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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宝的笔记     尖碑漂流记txt下载     尖碑漂流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五十八章 正是幕反是手

    “好……好个屁。”

    葫芦抖了抖,怒火中烧道:“被你囚禁这么久,你觉得我能好到哪里去,但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到真觉得挺好,你的不死的老东西,朋友一场,竟然如此对我,你对得起我?”

    文起一怔,没想到老乌鲁的出现,巨牙族之王竟然会是这般反应,到不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没有大打出手,或是冷战,一言不发。

    竟然是…竟然是一句句的咒骂与质问,这真叫人大跌眼镜。

    但出现的虚影乌鲁伦萨,却没有生气,或觉得这句话多可笑,而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将注意力全部集中于禁锢它的禁锢之幕上,神情严肃且凝重,并透着强烈的忧虑。

    “怕啦?”

    葫芦再次一阵摇晃,幼苗双手在上,跟着不停摇摆,“怕就对了,谁让你当时一意孤行,她设下这层禁锢,将你困在这里,不也是为了你好,可惜了她一片好心,全让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吃了下去,她的命就这般为你而死……你心里难道就不觉得内疚,没有叩问过自己心灵?”

    老乌鲁一言不发,保持着它那万股沧桑的孤寂与沉默,而它眼中是闪动着波浪光芒的禁锢之幕。

    “她的死,你我都有关系,但争论再多,却已成往事,助我出去,不也是帮了你,这份人情今后再谈,出手吧。”老乌鲁只说了这么一句,那本来出现在根茎上的面目便消散。

    突然,竖立起的三件东西,冲出文起胸前,不再受他的控制,直奔葫芦而去。

    那已然凝聚冰寒气息肆虐的利剑,竟然在其外再次凝聚一层剑的光幕,只是没有了之前那丝冰寒,有的只是生机盎然,以及温暖人心的暖意。

    如果比较,那么冰寒便是地域来的恶魔,冰冷且杀戮,而生机与温暖便是天堂的天使,博爱且怜悯。

    这么一正一邪,一善一恶,组成的利剑,文起真不敢想它会又怎样的为了,能否破开禁锢之幕的束缚,确保他能安全离开这里。

    “握紧这把剑,我们离开这里。”

    这次幼苗到没有任何惊讶或犹豫,话语平静却透着一股凝重,引着文起的手缓缓握住那巨大的葫芦,不过早已没了葫芦的模样,有的只是一个个粗壮的滕莽,干枯且坚硬。

    而在文起握住葫芦的一瞬间,两股能量自葫芦上传进他的身体,忽冷忽热,像是得了什么不治病症,身体一刻不停,在哆嗦与燥热中度过,只是文起没有选择放手,而是咬牙坚持下来,不仅仅是一只手,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

    本来一只手无法全部握住的葫芦,两只手已然可以使出全部力气。

    凭借巨大甲壳虫向前飞冲的力量,文起手中这把剑,带着风鸣之声,向着天空他已然可以看到的那层禁锢之幕刺去。

    这次没有出现像上次那般,细针如湖,被张力弹回的情况,而像是刺穿一匹布般,带着嗤嗤声响,将眼前包裹阻碍他出去的禁锢之幕刺破,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巨大甲壳虫振翅飞了出去。

    而在文起出去的一瞬间,那等在外的众人,无不惊呼挥手,虽然他们什么也没看到,只知道文起从里面飞了出来,但就这样已然够欢喜。

    躲远了的众人,在见到文起出来后,一边挥手欢呼,一边迎了上去,仿佛是一场凯旋,虽然没有隆重仪式,但那份热情却扩散开来。

    文起在冲破禁锢之幕的一刹那,只觉身体一松,有种轻飘飘若仙一般的古怪之感,但转瞬即逝,还来不及弄清楚就再也寻不到踪迹,而就在他为此纳闷,好像身体丢失了什么似的,那被划开的禁锢之幕,巨大的裂口边缘,本来整齐的切口处生出无数手臂一般,又像极了触须的东西,彩带一般飘舞,向着冲出不愿的文起暴掠而去。

    这一变故是文起没有预料到的,就连乌鲁伦萨,还有葫芦里的巨牙族之王,都没有想到禁锢之幕竟然还有这样让人恐怖,且无法想象的手段。

    而反应最快的必然是文起手中的葫芦。

    在文起毫无反应时,它便冲出了文起双手的控制,向着那快速生长,蔓延而来的触须劈斩而去。

    没有人控制这把剑,就连那幼苗都已消失不见。

    只见到天空中一把有藤蔓编织而成的利剑,在自我挥舞着,一股股冷热交加的气流,自剑身散发而出,透过剑身与那抓来的触须碰撞一切,发出一阵阵融化般的声响。

    不仅如此,显然禁锢之幕对老乌鲁有极强的封禁作用,使得它好像没有力气的孩童,在其面前,根本没有多少招架之力。

    很快,停在半空虚砍,但却没人控制的利剑就显出颓势。

    先是那不断变短的藤蔓剑身,之后便是那冷热骇人的气息,最后是不断发出的融化之音,但依旧没能阻止禁锢之幕撕裂后的缺口四周,出现的那些触须,有的竟然成了手臂与手掌,就像爱人拥抱一般,想要将这把剑深深抱进自己的怀中。

    那突然传开的爱意,是没有任何杂质的,洁净无瑕。

    文起难以置信,但却不能让剑被那些伸来的手臂夺去,这是他的活下去的依仗,是驱赶德兰祖树最有利的宝物。

    失去它,就如同失去自己的生命。

    巨大甲壳虫调转身体,向着后翻飞去,站在背脊上的文起,恨不能跳起来,将那仍在天空横削竖劈的剑抱进怀里,就连拿在手他都担忧,身心不能。

    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速度上总是要比那延伸而来的手臂慢,但就在文起觉得无望取得这把利剑之时,只见一根手指长短,通体黑黝黝的树根,自那把剑上飞了出去,迎着伸展开来的手臂,向着下方那片再熟悉不过的土地飞去。

    当树根飞过伸来的手臂时,那些本来抓向利剑的手硬生生转了弯,没有一个在去注意天空中,挥动的利剑。

    此外,那裂开的口子——禁锢之幕,向着中心缓慢闭合,除了一些已然过长的手臂,短小的恢复成触须,又从触须再次变小,最终平整如常,两侧向着中心靠拢,缓缓闭合在一起。

    天空中看来,那被利剑划破的裂口,根本没有出现,不过是个水桶大的窟窿,且在不断缩小,直至完全闭合。

    将内外彼此分隔。

    “它怎么样了?”文起手拿着缩小了数圈的葫芦,低沉的声音,缓缓地问道。

第一千五十九章 耿耿于怀与必知之事

    禁锢之幕完全闭合。

    但没想到的是,结果竟然会是如此,虽然不算是什么大战,但一样惨烈。

    不单巨牙族之王出手帮助,竟连老乌鲁也出现,这的确让人没有想到,就连身为老乌鲁后人的幼苗,也不知道这件事,且乌鲁伦萨能被文起召唤而出,全凭的三样东西。

    种子,嫩芽,以及根,但就在刚才,文起亲眼见到那节只有手指头长的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飞进了禁锢之幕中。

    那本来就是禁锢老乌鲁的地方,只怕是凶多吉少。

    “你在问我?”幼苗忽然开口,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木然道:“我怎么会知道,它到底怎么样了,你不如亲自问问它……这事我还觉得奇怪呢,你怎么能将沉睡中的老爷子召唤出来,而且种子,嫩芽,还有根,怎么会在你手里,那不是全都毁灭在地底实验室,大地心脏爆炸之中了吗。”

    说道最后,就连幼苗也是一脸疑惑与茫然。

    不过,当时的它还只是一个种子,也就是文起这次用来召唤老乌鲁的种子,对那时的记忆不是很深刻,但那三样东西,是绝不会记错的。

    “这个嘛……”

    文起微有尴尬,挠了挠头,仍看着下方已然闭合,恢复如初的禁锢之幕,讷讷道:“老家伙说它没事,只是将大地心脏的东西还给了它,就永远留在禁锢之幕内好了。”

    “老爷子说话啦?”

    幼苗激动异常,睁着大眼睛,“你帮我问问老爷子,它什么时候能够完全苏醒,只要能现身就行,我没有过多要求。”

    文起再次看了眼禁锢之幕,收回目光的他,是一脸的错愕。

    而停在远空中的凌奉,见到文起无事,便操控虫群飞了过来,刚才那一战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老乌鲁再次现身,还有那数不尽的手臂,真让人心里捏了一把汗,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文起成功走出了禁锢之幕。

    “老家伙,你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会来取,但不是现在,你准备好。”文起手中的葫芦缩小到掌心大,但声音极具穿透力,且一刻不停地摇晃着,显得很是激动,甚至有种快要炸裂的迹象。

    文起真向两手并有,按住这个抖动不止,令他心烦的葫芦。

    但转念一想,却又不能这么做,因为走出禁锢之幕,也就意味着走出乌鲁伦萨的领地,虽然在天空,但往后的日子有多艰难,都在等着他去面对,而一个有力的大手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他手里的葫芦,葫芦里住着的是巨牙族之王,一个性格奇怪,难以捉摸的家伙。

    “怎么…你想将我制服,还想让我闭嘴,我很烦吗?”

    葫芦里突然传出不屑,质问的声音,“要不我们再进去,重新冲出来,多试几遍,你觉得我的计划好不好。”

    巨牙族之王有些疯狂,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文起,且非常突然,没有征兆,只是文起在心里表达了他对自己的看法,是真的烦人,就让巨牙族之王在言语上咄咄相逼,没有一点还击的机会。

    “你的确很烦,我的老朋友,你对谁都是这样,就不能轻点。”

    乌鲁伦萨突然开口,年迈沧桑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缓慢地说道:“你的人情我先欠着,等这件事结束了,你想怎么要回去,我都答应你,这样总可以了吧,不要为难这些小家伙们,他们还小,你总要点身份的吧。”

    乌鲁伦萨及时开口,化解了这场突然生出的矛盾,文起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仍是愁眉紧锁,说不上有多轻松。

    “老爷子,既然…既然你醒了,那我就歇着去了,这里我是一刻也不想待。”幼苗颤巍巍地瞥了眼文起掌心的葫芦,全身冒着冷汗,看来是对这个装有巨牙族之王的葫芦忌惮不已,从心底里发憷,“我……”

    话还没说完,只听老乌鲁长长叹息了一声,萧索且疲惫,仿佛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后面完全靠你了,希望能保护他去到祖石哪里……”

    话还没说完,老乌鲁便消失不见,这片天地间再也没有它的气息,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有种莫名的孤寂与哀伤。

    文起再看了眼禁锢之幕,将那缩小了的葫芦用一根绳子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老乌鲁消失,葫芦里的巨牙族之王也不再出声,就像是一个装饰用的葫芦,没有任何生机与波动。

    这么做,将葫芦拴在自己的手腕上,目的就是为了遇到险情,能够及时将它拿在掌心,而催发葫芦,准确说是巨牙族之王的力量,是那胆小的幼苗,这家伙也有自己的本事,它将自己变成一个如纹身贴纸般的东西,竟然诡异地印在文起的手臂上,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将它撕下来,除非连同文起手背上的皮,不然就是这么牢固。

    在做好这些准备后,文起再三确认,附近没有跟来的树人。

    而在冲破禁锢之幕时,根据凌奉等人的观察,也没有发现德兰祖树派来的树人踪迹,这就印证文起猜想,他先前的心理战术,占得了先机。

    不过,能够持续多久他就不知道了,或许直到山石族,它都不会派人来,亦或许很快便会有树人跟上来。

    但他头顶上的那几个树人排列组成的大字,他是绝不会毁去的。

    “带路吧,我们离开这里,前往山石族。”文起说了句。

    他的声音没有震撼人心的穿透力,也没有令人兴奋的有力呼喊,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说了句,还略微有些疲惫,文起对那飞出的大地之根,虽然只有一节,但仍是耿耿于怀,似乎哪里总觉古怪。

    只是他说不上来,心里多少不舒服。

    甲壳虫在虫女的控制下,多多罗安指引之中,在飞向高空,短暂圈定了方位后,便向着山石族所居住的洞穴飞去,此时太阳正在头顶,微微偏西的位置上。

    文起只是将那件心事装在心里,谁也没说,况且同他坐在一个甲壳虫背脊上的不是罗兰冰泉花与凌奉,而是曲达施、狄聆、凯特与鲁琨,这是他有意这么安排,并不是想要他们见证如何冲出禁锢之幕的,而是有一件事,他们这些人必须要知道。

    文起觉得现在是时候告诉他们部落情况了。

第一千六十章 虫背道别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们,你不用控制这个大家伙,万一它不好好飞,我们必死无疑。”

    凯特有些紧张,自他苏醒之后,见到完全变了模样,一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身下这只会飞的大虫子,他可是对它一万个不放心,不信任,“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这事在做梦,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族人们生活的好不好,真的很想念他们。”

    文起本来想先开口,因为他不知怎么开口。

    但就这么一时失神,凯特却说了起来,这让文起更觉头疼,无法插口,更没办法打断。

    那皱起的眉头想要尽力保持平静,却已然摆在脸上,细心的曲达施捕捉到了什么,只是没有追问,文起难言,正说明部落情况并不乐观。

    而且狄聆已然出现在眼前,他早就发觉这件事的异常。

    坐在他身旁的狄聆,始终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尤其是在凯特说道他族人时,竟然微微颤抖一下,面色更是惨白。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一直很好奇,我见过你,在哪高高的大门内,你就在文起身旁,你是他的同伴,你应该知道我的族人,他们怎么样,是不是过的很好,你们不是陪伴着我的族人,去到你们部落定居的地方,哪里是不是很美?”

    凯特一连串的问题,只让狄聆无言以对,根本开不了口,她不知道如何解释,更不知道如何安抚这位部族首领。

    单薄且无助的狄聆,微微抬头,看向投来目光的文起,眼眶微红,难以决定。

    “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希望你能清楚,我与你是一样沉重与悲痛,但这件事并不肯定,也只是猜测,而你要答应我,保持冷静,听我把话讲完。”

    高空中阳光强烈,照着人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但鼻子与肺却很吃力,有种难以忍受的寒冷与稀薄。

    文起的话,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只有身下甲壳虫那扇动翅膀时,发出的嗡鸣声,而本来跳动的心几乎凉了半截,完全停止了跳动,紧张地成了一块死物。

    凯特目不转睛,神色凝重地注视着文起,他已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但作为部族首领的他,在经历了这么多后,不由得坚定地点头,只是声音在颤抖,“我答应你,但你要将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文起凝重地盯着凯特,颔首叹息道:“瓦拉尔族与我们部落,受到长尾猿的袭击,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或许被生擒,也或许被杀死……但我能告诉你我的推测,被生擒的族人在德兰祖树的手里,生命安全并没有大的威胁,但有多少人死亡,这我无法告诉你。”

    严肃且凝重的话语,一字一句,缓慢地说了出来,它就像一个鼓槌,每一字每一句都敲打在凯特的心脏上,不知是他,还有身旁的曲达施。

    而狄聆更是控制不住情绪,在文起说话时,因为那段极为痛苦的回忆,酸涩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是谁告诉你的,难道你回去了?”

    凯特不愿相信,更不敢相信,他很冷静,没有想象那般失去理智,更没有做出疯狂的事,但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愤怒地嚎叫着,“我想知道,这件事是你亲眼见到,还是谁见到后,亲口告诉你的。”

    他微微低头,看向不断擦拭着眼泪的狄聆。

    “没错,是我的同伴告诉我的,但在她来到这里之前,部落正与长尾猿开战,如果我猜得没错,进攻部落的应该是我们北上时,河岸旁见到的那些长尾猿。”

    文起将自己推测完全说了出来,这是他们三人亲眼见到的。

    不仅见到,还曾遭受过渡河长尾猿的攻击,那一根根锋利长矛,刺破天际,带着破空声响,直击天空中盘旋观望的文起三人。

    当时三人就讨论过长尾猿的南迁,是否会到部落居住的南部半岛,结果……结果成了现实。

    “我不认为我们会输。”

    曲达施突然开口,他坚信,心里那丝希望没有熄灭,“我们有武力,即便没有身下这些大虫,但总驯服了几只有用的野兽,而且枪支弹药也算充足,那高大的门户作为城墙,长尾猿根本攻不进去。”

    “想想看,长尾猿一族不过三百多,长途跋涉,再去占领休养生息的我们,那不是以卵击石,况且,我们不是只有那七八个人,而是盟友瓦拉尔族五十多人,这么算来,六十多人,对战三百多疲惫的长尾猿,即使赢不了,也绝对败不了。”

    甲壳虫的背脊上一片安静,落泪的狄聆,她肯定的是自己被擒,而当时被擒获,同伴与瓦拉尔族仍在抵抗着长尾猿的进攻,在之后的记忆便是一片混乱。

    或许长尾猿利用她攻破了部落大门,或许没有成功,长尾猿一族却莫名其妙死伤众多,但这段记忆是一片混乱。

    她一点也记不清楚了。

    “他说的我凯特赞同,我的族人即便再弱小,但面对长尾猿也就不会是懦夫,即便死也会带着长尾猿陪葬,这件事是推测,我不认为我的族人已经成为俘虏。”

    凯特凝重道:“但我要回去,不能将这件事放任不管。”

    文起担心的正是这一点,他也很想回去,在知道这件事后,恨不得马上飞回去,一探究竟,但现在的他身不由己,但静下来想想,却并不是那么糟糕。

    如果被长尾猿擒获,就如自己之前分析的那样,云容等人被德兰祖树控制,如果没有被长尾猿擒获,双方仍处于对峙中,那没有了瑟米尔的长尾猿队伍,还能有多少战力,僵持如此长久,部落同伴绝对不会输。

    文起叹了口气,扫了眼众人,黯然道:“我想了很久,但都是推测,我赞同你回去,但必须带上曲达施,还有鲁琨。”

    话未说完,文起缓缓转过身,向着一侧,遥远的天空吹了声口哨,嘹亮且悠长。

    在哪口哨声后,便是一只硕大的鸟,正是那只石斑雀,不过只有它,却没有见到巨岩龟与岩鳞兽,虽然是路途上驯服的,却几次救了文起,不可能不跟来。

    “决定要回去,那就上去吧,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便回部落。”

    文起没有回头,更没有转身,但身下的甲壳虫却向着地面,缓缓落了去。

第一千六十一章 蓝水的秘密(上)

    甲壳虫奋力地扇动几下翅膀,稳稳地落了下来。

    光秃秃的山丘上,三只巨型甲壳虫,还有一只全身被黑色羽毛覆盖的石斑雀,静静地望着远方。

    文起跃下甲壳虫背脊,走到石斑雀身旁,手掌缓缓印在石斑雀的头顶上,一丝丝微弱的光芒迸发而出,他口中轻轻念了几句,不是距离远而听不清,那低语声恐怕就连他也听不道。

    大概只有心里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凌奉等人坐在虫背上,看着这一切,不禁好奇,但没有上前询问,因为此时的曲达施、凯特,以及鲁琨三人,已然坐到了石斑雀背脊上。

    文起将印在石斑雀头顶的手缓缓拿了开来,吐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石斑雀会飞的很高,也很快,为了避开可能追击的树人卫士,还有其他猛禽,你们没有武器装备,一切以生命安全为第一目标。”

    担忧地望着三人,文起叹了口气,他并不想三人就这么离开,尤其在树人卫士的危机没有解除的情况下,那只会让三人的返程危险重重。

    “石斑雀会带你们回去。”

    文起再次看了眼三人,挥了挥手,“走吧,到了部落帮我问一声,将近况告诉他们,还有狄聆,让狄铭放心,她与我在一起,如果长尾猿还在,那就杀了它们。”

    文起突然凶恶的模样,让三人大吃一惊,心神有些接受不了文起的突然变化,仿佛变了一个人。

    石斑雀长鸣一声,迎着山风飞向了高空,文起目送三人离开,不禁双拳紧了紧,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只是一种感觉,又不得不送走三人,眼前只有这一办法,不然自己心里也无法认同,更无法接受,放任部落不管,连具体情况也不知晓。

    虽然陷入老乌鲁、巨牙族之王的泥潭之中,但自身部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别看啦,又不是生死分离,我们还是早点上路,早点到达山石族,我也可以卸下这份重担,回去好好休息。”

    幼苗探出头来,一颗长有翠绿色叶子的小脑袋,就这么以文起手背为身体,生长出来,虽然古怪但它却没有停下来,“这什么时候是个头,还是快点结束的好,这是糟糕透了,我怎么会种在你的体内,还和最凶神恶煞的家伙同行,还要……”

    文起本来有些惆怅与忧虑的心情,被幼苗的话语打断,跟着它的话让文起不得不转移注意,眼中光彩流动,说不出的古怪与奇异。

    甚至,文起在想手背上的幼苗是不是疯了,就算不疯但也快疯了,而它疯也是被自己吓的,或者那挂在文起手腕上的葫芦,这个带有装饰的手环,那巨牙族之王真的对幼苗做了什么,或是施加了某种压力,这也不曾知晓,至少文起是觉察不到的。

    而幼苗的反应的确需要注意,就算它在胆小,也总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况且还没有近距离触碰那葫芦。

    文起不认为巨牙族之王是个老实的家伙,至少不主动找麻烦,就算是不错了,四下里做些手脚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对老乌鲁的子嗣,或与它有亲密关系的家伙。

    幼苗便是其中之一。

    文起叹了口气,在坐到甲壳虫背脊上时,将右手腕上的葫芦换到了左手上,但那变成纹身图案的幼苗,文起却没有让它跟着转移,依旧留在右手背上。

    果然…当葫芦转移走之后,明显的幼苗状态大有改善,就连说话,也不再那般战战兢兢,全身颤抖,恨不能散了架。

    “不知道山石族还有多远,这份苦差事越早熬到头越好。”幼苗自言自语着,一双眼睛总是瞧着那吊在文起手腕上晃来晃去的小葫芦,神色复杂,极不愿意的模样,“老爷子怎么想的真是不同,还有你……非要带它出来,不然我也不会受这么大的苦。”

    文起一脸好奇,根本不知道幼苗在说什么,狐疑地瞧了它一眼,只是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幼苗怨恨地瞥了眼文起,便缩回了头,像水滴一般融化在文起的手背上,只留下那诡异却又生命气息流转的纹身图案。

    巨型甲壳虫在听空中的速度并不快,却没有停下来休息过,这东西的耐力,或者说体力真的很令人赞叹,就连石斑雀飞了这么远也要休息,调整一番,但甲壳虫却依然平稳地飞在空中。

    文起凝望着远方,寻找着山石族的那座山峰。

    突然,身下甲壳虫剧烈晃动起来,眨眼间穿过一层很厚的浓雾,当文起回过神来,这一瞬间便来到了当时虫女带他来过的那个溪流旁。

    甲壳虫缓缓落了地,虫女很熟练地吹响了那很久没有再吹奏的笛子,就见落地后的甲壳虫向着溪流边走去,整齐划一地喝起水来。

    这让文起好奇起来,只是好奇,却没有灌满水袋重要。

    身下溪流的溪水有注意恢复精神力,对稳定心神也有很大帮助,虽然不知道这溪流的源头,但就在眼前,文起不得不忙活起来。

    “再往前我们就到了。”虫女忽然道:“罗兰峡谷,你要不要去看看。”

    罗兰峡谷——

    文起心中一动,突然明白过来,多多罗安根本不认识这里,虽然辨明了方向,也不过是和虫女商量后,决定原路返回,至少罗兰峡谷到山石族这段路她是知道的,只有回到罗兰峡谷,她才有机会辨认出去往山石族的路。

    而离开这片天地需要的正是虫女。

    “触须怪…”罗兰冰泉花微微一笑,不带有任何情感地道:“看与不看还不是一样,如果没有我它早就死了,一个烂树根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休息中的众人,目光突然汇聚在罗兰冰泉花的身上。

    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异样眼光盯着它,仿佛再看一个怪物一般,无情且阴鹫的怪物,让人没有一点好的评价。

    但突然罗兰冰泉花陷入沉思,片刻后,沉吟道:“或许真的要去,如果我能帮到老家伙,应该需要那块被偷走的根,还有一瓶蓝水,或许这两样东西就是老乌鲁为什么说能救人的原因吧。”

    罗兰冰泉花并不确定,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判断,但那两样东西或许真的有用,因为除了他与老乌鲁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两样东西。

    现在来说,这两个东西并不如和重要。

    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年,那蓝水与根早就融入触须怪的身体里,即便有剩余,也不过可怜的丁点而已,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第一千六十二章 蓝水的秘密(下)

    “你在说什么?什么蓝水?”

    凌奉神色凝重,目光炯炯地盯着罗兰冰泉花,似乎知道蓝水,却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且你给了触须怪,难道这也是老乌鲁的意思吗?”

    凌奉实在是忍不住,他并不想将什么事都归结于老乌鲁的头上,但蓝水他的确知道些什么。

    “蓝水是什么?”文起不禁好奇道:“蓝色的水,能有多宝贵。”

    文起并没有想开玩笑的意思,而是顺着他们的话向下说而已,至于蓝水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但能让罗兰冰泉花如此在意,以及凌奉如此疯狂地发问,还真是让人跃跃欲试,想要了解个透彻。

    “那东西的确很珍贵,不过并没有想象那么珍贵,但是现在就很难说了,应该很珍贵。”

    珍贵…幼苗一句话中反复出现,搞的文起不知道这东西是真的珍贵,还只是停留在言语上,或是说出来让人好奇的,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

    文起面色铁青,感觉被玩弄了一般,恨不得用左手手腕上的葫芦,狠狠拍在幼苗的头上,说来说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蓝水……把话说清楚,不然用葫芦治你。”文起凶恶的模样,真是让幼苗吓出一阵冷汗,“你要不要试试,告诉我,蓝水到底是什么,用什么作用,为什么因此而争论,难道真的是救老乌鲁的神奇之物?”

    牙齿被文起咬的咯吱作响。

    幼苗缓缓道:“蓝水是老爷子身上结出的水,你可以认为是它的身体内,凝练出的物质,不知真的水,而是一种晶体,我们想要拥有生命都需要蓝水,或多或少,不过得到的越多生命越顽强,这是真的。”

    说到这里,幼苗不禁双臂环胸,昂扬着脑袋,高傲地不可一世。

    只是文起根本没有在意它的举动,哪怕是幼苗言语间的那股傲气,还有突然变得兴奋的情绪,文起也没有去注意,他陷入沉思,脑子里想的都是蓝水,还有幼苗说的那句话。

    “想要拥有生命,都需要蓝水。”

    文起喃喃自语,低估了几遍,追问道:“最后一次老乌鲁产生蓝水,是在什么时候?”

    幼苗摇了摇头,一脸的无法解答,似乎就连它也记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老乌鲁产生过蓝水,或许要比它的出生,还要久的时间。

    这大概是知道蓝水的有关之人,为什么想不到蓝水的最主要原因,因为时间太长,虽有的注意都会放在如何唤醒,或者说复苏老乌鲁的身上,而用到的材料,也肯定是与自己有关,最近的东西。

    绝对不会是多少年前,老的不能再老的事情了。

    不过,罗兰冰泉花倒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蓝水这件事只有他与老乌鲁知道,凌奉是怎么会知道,这的确很奇怪,但凌奉说了出来,他也没有想在隐瞒,笑了笑,淡淡道:“没错,老乌鲁的确给了蓝水,不过它并没有交代让我怎么用,只是交给了我而已,你还想问什么……”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蓝水这件事的,说心里话,这件事只有老乌鲁与我知道,就连大地心脏都不知道它会产生蓝水,至于这棵幼苗,知道倒也不奇怪,毕竟它是老乌鲁的孩子。”

    凌奉冷哼一声,心中燃烧的怒火无法平息。

    那可以救人命的蓝水,就被罗兰冰泉花这么用在触须怪的身上,就算他在冷静,保持理智,也无法真的冷静下来,这就是浪费。

    “我怎么知道的这点还重要吗?”

    凌奉冷冷地道:“你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我想知道蓝水还有多少,如果我记得没错,蓝水很早之前就已经消失了,或者说老乌鲁根本不在产出这种精华了,难道给你的便是最后一次的?”

    说到这里,凌奉不禁大吼起来。

    文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疯狂,只不过是救治老乌鲁的材料,且有与没有还是两说,他就如此狂躁,完全冷静不下来,简直是将老乌鲁的命至于自己生命之上。

    这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一直冷静的凌奉为什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罗兰冰泉花解开了文起心中的一团。

    “你紧张什么,我不陪着你,一样是木头人,而且你想想看,我们可以这样一直活下去,身体坏了,你我就换一个,只要是禁锢之幕周围的树木,我想都可以。”

    罗兰冰泉花面带微笑,看着自己这具躯体,竟然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就这么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你我不一样……”凌奉冷冰冰地道。

    罗兰冰泉花突然笑了,戏谑道:“你我有什么不同……”

    两人针锋相对,俨然已到剑拔弩张的局面,文起一脸迷茫,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说着,就有这么大的仇恨。

    不过,罗兰冰泉花这句话的确是明知故问,好似有意提起。

    “你……”凌奉面红耳赤,怒道。

    “你们两个有意在这里拖延时间,还是想让我们看热闹,”突然文起手背上的幼苗大喊道:“难道现在不是去到触须怪哪里,一探究竟,为什么在这里浪费时间,争吵不休,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如果这样,不如你们继续争论,我们先走。”

    说着,幼苗唤来了多多罗安,并没有叫上虫女,便喊着文起坐上甲壳虫,便飞了起来,向着罗兰峡谷的方向飞去。

    文起是知道罗兰峡谷的,至少他与虫女一起从罗兰峡谷飞来,而且身下甲壳虫也有参与,是认识道路的,文起到不担心会迷路,况且罗兰峡谷非常明显,在高空很容易辨认,这也是回到山石族的重要转折之地,对多多罗安也是最期望的事。

    文起出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溪流,不禁叹了口气,他能感觉到凌奉的愤怒不是虚假,而罗兰冰泉花并不是玩笑,但为什么他们不想在踏足罗兰峡谷,这就游戏奇怪了。

    “我们这么离开,不会有事吗?”狄聆担忧的道。

    幼苗拍了拍自己,信心十足,笑道:“有我在,没有他们也能找到,如果蓝水真的还有留存,我一定能将它找出来。”

    文起并没有理会幼苗,而是始终注意着越来越远的溪流,在他的眼睛里,已经变成一条细线,依稀看到它那若隐若现的轮廓,但就在这时,从那片林地里飞出两个黑点,向文起所在的甲壳虫追去。

第一千六十三章 没有一具完整躯体

    巨型甲壳虫放慢了飞行速度,下方疾飞而来的两头甲壳虫,背脊上的人沉默,甚至让人觉得一股股冰寒荡漾扩散。

    文起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而身下放慢速度的甲壳虫便加快了飞行速度,方向便是自己熟知的罗兰峡谷,他没有再让多多罗安带路,也没有虫女掌控身下甲壳虫,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只是那冰冷,时刻爆发战斗的气氛让人无法控制。

    一路上,除了短暂的停歇之外,再无任何交流,没有个人心里仿佛都压着一块很沉重,很坚硬的大石,让人喘口气都觉得困难。

    文起无意保持这种状态,随行的人,虽然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但集结在一起,并不是文起的感召力,而是他们背后那股无形的推力。

    一个共同的敌人,北方巨牙族。

    当夕阳西落,天边那血红的暖光将人影拉得很长,背脊上的文起,肉眼已然看到那如地痕一般的罗兰峡谷,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占满了双眼。

    “我们到了。”

    文起坚定却显得无力的话语,淡淡地传了开来,坐在后方的狄聆站起身来,向着文起面对着的罗兰峡谷望去,不禁为此震撼。

    她是第一次见到罗兰峡谷,还是在空中俯瞰,那深入地底,见不到光的峡谷深处,给人无法言说的恐惧,而峡谷最宽处,又让人惊叹,到底是谁有这般神力,竟然能将大地,一分为二。

    “我们要下去吗?”

    狄聆环顾四周,尤其是左侧那已然只剩光芒的地平线,火红地令人心悸,天在快速的黑下来,阵阵山峰呼啸而来,吹的众人衣衫猎猎作响,而身下甲壳虫也略显疲惫,距离上一次休息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

    此外,为了在天黑之前感到罗兰峡谷,这些飞行巨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且速度全开,这般高速飞行,在遇到疾速逆流,是有多么艰难。

    文起没有去看那不断收缩的光芒,以及如潮水般淹没一切的黑暗,只是叹了口气,便操控巨型甲壳虫向着峡谷中部缓缓落去。

    他不想等,却也有信心落下去。

    这并不是他手腕上那精致葫芦的原因,也不是手背上绘制精细的幼苗图案,而是心中的躁动,那种无法名状的好奇,以及想将发生一切早点结果的急切,左右着文起的决定。

    如果没有蓝水一事,没有溪流旁的争论,本来一件可以放松心情,大摇大摆去做的事,却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

    坚硬的像块顽石,捆绑的又是那么紧,像死扣一般坠在心里,无法解开。

    甲壳虫落在潮湿且黑暗的泥地中,四周大大小小的水坑,散发出九幽的光芒,寂静与恐怖弥散在四周,像是死神低语,每个人的心里都莫名出现一把要人命的死亡镰刀。

    即使这般,也没有退缩,没有一个人后退,仿佛他们内心的急切,更胜于文起。

    没有下地,没有一个人走下甲壳虫的背脊,而是站在它的身上,向着峡谷深处眺望,映在眼中的只有模糊一团的漆黑,无法分辨方向吞噬人灵魂的黑暗。

    文起抚摸着自己的手背,那是幼苗藏身的地方,虽然葫芦已然换了位置,但它却不曾离开。

    峡谷顶端,那最后一片灰暗的光芒,被夜空洒下的黑暗取代。

    文起抚摸着手背,幼苗从中露出头来,先是打量四周,然后缓慢地爬了出来,站在他的手背,细小的手指弹了弹头顶的绿叶,蒙蒙亮的光芒,一点点扩大,将自己包裹,然后包裹文起,他身下的甲壳虫,扩散至身旁两只甲壳虫。

    这片峡谷被金黄中带着些翠绿的光,照的明亮,但远处依旧黑暗,而且是更加黑暗。

    文起并没有处理头顶上,那用树人排列组合成的大字,就这么用一根看不到的线,串联这它们的尸体,悬浮在自己头顶,向着峡谷深处走去。

    而文起能够制造光,并不出人意料,随他而来的人,都是去过老乌鲁所在的温室空间,而其中的植物,能够发光,老乌鲁的种子又怎么不能,这不稀奇,只是他们觉得奇怪的是,文起左手出的葫芦,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仅如此,它的个头要比之前大了许多,现在就像是一个手提的煤油灯,依然稳当当地挂在文起手腕下方,但除了自身发光外,还有一束光线,直射而出,像手电一般照向前方黑暗。

    “要不要我将你头顶上的树人点亮,那或许更加明亮。”葫芦突然震动几下,沉闷的声音悠悠传来,“这个峡谷很诡异,或许亮一些对我们有不小的好处……”

    文起垂下头,那怪异的目光上下扫了眼变大了的葫芦,好奇地皱着眉。

    似乎感觉的自己话语的异样,被误解了的巨牙族之王,冰冷地笑道:“这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你还有同来的这些人,那就大大不同了,难道不是吗?照亮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们,至少黑暗滋生恐惧,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也不想看到一盘散沙的队伍,因为心中的恐惧,以及眼前的黑暗,出现无法接受的下场吧,只是点亮树人,也不是将它们焚烧,只是用于照明。”

    文起瞧了眼警觉四周的凌奉,以及拿出笛子的虫女,还有一副无所谓的罗兰冰泉花,吐了口气,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这么,文起一行人被明亮的光芒包裹,向着峡谷深处,触须怪所在缓慢行去。

    天空与大地被照耀的明亮至极,直立两侧的峭壁,清晰地映入一行人的双眼,那内心暗流涌动的恐惧,渐渐消减下去,谈不上多轻松,但每个人的脸上,很难再寻到那丝令人不忍直视的畏惧。

    沉默地走了很长一段距离。

    三只甲壳虫并排而行,相互间只有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还有面对那是不是从天而降,砸落地面如擎天之柱一般的腿脚。

    彼此间相距很近,望着有了光明的前方黑暗,文起忽然开口道:“能说说你所说的不同,到底是什么吗?”

    文起没有转头,目光始终不移地凝实着前方,警惕中他的面色很阴沉,就像是被厚厚乌云遮住天空,一缕阳光也无法穿透。

    “不同,不过是没有一具完整的身体罢了。”凌奉苦涩一笑。

第一千六十四章 不死便是不同

    “没有一具完整躯体?”文起盯着前方,被光束找出的巨大岩石,还有地面那踩踏出的硕大脚印。

    内心更加警觉,身体也变得紧绷起来。

    不过,他不明白凌奉这句话的含义,或者说有无一具完整躯体,对眼前的凌奉来说,就是那么重要,那到底重要在哪里,这是文起想不明白的一件事。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凌奉与罗兰冰泉花挣得面红耳赤。

    长久不言,或许心里已然有了说辞,想好了如何解释,也必须要解释,只是凌奉沉默许久,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难道有了老乌鲁的身躯,这还不能让你满足,还是说蓝水有更奇妙的作用,能让你从中获得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即使你不跟来,这么活下去也无碍,为什么要去到山石族,大地心脏已死,无需躲避,那还有什么用。”

    文起一股脑问出了心中疑问,他没有保留,也不想保留,因为在蓝水这件事情上,他是被蒙在鼓里。

    而他最厌烦的也正是如此。

    “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想要蓝水洗礼这具身躯罢了。”

    幼苗站在文起手背上,向着凌奉瞟了一眼,冷笑道:“你不知道,他与罗兰冰泉花时刻承受着被老乌鲁取代的奉献,若是换作你,你会怎么做,而蓝水是最好的材料,可以将这具得来的身体,洗礼成自己的,谁不想掌控的身体是自己的。”

    “你再想想看,身躯一旦被取代,那么面临的便是精神体的吞噬,如果反应够快可以逃离,但现有合适的身躯,从哪里去找,这里的人,恐怕你一个是可以轻松得来的,必然一番苦斗,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你说他紧张不紧张,畏惧不畏惧?”

    幼苗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但它这笑除了解开凌奉心中的节,其实也没有什么用意,无非是一种便向的嘲笑。

    凌奉听来不但不生气,反而心里舒坦了许多。

    老实说,这话他真不知道如何亲口说出来,很明显是自己胆小,但又很理智,为了自身安全,的确需要像个办法。

    当文起走出禁锢之幕后,跟他出来的不仅仅是幼苗,还有巨牙族之王,以及那处于半睡半醒的老乌鲁,它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家园,出现任何状况都是可能的,那么他的命一直被别人拿在手中,又怎么会甘心,怎么会安宁。

    眼前解决这一问题的做好方法就是蓝水,但当听到蓝水,有了一丝生的曙光,却又听到蓝水被用在触须怪的身上。

    凌奉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似的,一落千丈,他怎么能不生气。

    文起舒缓下来的眉头,又不得不皱起来,“那罗兰冰泉花又有什么不同,难道他就不想利用蓝水,将这具身躯变成自己的?”

    这个问题,幼苗答不上来。

    说实在的,它能回答凌奉是因这具身躯,但关于罗兰冰泉花,它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凌奉会说两者不一样。

    它也觉得奇怪,不都是老乌鲁的身体,又有什么不同。

    “只要老乌鲁不发疯,不收回它的这具朽木般的身体,我们会一直活下去,且有滋有味,但一旦收回去,我们面临的便是身死。”

    罗兰冰泉花忽然道:“不过,对于我来说,不会像凌奉那样,没地方可去,即便精神体逃出生天,也不过是暂缓了死亡,而我会便会一朵花,继续活下去,这是为什么我被称作罗兰冰泉花的原因。”

    “你是说你不死?”狄聆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他。

    甲壳虫周围一片安静,除了狄聆的惊呼声,就只剩下心惊中,不断踩踏大地的甲壳虫的脚步声。

    而狄聆这么说,就连幼苗也是一脸疑惑,不禁眨了眨眼睛。

    “或许你还不知道,那是在你出现前的事……”罗兰冰泉花追忆的面容,有一丝微笑浮现,“老乌鲁赐予我的能力,希望我能一直活下去,目的也只说将来的我会有大用处,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我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忽然,罗兰冰泉花叹了口气,显得那么萧索与惆怅,“上天是公平的,我拥有了不死,却成了一朵供人欣赏,被人采摘的花,说出去不但没人相信,且成了一句笑话。”

    “那你又从老东西哪里得到了什么好处。”

    发光的葫芦,突然抖动几下,沉闷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略显焦急却冷冰冰地道:“老东西我还是很了解的,这么大的一件事,它不可能不许诺你好处,且是大量好处……我想你也是因为巨利诱惑,才答应它的吧,你又不傻,怎么会平白无故帮它。”

    巨牙族之王一语中的,它对老乌鲁的了解,要比在场所有人都清楚。

    乌鲁伦萨是一个喜爱交换的家伙,等价交换,这样谁也不会受伤,但它不明白的是,这么大的一件事,老乌鲁会用什么作为等价交换的条件,难道是自己的命?

    想象这是莫名的荒唐。

    “它用生命和我做的交换……”罗兰冰泉花很随意,没有一点难言的迹象,“我用我的生命,它用它的生命,这不是很公平。”

    “这并不公平。”巨牙族之王恶狠狠地道,“这一点都不公平,一点都不,你得到了永恒的生命,失去的不过是一个身体,这怎么算是公平,而失去身体的你并不是死亡,不过是变成了一朵花,虽然委屈,但长生……以时间来看,绝对是你更占便宜。”

    罗兰冰泉花面带微笑,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愤怒,却有些无奈地道:“我就说别人会这么想,但我和老乌鲁都不这么认为,这或许是他选择我的原因。”

    “不过说了这多老乌鲁的生命才是关键,所以它的生命便是面临死亡,它要死一次,只是真死假死…我想现在也有了答案。”

    突然,话音未落,左侧峭壁,较高于文起头顶的地方,一根大树的根须破土而出,毫无征兆地抽象罗兰冰泉花,就像一把软鞭,带着无可匹敌的劲风,直击他的面门。

    如果这一鞭抽中了的话,恐怕罗兰冰泉花就只剩一具少了脑袋的躯体了。

    但就在劲风扑面,双耳破空风声炸响,一道翠绿色匹练缓缓荡来,像水波,又像空中飞舞的彩带,就这么轻巧地将那攻势凌厉且迅猛的触须荡了开来。

第一千六十五章 事情真有些不太妙

    突然的袭击仿佛战争的号角,那本来毫无异常的峡谷,深处黑暗,传来一声声凶恶的咆哮声。

    夹杂着厚重的吐息声,心跳一般,踩着重重的步伐,向着文起这边走了过来,只是那声音文起听的很是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绝对很近,但脑海里依旧回忆不到。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呀。”

    耳畔回荡起幼苗的声音,不知何时它已然来到文起的左手,倒挂着身体,双手触碰着发光的葫芦。

    文起怔了怔,甚至呆了呆,就在他刚回过神来,想要扶正挂在手腕处葫芦时,第二根根须再次杀向罗兰冰泉花,而远处黑暗中的呼吸与脚步声越发进了,葫芦上发出的光束,隐约间照到了那群袭来的庞然大物,却无法分清模样。

    葫芦微微抖动,两道匹练带着不同光芒激荡而出,不单荡开了第二根来势凶猛的根须,还将它斩了下来,并缠绕着带了回来。

    而在这一过程中,第三根,第四根,第五第六……直到文起再也无法用肉眼分辨,数不清的根须,又长又短,却同时破土,席卷向罗兰冰泉花的脑袋,以及他的身体。

    看样子是想将他四分五裂,撕扯没有完整的身体。

    文起不知道罗兰冰泉花到底哪里做错了,或是刚才的话得罪了谁,但是杀来的根须没有伤害他们,却总是想置罗兰冰泉花于死地,这真是奇怪不已。

    但他没时间想,在将葫芦扶正,握于掌心时,幼苗也正了回来。

    而且,青光不禁从幼苗的手中释放而出,送入葫芦,文起手掌也爆发出极明亮的光芒,将体内蓄积的老乌鲁的一部分力量,送进了葫芦。

    这两股力量汇聚于葫芦中,使得本来只有手掌大的葫芦,迎风暴涨,瞬间有水桶那般大,其上攀爬着的藤蔓,如千万条游蛇,身上有不同光芒散发,舞动着活了过来。

    而在藤蔓活动的同时,天空中无数道匹练交织,联结成一道可以网捕天地巨网,向着那伸出杀来的触须,铺天盖地罩了过去。

    匹练形成的网,所向披靡,所过之处,那不大的网眼,切割这透过的触须,无一逃脱,全部被匹练截断,削成半截,或干脆化为齑粉,飘散空中,只眨眼间的工夫,那数不清的根须便消灭一空,除了留有根部,仍想破土疯长的根,其余只剩坑洼不平的墙壁。

    三次…根须三次攻击的目标没有变化,都是罗兰冰泉花一人,其余人就像是看热闹,只是这种热闹让人看了揪心,一把把冷汗直往身外流。

    “你得罪谁了,这东西怎么只攻击你?”

    幼苗气愤愤地,疲累的脸庞,咬牙道:“你是这种态度的话,变回原形也不碍事,不是不帮你,是真的太过消耗,这么下去,怕是没有到山石族我就消耗一空了。”

    幼苗明显是打了退堂鼓,且知道了罗兰冰泉花不死,就算丢了老乌鲁这具身体,也没多大的事。

    不过,罗兰冰泉花却没有答应,但他也没有后退,仍是那般稳准地站在甲壳虫背脊上,从文起这边看来,似乎是等待着下一次根须的攻击。

    “怕不死吓傻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幼苗喝道:“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我可撤手了。”

    就在这时,前方自黑暗中走来庞然大物,一声闷吼,发了疯似的向这里奔来,泥土飞溅,巨石翻滚,带着地动山摇之势,欲要将文起一行人碾死脚下,践踏而死。

    “这是要赶尽杀绝,不留活口呀。”幼苗一声惊呼,带着恼怒与愤懑,刚拿开的手掌,再次放了回去。

    让它放弃罗兰冰泉花,它并无想法,但若放弃文起,那就等同于杀了自己,它怎么会接受,现在情况,即便想不出手,想不耗尽自身力量都难。

    “葫芦你可要多出力,我的生命之力不多了,但后面还不知会遇到什么,你不爆发,等着抽根我的力量,到头来不也是个死。”幼苗显得很焦急,不停地催促着面前的葫芦,想要比它大显身手,“这家伙的力量也借给你了,但你不能吃饱了抬屁股走人,虽然我怕你,但我不想死,你不也是,快出手吧……”

    文起手掌中托举着的葫芦,似乎没有听进幼苗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但就在巨兽冲来,双方不足二十米距离时,那张紧贴峭壁,削断根须的巨网,便从天而降,仿佛网鱼一般,将奔袭而来的巨兽网住。

    此时,文起看的是一清二楚,那被巨网网住的巨兽,他当然认识,不禁认识,而且还坐过,正是瓦克里,长得很像犀牛,却身体多处长角的生物。

    只是被巨网网住,任凭瓦克里在疯狂再凶猛,也乖巧地束手就擒。

    不但如此,那张巨网由一变二,由二变四,就这么里外四城,交错叠加,盖在了瓦克里的身上。

    没有捕获或阻止的意思。

    下一刻,那本巨网盖住的瓦克里,惨吼一声,被压下来,笼罩在身体表面的王,分割成一小块的肉泥,血液飞溅,喷洒浸染了这片漆黑的峡谷之地,却被黑暗所吞噬。

    文起掌中的葫芦抖了抖,那杀死无数瓦克里的网,再次变化,就这么成倍增长起来,最后成了一个很厚的布,叠加在一切,却又渐渐薄了下来,越发透明。

    葫芦里传来一声闷哼,显得很是不悦。

    伴随声音的是那张铺在地下的透明布匹,只见它有意识地站了起来,直立于峡谷中,有快速围向了文起,将三只甲壳虫圈圈包裹其中,却不阻视线,除了头顶与脚地,有无法闭合的大缝隙,前后左右,就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而且,在三次根须突然袭击,以及瓦克里忽然出现,奔袭杀戮没有结果后,这座山谷莫名寂静下来,没有一点声响,就仿佛刚才所有突发的事,只是一场幻觉,根本就没发生过。

    无时无刻,无处不透着诡异。

    “这样做你行不行?”幼苗关心地问了句,细小的手掌拍了拍面前的葫芦,胆子忽然大了许多。

    只是葫芦并没理会它,且将它触摸在葫芦上的手震开,却冷冰冰地道:“它们为什么要杀你,那股杀气可绝不会是假的。”

    “看来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妙…”

    罗兰冰泉花瞧了眼印出网状图案的峭壁,撇了撇嘴,苦笑道:“有个不好的消息……”

第一千六十六章 继续还是离开

    罗兰的这丝笑容是硬挤出来的,不加掩饰他心中的哀伤与苦闷。

    文起眼中,罗兰冰泉花仿佛是一个知道死期的罪人,接受却不甘死去,内心无比挣扎但又无法逃避,纠结的脸上艰难地露出那一丝笑容。

    他已经猜到了什么,甚至已然确定,只是没有顺口说出来。

    “什么坏消息?”凌奉厉声道:“那些触须……难道是触须怪的?它不是早已死了吗?”

    冰冷的目光望向身旁的虫女,那无法让人避开,却又不得不回答的双眼,仿佛一只焦躁、恐慌的巨兽,虫女无力抵抗,只能默默低下了头。

    “或许它没有死。”文起面色凝重,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但事实却已然摆在眼前,“或许它将那所剩不多蓝水用掉,而死亡不过是演出来给我们看的,来此的不是德兰祖树,更不是大地心脏,想要瞒过虫女,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心里也很清楚,即便有德兰那家伙的投影,但终究是投影,地底深处,又谁知道它那微不可查的举动。”

    文起狠狠地咬着牙,双颊微微鼓起,却又骨头摩擦的声音,传入双耳。

    如果他说的没错,那么一行人所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利用蓝水再度复活,且变得更加强大的触须怪,而是整座罗兰峡谷的生物,都会是他们的敌人,是阻碍他们向前的拦路石。

    而己方,所有的战力不过是他手中的葫芦,以及散发翠绿光芒的幼苗。

    文起犹豫起来,沉思、权衡,是否要踏足罗兰峡谷深处,为了那一丝极为渺茫的可能,以身涉险,找到触须怪,祈求还有蓝水,它并没有全部用掉。

    但这有多危险,一想便知。

    且不说路途中那些突然杀来的巨兽,见过还是没见过,都会让文起步履维艰,更别说那突然从墙壁中钻出,冲向罗兰冰泉花,甚至文起的触须了,简直是防不胜防。

    这还只是面对地方,而自己也要不得不小心,对于无法及时补充消耗的巨牙族之王,还有助他一臂之力的幼苗,所拥有的的力量,到底坚持到何处,这还是个未知,即便到了触须怪面前,可否有一战之力,也是两说。

    那解决了触须怪,没有蓝水怎么办?有蓝水,但后续路途怎么不是艰难万险,但毫无战力的一行人,又如何面对?

    不做出决定,只怕接下来的路会越走越艰难,直至丧命于此。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文起心里突然有个声音,虽然低沉幽暗,听不出自信与悲伤,却点亮了文起的心神,有了一丝坚定的力量,成了他的主心骨,支撑起他的脊梁。

    “继续还是离开?”

    凌奉缓缓地道:“不过,选哪一个都会是遗憾。”

    他的声音没有掺杂别的感情,只有黯然与沮丧,萧索的脸庞,没有神采的双眼,就这么木然,讷讷地瞧着远方峡谷的很暗,喘口气都很难。

    一行人也没了主意。

    文起解答了罗兰冰泉花的坏消息,而他作为当事人,也是造成今天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已然不能轻松,那一直挂在嘴角的淡然笑容,被一丝丝惆怅与苦涩取代,剩下的便只有懊悔。

    “或许…或许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文起瞥了眼那横纵交错,被匹练形成的网印出凹痕的峭壁,并不轻松,却不凝重地笑了笑,但接下来的话,他顿了顿,没有直言,却道:“我选择继续走下去,而这丝希望就在峡谷深处,触须怪的身上。”

    一行人垂头丧气,当听到文起那并不洪亮也不犀利的话语,不禁抬头望向他,但又面面相觑,无奈且苦涩地摇摇头,只怕文起是在说笑。

    但文起不管他们信不信,自己总是信的,如果连自己都不信,那还能信得过谁。

    “如果想离开,多多罗安会带你们到山石族,只是路途飞慢一点,我可没那么快跟上来,但若是信我,那便跟我同行,去见见触须怪,还有它手里的一丝希望。”

    文起话音未落,收回那望向峭壁的目光,身下甲壳虫便迈开步子,向着峡谷深处缓慢行去。

    随着甲壳虫的移动,那点亮周身的光,以及匹练凝聚的圆形保护网,跟着缓慢移动,留下的人没有多少时间思考,是离开这里直接去到山石族,还是跟随文起,寻找那一丝希望,必须要做出选择。

    “你就这么走了?”幼苗疑惑不解地道,听起来还有些担忧。

    “走了不好,留着他们有什么用,不过是拖后腿的家伙们,如果没有他们,光是这一只甲壳虫,你我将减少多少消耗,你难道不清楚……这是那老东西的子嗣,想法也是这般天真,你还真怕他们在路上出了事不成。”发光的葫芦,微微抖动,不算清楚且缓慢的声音,从中震荡而出。

    文起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只是控制身下甲壳虫,向着黑暗与光面交替的峡谷深处走出。

    但后方的光芒也就越来越微弱,眼看着保护网便迎向留下来的人,就在这时,凌奉与罗兰冰泉花对望一眼,一个面带苦涩,且有不甘,而另一个咬牙切齿,又怕此后追悔莫及。

    两人同时看向了文起那缓慢移动的背影,身下待命的甲壳虫迈开步伐,重且快地追了上去。

    听着后方轰鸣如崩山碎石般的脚步声,文起面朝前方只是淡淡一笑,将身下甲壳虫移动的步伐加快,向着峡谷深处,隐隐低吼声传来的地方行去。

    他知道,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足,并不是没有时间,而是保持被保护的这种状态,完全是依靠巨牙族之王,以及那植入体内的幼苗,时间越长它们的消耗越大,反之则越小,这也是文起为什么在两只甲壳虫跟来后,如飞一般地奔跑的原因。

    同虫女坐在一起的多多罗安,很想知道文起所说的那一线希望是什么,却无法凑近,但她知道,文起不当面说,是有原因,只怕这整座峡谷都在触须怪的掌控之中,如果这么说出来,那秘密被公开,一行人面临的就只有更加残酷的杀戮,而让触须怪有所准备,这是万万不能的,但让它困惑,迷茫,猜疑,却是恰到好处。

    不得不说,文起的沉默与突然抉择,都会让藏于暗处的触须怪无法宁静地待下去,它必然要做些什么。

    只是有段和方法,这就让人无法预料了。

第一千六十七章 异种选择谁来买单

    再往前,峡谷两侧相距甲壳虫的距离是越来越远,四周出现了很多乱石,极不规则,但却非常高大,有的足可以挡住文起视线。

    就算是那小的岩石,也有文起身下甲壳虫大小。

    虽然路是变宽阔了,但是更难行走,本来加快前行速度的甲壳虫,不得不在文起的控制下,放慢速度,而警觉性却要比之前更加高,因为谁也不知这些巨大岩石的后面,有没有隐藏着恐怖的巨兽。

    远方,峡谷更深入的地方,吼声从哪里传来,却不是瓦克里的声音,文起似乎听出来,那种叫声与乌鲁像极了。

    而这里的乌鲁不同于文起体内半睡半醒的乌鲁伦萨,是一种生活在罗兰峡谷深处,以瓦克里喂食物的强大掠食者,文起第一次来便遭遇了它们的攻击,虽然九死一生,侥幸活了下来,但乌鲁在心中的阴霾,却久远不能散去。

    文起说不上恐惧,因为巨牙族之王在,幼苗也在,他手里自保的手段很强,强大到他可以挺起胸膛,大跨步走入峡谷深处,而不再像之前,那般势单力薄,处处畏惧。

    但保命的手段虽然强力,只是不够持久,文起不得不谨慎对待,时刻注意那吼声强弱,估测这彼此距离。

    此外,还要小心路过的每一块巨大岩石。

    “峡谷变得这么宽阔,这是好事,至少不用防备那突然伸出峭壁的触须,就是这些大石头讨厌了些…这也未免太大了些,怎么会这么大?”

    凌奉感知着这些巨大岩石,坐立不安,又有些不耐烦地道:“罗兰峡谷真是名不虚传,如此诡异,如此悠长,如此令人恐惧,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这里改造成这个样子,难道只是为了不让追击你的人,抓到你?还是突发奇想,另有妙用。”

    说着,凌奉转过头,瞥了眼稳坐甲壳虫背脊的罗兰冰泉花,显然他的名字与这座峡谷不没有区别,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他,或许这个峡谷不会叫这个名字,亦或根本不会存在。

    文起也有些好奇,只是他没那闲工夫去瞧上一眼罗兰,眼睛虽然紧盯前方,感知着四周巨大岩石有无危机潜伏,但耳朵却没有封闭。

    这双耳朵是一边听着远方传来的吼叫,一边听着身边人的话语。

    不过,要说最好奇,最想问这个问题的不是凌奉,也不是虫女,更不是文起,而是一直指路,却从来没有开口的多多罗安。

    她对罗兰峡谷不知该喜还是该恨,或者重重情感都没有,只是出于好奇,不过罗兰峡谷的确与山石族有分割不开的关系,据她所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山石族每过三年,长的话就五年,会派族人来到罗兰峡谷,目的就是寻找罗兰冰泉花。

    而这件事大概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或许那个时候就是罗兰峡谷形成出现的时候。

    这些也是山石族代代相处,那些老族人说给多多罗安听的。

    现在也真是求证的时候。

    “你真是说笑话,是多么令人可笑的一句话…我可以选择不回答,或者聊聊别的,如果你对这里恐惧,我可以帮你排挤这份恐惧,至少能让你保持一点冷静,不会再说这些胡话。”

    罗兰冰泉花哈哈大笑起来,肆无忌惮,就好像这件事对他真是天大笑话一般,如果不笑出来,受伤的肯定是自己,“罗兰峡谷很早就存在,是很久远的事,大概在迷雾星球出现时,便就存在了,只不过没有今天这样深远,这么骇人罢了,但也不至于如此说它,我可配不上。”

    文起心里点点头,认同罗兰冰泉花的话,不可能是他来到这里,鬼斧神工创造罗兰习惯,然后再以自己的名字命名。

    如果真是这样,那件事不过太荒唐。

    凌奉被罗兰冰泉花那犀利且嘲弄的话语攻击着,但并没有气愤,一点怒气也没有,反而显得轻松畅快,甚至嘴角隐隐显出一丝笑意,有些古怪。

    而罗兰并没有去管众人的反应,在没感受危险之前他也想聊聊过去,似乎是黑暗与孤寂,也许是有了一行算不上朋友的朋友,也可能是太多年没有与人聊聊,他想打开话匣子,关于触须怪,他也想多说说。

    毕竟那股莫名的疯狂与杀意,不是对着别人,正是他。

    “你知道我的名字是谁给的吗?”

    罗兰冰泉花带着一了苦涩,并不甜美地笑了笑,“乌鲁伦萨,是它给我的这个名字,在做交换时,这算是一个附加条件,说来也不算什么条件,而且它让我答应它,如果离开禁锢之幕,去到的地方一定是罗兰峡谷,但我知道,即便我问,它也不会说。”

    文起只是瞟了眼,便重新看会前方。

    至于其他人,在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真是各有各的表情,说不上相信,但也不敢否定,没有人撇嘴嘲笑,或露出不屑神情,而是带着更多的疑问,凝视罗兰冰泉花。

    “那它有没有告诉你,走的时候带上触须怪?”

    狄聆忍不住,瞪大眼睛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虽然她没见过触须怪,但听之前文起与凌奉、罗兰交流的话语,此刻好奇地问了出来,“它告诉你,当你来开禁锢之幕,就要带上触须怪,然后来到这里——罗兰峡谷,是为了躲避,还是为了保命?”

    罗兰缓缓转过头,看向文起身后那多少有些颤巍巍的狄聆,她是激动却不是因为出口的话而恐惧。

    缓缓地摇了摇头,罗兰叹息道:“不是,错了,我想你们想的是相同的,不过我要告诉你们,那些想法是错误的,老乌鲁没有那么说,而是告诉我,会有这么一个家伙找到我,求我带它离开,而它会保护我,直到我离开罗兰峡谷。”

    文起听着,不禁皱起眉头,他知道老乌鲁有预知未来,预言的能力,但这有些太夸张了点,似乎像是被它布了一个棋局,而这一行人都是棋局上的棋子,再按照它的预言行动着。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个木偶,被别人操控指派着,身不由己,但却无法脱身,至少要等老乌鲁完全苏醒,问个清楚。

    不然就这么贸然离开,或许仍是老乌鲁那没有说尽的预言中的一种可能。

    只是后果要自付,没有人会帮其买单。

第一千六十八章 谈判本来就会失败

    文起真不知该如何消化罗兰口中说出的话。

    按照之前凌奉所说,那场巨大变故是因大地心脏与罗兰冰泉花所起,里面还有德兰祖树、触须怪、虫头怪,包括他和虫女参与。

    但主要是大地心脏和罗兰冰泉花。

    如果以现在的角度来看,还要加上一个乌鲁伦萨,而它才是幕后操控这一切的家伙。

    想想看,就连罗兰冰泉花之后的生命轨迹,以及可能遇到的人和事物都预见了,那操控这一切,发生发展的还能是谁,而老乌鲁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又想达到什么目的,文起也是一片迷茫。

    “你这么说,我们都成了老乌鲁的棋子,被摆弄的人偶了,这一切,直到今天,我们的行动轨迹都在它的预言中,被它洞悉掌控……”

    虫女冷冰冰地道:“就像在原地打转,转来转去,从来没有走出过脚下的圆圈,这个无形之中的地牢,将我们束缚了这么多年,而你知道这件事,却无动于衷,不仅如此,还全力配合,这场戏演的真是精彩,真是让人惊叹。”

    凶恶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一脸无奈的罗兰冰泉花,真是想将他千刀万剐,即便如此也不解气。

    “让他把话说下去。”文起不苟言笑地道。

    他及时打断了虫女,将话题的焦点聚集在罗兰冰泉花的身上,而不是老乌鲁那令人厌恶的预言,这不但缓解了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同时保护了一行人之间相对稳定的关系,没有出现大的嫌隙。

    文起皱着眉头,好奇却有些冰冷地道:“我很想知道,策划那件事的人到底是谁,而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那一件事,在你来到此处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无非是生活而已。”

    罗兰冰泉花木然道:“大地心脏的主意吧,我不过是帮了它而已,触须怪为了活下去,甘愿变成你后来见到的样子,我也不过帮了它而已,就这么简单,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像你们那样思考,关于老乌鲁的预言,我只是做了我像做的事而已…这有什么不对吗?”

    文起叹了口气,听了罗兰的话,说实在的,他并没觉得什么不对,从他的话语以及神态感知道,罗兰并没有撒谎,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与判断在做事,根本没有考虑过老乌鲁的预言。

    他似乎很逍遥很自在,无拘无束,直到现在也是这么样的活着。

    “那你在与我离开这里时,就知道死去的触须怪只是假象,它会活过来?”文起追问道:“因为你对它用了蓝水,或者说那蓝水一直都在触须怪的身上。”

    罗兰冰泉花望向远方,黑暗涌动,怪吼连连的峡谷深处,一声叹息幽幽传出。

    他没有回答文起,而是选择了沉默,似乎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事,却不愿在此公开,“古老的峡谷,在星球形成之初便出现了,但我们的到来让这里改变,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说它们是眼线也不为过,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它便察觉,现在怕是早已准备好…我想就快要再见面了。”

    罗兰冰泉花的话有些古怪,但话音未落,文起身下的甲壳虫便颤动起来,不是它再动,而是它脚下的地面在动,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引发的地震、海啸一般,地面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就像海浪般,上下起伏。

    文起在这股突然的震动中,感觉被什么盯上了,之前还没有这种感觉,却突然生出,笼罩着他的身体,不用感知便能清楚捕捉。

    他没有惊慌,而将外围起保护作用的保护网收缩,尽可能小地包围三只甲壳虫,为了节省消耗,更是为了防御,但天空与大地,始终是他无法覆盖的地方,也是可能被从内攻击的地方。

    “我们又见面了,带走罗兰的家伙,竟然没想到再见面你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沉闷厚重凄然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荡而来,让人听来,后脊背一阵阵发凉,那无法承受的寒气直往后脑顶,实在是全身难受,不能自给,又想从这里逃出去。

    心里直发毛,但文起没有慌了神,而是很冷静地寻找着声音传来的具体位置。

    不是脚下,也不是保护圈四周,好像声音的来源是远方的黑暗,凡是光照不到,都可能是声音传来的地方,这无形增添了一种诡异与神秘。

    “触须怪,我们又见面了,为什么不先见见你的老朋友,却来问候我,这叫人有些难以理解。”

    文起面带笑容,但依旧无法确定触须怪的具体位置,“我很奇怪,你就这么着急要见我,难道不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我,而是亲自迎接,我真的是不安至极,心脏都快跳出来啦。”

    文起这话明显是在讽刺触须怪,这种嘲弄在一行人的耳中,生出不同却同样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文起是在找死,又像为了引它真的现身,故意这么说。

    “你是在激我,想让我现身,还是想死……不过我并不想这么让你死,因为老家伙就在你的身体里,我很好奇,你到底哪里特殊,它为什么会选择你,而不是大地心脏,要不是罗兰,更不德兰祖树。”

    幽暗阴郁深沉的话语自黑暗中缓缓荡来,文起就像是一叶孤舟,听着触须怪的声音,就像是被惊涛骇浪席卷,随时倾覆。

    不过他已经保持着镇定,且微笑着道:“你觉得老乌鲁不选我,会选别人,它会选择你,真是有趣的一件事,只是我在想,或许你的心愿就会实现,不过并不是载体,而是用于唤醒老乌鲁的材料而已,只是用处不同,但目的却是一样的,你想不想……”

    文起实话实说,他继续前行的目的就是如此,为了就是利用触须怪唤醒老乌鲁,这或许是触须怪最大的用处,也是它最可悲的地方。

    “我……”触须怪冷笑连连,不禁有些激动地干咳起来,“我再次醒来便已然明白,不如自由自在地活下去,为什么还要纠缠这件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既然你们愿意做下去,那就继续好了,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更不会用生命唤醒这个布局下棋的家伙,对我有什么好处?”

    触须怪越发冰寒起来,话语中不单不想救活老乌鲁,而且出现的文起更是成为了它击杀的目标。

第一千六十九章 没有等下去

    如果它不杀了文起,那文起肯定要杀它,即便和解,但也是被囚禁,知道利用它唤醒老乌鲁为止,但触须怪可没那么大意,牺牲自己换来他人幸福。

    所以这件事必须有个了解。

    而现在文起与罗兰冰泉花的话,它全都听在了耳朵里,就像罗兰说的,峡谷中的一草一木都在它的控制之中,就算不想听,也有传进它的耳中。

    当明白这一切之后,它便做出了决定,也知道文起执意要来的原因,而它便是文起想要的目标。

    文起没有撒谎,且直言说了出来,触须怪不过是个材料。

    唤醒老乌鲁的材料而已。

    “你是想在这里一战,还是到我家坐坐,等休息好了在战?”触须怪不疾不徐,话语轻松没有一丝沉重地道:“我有的是时间,不过是等下去,就等下去,但这一战是绝不能避免的了。”

    文起轻挑了挑眉头,叹息道:“看来谈判是失败了,不过失败是迟早的事,我也没有抱着成功的打算,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无法强迫,所以只能硬取,虽然这种方法有些令人心痛,且血流成河,但没办法,谁让你我目的不同。”

    “你是个明白人,所以提早出现,目的就是早点结束,看来你做好了一死的准备,那我为什么要做作,拖延时间换来的结果不还一样……只是你的行为要比德兰祖树,还有大地心脏要磊落的多,这点我会考虑让你活下去。”

    文起面带微笑,仿佛这件事再轻松不过,就像茶余饭后的话题,风轻云淡,好不放在心上。

    只是充斥四周的冰寒与杀戮气氛,让一行人窒息,隐隐喘不过来气。

    “你真不打算与老朋友打声招呼。”

    文起笑着问道:“就这么大打出手,然后被我擒获,连老朋友也不管不顾,但怎么说也是老朋友,多少有些就情感,难道不是吗?”

    文起扫了眼甲壳虫背脊上的凌奉、虫女,还有罗兰冰泉花,但三人的反应不约而同的一模一样,不是惊讶,也不激动,而是一种再看偷盗者的目光,有种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感情,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这让文起不禁皱起眉,带着些古怪与好奇沉默着,等待触须怪的答复。

    突然,脚下再次晃动,非常剧烈,甚至能看到一道道裂缝,自脚下地面生出,向着两侧猛然分离,而伴随着地面裂开,数十条触须一齐冲出,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向着三只跃起的甲壳虫席卷而去。

    这一突然变故,没有任何征兆,不过文起早有准备,倒也不显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只见跃起地面的文起,手心向下翻转,而静立掌心的葫芦,跟着头朝下悬挂在虚空之中般,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而本来垂直地面,由匹练构成的保护网,竟在空中变向,转而平行地面,这九十度旋转很突然,但正对上那突然从地底伸出的数十条触须,只听嗤嗤声响,一阵融化的声音,那席卷而来,威力巨大的触须便被融化殆尽,变成一滩滩粘稠的液体,洒向大地。

    文起没想到战斗就这么突然地开始了。

    他有准备,也有过猜想,却没想到触须怪还是没耐心继续闲聊下去,或许它说的继续等下去不是假话,至少让他恢复,但提到它的老朋友,触须怪就好像控制不住。

    不知是一心求死,还是想杀了文起而后快。

    但在文起解决掉地面生出的触须后,又有数十条触须从四周裂缝之中伸出,要比之前更加狡猾与诡异,自文起前后方向夹击而来。

    即将落下的地面也开始又一次的蠢蠢欲动,似乎裂开的巨大缝隙中有更加可怕的东西欲要破土冲出。

    “小家伙还不过来帮忙,你想死是吗?”

    悬挂在手的葫芦一阵剧烈抖动,罕有地焦急道:“在不帮忙,谁也活不成,你向同他一起死,我可不想。”

    巨牙族之王说的正是露出文起胸口的幼苗,似乎对那些伸出地底的触须很害怕,竟然吓的它躲进了文起胸口的衣襟内,颤巍巍不敢露头,若不是葫芦突然怒吼,它甚至不会出现。

    就算现在露出头来,但在见到那些伸出地底的触须,也是一身冷汗,一个激灵后再次钻入文起衣襟之中。

    文起好奇,但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他知道事态严重性,却没有巨牙族之王那般紧张,这是因为他并没注意即将落下的地面,而是在扭转平行地面的保护网,准备第二次化解触须怪的攻击。

    此时,那藏于文起衣襟的幼苗,只见他的衣襟微微凸起,从左胸口一直运行到左手腕,这才露出一片翠绿色的叶子,抖动着转移到了下部,“你要我怎么做?”颤抖地说了句,便没了下句。

    “将你余下的力量分我一半,注入葫芦里。”

    巨牙族之王不敢有丝毫的疏忽,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但它没有解释,也无法解释。

    而在这时,那自前后袭来的触须已然卷向落地的甲壳虫,想要将其分尸一般,撕裂在此,而那平行地面的保护网也已树立起来,正好切断了触须间的联系,危机之间救下了文起。

    但地面蠢蠢欲动,突然生出一根粗如巨树的触须,其上有无数条手臂粗细的小触须,硬生生将甲壳虫托举起来,缠绕在主触须之上,向内死死勒去。

    只是到了现在,幼苗仍然战战兢兢,不敢伸出它的手臂,而葫芦一直没有吸收幼苗的力量,孤军奋战,已然坚持到了极点。

    千钧一发,文起不得不选择提供自身力量,将那部分可以动用,却消耗生命的老乌鲁的力量,注入掌心悬挂的葫芦,一丝丝精纯澎湃,富有生命力的力量,涌入葫芦中,而身下甲壳虫已然发出骨头碎裂的声响。

    触须蔓延,爬到了文起身上,将其扼住,向着主触须深深勒去。

    死亡就在眼前,文起已然有些透不过来气。

    但就在这时,手中那悬挂的葫芦,突然一震,一股强烈的波动自葫芦内爆发,向着四周扩散。

    眨眼间,保护网变成了一个散发纯白光芒的球,有大小不一的孔洞,却已然能够摧毁束缚他们的触须,只听轰的一声响,触须被从半截割断,突然地坍塌崩坏。

    而文起已然与掌心葫芦分了开来。

第一千七十章 触须另有其人

    葫芦脱手飞出,是文起没有预料到的。

    变故突生,文起始料未及,虽然身外被一层可以抵挡触须攻击的保护网,但没有了葫芦,天知道这层保护网还能坚持多久。

    没有幼苗与自身老乌鲁力量的加持,单凭葫芦储存的能量,保护网只怕会瞬间消失,但就在文起为此慌了神,只见那悬在上升的葫芦,塞子突然打了开来,一股极强的吸力从葫芦里冲了出来,将懒腰折断的触须吸了进去。

    文起万万没想到,葫芦竟然会自己打开塞子,而在吸入了那些断裂崩坏的触须后,本来暗淡下来的葫芦竟然明亮起来,甚至体型要比之前大了一倍。

    难以置信,葫芦还在变大,而那些四散分裂的触须,自远方掠回,硕大的触须可一旦来到葫芦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文起没有看错,更不是看花了眼,那在进入瓶口的触须,竟然变成一颗颗种子般的小药丸,就这本被葫芦吸了进去,直观看来,吸入这些触须的目的是为了壮大葫芦,也是为葫芦提供能量,不因此能量枯竭而缩小。

    但奇怪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就见那本葫芦吸入的断裂触须,在变成种子进入葫芦后,很快便冲了出来,一颗颗没有停止,直到全部飞出。

    而葫芦一震,瞬间缩小了数倍,只是比正常葫芦稍大一些,但那些喷出的种子却变成或大或小的触须,出现在保护网之外,就像是天生生长在上,没有一点差异。

    对于文起那飞回手中的葫芦他知之甚少,神秘莫测却在危难之中救他,只是现在看来那些出现在保护网之外的触须,并没有什么用处,只要保护网消失,这些生长在上的触须就会消失,那巨牙族之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这时,巨牙族之王突然开口,只是话语有些耐人寻味,“这么大的名声却做这种事,就不能堂堂正正出来打一场,你不一定会再败于我手。”

    闻言,一行人无不侧目,脑中思绪起伏,不知道巨牙族之王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

    太过突然的话语,即便地面生出的触须急速掠来,也能转移众人注意,好似葫芦的话语不是说给那些突然出现的触须,更不是躲藏在暗处伏击他们的触须怪,而是另有其人,至于这个人,巨牙族之王倒是有过交道。

    “你在说什么?”

    文起忍不住,脸色颇为难看,似乎那些触须只是为了引开众人的注意,并不是为了击杀,而先前触须怪的话语仍在耳畔,这就不得不让他的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不是触须怪,那会是谁?”

    没有人回答文起的问题,就算巨牙族之王,也来不及回答。

    那些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触须,其上长出数不清尖锐的刺,向着暗淡即将消散的保护网拍去。

    破空声如雷鸣般灌入双耳,仿佛要将听到它的人,脑袋炸裂一般。

    就在触须分毫击中涣散的保护网时,那一直被文起定在头顶的树人,点点光芒凝聚,向着触须暴掠而去,眨眼间便贴到触须上,跟着身体变得臃肿,畸形看不出本来模样,却有极为狂暴的能量自树人体内涌出,下一刻耳边响起骇人的爆炸声。

    不仅如此,那点线面般的爆炸,产生的能量与光芒,只震的文起身体摇颤,动荡几乎快要散架,而双眼更是被光芒照射的睁不开,说瞎了也不为过。

    文起从来没有想过战斗会如此惨烈。

    不是高估自己,低谷触须怪,而是说不会将自己卷入其中,他有过计划,虽然不能完全抽身,但躲避攻击,不是自己陷入其中,还是有过考虑,但现在依然没了机会,除了继续战下去,直至击退这些突然生出的触须,便是逃离。

    灰溜溜逃离,再也不踏足罗兰峡谷。

    只是文起不甘心,峡谷依然到了最宽阔的中部区域,再往前不回太远,一行人便会到当时见到罗兰冰泉花的地方。

    文起甚至仔细想过,时间推算,后半夜就能到达目的地,又有罗兰冰泉花在,寻找蓝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罗兰峡谷距离山石族居住地,也不过一白天的飞行距离。

    虽然甲壳虫没有石斑雀速度快,但从早到晚也是能飞到。

    问题是谁想到触须怪还活着,看这些出现的触须,它要比之前强了不只一点,这就打乱了文起的计划,混乱了他的思绪。

    不单单是时间问题,是能否前进找到蓝水的问题。

    即便蓝水如大家猜测一样,已经被罗兰冰泉花用到触须怪的身上,但文起前进找寻蓝水,就是为了寻找活下来的触须怪,利用它体内流淌的蓝水救治老乌鲁。

    这并不突兀,更不奇怪,而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触须怪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模样,与得到大地之根脱不了关系,而它可以吸收蓝水,也是因为大地之根,而大地之根是产生与老乌鲁身体上的根须,本来就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换句话来说,自触须怪变成触须怪,它就成了老乌鲁身体的一部分,或许这些早被老乌鲁预料到,但面对这件事的不是它而是问起。

    当然做出这个决定的也是文起。

    所以……

    “你再不出手,我们可真就死在这里了。”

    文起突然道:“你想看戏看到什么时候,现在你便有战斗的实力,却执意躲藏着,在这么下去,我死了你也会死。”

    声音自文起口中传荡开来。

    而在文起手掌,站立不动的幼苗,其头顶上的绿叶迎风暴涨,遮天蔽日将狂暴不可收拾的能量隔绝,进而将其吸收,那本来亮着淡淡绿光的叶子,这些更加明亮,且有光团萦绕表面,就这么一圈圈旋转着。

    巨牙族之王创造的保护网完全崩溃,那些出现在保护网上的巨大触须,跟着飞来的树人一起爆炸,将地面生出且袭来的触须毁灭,便完全消失。

    而一个散发绿光的球体,密不透风出现在空旷的罗兰峡谷中部。

    悬浮在空中的球体,文起等人被包裹在内,并不如外界那般明亮,却有些暗淡,而一个声音,就在文起注视四周时,幽幽传来,“找到祖石,蓝水就在它的身上。”

    “你说的它到底是谁?”巨牙族之王忽然开口,但等待他的只有一声叹息。

    “触须另有其人。”朦胧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

第一千七十一章 动,它动了起来

    “德兰祖树……”

    文起忽然道:“难道是德兰祖树?”

    此话出口,一行人无不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凝望着地面仍在摆动,但已不完全的触须,只是这些半截的触须,无论怎么看都是触须怪的,没有任何不同。

    文起是见过触须怪的触须的,他可以肯定,甚至是坚信,眼前摆动缓慢生长,想要恢复原貌的触须是触须怪。

    至于德兰祖树他并没有见过攻击时所用的武器,每一次都是它的投影,利用它人身躯,并不是亲临,而它的武器,以及攻击方式,文起全然不知,但出现在心里的那丝悸动与莫名的恐慌,恰恰证明着那种不可能的可能。

    就在这时,他的声音传荡出去,而从远方又像是从脚下,传来一丝回响,像是某种低语,“离开罗兰峡谷,来开我的攻击范围,离开…快离开!”

    “谁……”

    一行人不约而同地质问道,他们听到了这个声音,这个令他们心神震荡的低语。

    肯定的是,这个声音是触须怪发出的,罗兰冰泉花可以确定,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是现如今感觉最奇怪的人,他按照老乌鲁所说,直到今天,他知道触须怪没有死,因为蓝水的关系,它活下来,但很疑惑的是,为什么再次回到这里,竟然是第一个被攻击的目标。

    就算触须在痛恨他,但也不会在刚入谷时,便用触须掠杀他。

    而从老乌鲁、巨牙族之王,以及文起那坚定的话语中分析出,触须怪并不是因蓝水副作用而神志不清,一定是某种力量控制了它,如果真有这种力量,已知中只有德兰祖树能够做到。

    “德兰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卑鄙。”

    罗兰冰泉花冷冷地道:“为了杀死我们竟然利用触须怪,就连最后一点尊严也没有了吗?”

    冰冷的声音带着忿恨与憎恶,急速没有阻碍地传了出去。

    只是声音传出很久也没有回应,像空谷绝响,有去无回,又仿佛罗兰发疯,自言自语。

    但自声音传递而出,脚下地面,那些生出的触须,它们的生长速度开始变得缓慢,渐渐地停滞,又过了片刻,当声音完全消散,那些摇摆停滞生长的触须,竟然蠕动着缩回了地底,而地表出现的黑暗幽深的洞,骇人地映入眼中,诡异的气流声更是让人心惊胆战,不能自给。

    文起看着那些发出令人惊恐的声音的孔洞,突然开口,冷笑道:“德兰祖树,你真是好计谋,声东击西,将我们全部蒙在鼓中,耍得团团转,然后玩累了,就将我们杀死在这里,你不觉得无聊,我们也觉得无聊。”

    文起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将声音提得更高,大声道:“缩头乌龟,既然都露出馅儿来了,还不敢出来,你想我们逼你出来,还是找上门,寻你的麻烦。”

    就在这句话刚脱口,声音还在两腮震动,那从地底出现的低语,再次响在一行人耳中,“离开…快离开这里,我已经到了极…极限…我…不想杀了你们。”声音仿佛光影,一闪即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种低语仿佛一行人的幻听,但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耳畔,绝不可能有假。

    文起回想着低语,心中一动,只觉一股糟糕透顶且极为恐怖的事情就要临头,微显焦急的他突然道:“虫女,你能操控它们飞起来吗?”

    话语突然,将出神的虫女拉了回来,木然道:“可…可以。”

    虫女在回想低语,她确信那声音是触须怪的,但恐怖的就在这里,不单单是低语,而是低语中那丝传递而出的恐怖,仿佛暗含着不禁快离开,眨眼间便会死在这里。

    这一丝死亡恐惧,让虫女失了神。

    文起将她拉回现实,她只是潜意识地回答了句,并没有细细考虑,但也正是因为突然,虫女才能做出如此决定。

    但回过神来的她,打量着身旁已然变的扭曲的甲壳虫,三只只剩两只可用,至于飞行只有她身边这只能够做得到,但速度就很难保证了。

    “上来,我带你们飞离这里。”虫女急促道,“只有这一只,速度无法保证,但绝对能离开这里。”

    文.asxs.点头,却没有动身,而是用身后空出的匹练丝,卷向身边狄聆等人,一个接一个地放到了甲壳虫背脊,而他是最后跃上甲壳虫的,只是动作如此明显,但地面也没有再出现过触须。

    对此,文起可以肯定一件事,这也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一件事。

    “德兰就在峡谷深处,触须怪还活着,但不能坚持太久,如果想得到蓝水,我们现在便要冲过去,在从地面会被触须阻挡,空中是最快的方法。”

    文起面色凝重,极为严肃,“如果触须怪被德兰擒获,或是更糟糕的手段用于它身,那后果不堪设想,恐怕我们到不了山石族居住地,便会被德兰祖树追上,然后被它杀死……也有一种可能,我们帮它带路,找到山石族居住地,而接下来的事我想你们都能猜到。”

    这话不是恐吓,也不是威吓,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不单单文起想到这里,一行人中不少肯定触须怪被德兰祖树控制这件事,而结果也正如文起所说。

    “所以,就算我们现在离开,也只不过避开了初一,那十五一样是死。”文起指着前方,毅然道:“就在那里。”

    一行人循着他的手指,望向地面一个高耸的断裂树干,不由陷入迷惘之中,这看起来太像老乌鲁被截断的身躯,但又与其不同,在哪被截断的树干上有数不清的触须,仿佛活着一般,随着风来回摇摆。

    而更令人惊恐的一件事,那硕大树干,有无数根露出地表的根须,缓慢地移动着,在向着峡谷深处,缓慢移动着。

    这一幕映入双眼,文起简直惊起一身鸡皮疙瘩,瞪大双眼,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语气不畅地道:“这东西…怎么…怎么动起来了,活过来不应该钻入地底,怎么如此明目张胆。”

    文起纳闷起来,这与他想的不同,完全不同。

    他所想的是,触须怪在那次见过的地方,从哪里入手,是很容易寻找的,但眼前出现的场景大大出乎意料,一个是动,它动了起来,另一个是动起来的树干中心处,合抱粗的树,正迎着银白月光快速生长,壮大着。

第一千七十二章 黑漆漆的球形废料

    “把我扔下去。”文起手中的葫芦突然道:“快,将我扔下去,对准那棵生长的树。”

    这是第一次,巨牙族之王如此强烈的要求。

    文起错愕,但听到巨牙族之王的话,更拿不定主意,完全与他想的不同,如果将手中葫芦扔出去,那么他面临的将会是怎样的后果,完全想象不到。

    他不敢这么做,但手中的葫芦不受他控制,一刻不停地摇颤着,几乎要跳出他的手掌,即便用力也无法阻止。

    文起知道手中的葫芦就是他的保障,说是他的生命也不为过。

    “你来此不正是为了它,难道要等触须怪完全被吞噬,你才出手,还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巨牙族之王厉声道:“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但是……”文起突然道。

    “我有办法,但在拖延下去,我就真的没了法子。”

    不等文起回答,那晃动不休的葫芦,终于挣脱了文起的掌控,从他的手掌跃了出去,向着地面那棵不断生长的树飞了去。

    而在半空的葫芦,突然,塞在打了开来,一声闷响回荡在文起耳中,肉眼可见葫芦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变大再变大,直到足以遮挡文起视线,根本看不到下方那棵生长的树,只有一个巨大的葫芦肚子,占满文起肉眼。

    这时,空中下坠的葫芦就像一个巨炮,不断震动,不断摇颤,而轰鸣声也不断响起,就见一颗颗发光的圆团,向着地面那棵生长的树飞去。

    在空中,那些发光的光团变化着,生长着,变成一个个发光的,模样古怪的生物,说是树人又不像,说是巨牙族之王的卫兵,但与巨牙族之人长相完全不同。

    它们的身躯与巨牙族一样,但头颅却是树人的模样,只是从它们伸出嘴外的巨大牙齿,依稀可以分辨出这事巨牙族之王所说的千军万马。

    但他什么时候能够这般使用葫芦,那些重新倒回葫芦的种子,不是没有完全复苏,依旧是枯萎濒死的状态。

    文起心中满腹疑云,但除了巨牙族之王能够解答,还有谁能说明。

    “这家伙真是留了一手,将我和老爷子,包括你的力量吸进葫芦,释放却只是那么丁点,却没想到大部分都用在唤醒,恢复葫芦里用于战斗的种子。”

    就在幼苗忿恨,咬牙切齿地说出心里肯定的这件事时,数道光芒自葫芦口掠来,眨眼便到了文起眼前。

    “吃下它们。”巨牙族之王忽然道:“不要问为什么,吃下它们。”

    声音坚定,不容任何质疑与疑惑,更无法拒绝。

    文起看了眼幼苗,只见它眨着大眼睛,略微沉思后,便将发光的种子吞进肚子,“味道还不错,我就不谢你了,这里面可有我一部分力量呢。”

    幼苗偏过头,笑眯眯道:“你也把它吃下去吧,那里面可有你很大一部分力量,还有老爷子的,算这个家伙有良心,没有忘记我们对他的好,我还真以为他是个白眼狼,就这么吸走了我们的力量,看来是我心胸狭窄了。”

    幼苗笑的很欢喜,只见它头顶上的叶子摇晃,闪闪发光。

    文起将那团发光的种子吞进肚中,只觉一股奇异力量涌入身体,像水流一般瞬间散开,融入身体每一寸筋膜,身体仿佛充满了力量,就像干涸的湖泊,被温柔的水流瞬间灌满。

    真是让人太舒服不过了。

    但文起还没享受,没来的品味,脑中便听巨牙族之王的声音,严肃道:“如果需要,记得将它们还给我,这是我寄存在你们体内的力量……”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狡猾的家伙,是拿我们用作储存力量的容器,亏你能做出来,也亏你敢告诉我们。”幼苗愤愤不平。

    只是巨牙族之王根本没有理会,继续道:“这家伙很强,如果是在我的天地,怕还不够活动筋骨,但现在绝不能大意……我拖延它,你们进去找到那个叫触须怪的家伙,记住活着回来,带着蓝水活着回来。”

    这话明显是说给文起听的。

    他知道现在能将找到触须怪的就只有文起,能将蓝水带出的也只有文起,如果不依靠他,还能指望谁。

    文起也很清楚巨牙族之王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触须怪是因老乌鲁的大地之根变成这般模样,而身有老乌鲁的文起,感知触须怪的准确位置是轻而易举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德兰祖树,那寻找起来更加容易。

    “别找了,它就在这里。”

    突然,不可一世的声音从下方巨大树木中传出,那是德兰祖树的声音,跟着落在树根上的巨牙族之王的军马,被那些活动着的触须缠绕,瞬间毁灭。

    而一个黑漆漆,及不规则,说是一颗头颅,或是一个巨大的心脏,都有可能的东西,自下而上,破开阻力飞到了葫芦口。

    根本来不及躲闪,葫芦只是微微错开了,便硬生生装了上去,就像撞钟一般,发出一阵刺耳沉闷的嗡鸣声,钻入人耳,一时间无法喘过气来,仿佛心脏都在这一撞击声中,停止了跳动。

    “那是什么?”文起紧盯着撞击后,连翻带滚,没有片刻停留的黑漆漆东西,向着甲壳虫滚来。

    他不敢用手接,似乎这个出现在眼前的东西,有种极为可怕的腐蚀之力,一旦触碰,瞬间他便会被腐蚀成一具破败尸体,就这么毁灭在罗兰峡谷的天空中。

    但没有去接,那已到眼前的东西,会毫不留情击中身下甲壳虫,这是唯一一只可以在天空中飞行的坐骑了,如果它受了伤,那么背脊上的一干人,绝对逃不过死亡的召唤。

    “好东西,你竟然不要,那我便收了它。”幼苗发出诡异的笑声,有些不怀好意,又有些阴鹫与乖戾。

    突然,它头顶上那一片碧绿的叶子迎风暴涨,只是没有光泽,却是变得一样漆黑,浓稠地仿佛要滴出出水,又好像要化在眼前,根本无法接到这个飞来的东西。

    文起疑惑,却没有时间问,屏住呼吸,就见那变的粘粘湿湿的叶子,耷拉着卷向横冲直撞飞来的黑东西。

    波——

    一声石入水的声音响起,那黑漆漆的东西,有一部分冲出了变得粘软的叶子,但被叶子阻住去势,且缓慢地,非常缓慢地向回移动,渐渐地露出在外的部分,被包裹,完全笼罩在那不算叶子,而像软泥的东西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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