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悲壮
青锋一岛到二岛之间的船，也被屈长风击沉了，他马不停蹄，又接着奔赴青锋二塔和高地塔之间的渡船点了。
移动中，屈长风接着在公共频道发着瓦解敌人意志的消息。
【长风破浪：青锋的各位，打的不错，不过到此为止了。】
透着屏幕都能看出屈长风长久压抑之后终于释放的喜悦。这场比赛，青锋紧绷，天狼也不轻松，现在胜利在望，屈长风作为今天的总指挥，总算能舒一口气了。
按照正常情况，青锋这边的三艘船，即便一艘都不损失，李栎能不能用多出的这15分钟攻破天狼，都是一个很大的问号。现在已经少了两艘船，等于少了10分钟，眼见着第三艘船也即将不保了。前期的准备全泡汤，应该可以直接gg了。
功亏一篑啊。
“这也不是林原他们的错误，主要是天狼的实力比他们强太多了。”流光很不忍心地说道。
谢挺默默点头。
“屈长风基本上是这场比赛的mvp了，”流光用“木已成舟”的口吻点评道，“他在中路时压制了罗燃，在上路时，阻碍了李荔推塔的速度，到了下路，则打出一波杀死比赛的偷袭。”
不止是流光，所有观看比赛的人都认为，青锋已经输了。
杯赛打到现在第七轮了，仍然没有任何新的愿意接盘青锋战队的企业出现，如果这场比赛输了，青锋恐怕就要解散了。
事实上，青锋没有一个人认输，但气氛已经低沉的不像样子，没有人相信，他们还有赢的希望了。
李栎的手还在动，可控制他双手的究竟是李荔的肌肉记忆，还是他自己的熟能生巧，他分不清楚，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是被动的。
他没想当什么大神，打什么比赛，也不想成为全队的希望，变作一匹黑马。
对他而言，这一切都压力山大。
但命运推着他走到今天。
不对！
李栎悚然一惊，什么命运，他娘的都是选择！
“对手是天狼，落后或者输掉比赛有什么奇怪的！咱们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怕什么？”
李栎发出喝问，都到最后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是不是要输了？我看确实是，如果比赛只剩下不到10分钟的时间，我无论如何也推不掉天狼的大本营了。”
“但我们一直都是死里求活的队伍，现在青锋真的要死了，凶手就在我们面前，剩下的时间我们就要为它报仇，即便是输了，也要让他们心惊胆战。也要让神殿的所有玩家都记住我们这支战队。”
“活在人们心里，才叫永恒！”
在杯赛第五轮之前，青锋队内开过一个小小的“追悼会”，所有人都跟青锋好好的做了告别。李栎的话勾起了大家当时的回忆。
现在，青锋真的要死了，复仇的火焰，瞬间让大家重新燃起了斗志。
“一飞，我们尽人事，听天命。”林原强打起精神说道。
他不知道青锋还能不能活下去，还能活多久。
或者就像“李荔”说的，比赛已经输了，那么这场比赛可能是他在青锋最后的一次出场，最后的十几分钟。
如果，能打掉前面的那条船的话，不管最后结果怎样，起码，最起码青锋多延续一点生命。
是不是能赢，林原已经不想了，他现在想的是要让青锋更多的活着，哪怕是只多活个5分钟。
等等，如果不去打船，或许……
冷静思考种，林原突然灵机一动，盘算出了个收益更好，但风险却也更大的方案，他飞快地和唐一飞把两种想法都说了。
“我想赌一把。”唐一飞没有犹豫做出了选择。
“好！出动。”
突然状况发生前，可能还患得患失，现在青锋真正到了危急存亡之秋，林原却彻底冷静下来，准备孤注一掷了。
他整个人变得格外不同，平时温和的他一下子就变得锐利凶狠起来，连带着场上的控制的英雄的气场也大不一样，一副和对手不死不休的样子。
“原装进口反击，8级大招修罗场，这一波，好猛啊！”流光很是惊讶，林原这种正面硬刚的气势前所未见，一举颠覆了众人对他的印象。
范扬和王鹤也是没想到，原以为屈长风的神来一笔会让青锋彻底崩溃了呢，结果反而不破不立，反击更猛烈了。
俩人只得暂且往后退，林原跟着进行炮火的延伸，唐一飞顺着林原给他开辟出来的道路，直接插向中岛到天狼一岛的渡船点。
此时这艘船正在驶向中岛，血量就剩下20%左右了。
这是最一开始青锋砸的那条船，本来这是属于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但恶心人的行为。渡船处于一个“一下子打不沉，还需要稍微花点时间”的状，天狼总要分心提防一点。
原本想着，能够分散他们一些精力就够了，但没想到，在这危急的时刻，这艘船竟然成了给青锋吊命的人参。
自打天狼掌握了主动权之后，也没有搭理这艘残血的船，如果控制住中岛，这艘船不理都没事。
平常的攻击不太可能对沉船有什么太快的效果，但是爆破这个技能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和天狼大多数人选了魔术师这个副职业不同，青锋下路的三个人除了林原选了医师，其他俩人都选了建筑师。
青锋这会儿攻的那么猛，唐一飞冲的那么急，范扬和王鹤很快就明白了，青锋现在的目的，就是想办法要把他们身后的那条船击沉。
这是垂死挣扎啊。
俩人也都清楚青锋三人组的副技能是什么，唐一飞想要硬闯过去，他们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得偿所愿呢？在青锋身上，天狼已经吃了太多的亏，他们心知肚明，哪怕一点点存活的希望，也不能给青锋。
“我能理解青锋队员的心情，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他们肯定不甘心，”流光惋惜着叹气道，“但盲动是没有意义的，冠军队的两个主力选手去拦一个uf新人，就如同杀鸡用牛刀一样。唐一飞冲过去就是送死啊，再怎么拼命也没有任何用处，有什么意义呢，只能空添悲壮。”
第406章.亮剑
谢挺摇了摇头。
“不，这样做是对的。前面明明有一线生机，但因为害怕自己能力不够而不敢去争取？这才是大问题。”
谢挺说到这，激动拍桌，“一名职业选手如果没有亮剑精神，未来的职业生涯也走不了太远！”
流光没有接口，在他看来，职业选手是最傻最傻的一群人，为了那微乎其微的胜利可能性，为了向前多走一两步，可以拼尽全力，屡败屡战。
不知不觉间，谢挺不再歪歪斜斜地坐着，而是挺直了腰背，看着屏幕里他的这些后辈拼命的身影，他似有所感。
以下的话，既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别人听。
“如何面对失败，也是人生的一个大课题，没有人可以一辈子成功，但面对失败时的态度，往往可以决定未来可以走多远。现在的徒劳和无能为力，会更加刺激他们成长，并且告诉他们，想要赢得比赛，仅有意志是不够的，比赛最后还是实力说了算。”
谢挺的话传遍了整个场馆，原本激动看比赛的观众听了他的话，都不由自主地愣了愣，部分人的心中霎那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坐在那里解说的谢挺，几年前也是在场上肆意拼搏的选手啊，在他的职业生涯里，他有贯彻亮剑的精神吗？他有没有空有意志的时候？有没有痛恨过自己的实力不足？
没人能回答。因为谢挺的职业生涯已经划下了句号，不管多后悔，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流光依旧没有说话。
虽然谢挺今天，无论从技术分析，还是战术分析，或是选手的心理分析上，全方位的和流光唱了反调，把他这个以往半只脚跨进职业领域，说话也有公信力的第一解说衬托的都有些水了，但流光却丝毫不以为忤。
和他口中的“无意义的送死”相比，流光更喜欢谢挺对唐一飞行为的解读。
那里面充斥着无尽的希望。
不过，流光有一点其实说的很对，唐一飞确实就是去送死的，但送死也是有目的的，并不是什么不甘心后的盲动。
视死如归的唐一飞发挥了他加入青锋有史以来最好的水准，在不考虑可持续发展的前提下，他的技能放肆施展，配合着林原的重火力远程支援，风头一时无两。
范扬和王鹤沉着以对，他们一直在不断走位，试图形成合围，困住唐一飞。之所以没有立刻缩减包围圈，就是防备着唐一飞。
准确地说，是防备他身上的副技能爆破。
对建筑物足以形成强力打击的“爆破”，可比唐一飞本人有威胁多了。
攻击持续中，片刻时间转眼即逝，林原忽然间毫无预兆地停止了支援，开始往前冲。
范扬和王鹤的精力全都放在最先冲过来的唐一飞身上，俩人正杀的过瘾，一个没注意，便让林原逮到了空子。他没有再犯首鼠两端的错误，很干脆的用出了才恢复好的闪现，窜到天狼两位选手的身后。
二人来不及拦住，眼睁睁看着林原跳上了刚刚从码头开出，驶向天狼一岛的渡轮。
声东击西！
唐一飞确确实实是个送死的饵，无论是闪现还是爆破都没有恢复。即便有爆破，也只是一阶，根本不可能轻易打沉渡船。
表面上看，是林原远程策应他，但实际上，唐一飞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掩护林原。
这个战术并不复杂，可天狼的俩人还是上当了。之前屈长风利用空当发动彼岸上船，林原和唐一飞都没去追，明显是闪现依旧冷却的缘故。
可这么一会儿功夫，林原就恢复了“闪现”。
“哎呀，看来范扬选手和王鹤选手高兴的过了头了，多少有点乐极生悲啊。”流光摇着头说道。
“正常。屈长风之前的表现太好了，他们肯定潜意识里觉得稳了。”
虽然范扬和王鹤不是雷雨的选手，跟谢挺接触不多，但谢挺做过国家队队长，潜意识里，把这帮中生代选手都当成自己的后辈。
后辈出现低级失误，谢挺都跟着感到些莫名的“羞耻”，忍不住又多替他们解释了两句，“再说了，林原的副技能是医师，面对还有两成多血量的船，根本没法形成瞬间输出，凭他一个人，想要把船打沉，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谢挺这话虽然没说透，但恰巧说到点子上了，就因为林原不是建筑师，范扬和王鹤才谁也没花大精力盯防他。
现在，林原趁他们不备，上了船了。
俩人有心闪现追上，但林原看到有人消失，完全可以立刻使出早就准备好的旋掼，那么二人直接就会被拍到水里去了。
眼看副队长作战成功，唐一飞更加疯狂地缠上了眼前的王鹤和范扬，完全是疯子式不要命的打法。
他心知肚明，自己坚持得越久，副队长行动的时间就能越长。
拼了！就算只能为副队长多争取一秒钟，也是好的。
一边是随船而走，愈发脱离掌控的林原，另一边则是近在眼前，虽然不足为惧，但多少有点麻烦的唐一飞，范王二人很快达成共识。
先了结了眼前这位吧，反正用不了太多的时间，等船开回来，再合力击杀林原也来得及。
当他们二人把唐一飞杀死时，渡轮早就开出渡口大半，击杀唐一飞所用的时间，比他们预计的还要长了一些，原因是，林原在船上还在一直远程支援唐一飞，好似在替他拖延时间。
竟然没有趁机砸船？这是什么意思？
俩人还在疑惑，林原当着他们的面又秀了一把操作。
船快到岸的时候，原装进口助跑起跳，把炮口冲后，一连发射了几发炮弹，通过后坐力在空中滑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精确的落到了天狼一塔岛的边缘。
刚一落地，林原便顶着防御塔的伤害穿过了塔防，几乎站了站脚的功夫，他助跑起跳飞炮，依样画葫芦，飞到了开往二岛的渡船上。
更奇怪了。
林原不急着砸船，却急着上岸？而且竟然连续两次飞炮过去，连这点时间都要争分夺秒，好似害怕浪费上岸的时间一样，是什么道理？
等等，不对啊！
俩人突然反应过来，林原这是和屈长风一样，要深入敌后，去攻击堵在后面的士兵了吧。
第407章.顽强
好似要认证他们的猜想，林原一上岸头也不回的，直接一溜烟的往后面就跑。
之前双方对线时，都比较注意阵型，不会轻易给对方到自己身后的可乘之机，再加上那时候所有人的级别都比较低，即便跑到敌后，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很有可能还没穿过防御塔，就直接被塔防射线射死了。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林原是下路三个人里面级别最高的，又有医师的技能，跑过两座塔问题并不是很大。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青锋是要孤注一掷的把中岛到天狼一塔岛的船打沉，开始林原掩护唐一飞前插，更容易让人落实这个念头，而陷入了思维误区。
范扬和王鹤也是一样，两个人看到屈长风成功潜入敌后，心里觉得大事已定了，都有一些放松，心里跟着屈长风一样的盘算：青锋每少一条船就又没了5分钟，眼看就要完蛋了。
看到唐一飞和林原的反击时，他们也没多想什么，只当青锋是要苟延残喘，把他们身后的那条还剩20%的船给打沉。
一般角色跑到后面也没什么大用，想杀掉堵着渡口的士兵，反而会迎来大军涌上，直接被群殴死，更何况在下一个渡口，王鹤仍然来得及重新进行布置，基本是无用功。
但林原的职业是巨炮手，根本不用近前，只需远远的放上几炮，就能造成大量的杀伤
士兵没有指挥，大量的扎堆聚集在一起，而且还隔着海域无法反击，这简直是超级玛丽进入了下水道一般，满满的经验和金钱。
不怕吃不着，就怕吃不够。
这回轮到天狼着急了。
林原这是直接去挖天狼的根去了，天狼储蓄的洪水没了，下游青锋的堤坝再不牢靠，也成为不了致命的伤害。
王鹤和范扬来不及等船再回来了，赶紧用魔术师的技能加上闪现，快马加鞭地往回跑。
“林原的想法很不错啊！但留给他的时间也没有太多，不仅范王俩人在往回赶，原来在中路的黄琛距离更近，也不知道，林原能给青锋挽救回多少时间来。”
“不过，比赛确实还没有结束，青锋似乎获得了一些运气，不仅是林原拼尽全力创造出来的新的可能，罗燃也及时到位，挽救了青锋最后一艘船！”
“屈长风到二塔岛和高地塔岛的渡口时，船刚刚开走，等船再回来的时候，罗燃赶到了！他拦住了屈长风，把他堵在了二岛上，并在防御塔的配合下，把屈长风击杀在了青锋二塔之下。”
“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青锋太顽强了，顽强的让人尊敬，不管这场比赛最后，青锋是输是赢，这场比赛都会被大家记住的。”
流光发自肺腑地说着。
林原站在开往天狼高地塔的渡轮上，往对面望去，乌压压的全是天狼的士兵，整个高地塔附近已经站满的快放不下了。
眼见到了攻击范围，林原便把技能一股脑全都放了出去，蒙着眼打也打漏不了，像是燃烧弹，在燃烧的火焰留存的范围内，每一寸都站着天狼的士兵，倒下了后面还有新的跟上，源源不绝。
相应的，原装进口的经验条也涨得飞快。
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身前身后的追兵就都赶了过来，天狼三个人很快形成合围，把林原击杀了。
虽然林原只有短短的一次打击机会，但造成的杀伤力着实不低，降低了不少屯兵的数量。
“林原打掉的兵，天狼要想再补上，起码还要花个5分钟时间，罗燃保住了下路的最后一条船同时杀死了屈长风，这一波反击确实吊住了青锋的命，但即便这样，对于青锋仍然是大挑战，现在仅仅把翻盘的机会从0变成了1%。”
“我们可以算一下，屈长风是死了，但青锋下路之前的三个人也都挂了，等于三个人换了天狼一个人，而且里外里还是损失了5分钟。”
“现在的问题是，李荔能不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打下天狼的大本营？”流光问道。
“应该是没有办法，下路到青锋一岛的船没了，几乎是无战可打，派一个人留守看着点就行了，其他俩人都可以去上路支援，这种情况下，李荔就是神仙也无能为力。”谢挺很惋惜地说道。
天狼也正是这么打算的，除了安排王鹤留在下路继续屯兵，范扬和黄琛都去上路支援了。
青锋好似通过不懈地努力，勉强地制止了溃败，但这种挽救只是短暂地回光返照了一下，实际情况并没有什么太显著的改善。
天狼a方案不行，那就b方案搞死你，顶多是多费一些力气的事，这就是实力上的差距，体现在全方面。
不过对于青锋来说，能多活几分钟总是好过于直接猝死。
从赛前青锋定下这样的应对战术，李栎就知道自己有可能会面临这样的状况，青锋想要获胜，下路拖延时间的同时，他也要在上路能打通关。
两个条件缺一不可，一样重要。不同的的是，下路的压力起码是三个人共同分担，但上路的压力，就只能他自己独享了。
李栎在船上和天狼三人对峙。
琴师的技，能除了刚开始小试了一下牛刀之外，李栎就再也没使用过。
屈长风技术高超，又加倍的小心翼翼，用在他身上，基本等同于用在李荔身上，起不到一锤定音的作用，次数多了，还容易被摸透这招的调性。
但这会儿，由不得李栎再有所保留了，他点开琴师的技能，大爆手速。
一般的技能，除非吟唱或是画符，都是用一下就完了，而且冷却时间较长，但琴师的技能很特别，虽然冷却时间也不短，但只要弹起来曲调流畅不中断，就可以一直用下去。
如果根据现场情况，通过调整曲调的强弱变化，来调整力度，威力会更加大，真用好了，简直是个变态技能。
组合按键李栎早八百年就练熟了，弹出流畅的曲调这个大多数人都头疼的问题，恰恰是李栎最大的优势。想都不用想，这么多年的职业素养在哪儿，随手就是合适的曲子。
第408章.神勇
琴音是范围攻击，对面是一个还是几个没有什么差别，张岩融还好一点，范扬和黄琛直接被拉拽的七扭八歪，抖动了几下后，琴声突然一中断，犹如拔河的双方一方突然撒了手，范黄二人吃不住劲儿，直接歪栽到海里面去了。
流动的硅酸盐勉强抗住了夺魄，还来不及庆幸呢，就见荔荔在木飞快的冲到了他身边，没等他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就被李栎一个击退给怼下了船。
又来？
整个过程和刚开局师的情形几乎一样，犹如悲催的“昨日重现”。
范扬和黄琛刚才为了能迅速拦住林原，闪现都用过了，这会儿还没有恢复，只能无能为力地在海里扑腾。
张岩融只身闪现上岸，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队友被荔荔在木按着头，堵着上不了船，最终惨死在海水里面。
刚刚还是3对1，转瞬间又重新变成了1v1。
形势变化之快，让转播席的谢挺都大吃一惊。
荔荔在木第一次用夺魄这招时，虽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但还可以解释成出其不意。可这一次，明明天狼的三人已经知道“李荔”有这个能力，仍然被打的这么惨，没有一点的反抗余地，只能说夺魄太残暴了。
此战过后，必然重新燃起一轮琴师热了。
天狼众人就更懵了，这个情况完全没能预料到，优势进一步被缩小，而且不知道该怎么限制“李荔”了，这样下去，即便最后赢了，很可能也是勉勉强强的胜利。
除了骂两句“太变态了”之外，天狼队员集体失声，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静默了几秒后，等待复活的屈长风也只好没话找话地说了句：“岩融，你给大家介绍介绍对抗琴师的经验，再遇到了该怎么办。”
天狼一共遭遇了5人次的夺魄，张岩融自己就经历了两次，经验最多，而且第二次居然还活了下来。
矬子里面拔将军，他确实最有发言权了。
但张岩融听了这话，却只想骂街。
经验，他有个锤子经验？已经洗了两次澡了，他哪知道再遇上该怎么办，如果再次遇上“李荔”弹琴，大概率他还得再掉到海里面去。
众人等着他传授经验，张岩融没办法，勉为其难地说道：“我的经验就是备好闪现。”
天狼队员们：……
这算哪门子经验？！闪现恢复的速度可比琴师的夺魄慢多了，不能用完了闪现，就不和荔荔在木对线了啊。
说了跟没说一样。
感受到了集体的鄙视，张岩融又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可能练练太极，有助于解决这一问题。”
这个回答显然更荒唐了，好几个人直接被逗乐了。从广义上说，可能确实是一种解决方案，但是对于这场比赛有个蛋用啊。
“我觉得，岩融的意思就是，不要硬生生和琴力对抗，要和它柔着劲儿来。”屈长风看出来了，张岩融也说不出什么了，便揣摩着他的意思，总结了一下。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是副队语言表达能力强啊。”张岩融感慨。
“行了别贫了。岩融，大家现在都还没复活，你上路再顶一顶，别让李荔拆的太快了。”
刚刚天狼全局还是很占优的4v2，人员布置游刃有余的，现在随着汪洋大海的复活，青锋在短时间内反而获得了人数上的优势。
下路暂无战事，汪晨也被李栎叫到了上路支援。
屈长风给张岩融布置的任务，张岩融也想完成，但他连命都快保不住了。
二打一，张岩融只剩半管血，根本就拦不住，上路的二塔被拆的异常的快。刚想撤退，汪晨在李栎的指挥下，抓住一个倏忽即逝的空当闪现，神出鬼没地到了他的身后，直接开大。
鬼影缠身，强制倒地。
倒地的张岩融眼睁睁的看着船开走，他被强留在了二岛，时间不大，张岩融战死，天狼上路二塔被拆。
两艘被砸成残血的船一艘也没利用上，天狼的所有人无可奈何的看着荔荔在木登上了大本营所在的岛。
“李荔这场比赛表现的依然神勇，天狼完全拦不住他了，好在屈长风复活了顶了上去，而且后面再没有海了，夺魄恐怕没有这么大的效果了。”
“如果时间足够长，我们完全可以想象李荔真的可以一个人把天狼上路给通关，但很可惜，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他了。”
这时候，天狼下路也基本上准备就绪了，李栎又赶紧把汪晨派回了下路，相较于在上路帮忙拆塔，回到下路防守更能体现出汪晨的职业优势。
时间过的很快，两边再一次全员复活，双方做了最后的阵型调整，除了上路的李栎和留下防守的张岩融，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下路。
决战开始了。
天狼的队伍浩浩汤汤，王鹤的职业名副其实，真如大将军一般，手底下的士兵堆满了屏幕，簇拥着他向前。
屈长风、范扬和黄琛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犹如先锋一样的负责开道。
大兵压境，这阵势，任是谁也无法阻挡。
当然这是因为，此刻指挥大军的人是王鹤。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个道理在神殿里面依然适用。
操控这么多的士兵，其实是非常考验操作水平的。将军的“击鼓”是有时间限制的，最高的四阶击鼓可以控制士兵1分半钟。
一般人即便能控制的住，可能仅仅做好排兵布阵就忙的焦头烂额了。
海量的士兵既可以爆发出无与伦比的能量，同时对操作的人来说也是巨大的压力，一个控制失误，可能就会变成对方的经验池，几个范围攻击过去就不剩什么了。
对于别人来说难于上青天的事，但对王鹤来说，真是犹如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他把击鼓升到了最高阶，1级技能冷却时间最短，控制的空窗期也会提前布置好，利用士兵行进的惯性来达到他的目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王鹤只要把阵型摆开，青锋的四个人可能连一轮士兵的齐射都抗不过去，还别说对方还有三个英雄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每个人心里都有数，守肯定是守不住了，只不过是看看青锋能阻挡多长时间。
第409章.结束
“下路简直是摧枯拉朽，推进的速度太快了，青锋四个人仍然做着最后的努力，但根本拦不住啊。”
“飞翔阵亡了，他将自己堵在渡口，希望能多耽误一些时间，可惜效果并不大。”
“汪洋大海在塔前放下瘟疫之阵的鬼蜮，但王鹤没有犹豫，直接在前部开启了神圣之光，士兵进入无敌状态，毫无阻拦地一拥而上……将军在抵抗控制方面有着显著的职业优势，尤其是‘神圣之光’的无敌状态。若非如此，李荔带着琴师技能去下路，擒贼擒王，不就如履平地了吗。”流光眼看青锋根本拦不住王鹤，也是忍不住地可惜。
“太凶残了！青锋的一塔这么快就被毁灭了？汪洋大海第二个阵亡。”
“天狼所有时间都在行进，基本没有停留，青锋能做出的阻挡太有限了。”
几乎是花了同样的时间，天狼便打下了青锋下路的二塔。
士兵蜂拥而上，后面是青锋唯一能打掉的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林原把罗燃送到了对岸，自己却没下船，毅然决然地留在了船上。
他盯着天狼的兵线，准备最后时刻击沉渡船。
一秒钟也不想让给天狼。
林原伫立在船头，就犹如站在开往黄泉之路的摆渡上，船再度靠近青锋的二塔岛的时候，也就是他殒命的时候。
对方的攻击一过来，船就会被打沉，他也会被淹死。对方的攻击如果不过来，他就会在最后一秒自行砸船，同样会被淹死，但能为青锋多争取到几秒。
而船沉之后，有5分钟的时间才会刷新，足够青锋的队员复活了。
要不是因为即便船毁了，也要留一个人守在高地塔，防止天狼的选手故技重施，利用彼岸传送偷袭，否则罗燃也会留下来。
青锋现在的打法就是送命式的阻挡，给天狼送经验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多消耗几个兵，多耽误几秒钟，用命去填也无所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用牺牲换取胜利的机会。
岸边站满了天狼的士兵，眼见着要进入巨炮手的攻击范围，天上的箭雨犹如泼水一样的浇了过来。
看来天狼也打定主意，一秒也不打算多等的要击沉渡船了。
林原把所有技能一股脑的都扔了出去后，抢先一步用最后一发卸甲弹击沉了渡轮。
从现在开始，整场比赛就犹如足球比赛踢到了85分钟，后面正儿八经的时间就只剩下5分钟了，再有也就是一些短时间的补时了。
李栎还在和张岩融争夺着天狼的高地塔。
吃了两次夺魄的亏之后，张岩融显然面对荔荔在木的时候有了心理阴影，他变得非常小心谨慎，虽然周围没有了海，但如果琴声把他拉出防御塔，也是很麻烦的事。
张岩融越谨慎，就给了李栎拆塔越大的便利，但即便如此，还剩5分钟，照目前进度也就是刚刚够拿下高地塔的。
确实也是如此。
当李栎拿下天狼上路的高地塔的时候，青锋下路的船也刷新出来了。
和前面的情况没有多大的区别，依旧是摧枯拉朽的过程，青锋的高地塔也很快的被推倒了。
攻下高地塔之后，天狼的大部队没有半刻停歇，直扑青锋的大本营。
一般战队打到这个时候，可能就直接宣布gg了，或者就是象征性的抵抗一下，便顺势开放通道让对手胜利了。但青锋哪怕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输了，也没有人想放弃比赛。
战到最后一秒钟，这是属于他们的荣耀。
“虽然天狼和青锋都还需要打大本营，但天狼是分分钟的事，李荔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的比天狼更快，虽然很可惜，但是青锋真的是要输了。这样一支战队就要被迫面临解散了，实在是太让人惋惜了。”
对于流光的话，谢挺却有些不以为然。
“输了也不是什么坏事，青锋这些选手大多都很年轻，无论从比赛气质上还是未来可塑性上，都很有潜力，如果太一帆风顺了，未必是件好事。”
“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我职业生涯见过太多的职业俱乐部成立、解散、再成立又解散。这些太司空见惯了。”
“青锋即便倒在了晋级决赛的最后一步上，即便这个俱乐部解散了，但却因此收获了一批优秀的选手，他们未来可能会在更高的舞台发光发彩，这不也是好事嘛。这些队员还在，水平越来越高，没有青锋，也会有别的紫锋蓝锋什么的，让他们尽情发挥。”
“那是您现在退役了，可以站在更高的一个角度来看，可对于青锋这些队员，青锋就是他们的家啊，”流光摇着头，略带伤感地说道，“而且奋斗了这么长时间了，眼见着离成功不远了，组队擂台战还打的这么好，现在输了，怎么会觉得是好事呢。我都替他们难过了。”
难过吗？确实有一丝难过，但更多的却是不甘和遗憾。
林原忍不住错眼去看他身边的队友。
汪晨和唐一飞原本只是名不见经传的uf队员，如果不是青锋突然出现危机，他们什么时候能打上比赛都不好说。
汪晨平时笑呵呵的有点不着调，比赛时偶尔会出现些问题，但总的来说表现的完全出乎意料了，唐一飞话不多，永远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但比赛打得很有章法，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水平。
只是这两个孩子，一个过分活泼，一个过分沉静，要是匀一匀就好了。未来，他们一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选手。
罗燃是这赛季才加入青锋的，青锋出事之后，他完全可以选择转会一走了之，但他还是留了下来，挑起重责大任。现在，他已经是队里最值得信赖的人之一了。
还有现下在休息区，和他并肩战斗一路走来的老张。现在一定急坏了吧。
还有……
此时此刻仍不放弃，仍在拼搏的队长。
林原承认，一开始的时候，他对“李荔”真没什么好印象，听了那么多传言，对他有不知道多少的不满。
但现在……
没有他，青锋也活不到现在，无论是人品还是战术，他的队长都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林原忍不住畅想，这么好的战队，如果没有出现经济上的危机，未来我们也是有可能会站上领奖台的吧。
进入甲级联赛，季后赛，甚至冲击联赛总冠军，这些想想就来劲的事，以往做了不知多少遍的梦，在这一刻就要终结了。
即便做好了输的心理准备，真到这一刻要来临的时候，林原却又觉得是这么的难以接受。
要是几个月之前，能和天狼打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他高兴都要高兴死了，但是现在，再精彩的对决，也比不上最后能让青锋生存下去啊。
从青锋出现危机开始，没有谁认为他们可以闯进杯赛决赛，经过这段时间的拼搏，终于看到了些曙光，但又要被掐死在这儿了。
一步之遥，这就是天堂和地狱的距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感到绝望和惋惜了。
最后的最后，李栎还没有放弃。他也没时间鼓励队友了，甚至顾不得再去关注家里的情况了。
“通报情况。”他着急问着。
“高地塔刚刚被打爆，我们四个都在大本营前面准备最后的抵挡，但估计挡不住多久了，”林原低声说道，“对不起队长，我们拖后腿了……”
“说这个干什么，现在还没有到灰心丧气的时候呢！”
李栎迅速的打断了林原的话，“我需要30秒钟，给我争取30秒的时间！”
其他几人都不理解李栎这句话的用意，30秒？能干什么呢？
30秒很短，甚至不够发一个呆，抽一根烟，不够拆一座塔，更遑论把天狼的大本营给拆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30秒同时又很长，够银行点钞机点700张人民币，央视播音员播400个字，够跑个200米，更关键的是，正常情况下，30秒时间，足够让率领大军的天狼把青锋4人全灭，并打下大本营的了。
但队长没有放弃，青锋的几个人便提起最后一口气，打起了最后一股精气神。
汪晨把自己刚刚又堵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士兵全都派了上去。
依靠这点兵力，青锋组织了最后的反击。
三人组再一次充当了阻拦的主力，罗燃随着林原开火。几个人已经不讲什么技能的续航问题了，只要有就扔出去，瞬间造成技能饱和，致使地上空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炮火轰鸣，法术弹发，士兵厮杀在一起，每个人都在超水平发挥。
这一次再面对青锋的防守，天狼的几个人明显感到，他们拿捏对面，不再像之前打塔的时候那么的得心应手了。
整场比赛，青锋给天狼带来太多的麻烦，直到这一刻，都没能让他们轻轻松松。
这样的对手值得尊敬，而尊敬对手最好的回馈，就是拿出全部实力认真对待。
队友们在厮杀，李栎呢，又在干什么？
“荔荔在木这个时候竟然返身跑了回去！他这是要干什么？现在跑回去守家也太晚了！”
天狼已经和青锋的四个人战到了最后的时刻，飞翔和汪洋大海都已双双战死，林原也陷入包围即将被围杀，只剩下罗燃还在苦苦支撑，这时候李栎还到处乱跑，这种举动简直无可理喻。
导播分了个画面，镜头聚焦到荔荔在木的身上。
“荔荔在木跑到了岸边，他这是干什么，这会儿又在砸船？！”
“荔荔在木的行为越来越奇怪了，眼见着自己的队友就要支撑不住了，他却在干这么奇怪的事。对得起自己队友在后方的付出吗！”
“青锋那边，罗燃和林原全部战死，天狼已经开始攻向青锋的大本营，血线下降的极快，而李荔呢？砸船都砸的不痛快！一点一点往下磨，本来就残血的船，血线就下去了那么点。照这样下去，青锋大本营被打下来时，这艘船还没沉呢。”
流光还在不解的吐槽，下一秒，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荔荔在木停止砸船，力灌双臂，握住船舷用尽全力向上一举！
生生把船给举了起来。
“呦！船举起来了!我的天，这张图里面的船竟然能被举起来！”
流光兴奋的大叫着，嗓子都已经有点劈了，全场观众的欢呼声穿透他的耳膜，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能扯着嗓子放声大喊。
他瞬间明白了，荔荔在木又一次利用了扛鼎。
船过头顶的一瞬间，观众席上的李荔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他的耳边回想起许多天前，李栎对他说过的话。
‘船怎么这么沉啊！’
‘要是能把船举起来扔出去，说不定能直接把大本营砸残血了，那我岂不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大风起兮云飞扬。’
‘，我想试试，船砸到什么程度就能举起来了。’
‘喂喂喂！你翻什么白眼啊，什么态度啊……’
‘我知道，战场上没什么机会让我出手，我也是以防万一啊……’
‘你想啊，要是我被逼得都要举船了，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情况得多绝望啊！我干嘛要诅咒自己？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
李栎之前又是砸船又是小心谨慎控制输出，就是要把船砸到恰好的血量，船的血量和重量在游戏的设定里正相关，如果船的血量太高，扛鼎举不起来，如果不控制输出，攻击溢出会把船直接打爆。
“李荔闪现！他直接到了天狼的大本营前，把船投了出去。他这是要把船作为武器，和大本营硬碰硬啊。不知道能砸掉大本营多少血，如果能直接打掉，青锋就会创造奇迹！”
残血的渡船夹杂着猎猎风声，几乎是擦着流动的硅酸盐身边飞过，张岩融愣在一旁，甚至来不及阻拦。
砰！
船身在大力冲撞下散裂开来，施加的重重的力道使得天狼的大本营血线急速下降。
已经阵亡的林原等人也不关注自家的状况了，都通过上帝视角，死死地盯着天狼的大本营，每个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强烈无比的念头。
清零！清零！！清零！！！
天狼大本营的血量瞬间掉落，眼看快要掉到底的时候，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了。
血量消耗殆尽，似乎已经走到了小数点后的位数，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全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最后的一刻。
“还差一丝！荔荔在木冲上去了！青锋的大本营也就剩一丝，究竟鹿死谁手！？”
流光的话音就截止到这儿，只见屏幕一黑，又一亮。
比赛结束了。
第410章.难以抑制
同一时间，s市，韩国驻华领事馆。
等候区里坐了不少人，但尽皆鸦雀无声。最后面的座椅上，裴然双手捧着手机，垂首看上面的直播。
她今天有重要的事，没有办法亲临x市现场，去为青锋加油，只能借由直播，默默地为这支队伍摇旗呐喊。
手机没开声音，只有画面，由于是直播，也没有字幕，即便如此，裴然还是看的相当入神，一秒钟都不想错过。
墙上的电子屏闪动着一个又一个的号码，被叫到号码的人都会迫不及待地起身，快步入内办理相关的业务。
这时候，电子屏闪出了新的号码：【17号。17号。】
却没人起身应答。
坐在裴然身边的女士瞄了眼被她随意丢在一边的号码纸，发现上面的数字正是“17”，连忙推了推她：“到你了。”
裴然如梦初醒，看向那人，轻声说了声“谢谢”。
“来取签证吗？”那名女士随口搭着话，看着裴然手里闪着光亮的手机，提醒道，“进去前得关机。”
听到“关机”这两个字，裴然再也忍不住了，眼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
【比赛结束！】
现场的大屏幕上打出上述字样，全场陷入沉寂，最后的最后，两边的进度如此接近，可以说，谁赢了比赛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究竟谁输谁赢？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某些天狼铁粉甚至紧张地攥起拳头，心跳如擂鼓，个别人实在太紧张了，奄忽间跳脱出来，觉得现在的情形简直太荒谬了！我们大天狼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和个乙级战队打比赛都那么险象环生？
明明只等了几秒，但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抓心挠肝般无比漫长。
这时候，流光的声音重新响彻整间天狼体育馆。他的语气不复先前的激动难耐，而是重新恢复到平静无波的中立。
“就差一点点……李荔就可以拆掉天狼的大本营，但最终，还是让天狼战队抢先一步，团队战，天狼获胜。”
全场沉寂三秒钟后，狂潮般的掌声席卷了整个观众席，响彻全场，直接把流光接下来说的话都湮没了。
“结合组队擂台赛和团队赛的总成绩，最终比分10：7，杯赛第七轮，天狼战队取得了胜利。”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流光取下头上的耳麦，放置在桌上。他的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失落，他忍不住看向谢挺，发现他的情绪也很低沉，再没有适才的怡然了。
别管说的多笃定，青锋这场比赛凶多吉少，但当结果真的出现时，还是让人忍不住地叹气。团战过程中，青锋数次都命悬一线，可靠着咬牙拼搏的努力，又一次又一次地续上了命。
顽强不息的精神感染着流光，不知不觉间，他开始下意识地希望青锋能创造出一个奇迹。
哪怕只是侥幸的偶然也无所谓，只要能赢！
可最后的最后，还是失败了。其实这两支队伍到底谁输谁赢，和流光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但他还是感到难以抑制的难过。
他一个路人尚且如此，青锋的队员们不定是什么心情的。
流光把目光投向舞台，他看到天狼的队员们很快从比赛区中走了出来，向着全场观众挥手致意，而青锋的比赛区，却许久没有动静。
在裁判再三催促下，李栎、林原等人才走出比赛区。
在他们的身影出现时，全场像是被人按下了音量键，雷动的掌声霎时间消减了不少，天狼的观众们下意识停止了鼓掌，犹豫不决。
但几乎只是转瞬间，更加热烈的掌声重新响起。
天狼的观众是场中主力，他们的态度能直接影响场子是热还是温，此刻，所有人都忘情地拍着巴掌，不同于以往“安慰失败者”的同情，这次的掌声，充分表达了观众对青锋的认可和欣赏。
流光在解说区远远看着，就见唐一飞和汪晨脸都哭花了，二人也顾不得形象，只一个劲用手去抹；罗燃的头始终倔强地半扬着，拒绝和别人目光对视；林原则相反，头垂地低低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虽然本轮比赛没有上场，但作为天狼战队的队长，郎拓依然站到了台上，主动和青锋的队员们做告别礼。
“打得真好！”
郎拓拍着李栎的肩膀，由衷地赞道，“我悔的肠子都青了，就不该答应你不上场。”
李栎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
“就算你上场，也不可能打得更好了。”
郎拓笑了笑，低声说了句：“天狼之前对你的邀约，依然有效。”
“谢了。免了，”李栎直视他，“还是那句话，比起做队友，我更想和你做对手。”
上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少还有调侃的意味，装逼的乐趣。
但现在，李栎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了。从今往后，天狼就是他竭尽全力，也要打败的对手了。
天狼的其余队员一个又一个从李栎面前走过，和他握手行礼，李栎一次又一次伸出手，笑容镇定，回话得体，似乎并无异状。
但了解他的人都能看出，他眼中的光正在逐渐熄灭。
只剩一股气尚自强撑。
残血的船砸向天狼大本营。
大本营的血量骤减。
最终在还有一丝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一幕如同循环播放，反反复复在李栎脑中回放着，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坦然接受失败”，但情绪如脱缰的野马，漫无目的地游荡，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差一点，就差一点”的念头反复折磨着他，而每一句“差一点”，都伴随着李栎对自己狠狠的拷问。
过去，为什么不再拼一点？为什么不多努力一点？为什么？
一句一句的诘问，如同关不上的画外音，持续不断地鞭打在他的心上，无论他如何努力，悔恨不已的情绪始终在他耳边叫嚣着。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大家辛苦了。”
青锋休息区的张汉给他苦战许久的队友们递上水和毛巾，“已经很好了……”
才只说了半句，张汉就哽住了，喉咙像卡了个硕大的药片，又堵又苦。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为，他们会赢的。
第411章.责任
张汉的话让青锋全员都沉默了，默默地喝着水坐着休息。
李栎用微颤的手拧开瓶盖，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找张汉要回托他保管的手机，边拨号码，边起身向外走去。
他要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李荔”一动，自然而然又引起了现场观众的注意，一个接一个，从零星的鼓掌开始，全场第二次响起齐齐地掌声。
直至“李荔”的身影没入选手入场通道，再看不见了，掌声依旧没停。
“你们听。”
罗燃突然对身边的队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是给咱们的掌声。”
全场的掌声持续不断，经久不衰，其间伴随着不时出现的叫好声。
“打得好！”
“太棒了！”
“你们是好样的！”
林原心里很是茫然，掌声太热烈了，轰隆隆地灌入他的耳朵里，这是他职业生涯有史以来，得到的最热烈的一次掌声。
是第一次，恐怕也会是最后一次了。
他不愿相信，得到那么多神殿粉丝肯定的青锋战队，即将要不复存在了。
在他身边，唐一飞和汪晨再也绷不住了，捂着脸嚎啕大哭。
……
赛后的记者招待会。
“李队长，很遗憾贵队输了比赛，请问，对今天的比赛结果，你的心情如何，有什么想说的吗？”
来了不少媒体想要采访这两支战队，本场比赛如此胶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天狼已经一枝独秀很久了，即便是近年来风头正劲的bb，面对他们，都是“冲击”的态度。但青锋，这支原本名不见经传的队伍，竟然能和天狼缠斗到这个地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所以那个记者问这个问题时，并不是因为这是例行问题必须要问，而是真心想从“李荔”口中听到些东西。
或者是解释，或者是辩解，又或者是决心。
“今天的比赛输了，我的心情如你所说，”李栎看向那个记者，“遗憾。”
记者们面面相觑，李荔大神还是这种个性，言简意赅。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李荔大神现在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但该问的还得问啊，这场比赛的爆点实在太多了，随随便便拎出一条就能占据明天神殿新闻的头版头条。
“李队长，今天你的琴师用的真的是太好了，真是太深藏不露了，数次解除危局，扭转局势，可以说是如同bug的存在了，可不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琴师的使用心得啊？”又一记者迫不及待地问道，其他的都不重要。李荔和琴师这两个词要是摆在一起，不定能引发多大的反应呢。
“不好意思，这是技战术机密，不能分享。”李栎面无表情地说道。
该名记者：……
又一名记者问出一个全场都关心的问题。
“青锋有新的投资人了吗？”
李栎摇了摇头。
他打了一圈电话，一无所获，无论是钱总，还是市体育司那儿，都没有什么好消息。传说中的“峰回路转”，并没有出现。
在场的记者们发出“啊”一声遗憾，个别人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便大多数记者都嘴皮子溜又能写，但面对此时此刻的情景，似乎一切安慰都太苍白无力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对青锋的失败，抱着惋惜。
“李队长，今天的比赛是不是因为你选择了玄甲这个职业，才输了的？”一个不客气的声音突然从角落响起，“这是不是代表着你对战局的判断失误？”
在场的人闻言，纷纷扭头去看是谁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李栎本人还没怎样，他身边的队友都对那个出言不逊的记者怒目而视。
这是什么傻叉问题？！
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队长今天打得有多好。一个彻头彻尾的外行，难道想凭着简单粗暴的扣帽子，就把失败的责任推到李荔头上？
“比赛输了和队长无关，是因为我们……”
林原的分辨冲口而出，才只说了一句，就被李栎拦住了。
他直视那个记者，后者在他目光的逼视下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刚想找补几句，就听“李荔”说道：“选玄甲是失误？那你说，应该怎么打？”
“当然是应该选择剑侠了，副职业……”那名记者说了半句就卡住了，“李荔”的琴师今天发挥的太惊艳了，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那人也算反应快，这句说不出就直接跳到下一句，“但主职业怎么能轻易改变呢？哪个职业，也不如剑侠得心应手啊，最后就差那么点，要是选择剑侠，早就赢了。”
“是吗？”
李栎面无表情地问道，“没有捉影，要怎样实现‘聚怪’，使得范围攻击的夺魄能最大程度发挥效力？没有扛鼎，我们连最后的希望也不会有。”
怼人的话冲口而出，李栎的心里憋了一团火，莫名的怒气和极度的后悔交织在一起，心情复杂万分。
那人张了张嘴，刚想回答，突然又觉得哪不对，思维一下子卡住了，他本以为自己的眼光很独到，观点也犀利，可怎么“李荔”就问了他一句，他就张口结舌答不出来了。
情急之下，他有些羞恼：“你是职业的，还是我是职业的，技战术问题你竟然问我？”
“你也知道你不是职业的啊，那你还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李栎讥诮地说，“你就是想批评我，至少也要骂到点子上。”
个别人绷不住低笑出声，活该啊，就算想挑错，起码也过过脑子嘛。
李栎才刚对那名记者实施了嘲讽，下一秒就话锋一转。
“这场比赛输了，确实是我的责任。”
“队长！”林原痛呼。罗燃也是一脸的愤慨，似乎下一秒就要拍案而起了。
今天的比赛，在总体实力逊于天狼的前提条件下，一路紧咬，数次力挽狂澜，甚至在最后一刻兵行险着，仅以毫厘之差输掉比赛。
打成这样还要担责任？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远远地站在记者身后的李荔，听了这话，都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这场比赛，李栎绝对超水平发挥了。由于地图的特殊性，即便是李荔自己上，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了。
他又何必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第412章.难辞其咎
李栎按着他的队友，阻止他们想要替他说话的意图，他这句话内里的涵义，只有他自己知道。
确实是他的责任啊，因为他不是真正的李荔。
李栎早就意识到了，他欠缺的，不仅是像李荔那样强悍的技术，而是像李荔那样认真的态度。
别管李荔其他方面怎样，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他绝对是认认真真，全力以赴，丝毫不会敷衍塞责，弄虚作假的。
而李栎自己呢。
他承认，他内心深处总有一小块地方，没有全情投入。他总觉得，从被迫当上“冒牌大神”的那一天起，这一切就都是一场梦，他和李荔早晚会换回去，这个梦早晚会结束。
等到那时候，他还会走原本的道路，什么职业选手，职业联赛，输赢胜负，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他才能这样的轻松自如，智计百出。
因为靠着演技过硬，靠着随机应变，靠着天赋绝佳，靠着大神手把手的教导，靠着一时一会儿燃起的热情，高喊的口号，他闯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但现在这一关，他没闯过去，他失败了。
原本李栎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失败，因为每个人，包括李荔在内，就没相信过青锋能赢。今天这场比赛险象环生，他真正做到了超水平发挥，从头紧咬到尾，甚至在最后一刻神来一笔，贩卖给所有人一个“可能会赢”的美梦。
从结果上看，“差之毫厘”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但实际上，李栎心里比谁都清楚，场上的所有人，他的所有队友，谁都可以问心无愧，只有他没有这个资格。
他妈的他不配！
耳边响起了汪晨低低的哭泣声，李栎不敢看他，不敢看他的每个队友，今天的失败，对于他而言，是什么？是涤荡心灵的磨刀石？是醍醐灌顶的转折点？
从今天开始，他将变成更好的自己？
太他妈可笑了！
可对他的队友们呢！
看看他们吧！蠢货！
“作为队长，没能带领我的队友们攻克难关，我难辞其咎，”李栎说到这，站起身，对着林原他们说道，“所以我决定，正式辞退青锋战队队长的职务，由林副队长接替我担任队长。”
刚刚还痛心疾首的林原听了这话，错愕地看向他，好一会儿后，他似有所悟，猛然把头扭向了没人的方向，抬手捂住了眼睛。
在场的记者们也都惊讶无比，这会儿辞职是怎么个意思？青锋战队都不知道能不能存活下去了，青锋的队长谁来当，有这么重要吗？
李栎没有解释，如果青锋没有明天了，他希望林原成为这支战队的最后一任队长。
……
新闻发布会是戛然而止的，尽管记者们还有很多的问题，但李栎还是在宣布完更换队长的决定之后，就带着青锋全员离开了记者会的现场。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青锋最后一场的赛后新闻发布会，他压根不想出席，不想说话。
他想去洗澡，借由洗澡好让自己哭出来。
他想睡觉，好假装今天这一切，依然只是发生在梦中。
在走向停车场，走向大巴车的一路上，仍然围着无数的粉丝和观众，簇拥在一起，想要近距离地看看他们支持的队伍。
可他们看到的，青锋的队员一个个眼神里透不出一丝光彩，脸上也只有麻木。
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喊。
“青锋加油！”
没有机会加油了。
李栎眼里突然抑制不住的泛出了泪光，怕被队友看到，急忙忙的紧走两步上车。
林原望向这个善意的声音，对他笑了笑，喊话的那个人他看着眼熟。原本是李荔的铁粉，买过青锋的全季票，还在青锋被取消资格的时候，跑到俱乐部高喊“退票”过。
最后被队长用“限量版盖章”给“忽悠”住了，那票后来到底退没退，林原也不知道。
周围许许多多的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他们给予青锋的，是那样真诚的喜爱与祝福，林原心中，既感谢又酸楚。
忽然，旁边的人群有人伸了只手过来，眼疾手快地一把把林原的胳膊攥住了。
“林队长，借一步说话。”
是江筱。她看着林原，满脸急色，似乎有要紧事。
“江记者，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被采访。”林原客气地婉拒。
“不是采访，是……这里人太多，你跟我过来一下，咱俩私聊，”江筱神神秘秘的说着，边说边拉他胳膊，见他站在原地，急得啧声，“让他们先走，一会我亲自开车送你回去。”
林原没办法，对一旁的汪晨说：“一会车站见。”
江筱拉着林原，哪僻静就往哪钻，林原被动的跟着，觉得江记者自打尝试过一次自助开门的采访方式后，就在不正式的道路上一路飞驰了。
“刚听李荔说，你们还没有别的投资商呢？”站定脚步后，江筱劈头问了这么一句。
“是。”看见她的样子，林原忽然间福至心灵，一个贪心放肆的想法瞬间冒头，顷刻间野蛮生长，攫取了他全部的思想。
难道？难道真被他们等来了？有新的投资商了？
江筱苦恼地啧了一声，愁眉苦脸的说：“有人联系我说对你们战队很感兴趣！有可能会注资。”
殷切的希望得到证实，让林原心跳急速飙升，又惊又喜，又是手足无措。
“真的吗？谁啊？什么时候联系你的？肯定会注资吗？可我们今天输了啊！输了他也愿意投资吗？”
林原一口气问了四五个问题，江筱吞吞吐吐地，一个也没回答。而且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兴奋，反而显得很烦躁。
林原瞬间明白过来，这事没那么简单。
江筱心里很烦。
和天狼比赛几天前，就有人联系她了，想通过她了解一下青锋的内部情况，隐隐约约地表示，有兴趣注资青锋了。
但那会的态度比较暧昧，什么具体的承诺也没给，也没有强烈意愿和青锋这边接续商谈。
似乎连个意向也不是，只能说是意向的意向。
第413章.条件
江筱当时就有冲动，想把这个近乎于好消息的消息跟“李荔”他们分享分享，但犹豫过后，她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
只是个若有似无的意向的意向，能不能落到实处还两说呢，何必拿来让这些选手分神啊。再说了，万一对方又后悔了呢，不是让所有人空欢喜一场吗？
今天这场比赛刚刚结束，对方就又主动的联系了她，这次的态度明朗多了，但区别在于，对方提出了一个非常恼人的条件。
江筱陷入两难，最后把决定权交到了林原手里。
“他给我留了电话，我给你拨过去，你亲自跟他沟通吧。”她说着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把手机往林原面前一递。
“啊？”
林原愣神的功夫，对面已经接通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喂”了一声。
原本要和一个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陌生人说话，林原多少还有些发怵，但对方显然是个能谈笑风生的，没两句话，林原僵硬的表情就完全松弛下来了，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哪里哪里。”
“您过奖了。”
“真的吗？太好了！”
“是……下赛季还要从乙级联赛打起，但我们有十足的信心……”
“……嗯。对，除了工资和奖金的拖欠，还有些别的方面的欠款，具体的数额，我可以让俱乐部跟您详谈。”
“我明白，有别的条件请您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得到的，一定……”
江筱在一边拉长了耳朵去听，耳听到关键时刻，她一口气提了起来，就见林原前一秒还在点头，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犹豫、矛盾、气恼，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混合在林原脸上，分外复杂。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如果您坚持这么做，那我只能遗憾的说，我不同意。”
林原仿佛下定了决心，神情恢复了原状，语气平静地说道，“而且我相信，我的队友们也不会同意的。”
看见林原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江筱就知道，他决定拒绝这个注资。
“他要把队长卖了……”林原苦笑着说，看向江筱，“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找我的吧。你害怕李荔不由分说的答应了，是不是？”
江筱被这句话击中了心事，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刚听到这个条件时，她第一反应就是“wtf”，卖掉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来为青锋续命？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而最让她左右为难的是，她断定李荔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江筱已经记不清她默默在心里diss李荔的岁月了，明明最开始采访他的时候，还是很看不上他的，怎么接触着接触，就都变了呢。
李荔是会答应，可其他队员如何自处啊？
但“让青锋活下去”这个条件，真的是太诱人了，江筱承认，她意志不是那么坚定，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自欺欺人地想：如果青锋解散了，李荔绝对不可能再在乙级联赛待一年，反正他怎么样都会转会的，结果是一样的。
她费尽全力的去找借口，想给这件事的性质洗地。可始终没法完全说服自己，于是她把这个烫手山芋递给了林原。
比起她，林原绝对更想让青锋存活下去。那么他做出的选择，就是真正的，对青锋好的选择了吧。
现在，林原选择“拒绝”。
“你……不再考虑考虑了？”江筱犹豫地问。明明刚才林原的表情那么的矛盾。那个瞬间，他也动心了吧。
这本来就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是坚持原则，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面对诱惑，林原肯定斗争过、迟疑过，最后，他还是拒绝了对方的条件，选择坚持原则。
“不用再考虑了，想让我们答应这样的条件，门儿都没有。”林原斩钉截铁的说。
这是个痛苦的决定，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可因为不想付出代价，就改变自己的原则，那原则也就不能称之为原则了。
“是不是可以再沟通沟通啊，能不能再劝劝他啊？卖李荔也太不合理了吧！他，李荔才是青锋最……最……的吧。”好歹当着林原，江筱也不好意思把她的意思说的太直白。
“他是最优秀的。”
林原直接把江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而后又把投资者的想法说了出来，“所以他也是最值钱的。对方说的很直接他不是来做慈善的，是要赚钱的。”
江筱呆了呆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短期内称霸乙级联赛，征服甲级联赛，成为第一战队的野心，那么，大神级别的选手就是“华而不实”的奢侈品了。
即便青锋得到注资，恢复资格，下赛季依然得从乙级联赛打起，想要李荔“物有所值”，起码要等到下下赛季了。
可在此期间，大神的工资还得照开，待遇还得照给，先前欠的薪金、奖金，也不能一抹脸就当不存在了。
李荔的身价，可是很贵的。还有之前的债务，下赛季场地租用的费用，每一个都是大数目。
说白了，现在接手青锋，就要同时接手它自带的烂摊子，怪不得没什么人愿意呢。甚至不少人，等着盼着青锋解散，好能分蛋糕。
对方愿意全盘接手青锋的原因，自然是看出了其他选手的潜力，而要是能通过卖掉李荔，实现资产变现，就可以用这笔钱好好发展俱乐部，未来再吸纳些物美价廉的年轻选手。
一步一个脚印，才是稳定发展的正途。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接下青锋整个盘子，有顾虑也很正常。
虽然林原有信心，只要给他们时间，青锋未来一定可以腾飞，但就像和天狼的团战一样，青锋没有时间了。
“这个事你来找我是对的，今天的事，请你答应我，不要和李荔说了。”林原特意嘱咐道。
“……我答应你。”
江筱最终心软了，点头答应。这事就是个无解的死局，既然如此，她宁可李荔不知道。
否则，他将如何自处？
第414章.卸任
傍晚。
太阳将落不落地散发着余晖，勉强挂在天边，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似乎越来越重，渐渐地西沉下去，最终收敛起最后一丝光芒。
s市最繁华的街道上，裴然边看手机，边顺着人潮浑浑噩噩的向着某个方向行走着。好长的时间里，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在麻木地刷着网上一刻不断新生成的帖子，但帖子的具体内容，她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的眼睛还有些肿，先前在总领馆没忍住哭出来的时候，把玻璃窗后面的工作人员都给弄糊涂了，反复查验她的护照，一再安慰她：‘你签证过了啊，没把你拒了啊’。
见人家误会大发了，裴然只能边吸鼻子边抓紧时间办手续，用最快的速度搞定后，赶快离开了那个地方。
一出门，她便迫不及待地重新打开手机，搜索天狼和青锋比赛的最后结果。
真的输了。
消息已经跑遍了全网，数不清的观众在网上发表着感慨。
支持天狼的大感“劫后余生”，大吐苦水一支乙级战队居然赢得那么费劲。支持青锋的则哀鸿遍野，大叫着“就差一点”，甚至连玄学都拉出来祭天，非说青锋水逆得都逆天了。
还有些感性的，已经开始动笔写青锋的“祭文”了，真情实感地表示“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情绪激动的文字不断地被生产，而青锋和天狼团战的最后十秒，对比双方大本营血线下降的进度的小视频，则彻底爆了。
到处都在转载，不知道多少人在议论那微乎其微，基本上看不见的差距。
可差距再小，也还是有。高低已分，天狼胜，青锋败。
裴然看着视频中最后一秒，荔荔在木拼尽全力扑上去，却还是功亏一篑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
她拼命揉着眼睛，不想让身边的路人看到她在哭，可眼泪根本不受控，汩汩地往外冒。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是这样？
以前雷雨也有过输赢起伏，可裴然从不会这么动情。赢的时候，她高兴，输的时候，她遗憾，仅此而已，总有点置身事外的清醒。
好像隔着河岸看对面的人狂欢，虽然也亲眼目睹了热闹，但并无感同身受。
反正无论是输是赢，都不妨碍裴然喜欢李荔。
可现在不一样了。
青锋的人，她都认识，她都见过，一桌子吃过饭，一起聊过天。裴然还清楚地记得，第五轮赢了bb的时候，那些队员高兴的要疯的样子，被那种浓烈的情绪近距离感染过，裴然觉得，那些人都已经是她亲近的朋友了。
他们现在，心里得多难受啊。
网上讨论的越热烈，越多的人捶胸顿足叫着“可惜”，裴然就越伤心，越不想相信这个事实。
手机突然响起，是桃子打来的。裴然接通电话，两个人隔着手机相对无言。
半晌后，桃子抽了抽鼻子：“你看赛后的记者招待会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裴然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连忙追问。
“李荔把青锋队长的位置让给林原选手了。”桃子说。
“啊……他，看起来是不是很难过啊？”裴然绞尽脑汁想多问些李荔地情况，但想了半天，只能问出这种傻问题。
“倒是看不出来，不过我觉得这场比赛对他的打击挺大的，”桃子摇头叹气，“连怼人都没什么精气神，足以说明问题了。”
“我，我现在特别难过……”裴然说了一句，就忍不住呜咽起来，她悲伤的情绪感染了桃子，两个姑娘隔着电话哇哇地哭。
“以后青锋可怎么办啊？”
“哪还有什么以后啊？”
又哭了一会后，裴然收住了哭泣。
“我想为青锋做点什么，”她用恳切的语气对桃子说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一起？”
……
x市距离t市只有半小时车程，在天狼的队员还堵在市中心的时候，青锋的全班人马已经回到了俱乐部。
啪。
李栎按亮训练室的灯，顶灯投射下，地面上拉出七条人影。
“都坐吧。”李栎说道。
众人沉默地各自坐下，青锋队员们坐的都是平常训练的位置，李荔则走到李栎那个“遗世而独立”的单座远远坐下。
罗燃看了“表弟”一眼，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想想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在就在吧，也不算外人。
同去同归，直到最后一刻。
李栎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
“比赛结束之后，我和市体育司联系了，目前我们依然没有新的投资人，”他沉重地说，“市里的意思是，让我们自行处理战队解散的事宜。”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我再简单说两句，就当卸任的演讲了。”
李栎勉强自己开了个玩笑，而后努力打起精神，对所有人说道，“今天这一仗我们打得很漂亮，能把天狼逼到这个地步，你们都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希望你们能记住今天，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想一想今天，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没有人接口，所有人仿佛丧失了说话的兴趣和能力。
李栎也顿住了，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鸡汤的、温暖的、逗趣的、调侃的……不管什么样的话都显得那样空洞。
低落的情绪如同东海烟波浩荡，不管什么话，说出来都如同碎石枯枝投进海里，激不起半点水花，反而会被完全吞没。
在沉默地漩涡里，有人说话了。
“队长！”
唐一飞猛然起身，原本冲着“李荔”，突然间想起队长已经换人了，又硬生生将身子扭向林原，“我们再坚持坚持吧！”
唐一飞轻易不激动，也很少热血上头，但此时此刻，他真的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哪怕只是虚幻的救命稻草，他也拼了命的想要抓住。
“是啊，真的没有别的希望了吗？”汪晨红着眼睛，“我可以不要工资！”
“我也可以。”唐一飞咬牙说道。
李栎伸出手，一手一个按住俩人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而后看向林原。
林原摇了摇头。
第415章.猎人战队
“我也可以不要工资，但欠缺的大头根本不是工资能填上的，”他否决道，“没有参赛资格，没有比赛可打，难道要再浪费一年的时间？”
“我愿意”
“你闭嘴。你对自己的前途，怎么能这么随便！”林原疾言厉色地斥责道，“你们自己的理想全部都忘记了吗？”
林原不当队长很久了，早在汪晨和唐一飞拿到青训合同，正式入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副队长；了。
当队长时，严格管理队员，当副队长时，尽忠职守辅佐。林原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汪晨没被他疾言厉色地修理过，冷不丁地听他一声吼，似乎窥到了当年林队长的风采，吓得浑身就是一震，理智瞬间回笼。
他也知道，什么不要工资，什么一年不打比赛，只是激动之下的冲动话语。他其实根本做不到，他现在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汪晨不再任性，只呆呆地坐了回去。唐一飞沉默片刻，也跟着坐下了。
见两个小孩不再执拗，林原神色一缓。
“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年的比赛可以打。只要你们以后能记住，自己是青锋出来的，就够了，”他温声说道，“战队会以最好的条件支持你们转会，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沉默的漩涡再度蔓延开来，突然又有人说话了，甚至还是三四个声音同时开口。
“我……”
“一个一个说吧，”李栎首先看向罗燃，“你想说什么。”
“我收到了天狼、幻海、雷雨和银河特快发给我的邀请，”罗燃扬起手中的手机，飞快说道，“就在回来的路上。我跟他们说我考虑考虑，反正还有时间，我想再等等。”
“这些战队都是很好的选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李栎说。
罗燃沉着脸，什么话也没有，只深深地看了李栎一眼，而后别开了目光，看向窗外已经黑透了的天。
“所有人都是一样，如果有想去的战队，一定要尽量争取，需要推荐就告诉我。我现在能做的不多，尽量帮你们谈个好条件。”李栎对所有人承诺道。
说完这话，李栎又转向张汉。
“老张，你想说什么？”
“哦，也没什么，”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张汉很不习惯。他看了林原一眼后，犹豫着说，“我跟老林提过，要是咱们这轮输了，我……我就打算退役了。”
没等别人说话，张汉紧接着解释起来，“本来我年纪也到了，原本想着这赛季末要是能升级，我就厚着脸皮，夏歇的时候退役，也算圆了心愿。后来队里出事，我就想着，怎么都要跟大伙走到最后，万一能打进亚俱杯呢。现在……”
“现在，不能再陪着大家了，别见怪啊，”张汉勉强笑了笑，最后说道，“以后常联系，不管你们到哪支队伍，我都会给你们加油的。”
以后。
这个字眼，往往代表着充满希望的未来，但现在听来，却分外刺耳。他们中的有些人，或者还有未来，可对于有些人来说，他的故事就到今天为止。
汪晨眼窝浅，反正他今天已经是汪哭哭了，这会也不再压抑，任由自己涕泪横流。
他的职业生涯才刚开始，张汉的职业生涯却就要结束了。对于年轻的选手而言，这是他们距离“到此为止”最近的一次。
“既然谈到以后，那我也说两句吧。”见其他人都说完了，李栎最后说道，“我接到了猎人战队的转会邀约。”
别的人还罢了，罗燃第一个反应过来，猛然回过头，失声问道：“李在熙待的俱乐部？”
“是。”李栎点头。
李在熙这个名字，在场没有一个人不熟悉。作为韩国国家队队长，李在熙带领队伍在上届亚洲杯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夺得冠军，可谓功不可没。
而他过的“关”和“将”中，就有谢挺带领的中国队。这人有多不招这帮职业选手待见，可想而知。
李在熙效命于kl中的猎人俱乐部，凭着彪炳的战绩，对于队伍发展有着相当大的话语权。如果说猎人战队向“李荔”发出邀请，不通过李在熙的同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在熙邀请“李荔”成为队友？
整件事透着一股诡异。
邀请不是重点，重点是，有没有答应。
“我……”
李栎只说了一个“我”字，罗燃就拍案而起，激动地挥着手，像是要把“李荔”的动摇扼杀在襁褓里。
“他们没安好心！猎人战队常年排名kl第一，已经是无敌了，让你过去肯定是想让你坐冷板凳，拖垮你的竞技状态！你不能上他们的当！”
其余人一听，纷纷点头，有道理啊。已经是第一了，还要引进一把利刃？不是想磨光利刃，充分利用它，就是想搁置利刃，任它生锈。
不管是哪一个想法，猎人战队摆明了毫不在乎李荔个人的前途和意愿。
再加上那是韩国。故土难离，背井离乡终归是下下策。
看着罗燃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的模样，李栎笑了笑。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已经决定了，过两天就飞过去和他们商谈合同的细节。”他的语气很和缓，但态度很坚决。
罗燃愤愤地瞪着他，如果眼神会说话……
“你是不是傻？”
眼神不会说话，罗燃会说话。
话音刚落，李栎就对着他脑袋后面，不轻不重地呼撸了一下。
“没大没小，”他轻斥道，“我记得你说过，‘就算被卖去韩国，也要更努力，因为出去后，代表的就不是自己了’，怎么，你做得到的，你觉得我做不到？”
罗燃的思绪一下子被这句话带到过去，那会的他，误以为俱乐部要用他去交换金成炫，憋着一股劲地努力训练，当时还有了悲壮的念头，觉得自己即便要被迫远走天涯，也要走得又酷又飒。
那时候，“李荔”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用他去做交换，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可今时今日，他却没法说出同样的话。
两人对视一会，最终是罗燃先败下阵来，闷闷说道：“随你吧。”
第416章.最后一次
“有空来找我玩，”李栎这话，既是对气鼓鼓的罗燃说，也是对其他人说，“你们也是。来的话，我包食宿。”
“不去！什么破地方，有什么好玩的！”罗燃负气地说，又把头转了过去继续盯着窗外了。
李荔远远看着和队友们说笑的李栎，脸色沉沉。
这件事他一早知道，一直表示明确反对。李栎也不跟他硬顶，总是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这就是个保险，我当然希望青锋能打进亚俱杯，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啊。’
但李荔知道，李栎虽然脾气随和好说话，但很有主意，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或许不会当面据理力争，但该干什么总会去干。
偏偏李荔还没有立场阻拦他，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李栎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钱。
青锋解散，所有队员四散开来，前途未卜。猎人战队那边出的价钱，是目前为止最高的，李栎打算用这笔钱来让大家没有后顾之忧。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的，只会嘻嘻哈哈地说“装大神上瘾了，想见识见识更残酷的竞技环境”。
“你们干什么啊？怎么一个个哭丧着脸？”李栎笑着宽慰着他的队友，“哎呀，关于出场率的保障，合同里面都有明文规定，他们一定会让我上场的，别担心我打不着比赛了。怕就怕一年后回来，我更强了，到时候独孤求败。”
“呵，呵呵……”众人干笑。
“最后一次小会了，咱们聊点别的吧。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李栎收起笑容，正色问道，“有没有什么心愿？”
听了这个问题，每个人都陷入思考，最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行。我知道了。下面的时间，”李栎看向林原，“林队长，你来吧。”
林原起身走到训练室的最前端，深吸一口气，对所有队友说道。
“现在，我们来做赛后复盘。”
“是。队长。”众人答道。
最后一次的赛后复盘总结，林原做的格外的认真，几乎是把每一个节点都回顾了一遍，所有人的优秀时刻、失误、高光、疏漏，能点到的都点到了。
其他人也都听的格外的认真，面前的文档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而这最后一次的复盘，李栎的心情也格外的不同。
以前复盘的时候，都是比赛的转一天。因为需要李荔先给李栎讲一遍，他再作为李荔的传声筒复述一遍。
李荔抓的点从来最准，说的话从来最正确，批评人也从来最一针见血。他站的比青锋的其他人都高太多了，没有人会反驳他，更不会有反驳的余地。
所以李栎总是一股脑的像背书一样，把该说的说了，再定下未来一段时间的训练方向和内容，之后就完事大吉。
但今天，他恨不得林原能说的慢一点，再慢一点。他也恨不得，能把这些日子所学所练汇成的体系全部掏出来。
此刻，他希望自己不再是“李荔”，而能是李栎。不再只做学舌的鹦鹉，传声的机器，不再为了怕露馅而故作高深，不再为了完成任务而刻意敷衍。
但没有机会了。
他再也不能以青锋的一员的身份出去比赛了。再没有青锋的复盘了。
想到这些，李栎说不出的懊悔，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眶，他真的舍不得，和青锋说再见。
时间转瞬即逝，林原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将视频和文档归档后，抬手关闭了电脑。
“今天就到这吧。解散。”
说完这句，林原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说一句“明天见”，但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李栎再也忍不住了，第一个站起身，当先向外走去。
“你去哪？”林原叫住他问道。
“我出去走走，给我留门。”李栎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这一走，其他人也坐不下去了，互相询问着要不要回宿舍。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李荔，几乎紧跟着李栎的脚步离开了，还有一个是林原。
“你们先回吧。我锁门。”
林原不止锁了门。他还细心地关好了每一扇窗，扶正了每一把椅子，擦干净了战术背板，并把上面用一个个小圆磁铁吸附的纸张都取了下来。
无论是白板上，还是纸上，都写画满了本场比赛的战术细节，现在比赛结束了，这些东西也没有用了。但林原依然把这些手写的东西收拢到了文件夹里。
他甚至不忘在战队日志上面写下了两行内容。
【前往x市比赛，应到六人，实到六人。】
【客战天狼，落败，杯赛征程结束。】
林原手中的笔顿在最后一捺上，久久没有抬起，墨水从笔尖渗出，聚成了一个浓重的墨点，把纸张彻底洇透。
……
夜。
房间里没有开灯，李荔坐在角落，静静地看着他的手机。
自从开机，他的手机就再没有安静过，qq、微信、微博私信接踵而至，来自四面八方。
有安慰他的，有鼓励他的，有问候他的，甚至刘骏言，都偷偷的给他最新的那条微博【青锋不灭】点了个赞。
就这样一个赞，刘骏言也是思想斗争了很久的，最后总算战胜了怕丢脸的情绪，勇敢地赞了出去。
当然，他做好了随时用“手滑了”当借口，为自己的行为辩驳的思想准备。
只不过，刘骏言着实想多了。他根本不知道，他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李荔”根本不是真正的李荔，而真正的李荔对他这个人基本没有印象，更遑论知道他在微博上姓谁名甚了。
那个赞，湮没在无数人的赞中，压根没被李荔看到。
所有的消息李荔一条一条看过了，有的回了，有的没回，有的没看完就删了，还有的，看了很久。
除了信息，还有语音。他听到了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声音。
有人强自镇定，但根本掩盖不住语声哽咽。像是孔方，留了一段颠三倒四的语音，李荔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有人一如既往，给予他不少力量。
【小子！这次输了，别再躲着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随时和我通报啊！】
第417章.开解
看着谢挺发来的微信，李荔想了想后，最终回了几个字：【即将转会猎人战队。】
谢挺：【……】
【靠！】
【你动作够快的啊！一早就想好了吧！】
【真是够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了。】
【算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就算去韩国，该联系还是得联系！】
……
“欢迎光临，先生，请问几位用餐？”
“我找人。”李荔简短地说。
青锋全员今天吃散伙饭，李荔去的着实晚了些，他到地方的时候，局已经散了，包厢里只剩下一个人了。
桌上七扭八歪的一堆瓶子杯子，一看所有人就都没少喝。李栎坐在主位上，手边还剩了半杯酒，情绪看上去挺稳定，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在李荔进来的时候开了半句玩笑。
“这么晚才来？只有剩饭了。”
“其他人呢？”李荔环顾四周问道。
“走了，小罗晚上的火车，小唐也是明天一早的车，我就让他们先撤了，老林送小罗去火车站，一会折回来，还要送我。”李栎说。他身边地上放着个登机箱，看来是打算直接去机场。
他说着话，扒拉着近旁的酒瓶子，一个个拎起来摇晃，检查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好容易找到瓶剩了个底儿的，李栎如获至宝，一压瓶口，倒了半杯出来，推给了李荔。
“我不喝酒。喝多了手会抖。”李荔直接拒绝。
“……还这么严格啊，也是，你这样的‘三杯倒’，少喝点好，”李栎说着，捏着身边的酒杯，“我今晚上也不敢多喝，就怕喝晕了错过飞机。”
“几点的飞机？”李荔问道。
“两点。你不用送了，反正我过两天还回来呢。”李栎说，这次过去，只是为了商谈合同细节，离彻底搬去韩国，还有些日子。
“我没打算送你，”李荔闷闷地说，“我就不赞同你去。”
“？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职业选择啊，怎么就你一直唱反调？”李栎笑着问道。
“那是他们把你当我了！我去哪个队，都是好的职业选择，”李荔理直气壮地说，说着说着，有点替李栎发急，“你现在的水平是还不错，可韩国竞技圈的竞争更残酷，你打算怎么蒙混过关？”
“以‘语言不通’为由？假装听不懂指挥？”李栎还在开玩笑。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那是你的前途啊！”李荔生气甩手。
“行了，什么前途啊，你不就是担心我露馅，给你的名声抹黑嘛，”李栎低头笑，“放心吧。怎么冒充你，我有经验。”
李荔听了这话，一点也不欣慰，反而略带怒容的看了他一眼。
他压根不是这个意思好吧。
“我走了之后，你就去打高校联赛吧，”李栎没看他，直接顾左右而言他地继续说道，“别嫌跌份。你的水平，进选秀营就如同进屠宰场，妥妥的杀鸡用牛刀，但好歹能借此重回职业联赛。我知道，你还想打比赛。”
李荔心中一顿，再顾不得生气，忙忙问道：“你不想打比赛了？”他说到这，看李栎竟没否认，当即冷笑一声，“原来你把自己‘发配’到韩国，是打算逃避了？”
李栎手握酒杯，手指点着杯壁，没有说话。他没有打算逃避，但对于很多事，他确实丧失了辩解的兴趣。
李荔冷眼看着，他知道李栎心里有郁结，如果一直憋着不发泄，早晚会变成心结。他突然伸手，把李栎给他倒的半杯酒端了过来：“算了，反正是最后一次，我就陪你喝两杯吧。”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么痛快？”李栎自己磨磨蹭蹭地抿酒早就腻味了，难得有个酒量和他差不多烂的人陪喝，很是开心，一仰脖，也把自己杯里剩下的两口喝了。
李荔一开始喝，就搂不住了。他叫来门口的服务生，又要了几瓶啤酒。
两人都没说话，各自沉默地灌酒。喝了好一会儿后，李栎手中的酒杯又一次空了。
这次，他没再倒新的，而是抄过手边的酒瓶，仰面一倾，呼啦灌下去一大口。酒精冲击着他的口腔咽喉，苦味在舌根处炸开。
李栎快速眨了眨眼睛，眼圈蓦地红了。
“老林也决定退役了。”他低声说。
说完这话，李栎再也撑不住了，趴在桌上，把头深深埋在臂弯中。借着酒劲，他没有再控制眼泪，任由自己泪流满面。
李荔拿酒杯的手一顿，林原也要退役？以他的状态，满可以再打两年的。可他随即明白林原此举背后的原因除了青锋，他不想效力别的战队。既然青锋解散了，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退役。
李荔叹了口气。
虽然没什么机会和林原相处，但李荔很尊重这个队友，他欣赏林原的踏实和忠诚。看到一个优秀选手的职业生涯提前终结，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往事。
身边的李栎在尽全力地克制，但李荔还是能听到他压抑的哭声。如果说输了比赛是当头一棒，青锋解散是痛彻心扉，那么林原的退役，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晚风顺着窗户的缝隙送进包厢里，料峭春风吹酒醒，明明是春日，给人的感觉却宛如寒冬。
李栎放肆地发泄着，他只觉得恨。他恨自己是“李荔”却不是李荔，他第一次感受到竞技场上的残忍和无情。只差了那么一点，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距。
他更恨自己过去所作出的那些选择。
每当李栎想到过去这几个月训练中，他的每一次懈怠，每一点偷懒，每一回因为行有余力，而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满意，从而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时，悔愧的情绪就会更加浓烈地折磨着他，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多努力一些，为什么不更拼命一点？
他没法释怀这次失败，因为他不能坦然无惧地和自己承认‘我已经尽力了’。
他没有尽力。
他明明可以……
“上届亚洲杯，输给韩国队的时候，我也……有些上头，差点……”
李荔又闷了口酒，终于开始讲述他之前的经历。
第418章.过往
“后来，谢队退役了，我觉得都是因为我，我不够努力，我不够拼命，所以这些事情才会发生。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要不是因为我不够强……”
李荔边说边自斟自饮，眨几下眼的功夫，一满杯啤酒直接倒下了肚。
很多念头，他从来没和别人透露过，今天却不知道为何，一股脑地想要说出来。
大概是因为，酒精会放大人的情绪吧。
“你先等会！”
李栎伸手，既拦住他的话头，又拦住他灌自己酒的行为，“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只是谢队的替补吧？一共也没捞到多少出场机会……”
他说到这，一脸的困惑，“比赛输了，怎样算也不是你这个新人的错啊。你瞎担什么责任啊？”
“谢队也是这么说的，”李荔又喝了口酒，“但我当时根本听不进去，过后好久，都没法不这么想。”
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李荔被“后悔”的情绪钻心噬骨，怎样都无法摆脱。
他为什么那么沉迷于追剧（当然除了有些剧本身很好看的原因之外），因为只有在追剧的时候，他才能暂时逃避过去的回忆，完全放空大脑，得到真正的放松。
而李栎面临的情况比他还要残忍。
毕竟当年输给韩国队的时候，双方的实力较为悬殊，没什么事后侥幸的余地，但李栎不同。青锋输给天狼，输得实在太接近了。
就因为胜利貌似唾手可得，却最终失之交臂，当事人才容易魔怔。
竞技场上的人，最诛心的念头就是“如果当初”，对于每一个未曾全力以赴的人而言，所有胜利都是侥幸的死里逃生，所有失败都是应该得到的报应。
“谢队退役那天，和我谈了一次话，我现在把他跟我说的话，给你讲一遍，”李荔斜睨他一眼，“我只讲一遍，听不听在你。”
“他说，‘那场比赛输了，你心里一直过不去，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甘心呗！不服气呗！我告诉你，你犯不着这么想，咱输的压根不是一星半点！咱输大发了’！”李荔喝的都有些大舌头了，但说出来的话依旧刺耳。
李栎猛然看向他。
“我今天也是这个话，如果实力真到位了，就不可能有什么‘差一点’！战场上差的每一点，都是场下格外大的差距！你用不着纠结那种侥幸，这次青锋输了，是应当应份的，青锋的实力就是比不过天狼！”李荔显然有些喝开了，机关枪似的突突了一大串。
“你欠的不是努力，而是累积。我跟你说实话吧，”话已至此，李荔把心一横，直说道，“那场比赛即便是我上，也不可能打得更好了。”
当着别人的面承认自己也有做不到的事，这对李荔而言，是件非常要命的事，但为了能尽量打破李栎思维的“魔障”，让他不要再纠结，放过他自己，李荔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他知道，后悔这种情绪，只会让人深陷漩涡之中，久而久之，便会消磨斗志。
李栎点头，又摇头。
“我知道，可是……”
“什么叫你知道！”
李荔竖眉，“你知道你还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单就那场比赛而言，你已经发挥的比我……和我差不多了！就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栎：“……”
“要是赢不了，我就是天王老子也没用，”李栎闷声不服气，“发挥的比你好又怎样，我又不是为了超过你才那么努力的。”
“嗬！”
李荔被他的话气了个倒仰，没想到这家伙野心还挺大，亏了自己为了开解他，给足了他面子。谁承想，竟然还不领情？！
真是白担心了。李荔暗自一哂，和李栎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越了解，在他满不在乎的外表下，潜藏着极大的野心和与之相匹配的潜力。
嗡嗡
李栎的电话响起，他看向手机屏幕：“老林快到了，我也准备走了。”
“一路顺风，”李荔说，他看了眼李栎脚边的行李，忽然冒出一句，“其实应该我去猎人的。”
“没办法，谁让我是‘冒牌大神’呢，再说了，你怎么去啊？你现在是李yue啊，”李栎笑了笑，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李荔，“赶快打穿高校联赛，进入选秀营，成为众人争抢的新星，在战队能说得上话，然后……”
他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李荔的肩膀，“早点把我赎回来！”
李荔：“……”
“拯救我出水火牢笼的重责大任就落在你肩上了啊。”李栎最后说道。
又在开玩笑。
李荔知道，他是为了缓解他的内疚，才故作轻松的。
是的。内疚。
对于李栎的所作所为，李荔相当感激。青锋已经结束了，他冒充的生涯却还不能结束，这场戏仿佛永远也不会杀青。
“谢谢。”
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只汇成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就这两个字，从李荔嘴里说出，却是重如千钧。
李栎拖着行李往外走：“咱俩之间，不用说这些。”
……
晚风一吹，喝下去的酒就开始上头了。
把喝晕了的李荔塞进车后座后，李栎对本来打算送他，现在得改送表弟的林原说道：“麻烦你帮我把他送回去，我直接去机场了。”
“你一个人行吗？”看着李栎喝红的脸和有些迷瞪的眼神，林原不放心地问。
“没问题，我上飞机，就睡了。你们，快回去吧，路上小心。”李栎缓慢地说道，他觉得自己很清醒，但不知道为什么，反应和语速都慢了半拍。
多少还是有些上头。
坐在出租车后座，李栎看着窗外的灯光，t市的夜晚亮如白昼，即便是郊区方向的机场，也是一路的光亮，不见半点荒凉。
今天这顿酒，喝的挺好。一些烦心事似乎在酒精的冲刷下淡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的缘故，李栎的脑中开始有一个又一个压不住的念头冒出，他突然有了一个体悟。
如果不开始喝第一杯酒，永远也喝不醉，如果没有经历过败仗，永远也打不了胜仗。
呃，似乎不是一码事。
管他呢，他已经有点喝晕了，这会还在乎逻辑吗？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所有将来，皆是可盼。
第419章.可盼
“前往首尔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前往**登机口，准备登机。”
歪在椅子上的李栎听到这条广播，一个激灵下坐正了身子，揉了揉快要睁不开的眼睛。
说也奇怪，就那么点酒劲，被来时的风吹了一道了，竟然没散，反而更加浓烈了。李栎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拖着他的随身行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了**登机口。
排了许久的队，终于上了飞机，在临窗的位置坐下后，李栎歪头看向飞机窗外。
点点灯光。
再有半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他即将开辟“新地图”，以后又有新的征程和新的挑战了。这趟旅途时间很短，等到两个小时后，他再度睁开眼睛，就到达别的国家了。
又要开始从头适应。
睡意再度袭来，李栎头靠着座椅，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歪栽过去，毯子一蒙，闭上眼睛。
……
闹表还没响，李栎就睁开了眼。
好像有人突然在他脑中按下了一个开关，迫使他睁开了眼睛。他迷迷瞪瞪的坐了起来，静静地醒了会盹儿，而后拖着脚步去向卫生间洗漱。
“这帮家伙怎么搞的，又弄得那么乱，真是一帮邋遢鬼。”
李栎打着哈欠嘟囔着，一抬头，镜子里的人影熟悉又陌生。他愣了一会，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忽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我靠！”
他怎么还在家？
不对！更重要的是，他怎么是他自己啊！
李栎没对自己客气，花式拧着自己的脸，眼看镜子里的人影跟着面皮扭曲，感受着脸上的疼痛，他终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换回来了！终于换回来了！
有生之年啊！真让我等着了，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李栎在马桶前风骚地狂扭了好一阵子，忽然想到一个要命的问题，金蛇狂舞的身体当即一僵，半晌后，狂汗不止。
首尔机场。
飞机已经落地，李荔坐在座位上，额头青筋爆裂，嘴角抽搐，半天后，吐出一个字。
“艹。”
嗡嗡嗡嗡
开机许久的手机终于响起了。
李荔看了眼手机屏幕，接通。
“哟，”他略微嘲讽地说，“酒醒了？”
“哈，哈哈。”李栎的语气有点心虚，由不得他不心虚，在惊觉换回来后，他紧跟着发现，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
看来电时间，基本上是挂一个打一个，挂一个打一个，周而复始。可以想见李荔在这段时间里是怎么咬牙切齿的了。
“那个……你也换回来了吧？”
“不然呢？”
话音刚落，就听对面的李栎欢天喜地的说了句：“人没事就好啊！”
李荔：“……”
李栎也有点懵逼了，想到目前的情况，他觉得这事尴尬了。
原本他想着远走他乡的，所以基本上就冲着“钱”和“李在熙”两个条件就准备签约了。谁知道，错位的灵魂说归位就归位，让人那么的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今天本来就是谈合同细节的，你要是不愿意，立马打道回府吧。”李栎积极地亡羊补牢，要是他自己，他是铁了心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现在，不是换回去了吗。
结果他先前做的决定，产生的后果却啪唧一下，掉李荔脑袋上了，李栎怎么想都觉得不落忍。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说：“我打算签约。”
“就是，回来去哪不行……”李栎说了半句，突然觉得不对劲，猛地顿住，“啊？你确定？”
“当然。”
“那行。”
李荔绝倒，话锋转的太痛快了吧！你也未免太没诚意了。
但李栎紧接着一句话就推翻了他的想法：“那现在，换我打穿高校联赛，顺利进入选秀营，成为众人争抢的新星，进入优秀战队，尽快在队里说上话……”
“然后，把你赎回来。”
李荔愣了愣，紧接着呵呵。
“等你赎我？那我是回不去了。”他这话说的，不抱丝毫的希望。
“嘿，你还别看不起人，”李栎立下flag，“一年之内，我绝对把你赎回来！”
他说的如此笃定，如此自信，话里蕴含的决心，即便隔着电话，李荔也能感觉的到，破天荒地，他没再说什么。
虽然他不打算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但李荔第一次觉得，有个并肩作战的伙伴的感觉，真的不错。
没一会功夫，李荔收到了李栎传来的一系列资料，包括联系人的姓名电话，酒店的地址等等等等。
他给来接机的人打了电话，要命的是，无论是李荔这个中国人，还是对面那个韩国人，互相间赖以交流的英语，水平都不咋地。
两人费劲巴拉地沟通半天，根本啥也没听懂。
“out！out！（外面）now！”
李荔反复强调着“外面见”，可乍听上去。说的却是让对方“滚”，也不知道对面听了作何感想。
正急得冒汗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发出又惊又喜的声音。
“李荔大神……”
回头一看，李荔也不由得惊讶，居然他乡遇故知？
“这么巧？”李荔冲她点头。
裴然呆怔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竟然在异国他乡的飞机场看见偶像了？这是什么天降的福分啊？
“来旅行的？”李荔看着她问了句。
“没，不是，”裴然有些不自觉的紧张，说话都有些磕绊，“我，我来念书。”
“哦。”
李荔随口问候过后，又开始继续跟电话那头的人费劲交流，忽然间想到裴然的话，福至心灵，转头问她：“你来上学，你会韩语吗？”
看他在忙，裴然已经自觉地准备先离开了，正蹑手蹑脚地撤退呢，被这句话叫住了，下意识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李荔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个“byebye”后，直接挂断了。大步一跨走到裴然身边。
“能不能帮我个忙。我……”
“好。”
裴然听到“帮忙”两个字，想都没想就急匆匆地答应了，甚至怕答应的晚了，对方就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