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瑾脸上带着笑意，一双深邃的眼中满是落寞，坐在对面的欧楚琪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样，又痒又痛。
想要心疼他，也想继续往下问，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都是伤害。
“你想说什么？”
视线始终都放在欧楚琪身上，季夜瑾当然知道她的变化，只是目前在装傻，心里却还是从前那个聪明的男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的机会。
放下了筷子，脸上更多了几分不在意。
“没什么，随口一问。”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他故意装可怜的意图，欧楚琪非常干脆的结束了这段内容，继续淡定的低头吃东西。
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又这么悄悄溜走，季夜瑾心里有些不爽，瘪了瘪嘴，也继续低头吃东西，不再做声。
一整天风餐露宿，终于饱餐了一顿，季夜瑾也开始有点犯困。
坐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的打瞌睡。
欧楚琪原本是在专心开车，红绿灯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抓着安全带睡着了。
头放在安全带上，微微张着嘴唇，眼睛闭的严严实实，显然是真的很累。
想想也对，昨晚宿醉，今天又在外面冻了一整天，他肯定会非常疲惫。
没有叫醒他，只是默默的换了条路，在外面多绕了一会圈子。
正在路上闲逛，其实早就可以到酒店了，只不过欧楚琪没有停车罢了，突然从边上的小路冲出来一辆自行车，蛮不讲理的横穿马路。
本来就有些分神的欧楚琪来不及反应，一个急刹车，才勉强躲过了自行车，车子猛地停住，睡着的季夜瑾身体跟着惯性往前倾斜。
“哦！”
一声惊叫刚要出口，季夜瑾睁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已经挡在了自己胸前，是坚决的保护姿势。
“怎么了怎么了？”
扭头看到欧楚琪瞪大了眼睛，还在喘粗气的样子，显然是吓坏了，季夜瑾赶紧开口，关切的问道。
他不在乎别人，却很怕她受伤。
“不要命了？”
没有得到欧楚琪的回应，只看到她淡定的放下窗户，朝着左侧喊了一嗓子，显然是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怎么样？没事吧？”
朝着她开口的方向看了看，季夜瑾还是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辆自行车已经不知道骑到哪里去了，她只是在泄愤而已。
“没事……醒了？”
欧楚琪摇头，迅速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面的车子已经开始按喇叭，没办法只能是先行离开。
“我刚才怎么睡着的？”
说起睡着这个事情，季夜瑾还是有点尴尬的。
本来是想跟她说说话的，没想到直接就睡了过去。
果不其然，是自己太累了。
年纪大了，已经不能像孩子一样随便折腾了。
“你就坐着睡着的，这个样子。”
因为距离酒店本来就比较近，欧楚琪直接就转到了酒店门口，停好了车子，歪头拉过安全带，形象的学了一下给他看，接着露出笑意来。
“去你的，你才这么睡觉！”
被她故意的动作逗笑，季夜瑾伸手推了她一下。
“啧啧。”
没有再多说，欧楚琪心里惦记着他应该是很疲惫了，直接下车，随手把钥匙给了酒店负责停车的小弟，一路头也不回的就往酒店里面走。
没有选择的人当然是要在后面扮演好跟班的角色，季夜瑾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直接进了房间。
还好，没有跟丢。
和白天走的时候一样，房间里还是乱七八糟的样子，沙发上的毯子也没有整理。
“不会吧，这酒店不给客房清理的吗？”
季夜瑾不禁皱眉，四处打量着，明显是不满意的。
“是我打招呼说不用的，每天在这里住，找人来清扫，反而很别扭。”
欧楚琪本来就是个在乎私人空间的人，当然不会允许别人随便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地，随口接了一句，自己已经开始脱掉外衣，往桌边去了。
“话说你为什么不回家里去住？欧家大宅又不是没地方？”
说起来也真的有点奇怪，欧楚琪已经回国很久了，如果说最开始不回去的理由是还没整理好，这可以理解，可现在依然没有回去，这就有点奇怪了。
“因为阳阳还没回来，起码在这还有人陪着，虽然是隔壁，或者是走廊，或者是上下楼，虽然都不是认识的人，至少我不会一个人死在家里没人知道。”
话说的非常轻巧，可在季夜瑾听来，却很是悲伤。
这并不是可以笑着说出来的事情，然而欧楚琪却说的轻描淡写。
其实不过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去面对那个大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回忆罢了。
有太多不好的记忆都从那里开始，现在想要正面对决，似乎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她并不是个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强的人。
“很累吧？”
心里的想法都没有说出来，季夜瑾只是沉默了一会，假装无心的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手翻看着杂志，扭头朝着欧楚琪开口。
“有选择的人生，就不累。”
仍然是清淡的笑意，欧楚琪似乎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人生？有选择吗？不都是必然而已。”
听她说这种话，季夜瑾也不知道到底是该开心还是难过，只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好像胸口压了一块石头一样。
她的生活其实始终都在被追赶着走，可她却觉得，自己都在做选择，而不是被逼着去做什么。
而自己的生活看起来游刃有余，其实内里的苦涩，只有自己能体会。
很多人都说羡慕有钱人的生活，也许他们算是有钱人了，可又有谁真的活的非常自由呢？
“选择就是你每一次做出的那些，不是不能选择另外一条路，只是你更在乎要失去的东西而已，其实我们都可以选。”
泡了两杯茶过来，欧楚琪小心的端着，放在了他面前，跟着在边上坐下。
“也许吧。”
仔细想了想自己的人生，季夜瑾不由得笑出来，可能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