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吧。”
纸人继续劝说道，
“不，我~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根据书里说的，每个人身体中积聚的魔力都是有限的，就算真的要治好他，那也会消耗掉身体中绝大部分的魔力，你只是刚刚接触魔法，与其将魔力白白的浪费在一个根本救不活的人身上，最后两个人都救不活，不如专心的将所有的精力和魔力都集中在这个更有希望被救活的女人身上。”
“你~也懂魔法？”
李明狐疑的看着纸人，他总觉得又度过一晚之后，纸人好像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好像是成长了。
话语中的稚嫩几乎已经消失，变得成熟了好多。
但纸人一直都趴在自己头顶啊~
这纸人成长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
“伯伯尼！我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在哪里！”
李明猛然扭过头，看到了气势汹汹的龙人亚力西，以及跟在亚力西身后一脸疲惫的尤朵拉。
尤朵拉看了看躺在地上呻吟的士兵和没什么动静的朱莉安娜，表情漠然。
而龙人亚力西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大字。
“我~等我治好他我就去......”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你学魔法多久了？”
“从~从昨天开......”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结束他们的痛苦吧，一个刚刚接触魔法的人，要是能治好这样的伤，我亚力西以后倒着走！”
“我~我想试试。”
“别做梦了！你体内的魔力有点儿意思，但还差得很远，他们两个做了错事，这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和你没有关系，你完全没有必要救他们两个。”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
“像你这样的蠢蛋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帝国真的是没人了吗？”
亚力西鄙夷的给了李明一个白眼。
亚力西亲自在战场中战斗过。
对于已经失去希望的重伤同伴，他会毫不犹豫的结束同伴的痛苦。
这不是一件会产生负罪感的事情，而被了解的同伴也绝对不会怪罪，反而会感激涕零。
因为如果亚力西面临同样的处境时，他也会这样想。
而现在的李明，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甚至于有没有亲身和敌人战斗都可能是一个问题。
他本以为李明会在学习魔法后认清自己，然后怀着悲痛而愧疚的心情亲手杀掉朱莉安娜和这个士兵。
悲痛是因为看起来朱莉安娜和李明的关系很不错。
愧疚是因为是因为李明的关系，让他们两个多承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痛苦。
他哪里想得到，李明竟然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
真不知道圣骑士看上了李明哪一点，就算他体内的魔力有点儿意思，但就这样的心性，要是落在亚力西手里，现在已经被遣送回去了。
最后留在帝国骑士小队，首先必须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而李明显然不是。
善良、固执、自信，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也许没什么，但对于一个士兵来说，这是十分愚蠢且致命的。
就李明这样的士兵，扔到前线战场上只怕第一轮战斗都撑不过去。
“我，一定会尽力治好他们两个的，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绝对不会放弃！”
李明固执的抬起头看着亚力西，而尤朵拉看着李明，轻轻叹了口气。
“你没有义务这样帮他们两个，你这不是在帮他们，他们同样不会感谢你，如果他能开口说话的话，也一定会哀求你杀了他，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我可以帮你。”
尤朵拉说着，就已经拔出了佩剑，缓步走到李明面前。
只要李明点头，他会毫不犹豫的将朱莉安娜和这个士兵杀掉。
尤朵拉盯着李明胳膊上和草地上的血迹，看着站在那里嘴唇发白，有些虚弱的李明，原本坚定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犹豫。
李明昨晚做了什么，尤朵拉只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
李明有些慌乱的伸出手拉住尤朵拉的衣服，湿漉漉的。
“不，不要！”
尤朵拉深深得看了李明一眼，缓缓收回了手中的剑。
“为什么这么拼呢？你想救朱莉安娜我可以理解，但这个士兵，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
“这个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去，难道你要一个一个的去拯救他们吗？纵然是教会的那些伪善的人，也都是收钱办事，你帮助他们，得不到任何好处。”
“如果我见到了，能帮得上忙的话，就一定会帮。”
“但现在你帮不上忙，反而只会害他们承受本不该承受的痛苦，如果你是他们，你会希望其他人怎么做？”
“我可以的！我一定会治好他们，他们承受的这些痛苦，都是值得的！”
亚力西不耐烦的将尤朵拉拉开，而后手指在那士兵脑袋上轻点了一下，暗青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士兵睁着眼睛，一下子没了声响。
“不用担心，他没事，在你去做早饭的这段时间，他不会有事，面包记得多做两个。”
李明看了看士兵，又看了看亚力西。
他当然没有愚蠢到去质疑亚力西的话。
他重重得点了点头，心情十分沉重。
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李明也不由得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听亚力西和尤朵拉这么一说~
李明觉得自己很像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一种人
圣母婊。
那种明明自己没有能力还需要别人去庇护，看到有人陷入危险是不顾自己更不顾自己身边人的能力强行伸出援手，到最后可能不仅没有帮到别人，反而害了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
正像尤朵拉说得那样，李明去搭救朱莉安娜可以理解，不管怎么说，和朱莉安娜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更何况朱莉安娜的情况比这个士兵要好得多，也完全有希望救回来。
但这个士兵，和李明素不相识，甚至李明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仅是纸人，甚至连魔法十分强大的龙人亚力西都已经给他判了死刑，李明根本没有救他的能力。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考虑，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在这个士兵心脏处狠狠得来上一剑，结束他所承受的痛苦。
“轻一定要让我试一次，如果~如果我真的不行的话，我会向他道歉，然后亲手杀了他。”
李明这句话是在对亚力西和尤朵拉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可能李明真的做错了。
现在悬崖勒马，还完全来得及。
亚力西微微点了点头，这家伙好像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不过，在李明低头的同时，趴在李明头顶的独特的纸人将亚力西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亚力西轻轻伸出手指，在纸人胡乱的挣扎中，纸人被动的漂浮到亚力西的面前。
亚力西仔细审视这这个纸人。
“放开我！你这个家伙快放开我！”
会说话？
有鼻子有眼睛？
这纸人，好像很特别！
亚力西忍不住勾起手指，在纸人脑袋上弹了一下。
“好痛！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竟然还有痛觉！
亚力西看着纸人，愣在那里。
李明轻轻将漂浮在亚力西面前不断挣扎喊叫的纸人捏走，
“请不要欺负它，它帮了我很多。”
说完，李明就带着纸人一路走到了厨房。
“你还算有点儿良心！刚刚吓死我了！”
“嗯。”
李明点了点头，心情沉重的做起了面包。
亚力西看上去并没有生气，而是满脸的惊奇。
“你在这里等着，他的魔法比我要强得多，不要试图做蠢事，不然我帮不了你。”
亚力西似有所指的对尤朵拉交待了这么一句，便大步走向屋子。
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个纸人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它们只是你做来玩儿的小东西吗？为什么那个纸人可以开口说话，甚至还有鼻子有眼，还有痛觉！它怎么越来越像个人了，难道~你已经掌握了创造生命的魔法！？”
一进屋子，亚力西就忍不住冲着圣骑士询问道。
“这样的事情，我是做不到的。”
圣骑士淡淡的说着，头也不抬的阅读着面前的那本书。
“认识你这么久，你可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里会使用魔法的，除了你和我，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屋外那个跟着你来的龙人，不要告诉我她不会魔法。”
“她的情况不一样！而且她也没有这个能力，她要是有这个能力，她不可能被派来这里！”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单独指点她？”
“这是我的事情！我只是跟着你，我可不是任你随便指挥的仆人！”
“当然，为了龙人国的未来，看到这么一个优秀的龙人，我也可以理解，但是~”
圣骑士突然坐了起来，眼神中充斥着狠辣和威胁：
“管好她，如果她有对人类帝国或者对精灵国做不利的事情的想法，我会第一时间处理她，如果你一定要保护她，我只能连你一起处理。”
“你！”
“如果你有不满，可以打败我，甚至杀死我，那样你可以重获自由，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你~！混账！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那你可一定要抓紧时间，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到那时候，那件事和打败我你都没有完成，你就必须取代我，永远留在人类帝国。”
“混账！王八蛋！不要以为你拿这种话来刺激我我就会像以前一样忘记我来的目的！那个纸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对于这件事，我也感到很奇怪。”
“你在说谎！每次你说谎的时候眼珠子都会忍不住向上撇！我跟了你接近一百年了！”
“既然知道我在说谎，那你就应该知道，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
“你！你现在连敷衍我的话都懒得跟我讲了吗？”
“敷衍你你会相信吗？”
“当然不会！你必须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弄清楚，只是了解到一些皮毛而已。”
“是伯伯尼！？”
“根据他们递交的资料，这批士兵里没有叫做伯伯尼的士兵，只有一个叫做伯尼的新兵。”
“什么！？”
“他的身世背景和你带来的那个叫做尤朵拉的新兵一样异常，一个平民家庭，是培养不出他这样的天赋的，而那个尤朵拉也一样，龙人国所有拥有精灵族血统的龙人中，没有和她相符的。”
“你怎么会有龙人国所有拥有精灵族血统的龙人名册！这不可能！”
亚力西满脸的震惊。
“我只能告诉你，拿到这个东西并不难，你不会直到现在还单纯的以为，百年前只靠着我一人之力，就能让精灵、龙人、矮人的几万联军同时撤兵吧？”
“我讨厌英雄这个称谓，因为英雄的诞生，一定是以无数优秀士兵的牺牲为前提，他们的功勋，他们的成就，被冠以到英雄这个称谓中施加在一个人的头顶，人们能记住英雄的名字，却永远都不会记得站在英雄背后那些数不清的名字。”
“真是下作！”
“对啊，下作。”
“我们龙人就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亚力西十分自豪的说出了这句话，
“在龙人国，荣耀属于每一个参加战斗的士兵，至于指挥官~我们不需要这种东西，指挥官的作用，是搞清楚我们的敌人在哪里，方便我们优秀的士兵们去建立功勋！”
圣骑士笑了笑，没有对这件事情作出评价。
“尤朵拉、伯尼，他们两个都很特殊。”
“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训练的尤朵拉最后打败了你训练的伯尼，那就把她放回龙人国，你可以和她缔结生死契约，让她这辈子都不会做对人类帝国不利的事情！”
圣骑士笑了笑，摇了摇头。
“生死契约，同样是需要魔力的支撑才能运转的，尤朵拉和伯尼，他们两个很特殊。”
“你~！我跟了你一百年！连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答应我！”
亚力西恼怒的转身离开，面色十分难看的走向厨房。
他现在很不高兴。
对龙人来说，生气了就要发泄。
圣骑士他打不过。
但李明~
现在的李明就是最好的出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