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了一切,按照孙少煜说的,坐进了他车子里,低头系好安全带,两人都是默契的不说话,狭小的车厢里,气氛有些凝固的尴尬。
“咳咳,我们听一首歌吧。”
伸手去开电台,这个时间基本上都是些路况信息什么的,只有一两个频道在讲笑话,或者放几首比较有激情的歌曲。
有限的几个电台转了几遍,也没发现哪个更适合现在的气氛。
“我们结婚吧。”
坐在副驾驶沉默的欧楚琪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侧眼再看他急促的表情,握成拳头的手紧紧蜷起来,像是在下定决心,突然开口道。
“…你说什么?”
还专注于电台的孙少煜动作一顿,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说话的人,眼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我说,我们,结婚吧。”
欧楚琪又说了一遍,一字一顿,是故意在给他确认的机会。
“欧楚琪,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不觉得…好吧,我承认我是愿意的,但是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
孙少煜努力的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本来是过去的十年里,他做梦都想看到的场景,却没想到事到临头,是这样的心情。
明知道自己是被当成了她的武器,可笑的是完全不觉得生气,只剩下对她的心疼。
“后悔的事情太多,人会下意识的不去思考。”
不算是回答,却已经给了他答案,其实不是不后悔,而是心知肚明,后悔等于承认自己输了,从此彻底沦陷在自暴自弃的行列当中。
像是个丧失般,完全没有灵魂的颓废下去,那样的生活,对于欧楚琪来说,似乎比后悔还要可怕。
如果现在给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真的宁可从来没有遇见过季夜瑾,自己也不曾接手那个医闹的官司,至少她还能和从前一样活下去,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端和痛苦。
“其实刚才,我父亲打电话给我了,问我什么时候举办订婚宴。”
孙少煜看着她完全没有表情的脸色,抿了抿嘴唇,稍作犹豫,终于开口说了真话。
其实这些事情,并不想影响到欧楚琪的。
正因为足够清楚,对于她来说,现在的压力已经很大了,也很明白,到这一步,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和妄想,才强忍着家里的压力,没有告诉她。
既然她提了,还不如就摊开了讲出来。
“我随时都可以,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也知道,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自私的女人。”
对于他,欧楚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充满了愧疚的感觉。
不能说只是一个遗忘的工具,但事实上却一直充当着这个角色。
“这和自私没有关系,所谓的感情,从来都是如此的,我的自愿,与你无关。”
孙少煜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了跟她讲清楚,哪怕是多一点点的压力,也不想给她承受。
另一边,季夜瑾此刻正站在厨房里,垂眼看着锅内的荷包蛋,这是今天的早餐,叶芯然刚起来去洗漱,而他一个人站在厨房做饭。
拿着锅铲正在盯着火候,下意识的回头开口要说“楚琪,拿个盘子给我。”
可是看到空荡荡的餐桌,心脏瞬间被重击了一下,就连呼吸都暂停了下来,所有的动作停在原地,空荡荡张着的嘴,成了最痛的形状。
是谁说过的?
习惯是流淌在血液里最深处的痛楚,会在遥远的未来,某一个你猝不及防的时候,扼住你自以为保护很好的坚强。
等到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整个厨房充满烟雾的时候,看着完全焦黑的锅底,季夜瑾的手下意识的紧了一下,关掉了煤气灶,紧皱着眉头不由得叹气,扔下了锅铲,转身去开窗户。
每一步都走的异常沉重,像是连呼吸都懒得继续。
“怎么了?我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从浴室里冲出来的叶芯然准确的抓住他的衣襟,关心的同时,更多的是恐惧,想要往他怀里钻。
身上还带着香甜的沐浴露味道,刚从烟雾缭绕的厨房里出来,这味道对于季夜瑾来说,格外明显。
低头看向她包着毛巾的头发,心底里涌起一丝不耐烦,强忍着推开她的动作,几次的深呼吸,才能开口说话。
“没事,我不小心烧焦了两个鸡蛋,我们今天出去吃吧。”
僵硬的身体语言和沙哑的嗓音,叶芯然不由得也有些警觉。
并没有理会还在原地站着的叶芯然,季夜瑾转身进了卧室,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两件衣服,准备去换上。
因为这里还有叶芯然,他一般只能去浴室里面换衣服,拿着衣服的时候,又一次经过叶芯然身边,也没有多看一眼。
不动声色的低着头,叶芯然余光瞟到他手上卷成一团的衣服,那好像是昨天穿过的衣服。
就因为欧楚琪接受了别人的求婚,你就受到了这么大的刺激吗?
叶芯然纤细的手指在身体两侧紧紧蜷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愤恨,一分钟都不愿意再容忍,直接转身,气势汹汹的向浴室门口冲过去。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昭然若揭,她就是在找茬的。
刚脱了上衣的季夜瑾抬眼看了看门把手,嘴角有些冷漠,确认自己锁了门,转身继续换衣服,假装没有听见。
他现在没有足够的耐心去面对叶芯然的蛮不讲理。
“季夜瑾,你出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眼睛看不见,心也跟着瞎了?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她,你就去找她啊!你在我这摆出一副要死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隔着门板传来有些闷闷的声音,听得季夜瑾更是脑子一片浆糊,恨不得直接去开门,甩她一个耳光。
然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并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季夜瑾!你就是个混蛋!你分明就喜欢上她了,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我不就是没有钱了吗?不就是瞎了吗!我治不好了,我知道!”
“你消停点行不行?”
叶芯然并没有要收敛的意思,见季夜瑾没有回音,更是变本加厉的去砸门,终于浴室的门被打开,她的拳头砸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季夜瑾低沉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