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章：决战法庭
欧楚琪是怎么都没想到，季夜瑾最后还是耍各种无赖，跟着她到了弟弟的疗养院。
这里虽然比不上季夜瑾给找的环境好，但所幸负责照顾的人都算称职，所以欧楚阳恢复的还不错，现在已经可以进行小量的运动了。
虽说是运动，也不过就是可以走走路，到处看看花花草草。
在平常人看来，是一件平常到有些无聊的事情，但对于从小就病着，又在病房关了太久的他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赏赐了。
“姐，你看这个。”
看到欧楚琪来了，阳阳原本就轻松的心情大好，拉着姐姐说个不停。
一会是外面的鸟语花香，一会有什么特别味道的东西，现在又开始拉着姐姐看自己新写的小程序。
这是一款非常特别的归类程序，原本是做来给游戏分类存档的，但一个人做一个游戏，对于一个病人来说，实在是太勉强了，所以他又想到了，可以拿来给姐姐做文档分类用。
反正只不过是个检索功能，倒是界面设计的非常简洁干净，好看的同时，也是可用性非常高。
“你这个程序，有没有要卖的打算？”
边上站着的季夜瑾对着他的屏幕看了两眼，习惯性把距离太近的欧楚琪拉远几分，这才开口对着病床上的少年问道。
“卖？”
从来都只把这些东西当做-爱好，欧楚阳并不觉得，现在自己有用这个挣钱的能力，所以一听到这个话，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亮。
就算姐姐不说，但欧楚阳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病，需要很多的钱。
“对，虽然你的本意是想给你姐姐用，不过我觉得这东西给医院用来做大数据分析，似乎更有用些。”
季夜瑾点头，语气中带着认真，吸引的欧楚琪都忍不住回头看他。
见他眼神清明且坚定，这才相信是认真的。
实话说，如果这种东西能拿出去卖，那欧楚阳自己已经早就挣了许多钱了。
对这方面行情不是很了解，但作为律师，关于专利权的内容还是知道一些的。
值钱的就是这个权利。
“可以吗？我当然想！”
一听说真的可以，欧楚阳激动的不行，吓得姐姐赶紧伸手制止，让他安静下来，有什么话自己去跟季夜瑾说。
虽说是好事，但现在的欧楚阳还不能有剧烈的心里反应，刚做完手术的心脏，可承受不住任何压力。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那我会好好谢你。”
安抚好了弟弟，欧楚琪道别，借着明天还有案子的借口，让他赶紧休息，拉着季夜瑾就往外面去。
走到了电梯门口，这才开口说话。
“怎么谢我？”
他的关注点似乎有点奇怪。
“我觉得明天这一仗，就足够谢你了。”
欧楚琪嘴角带着笑意，但却不是那种幸会的笑，反而是带上了一丝自嘲，显然，她还在为自己之前的举动自责。
分明只是履行了一个律师的义务，把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但其实…却在无形之中，助纣为虐，如果这件事到最后都没有被发现，就等于她亲手毁了一个很有前途的医生。
“如果你想让他的软件顺利卖给医院，就得先让我回到医院工作，这叫前期准备，不叫答谢。”
电梯开始慢慢下降，轻微的失重感让两人都忍不住心跳加速，狭小空间里面，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难。
“那你想要什么？”
其实欧楚阳能不能挣钱，对于她来说根本没有期待，但看到自己弟弟突然对一件事那么有兴趣，并且很开心的样子，她真的很不忍心让这眼中的希望破灭掉，自然想尽全力促成。
这个姐姐已经很没能力，不能给他一个健康的童年，自然要尽可能去满足他其他方面的愿望。
“你能做到？”
季夜瑾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心里思索着，随即又问了一遍，算是确认。
“只要不过分。”
欧楚琪也是犹豫，在心里大概过了一遍有可能出现的提议，语气清淡的加了一句。
叮咚。
电梯到达楼下停车场，门被打开，两人一前一后出来，这次季夜瑾并没有去副驾驶，而是一路跟着她到了正驾驶位，车门刚被打开，就抢先钻了进去。
“做什么？”
欧楚琪奇怪的看着他。
“我来开车，送你回家。”
没有多的解释，简短的一句。
时间其实已经有些晚了，欧楚琪忙了一天，也是很累，既然有人代劳，这没有什么不好，当然是点头应允。
把车钥匙递过去，自己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一路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很快就到了欧楚琪家楼下。
“回家早点休息，明早我把车子给你还回来，我的要求是，你不要再自责了。”
车子停下，季夜瑾声音也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朝着欧楚琪声音低沉的说了句，然后伸手直接帮她解了安全带，示意她下车。
从座位上坐起来，欧楚琪咬着嘴唇，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心里翻江倒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面无表情，没有半分语气波动，说出口的话，却偏偏像是颗不大不小的石头块，敲进她平静如水的心里，激起一片波澜。
“谢谢。”
欧楚琪沉默了许久，终于长长吐了口气，朝着他认真的说了一句，打开车门，转身走的干脆。
季夜瑾始终停在原地，视线锁定在她的背影上，一步一步，走的非常干脆，没有丝毫想要回头的意思。
楼道的灯亮了，又熄灭。
抬头看到上面房间的灯亮了，这才重新启动车子，掉头离开。
车里，季夜瑾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过去，声音沉着冷静的吩咐了一句，又不由分说的直接挂断。
明天就要按照欧楚琪说的，去法院起诉她了，这到底算是一场决战，还是一场计谋。
他现在心里其实并不想这么做，可一想到，今天她少见的，因为自己而费心的样子，又不由得下定决心，紧握了一下方向盘，油门踩了踩，往家的方向开去。
033章：原来你这么在乎
第二天一早，欧楚琪正盘算着今天是不是得打车上班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了季夜瑾，单手插在口袋里，倚在车边看手机的身影。
卡其色的针织衫穿得很有型，从后面看过去，肩膀线条有些尖锐，微微有风吹过的时候，带着柔-软的布料，看起来瘦削的让人有一丝隐约的心疼。
欧楚琪看得有些愣神，却见他突然站直了身体，扭头看向自己。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尴尬的错了错视线，下意识的假装自己刚准备走过来。
“来的蛮早的。”
故作淡定，走到他边上站住，因为身高的关系，就算穿着高跟鞋，也还是得仰视他。
“还行，也就等了你……一宿吧？”
季夜瑾嘴角挂了丝玩味的笑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看她，今天她又穿了初见那天的衣服，好看的有些熟悉。
“少来，昨天不是看到我灯亮就走了？”
欧楚琪才不上当，脑袋一歪，一副根本不上当的样子，反驳回去。
话刚出口，这才发现自己是说错了话……
四目相对，半天都没有下一句对话。
季夜瑾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双手抱在肩膀，一副审视的样子，朝着她挑眉。
“早知道你会在窗台看我，我多呆一会好了。”
意味深长的语气，向来淡定自若的欧楚琪有些愣神，扭过头去，过了会才重新眼神坚定的转回来，话语中开始带着些故意的顶撞。
“我是怕你会上楼敲门。”
“早知道我直接上楼敲门了，下次，下次一定注意！”
站直了身体，正面对着她，慢慢俯下-身去靠近，眼神丝毫不动摇的盯着她，一只手抵在车顶。
猛然靠近的气息让欧楚琪顿时呼吸有些乱，双手双脚似乎都被麻痹了一样，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只能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
薄荷加上柠檬的香气，似乎还能闻到些许的果木味道，他身上的香味清淡却引人注意，瞬间就包围了全身。
“你……”
“不上班，要迟到了。”
看她终于不安的开口，季夜瑾坏笑，猛然拉开车门，惯性把她往前推了一下，往他身边推过去。
并没有非常粗-壮，却十分有力的手臂拦住她往前的身体，在微凉的季节里，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让人更加慌乱。
“神经病啊！”
欧楚琪愣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嗷的一嗓子，朝着他发飙，随即终于冷静下来，钻进车里，寻思了半天，又朝他伸手拿了车钥匙。
站在车边上的季夜瑾忍不住笑，伸手帮她关好车门，自己走到副驾驶的方向，手刚碰到开关，突然听见车子嗡的一声就往前窜了出去，再次留给他一脸汽车尾气。
车子开出去好远，欧楚琪始终盯着后视镜，眼看着那人站在原地，依旧是那副双手抱肩的淡定样子，看着她往前面走，没有丝毫动摇或者惊讶表现出来。
她的确是故意的，谁叫他大清早起来就这么无聊的戏弄别人？
一路开到了事务所，怎么想都还是觉得心气不顺，买了杯咖啡，举着走进电梯，全程冷脸，咬牙切齿的想着刚才的事情。
“欧楚琪！”
突然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下，同时耳边炸雷一般响起某个熟悉的声音，欧楚琪回过神来，扭头看过去，是孙少煜。
“干嘛？”
柳眉微皱，原本就情绪不是很好，语气更是难听到死。
“脚。”
孙少煜哭笑不得的指了指她放在电梯门边上的脚，现在因为这只脚，门居然一直都没关上……
“啊……”
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欧楚琪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朝着身后的人笑了笑，收回脚来，按了关电梯的按钮。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出了电梯，走在去事务所的路上，欧楚琪举着咖啡，不由得再次陷入思考，那个慢慢靠近的眼神太鲜明，一直在眼前晃啊晃的，根本甩不掉，烦躁的要死。
“烦死人了！”
孙少煜关切的一句问候，迎来的是她又一次暴走，不由得有些无辜，忐忑的看着她，满脸的错愕。
“不是冲你，对不起哦，你刚才说什么？”
欧楚琪这才努力让自己稳定情绪，朝着眼前的人道歉，同时心里对季夜瑾骂上一百遍。
“没什么，你如果今天不舒服，就请假休息吧？”
“欧辩欧辩，有你的快递！”
一句话还没说完，刚走到事务所门口，身后传来一个小实习生的声音，一路哒哒哒跑过来，手里举着个信封。
最高检？
欧楚琪眉头微皱，看着信封上的贴条，猛然反应过来，这多半是季夜瑾的起诉通知函。
原以为最快也要明天收到，看来现在的最高检办事速度，是越来越有了。
“什么案子？”
站在边上的孙少煜也把那个熟悉的标签看了个清楚，心里还以为是谁的案子拿来给她办理，律师收到的公诉案，一般都有会这种大信封，装着一些必要的文件和资料。
“不是，这是传票。”
欧楚琪再次迈开步子，淡定的扬了扬手，朝着孙少煜笑。
“传票？谁的传票？”
收件人名字写欧楚琪，而她作为监护人的估计也就只有个弟弟，那这张传票，肯定是他们俩之一了。
心里迅速做了判断，孙少煜再次激动的问道。
他有点担心。
“我的。”
坐到自己的工位上，欧楚琪依旧是平静的样子，看着对方回答，云淡风轻的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的？怎么了？”
认识的年头多了，加上心里着急，孙少煜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伸手就去拆她手里的信封。
一张熟悉的字条露出来，果然是法院的传票，而且还是作为被告人出席的传唤通知！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孙少煜不敢相信，正仔仔细细的往下看，同时嘴里念念叨叨的问着。
“反正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大事，你甭管。”
欧楚琪大手一挥，说不紧张也是扯淡，多少心里有点忐忑，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收到作为被告人的传票呢！
034章:你什么意思
欧楚琪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跟他解释清楚了自己的打算，反正说白了，这件事肯定不会牵扯到她，剩下的不要担心就是了。
虽然是这样，但今天一整个上午，孙少煜的视线，就始终在她身上没离开过。
无奈的同时还有些感动，这个多年的朋友，是真心为自己担心的，她看得出来。
虽然很努力的想研究点什么事情，但欧楚琪的这一整天，都处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里。
每一次事务所有人喊，xx有人找的时候，下意识的总以为是自己，会刻意的抬头去看，却又发现并不是。
再低下头，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季夜瑾那张脸和自己离开之后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痒痒的，还有些微微的疼痛。
总之就是无法集中注意力的表现。
这种感觉让她很烦躁，一次又一次的摔了笔，又拿起来，重新想集中，然后重复刚才的过程。
到了中午的时候，原本整齐的头发，已经被她抓的乱七八糟了。
“去吃饭吗？”
孙少煜站在她工位前面，趴在显示器上面半天都不见她有反应，可是看看她“专心”看的东西，根本就是一页宪法序章，这有什么可专注的？
伸手敲了敲桌角，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恩？”
欧楚琪抬头，如梦初醒的看向对方。
“你真的没事吧？我总感觉，你怪怪的。”
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能放心，欧楚琪几时这样过？
一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又安静的像只被割了静脉的兔子。
平时如果她在专心做什么，且不说有没有人能把她直接叫住，就是你推她，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反应。
“我没事，就是做了错事，心里不舒服，走吧，吃饭去。”
摇头，再摇头，孙少煜听了这话，心里也明白，她肯定是不会告诉自己更多的事情了。
按照她的脾气，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内容，估计谁都够呛。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隐约扫到原告人是季夜瑾，季夜瑾这个名字，为什么感觉有些熟悉呢？
从上学时候就关系很好，现在也是不例外，两人正在路上研究着一会要吃点什么，突然被一个高大却纤瘦的身影拦住了脚步。
还是那身熟悉的卡其色针织衫，双手插在牛仔裤里，面无表情的站着，没有让开，也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打算，视线只盯着欧楚琪不放。
这个人……
孙少煜左右打量，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传言中的人，好像他就是那个楼上的阔少爷？
“干什么？”
边上的欧楚琪开口说话了，显然是很熟悉的感觉。
这就让他更不解了。
平时跟公司里的其他人也不熟，而且干律师这个行当，他基本上是强行过滤所有流言蜚语，只听自己想听的部分。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晚上送我回家！”
季夜瑾视线根本不偏不倚，好像边上的男人并不存在，全程只盯着欧楚琪一个人说话。
“你自己打车回去。”
“我在停车场等你！”
最后一句说完，季夜瑾淡定的迈开步子，转身离开，留下还有反驳的话没说的她，无奈的朝他背影挥拳。
“你们认识？”
孙少煜这才开口。
“邻居。”
不想麻烦，不想再解释一遍，欧楚琪干脆随口扯了个谎，两人继续若无其事的去吃饭了。
离开了现场的季夜瑾很快站住脚步，眉头不自觉的皱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个男人是谁？
为什么站在他边上你说话就不带刺，而且还有说有笑的？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感觉有些不爽，紧咬的牙关这会更是用力，好像头顶蒙了层阴霾，总之压抑的很。
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季夜瑾顿时舒展了眉头，声音低沉温和的接起电话。
“恩，快了。”
言简意赅，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打电报，多一个字都要多花钱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此刻眼中的温和加上语气的平淡，他看上去就像是在跟上司汇报工作。
“在忙，今天可能会晚，最近有别的事。”
话说完了，电话也就直接挂断了。
转身走进电梯，再次恢复了脸上的冷漠。
时间很快在走，晚上下班。
欧楚琪抬头看表，心里盘算着，从事务所到楼下停车场是多久的时间，而她早走多少，能刚好错过季夜瑾。
时针已经指向三点，站起身来，欧楚琪拿了车钥匙，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从办公室就开始蹑手蹑脚，穿好衣服，直奔楼下停车场。
开什么玩笑要载着他回家？
早上那个无聊的玩笑忘了吗？害她这一天都不能集中精力！
让他自己走回去，走到天亮吧！
虽然心里明白，这人绝对不可能自己走回去，但还是忍不住要腹诽。
叮咚。
电梯门被打开，已经到了地下。
“准备先开溜？”
脚步刚迈出电梯，欧楚琪就清楚听到身后传来的低沉男音，下意识的心里咯噔的一下，吓了一跳，往前紧着迈开两步，这才回头。
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这一身的冰冷气场。
“什么开溜？”
欧楚琪才不会轻易“招供”，反正他也没有证据。
“你的下班时间是五点半吧？”
“所以呢？”
完全是一副死不认账的态度，欧楚琪扬起下巴，朝着他反问，心里已经准备好了台词。
“所以，你现在要去哪？还穿着整齐，拿着包。”
上下打量一番，季夜瑾准确说出她身上所有的疑点，冷静的让人心虚。
“我要去……书店！”
“然后直接回家？”
季夜瑾接着往下。
欧楚琪下意识的就要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又摇头，可是转念心里又不解，为什么自己要摇头，干脆再次点头，最后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看起来应该是非常怪异的动作了。
“不想送我回家吗？”
又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没有，上车吧！”
季夜瑾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着她的脚步，直接上了车，表情也是平静的很，没有丝毫的动摇，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到了下班时间，两个人约定一起回去而已。
035章：那个人是谁
车子在路上开起来，时间还早，刚好赶上小学生放学的时间，所以路上还比较堵。
卡在一个路口，整条街都被围的水泄不通，前后都是接送学生的车子，欧楚琪三拐两拐就进了一个完全出不去的状况里面。
坐在副驾驶的人半个字都没有，全程双手插口袋，背靠座椅，仰头闭目养神。
反正一时半会车子是没法往前移动了，欧楚琪之前也走过这里，知道起码要堵个二十分钟左右，干脆也就放弃了努力，心里还在埋怨自己为什么选了这么一条路。
扭头去看季夜瑾的侧脸，分明的棱角在并没有非常强的光线下显得更清楚，突出的喉结一直在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性-感。
针织衫因为服帖，所以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见他的锁骨。
“看够了？”
季夜瑾闭着眼睛，突然开口来了一句，吓得正专注的欧楚琪脚一抖，车子直接熄火。
“神经病啊！吓我？”
欧楚琪嗷的一嗓子，跟上午和孙少煜说话的时候，如出一辙。
这个暴躁的语气，这会才算是找到了真正该发泄的人。
“那个人是谁？”
微微侧头看向她，一双深邃的眼眸只张开一半，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魅惑和慵懒。
“哪个人？”
刚被吓唬完，这会的欧楚琪完全没好气。
“中午一起吃饭的那个。”
声音中透着些许沙哑，听起来有些疲惫，欧楚琪这才发现，他今天好像格外的累。
“中午……你说孙少煜？啊，同学，现在是同事。”
没有一点点隐瞒或者其他的想法，欧楚琪居然直白的就说了出来，随即开始后悔，好像应该问他为什么好奇才对。
最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在某些地方，变得迟钝起来？
“……”
下一句话半天也没有等到，季夜瑾再次沉默下去，紧闭着的眼睛似乎不打算再张开，不过欧楚琪并没有观察到，原本严肃的嘴角，现在已经放松了很多。
她毫不隐瞒的态度，坦坦荡荡的样子，瞬间就解除了他心里那个别扭的结。
“你很累？”
看他疲惫的很，欧楚琪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恩。”
今天他的话格外的少，隐约让人有些熟悉，好像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态度。
让人难堪的很，也同时非常尖锐的知道一切。
“对了，明天的庭审，我会胜诉。”
车子渐渐流通起来，欧楚琪也赶紧发动，紧跟着前面的车往前走，想尽快冲出这个尴尬的人-流当中。
“恩。”
分明是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但季夜瑾却表现的不在意。
“你不问我为什么？”
欧楚琪有些惊讶，原以为他最少也要追问两句的。
“我听你的。”
还是略带沙哑的语气，他平静的就好像事不关己。
仔细想想也是，从最开始到现在，他这一身的造型不说，就那辆车，怎么也不是这个年纪的医生买得起的。
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世，心里更是明白，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甚至于，这个高薪职业，在他手里，不过就只是玩玩闹闹的兴趣罢了。
如果当初就知道这个职业对他来说是那样的意义，也许就不会判断错了。
“看路。”
季夜瑾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手直接去推她侧过来的脸，强迫性的让她看前面开车。
车子一路开到了他家楼下，这次算是彻底不用再互相送了。
“明天需要我做什么？”
下了车，季夜瑾站在车子边上，对着车窗敲了两下，待车窗摇下来才开口。
“尽可能用力的打败我。”
欧楚琪沉默片刻，坚定的对他开口。
这个答案让他有一瞬迟疑，随即又点了点头，已经没有别的话了，但身体并没有直起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
看他似乎有话要说，欧楚琪收起要开走车子的架势，再次转头问。
“没了。”
没有往下说，但欧楚琪心里明白，肯定有没说的内容。
见他已经转身往远处走，虽然想知道，但还是决定不追问，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还没走远的季夜瑾脚步顿住，扭头去看欧楚琪，面无表情的同时，手指在裤子口袋里捏紧，有那么一瞬间，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她没有丝毫犹豫，就这么走了。
时间是晚餐时分，却都没打算吃顿饭。
转念想想自己应该开口的，毕竟她现在是在帮自己做事。
没再往更多的地方想，季夜瑾转回来，脚步悠悠的往回走。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欧楚琪按照平时出庭的习惯，穿了身庄重的职业装，每天也都是深色，今天更是格外的深，一身黑色搭配白色的衬衫，好看的同时，也很严肃。
放下了每天绑起来的头发，反正今天是被告，也不需要多么有气场。
说起来，从来都是站在事外的角度，第一次坐上被告席，感觉很是独特。
抬眼看着对面席位的季夜瑾，一身深灰色西装穿得好看，低垂着眼睛，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也抬起来看她。
四目相对，中间却是隔着大片的空地。
这感觉，居然真的莫名有点遥远。
被告和原告的距离，欧楚琪想想就忍不住发笑，原来所谓的对立身份，是这种感觉。
季夜瑾向来喜欢她在庭上英姿焕发的样子，看起来不仅有女人特有的魅力，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是，古代那种女将军，把英气和温柔同时发挥的淋漓尽致，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移不开视线。
而今天的她，显然又一次的刷新了他的感官。
比起平时多了几分妩媚，眼角处带着的笑意胜券在握，且深意的很。
没有丝毫的紧张，坐在被告席也是一样的坦然，再想想自己，虽然心里没有太多波澜，但多少那时候还是紧张的。
面对所有的质问，欧楚琪的表现都很淡定，全程如同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机器，相关法律背的滚瓜烂熟，举证能力强的很。
036章：休庭
“所以，综上所述，本人主张，无罪，并同时以名誉损害罪起诉原告，由于本次起诉所造成的所有损失，都需要得到赔偿。”
欧楚琪嘴角含笑，丝毫不像是在和敌人说话的样子，反而淡定的朝着季夜瑾，一字一句，说的认真自然，铿锵有力的同时，却也没有任何攻击性。
季夜瑾了然的低头，心里大概明白了她为什么昨天说要胜诉，按照她现在的说法，那么接下来就必须传唤另外一位证人，也就是他们真正的目标，那个成功诈骗的医闹。
坐在他边上的律师刚要起身想去反驳，季夜瑾就伸手按了按他的手臂，一个眼神给过去，互相都安静了。
由于另外一名证人如今不可能直接传唤，所以法官提出了休庭的说法。
民事案件没有公审一说，当休庭的裁决一出，季夜瑾也不管别人怎么看，直接就朝着欧楚琪走了过去。
“接下来是不是只要你提出诉讼就行了？”
看她淡定的低头整理东西，完全都没有留意到他的靠近，季夜瑾忍不住出声问道。
“吓我一跳，诉讼没有用的，现在需要的是公审，我们可能需要准备更多的材料，我会把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你直接去报案就行。”
欧楚琪左右看了看，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对话，只有刚才那个季夜瑾边上的律师还在场，却也是低头收拾东西，眼皮都没抬，根本不会注意他们。
“我第一次发现，原告和被告的距离，这么远。”
没有借着她的话往下，季夜瑾回头，身体半靠在桌子边上，看向空荡荡的法庭中间，声音略显低沉的说了一句。
“这还算近的，地区检的更远。”
丝毫不解风情的一句回答，听得季夜瑾有些愣住，扭头看她，却见她已经整理好了所有东西，明显是收拾妥当准备离开的姿势，眼神和表情里都有戏谑，显然是故意这么回答的。
“谢谢你告诉我，下次有机会我会去参观一下！”
依旧是平静如水的答案，脸上闪过的半分诧异这会也消失不见，季夜瑾的表情，似乎就只有微笑或者是看不出情绪的冷漠。
离开法庭，季夜瑾没有跟着自己的律师一路，而是全程粘着欧楚琪，跟在她小小的身影后面，亦步亦趋的非常起劲。
很快到了电梯口，欧楚琪忍不住停下，回头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我没有。”
答案非常无辜，但表情非常欠揍。
看着他万年不变的眉眼，欧楚琪握了握拳头，再转回去继续等电梯。
关于作为证人出席的传票，很快送到了那个曾经试图跳楼的女人手里，一双充满算计的眼中也是划过了些许疑惑，没有丝毫犹豫，当下捏着传票去找欧楚琪。
彼时，欧楚琪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喝着咖啡，美美的吃着下午茶，在没有庭审的日子里，除了工作以外的部分，她还算是比较清闲，就好好享受这个生活。
“嗡嗡……”
桌子上的电话开始震动，欧楚琪从文件上移开眼睛，抓起电话放到耳边。
“欧律师，我是你之前的那个委托人……”
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出现在耳边，正是她一直等着的人。
这女人语气里带着浓重的讨好，但掩饰不住的是她的心急，欧楚琪表情一冷，动作迅速的按了录音键，又重新放回了耳边。
“哦，您好，您是哪个案件的……”
故意装作记不太清的样子，欧楚琪再次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保证录音把全部内容都录进去，这就开始了套路。
说白了，先跟她套话，说自己被起诉了，要求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否则她也只能帮到这里，并且透露一些季夜瑾想要起诉她的想法。
当然了，像她那么狡诈的人，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就说出真相，这时候直接转变-态度，从威逼利诱，到直接坦白。
结果就是，这位向来都是骗别人的角色，发现自己被骗了，肯定要疯掉，在这个理智崩溃的阶段，让她自己露出破绽来。
“所以，也就是说，你就是故意在骗医院的钱，对吧？”
为了压制住电话里面激动的女人，欧楚琪的声音也是不断在提高，最后干脆就变成了喊话。
坐在前座的孙少煜被她猛然提高的音量吓到，扭头看过去，发现她单手握着一支圆珠笔，另一手抓着电话，全身都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无论什么时候，欧楚琪的表现都是相对淡定的那个，能让她激动并且认真，肯定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没几秒钟，挂断了电话，欧楚琪还处于激动兴奋的状态里，嘴角挂上半分笑意，耳边的手机拿下来，专注的看着。
“怎么了？你没事吧？”
看她这个反常的表现，孙少煜简直连呼吸都不敢动作太大，小心的看着她，眼中是满满的关切和担心。
“ok！”
欧楚琪根本没有留意到边上的男人，他动作太小，而她刚完成了一场心理战，这会正兴奋着。
在位置上坐好，挪了挪凳子，把手机连接上电脑，开始导出录音，并且连上耳机，开始欣赏。
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孙少煜是更加担心了，小心的走到她边上，靠过去也想听听内容，却吓得她嗷的一嗓子，往边上闪了下=身。
“你干什么？”
欧楚琪瞪大眼睛，看着突然靠过来拿耳机的孙少煜。
“我看了你半天了，你连句话都不说，你怎么了？”
知道她肯定是太专注，完全没留意到自己，孙少煜无奈的开口解释，同时问出问题来。
“我跟你说，就之前那个案子，你知道吧？就是你拿去看完了发现问题的那个……”
对于自己的好朋友，欧楚琪是丝毫没打算隐瞒的，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打算都说了，并且对于自己这场心理战的表现格外满意，简直是兴奋的不得了。
037章：莫名的意外
欧楚琪冷静了好一会，才能把自己做完的这件大事给季夜瑾打电话报告一下，顺便把录音和之前准备的资料一并发给了他，让他交给律师去做准备。
很快到了中午，和平时一样，从工位上起来，拉着孙少煜一起出去吃饭。
今天两人是决定要去对面的西餐店大吃一顿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好吃的，但两人吃下来，也要几百块，总归算是高消费了。
从来都节约的很，看得出，欧楚琪今天是很高兴的。
“楚琪，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站在电梯里，孙少煜看着欧楚琪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和季夜瑾叮嘱注意事项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莫名有些闷闷的。
“恩，你说。”
欧楚琪从屏幕上抬起头，看向孙少煜心事重重的眼睛。
“你为什么非要去帮那个叫什么季夜瑾的，不过就是个医生而已。”
说实话，看着欧楚琪现在这个样子，他真是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告诉她自己当初的发现，要是没说，现在是不是她也不会回头去翻那个案子，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难道她心里不清楚，这么做，对她自己也好，对工作和未来前途也罢，都是一场赌博吗？
“恩，但他帮了我弟弟。”
放下了手机，欧楚琪回答的非常认真，她从来都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特别是在面对有关于弟弟的事情时。
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弟弟就是最重要的亲人。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所谓的人情冷暖，自然也明白，除了依靠自己，谁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依靠，所以一旦有人愿意伸手帮忙的时候，其实她心里都是万分感激的。
毕竟，人家不帮你是本分，帮了你，叫情分。
在这一点上，很多人就没有欧楚琪的觉悟。
“你弟弟，还很严重吗？”
之前也大概听说过一点点关于欧楚琪弟弟的事情，所以基本上的情况也有数，看她表情这么严肃的说话，孙少煜心里自然少不了担心，小心的开口问了一句。
“还好，做了手术，但如果没有季夜瑾的帮忙……现在我不敢想会是什么样。”
欧楚琪回答的非常坚定，这次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也就是因为这个。
季夜瑾不是那种会随便帮助别人的人，不管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说白了，就算是要她这条命，能保住弟弟，她也会毫不犹豫。
所以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欧楚琪心里是感激和感动的。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听完这话，孙少煜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他才是最想好好帮助欧楚琪的人，却在她那么艰难的时候，一无所知，到现在听她说起别人的帮助，那么感激，那么死心塌地的表情，很难说得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放心吧，我还扛得住。”
对于朋友，欧楚琪的表情向来都是这样，伸出一只手来，在肩膀上撞了下，一副假小子的样子，眉飞色舞的表达着自己的能力。
两人并肩出了大厦，今天天气其实不错，阳光正好，晒得稍稍有些凉意的街道变得没那么寒冷了，抿了抿衣服，朝着已经订好了位置的西餐厅走去。
那家店距离他们并不远，步行大概也就十几分钟，是个不错的解决午餐的地方。
事务所虽然有午休制度，但大部分人，为了下午上班方便，都会选择就近解决。
这是现代人生活的常态。
周围两侧都有玻璃外观的建筑，孙少煜自觉的走在了欧楚琪的左边，让她在路的里侧走路，这是很久以前就养成的习惯，也算是个好习惯吧。
阳光反射的光感觉某个角度有些刺眼，他们现在准备过马路了，站在斑马线一侧，突然一道反射光照到眼睛，孙少煜心里隐约的不安瞬间强烈起来，视线下意识的抬头往上看。
在对面大楼的玻璃反光里，有那么一个影子闪过，并且急速朝着下面坠-落，正是在他们头顶的位置。
来不及多想，孙少煜一把推着欧楚琪就往边上倒过去。
“小心！”
砰！
一声冲击力不小的响声在身后炸开，欧楚琪余惊未定，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瞪着眼睛往后看。
一只足有两个头那么大的圆形浴缸，装满了水，从不知道多高的高空掉落下来，正中刚才他们站着的地方。
顺着这个角度抬头往上看，是某个广告公司的大楼，说是有人养鱼也不奇怪，但直接朝着楼下扔，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事吧？”
孙少煜也爬起来，惊魂未定抬头看了一眼，根本没心思关注别的，只想先知道欧楚琪有没有受伤。
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她手背上有一处被粗糙的地面划伤了，虽然伤口不深，但创面却是不小，正红彤彤的往外渗着血珠。
“疼吗？”
声音温柔而小心的问道。
“我没事，你呢？”
欧楚琪终于收回视线，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也想不出问题的所在，赶紧转念去看孙少煜，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才发现，这人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被溅起来的玻璃划伤了，一条红红的印子，正在流血。
“你受伤了！”
来不及多去在意自己，欧楚琪直接伸手去拉孙少煜，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就上，两人都是想着要去处理伤口，直奔了医院。
其实都没有很严重，但孙少煜的脸上还是小小的缝了针。
因为是美容针，所以缝的格外细密，足足有五针，听得刚包扎好的欧楚琪忍不住皱眉。
五针啊！这算是大伤口了！
“走，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欧楚琪气的不行，以她的性格，肯定是要讨回公道的。
“楚琪，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拉住她气势汹汹的劲头，站在交钱的柜台门口，孙少煜脸上多了些疑虑。
“蹊跷？”
看他这阴云密布的脸色，欧楚琪也不禁有些严肃起来，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听他说。
038章：绑架
“说不出来，但你想想，谁会在闹市区，那么高的楼上往下扔东西？还那么准确的扔到咱们站的地方？”
孙少煜抿着嘴仔细寻思了半天，但还是找不出任何的破绽在里面，只是单纯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一点点展开着。
就像一个黑色幕布，在他们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要把人包围起来的感觉。
恐惧，来自未知的恐惧。
“行了吧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你看你该看看心理医生了！被迫害妄想症？”
看他煞有其事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欧楚琪也犹豫了，但很快又释然了。
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小说电视剧里才会存在，怎么可能真的有人要害自己？
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最大的敌人，应该还在迷茫着该怎么处理这从天而降的官司，哪有那么多报复的心思来用？
现在最要紧的，是拿着诊断书去找那家广告公司的负责人，这件事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欧楚琪才不是那种随便自认倒霉的人，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忍着。
“这和被迫害没什么关系，我是认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孙少煜还在竭尽全力的证明自己正常，但人却已经被欧楚琪不由分说的拉走了。
离开了医院，又亲自送孙少煜回家，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欧楚琪把请假和负责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现在她要去找人算账了。
拒绝他说同行的想法，还是自己去找，还得回公司继续和季夜瑾说官司的事呢！
哪有时间一直纠结？
因为是公司附近的场所，所以欧楚琪算是轻车熟路，直接开到了对方大楼的停车场，在前台说明来意，没想到对方态度也是十分良好。
保安科的科长直接下来，亲自接待。
“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具体的原因我们还在排查，但现在根据我们公司员工的指认，是因为某个员工在窗户边放的鱼缸掉下去才造成的意外，所有的责任，我们都会全力承担。”
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小的科长态度很是客气，说的原本气势汹汹的欧楚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是鱼缸总有掉下去的原因吧？”
虽然是不好意思，也得到了答复，但脑子里突然闪过孙少煜的话，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欧楚琪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是这样的，当时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们也是午休时间，办公室是没有人的，所以具体的要查询监控录像才能知道。”
这位科长表情有些难以描述，总感觉是有些什么隐情在里面，这一点引起了欧楚琪的注意，更是紧抓不放。
“是因为录像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到这一句，欧楚琪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不对了，好像渐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难不成真的和孙少煜怀疑的那样？
是有人故意陷害？
那目标到底是孙少煜，还是自己呢？
“是的，我们的电脑在今天上午就崩溃了，所以所有的录像视频暂时没有办法调取出来，但摄像头并没有问题，只要下午设备恢复了，之前的录像还是能找到的。”
这个回答让欧楚琪稍稍放心了些，但还是有些提着，总好像真的不**全的感觉。
“那，我晚点可以过来查看一下录像吗？”
欧楚琪试探着开口，不亲眼看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还真是有点不放心。
“好的，您晚上的时候过来就行了，我会在这里等着您的，现在还在抢修，据说是要个几小时才能完事。”
这位科长态度倒是诚恳，非常迅速的就答应了欧楚琪的要求，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听说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欧律师，总之是客气的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订好了晚上六点半过去看监控录像，欧楚琪心里也是有了自己的打算，想着干脆也就别回家了，正好事务所还有些小资料没有整理完。
晚点弄好了直接过来就行了。
回到了事务所，因为受伤的纱布在手上，太过显眼的标志被太多人看见，就从电梯到事务所门口短短的几步路，欧楚琪已经被问了好几遍了。
刚在自己工位坐下，电话就响了起来。
“受伤了吗？”
电话那头是季夜瑾的声音，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连一个问候的机会都没给欧楚琪，自己的问候语也是直接省略了。
“没事，摔了下。”
欧楚琪抬手看看自己的纱布，撅着嘴，心里有些不爽。
这个人到底有多少个眼线？
他的消息就灵通到这个程度？居然这么迅速的就知道了自己受伤的消息！
从进门到现在还不超过十分钟啊！
“据说包了绷带，你现在在事务所还是哪里，我去找你。”
季夜瑾两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准备要出发了。
在电话这头都能清楚的听到他从座位上起身，去拿衣服往身上套的声音。
“不用，什么绷带，就是块纱布，怕吹到风会干裂而已，你都在哪听得风言风语？”
虽然感激他的关心，但同时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让人隐约有些不爽。
欧楚琪语气并不算是客气。
电话那头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又重新回归到耐心的语气，叹了口气，对着电话解释。
“我公司的秘书看到你们事务所的员工了，路过的时候听他们念叨一嘴，说是你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跟另外一个男人一起出了车祸，严重的要死了。”
季夜瑾的话里也是带着深意的，重点自然是放在了“另外一个男人”上面。
“要死了还能接你电话，那你真该庆幸，建议让你秘书去治疗一下耳朵，或者你换个秘书吧，太屈才了，这耳朵和嘴放在一起，都可以当放大镜点火用了！”
怼人这种事，欧楚琪当然擅长，一句话说完，对面的男人愣了好一会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哭笑不得的对着电话傻笑。
“那你来当吧，下次我去跟你一起出车祸。”
039章：失联的女人
“呸呸呸！我才不要出车祸呢！”
对于季夜瑾的说法，欧楚琪表示绝对的反对。
她虽然不是个极度迷信的人，但对于这方面，还是很忌讳的，所以听到这个话，下意识的心里就会有点别扭，更是反感的很。
“总之你没事就行了。”
季夜瑾也不想继续跟她纠结这个话题，秘书正在门外敲门，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最后一句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心里盘算着要不然晚上去看看她。
“什么事？”
扬声让秘书进来，表情变得冷漠起来，和刚才打电话的那位，好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叶小姐今天打电话过来，情绪不是很好。”
身穿黑色西装的***在办公桌前面，微微垂着头，看上去十分恭敬，但看向面前地板的视线，却是充满了凌厉的感觉。
“李墨，你应该比较了解芯然的性格，情绪不好这种事，为什么跟我报告？”
季夜瑾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莫名有种烦躁的感觉涌上心头，带着对叶芯然的愧疚是没错，但与此同时，还有很多别的情绪，在胸口汹涌着，说不出的别扭。
“叶小姐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医生也来了电话，说不太利于恢复，这样可能会加重病情。”
被叫做李墨的男人始终低垂着头，看向地板，不打算和他对视，背在身后的双手，却是无声的用力握紧，他是真的恨透了眼前这个人。
“我知道了，去吧。”
听完了这一句，季夜瑾心里已经是彻底的乱了。
当初叶芯然是因为自己才会到今天的，如果再因为自己不够细心出什么问题，真的造成不可逆的后果，恐怕这辈子都很难偿还的清楚。
低头看了眼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
说实话，现在对于叶芯然一打电话过去就哭唧唧的声音，他已经开始抵触了。
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六，忙活了一下午的欧楚琪抬起头来，活动着僵硬的脖子，缓了口气，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时间差不多了，她也应该去看看中午那个“肇事”的广告公司查的怎么样了。
说实话，在多嘴问了安保人员之前，欧楚琪半分怀疑的心思都没有，但听说监控录像被破坏了，那一瞬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怵的。
这就让工作在阴谋论岗位上的人，格外的有些敏-感了。
所以现在欧楚琪，其实很在意这件事。
电梯到了停车场，欧楚琪长出口气，下意识的低头看表，现在开车过去可能有点早，如果没完事，干脆等着就好了。
“嗡嗡…”
人刚走到车子边上，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欧楚琪放下钥匙，伸手去拿电话，刚放到眼前，隐约有种不太对的感觉，想回头看看，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后背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接着眼前一黑…
没有了人的停车场变得异常安静，时间又过去了一会，等季夜瑾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更晚的七点半钟。
一身西装，胳膊上搭着外套的男人正皱着眉头，单手电话举到耳朵边，不停的试图拨通欧楚琪的号码。
提示着响铃，却没有人接听。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季夜瑾余光瞟到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光，迈开长腿走过去，看到了躺在地上，屏幕已经碎了一半的手机。
银白色的外壳着地，破碎的屏幕上还能显示出号码，正是自己的。
这是欧楚琪的电话！
季夜瑾猛然感觉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断掉了，抓起地上的手机，原地左右看着，跑遍整个停车场也没有找到她的车子，不安的情绪就更浓重了些。
钻进自己的车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想着要怎么才能知道她的位置，拿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低声对着对方吩咐了两句，接着发动自己的车子，往她家的方向驶去。
果不其然，家里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再离开家中，直接到了她弟弟所在的疗养院，导诊台给出的结果也是没有来过。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季夜瑾也清楚，不能直接去找欧楚阳，他是心脏病，如果知道姐姐现在下落不明，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悄悄的在病房门口扫了一眼，没有发现人，季夜瑾又奔往下一个地方。
在车里，试图用她的手机搜索一下其他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最近通话，可手机屏幕碎裂的太严重，除了在他手上划开了一个小口，季夜瑾什么都没收获到。
心里的焦急已经到了极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按照他的脾气，绝对不允许任何意外的发生。
正在思索着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突然自己的电话响了起来。
“说。”
车子还在行进中，季夜瑾直接挂上蓝牙耳机，低声应了句。
电话那头是负责交通管理的朋友，在最快的速度内，调用了所有人去帮他调查大厦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并且成功找到了欧楚琪的车子，顺着路线一路追查下去，显示的位置，是一个市区的边缘。
那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地图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存在，之所以去那是什么原因？
毕竟是找到了下落，季夜瑾心里稍稍安定些，挂断了电话，车子调转方向，往郊区赶去。
另一边，昏昏沉沉中渐渐醒来的欧楚琪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疼痛，细微的火辣感觉，脖子处有种完全不敢动的伤痛，紧皱着眉头，咬牙睁眼，模糊中看到了火光。
面前摆着的是一个废旧的汽油桶，火光正是从那里面冒出来的。
映着火光往前看，是一张熟悉的脸，一个略显狰狞的，女人的脸。
“你！”
欧楚琪认出了是谁，下意识要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已经被绑住。
“欧律师，我们也算好久不见？”
女人眉尾上翘，充满了阴狠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地上瘫倒的她，像是在看一只濒临死亡的猫。
边上的火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燃烧木头的味道，有些呛人的烟尘。
040章：放开那个女人
这明显有些凝重的气氛让人格外的紧张，欧楚琪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有种太过紧张，喉咙被堵住了的感觉，几乎快要窒息了。
“你要干什么？”
向来冷静的欧楚琪这会儿有些慌张了，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
“我能干什么，当然是跟你聊聊人生了。”
女人脸上的冷漠半分不减，反而好像更浓重了些，对待欧楚琪说话的时候，也是咬牙切齿的状态。
“我跟你有什么可聊的？”
现在显然不是激怒对方的好时候，但此刻欧楚琪心里没有半分底气，却也有很多怨恨和愤怒。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演技，她也不会真的误会季夜瑾，害得人家失业。
还好是季夜瑾并没有记仇，也不是很在乎那份工作，否则后来弟弟出事，真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了。
“那个案子都已经结束了，欧律师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决定重新开始诉讼的呢？”
从破旧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地上躺着的人面前蹲下，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欧楚琪余光瞟到她手中的刀子，心里顿时一惊，感觉到不好，暗暗叫苦。
如果她在这动了杀心，估计自己是真的不会有活路了。
“那个案子的诉讼是季医生发起的，和我没有关系。”
在该怂的时候，欧楚琪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作为律师，说话的技巧，她最明白。
“没有关系，还要帮他收集证据，当初我就说你们之间绝对有点什么，是一伙的，现在看看，还真是呢！”
女人的语气更是狠毒了几分，眼中迸发出的寒冷足以让人颤抖。
欧楚琪再怎么强迫自己冷静，却也已经到了极限，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小心的把自己缩起来，丝毫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效果。
“欧律师，我也不希望我们这么见面的，不过很遗憾，还是这样了呢！说说吧，你的证据，搜集到什么程度了？”
“证据？什么证据？我没有证据！”
现在一定要表现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足够的把握，才能从危险的状况里面脱身，但欧楚琪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说谎，惨白的脸色和躲闪的眼神，一眼就能被人看出破绽来。
“你说，你这张好看的小脸，如果我划上一刀，是不是会更有特色，更能让人铭记住？”
女人口中慢条斯理的说着，刀子直接甩出来，冰冷的刀刃靠在她皮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这种被威胁到生命的感觉，让人感到很难受，欧楚琪也算是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透彻心扉的恐惧。
眼前莫名回想起那张帅气到冷漠的脸，季夜瑾，你现在在哪里啊！
平时那么缠着我，今天又……
咯吱！
破旧的铁门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被火光照亮的地方拥挤-进一丝寒气，欧楚琪抬头，最先入眼的，是一双被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聊天？”
熟悉的声音，漫不经心的语气，是他！
正在心里暗暗求救，就看到了救星本人，欧楚琪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眼中露出希望的颜色来。
蹲在她身边的女人起身，刀子在手里握的更紧了些，藏在背后，一步一步朝着男人走过去。
不好！
欧楚琪暗道。
季夜瑾还不了解情况，女人手里有凶器，他如果硬拼，是会有危险的！
“快跑，她有刀！”
顾不得更多，心里一个着急，欧楚琪一嗓子尖叫出口，冲着季夜瑾竭尽全力的喊。
刚走出两步的女人站住脚步，回头朝她投去愤怒的目光，又走回来，刀子已经举起来，看来是准备直接了断了她！
欧楚琪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感觉到眼前有阴影在晃动，绝望开始在心里蔓延，瞬间想到很多，有还没人照顾的弟弟，更有眼前露出惊恐表情的男人。
有细微的风从她脸部划过，欧楚琪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两人扭打在一起。
虽然个子高，又是男人，季夜瑾暂时占了优势，但女人的刀子还在空中胡乱滑动，显然是不能近身的。
“放过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季夜瑾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却是直接让她愣住。
别硬冲啊！季夜瑾！
欧楚琪心里暗暗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眼看着他们俩僵持不下，欧楚琪万分着急，趁机在地上扭-动身体，靠着边上的箱子坐起来，指尖感觉到一丝冰凉，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
再仔细摸摸，心里一喜，居然是一块打碎的玻璃瓶！
往后靠了靠身体，捡起了玻璃碎片，锋利的边缘直接划破了她的手，但阻止不了她想割断绳子的想法，仍然在努力。
这绳子比想象中的还要粗一些，很难直接弄断，欧楚琪的手因为看不见锋利的边缘，不停的用力已经血肉模糊，却还是在努力。
咬牙坚持着终于弄断了绳子，顾不得满手的鲜血，去解开脚上的部分。
就在这个时候，女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拎着刀子直接朝着她冲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扎下去，这一下是直冲着肩膀的。
手指很痛，解绳子的动作很慢，欧楚琪正努力专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闪不及了，只能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到身体被什么撞了一下，有阴影袭上来，力道大的她直接往边上倒去。
季夜瑾身上独有的香气一瞬间袭上来，欧楚琪心里一惊，扭头看过去，女人的原本扎向自己的刀子，直接刺-入了季夜瑾的后背，白色的衬衫瞬间渗出血来。
空气好像在这瞬间凝固了，顾不得脚上的绳子，欧楚琪伸手抱住失去力气的他，高大的身影变得非常无力，他已经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带着担心的表情，深邃的眼睛也是渐渐失去了焦点。
女人不打算善罢甘休，刀子拔-出-来又一次想扎下去，突然听到了警笛迅速靠近的声音，顿时脸上一僵，朝着两人看了一眼，起身跑掉。
041章：你缺心眼吗
怀里的男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还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欧楚琪脑袋里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崩塌了，朝着他嚎啕大哭，完全不知所措。
穿着制服的人们不断涌进来，有人从她怀里抢走了季夜瑾的身体，接着有白色的身影开始来回走动，抓紧时间在给他进行着治疗。
“生命体征减弱！患者失血过多，血压不断在下降！”
嘈杂的声音笼罩上来，欧楚琪只能听清楚大概，耳边一直是嗡嗡的响着，半晌缓不过神来。
意识遗失的状态持续了好久，等到她重新回魂，人已经在一片纯白色包围的医院里了。
边上就是急诊手术室的门，门框上亮着的红色警示灯提醒她抢救还在继续，刚才剧烈跳动的心脏这会已经没有知觉了，到底是不是还在紧张着也没有人能知道。
后悔和心有余悸一起涌上来，让她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咯吱。
有医生模样的人从急救室出来，低头同时在摘口罩。
欧楚琪赶紧冲上去，一把拉住了对方的袖口，颤抖着声音问道。
“怎么样了？他，他怎么样了？”
“患者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所幸没有伤到脏器，只是失血过多，可能要修养一段时间。”
医生十分敬业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接着就看到她松了口气的表情，好像这一瞬间才能呼吸。
欧楚琪放下了心了，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放松，顿时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昏迷状态。
身体透支，加上轻微脑震荡和精神过度紧张。
欧楚琪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天，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鼻翼间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提醒她，此刻还在医院里，眼前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欧楚琪猛地坐起身来，左右张望起来。
“醒了？”
熟悉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欧楚琪呆呆的看着眼前穿着病号服的男人。
看上去嘴唇还有些没有血色，不过神智倒是清醒的很，一双眼睛又恢复了神采，和之前那个涣散的状态完全不同。
“哈…你没事太好了！”
欧楚琪几乎要直接哭出来，张大了嘴，缓了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眼眶红彤彤的，眼泪正在里面打转。
“恩，我也这么想。”
季夜瑾嘴角微微上扬起来，看着她头发凌乱，整个人憔悴的样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隐隐的疼痛感。
按照医院本来的原则，应该是在确定病人情况后，第一时间联系监护人的，可这一对，巧合的就是，在法律上，第一监护人是对方。
如果季夜瑾当时不醒过来，可能下一步要通知的，就是欧楚琪的弟弟了。
万幸，他阻止了这个行为。
“你没事吧？还疼吗？”
欧楚琪低头掉了好一会的眼泪，这才想起来问他。
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回，换做是谁，估计都要心惊胆战，很久缓的过来，现在欧楚琪的表现，已经算是很好了。
“还好，疼，倒是有点。”
季夜瑾语气有些犹豫，他的确是感觉不到伤口在疼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的地方总是隐隐作痛。
这感觉也不是一两次了，身为医生的他，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病。
两人刚说了没几句话，就有穿着制服的人进来，对着欧楚琪开口说要了解情况，季夜瑾想阻止，却被她拦了下来。
“行凶的女人是我之前的委托人，我是个律师，我有她全部资料。”
不愧是在法律边缘行走的人，欧楚琪说起话来充满了专家的味道，听得来录口供的两位一愣一愣的。
虽然比不上在法庭上的振振有词，但条理清晰的很，几乎只是几句话，就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说了个大概。
欧楚琪表示，这当中肯定还有更多的隐情，因为那个女人，绝不是随随便便就拿刀杀人的，就看她的动作和凶狠程度，恐怕之前也不是个什么普通的诈骗犯而已。
“好的，既然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请您放心，我们会尽快把凶手缉拿归案的。”
不速之客这就点头表示感谢要离开，季夜瑾刚松了口气，却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欧楚琪一句话叫住了脚步。
“这个女人还涉嫌诈骗，金额很大，建议你们从保险的角度也调查一下！”
身为律师，论职业道德和专业素养，欧楚琪绝对都是优秀中的优秀。
“你刚醒过来，别想那么多，赶紧躺下好好休息。”
季夜瑾终于抢了个话头，制止了这种近乎丧心病狂的敬业方式。
“你缺心眼吗？”
没想到的是，欧楚琪居然朝着他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站在门口的两位也是面面相觑，想笑又不能，只是傻傻的站在门口，等着看下文。
“啊？”
“啊什么？为什么帮我挡刀子！你是外科医生，万一伤到手，以后怎么拿手术刀？”
欧楚琪说的非常认真，一边开口还一边把视线放在他受伤的地方。
因为是直接怀抱着她，所以刀子是插在了后背上，不过幸运的是，避开了脏器，否则可能现在的季夜瑾，已经是具冰冷的尸体了。
早就听说这俩人是情侣，门口看戏的两位已经猜到接下来就是狗粮了，互相对视一眼，直接离开。
“我是医生，救人是本分。”
季夜瑾回答的非常轻描淡写，好像真正小题大做的人是她一样。
“放屁！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你知道还亲自上？我还不知道律师这个职业，能遇见这种事呢！”
对于她的激动，季夜瑾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一句一句的回答着，非常轻松的应对。
“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对自己都不负责的医生，差点丢了性命！”
精神多少恢复过来一些，欧楚琪再次开始了毒舌模式，不管季夜瑾说什么，她都能一句话重新怼回去。
“我这叫对别人负责！”
季夜瑾哭笑不得的答道。
“我看你就是缺心眼…”
笃笃笃。
话还没说完，一阵敲门声再次响起。
042章：我靠你是谁
季夜瑾还想往下接，两人斗嘴对他来说，是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但被敲门声打断，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发现门口站了个身材高挑，长相还不错的女人。
齐肩短发打理的非常整齐，手里拎着一大堆袋子，乱七八糟的，一张还算不错的脸上带着浓重的担心，视线是集中在欧楚琪身上的。
“薇薇！”
欧楚琪原本还是躺在病床上的，当看到来的人是谁的时候，顿时就来了精神，朝着门口一句大吼，这小姑娘看见亲人一样的表现，让季夜瑾再次刷新三观。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呀！死丫头！你这又是怎么了？啊？”
齐薇直接扔掉手里的所有东西，直朝着病床跑过来，要不是季夜瑾反应快，可能会直接被她挤到地上去，连防御的机会都没有。
惊悚的看着眼前的瘦削身影，季夜瑾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
这人，看上去不太正常。
“我没事，就是受到点惊吓。”
“你这都进医院了还没事呢？不行，我看你律师这行是别干了，不如啊，回家种地吧！怎么什么事都能让你碰上？”
伸手抓着欧楚琪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遍，还是不放心，嘴里是恶毒的话，心里却是真真切切的担心。
“照你这么说，我连种地都不行了，万一被老鼠盯上了，咬一口呢？”
欧楚琪回话倒是挺快。
看她这个嘴贱的劲，肯定是没什么大碍了。
其实原本就是惊吓过度，加上精神过度紧张，否则就以欧楚琪的身体，还不至于直接晕倒。
“你还说呢！我看到新闻了！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复审？什么案子，让你不惜这么大代价去拼命啊？”
齐薇往病床边上一坐，视线始终锁定在欧楚琪身上，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边上还站着一个大高个。
反正想想也是，季夜瑾原本就是个不怎么说话的人，穿一身白衣服，往这边上一站，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样子，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像背景板。
欧楚琪下意识的往他身上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抿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季夜瑾不在，倒是真的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但当事人就在现场，她能怎么说？
直接叙述事情全过程？
那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拼命在帮他吗？
可是不说？按照齐薇的性格，估计会逼到她说。
“我靠！吓我一跳，你谁啊？”
齐薇原本是真的没有留意到边上还有人，见欧楚琪的视线瞟到边上，自己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发现还真有个人，而且是那种淡定的站在边上，一言不发装雕塑的样子。
火爆的性子直接上来，出言不逊，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季夜瑾，这是我闺蜜，齐薇。”
欧楚琪赶紧在边上打圆场，这个见面方式未免独特，她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处理方式了。
“季夜瑾…这名字怎么有点…啊！是你呀！就是让我家楚琪身陷险境的男人？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责任心，人家为了你办事，你居然还…”
“薇薇，薇薇…你先听我说…事情吧，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不起，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以后我会注意的。”
面对齐薇的指责，欧楚琪自己尴尬的不行，其实人家根本就没打算挽回这件事，是自己心里过不去才伸手的，而且如果没有季夜瑾，今天可能她真的会死在那个女人手里。
现在来指责他，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吧。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季夜瑾居然真的双手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拿出来，郑重其事的低头，表示歉意，还语气诚恳的说了道歉的话，听得两个女人都是一愣。
面面相觑了半天，整个病房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刚才，他说什么？”
齐薇的表现虽然有点夸张，但却是真情流露的，指着边上站着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的朝着欧楚琪问道。
“他说对不起。”
多年的好朋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配合的天衣无缝，两个女人都闭了嘴，齐刷刷的扭头看他，看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毛。
“怎么了？”
见她俩对着自己点头，季夜瑾心里有些莫名慌张，是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这样？
“没，就觉得…你很棒。”
齐薇再次开口，笃定的说了句。
“更棒的是，他救了我，不是他，我可能现在已经挂了。”
欧楚琪在边上添油加醋，把当时的场面说的惊险万分，律师的口才在这一刻才表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不是有这个女人的好奇追问，季夜瑾还真是想不到，平日里冷漠的像是个冰块一样的女人，居然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那张对着自己永远只有微笑和沉默的脸上，居然也能有那么多丰富的表情。
“所以，综上所述，这个男人…你们什么关系？”
在欧楚琪少见的长篇大论中，齐薇眼中的八卦之火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了，终于等到了她说完，才找到机会，指着季夜瑾，视线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跳动着眉毛，不停的问道。
“我们…”
“合法夫妻。”
欧楚琪正在心里纠结着该怎么和闺蜜去解释，毕竟相识这么多年，想要骗过她，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想到的是，季夜瑾直截了当的在边上就坦白了，而且说得非常理直气壮，听得她整个人愣在原地。
瞪着眼睛，死死盯着他，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蛋。
这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合法夫妻？
他们的事情，还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怎么就合法夫妻了？啊？
“你们…”
这个答案让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大，其实是故意挑衅的齐薇也觉得意外，伸手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好几遍，还是没能憋出下一句来。
她本来就八卦的很，一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激动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让全世界都知道真相。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043章：惹完祸就跑
“你们先聊着，我去买点夜宵。”
见齐薇这个表现，季夜瑾反而是淡定的很，朝着两人笑了笑，自己直接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他离开病房的身影，欧楚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灵活的手脚，是一个没多久以前还在手术室里生命垂危的患者。
“赶紧说！怎么回事！”
当事人跑了一个，齐薇本来也跟人家不熟，不可能抓着人家问，自然是把重心都放在了欧楚琪身上，死死盯着她，逼她把一切都说了。
原本对于和季夜瑾的关系，其实欧楚琪自己都很混乱。
说是为了交易结婚的，但其实他们之间，早就已经超出了交易的部分，有了很多别的东西。
无论是季夜瑾帮她做的事情，还是她这次帮季夜瑾的事情，可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还真的没有办法随便定义。
这个世界上充满变数，她很难轻易对一个人放下戒备，虽然知道他现在是没有恶意的，但总归好像两人之间，还是隔着什么。
“我们就只是这样。”
没有太多的思考时间，欧楚琪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坦白了，关于家里的事情齐薇本来也知道不少，自然能理解这当中的玄机。
虽然无奈，虽然也为了好朋友气愤，可这些年来的经历已经告诉她了结果，无论做什么都很难帮到她。
“傻丫头，为什么有事不告诉我呢！”
齐薇眼泪跟着掉下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出事，自己却不能伸手做什么，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的确是有些煎熬，有些难受。
“有些事，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而且我们也是契约结婚，没什么关系的。”
欧楚琪的语气非常淡定，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她这些年的经历，早就成就了她一身完全自律和自立的性格，很多事情，都下意识的选择了独自承受，所以很多时候，别人的帮助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言，有时候她更愿意自已去做。
并没有人注意到，此刻，在半掩着的病房门口，季夜瑾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大包饮料和吃的，脸上冷如冰霜，锋利的唇角正昭示着他不怎么轻松的心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些话，心里会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刷拉。
门被打开，季夜瑾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从门口走进来，故意弄出大的声响引起两人的注意。
友好的伸手递给齐薇一杯饮料，三个人一起用餐。
其实齐薇也是刚从飞机上下来，就在新闻里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原本是出国旅行了的，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齐薇歪着脑袋，似乎对季夜瑾还是有点兴趣的。
听到自己的好朋友问出这个问题，欧楚琪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了，预料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肯定是要阻止的。
“薇薇啊，我突然想起来，阳阳那边我也有几天没去了，你能帮我去看看他吗？”
季夜瑾刚要开口，就被欧楚琪从中打断，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她正朝着自己使眼色，示意不要接话。
“现在？”
低头看表，时间可是晚上十点半啊！
“啊…明天吧，他也好久没见你了，应该会想你的。”
表情非常不自然，这会的表现，倒是完全没有一个律师的水平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律师这种职业，不是应该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吗？
“恩，明天再说吧。”
齐薇好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闺蜜是在阻止，仍然把视线放在季夜瑾身上，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
“我也没什么事了，你要不先回去？”
看她并不打算善罢甘休，欧楚琪无奈的只能直接开口赶人走。
不过这个行为，似乎引起了她的歧义。
视线在季夜瑾和床上来回看了看，齐薇隐约明白了什么，做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猥琐的笑着，起身就真的要离开。
“我送送你吧。”
季夜瑾也是跟着起身，刚才把所有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他心里明白欧楚琪是什么心思，也知道齐薇要问什么，面上没有什么表示，淡淡的笑着，站起身绅士的说道。
“哦，好。”
欧楚琪刚想阻止，只听齐薇兴奋的点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走廊里，一路走在前面的齐薇还没等开口说话，就已经被带到了电梯边上。
“楚琪还在病房，不能离开人，我就不远送了，另外，我是个医生，我会好好对她的，竭尽所能。”
这句话听起来意思太多了，齐薇眼睛亮亮的，朝着他投去试探的目光，却被已经关起来的电梯门阻断。
没有机会再多说什么，但基本上已经得到了所有想要的答案。
欧楚琪坐在病床上，手里抱着一碗皮蛋瘦肉粥，无精打采的吃着，心里想着齐薇到底会追问季夜瑾些什么，担心的要命。
正在胡思乱想，季夜瑾就已经推门进来了，仍旧是那张面瘫脸，没有半分的情绪流露出来。
“你回来了！”
放下手里的粥碗，欧楚琪赶紧开口，同时想从他脸上找到些许破绽，却只是徒劳。
“恩，还热吗？要不要再叫点别的吃？”
季夜瑾如常坐回病床边上，指着她手里的粥问道。
“呵呵，还好，烫不死人。”
心里知道他是故意假装淡定的，欧楚琪也是拼死忍着不说下一句，彼此都有些心照不宣的尴尬。
“我跟你朋友说，我是个医生了。”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只有欧楚琪故意发出的，吃粥的声音，突然季夜瑾低沉的声线开口打破寂静，朝着她像是解释的说了句。
“你决定回去做医生了？”
欧楚琪抓到了这句话的重点，显然是在于这个案子最后的结果。
“没。”
他居然摇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怎么了，跟你朋友不能撒谎吗？”
季夜瑾反问，嘴角挂上了半分狐狸般得逞的笑意，欧楚琪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他套路了。
044章：做我的法律顾问
“齐薇就是个八卦的性格，她没有恶意的。”
欧楚琪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始真挚的说话，季夜瑾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在看到她眼神的一瞬间，又好像懂了什么。
“我没有觉得这是恶意，今天的事情，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季夜瑾跟着开口，平日里只要见面肯定要互相怼的两个人，居然在病房里变得互相都真挚坦诚起来，这画风，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尴尬是一直存在的，特别是齐薇走了之后，但现在似乎缓和了许多。
“不怪你，是我明知道你不在乎这个职业，还是拗不过自己的执着，非要翻案，才造成这个结果的。”
其实早就知道，对于季夜瑾来说，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当初在败诉之后还能云淡风轻的请客吃饭，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很在乎区区一个医生的工作。
可她不一样，作为律师，发现了自己帮助坏人做事，如果不去纠正，可能这辈子都会带着遗憾和愧疚活下去。
说白了，欧楚琪这么做，表面上为了帮季夜瑾，但要说没有一点私心，也是不可能的。
“职业不重要，但名声，很重要，谢谢你，守护我的名声。”
还是一样的真诚，听得她都有些想哭了。
赶紧低下头去，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微微疼痛，却又不是很明显。
“还是我谢谢你吧，如果不是你的保护，我可能今天会死在那个女人手里。”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欧楚琪渐渐发现，自己似乎始终都在亏欠他的人情，无论是弟弟的事，还是那个案子，甚至于今天连命都欠了一条。
该怎么还，她想不出来。
“就只是说说？”
前一秒还十分煽情的画风，在季夜瑾这句反问一出的瞬间，就变成了日常的欢脱。
欧楚琪略微有些诧异，抬起头来，才发现是自己没跟上节奏，他眉宇之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抑郁，好像所有的压抑，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那你想怎么样？”
下意识的双手往胸前一挡，欧楚琪戒备的看向他，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平时话中带刺，套路满满的状态。
“总要做些什么吧？我现在的伤口可还在疼。”
季夜瑾回答的非常理所当然，说着做出一张无辜又委屈的脸来，眨着眼睛看她。
看着眼前原本帅气逼人的男人，瞬间变身小男孩，欧楚琪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来反差萌。
“那你想怎样？”
同一个问题，比起刚才的语气，又急促了些。
“来做我的法律顾问吧。”
这次是真诚的答案了，他简直可以去参加变脸大赛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人，能在几分钟之内，操控整个房间的气氛，让人不自觉的就被他带着走。
“就当是我的请求，你的能力，真的很不错。”
季夜瑾是来真的了，见她不说话，又深沉的加了一句，和之前一样，眼中有些许的期待，同时还有祈求她答应的恳切。
“我…”
欧楚琪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其实她只是想做个普通的律师，加上并不打算跟他有什么太深的接触，彼此的关系已经很敏-感了，理智告诉她，现在绝对不是越走越近的好时机。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下一句话，就让她彻底无话可说了。
坐在病床上，看着他脸上露出些许淡然的表情来，站起身，转过去背对着她，迈开步子似乎准备离开了。
“我同意！”
不知怎么的，欧楚琪突然脱口而出。
不愿意看到他失望的样子。
在说出口的一瞬间，欧楚琪脑海里就只有这一行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只要他关注的事情，自己都会刻意做的更好一些。
也许是第一次去找他诊疗的时候，他看似漠不关心，其实毒舌中带着些许在意的语气，已经引起了她的好胜心。
彼此都不是那种得过且过的性格，那一瞬间，也许就注定两人是杠上了。
季夜瑾回头，脸上带了些暖意，深沉的点头。
“你早点睡，我明天派人来送合同。”
第二天一早，欧楚琪刚从睡梦中醒来，心里想着，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如就下地走走，去找医生聊聊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院，顺便了解一下季夜瑾的伤情。
刚一推开门，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领带打的一丝不苟的男人，正微微低头的看着自己，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
“你是…”
欧楚琪隐约想起来前一天晚上季夜瑾的最后一句话，这才反应过来，大概是他派来送合同的。
“我是季总…”
“给我就行了，我看完了会主动去找他的。”
还没等对方说完，欧楚琪直接伸手拿了他手里的牛皮纸袋，点着头往外走。
大清早起来，她不想听太多废话，一会自己看一下合同内容，自己就能做定夺了。
作为一名律师，这点基本能力还是具备的。
欧楚琪的果断显然让对方有些堂皇，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到了主治医生那里，欧楚琪随口问了两句，大概也知道自己是没什么大碍了，心想着，干脆就出院好了，事务所还有的是事情等着自己处理呢！
站起身来想回病房收拾东西，突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楚琪！你没事吧？我刚看到新闻，你怎么会…”
“我没事，你冷静点。”
听筒里传来孙少煜的声音，显然是着急的不得了，恨不得是光速直接赶到她面前去。
“我昨天睡得很早，今天起来看到新闻，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吗？”
孙少煜声音里不光有着急，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内疚，这些欧楚琪都没有错过，一一注意到了。
“我没事，没受什么伤，现在已经彻底没事了。”
她自己都还没怎么看新闻，不知道这群记者是把自己写成了什么样，能让孙少煜和齐薇这么着急…
045章：你怎么在这
这次的案子，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社会典型案例，被媒体关注到了，肯定要大肆宣扬一下，同时，也就把欧楚琪变成了所谓的全民英雄，瞬间这个人形象就到了顶点了。
这种感觉说实话还不错，起码在回到事务所的时候，所有人注视着自己，用一种非常英雄的目光，让人有种莫名的自傲感。
“你真的没事吧？要不然休息几天吧？”
刚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孙少煜就冲过来，一脸担心的上下打量，他是真的很担心，如果欧楚琪出什么意外，估计是要疯掉的。
“没事，你看我现在能休息吗？”
左右看看这群注视自己的人，加上不停响起的电话，这些电话无一例外的全都是各种媒体打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专访。
能够直接采访第一当事人，对于所有的媒体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好的噱头。
追热点的职业向来如此，欧楚琪也习惯了。
本来也是想偷懒几天的，现在看看是不可能了。
“可是……”
孙少煜还要说话，却被欧楚琪的电话铃声再次打断。
原本是无奈的表情，以为又是那些无聊的邀约电话，却没想到，是欧楚阳打来的。
“哦，阳阳，怎么了？”
欧楚琪尽量语调平静的接起电话，心里其实有点惦记。
这电话有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坏事，毕竟欧楚阳虽然情况稳定了，可一个脏器的病变，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姐！听说你受伤了！你怎么样？为什么不告诉我！”
电话里的欧楚阳听起来情绪很是激动，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浓重的喘-息。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阳阳你听我说，不要激动，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千万不要激动，知道吗？”
一听到弟弟这么说话，欧楚琪当时脸色就变了，一边对着话筒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拿了外套就要走，不小心碰到了脖子上被打的那处，疼的呲牙咧嘴。
该死的她怎么就没想到，媒体这么大肆宣扬，欧楚阳肯定能得到消息啊！
要是知道会有这个情况，她昨晚说什么也不会安静睡下，肯定是先去找欧楚阳，让他安心啊！
欧楚琪心里满满的后悔和着急，却也无济于事，只能咬着嘴唇，手里紧紧握着电话，坐在出租车上， 催促着司机快点走。
另一边，挂断了电话的欧楚阳正坐在病床上，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心里忐忑不安的很。
要不是今天早上起来自己去翻了下网页，还不知道姐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笃笃笃。
正坐在床上胡思乱想，不停的低头盯着手机看，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起得很早啊。”
进来的是个熟悉的身影，高高的个子，瘦削却不至于太单薄的身材，这人不是别人，居然是之前经常跟着姐姐来的那个男人。
“哥？”
欧楚阳有些惊讶，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男人，意外的很。
每次都是跟着姐姐一起来，这次怎么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一身黑色的风衣穿在身上，看起来好像有些憔悴，但明显精神状态还算可以，脸上笑眯眯的。
“恩，你最近怎么样？”
季夜瑾淡定点头，上下打量着欧楚阳的脸色，视线瞟到他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大概就已经清楚了是什么情况。
“我还行，对了哥……你这……”
原本想开口问问关于姐姐的事情，没想到一抬眼直接看到了季夜瑾隐藏在黑色风衣下面的病号服，顿时愣住，转念一想，好像新闻里面是有提到一个男人救了姐姐的事情。
“恩，救你姐姐受的伤。”
继续点头，对所有他想问的问题，季夜瑾都了如指掌。
“那姐姐呢？现在怎么样？”
果然是和欧楚琪一个血脉的人，在这种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在乎的人，然后才是对别人的关心与否。
明显现在该追问一下眼前人的情况才是吧？
“你姐姐，今天已经回去上班了，而我，是从医院跑出来的。”
这个答案算是非常标准了，短短一句话，足够解答所有的疑问，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和心情。
他现在有点不爽，因为这姐弟俩，似乎都不怎么关心自己。
一个是干脆早上离开医院都不知道说一声，另外一个是亲眼看见自己的伤，还若无其事的追问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很在意。
“谢谢你。”
欧楚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这个松一口气在季夜瑾看来，依然很欠揍。
“谢我就算了，你姐姐会亲自谢谢我的。”
季夜瑾意味深长的说着，显然这当中还有更内涵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正开口准备接话，突然听见门口一声巨响，门被暴力推开，不是别人，正是从楼下一路狂奔上来的欧楚琪。
看着眼前这个场景，互相都是一愣。
“阳阳！阳阳你没事吧？恩？”
完全没有时间去在意边上坐着的季夜瑾，欧楚琪直朝着病床冲了过来，一把拉住欧楚阳的手，上上下下的看着，是担心的要命才会有的表现。
季夜瑾站起身来，小心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和昨天那个叫什么齐薇的女人，如出一辙动作的女人，忍不住嘴角挂上了一丝弧度。
还说人家是疯子，你有什么区别？
“我说了多少次，有什么事情都不能激动，你怎么就是不听？”
见欧楚阳确确实实是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坐在病床边上，欧楚琪拉着他的手还没松开，冰凉的温度从指尖传到他心里。
“姐……我也会担心的。”
面对这样的指责，欧楚阳也有些委屈，头垂下去，微微抬眼看着姐姐，一脸的无辜。
“你身为姐姐，不是更应该照顾好自己吗？”
季夜瑾实在是忍不住了，在边上开始插话。
“你怎么在这？”
一直没有留意到边上这个男人，欧楚琪如梦初醒的想起来，刚才进门的时候，隐约这是有个人在坐着。
046章：喝杯咖啡吧
“我……”
对这个女人，季夜瑾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因为怕她弟弟担心，才来帮忙安抚的，却是在见面的时候，第一句话是这种内容。
“你什么？伤口怎么样了？你还没到出院的时候，怎么能到处跑？”
欧楚琪总算是客观上的让他如愿了。
这才是该有的照顾的感觉，刚才这俩姐弟对自己的忽视程度，简直到了一个顶点了。
他虽然不想宣告自己是救了人的那个，但总归伤口自己严重些吧？
想想之前欧楚琪因为自己的案子东奔西走，那么用心的样子，还以为受了伤更能得到些关心，没想到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还不是怕你弟弟担心？”
季夜瑾无奈的开口回答，伸手指了指欧楚阳，同样是一脸的委屈。
“哦……这样啊。”
被他这么一说，欧楚琪才算是反应过来，原来他不顾自己的伤跑到这里来，就是想到了弟弟可能会惦记。
其实说白了，这点事情，完全给她打个电话提醒一下也就算了，怎么还亲自来了。
“姐姐，你还在上班吧？快回去上班吧！哥哥你也快回医院吧！知道你们没事就行了！”
病床上的欧楚阳也是清楚的感觉到了尴尬，这会才想起来，好像刚才季夜瑾说姐姐已经在上班了。
再看看今天她的打扮，的的确确不像是平时的便装，而是上班的时候才会穿得职业装。
“你真的没事？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欧楚琪还是不放心，一再的朝着他左右看，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给他做个检查。
这么大的事情，也幸亏是自己没出事，否则弟弟又会怎么样呢？
两人就这么几乎是被赶了出来，并肩走在疗养院门外的小路上，欧楚琪刚才出门的时候太着急，根本就忘了车钥匙这回事。
而季夜瑾则是完全没打算在乎自己过来时候坐的车子，淡定的从车子前面路过，还不忘在背后摆摆手，示意司机不要做声。
既然她想走，那就到处走一走好了。
“要不要……”
“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伸手指向的方向也是同一个，不远处的小咖啡店。
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凉意了，就算是白天，风吹过来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冰凉。
在这种季节里，当然是一杯暖暖的咖啡，最能让人舒服了。
“我要一杯卡布，哦，顺便给我一份坚果派。”
欧楚琪率先点单。
“美式，三倍栗子糖浆，加冰谢谢。”
“不行！”
季夜瑾刚开口说完，还没等服务生点头，突然就被她开口一嗓子打断了。
有些意外，扭头看她，眼中是询问。
“你伤口还没愈合，喝咖啡会留疤的。”
欧楚琪的语气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掩饰不了她的关心。
不仅仅是会留疤，更重要的是会阻碍伤口愈合。
“留疤又怎么样？你会跟我离婚？”
原本沉默的嘴角挂上了笑意，显然对这个举动非常满意，季夜瑾饶有兴致的逗她。
看见她因为店员的注视而窘迫的脸色，格外的有趣。
“原来两位已经结婚了啊，怪不得看起来格外般配。”
这个店员也是十分配合，顺着季夜瑾的话往下说，再次让欧楚琪闭上眼尴尬。
“咖啡你来付钱吧。”
玩笑要适可而止，这一点季夜瑾非常懂得，双手插在口袋，直接到靠窗的位置坐好。
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不对，还是地点太偏僻，这家咖啡店始终没什么人来，一个小时左右都只有他们俩人。
欧楚琪付了钱，端着托盘走过来，小心的放在桌面上，给他递过去。
“你托盘端的很稳。”
季夜瑾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上学的时候打工，托盘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我还能同时拿十二瓶啤酒呢！”
她说话的表情有些豪放，似乎是在炫耀，却完全没有留意到季夜瑾眼中流露的心疼。
原来她还有那么艰辛的时候。
法律可是出了名的难学和辛苦，在大学期间还能有时间勤工俭学，这个辛苦程度，应该是不用多说了。
“早上为什么直接走了？”
把被欧楚琪换成了奶茶的饮品拿到嘴边，看似无心，其实早就想问的说了一句，这才低头去喝。
“怕你不让走。”
回答的非常快，并且没有半分说谎，或者找借口的成分。
季夜瑾动作一滞，她还真是了解自己，居然还知道自己会阻止。
没错，无论是从医生的角度，还是从自己的心里想法，都不太建议她今天直接出院。
强大的精神冲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果不是非常厉害的意志力，估计今天晚上的时候，她就能够体会到所谓的心理阴影有多可怕了。
“我听秘书说，你拿了合同，但没签字？”
刚才的问题直接跳过，现在是下一个。
“恩，你可能弄错了什么事，我是有所属律师事务所的，非常同样是雇佣关系，但你需要通过我事务所去雇佣我。”
在律师这个行业里，是有这种规定的。
如果是全职律师，那么在受到第三方雇佣的时候，是需要经过所属事务所的允许的，也就是说，季夜瑾直接给欧楚琪提交-合作合同，这是不符合规定的事情。
“请你不但价格高，而且难度也这么大？”
从咖啡杯边缘抬眼，季夜瑾不无玩笑的语气。
“哦对了，薪金你是需要跟我商议的。”
她可完全不在乎这句玩笑话到底是什么用意，只把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东西一一说明，然后开始低头沉默。
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边上，却是半天都没有一句对话，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尴尬，欧楚琪又加了一句。
“你也可以不请。”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故意在给我设置难题吗？”
“随便你。”
不可否认，如果对方不是季夜瑾，欧楚琪可能也不会这么无情，反而会觉得这么高的薪金，不干的人才是傻子。
无奈，对方是一直做事都没什么理由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