跑到自己的房间一起睡觉。想到这儿,木芷熙也穿好衣服出了门。

    “槿?”木芷熙走向木景箜。

    “姐姐?”木景箜回头看向木景箜,“姐姐,天色还早,你怎么起来了?”

    “天色还早,你怎么就起来了呢?”

    “我睡不着了,就想出来看看天,看看日出。”

    木芷熙坐在木景箜旁边缓缓说道:“槿?你猜我刚刚想到了什么?”

    木景箜看着天,摇了摇头。

    木芷熙笑了笑:“我刚才在想,小的时候你怕黑,经常会躲在我怀里和我一起睡。后来长大了,你还是会时不时的跑到我房里来。后来,我与南宫府订了亲,你就不再来了。之后我们来了铃仙阁,你更是不同我住在一处。离开铃仙阁之后,我们四处奔波,但也总是一人一间房。如今辗转反侧,我们又回来了,现在竟然如同当年一样,你又同我睡在一处,想想这时间过的是真的快,转眼间,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姐姐,庄子曾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这世间最难以逃脱的就是时间。”木景箜突然回头看向木芷熙道,“姐姐,你真的要嫁给墨成么?”

    “墨成待我很好。”木芷熙笑了一下,“他未曾嫌弃过我曾已嫁为**,处处护着我,处处想着我。”

    木景箜犹豫道:“姐姐,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我在想,姐姐你真的能忘掉姐...”木景箜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些不对,立刻改口道,“真的能忘记梓夙公子,和墨成过正常的生活么?”

    木芷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她自己心里知道,自己不可能忘掉梓夙。就算墨成不嫌弃她,可自己又怎么能在心里装着一个男子的情况下去和另一个男子成亲呢?即便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可是无论是对谁,都是不公平的。木芷熙知道墨成对自己好,可正因为是这样,她才更不愿意伤害墨成。她想和墨成好好的生活,但似乎,南宫梓夙这一辈子也不会离开木芷熙的心了。

    “姐姐。”木景箜看出了木芷熙的犹豫,“其实,梓夙公子,也一定是希望姐姐过得更好的。虽然他已经不在了,可是姐姐你能感觉到他还在你的身边,不是么?”

    这一刻,木芷熙真切地感受到了,最了解自己的果然还是自己的妹妹。

    “姐姐,你知道梓夙公子为什么一直跟在你身边么?”

    “他...不放心我?”

    “他是不放心你。既不放心你的安全,也不放心你会为了他此生再也不嫁。”

    “真的么?”木芷熙看向远方,太阳终于要完全的升起来了。

    “你们两人都心系对方,你想永远成为他的妻子,他想你会忘了他好好生活。姐姐,因为你心里一直都有他,所以他才不曾离开你半步。”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木芷熙看着还稍显朦胧的天,不由得叹了口气。就在不远处的树下,她似乎又看见了南宫梓夙还和从前一样站在远处看着自己。一时间,鼻子有些酸,眼泪也有些忍不住,自己不争气地跑了出来。但这一切却也是无声,木景箜也丝毫都没有察觉,只是也看着朦胧的天,想着自己心里一直挂念着的那个人。

    ————   ————   ————

    莫子问坐在院子里的一处花坛附近正想着事情,碰巧遇见商灵出门路过。

    “哎哎哎!”莫子问看见商灵出来跑过去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哦,我去见王爷。”

    “见王爷?你见王爷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辞行啊!该办的事儿,都办完了,我们该走了啊!”

    “不是。”莫子问有些着急,“才一天你们就走啊?”

    “哪有一天?算上现在,两天了。”

    “那羽慈赫呢?辞行怎么不见她?”

    “哦,她等会就会去见王爷,我先过去说一声。”商灵笑笑,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折回来看着莫子问道,“哎?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问我这么多?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什么鬼主意?”莫子问翻了商灵一白眼,“你们走了才好呢,你们走了王府就清静了。”

    “哎?你这小屁孩,王爷平日里就惯你的吧?说话也没大没小的。我告诉你,你就应该去见见朝上的那些王公大臣,一个个都损一损你,磨一磨你的性子。”

    “嘁,朝上的王公大臣?都是些纨绔世家,拿着钱财不干正经事儿,天天就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你以为我会和他们一样?”

    “哎哎哎,说人可不能一概而论啊!”

    “哼,都是一丘之貉。一个池子里泡出来的人。能有多大的差别?不过,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朝上的王公贵臣们会有不一样,你一个铃仙阁来的修仙士又能比我这个小孩子懂多少?更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难道说你们铃仙阁与朝廷也有所关联,常常还派你们这些个弟子时不时地去宫里溜达两圈?”

    商灵突然觉得不能低估眼前这个孩子,虽说年纪小,但说话确是一套一套的。“哎?你这孩子,我越发觉得不对劲了。我猜,你是故意在这等我的吧?”

    “什么等你?”莫子问似乎有些心虚,但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我到处溜达,怎么?不行么?这可是王府!我只不过是恰巧看见你出来,哦对,还鬼鬼祟祟的,别是做什么不利于王府,不利于王爷的事,我当然要来问问你!”

    “嘁~”商灵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莫子问趁机说道,“哎?没人教过你们么?辞行也是要两个人一起去的,怎么能一个一个去?你以为我们王爷这么闲啊?”

    “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叫羽慈赫和你一起啊!”

    “行吧。”说着,商灵转身要回去叫羽慈赫,莫子问又伸手拦住他道,“收拾好了再来,我们王爷还是要有排面的!”

    “行!”商灵无奈着把莫子问的手拨开径直离开。莫子问站在原地看着商灵确实是去找羽慈赫了,一转身跳到一旁的树丛里,偷偷摸摸的连忙跑开了。

    商灵耷拉着头敲了敲羽慈赫的门喊道:“羽慈赫啊!你好了没有啊!”

    羽慈赫衣冠整齐的把门打开看着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道:“怎么了?你不是要先去见王爷么?见完了?”

    “没有!”商灵把头抬起来,“半路遇到莫子问那个小东西,非逼着我来找你,让我们两人一起去见王爷。”

    “行吧,反正我也正要去,那就一起走吧。”

    两人来到王府的待客厅处,由管事前去通传南阳王,过不多久,南阳王就出来了,身后还跟着莫子问。

    “王爷!”羽慈赫起身行礼道,“消息,我们两人已经带到,还希望王爷能够慎重考虑之后的动作。属下身上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也不便在此多留叨扰,所以我们两人今日是来向王爷您,辞行的。”

    “羽姑娘不必多礼,请先坐。”南阳王将两人让坐下,自己也坐下道,“不知两位还有何等重要的事情要做?”

    羽慈赫:“一些有关于我等的事,还不便告知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无妨无妨,是我多问了。本王想问一句,羽姑娘可是素安身边的人?”

    “是,我是素安公主身边的婢女。”

    “那...素安是怎么把你从宫里,送到宫外的?据我所知,萧煜桓的人可是一直盯着瑾慈宫呢。”

    商灵听出了南阳王话里有话,便转头看向羽慈赫,羽慈赫面不改色道:“我是跟着马车出宫的,藏在车底,庆幸并没有人发现我,于是我便一直为公主在宫外做事。”

    “嗯。”南阳王点点头道,“既然你是为素安做事,那本王吩咐你的事,你可会做?”

    “自然,羽慈赫原以为公主,为王爷,做任何事。”

    “那好,本王本王要准备对付太子的诸多琐事,这府上的其余繁杂事务都只有子问一人处理,不免有些劳心伤神。羽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留在府上多住几日,顺便帮衬子问一把。待这些繁杂之事处理完之后再离去,可好?”

    商灵知道南阳王这话根本就不是征求羽慈赫的意见,此番回去与轩竹乙等人汇合的日期也定然是要一拖再拖了。

    “既然是王爷的吩咐,羽慈赫定然不服王爷所托。”

    “那便是最好了!”南阳王又看向商灵道,“那商公子意下如何?”

    “那...商某自然愿意为王爷效劳。”

    “那便有劳二位了。”

    “王爷客气。”羽慈赫站起身,“如果王爷没有什么别的吩咐,那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

    南阳王笑道:“嗯,请便。”话毕,羽慈赫转身拉起商灵便出了门。

    “王爷?”莫子问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走远道,“还好我回来的及时啊!您说,他们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无妨,本王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让他们留下,他们就不敢离开。这段时间,就开始查吧。找一个机会,将消息带进宫,本王要听素安怎么说。记住,避开萧煜桓的眼线。”

    “是。”

    商灵被羽慈赫拉着走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问道:“羽慈赫?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啊?”

    羽慈赫松了手停下来道:“你没看出来么?”

    “看出来了,不信任呗!”

    “那还不快走?”她转身继续向前走。

    “哎!羽慈赫!”商灵伸手拉住她道,“南阳王为什么会怀疑你呢?我想不明白啊!”

    “有很多种可能。”

    “那这段时间我们就哪也去不了了?”

    “嗯。”

    “那调查的事情怎么办?”

    “只能延后了。”

    “哎羽慈赫!你走慢点!”他追上羽慈赫让她停下来问道,“你后悔了么?”

    “为什么后悔?”

    “因为他不信任你。”

    “哼!我本来也没指望他信任我!我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公主,也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他事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当初也不会被萧煜桓篡了权!”

    “羽慈赫你怎么了?”商灵感觉羽慈赫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没事。”羽慈赫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这些日子我们就在这里安心待着,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轩竹乙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墨成那里,去了别的地方。等他们找到新的地方就会想办法联系我们的,我们到时候再从长计议。”

    “好。”

第一百七十章 山外有山(三)

    “再过一段日子就是父皇的寿辰了,不知沈大人可将寿礼备好了?”萧煜桓抬头看了看沈樊,沈樊笑了一下回道,“太子殿下放心,既然是殿下给皇上准备的,老奴自然是准备上好的。以彰显出太子殿下的一片孝心。”

    萧煜桓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带着丝丝地笑意向沈樊回道:“沈大人有这份心,本王就满足了。哎呀,现在宫里已经很少有像沈大人这样懂人心的聪明人了。据本王所知,沈大人手下也有许多得力的助手,想来应该都是沈大人亲自**的。日后,就算是沈大人不在本王身边了,有您亲自**的人,本王做事也就安心了几分。”

    沈樊一拱手道:“兹是太子殿下看得起老奴,老奴也定当是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也定当是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哈哈哈”萧煜桓不明意味的笑了笑道,“沈大人这样的聪明人,本王又怎么会舍得让大人去死呢?与其说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本王同沈大人谈些正经事?”

    “老奴听候太子殿下的差遣。”

    “马上就到父皇的寿辰了,沈大人以为,我们应当如何做,能在这期间,给萧疏宇一个措手不及?”

    沈樊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回道:“依照上次的计划,老奴以为,可以实行了。”

    “哦?”萧煜桓饶有兴致:“那...今日?”

    沈樊:“今日,此时,现在。”

    “公主?”小奈进了门来到素安身边放下一盘糕点道,“这是膳房送来的糕点,说是新口味,先送来给公主您尝尝。”

    “放在那儿吧。”素安公主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

    小奈站在一旁继续说道:“公主,临近皇上的寿辰,公主您可有做什么准备?”

    “以往每年都是一样,今年也不例外。把东西备好就行了。”

    “是。”小奈行了礼转身就要出去,门外却有侍女高声问道,“公主!太子殿下那边派了人来点名要找小奈姑姑。”

    小奈站在门边不动了,素安公主抬起头看向门口轻声道:“开门。”

    小奈转身将门打开,只见一名侍女站在门口低着头。

    “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素安盯着门口的人一字一句地问道,“小奈如何?”

    “回公主的话。”侍女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抖,“东宫那边,太子殿下派了人来,说是请小奈姑姑过去一趟。”

    “何事?”

    “并未说具体是什么事,只是话里话外似乎是与皇上的寿辰有关。”

    素安叹了口气转头同小奈道:“去吧,万事多长一个心眼。”

    “是。”小奈悻悻地出了门直奔东宫而去。门随即关闭,素安看着远走的人,心中又暗自想了些别的什么事。

    萧煜桓此刻心里憋着数不清的坏,不时地看看沈樊,又看看大开的门,听着外面侍从丫鬟们有节奏地收拾着什么东西。一旁的沈樊倒是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品茶、吃果、整理盘子。

    “沈大人?”萧煜桓似乎过于无聊,“你现在这样不在父皇身边,父皇不会去找你么?”

    “太子殿下放心,皇上那边,老奴都已经打点好了,不会危及到太子殿下的。”

    “呵~”萧煜桓淡然一笑,“沈大人做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我只是担心沈大人会因此受些责罚,得不偿失。”

    “怎么会是得不偿失?太子殿下有需要老奴做事的地方,老奴自然前来,至于皇上……”沈樊故意压低了声音道,“老奴虽愚笨,可心里也是知道的,这江山未来的主人是谁?”

    “哈哈哈!”萧煜桓大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沈樊,沈樊亦是面带笑容低头品茶。

    “殿下!”门外的奴仆小心翼翼地说道,“瑾慈宫素安公主身边的小奈,求见殿下。”

    萧煜桓看着沈樊微微一笑道:“让她进来!”

    片刻之后,小奈从门外走进来,站在萧煜桓面前行礼道:“奴婢小奈,见过太子殿下。”她又转向沈樊道,“见过沈大人。”沈樊微微点头,满是慈爱的目光看着小奈。

    “奴婢接了太子殿下的令说一定要来,不知殿下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奈去做的。”

    “也没什么大事。”萧煜桓笑了一下站起身道,“这不是父皇的寿宴要到了,本王想问一问你们瑾慈宫,本王的那个亲妹妹备了什么寿礼给父皇。”

    小奈似乎有些紧张道:“这样的重要的事,自然是公主亲历亲为,又怎么可能会让我这个奴婢知道呢?”

    “呵~”萧煜桓笑了一声道,“都说瑾慈宫的小奈是素安公主的贴心人,自然事事都是顺遂萧昀懿的意。”萧煜桓走到小奈身边带着一种自信一样的语气问道,“你自是从小便跟着素安的,素安有些话不愿说、不能说,你自然都能说,那自然这些事你都是知道的,谁让你是她的心腹呢?”

    “这样的事情,奴婢万万是不敢欺瞒太子殿下的,奴婢当真是不知道的。”

    萧煜桓冷笑了一下道:“你不知道,或许不是素安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

    “奴婢......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说什么,殿下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

    “哎?怎么刚来就想着走了? 本王还有好些话想要同你说呢。”

    小奈突然跪下来道:“太子殿下,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萧煜桓回头看了看沈樊,沈樊站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在自己的位子前弯着腰低着头等着萧煜桓继续说下去,“人人都知道小奈自幼便跟着素安公主,是她的心腹之人,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除非,你不是小奈?”

    “太子殿下!”小奈的头更低了不少,但是她仍旧坚定地说,“奴婢是小奈,只不过有关于皇上的事情都是上上等重要的,公主实在是不愿让我们多插手,所以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并没有要欺瞒殿下的意思。”

    萧煜桓站直身子背着手悠闲道:“把头抬起来。”

    小奈慢慢将头抬起来,沈樊一个箭步冲向前一把将小奈脸上的面纱拽了下来。小奈一阵惊慌失措,连忙将头重新低下去。

    萧煜桓不看她继续说道:“你知道瑾慈宫的人为什么都戴着面纱么?”小奈低头不语,萧煜桓继续说道,“就是因为萧昀懿的脸,所以瑾慈宫上下所有人都要戴着面纱。”他挥了挥手,沈樊伸手将小奈的脸强行抬起来,萧煜桓这时低下头与她目光正好相对,轻蔑的笑了一声道,“小奈进宫的时候,素安的脸还未被毁,她日日跟在素安身边,本王还是见过的。虽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是模样总归不会变得太多。”

    小奈抬着头看着萧煜桓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闭口不言,萧煜桓接着说:“小奈的性子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和萧昀懿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说这话的时候,萧煜桓变得越发的凶狠,“小奈就像素安一样,目无尊长,不懂谦卑。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小奈在本王面前,从来都不会自称奴婢。”最后这几个字他说得很重,似乎就是想让面前的人仔细的听好。果然,这些话一说,小奈立刻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连声道,“太子殿下,奴婢知错了,请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说吧,小奈呢?”

    “回太子殿下的话,奴婢也不知道。”

    “哦?”萧煜桓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沈樊在一旁立刻捏住了面前人的脖子,面前人惊恐地喊着,“太子殿下,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瑾慈宫每几个月都会有新来的人充当小奈姑姑,奴婢只不过刚来几天,真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那小奈呢?”萧煜桓摆了摆手,沈樊下手轻了些,眼前的人喘了口气忙说道,“奴婢并不知道小奈姑姑去了哪里,只知道小奈姑姑似乎很久之前就不在宫里了。知道这件事的都是在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像我这样新来顶替的也都是在那几位的看顾下小心行事,一点一滴模仿小奈姑姑的。”

    “呵,有意思!”萧煜桓转身挥了挥手,沈樊将手从婢女的脖子上放下来,“来人!”门外听着萧煜桓的命令走进来三四个奴才,“把这位‘小奈姑姑’送出去。”三四个奴才驾着婢女出了门,婢女的心里有一丝恐惧,在走出门的时候后头看了一眼萧煜桓,依旧是一脸的奸笑。

    ————   ————   ————

    素安公主坐在亭子中看着自己宫门的方向,伸手将面前的一朵花的花瓣撕下来一瓣向身边的一个婢女问道:“多久了?”

    “回公主,卯时了,约摸五个时辰了。”

    素安公主没搭话,继续撕扯着手中的花瓣。又坐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宫门外突然闪出一个人影。素安公主自人影出现时便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再看桌台之上已是有六七朵花的残瓣了。一直到人影渐渐的近了,素安公主才重新开始手上的动作。

    “奴婢见过公主。”来人急忙来到素安公主面前,素安依旧不停手上的动作道,“这么久?”

    “被太子殿下为难了好一会儿。”

    “如何?”

    “太子殿下问起了瑾慈宫的寿礼,还问起了公主的近况。”

    “就这些?”

    “就这些。”素安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了跪着的人又问了一遍,“就这些?”

    跪着的人抬头看了看素安公主的眼睛又重新低下头弱弱地道:“还有小奈姑姑。”

    “你是怎么说的?”素安公主继续摆弄着手上的花瓣。

    “奴婢自是小奈,自然是有问必有答。”

    沉默了片刻之后素安公主突然语气冰冷地问道:“你是小奈么?”

    “奴婢自然是小奈,是从小便跟随公主的小奈。”

    “你真的是小奈么?”

    “奴婢是小奈。自始至终,都是奴婢陪在公主身边。”

    “凭什么你就是小奈?”

    “因为奴婢在公主最孤独的时候陪在了公主身边。”

    素安没再继续说话,又过了一会儿,素安站起身道:“将这些花瓣都收拾了,另作他用。”

    “是!”说罢,素安转身离开。天色已经暗了不少,远远看去,亭子中还有一个身影在四处走动着。

第一百七十一章 虚实(一)

    “王爷!”莫子问颇有些做贼心虚的天赋,鬼鬼祟祟的跑到南阳王面前,“王爷,再过三日就是皇上的寿宴,咱们是不是将东西先送进宫?”

    “打听一下消息,在人最多的时候送进去,你正好去瑾慈宫问问情况。”

    “是。哎?王爷?如果素安公主那边说羽慈赫就是她派出来的,那王爷我们是不是就不能留她了?”

    “那是自然。如果羽慈赫的身份在素安那边得到了证实,那就是说她们要去办的事于我们无害,于她们是重要的,更何况本来这种事情我就无权过问。本来,现在怀疑她们就已经是我的错了,再不放她们走,我就真成了那昏庸无能之辈。”

    “哎~”莫子问安慰道,“王爷您也不能这么说不是?那谁能想到素安公主动作那么快,早在您还在宫里的时候就细细筹划好了这么多,您也是谨慎嘛。”

    “是啊...”南阳王叹气道,“谁都没想到,素安在那么早以前就筹划好了这一切啊...”

    ————   ————   ————

    城门口,人声鼎沸。百姓或许是很久没见过街道有这么热闹了,都站在街上看着来往的车马,纷纷探讨起来。

    “哎?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突然这么热闹?”

    “哎?你连这都不知道?再过几日就是当今皇上的寿辰,那自然是各路人马来送寿礼的啊!”

    “哦哦,是这回事儿啊!”

    “我告诉你啊,这种事儿你要是不知道,传到宫里的这些太监宫女们耳朵里,指不定给你告一状。都不用宫里来人,直接就给你带到牢里去了。”

    “有这么严重?”

    “那可不是么?天子脚下,做什么事儿都是要小心的。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想巴结宫里的人,可不就找着点平民老百姓的错儿,然后揪着不放么?”

    “这帽子,一个平民老百姓戴的住么?”

    “怎么?戴不住也得戴着咯!”

    “行了行了,这人多嘴杂的,你说这么多不怕被什么人听了去嚼你舌根啊!”

    “对对对,别说了别说了。”

    这两个人的对话都被身后的羽慈赫听了去,商灵从一旁的一个小巷子里鬼鬼祟祟的窜出来站在羽慈赫身边喘着气道:“你跑那么快干嘛啊?你知不知道这人这么多,我和你走散了可就找不回来你了!”

    羽慈赫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语言天赋,毫不留情的回怼商灵道:“是安闲日子过得太久,身体都变得迟钝了么?我记得当时考核的时候,你帮我制服了一条巨蟒吧?怎么如今出个门都好像是翻山越岭走了几里路一样?难不成真的是老了?”

    “谁老了?!”商灵一听有人说自己老了立马不服气,“按年龄看你比我还老呢!”

    “我是老了,可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不过,尚且还有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这年龄又算什么?倒是你,你是比我小一些,可是心老,身体也自然而然就老了。”羽慈赫拍了拍商灵的肩膀道,“老人家,腿脚不便就赶紧回去歇着吧。免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都要算作我的不是。”

    “行了行了,不跟你打趣了。”商灵一摆手将羽慈赫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推了下去,“损你一句能被回怼十句,我甘拜下风,好了吧?”商灵摇摇头道,“说正事,还有几天就是皇上寿宴,这些都是寿礼吧?”

    “是。”

    商灵羡慕道:“啧啧啧,这朝中的官员还是有钱,送这么多东西。”

    “不是,现在这些都是进贡,朝堂的寿礼会从别的渠道送进宫。”

    “我今天早晨看到管家带着几辆马车从南阳王府出去,也是去送寿礼的吧?可是,我好像也看见莫子问闪身跟出去了。”

    “是,但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止是送寿礼。”

    “那还有什么?难道是和素安公主有什么关系?”

    “想来他们是专程挑了这样一天,就是为了人多,好去做些事情。南阳王安排莫子问进宫做事,只有可能是去找素安公主。”

    商灵一拍头道:“我知道了!他们是怀疑我们的身份,想去找素安公主核实身份的吧?”

    羽慈赫停顿了一下,没有马上接话:“无所谓了,正好让他查清楚,也省了我们后面的麻烦事。”

    ————   ————   ————

    莫子问跟在管家身后像一个送货的一样,带着车队跟着宫里的老太监来到了放东西的地方。趁着规制东西的时候,一个闪身转进了一个死角处。他小心翼翼地贴墙走,也没被老太监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莫子问偷偷摸摸的在宫里走,正想着怎么避开太子殿下的眼线进到瑾慈宫,正赶上一个宫门口一个小太监在跪着受罚。莫子问蹑手蹑脚的跑过去,趁他不注意把他敲晕,拖到旁边的花丛中将衣服换了下来,还多放了些草将他盖住了许多。

    “对不起啊兄弟,借你衣服穿穿。等我见到了素安公主,以防你受罚,我请素安公主来保你啊!对不住啊兄弟,我先走了,你躺着休息会儿。”说罢,莫子问怀着一颗愧疚的心,却又难掩心情激动而大摇大摆的走向瑾慈宫。

    素安公主正坐在亭子中看书,小奈就站在旁边,似乎是有些紧张,又似乎是有些害怕。

    “怎么?你是觉得跟在本公主身边,风险太大了么?”素安公主的眼睛并未离开自己手上的文字。

    “没有,奴婢愿意为公主效劳。”

    “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奴婢没有害怕。”

    素安公主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面前的一杯茶递给小奈道:“喝了它。”

    小奈似乎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接过了茶,却是放在手中迟迟未喝。

    “怎么?怕有毒?”

    “不是,奴婢只是...得此恩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茶放凉了可就真的不能喝了。”

    小奈突然跪下来道:“奴婢,对公主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素安不理会小奈的话,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喝。”

    小奈似乎是下了决心一样,纠结了半晌后终于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后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素安公主不言语,伸手又倒了一杯茶,再次拿到小奈面前。

    小奶依旧是接过,却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立马喝掉。接下来素安公主又倒了第三杯,这一次小奈毫不犹豫的就接过喝下,似乎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喝过三杯后,素安公主又倒了一杯茶,这次却没有交到小奈手中,而是放在了自己的对面。

    “坐吧。”素安公主又重新拿了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奈似乎有些神情恍惚,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

    “天热,喝茶去去火。亭子里,地上凉,去了火不成,还要再给你煮碗姜?”小奈听了这话立马从地上站起来,站在素安公主旁边。

    “站着挡光,坐。”小奈无可奈何,只得逾越了身份坐在了素安公主对面。

    “奴婢...奴婢坐在这里是逾越了身份。”

    “身不身份的没那么重要,更何况,小奈一向同本宫这样。”

    “是,奴婢记住了。”

    “以后只管称自己为小奈,奴婢这个词,我听倦了。”

    “是,小奈知道了。”

    门口走进来几个太监宫女,是早晨出去送寿礼的。素安公主抬眼看着,发现早晨出去的几个人之中,似乎多出来一个。她一面喝着茶,一面注意着那几个宫女太监。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小太监突然脱离了前面的人,悄悄地往素安公主这边挪。看其余几人走远了,他才正大光明的走向素安公主。

    “公主,东西都送完了。”

    “嗯,知道了。”

    “公主,奴才有一件事想向您说,是关于送寿礼路上的事。”素安摆了摆手,小奈起身出了亭子,站在了远一点的地方看着亭子里的两人。

    “坐吧。”素安公主又取了一个杯子放在自己对面,将小奈的杯子放到一旁,“自己倒茶吧。”

    莫子问坐在素安公主对面说道:“公主,王爷想问您一件事。”

    “说吧。”

    “王爷想问您认识羽慈赫么?”

    “如何?”素安手上喝茶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一切都仿佛了然于胸。

    “前几日,王爷府上来了两个人,一个叫羽慈赫,一个叫商灵。他们同王爷说了玉龙台刺杀他们的事,并让王爷想办法将消息送进宫来。王爷曾怀疑过二人的身份,所以我这次来一是传消息,二是想向公主求证。”

    “羽慈赫确实是我的人,你回去大可告诉兄长让他放心。另外,玉龙台刺杀,是怎么一回事?”

    “根据羽慈赫所述,那帮杀手似乎是受什么人指示,一定要取他们的命。他们一行人中,轩竹乙重伤,欧阳若琳双目失明,现在一行人应是已经离开原来的地方了。”

    “难道说,萧煜桓已经找到了玉龙台?”素安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头,“最近真是头疼的厉害。”

    莫子问为素安公主倒了杯茶道:“自从太子殿下拉拢了沈樊,便是有如神助。属下怕,王爷胜算不大啊。公主,您可有什么法子?”

    “不管怎么说,兄长现在已经得了一般的民心,萧煜桓再继续作恶到最后也只会自讨苦吃。现在的问题不是兄长那边会怎么样,而是羽慈赫那边。你回去帮我传话给羽慈赫,我会在宫里注意萧煜桓的一举一动,如果玉龙台的杀手真的是萧煜桓派出去的,我会找机会握住他的把柄的。”

    “是,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嗯。”莫子问行了礼,转身出了瑾慈宫的大门。当天的夜晚,萧煜桓就收到了一只鸽子带来的信息:有人来见素安公主

    “哼!素安啊素安~”萧煜桓哼着歌将传来的信息扔进火里,“我看你还能跟我斗多久?”

第一百七十二章 虚实(二)

    天子寿诞,当是普天同庆;皇亲国戚,当在朝中首席。伴随着舞乐起,在场者皆声平。因为皇上寿辰的原因,几位皇子公主难得的齐聚一堂,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倒还真有些许家宴的风范。除却长公主,其余几位皇子公主都还尚未成亲。寿宴这日子,皇上倒是开始想起儿女们的大事了。

    “沈樊?你说,朕的哪个儿子最优秀?”

    沈樊站在一旁道:“陛下的儿女们,理应都是这世上最优秀的。”

    皇上看着席间的各位儿女们,用一种老父亲的口吻同沈樊讲:“你说现在这么看来,倒还真有一家人的氛围?就是不知道,哪个是真心为了朕的。”

    “陛下,您就是想的太多。各位王爷公主,哪一个不是为陛下您尽心尽力的?您看太子殿下,一直都在帮您处理政务,南阳王殿下在府上也是尽心尽力的做事,沭阳王殿下也将武艺骑射练的精通。剩余的两位公主自然也是如此,陛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哈哈哈,就你最会说话!”皇上这笑倒是实诚的很,“不过,他们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他们的婚事了?”

    “陛下您有什么打算?”

    “太子妃,南阳王妃,都该准备了,还有素安,早就过了成亲的年纪。筠珏这孩子年纪还小,不着急。”

    “那陛下可对王妃有什么打算了?”

    “朕觉得...”皇上想了想突然转话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沈樊笑笑:“老奴能有什么想法,陛下您又开始打趣奴才了。”

    “哈哈哈,你这个老东西啊!”皇上将面前的杯子拿起来,沈樊立刻在一旁为杯中倒满酒,“这件事,日后再说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是。”沈樊放下心来,“陛下您的寿辰,您开心是最重要的。”

    上面的人打趣玩笑,却也是挡不住下面的人火味儿渐浓。萧煜桓身为太子自然是更近于上面的人,萧疏宇本是想安安静静的坐着吃饭,却也是被萧煜桓挑衅了一番。

    “南阳王?”萧煜桓举杯对着萧疏宇说道,“本王敬你一杯。”萧疏宇没多说话,举杯回敬。

    见萧疏宇不理他,萧煜桓继续说道:“皇兄近日,怎么有些萎靡不振的?”

    “府上有些事,多日未曾早睡,些许疲惫。”

    “哦。”萧煜桓笑了一下,“什么事儿啊?”

    “都是府上的一些杂事,太子殿下就不必多虑了。”

    萧煜桓看了一眼对面的素安,又转与萧疏宇说道:“王爷最近可是与我妹妹有来往?”

    “之前来宫里送寿礼的时候,府上的人应该是见过素安的,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萧煜桓奸笑着倒了一杯酒,“就是我妹妹这个人吧,孤僻的很,谁的面子都不想给。若是王爷在我妹妹这儿被驳了什么面子,大可告诉我。我出面,她就不太敢放肆了。”

    “并未,素安公主待本王一向温和,还请太子殿下不必挂心。”

    萧煜桓将酒一饮而尽,冷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一旁的萧筠珏听着两个哥哥说话,只觉得是云里雾里,索性不再听,专心吃自己的东西。而坐在对面的长公主,不知是同太子殿下做了商量还是自己一时兴起,竟也对素安发起了难。

    “素安?来,姐姐敬你一杯。”长公主举了杯递到素安面前,素安回礼也举了杯,一饮而尽。

    “呦~妹妹好酒量啊。”

    “承蒙长公主夸赞,不足挂齿。”

    “什么长公主不长公主的,都是姐妹,客气什么?”

    “该有的礼节不能忘,长公主虽是姐姐,却也是长公主。”

    “呵~你要是愿意这么叫就这么叫吧。”长公主似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萧昀懿,你现在还在帮南阳王么?”

    “没什么帮不帮,只不过南阳王若是遇到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帮衬的,我一定会帮罢了。”

    “哼!都说你素安公主是识时务的人,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么。”

    “素安自然是比不得长公主的,什么识时务都是一些人的片面之词。长公主还是少听些这样蛊惑人心的话吧。”

    “萧昀懿,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你是聪明人。但是聪明人为什么总想着做赔本儿的生意呢?”

    “不过都是一场赌注,谁输谁赢尚未可知,赔不赔本儿,长公主又怎么能知道呢?”

    “萧疏宇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能掀起什么大浪?你是指望着他有朝一日能翻身给你荣华富贵?”

    “长公主。”素安突然转过身看着绫芷公主萧楚伊道,“身为皇族的子女,又愁何为荣华富贵么?我素安就像一个生意人一样,看的是货物的前景,而不是货物的好坏。好的货物自然是有大的前景,可是如果前景不需要这样的货物,它再好又有什么用呢?”素安亲自为长公主倒了一杯酒,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就像萧煜桓,就算他是太子,可是庶民需要的是皇上!”

    “你这是忤逆!”长公主说着就要站起身,素安一把按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来到自己的眼前,“萧昀懿!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父皇的寿宴!我是长公主!”

    “别急啊,我知道你是长公主,你不用再同我重复一遍。”素安依旧是压着萧楚伊的手,“绫芷,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长公主就能对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素安的名号早就已经传播在外,我萧昀懿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么?这个面子我愿不愿意给你,是我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么?”

    “萧昀懿,我告诉你,现在还轮不到你来在我面前撒野!”长公主恶狠狠地看着素安公主。

    “萧楚伊我也告诉你,我萧昀懿连萧煜桓都不放在眼里又更何况你呢?”素安公主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到长公主被压着的手旁边温声细语道,“看看,眼熟么?”

    长公主向信封仔细看去,信封的背面有一处印记,是长公主府独有的印记。长公主近乎疯狂的想要用另一只手去将信封抢走,却被素安公主抢先一步又重新放入怀中。长公主看着自己落空的手,随即又抽了抽被压住的手,发现无可撼动。她抬起头看着素安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眼睛像是要放出利剑杀死眼前人一样地看着素安公主,压低了声音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那要看长公主想要干什么了。”

    “那封信,你是怎么拿到的?!”

    “不过是偶然,碰巧就知道了长公主的秘密。素安斗胆想问长公主一句,您是想弑父么?”听了这么一句话,长公主再也坐不住了,她盯着素安公主一字一句地说道:“萧昀懿,你要是敢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姐姐,你怎么还不明白?”素安公主装柔弱一般的说道,“现在证据在我手上,你还来威胁我?你真以为我不敢将东西交到父皇手上么?”说着,她压着长公主的手突然松了,就好像自己要离开去做什么事情一样。长公主顿时间慌了神,一把按住素安公主的手,近乎恳求道:“素安,姐姐对不起你,姐姐给你认错。你想要什么,姐姐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将东西传出去,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怎么?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如今也要委屈求全了?”

    “并非如此,想来我们姐妹情深,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去害你呢?”长公主自己说着这话都觉得虚伪,素安听着更觉得是一个笑话,姑且就笑了笑。

    “长公主,别紧张,我不会做什么的。”她又安安稳稳地坐好,也没有再压着长公主的手,“我当初还疑惑着父皇的病症,想来是沈樊又或者是萧煜桓做鬼,可也终是找不到证据。更何况他们在宫中也是多有不便,如今我才明白了。”她顺势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处,正好是放信封的地方,“原来这药方,都是宫外的姐姐假借着送糕点、送其他的什么玩意儿送进东宫去的。姐姐当真是关心父皇的身体啊!妹妹我,自愧不如。”长公主听着素安说这些话,已是被冷汗浸透。素安没有再多说什么信的事,只是用手拍了拍长公主的手道:“姐姐是聪明人,知道我萧昀懿是什么样的人,以后做事,能避还是避着点儿好。刀剑无眼,妹妹我无心伤着了姐姐,姐姐可不要怪罪啊。”

    “自然...自然...”长公主悻悻地坐直了身子,抬头看看对面的萧煜桓,却是看到他同南阳王有推杯换盏之意,便也低下头只顾着自己眼前的菜碟了。

    ————   ————   ————

    商灵蹲在庭院中刻意的等着莫子问的出现,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来了抱着花盆的莫子问。商灵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莫子问,莫子问抬头白了他一眼想要从旁边走过去,商灵又跳到旁边拦他。两个人一来一往,左右横跳,在旁人眼中活像两只大猩猩在手舞足蹈。过了好一会儿,兴许是莫子问抱着花盆的手酸了,又或者是商灵跳来跳去的倦了。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同时停止了动作,席地而坐。

    “哎!你到底要干嘛啊?”莫子问将手上的花盆放在自己面前,正好就是他和商灵距离的中线位置。

    “不干嘛,就是找你问点事儿。”

    “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话,跳什么跳啊?跳的我手都酸了!”

    “可是你一句话都不说,我以为你想跳呢?”

    “你是问问题的人,那不应该你先问么?你问都不问,我答什么啊?”

    商灵转念一想,莫子问这个做事的思维倒是正确的,那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跳来跳去的呢?莫子问看商灵又不说话了,伸手拍了拍他:“哎!你倒是问啊?你干嘛呢?”

    “嗯...”商灵撇了撇嘴道,“和素安公主确认了我们的身份了吧?”

    莫子问不屑的哼了一句:“昂!”

    “那我们就可以离开王府了吧?”

    莫子问再次不情愿的哼了一声:“嗯!”

    “那就得了!”商灵一个转身站了起来,“明天,我们就走。”

    “明天就走?”莫子问也赶忙站起身,“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去做?”

    “重要的事情。”

    “非得明天就走么?”

    商灵笑道:“本来我们早就可以走了,是你们怀疑我们,我们才继续多待了些时日。那天你跟着送礼的车队进宫,我也是知道的。”

    莫子问突然心生些许留恋,自言自语道:“那你们走了,我又要一个人解决这府上的诸多事宜了。”

    “怎么?不舍得我们?”

    “嘁!”莫子问听着商灵这句话就想起了第一天见面被捉弄的场景,“赶紧走,走了王府就清静了!”

    “哎~年纪轻轻的就学会藏心事了。”他伸手摸了摸莫子问的头发,“放心,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哼!”莫子问将商灵的手打下去,“谁要你们来看!收拾好东西,你们赶紧走。等会王爷就会回来,要说今天就说,明天早晨起来,我才不要再看见你们呢!”说罢,他弯腰将花盆抱起来,一溜烟儿似的跑掉了。

    “哎~”商灵颇感惋惜的笑了笑,看着莫子问渐行渐远,“终究还是个孩子啊!”他心里知道,莫子问虽然为南阳王做事,处理什么事都显得成熟稳重,可心智也的确是个孩子。莫子问自己也知道,自己虽然在南阳王府做事,为了天下,为了苍生,可也确实是有些孤独的。直到他看见了商灵,顶着成年人的帽子,做事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哈哈!”他不禁笑出了声,回想起短暂的相处岁月,他将手中的花盆抱得更紧了,“谢谢!”

第一百七十三章 虚实(三)

    入夜,月光皎洁,有晶莹剔透之感,似是珠泪一般,悬于夜空。趁着这光,羽慈赫亦如往日那样坐在窗边喝酒、赏月。世间的事就是如此巧合,偏偏羽慈赫每次赏月喝酒的时候,都碰着商灵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出门散步。不过这次,倒不是商灵看见羽慈赫坐在窗边了。

    “商灵!”羽慈赫清脆的声音像利剑一样穿过商灵的耳膜。

    “嘶~”商灵捂了捂耳朵,又拍了拍心脏,转头看向羽慈赫,面目狰狞,就好像毒蛇看见猎物吐着信子一样,“大晚上的,你就不能小点声儿么?”

    “大晚上的,你这副表情是想要吃了谁?”羽慈赫全然不再看他,自顾自地喝酒。

    “怎么着?你还怪我狰狞?你怎么不说夜深人静的,你一声狮吼还吓得我心脏疼?”说着,他又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心脏处,表情也不再狰狞,反倒是变得委屈不已,似乎是受了天大的气。羽慈赫没再搭理他,他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同羽慈赫搭话道:“哎?羽慈赫?怎么每次我一出来就能看见你喝酒赏月?你到底是藏了多少酒啊?”

    “也没多少,不过是走一路买一路罢了。”

    “这还不多?”商灵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喝酒啊?像之前和阿轩他们一起喝酒的时候,我感觉你好像就没醉过。哎,我可告诉你啊羽慈赫,像你这么喝酒对身体可不好。”

    “你以为的喝酒,究竟是什么作用?”

    “作用?”商灵把脸放在手上,歪着头想了想,“解忧?不是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么?那它的作用是来解忧?”

    “那你觉得,它真的能解忧么?”说着,羽慈赫又喝了一口酒。

    “我觉得吧...”商灵抬头看着羽慈赫喝酒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心酸,“我觉得喝酒这种东西不能解忧。喝了一次醉了,睡着了就忘了,可是第二天醒来该干嘛还是要干嘛,何必呢?只为了一时的逃避么?”商灵摇了摇头冲羽慈赫喊了一声,“羽慈赫!给我留个位置!”说罢,纵身一跳,手攀着墙壁一撑就上了羽慈赫的窗户。羽慈赫知道他想干嘛,早在商灵喊她的功夫,就翻身下去给他留个一个空子。羽慈赫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抱着另一只手臂站在屋子里看着商灵滚进来,面露些许喜色,不过也是转瞬即逝。商灵站起身扭了扭腰道:“怎么样?是不是宝刀未老?”

    “哼~”羽慈赫不理他,径直走到窗口,背对着窗口靠坐在窗边,“三更半夜闯入女子闺房,你说南阳王会怎么看你?”

    “羽慈赫你别搞我啊!”商灵走到她旁边也靠坐下来,“我就是觉得站在下面仰着头和你说话太累了。”他顺便伸手用两个手指在自己和羽慈赫的眼前晃着,“你看现在这样平视说话,不就好多了么?”

    “上都上来了,我又不能赶你下去。”说着她转头看着外面的月亮。

    “哎羽慈赫?你怎么这么喜欢看月亮啊?这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商灵也转头看着外面的月亮,“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觉得这月亮像什么?”

    “像什么?”商灵想了想,“盘子?所以也叫玉盘嘛!”

    “你知道南海鲛人泣泪成珠的故事么?”

    “这个我好像听说过,是说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国南方的大海中,住着鲛人,外形与人差不多,但背上却长着和鱼一样的鳞,像鱼一样拖着一条尾巴,在水中自由自在的生活。鲛人有两项特殊的技能,一是善于纺丝织绢,鲛人织成的绢十分精细,薄得像蝉的翅膀一样,色彩好,光泽足,无论谁见了都会爱不释手,是一种最高级的丝织品;二是他们的眼泪能够化成珍珠。眼泪是他们的珍宝。鲛人们在水中居住久了,就会上岸到临海的人家借宿,如果借宿的人家有织布机,为了报答这家人,他们就会主动替住户织绢。他们织绢的速度很快,只要在住户家住几天,一匹尚好的绢就会织好。住户再拿着鲛人织的绢去售卖,就会赚到比平时的绢多百倍的银两。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

    羽慈赫依旧看着月亮道:“珠生于蚌,蚌存于海。每当月明宵静,蚌则向月张开,以养其珠,珠得月华,色满光莹。泪以珠喻,自古为然,鲛人泣泪,颗颗成珠,亦是海中的奇情异景。如此皎月落于沧海之间,是以明珠浴于泪波之界。这月亮就像是明珠一般,光泽丰露,无论是盈还是亏,都是不一样的上天仙境。月像的变化,也更像是人间的种种影射。赏月或许本身赏的就不是月本身,而是一种情怀,一种意象。”羽慈赫顿了一下向商灵问道,“马上就要十五了吧?”

    “是。”商灵竟然对羽慈赫所说的月亮迷了进去,“还有两三日就是十五。”

    “商灵,答应我一件事吧?”羽慈赫突然转过头变得十分严肃正经,虽然她平日里就是这副样子,可商灵还是感觉到了不同的气息。

    “什么事?你说。”商灵也顺势变得正经起来。

    “十五的时候,不要在我身边。”

    “为什么?”商灵有些惊讶,“十五不是你旧疾缠身的日子么?那个时候更需要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啊!”

    “不,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你还想再见到我,十五的时候一定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商灵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羽慈赫愈发坚定的眼神,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想来她做事有分寸,应当没什么大问题。”商灵如是的想着,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谢谢。”羽慈赫不再多说,重新抬头看起月亮来。商灵此刻趁着月光看羽慈赫的脸,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一个小小的跳动的影子在羽慈赫的脸上。他伸手想要抓住那个小影子,确是抓了个空。抬头再看月亮,月像中,那个小小的影子似乎就在月亮上跳舞。

    “难不成,真的被月亮迷住了?”商灵自顾自地想着,眼前出现一片海,他在海边救了一个鲛人。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后半部分:渔夫在海岸边救了一个受伤的鲛人,并带回家养伤。伤好后鲛人也不离开,在恩人家中主动地织起绢来,等到绢织好后,船家发现与众不同,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救的是鲛人。住了一段时日,鲛人要离开了,临行前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泪水落下经化成一颗颗晶莹的珍珠。等到珍珠在盘中快要溢出,鲛人便赠送给了船家。回身跃进大海,消失在茫茫大海中。“那鲛人是谁?”商灵在心里问自己,但是没有答案告诉他,“是羽慈赫么?”他开始给自己制造答案,“是吧...”

    ————   ————   ————

    “如此留二位在府上多待了几日,属实是耽误了两位的行程。”南阳王颇感歉疚的看向商灵和羽慈赫。

    “自不是王爷的过失,做事多有防备是好事,只是我们在王府多叨扰了几日。”羽慈赫说了几句十分官方的套话,商灵看出来她不想再多费口舌,便紧跟着说道,“既然无事,那我们就在此辞别王爷了。”说着,商灵向南阳王行了一礼。

    “那是自然。”南阳王站起身,“两位保重。”羽慈赫再一行礼,两人转身离开了王府。莫子问全程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直到两人辞行离去,他的目光才看向了两人,眼中满是遗憾。

    “子问?”南阳王看出了莫子问的不同,“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他们突然走了,我心里觉得有些寂寞了。”

    南阳王看向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也叹道:“王府又要冷清了。”

    羽慈赫走在商灵前面一言不发,走了许久之后,商灵耐不住寂寞跑上前轻轻戳了戳羽慈赫的胳膊。

    “怎么了?”羽慈赫步伐速度丝毫不减,只是微微侧过了脸。

    “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劲?”商灵小心翼翼地,“你是不是还在生气王爷怀疑你?”

    “没有。”羽慈赫终于停下了脚步,“这件事我早就不在乎了。”

    “那你为什么看上去一脸的惆怅?”

    “我有么?”

    “有!”商灵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边走边说吧。”羽慈赫再次迈开了步子,商灵与她并肩而行,“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与你说明。”

    “你说,我听着。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商灵瞪大求知欲满满的眼睛,似乎想通过瞪大的眼睛看清楚羽慈赫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在想,或许我们现在这样并肩行走的时间会不多了。”羽慈赫还是之前那副惆怅地样子。

    商灵听着这话也觉得有些惆怅,但是想到自己始终是看向光明的那一个,便笑了笑安慰羽慈赫道:“能走一天是一天,能走一刻是一刻,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会看不透这个?”商灵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挺高兴的。因为羽慈赫你终于因为我们不能并肩行走,不能一起处理一些事情,而惆怅了。我商灵,这辈子怎么说,算是赚到了!”

    “你真的这么想么?”羽慈赫转过脸来看着商灵的脸。

    “当然啊!”商灵回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羽慈赫笑了一下正经道:“我们接下来要去查有关于你和玉龙台的事请,你有什么想法么?”

    “嗯...”商灵也一秒变得正经起来,“我觉得,既然怀疑玉龙台听命于太子殿下,义父又在为太子殿下做事,那不如我们就从最近的查起?就先去看看...我家?”这个“我家”商灵说的很轻,就好像是不小心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一样。

    “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么?”羽慈赫显然是有点担心商灵这么做,被沈樊发现之后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没事的。”其实商灵自己说这话都觉得心虚,但他又觉得有些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羽慈赫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自己保护好的。你不用担心了。这样,昨日皇上寿宴,所以义父他一时半儿是回不去的,我们就趁这样的时间赶紧去看一看。”

    羽慈赫也没别的话要说,只能点了点头道:“好,抓紧时间赶路吧。”

    ————   ————   ————

    轩竹乙待在铃仙阁整日闲着无事,一想到商灵和羽慈赫奔波在外,自己整天过清闲日子就觉得良心难安。可是,眼下自己已经变成了被追杀的目标,如此再不要命的出去必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欧阳若琳现在眼睛看不见了,自己更应该在旁边陪着她才是。但是,他还是闲不住,心里总在想着一些事情。

    “我看大师兄最近几日总是闷闷不乐,而且总是出神。”木景箜细心的发现了轩竹乙不对劲的地方,抽了个空将姐姐和封寻毅一起叫了出来商议此事。

    “可能就是担心若琳吧。”木芷熙歪着头,似乎也在想什么事情。

    封寻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接话道:“前阵子他同我说商灵和羽姑娘还不回去,他有些担心。”

    “担心是正常的,我们也担心。”木芷熙突然来了精神,“他们两个出去这么久了,到现在都没有一点音信,肯定是担心啊。”

    木景箜:“我觉得,大师兄应该也是在担心他们。我觉得大师兄有点想自己出去查,可是又无法脱身。你们想,若琳现在这样,他自己又被追杀,实在是哪都去不了。”

    “是啊...哪都去不了。”木芷熙突然灵光一闪道,“他哪都去不了,我们可以啊!”

    “姐姐你想怎么做?”木景箜的眼睛里似乎也放出了光。

    “商灵和羽慈赫去查玉龙台的事,那我们就去查太子的事。”木芷熙似乎早有打算,“或者说如果太子那边我们查不到,那我们就去查当年木府的那件事。”

    “木府的那件事?”木景箜眼睛里闪出点点泪光,“我们真的能查到当年的真相么,姐姐?”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木芷熙的目光又坚定了几分,“那件事情绝对和朝廷是脱不了干系的,我要为木府上下几百人求一个原因,也为我自己求一个结果。”

第一百七十章 山外有山(三)

    “再过一段日子就是父皇的寿辰了,不知沈大人可将寿礼备好了?”萧煜桓抬头看了看沈樊,沈樊笑了一下回道,“太子殿下放心,既然是殿下给皇上准备的,老奴自然是准备上好的。以彰显出太子殿下的一片孝心。”

    萧煜桓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带着丝丝地笑意向沈樊回道:“沈大人有这份心,本王就满足了。哎呀,现在宫里已经很少有像沈大人这样懂人心的聪明人了。据本王所知,沈大人手下也有许多得力的助手,想来应该都是沈大人亲自**的。日后,就算是沈大人不在本王身边了,有您亲自**的人,本王做事也就安心了几分。”

    沈樊一拱手道:“兹是太子殿下看得起老奴,老奴也定当是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也定当是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哈哈哈”萧煜桓不明意味的笑了笑道,“沈大人这样的聪明人,本王又怎么会舍得让大人去死呢?与其说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本王同沈大人谈些正经事?”

    “老奴听候太子殿下的差遣。”

    “马上就到父皇的寿辰了,沈大人以为,我们应当如何做,能在这期间,给萧疏宇一个措手不及?”

    沈樊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回道:“依照上次的计划,老奴以为,可以实行了。”

    “哦?”萧煜桓饶有兴致:“那...今日?”

    沈樊:“今日,此时,现在。”

    “公主?”小奈进了门来到素安身边放下一盘糕点道,“这是膳房送来的糕点,说是新口味,先送来给公主您尝尝。”

    “放在那儿吧。”素安公主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

    小奈站在一旁继续说道:“公主,临近皇上的寿辰,公主您可有做什么准备?”

    “以往每年都是一样,今年也不例外。把东西备好就行了。”

    “是。”小奈行了礼转身就要出去,门外却有侍女高声问道,“公主!太子殿下那边派了人来点名要找小奈姑姑。”

    小奈站在门边不动了,素安公主抬起头看向门口轻声道:“开门。”

    小奈转身将门打开,只见一名侍女站在门口低着头。

    “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素安盯着门口的人一字一句地问道,“小奈如何?”

    “回公主的话。”侍女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抖,“东宫那边,太子殿下派了人来,说是请小奈姑姑过去一趟。”

    “何事?”

    “并未说具体是什么事,只是话里话外似乎是与皇上的寿辰有关。”

    素安叹了口气转头同小奈道:“去吧,万事多长一个心眼。”

    “是。”小奈悻悻地出了门直奔东宫而去。门随即关闭,素安看着远走的人,心中又暗自想了些别的什么事。

    萧煜桓此刻心里憋着数不清的坏,不时地看看沈樊,又看看大开的门,听着外面侍从丫鬟们有节奏地收拾着什么东西。一旁的沈樊倒是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品茶、吃果、整理盘子。

    “沈大人?”萧煜桓似乎过于无聊,“你现在这样不在父皇身边,父皇不会去找你么?”

    “太子殿下放心,皇上那边,老奴都已经打点好了,不会危及到太子殿下的。”

    “呵~”萧煜桓淡然一笑,“沈大人做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我只是担心沈大人会因此受些责罚,得不偿失。”

    “怎么会是得不偿失?太子殿下有需要老奴做事的地方,老奴自然前来,至于皇上……”沈樊故意压低了声音道,“老奴虽愚笨,可心里也是知道的,这江山未来的主人是谁?”

    “哈哈哈!”萧煜桓大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沈樊,沈樊亦是面带笑容低头品茶。

    “殿下!”门外的奴仆小心翼翼地说道,“瑾慈宫素安公主身边的小奈,求见殿下。”

    萧煜桓看着沈樊微微一笑道:“让她进来!”

    片刻之后,小奈从门外走进来,站在萧煜桓面前行礼道:“奴婢小奈,见过太子殿下。”她又转向沈樊道,“见过沈大人。”沈樊微微点头,满是慈爱的目光看着小奈。

    “奴婢接了太子殿下的令说一定要来,不知殿下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奈去做的。”

    “也没什么大事。”萧煜桓笑了一下站起身道,“这不是父皇的寿宴要到了,本王想问一问你们瑾慈宫,本王的那个亲妹妹备了什么寿礼给父皇。”

    小奈似乎有些紧张道:“这样的重要的事,自然是公主亲历亲为,又怎么可能会让我这个奴婢知道呢?”

    “呵~”萧煜桓笑了一声道,“都说瑾慈宫的小奈是素安公主的贴心人,自然事事都是顺遂萧昀懿的意。”萧煜桓走到小奈身边带着一种自信一样的语气问道,“你自是从小便跟着素安的,素安有些话不愿说、不能说,你自然都能说,那自然这些事你都是知道的,谁让你是她的心腹呢?”

    “这样的事情,奴婢万万是不敢欺瞒太子殿下的,奴婢当真是不知道的。”

    萧煜桓冷笑了一下道:“你不知道,或许不是素安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

    “奴婢......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说什么,殿下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

    “哎?怎么刚来就想着走了? 本王还有好些话想要同你说呢。”

    小奈突然跪下来道:“太子殿下,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萧煜桓回头看了看沈樊,沈樊站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在自己的位子前弯着腰低着头等着萧煜桓继续说下去,“人人都知道小奈自幼便跟着素安公主,是她的心腹之人,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除非,你不是小奈?”

    “太子殿下!”小奈的头更低了不少,但是她仍旧坚定地说,“奴婢是小奈,只不过有关于皇上的事情都是上上等重要的,公主实在是不愿让我们多插手,所以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并没有要欺瞒殿下的意思。”

    萧煜桓站直身子背着手悠闲道:“把头抬起来。”

    小奈慢慢将头抬起来,沈樊一个箭步冲向前一把将小奈脸上的面纱拽了下来。小奈一阵惊慌失措,连忙将头重新低下去。

    萧煜桓不看她继续说道:“你知道瑾慈宫的人为什么都戴着面纱么?”小奈低头不语,萧煜桓继续说道,“就是因为萧昀懿的脸,所以瑾慈宫上下所有人都要戴着面纱。”他挥了挥手,沈樊伸手将小奈的脸强行抬起来,萧煜桓这时低下头与她目光正好相对,轻蔑的笑了一声道,“小奈进宫的时候,素安的脸还未被毁,她日日跟在素安身边,本王还是见过的。虽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是模样总归不会变得太多。”

    小奈抬着头看着萧煜桓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闭口不言,萧煜桓接着说:“小奈的性子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和萧昀懿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说这话的时候,萧煜桓变得越发的凶狠,“小奈就像素安一样,目无尊长,不懂谦卑。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小奈在本王面前,从来都不会自称奴婢。”最后这几个字他说得很重,似乎就是想让面前的人仔细的听好。果然,这些话一说,小奈立刻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连声道,“太子殿下,奴婢知错了,请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说吧,小奈呢?”

    “回太子殿下的话,奴婢也不知道。”

    “哦?”萧煜桓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沈樊在一旁立刻捏住了面前人的脖子,面前人惊恐地喊着,“太子殿下,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瑾慈宫每几个月都会有新来的人充当小奈姑姑,奴婢只不过刚来几天,真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那小奈呢?”萧煜桓摆了摆手,沈樊下手轻了些,眼前的人喘了口气忙说道,“奴婢并不知道小奈姑姑去了哪里,只知道小奈姑姑似乎很久之前就不在宫里了。知道这件事的都是在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像我这样新来顶替的也都是在那几位的看顾下小心行事,一点一滴模仿小奈姑姑的。”

    “呵,有意思!”萧煜桓转身挥了挥手,沈樊将手从婢女的脖子上放下来,“来人!”门外听着萧煜桓的命令走进来三四个奴才,“把这位‘小奈姑姑’送出去。”三四个奴才驾着婢女出了门,婢女的心里有一丝恐惧,在走出门的时候后头看了一眼萧煜桓,依旧是一脸的奸笑。

    ————   ————   ————

    素安公主坐在亭子中看着自己宫门的方向,伸手将面前的一朵花的花瓣撕下来一瓣向身边的一个婢女问道:“多久了?”

    “回公主,卯时了,约摸五个时辰了。”

    素安公主没搭话,继续撕扯着手中的花瓣。又坐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宫门外突然闪出一个人影。素安公主自人影出现时便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再看桌台之上已是有六七朵花的残瓣了。一直到人影渐渐的近了,素安公主才重新开始手上的动作。

    “奴婢见过公主。”来人急忙来到素安公主面前,素安依旧不停手上的动作道,“这么久?”

    “被太子殿下为难了好一会儿。”

    “如何?”

    “太子殿下问起了瑾慈宫的寿礼,还问起了公主的近况。”

    “就这些?”

    “就这些。”素安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了跪着的人又问了一遍,“就这些?”

    跪着的人抬头看了看素安公主的眼睛又重新低下头弱弱地道:“还有小奈姑姑。”

    “你是怎么说的?”素安公主继续摆弄着手上的花瓣。

    “奴婢自是小奈,自然是有问必有答。”

    沉默了片刻之后素安公主突然语气冰冷地问道:“你是小奈么?”

    “奴婢自然是小奈,是从小便跟随公主的小奈。”

    “你真的是小奈么?”

    “奴婢是小奈。自始至终,都是奴婢陪在公主身边。”

    “凭什么你就是小奈?”

    “因为奴婢在公主最孤独的时候陪在了公主身边。”

    素安没再继续说话,又过了一会儿,素安站起身道:“将这些花瓣都收拾了,另作他用。”

    “是!”说罢,素安转身离开。天色已经暗了不少,远远看去,亭子中还有一个身影在四处走动着。

第一百七十一章 虚实(一)

    “王爷!”莫子问颇有些做贼心虚的天赋,鬼鬼祟祟的跑到南阳王面前,“王爷,再过三日就是皇上的寿宴,咱们是不是将东西先送进宫?”

    “打听一下消息,在人最多的时候送进去,你正好去瑾慈宫问问情况。”

    “是。哎?王爷?如果素安公主那边说羽慈赫就是她派出来的,那王爷我们是不是就不能留她了?”

    “那是自然。如果羽慈赫的身份在素安那边得到了证实,那就是说她们要去办的事于我们无害,于她们是重要的,更何况本来这种事情我就无权过问。本来,现在怀疑她们就已经是我的错了,再不放她们走,我就真成了那昏庸无能之辈。”

    “哎~”莫子问安慰道,“王爷您也不能这么说不是?那谁能想到素安公主动作那么快,早在您还在宫里的时候就细细筹划好了这么多,您也是谨慎嘛。”

    “是啊...”南阳王叹气道,“谁都没想到,素安在那么早以前就筹划好了这一切啊...”

    ————   ————   ————

    城门口,人声鼎沸。百姓或许是很久没见过街道有这么热闹了,都站在街上看着来往的车马,纷纷探讨起来。

    “哎?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突然这么热闹?”

    “哎?你连这都不知道?再过几日就是当今皇上的寿辰,那自然是各路人马来送寿礼的啊!”

    “哦哦,是这回事儿啊!”

    “我告诉你啊,这种事儿你要是不知道,传到宫里的这些太监宫女们耳朵里,指不定给你告一状。都不用宫里来人,直接就给你带到牢里去了。”

    “有这么严重?”

    “那可不是么?天子脚下,做什么事儿都是要小心的。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想巴结宫里的人,可不就找着点平民老百姓的错儿,然后揪着不放么?”

    “这帽子,一个平民老百姓戴的住么?”

    “怎么?戴不住也得戴着咯!”

    “行了行了,这人多嘴杂的,你说这么多不怕被什么人听了去嚼你舌根啊!”

    “对对对,别说了别说了。”

    这两个人的对话都被身后的羽慈赫听了去,商灵从一旁的一个小巷子里鬼鬼祟祟的窜出来站在羽慈赫身边喘着气道:“你跑那么快干嘛啊?你知不知道这人这么多,我和你走散了可就找不回来你了!”

    羽慈赫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语言天赋,毫不留情的回怼商灵道:“是安闲日子过得太久,身体都变得迟钝了么?我记得当时考核的时候,你帮我制服了一条巨蟒吧?怎么如今出个门都好像是翻山越岭走了几里路一样?难不成真的是老了?”

    “谁老了?!”商灵一听有人说自己老了立马不服气,“按年龄看你比我还老呢!”

    “我是老了,可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不过,尚且还有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这年龄又算什么?倒是你,你是比我小一些,可是心老,身体也自然而然就老了。”羽慈赫拍了拍商灵的肩膀道,“老人家,腿脚不便就赶紧回去歇着吧。免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都要算作我的不是。”

    “行了行了,不跟你打趣了。”商灵一摆手将羽慈赫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推了下去,“损你一句能被回怼十句,我甘拜下风,好了吧?”商灵摇摇头道,“说正事,还有几天就是皇上寿宴,这些都是寿礼吧?”

    “是。”

    商灵羡慕道:“啧啧啧,这朝中的官员还是有钱,送这么多东西。”

    “不是,现在这些都是进贡,朝堂的寿礼会从别的渠道送进宫。”

    “我今天早晨看到管家带着几辆马车从南阳王府出去,也是去送寿礼的吧?可是,我好像也看见莫子问闪身跟出去了。”

    “是,但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止是送寿礼。”

    “那还有什么?难道是和素安公主有什么关系?”

    “想来他们是专程挑了这样一天,就是为了人多,好去做些事情。南阳王安排莫子问进宫做事,只有可能是去找素安公主。”

    商灵一拍头道:“我知道了!他们是怀疑我们的身份,想去找素安公主核实身份的吧?”

    羽慈赫停顿了一下,没有马上接话:“无所谓了,正好让他查清楚,也省了我们后面的麻烦事。”

    ————   ————   ————

    莫子问跟在管家身后像一个送货的一样,带着车队跟着宫里的老太监来到了放东西的地方。趁着规制东西的时候,一个闪身转进了一个死角处。他小心翼翼地贴墙走,也没被老太监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莫子问偷偷摸摸的在宫里走,正想着怎么避开太子殿下的眼线进到瑾慈宫,正赶上一个宫门口一个小太监在跪着受罚。莫子问蹑手蹑脚的跑过去,趁他不注意把他敲晕,拖到旁边的花丛中将衣服换了下来,还多放了些草将他盖住了许多。

    “对不起啊兄弟,借你衣服穿穿。等我见到了素安公主,以防你受罚,我请素安公主来保你啊!对不住啊兄弟,我先走了,你躺着休息会儿。”说罢,莫子问怀着一颗愧疚的心,却又难掩心情激动而大摇大摆的走向瑾慈宫。

    素安公主正坐在亭子中看书,小奈就站在旁边,似乎是有些紧张,又似乎是有些害怕。

    “怎么?你是觉得跟在本公主身边,风险太大了么?”素安公主的眼睛并未离开自己手上的文字。

    “没有,奴婢愿意为公主效劳。”

    “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奴婢没有害怕。”

    素安公主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面前的一杯茶递给小奈道:“喝了它。”

    小奈似乎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接过了茶,却是放在手中迟迟未喝。

    “怎么?怕有毒?”

    “不是,奴婢只是...得此恩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茶放凉了可就真的不能喝了。”

    小奈突然跪下来道:“奴婢,对公主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素安不理会小奈的话,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喝。”

    小奈似乎是下了决心一样,纠结了半晌后终于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后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素安公主不言语,伸手又倒了一杯茶,再次拿到小奈面前。

    小奶依旧是接过,却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立马喝掉。接下来素安公主又倒了第三杯,这一次小奈毫不犹豫的就接过喝下,似乎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喝过三杯后,素安公主又倒了一杯茶,这次却没有交到小奈手中,而是放在了自己的对面。

    “坐吧。”素安公主又重新拿了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奈似乎有些神情恍惚,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

    “天热,喝茶去去火。亭子里,地上凉,去了火不成,还要再给你煮碗姜?”小奈听了这话立马从地上站起来,站在素安公主旁边。

    “站着挡光,坐。”小奈无可奈何,只得逾越了身份坐在了素安公主对面。

    “奴婢...奴婢坐在这里是逾越了身份。”

    “身不身份的没那么重要,更何况,小奈一向同本宫这样。”

    “是,奴婢记住了。”

    “以后只管称自己为小奈,奴婢这个词,我听倦了。”

    “是,小奈知道了。”

    门口走进来几个太监宫女,是早晨出去送寿礼的。素安公主抬眼看着,发现早晨出去的几个人之中,似乎多出来一个。她一面喝着茶,一面注意着那几个宫女太监。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小太监突然脱离了前面的人,悄悄地往素安公主这边挪。看其余几人走远了,他才正大光明的走向素安公主。

    “公主,东西都送完了。”

    “嗯,知道了。”

    “公主,奴才有一件事想向您说,是关于送寿礼路上的事。”素安摆了摆手,小奈起身出了亭子,站在了远一点的地方看着亭子里的两人。

    “坐吧。”素安公主又取了一个杯子放在自己对面,将小奈的杯子放到一旁,“自己倒茶吧。”

    莫子问坐在素安公主对面说道:“公主,王爷想问您一件事。”

    “说吧。”

    “王爷想问您认识羽慈赫么?”

    “如何?”素安手上喝茶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一切都仿佛了然于胸。

    “前几日,王爷府上来了两个人,一个叫羽慈赫,一个叫商灵。他们同王爷说了玉龙台刺杀他们的事,并让王爷想办法将消息送进宫来。王爷曾怀疑过二人的身份,所以我这次来一是传消息,二是想向公主求证。”

    “羽慈赫确实是我的人,你回去大可告诉兄长让他放心。另外,玉龙台刺杀,是怎么一回事?”

    “根据羽慈赫所述,那帮杀手似乎是受什么人指示,一定要取他们的命。他们一行人中,轩竹乙重伤,欧阳若琳双目失明,现在一行人应是已经离开原来的地方了。”

    “难道说,萧煜桓已经找到了玉龙台?”素安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头,“最近真是头疼的厉害。”

    莫子问为素安公主倒了杯茶道:“自从太子殿下拉拢了沈樊,便是有如神助。属下怕,王爷胜算不大啊。公主,您可有什么法子?”

    “不管怎么说,兄长现在已经得了一般的民心,萧煜桓再继续作恶到最后也只会自讨苦吃。现在的问题不是兄长那边会怎么样,而是羽慈赫那边。你回去帮我传话给羽慈赫,我会在宫里注意萧煜桓的一举一动,如果玉龙台的杀手真的是萧煜桓派出去的,我会找机会握住他的把柄的。”

    “是,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嗯。”莫子问行了礼,转身出了瑾慈宫的大门。当天的夜晚,萧煜桓就收到了一只鸽子带来的信息:有人来见素安公主

    “哼!素安啊素安~”萧煜桓哼着歌将传来的信息扔进火里,“我看你还能跟我斗多久?”

第一百七十二章 虚实(二)

    天子寿诞,当是普天同庆;皇亲国戚,当在朝中首席。伴随着舞乐起,在场者皆声平。因为皇上寿辰的原因,几位皇子公主难得的齐聚一堂,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倒还真有些许家宴的风范。除却长公主,其余几位皇子公主都还尚未成亲。寿宴这日子,皇上倒是开始想起儿女们的大事了。

    “沈樊?你说,朕的哪个儿子最优秀?”

    沈樊站在一旁道:“陛下的儿女们,理应都是这世上最优秀的。”

    皇上看着席间的各位儿女们,用一种老父亲的口吻同沈樊讲:“你说现在这么看来,倒还真有一家人的氛围?就是不知道,哪个是真心为了朕的。”

    “陛下,您就是想的太多。各位王爷公主,哪一个不是为陛下您尽心尽力的?您看太子殿下,一直都在帮您处理政务,南阳王殿下在府上也是尽心尽力的做事,沭阳王殿下也将武艺骑射练的精通。剩余的两位公主自然也是如此,陛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哈哈哈,就你最会说话!”皇上这笑倒是实诚的很,“不过,他们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他们的婚事了?”

    “陛下您有什么打算?”

    “太子妃,南阳王妃,都该准备了,还有素安,早就过了成亲的年纪。筠珏这孩子年纪还小,不着急。”

    “那陛下可对王妃有什么打算了?”

    “朕觉得...”皇上想了想突然转话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沈樊笑笑:“老奴能有什么想法,陛下您又开始打趣奴才了。”

    “哈哈哈,你这个老东西啊!”皇上将面前的杯子拿起来,沈樊立刻在一旁为杯中倒满酒,“这件事,日后再说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是。”沈樊放下心来,“陛下您的寿辰,您开心是最重要的。”

    上面的人打趣玩笑,却也是挡不住下面的人火味儿渐浓。萧煜桓身为太子自然是更近于上面的人,萧疏宇本是想安安静静的坐着吃饭,却也是被萧煜桓挑衅了一番。

    “南阳王?”萧煜桓举杯对着萧疏宇说道,“本王敬你一杯。”萧疏宇没多说话,举杯回敬。

    见萧疏宇不理他,萧煜桓继续说道:“皇兄近日,怎么有些萎靡不振的?”

    “府上有些事,多日未曾早睡,些许疲惫。”

    “哦。”萧煜桓笑了一下,“什么事儿啊?”

    “都是府上的一些杂事,太子殿下就不必多虑了。”

    萧煜桓看了一眼对面的素安,又转与萧疏宇说道:“王爷最近可是与我妹妹有来往?”

    “之前来宫里送寿礼的时候,府上的人应该是见过素安的,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萧煜桓奸笑着倒了一杯酒,“就是我妹妹这个人吧,孤僻的很,谁的面子都不想给。若是王爷在我妹妹这儿被驳了什么面子,大可告诉我。我出面,她就不太敢放肆了。”

    “并未,素安公主待本王一向温和,还请太子殿下不必挂心。”

    萧煜桓将酒一饮而尽,冷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一旁的萧筠珏听着两个哥哥说话,只觉得是云里雾里,索性不再听,专心吃自己的东西。而坐在对面的长公主,不知是同太子殿下做了商量还是自己一时兴起,竟也对素安发起了难。

    “素安?来,姐姐敬你一杯。”长公主举了杯递到素安面前,素安回礼也举了杯,一饮而尽。

    “呦~妹妹好酒量啊。”

    “承蒙长公主夸赞,不足挂齿。”

    “什么长公主不长公主的,都是姐妹,客气什么?”

    “该有的礼节不能忘,长公主虽是姐姐,却也是长公主。”

    “呵~你要是愿意这么叫就这么叫吧。”长公主似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萧昀懿,你现在还在帮南阳王么?”

    “没什么帮不帮,只不过南阳王若是遇到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帮衬的,我一定会帮罢了。”

    “哼!都说你素安公主是识时务的人,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么。”

    “素安自然是比不得长公主的,什么识时务都是一些人的片面之词。长公主还是少听些这样蛊惑人心的话吧。”

    “萧昀懿,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你是聪明人。但是聪明人为什么总想着做赔本儿的生意呢?”

    “不过都是一场赌注,谁输谁赢尚未可知,赔不赔本儿,长公主又怎么能知道呢?”

    “萧疏宇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能掀起什么大浪?你是指望着他有朝一日能翻身给你荣华富贵?”

    “长公主。”素安突然转过身看着绫芷公主萧楚伊道,“身为皇族的子女,又愁何为荣华富贵么?我素安就像一个生意人一样,看的是货物的前景,而不是货物的好坏。好的货物自然是有大的前景,可是如果前景不需要这样的货物,它再好又有什么用呢?”素安亲自为长公主倒了一杯酒,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就像萧煜桓,就算他是太子,可是庶民需要的是皇上!”

    “你这是忤逆!”长公主说着就要站起身,素安一把按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来到自己的眼前,“萧昀懿!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父皇的寿宴!我是长公主!”

    “别急啊,我知道你是长公主,你不用再同我重复一遍。”素安依旧是压着萧楚伊的手,“绫芷,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长公主就能对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素安的名号早就已经传播在外,我萧昀懿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么?这个面子我愿不愿意给你,是我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么?”

    “萧昀懿,我告诉你,现在还轮不到你来在我面前撒野!”长公主恶狠狠地看着素安公主。

    “萧楚伊我也告诉你,我萧昀懿连萧煜桓都不放在眼里又更何况你呢?”素安公主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到长公主被压着的手旁边温声细语道,“看看,眼熟么?”

    长公主向信封仔细看去,信封的背面有一处印记,是长公主府独有的印记。长公主近乎疯狂的想要用另一只手去将信封抢走,却被素安公主抢先一步又重新放入怀中。长公主看着自己落空的手,随即又抽了抽被压住的手,发现无可撼动。她抬起头看着素安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眼睛像是要放出利剑杀死眼前人一样地看着素安公主,压低了声音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那要看长公主想要干什么了。”

    “那封信,你是怎么拿到的?!”

    “不过是偶然,碰巧就知道了长公主的秘密。素安斗胆想问长公主一句,您是想弑父么?”听了这么一句话,长公主再也坐不住了,她盯着素安公主一字一句地说道:“萧昀懿,你要是敢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姐姐,你怎么还不明白?”素安公主装柔弱一般的说道,“现在证据在我手上,你还来威胁我?你真以为我不敢将东西交到父皇手上么?”说着,她压着长公主的手突然松了,就好像自己要离开去做什么事情一样。长公主顿时间慌了神,一把按住素安公主的手,近乎恳求道:“素安,姐姐对不起你,姐姐给你认错。你想要什么,姐姐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将东西传出去,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怎么?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如今也要委屈求全了?”

    “并非如此,想来我们姐妹情深,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去害你呢?”长公主自己说着这话都觉得虚伪,素安听着更觉得是一个笑话,姑且就笑了笑。

    “长公主,别紧张,我不会做什么的。”她又安安稳稳地坐好,也没有再压着长公主的手,“我当初还疑惑着父皇的病症,想来是沈樊又或者是萧煜桓做鬼,可也终是找不到证据。更何况他们在宫中也是多有不便,如今我才明白了。”她顺势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处,正好是放信封的地方,“原来这药方,都是宫外的姐姐假借着送糕点、送其他的什么玩意儿送进东宫去的。姐姐当真是关心父皇的身体啊!妹妹我,自愧不如。”长公主听着素安说这些话,已是被冷汗浸透。素安没有再多说什么信的事,只是用手拍了拍长公主的手道:“姐姐是聪明人,知道我萧昀懿是什么样的人,以后做事,能避还是避着点儿好。刀剑无眼,妹妹我无心伤着了姐姐,姐姐可不要怪罪啊。”

    “自然...自然...”长公主悻悻地坐直了身子,抬头看看对面的萧煜桓,却是看到他同南阳王有推杯换盏之意,便也低下头只顾着自己眼前的菜碟了。

    ————   ————   ————

    商灵蹲在庭院中刻意的等着莫子问的出现,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来了抱着花盆的莫子问。商灵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莫子问,莫子问抬头白了他一眼想要从旁边走过去,商灵又跳到旁边拦他。两个人一来一往,左右横跳,在旁人眼中活像两只大猩猩在手舞足蹈。过了好一会儿,兴许是莫子问抱着花盆的手酸了,又或者是商灵跳来跳去的倦了。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同时停止了动作,席地而坐。

    “哎!你到底要干嘛啊?”莫子问将手上的花盆放在自己面前,正好就是他和商灵距离的中线位置。

    “不干嘛,就是找你问点事儿。”

    “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话,跳什么跳啊?跳的我手都酸了!”

    “可是你一句话都不说,我以为你想跳呢?”

    “你是问问题的人,那不应该你先问么?你问都不问,我答什么啊?”

    商灵转念一想,莫子问这个做事的思维倒是正确的,那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跳来跳去的呢?莫子问看商灵又不说话了,伸手拍了拍他:“哎!你倒是问啊?你干嘛呢?”

    “嗯...”商灵撇了撇嘴道,“和素安公主确认了我们的身份了吧?”

    莫子问不屑的哼了一句:“昂!”

    “那我们就可以离开王府了吧?”

    莫子问再次不情愿的哼了一声:“嗯!”

    “那就得了!”商灵一个转身站了起来,“明天,我们就走。”

    “明天就走?”莫子问也赶忙站起身,“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去做?”

    “重要的事情。”

    “非得明天就走么?”

    商灵笑道:“本来我们早就可以走了,是你们怀疑我们,我们才继续多待了些时日。那天你跟着送礼的车队进宫,我也是知道的。”

    莫子问突然心生些许留恋,自言自语道:“那你们走了,我又要一个人解决这府上的诸多事宜了。”

    “怎么?不舍得我们?”

    “嘁!”莫子问听着商灵这句话就想起了第一天见面被捉弄的场景,“赶紧走,走了王府就清静了!”

    “哎~年纪轻轻的就学会藏心事了。”他伸手摸了摸莫子问的头发,“放心,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哼!”莫子问将商灵的手打下去,“谁要你们来看!收拾好东西,你们赶紧走。等会王爷就会回来,要说今天就说,明天早晨起来,我才不要再看见你们呢!”说罢,他弯腰将花盆抱起来,一溜烟儿似的跑掉了。

    “哎~”商灵颇感惋惜的笑了笑,看着莫子问渐行渐远,“终究还是个孩子啊!”他心里知道,莫子问虽然为南阳王做事,处理什么事都显得成熟稳重,可心智也的确是个孩子。莫子问自己也知道,自己虽然在南阳王府做事,为了天下,为了苍生,可也确实是有些孤独的。直到他看见了商灵,顶着成年人的帽子,做事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哈哈!”他不禁笑出了声,回想起短暂的相处岁月,他将手中的花盆抱得更紧了,“谢谢!”

第一百七十三章 虚实(三)

    入夜,月光皎洁,有晶莹剔透之感,似是珠泪一般,悬于夜空。趁着这光,羽慈赫亦如往日那样坐在窗边喝酒、赏月。世间的事就是如此巧合,偏偏羽慈赫每次赏月喝酒的时候,都碰着商灵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出门散步。不过这次,倒不是商灵看见羽慈赫坐在窗边了。

    “商灵!”羽慈赫清脆的声音像利剑一样穿过商灵的耳膜。

    “嘶~”商灵捂了捂耳朵,又拍了拍心脏,转头看向羽慈赫,面目狰狞,就好像毒蛇看见猎物吐着信子一样,“大晚上的,你就不能小点声儿么?”

    “大晚上的,你这副表情是想要吃了谁?”羽慈赫全然不再看他,自顾自地喝酒。

    “怎么着?你还怪我狰狞?你怎么不说夜深人静的,你一声狮吼还吓得我心脏疼?”说着,他又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心脏处,表情也不再狰狞,反倒是变得委屈不已,似乎是受了天大的气。羽慈赫没再搭理他,他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同羽慈赫搭话道:“哎?羽慈赫?怎么每次我一出来就能看见你喝酒赏月?你到底是藏了多少酒啊?”

    “也没多少,不过是走一路买一路罢了。”

    “这还不多?”商灵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喝酒啊?像之前和阿轩他们一起喝酒的时候,我感觉你好像就没醉过。哎,我可告诉你啊羽慈赫,像你这么喝酒对身体可不好。”

    “你以为的喝酒,究竟是什么作用?”

    “作用?”商灵把脸放在手上,歪着头想了想,“解忧?不是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么?那它的作用是来解忧?”

    “那你觉得,它真的能解忧么?”说着,羽慈赫又喝了一口酒。

    “我觉得吧...”商灵抬头看着羽慈赫喝酒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心酸,“我觉得喝酒这种东西不能解忧。喝了一次醉了,睡着了就忘了,可是第二天醒来该干嘛还是要干嘛,何必呢?只为了一时的逃避么?”商灵摇了摇头冲羽慈赫喊了一声,“羽慈赫!给我留个位置!”说罢,纵身一跳,手攀着墙壁一撑就上了羽慈赫的窗户。羽慈赫知道他想干嘛,早在商灵喊她的功夫,就翻身下去给他留个一个空子。羽慈赫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抱着另一只手臂站在屋子里看着商灵滚进来,面露些许喜色,不过也是转瞬即逝。商灵站起身扭了扭腰道:“怎么样?是不是宝刀未老?”

    “哼~”羽慈赫不理他,径直走到窗口,背对着窗口靠坐在窗边,“三更半夜闯入女子闺房,你说南阳王会怎么看你?”

    “羽慈赫你别搞我啊!”商灵走到她旁边也靠坐下来,“我就是觉得站在下面仰着头和你说话太累了。”他顺便伸手用两个手指在自己和羽慈赫的眼前晃着,“你看现在这样平视说话,不就好多了么?”

    “上都上来了,我又不能赶你下去。”说着她转头看着外面的月亮。

    “哎羽慈赫?你怎么这么喜欢看月亮啊?这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商灵也转头看着外面的月亮,“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觉得这月亮像什么?”

    “像什么?”商灵想了想,“盘子?所以也叫玉盘嘛!”

    “你知道南海鲛人泣泪成珠的故事么?”

    “这个我好像听说过,是说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国南方的大海中,住着鲛人,外形与人差不多,但背上却长着和鱼一样的鳞,像鱼一样拖着一条尾巴,在水中自由自在的生活。鲛人有两项特殊的技能,一是善于纺丝织绢,鲛人织成的绢十分精细,薄得像蝉的翅膀一样,色彩好,光泽足,无论谁见了都会爱不释手,是一种最高级的丝织品;二是他们的眼泪能够化成珍珠。眼泪是他们的珍宝。鲛人们在水中居住久了,就会上岸到临海的人家借宿,如果借宿的人家有织布机,为了报答这家人,他们就会主动替住户织绢。他们织绢的速度很快,只要在住户家住几天,一匹尚好的绢就会织好。住户再拿着鲛人织的绢去售卖,就会赚到比平时的绢多百倍的银两。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

    羽慈赫依旧看着月亮道:“珠生于蚌,蚌存于海。每当月明宵静,蚌则向月张开,以养其珠,珠得月华,色满光莹。泪以珠喻,自古为然,鲛人泣泪,颗颗成珠,亦是海中的奇情异景。如此皎月落于沧海之间,是以明珠浴于泪波之界。这月亮就像是明珠一般,光泽丰露,无论是盈还是亏,都是不一样的上天仙境。月像的变化,也更像是人间的种种影射。赏月或许本身赏的就不是月本身,而是一种情怀,一种意象。”羽慈赫顿了一下向商灵问道,“马上就要十五了吧?”

    “是。”商灵竟然对羽慈赫所说的月亮迷了进去,“还有两三日就是十五。”

    “商灵,答应我一件事吧?”羽慈赫突然转过头变得十分严肃正经,虽然她平日里就是这副样子,可商灵还是感觉到了不同的气息。

    “什么事?你说。”商灵也顺势变得正经起来。

    “十五的时候,不要在我身边。”

    “为什么?”商灵有些惊讶,“十五不是你旧疾缠身的日子么?那个时候更需要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啊!”

    “不,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你还想再见到我,十五的时候一定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商灵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羽慈赫愈发坚定的眼神,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想来她做事有分寸,应当没什么大问题。”商灵如是的想着,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谢谢。”羽慈赫不再多说,重新抬头看起月亮来。商灵此刻趁着月光看羽慈赫的脸,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一个小小的跳动的影子在羽慈赫的脸上。他伸手想要抓住那个小影子,确是抓了个空。抬头再看月亮,月像中,那个小小的影子似乎就在月亮上跳舞。

    “难不成,真的被月亮迷住了?”商灵自顾自地想着,眼前出现一片海,他在海边救了一个鲛人。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后半部分:渔夫在海岸边救了一个受伤的鲛人,并带回家养伤。伤好后鲛人也不离开,在恩人家中主动地织起绢来,等到绢织好后,船家发现与众不同,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救的是鲛人。住了一段时日,鲛人要离开了,临行前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泪水落下经化成一颗颗晶莹的珍珠。等到珍珠在盘中快要溢出,鲛人便赠送给了船家。回身跃进大海,消失在茫茫大海中。“那鲛人是谁?”商灵在心里问自己,但是没有答案告诉他,“是羽慈赫么?”他开始给自己制造答案,“是吧...”

    ————   ————   ————

    “如此留二位在府上多待了几日,属实是耽误了两位的行程。”南阳王颇感歉疚的看向商灵和羽慈赫。

    “自不是王爷的过失,做事多有防备是好事,只是我们在王府多叨扰了几日。”羽慈赫说了几句十分官方的套话,商灵看出来她不想再多费口舌,便紧跟着说道,“既然无事,那我们就在此辞别王爷了。”说着,商灵向南阳王行了一礼。

    “那是自然。”南阳王站起身,“两位保重。”羽慈赫再一行礼,两人转身离开了王府。莫子问全程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直到两人辞行离去,他的目光才看向了两人,眼中满是遗憾。

    “子问?”南阳王看出了莫子问的不同,“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他们突然走了,我心里觉得有些寂寞了。”

    南阳王看向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也叹道:“王府又要冷清了。”

    羽慈赫走在商灵前面一言不发,走了许久之后,商灵耐不住寂寞跑上前轻轻戳了戳羽慈赫的胳膊。

    “怎么了?”羽慈赫步伐速度丝毫不减,只是微微侧过了脸。

    “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劲?”商灵小心翼翼地,“你是不是还在生气王爷怀疑你?”

    “没有。”羽慈赫终于停下了脚步,“这件事我早就不在乎了。”

    “那你为什么看上去一脸的惆怅?”

    “我有么?”

    “有!”商灵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边走边说吧。”羽慈赫再次迈开了步子,商灵与她并肩而行,“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与你说明。”

    “你说,我听着。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商灵瞪大求知欲满满的眼睛,似乎想通过瞪大的眼睛看清楚羽慈赫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在想,或许我们现在这样并肩行走的时间会不多了。”羽慈赫还是之前那副惆怅地样子。

    商灵听着这话也觉得有些惆怅,但是想到自己始终是看向光明的那一个,便笑了笑安慰羽慈赫道:“能走一天是一天,能走一刻是一刻,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会看不透这个?”商灵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挺高兴的。因为羽慈赫你终于因为我们不能并肩行走,不能一起处理一些事情,而惆怅了。我商灵,这辈子怎么说,算是赚到了!”

    “你真的这么想么?”羽慈赫转过脸来看着商灵的脸。

    “当然啊!”商灵回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羽慈赫笑了一下正经道:“我们接下来要去查有关于你和玉龙台的事请,你有什么想法么?”

    “嗯...”商灵也一秒变得正经起来,“我觉得,既然怀疑玉龙台听命于太子殿下,义父又在为太子殿下做事,那不如我们就从最近的查起?就先去看看...我家?”这个“我家”商灵说的很轻,就好像是不小心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一样。

    “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么?”羽慈赫显然是有点担心商灵这么做,被沈樊发现之后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没事的。”其实商灵自己说这话都觉得心虚,但他又觉得有些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羽慈赫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自己保护好的。你不用担心了。这样,昨日皇上寿宴,所以义父他一时半儿是回不去的,我们就趁这样的时间赶紧去看一看。”

    羽慈赫也没别的话要说,只能点了点头道:“好,抓紧时间赶路吧。”

    ————   ————   ————

    轩竹乙待在铃仙阁整日闲着无事,一想到商灵和羽慈赫奔波在外,自己整天过清闲日子就觉得良心难安。可是,眼下自己已经变成了被追杀的目标,如此再不要命的出去必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欧阳若琳现在眼睛看不见了,自己更应该在旁边陪着她才是。但是,他还是闲不住,心里总在想着一些事情。

    “我看大师兄最近几日总是闷闷不乐,而且总是出神。”木景箜细心的发现了轩竹乙不对劲的地方,抽了个空将姐姐和封寻毅一起叫了出来商议此事。

    “可能就是担心若琳吧。”木芷熙歪着头,似乎也在想什么事情。

    封寻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接话道:“前阵子他同我说商灵和羽姑娘还不回去,他有些担心。”

    “担心是正常的,我们也担心。”木芷熙突然来了精神,“他们两个出去这么久了,到现在都没有一点音信,肯定是担心啊。”

    木景箜:“我觉得,大师兄应该也是在担心他们。我觉得大师兄有点想自己出去查,可是又无法脱身。你们想,若琳现在这样,他自己又被追杀,实在是哪都去不了。”

    “是啊...哪都去不了。”木芷熙突然灵光一闪道,“他哪都去不了,我们可以啊!”

    “姐姐你想怎么做?”木景箜的眼睛里似乎也放出了光。

    “商灵和羽慈赫去查玉龙台的事,那我们就去查太子的事。”木芷熙似乎早有打算,“或者说如果太子那边我们查不到,那我们就去查当年木府的那件事。”

    “木府的那件事?”木景箜眼睛里闪出点点泪光,“我们真的能查到当年的真相么,姐姐?”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木芷熙的目光又坚定了几分,“那件事情绝对和朝廷是脱不了干系的,我要为木府上下几百人求一个原因,也为我自己求一个结果。”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密道(一)

    商灵对于自己府上的事情其实不大清楚,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由沈樊交代给刘叔来打理。而他就当是商府的久住客人一样,对府内一些隐秘的事情无从知晓。此时此刻,商灵同羽慈赫站在自己家的院墙外面犯起了难。本就紧着赶路费了大半的精力,如今走到门口却进不去,还要劳心费神的想着偷摸溜进去的法子,商灵着实感到有些头疼。天色在一点点暗了下去,几滴水从天上急不可耐的掉下来,落在二人的眼皮上,似乎极力想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哎?羽慈赫?”商灵苦着一张脸用手擦擦眼皮上的水,随即扭头看向羽慈赫,“咱们已经在这儿站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眼见着天都要黑了,咱们怎么办啊?而且,好像这天要下雨了。”

    “这里是你家,你到反过来问我?”羽慈赫也是苦着一张脸回看商灵,“你要是早说你对自己家也不熟悉,咱们也不至于连夜赶过来吧?上次见你带我们进去也没这般愁苦神色,就算是见了沈樊也没出多大的事儿,怎么如今人还没见着,你就先自己怂了?”

    “这次不一样!”商灵耷拉着脑袋道,“这次我们是偷偷进去找东西,要是被人发现还怎么找东西?更何况,你别看这是我的府名,我根本就不熟悉这儿,最多就是知道哪是厨房,哪是卧房,你让我找密道我去哪找?”

    “废话!”羽慈赫再也绷不住了,脱口而出便骂道,“要是密道这么好找还能叫密道?巴不得就建在大门口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密道才好是不是?别在这废话了,是死是活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被发现你来想办法搪塞过去!”说罢,羽慈赫手攀着院墙纵身一跃便翻上了墙头,随即又一跳,身影便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羽慈赫!!”商灵一阵惊慌,似乎是没想到羽慈赫动作这么快,也顾不得许多,赶忙翻身上了墙头追上了羽慈赫的步伐。迫不得已的,商灵脑子里幻想出了十几种如果被人发现该怎么洗清嫌疑的说辞。趁着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天空中透出的那一丝稍显诡异的红光成了二人探路前行的一个照明物。伴随着光线的一点点消失,二人摇摆不停的身姿也随即消失在黑暗的尽头。而此时的商府更像是一座无人生存的鬼宅一般,隐约透漏出一丝阴凉的气息,察觉不到一点点活人气儿。而商灵同羽慈赫在进到院子里时就发现了商府的不对劲。偌大的府宅里,从二人进到院子里一直到现在几乎把屋子逛了个遍,也没见到商府里有一个活人出现。两人站在二楼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出神。二楼的一间屋子设计的实在是有些奇怪。这间屋子是沈樊的书房,但不知道为何,只有这间书房前面不透光。换言之,二楼的空间被木板做了一个隔断,正巧挡在书房附近,将能照射进来的光全都严严实实的挡住。商灵同羽慈赫此刻就站在二楼书房那片黑暗中,没了天边那一点光的照射,两人的容貌身形便完全的被淹没在黑暗中。而此时此刻,若是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的隔板旁,恐怕也很难被发现。

    “哎?”羽慈赫靠在门边看向商灵,“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我也想知道。”商灵若有所思的看着漆黑一片的院子,“义父不在我倒是能理解,他本来也不常在府上待着。可是刘叔竟然也不在,而且府上那些奴仆呢?怎么一个都看不见了?”

    羽慈赫冷静分析道:“现在他们全部消失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猜,可能他们都被沈樊调派出去了。或许,他们本就不是一些普通的奴仆,那只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罢了。”

    商灵有些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道:“义父难道真的在做些不可说的事情?”

    “他做的难道还不够多么?又有哪些能说?”羽慈赫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将身后书房的门一把推开。推门发出的声音将商灵从自己的小世界中拉了回来,他立刻重振精神,转身跟着羽慈赫闪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竟然没锁?”商灵皱眉道,“平日里书房是被刘叔看的最严的地方,我也曾被多次告知书房是不能来的地方。如今,我们这么轻松就进到里面来,难道刘叔他们失踪是因为要着急去什么地方,所以连书房都忘了锁?”

    “说这些都是后话,既然书房你家的人明令禁止你来,那就说明里面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你看到。”羽慈赫说着自己的分析,手上也没闲着,翻翻找找直接将自己的裂冰鞭抽出来引火将屋子里的烛台全部点亮。书房里面的空间还是很大的,看得出来,沈樊回府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处理大小事务。桌子上摆着一些笔墨纸砚,全部都是干净的,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但是桌面上却是一尘不染,似乎这里常有人来打扫。左边是一些书架,上面放着一些当世名作,也有一些沈樊自己处理事情时做标记的纸,还有一些小的摆件。屋子的右边被隔出来做了一个卧房,里面摆着一张床,床前摆放着一只小巧的香炉,里面放着研磨好的香,但也看得出来,这香很久没有用过了。整个屋子的装饰很简单,并没有过分奢华,一切设计都是按着最正常不过的房屋摆设来做的,甚至比一些高官书房的陈设还要简陋些。

    “这就是你义父的书房?”羽慈赫显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可信。

    “我也没进来过,今天是我第一次进来,你要说它以前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商灵似乎也在怀疑,“你说这么简单的摆设,义父为什么不让我进来看?就这么大的地方,他到底是在藏什么呢?”

    “藏了什么,找找就知道了。”说着,羽慈赫直接上手查看着书架附近,商灵也不闲着,走到了沈樊处理政事的桌子旁,东摸摸西看看,无奈什么也没有发现。商灵转身向右边的床榻走过去,刚走了几步,就听见羽慈赫叫他,一时间脚没刹住,朝前面的香炉踢了一脚,把香炉踢着转了一圈,羽慈赫身后的书架突然发出了声响,从中间分开一条路,沿着路看过去后面墙上有一扇小门正巧被书架挡着。

    “我去!”商灵朝羽慈赫走过来不禁感叹道,“这香炉不简单啊!我先进去看看!!”说着就要往里面走,刚走两步,周围的烛台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灭了,整个屋子再次陷入黑暗中。窗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狂风大作,树影映在窗户上左摇右摆的颇似吃人的妖怪,再配上这风声,好像几百只孤魂野鬼在门外敲打索命一样。

    “羽慈赫!”商灵下意识地朝旁边伸了伸手,摸到了一只胳膊,顺着往下找到了手,那手也顺势握住了商灵的手,商灵一时间还有些小窃喜。

    “商灵?”商灵听着羽慈赫的声音安心了一点道,“怎么突然暗了?还有羽慈赫你这手怎么这么凉啊?你是冷么?”

    “什么?”羽慈赫的声音再次传来,商灵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羽慈赫的声音明显是来自于自己的后方,那自己现在手上抓着的是谁?想到这儿,商灵不禁感到有些腿软,抓着的手也稍稍放松了些,可无奈那只手还握着商灵的手,商灵根本逃脱不开。

    “羽慈赫?”商灵明显声音也跟着有些颤抖了,“羽慈赫你冷不冷啊?要不你靠过来一点我帮你暖暖?”

    “不必了,也没那么冷。”听着羽慈赫如此绝情的声音,商灵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瞎子,眼不见心不烦,连抓着自己手的是谁都不知道该有多好。他还想再向羽慈赫求救一番,回头往自己的后方轻轻瞥了一眼,发现有一个身影在慢慢向自己靠近。商灵心里愣了一下,想到原来羽慈赫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顿时间勇气倍增,再次发声向羽慈赫说道:“羽慈赫?不然你用你的裂冰鞭把烛台再点着吧?天这么黑,我们也没法查不是?”

    “嗯,确实应该这样,那你把我手松开吧。”听着声音,羽慈赫应该是移到了离自己很近的位置了,商灵也不再害怕,把头抬起来眯着眼睛想看看自己面前的到底是谁,却不曾想前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面前这个人还没走,因为他始终都在握着商灵的手。商灵鼓足了勇气,用另一只手悄悄摸到旁边,突然喊道“羽慈赫!”,随即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抓住对方的手猛地往下拉去。可能是对方也没反应过来,手就那么被商灵拉着松了下去,商灵将手解放出来,直接抬脚朝自己手拉的地方踹过去。此时羽慈赫的鞭子已经准备多时,听着商灵喊自己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鞭子甩了出去。鞭子被甩出去的瞬间燃起了火,将周围照得通亮,羽慈赫眼见着商灵踢出去了一个东西,便将鞭子直冲那个方向打过去。

    “羽慈赫!”听见商灵叫自己,羽慈赫将鞭子收了回头去看,却发现周围被月色照着都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现在羽慈赫也开始迷糊了。二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根本就不是商府的书房中,而是一个乱坟岗。低头看看,两人的脚下是用来探坑的万千白骷。不用问,刚才商灵手抓着的就是现在这万千白骷中的一具,只不过是有过路的小鬼看到了商灵手里抓着一副骷髅白骨,便想附着在白骷上操纵尸体的手握住商灵上他的身。羽慈赫裂冰鞭的火只会沾染在鬼魂上,而不会揪着几副骷髅架子不放,不远处的那一具闪着些许火光的尸体便是证据。

    “我们被人障目了。”此刻的商灵已完全冷静下来,看着自己身处的地界也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羽慈赫想不通自己如此次谨慎竟也能被人摆一道。

    “估计是我们站在商府院墙外的时候吧?”他看向羽慈赫,“你还记得么?那几滴雨,其实是有人给我们下了药。”

    “原来如此。”羽慈赫冷笑道,“看来这件事和你义父是脱不了干系了,他的书房,我倒是一定要进去看一看的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密道(二)

    木氏姐妹二人整日想着法子安排自己下山,但是不被轩竹乙发现实在是有些难度。一方面,轩竹乙本就想下山去调查现在这些事情,可另一方面,欧阳若琳有很需要他的陪伴与照顾。许是因为处在左右为难之间,轩竹乙的脾气倒是一天比一天大。木芷熙虽是经历风风雨雨如今已有一家之主的风范,可看着轩竹乙这般难免还是心生恐惧。毕竟,如今的轩竹乙与他们初次相见时,已算的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不过放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的几人又怎么还会是当初那样天真无邪呢?

    “谁又还像曾经呢?”木芷熙这样想着,只觉得轩竹乙不过是今日事情太过于繁杂,所以难掩自己的愤怒罢了。自己看着太阳慢慢降下去,觉得此时自己身处黑暗中倒是最舒服的。

    “姐姐!”一丝微弱的光亮出现在木芷熙身旁,木景箜拿着一只烛,一声轻唤唤回了木芷熙越飘越远的思绪,“天色暗了,姐姐可是在这儿想如何能下山去?”

    “下山倒是不难,铃仙阁又不会阻我们,难的是怎么安抚大师兄。”

    “嗯。”木景箜点点头道,“确实。大师兄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若是我们下山瞒着他去查事情,他定然会觉得我们背后搞什么东西,不同他一条心。”

    “这样便是最难办的。所以我们要想出来一个办法,既能让大师兄他知道我们下山,又不会起疑。”

    “姐姐,其实我此前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你说来听听。”

    木景箜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在想,如果是铃仙阁师尊他们让我们下山去做什么事情呢?这样大师兄也不会说什么,他总不能怀疑师尊吧?”

    “你说的我也想过,只不过下山做事一向都是大师兄与我们一同前往的,如今只让我们二人下山,恐怕他还是会起疑心。”木芷熙显然有另一层顾虑,不过她转而又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如果以若琳为借口让大师兄留在山上,我倒觉得也是正常。”

    木景箜皱眉道:“若琳一心想着大师兄,大师兄想要下山去查案若琳肯定不会以自己为借口拖着大师兄。到时候,她要是再极力推举大师兄下山,不就糟了么?”

    “那这样。”木芷熙又心生一计,“若是铃仙阁内需要大师兄去处理什么事呢?”

    “这个”木景箜想了一下,“我觉得这个可行。如果铃仙阁内需要他,下山的事情就必须由我们来做了。这样一来,他也不会分心想着我们的事了,我们也可正大光明的下山!”

    木芷熙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言自语道:“那现在,就要看师尊他们愿不愿意帮我们了。”

    ——? ? ?——? ? ——

    商灵同羽慈赫这次不再纠结会不会被人发现了,从乱坟岗出来,两人也没再说什么,心有灵犀一般的直奔着商府而去。此刻,两人站在商府的大门口,夜色已经完全笼罩着四周,商府门口的两盏灯倒是格外瞩目。商灵也没含糊,直接敲起门来,羽慈赫就站在他身后抱臂看着门一点点打开。

    “公子?!”刘叔看着商灵站在门外似乎有些惊喜,转过身去冲着院子里的奴仆便喊道,“公子回来了!快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说罢侧了侧身给商灵让出一条路来又说道,“公子远途而来,该是好好休息休息了。”他又将视线落在商灵身后的羽慈赫身上笑着道,“羽姑娘再登商府,也是商府荣幸之至。公子和羽姑娘快进来用晚膳吧。”

    商灵冲刘叔笑了笑回身看了看羽慈赫,径直进了门走到了待客厅中,羽慈赫向刘叔微微颔首,也跟了进去。刘叔依旧是笑容满面,看着二人进去后,略显警觉的看了看门外,随后将门关好返身回去。

    “公子可是找老爷有什么事情?现在这个时辰赶回来略显匆忙。不过,今日老爷并不在府内,公子有什么事情还需再等几日,明日我便派人进宫。”

    “刘叔不麻烦了。”商灵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气儿,“我不是来找义父的,只是在外奔波久了,这大大小小的事情搞得我实在是头晕,就想回家看看。也看看刘叔过得怎么样,毕竟上次回来事出突然都还没有好好和您坐下来说说话。”

    “公子您有这份心,能记着老奴,老奴真是三生有幸啊!”刘叔看上去实在像是被商灵这两句话说进了心里,满面笑意,抬头看着商灵也是诸多的宠爱,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刘叔从我小时便照顾我,商灵自然是知道刘叔是真心待我好的。”商灵转了转眼睛笑道,“刘叔可是一直在府上待着?”

    “自然是,公子怎么问这话?”

    “啊,没有。我就是说,刘叔终日待在这府上也不觉得闷?”

    “没什么闷的,一把老骨头也去不了多远,还是安心在府上待着最好。”刘叔一笑,将目光转向羽慈赫问道,“不知道羽姑娘这次来府上,所为何事?”

    “这老东西还是两副面孔?真是沈樊的得力助手。”羽慈赫听出了刘叔话里的针对性,心下骂了两句后回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商灵想找个人陪他回家看看,我就跟着来了。”

    “如此,羽姑娘是我家公子请来的客人啊。”刘叔似乎在想什么,“不过羽姑娘是客人,想在这里待多久都行,就是别把外头的那些个糟心事儿带进来就行。我们公子心思单纯,最怕听外头的风言风语。羽姑娘还是多多看顾我家公子的好。”

    这话一听就是在警告羽慈赫别向宫里传什么商府的消息,羽慈赫自然是识时务的,“那是自然,进了商灵的家,自然他就是主人。这外头风沙大,我也怕您被吹了眼睛。”

    商灵听出两人之间的火味儿渐浓,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刘叔,我饿了。”

    “哦,是是是。”刘叔回过了神儿慌忙叫过来两个人,“去催催。”两人接了命令转身小跑着离开。刘叔转过脸来冲着商灵和羽慈赫道:“公子,羽姑娘,随老奴走吧。”

    “嗯!”商灵点点头,拉着羽慈赫就跟在刘叔后面。两人草草地吃了些东西,便被安排着住进了房间。等到夜再深了一些,商府内鸦雀无声时,商灵和羽慈赫才再从各自的房间出来。两人的房间紧挨着,都在第一层楼,所以想要去二楼的书房,还是需要小心行事。两人摸黑上了二楼,羽慈赫站在二楼拐角的一处阴影中望风,商灵悄悄走到书房前,伸手碰了碰门。书房的门一如往常那样锁着,这也就证实了两人第一次进到商府里时确实是被人遮了眼,一路走到乱坟岗去。不过他们第一次看见的景象确实是商府,只不过就是商府的一个影子。商灵转身退回到羽慈赫身边低声道:“羽慈赫,门锁了,得找钥匙才行。”

    “你觉得会在哪?”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去义父的房间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

    “好。我就在门口,有什么动静我会提醒你。”两人一起走到沈樊的房间门口,羽慈赫侧身隐入书房旁边的那个隔板后面,商灵推了推门,将门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到里面。沈樊的卧房,商灵已经进来数十次了。无论是摆设,还是气味,都和当初他离开商府只身前往铃仙阁时一样。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竟还是一点没变。“义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商灵自己在心中问自己,从小到大相处的这些年月来看,商灵越发的不能想象外面人口中的那个沈樊就是自己的义父。商灵拍了拍自己的头,告诉自己现在该清醒一点。调整好状态后,他掏出一小根蜡烛,开始细心翻找起来。

    羽慈赫站在门口四处警惕着,等了有半炷香的功夫还听不到商灵的任何动静,正要推门问问情况时突然听着楼梯口传来什么声音。她立刻警戒起来,眼睛看着楼梯口那一处黑暗一动不动。黑暗中传出些许细微的声音,仔细听着像是脚步声。“有人来了?”羽慈赫心里想着,手上跟着耳朵里听到的脚步频率轻轻敲击着门边。这声音在夜里似乎被放大,黑暗中的脚步声也听见了这声音,开始站在拐角处不再动弹,羽慈赫跟着也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黑暗中的人抬脚往前走了一步,羽慈赫跟着脚步声敲击了一下,随即那人又停住了。反复几次尝试,羽慈赫都跟着脚步声敲击,试图将声音藏在脚步声中。那人也意识到再没有别的声音出现,便好像放心下来,继续往前走着,羽慈赫再次按着规律敲击着。屋子里的商灵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声音,但随着敲击频率的断断续续以及回来的规律性,商灵意识到这是羽慈赫给自己的信号。当即便吹灭了手中的蜡烛,闪身进了一处黑暗中,将自己完完全全的藏了起来。那脚步声越来越明显,等到完全上了二楼之后,羽慈赫也就不再敲击门边,抬手抓住上面的横梁翻身将自己贴在了屋顶上。脚步声渐近,在走到沈樊卧房时停下。羽慈赫贴在屋顶,前面还有一个隔板挡着,无法看清来的人是谁,只能细细听着这人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来人站在门口停留了一会,伸手推开了门又看了一会,放心似的将门又关起来,顺带还附上一把锁,随后转身下了楼。羽慈赫等那人走远了,从屋顶上翻下来靠在隔板处,再细听着下楼的声音,敲击门边,一直到声音完全消失。羽慈赫从隔板后面出来,走到门前看着落上的那把锁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爬在门边悄声道:“商灵?门被锁了。”

    “我知道。”这声音是从旁边传出来的,羽慈赫转身看向隔板那边,看见商灵从屋顶上翻下来,“呼~不用问,这人一定是刘叔。”

    “怎么?”羽慈赫一脸疑惑。

    “只有刘叔才会把我义父的卧房门锁上,也只有他有这卧房的钥匙。”

    “那这么说,书房我们是进不去了?”

    “哎!”商灵得意道,“我只是说卧房的钥匙只有刘叔有,可是这书房的钥匙却是只有我义父才有。”说着,商灵拿出一把钥匙放在羽慈赫面前晃。

    “这有什么意义?”羽慈赫嘲笑道,“也不知道沈樊是真傻还是装傻。刘叔拿了他的卧房钥匙,他把书房的钥匙放在卧房里,那刘叔拿了他的书房钥匙他又怎么能知道呢?”

    “那不会,刘叔是绝对不会动我义父的东西的。就算是你把钥匙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拿。”

    “你又怎么知道的?”羽慈赫饶有兴趣地看着商灵。

    “这么多年了,我可太了解刘叔了,而且我义父最相信自己的人了。”商灵似乎有些骄傲。

    “呵~”羽慈赫笑道,“那合着你们商府的人都是在防你呗?”羽慈赫的这句话让商灵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转身开门叹了口气道:“对啊,都是在防我。所以我偏要看看他们在防我什么。”两人进了书房,确实一切布局都与两人最初见到的一样。这次商灵没再废话,直接冲着香炉就是一脚。两侧的书架果然开始缓缓移动,从中间分开一条路,羽慈赫走上前推了推面前的门。“石门?”商灵从后面走过来看着这道门接话道,“石门?那就说明还有一处机关,兴许是在书架上。”说着就自顾自地摆弄着书架上的书。

    “这些都看过了,不是。”羽慈赫打断了商灵的行动,伸手朝石门上方摸了摸,摸到了一块似乎可以活动的石板,用力往下一压,石门自己翻转开侧出一条路来。商灵把手里的蜡烛点亮往里面照了照,这是一条通往下面的路,底部的寒气在开门的瞬间被带了出来,吹的烛火四处摇曳,看起来这下面是很深的一段空间。

    商灵手扶着石门走进去回身说道:“我在前面,你断后。”羽慈赫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等两人完全进入到石门内部的空间时,石门旋转闭合了起来,外面的书架也重归原位,就好像这间屋子不曾有人来过一样。刘叔站在院中一棵参天大树的旁边,抬头看着书房的门口出神。身边有两名奴仆悄声说着什么,刘叔挥了挥手,片刻之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熄了灯。

第一百七十六章 密道(三)

    轩竹乙听着锦尊玉黎寻他过去,这天便起了个大早,站在正殿的大门外等着锦尊唤他进去。好在锦尊也是个守时的人,轩竹乙没等多久就见到了锦尊。只不过陪在锦尊身边一起来的,还有黎庄。轩竹乙进了正殿,锦尊挥了挥手示意轩竹乙坐在旁边。待轩竹乙坐定后,锦尊便开口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铃仙阁有需要你去做的事,你是否当尽心竭力?”

    轩竹乙起身正视锦尊道:“那是自然。弟子无论怎么说,都是铃仙阁的弟子。即便曾经下山离开过几年,却也还是奉师尊为上。师尊有命,弟子又何不为?”

    “既如此。”锦尊一副笑像着实不像是能憋着坏心眼儿的人,“铃仙阁后山径直上去直通一处水境,水境之中有一处悬崖,悬崖的半壁上有一株琉曼兰,你去将它摘回来,送到依景轩。稍后我会让黎庄带你去草文铺看那琉曼兰的样貌,以及去往水境的路。还有,我要提醒你一句,琉曼兰轻易不开花,所以此去并非一日可成,你需要在那里待上一些时日,等它开花再将它摘下即可。”

    “等它开花?”轩竹乙似乎被这花的天然设定搞得无奈,“那它一般什么时候会开花?我要在那里等多久?”

    “琉曼兰本就是一种奇花,若是随时随地都能开花,那它的奇效又在哪里呢?至于它何时会开花?”玉黎笑了笑道,“以往的人都是在那儿待了半个月才回来的,可能这次你也要去半个月,也可能赶上琉曼兰花开的好时候,两天就能回来。”

    “是,弟子遵命。”轩竹乙显然不想接受这份看不到尽头的差事,但无奈自己是铃仙阁的一员,又是师尊玉黎亲自让自己去做的,更是因为这东西似乎对云尊颇有些要处,便也就不得不去做。待轩竹乙跟着黎庄离开正殿之后,玉黎长叹了口气也朝着自己的玉清殿走去,却在半道上碰着云尊凉依桦,便相邀去玉清殿坐坐而一路同行了。

    “骗人的滋味不好受吧?”凉依桦显然是在打趣玉黎,玉黎这次不在满是笑意,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惆怅回道,“是啊,尤其是骗我自己的弟子。”

    “怎么?骗别人家的弟子就心安理得?”

    “师妹?你这逗人笑的功夫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话虽如此,可玉黎脸上的那般愁云密布却已烟消云散了。

    “我可没让你和他说去水境,只不过是个提议,没想到你还真把那小子派去水境了。取什么琉曼兰?”凉依桦嘲笑道,“你干脆让他别再回铃仙阁实在些。”

    “我这不是也实在没办法了么。”玉黎皱眉道,“说到底还不是帮木芷熙那两个孩子。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次琉曼兰还真的会开花。”

    “怎么?”凉依桦侧眼看了看玉黎问道,“那昏庸至极的皇帝终于要死了?那还算是件好事。”

    “若真是这么简单,也算好的了。”玉黎似乎另有烦心之事。

    ————? ?————? ?————

    这密道似乎直通地底,两人走了好一会儿直冲下的石阶路,到这会儿才终于能正直向前走了。商灵走在前面手上护着一小节蜡烛,羽慈赫跟在后面观察着周围的地形。越往前走似乎越阴冷潮湿,地上开始逐渐出现一些水迹。这下面的空间其实还挺大的,一条路下去可以两人并肩行走还绰绰有余。羽慈赫边走边伸手去探四周的墙壁,应是走到了某个山洞里,洞壁上也有些湿漉漉的。

    “羽慈赫?”商灵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羽慈赫聊天,“你说这是什么地方啊?它最后能通向哪里啊?还有我义父搞这么一条密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要问你义父,问我做什么?”羽慈赫显然无心搭理他。

    “聊天嘛。当时就是要我问你,你来答才能聊的下去了。你这样说我后面不好接。”商灵也是无聊透顶了,就算听出来羽慈赫不想搭理他也还是硬撑着要说。

    “这里面应该是个山洞,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很深了。”

    “嗯,我蜡烛烧了一晚上也快烧完了,前面还是漆黑一片,怎么办?”

    “你的赭翎扇不是也能发光么?你倒是用啊,老用我的裂冰鞭,是想耗我的气把我耗死你好帮沈樊为非作歹是吧?”

    “哎哎哎,话不能这么说啊!”商灵反驳道,“我不用纯粹是因为我没想到,可不是为了把你耗死。不过~”商灵话未说完,被羽慈赫一把拉住,顺势吹灭了商灵手里的蜡烛静静的站在黑暗中一言不发。商灵也不敢再说话,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黑暗中似乎有一种水流的声音。水流声不急也不缓,推测附近应该是有一条小河。

    “河水声?”商灵缓缓发出疑问,却没有得到羽慈赫的证实。商灵被羽慈赫用手钳制住动弹不得,正要同羽慈赫说明将手松松,就感觉身子一沉,似乎被人用力往下压一样,随即全身轻松,完全解脱了出来。商灵心叫大事不好,转身便向羽慈赫所在的位置伸手去捞,正碰着羽慈赫落下的胳膊,顺手一提将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羽慈赫?你怎么回事?”商灵似乎预料到了情况的发生,但还是多问了一句想听羽慈赫自己说。

    “今天是十五?”羽慈赫稍显疲惫地问道。

    “是。”商灵有些心虚。

    “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的。”这倒是实话,原本下来的时候商灵还没这觉悟,直到羽慈赫钳制自己松开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羽慈赫,你要不要紧啊?要不我们先回去,等来日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进来?”

    “不可。”羽慈赫挣扎着站起身,但明显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手扶着旁边的洞壁喘气道,“错过了今日,也不知还能否再找到机会进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从这里面走出去,看看这条密道究竟是通向哪里的。”说着,她便要向前走,商灵不好说什么,跟在后面护着她,生怕她一个不留心就晕倒了。两人摸黑前行,又走了不知多久,头顶的那片水声由先前渐渐明显再到后来渐渐减弱,一直到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见了。而羽慈赫似乎是耗费了自己全部的精力一样,此刻靠在洞壁上一步也走不下去了。商灵摸了摸旁边的洞壁,发现四周已经不再潮湿,点燃了自己手上的蜡烛四处照了照看见不远处有一片更开阔一点空地,便走过去搀扶着羽慈赫走到那片空地上靠着坐了下来。商灵也坐在旁边拿着蜡烛凑到羽慈赫惨白的脸旁边不禁浑身发抖了一下,将蜡烛又照到自己的脸旁边道:“你怎么样?不然今日就在这儿休息一晚,明早你身体好些了再走。反正这密道平日里又不会有人搬走,放着也丢不了。”

    “不行,今天一定要出去。等我休息一下,我们就可以走了。”

    “你还走什么啊?你是自己看不见自己的那张脸。我告诉你,毫无血色,就好像一个死人一样。你再走下去,恐怕你身上的血就流干了,你就真的变成一个死人了。”

    “不行!”羽慈赫挣脱开商灵的手扶着洞壁强行站起来,刚要迈开步子回到正轨上却被商灵猛地一个起身按着肩膀靠在了洞壁上。商灵下手着实有些重了,羽慈赫直接就是被他直直的撞在洞壁上,心中一团火直接冲上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抓起商灵按她肩膀的那只手臂就冲外拧过去,疼的商灵直冒冷汗。无奈之下,商灵只好将整个身体压在羽慈赫身上,用另一只手捂住羽慈赫的嘴,左挪右转的把头移到羽慈赫耳朵边咬着牙说道:“你别动,有人来了。”听罢这话,羽慈赫拽着商灵胳膊的那只手顿时便松了下来,心中那团无名烈火也瞬间被一盆水浇的连个火星都不剩。商灵终于解脱出来,翻了个身靠在洞壁上扶着自己那可怜的胳膊就地坐了下来。羽慈赫此时又感觉到疲惫不堪,顺着洞壁也坐了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头靠着洞壁细细听着不远处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商灵推了推羽慈赫,伸手指了一处略微突起的石头。羽慈赫心领神会,悄声慢慢的将身体挪到了石头后面靠下。商灵见羽慈赫已经挪过去,自己站起身走到接近正道来人那一侧的石壁凹凸旁蹲其身子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紧贴洞壁卡在凹凸处,再微微抬眼想看看来的人是谁。脚步随即便出现在两人所在地方的附近,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盏灯出现在商灵的视线中。光亮所及之处皆可看得清楚,商灵感觉有那么一束光就照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商灵总感觉走过去的人会发现自己,然后冲过来拎起自己臭骂一顿。不过事与愿违,这人赶路很急,根本就并未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做一点停留,就连视线都并未变更过。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商灵放下心来,悄悄地再从凹凸处走出来,移到羽慈赫所在的位置悄声道:“你怎么样?人已经走了。”

    羽慈赫抬起头问道:“是沈樊?”

    “嗯。”商灵没在多说别的,自觉地伸手拉起羽慈赫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羽慈赫没说话,任由商灵扶着自己往出走。两人并肩前行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终于看见前方闪出一些光亮来,再继续往前走,果然就从密道中走了出来。出来后商灵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天上的月亮,在他看来是那么的耀眼。他搀扶着羽慈赫又往前走了走便身处于一片密林之中了。羽慈赫靠树坐下,此刻的她已是半分力气都没有了,商灵站着四处看了看同羽慈赫讲道:“现在天暗了也看不出这是哪里,明早亮了我们再四处去看看。我去拾些柴火,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

    “嗯。”羽慈赫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商灵想着她如此伤重应是跑不了多远,就放心大胆的去找碎树枝了。

    夜里的风总归是有些凉的,商灵心里想这羽慈赫,也没拣多少就朝来时的方向走回去。“我去!”商灵走回来看着前方空空如也就知道没好事儿,“还真让我猜着了,又不见了!”商灵把手里的树枝木头扔在地上抱臂站了许久,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过说到底,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十五这天晚上,他是万万看不见羽慈赫人影的,就算你只是回个身,再转回来的时候也就不知道羽慈赫跑去哪儿了。有的时候商灵是真怀疑羽慈赫的旧伤复发究竟是不是一个幌子?就是为了支开自己,她一个人去查些什么东西。要不然受了伤的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能像现在这样到处乱跑?

    “那要真是这样,演技还真好。”商灵不禁感叹着羽慈赫这唬人的招数真是高超,“哎,该找还是得找啊~”他虽是怀疑羽慈赫,可也还相信着羽慈赫。这矛盾的心理连他自己都受不了,无奈又走回林子深处,颇有些敷衍的喊着羽慈赫。商灵在林子里转了有半刻钟的功夫也没见着一个人影,他摇摇头只能回到最初的地方坐着等羽慈赫自己回来。然而商灵返身回去的时候却听见自己的右手边有一种奇怪的声响。好奇心驱使他悄悄摸过去查看是有什么东西在动。越走近些,这声音越发的明显。好像不是在动,而是在咀嚼什么东西。“这林子里还有猛兽?”商灵心里想着便更凑近看了看。高大的树从下面有一只人形的红毛怪物趴在地上在吃着什么东西。商灵瞥了一眼便赶紧退回去心想着:“这什么玩意儿?什么东西成精了?”商灵想着觉得难以置信,又偷摸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那怪物在吃一只无路可逃的野鬼。商灵更觉得不可思议了,转身踮起脚尖朝来时的方向跑了有几十米才站定回想,还是觉得难以理解。不过转念一想,羽慈赫要是碰上这东西兴许会忍不住冲上去打一架。这么一想,商灵又觉得羽慈赫此时的境地十分危险,便猫着腰又转回去四处找着羽慈赫的踪迹。商灵的眼睛四处寻找的时候,猛地看见有一点亮光从眼角划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冲着亮光处就追过去。等追近了商灵的脑子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但还是尝试性的喊了一声:“木芷熙?木景箜?”

    “什么?”木芷熙转头看见商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木景箜先将话问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我该问的么?”商灵更迷糊了,只觉得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好想就躺在这儿睡一觉,一直睡到天亮可能就没那么多奇怪的事儿了。

    “先不说这个。”木芷熙最先反应过来,把商灵拉过来义正词严道,“我们查出来一些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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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界中的宁静通常是指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前的安详,而人世中的宁静往往代表隐藏于光明背后黑暗的阴谋。试问:在这乱世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若是为天下安生,死一人又何足惜?天地万物,谁又会是谁的囊中之物?或许,安分守己是保命良药。但,谁又能得出这肯定的答案?一群人,因为不同的原因走在了一起。在这条路上,每个人都怀有自己的心事,但既然走在了一起,那就绝不能回头。辞梦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辞梦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辞梦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