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彻底赶走了陆家人,欧楚琪会直接住在陆家大宅,这也是为什么季夜瑾会格外用心的帮她,甚至不在乎付出的代价,直接用最节约时间的方式,不惜直接出面的原因。
没想到的是,从手下传来的消息上来看,欧楚琪依然是住在欧楚阳的病房里,并没有直接住进陆家大宅的打算。
当初是因为没有地方住,那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季夜瑾坐在车子里,停在医院楼下,抬头看着欧楚阳病房的窗口,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有了这种仰望的习惯。
曾经的他别说是整夜停在某处,等某个人的身影,就是单纯的等待几分钟,都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天生的傲气和倔强,从上学时候就是如此,就算是叶芯然,也很少有让他等的时候,现在却不知不觉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病房的大灯还开着,因为也来过几次这边,更知道欧楚阳的生活习惯,每天睡觉只会留下床头一盏小灯的。
这么说,这姐弟俩还没有睡。
纤长好看的手指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按下拨出键,只能叹了口气又放下。
现在的他没有足够的借口再去找她,甚至于做所有的事情,都要背着她。
之前帮忙陆家,完全就是为了毁掉陆家,身为律师的她心里很清楚,后来如果不是她亲自来找,这一切是不可能被阻止的。
所以再做任何事情,季夜瑾都需要深思熟虑很久,要不要告诉她,要不要让她知情。
现在的欧楚琪,已经承担的太多了,没必要再去在意那些细节的东西。
然而此刻坐在狭小车子里长吁短叹的季夜瑾并不知道,在那个透着光线的窗帘边上,站着一个很久没有移动过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藏在边上,用墙壁隐藏自己的身影,透过窗帘和墙壁中间的缝隙,盯着他的车子看了很久。
“姐,你要不然下楼吧。”
欧楚阳原本是坐在病床上在敲键盘,不知道写着什么,偶然抬头看见姐姐站在窗边,还是小心翼翼的动作和悲伤的表情,好奇心使然也从窗子往下看了一眼,这才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
这车子他不是没有见过,甚至于在欧楚琪不知道的时间里,季夜瑾无数次来看他,他都是亲眼目送着这辆车子出去的。
“哦?”
正对着窗口发呆的欧楚琪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看着弟弟,闭了嘴半天没有再说话。
“实话告诉你,你不在的时间里,瑾哥总是会来看我,而且也对我很好。”
别看欧楚阳年龄小,从小也没有接触过多少朋友,除了医院以外,基本上没有出现在任何其他地方过,但天生的聪明才智,是根本不需要教的。
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能清楚的分辨这些,是上天给这个孩子身体不好的补偿。
“什么时候?”
欧楚琪是第一次听弟弟直接提起这些话题,虽然之前也从细节上猜到过,却不愿意主动聊到这个话题,怕自己会绷不住。
今天听到欧楚阳主动说出来,还是没有忍住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问了出来。
“几乎每天都会来吧,除非你在这里住,之前爸爸其实也来过,只不过都被瑾哥拦住了而已。”
欧楚阳垂下眼睛稍稍回忆,一边说着一边从枕头下面拿出零零散散的各种小东西,接着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给欧楚琪看季夜瑾送来的东西。
这些都是季夜瑾告诉他藏起来的,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自己姐姐是绝对用心的,就算是换了医院,还是被轻松的找到了,甚至还比之前照顾的更周到,这一切都是证据不是吗?
“你知道你这些东西里,有多少是你姐姐用等价的代价交换来的吗?”
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有孩子才喜欢的东西,欧楚琪完全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该是什么感觉,一方面有些感动和意外,季夜瑾居然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
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可是另一方面,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来当初那些痛苦的画面,为了欧楚阳她去跪求的画面,他怀里揽着叶芯然,从自己面前擦肩而过,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完全漠视。
这一切想起来让人心痛,她根本做不到忘记。
“姐,你有没有想过,你付出的,是不是对方想要的。”
看着欧楚琪表情越来越难看,明显是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欧楚阳也是心疼,叹了口气,问出下一句来。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的感情更加纯粹,看人的方式也就简单了很多。
欧楚琪每天想到季夜瑾,想到的总是那些利用和等价的付出。
而欧楚阳则是在问,你真的给了对方想要的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扎进了她的心里,瞬间让她愣在了原地。
没错,特别对方是季夜瑾,一个商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做成本,什么叫做利润,可就算是得到的不是他想要的,不还是在一直付出吗?
这真的是等价交换,还是单方面的付出和补偿?
“这句话,你应该拿去问你瑾哥!”
被问到这个,欧楚琪心里难受,有些想法,但也有些生气。
自己的弟弟,居然联合别人来欺骗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现在甚至还跑来质问。
如果换做以前的欧楚琪,可能会直接冲上来问他,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她再也不会随便说出那样的话。
和季夜瑾相关的一切,让她确切的体会到一件事,那就是,没有人需要对你的付出负责,同样也没有任何人亏欠另外一个。
就像是现在的季夜瑾和自己,无论最初的目的是什么,都不是一方的过错。
“姐,你是在和我生气吗?”
欧楚阳少见的严肃,对着欧楚琪问了一句,表情有些意外,似乎正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