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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1章 定计除董

    王允将刘辩让于首座,吕布和邓展一左一右,按剑立于众人身后,刚与刘辩见过礼的众朝臣,也纷纷落座。

    “虎贲中郎将,李将军到!”众人刚坐下,刘辩正要对众人说话,门外传来了一名司徒府卫士的声音。

    卫士通报李肃来到,厅内众人顿时一片慌乱,许多人都扭过头看着房门,脸上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刘辩与一旁的王允、吕布对了个眼色,朝二人点了下头。王允才向屋外喊道:“有请李将军!”

    所有人都晓得,李肃是董卓身边的人,不仅勇武非常,如今又承担着保护皇宫与董卓的职责,要拉这样的人入伙,无异于一场豪赌。一旦事败,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难免会落个株连九族的下场。对李肃的到来,甚至有些朝臣心内已是暗暗怀疑刘辩此番诛杀董卓可否成功。

    众人还未从惊愕中醒转过来,房门已被卫士推开。一身戎装的李肃跨步走进厅内,先是向跪坐于厅中的众人看了一眼,随后双手抱拳,朝立于刘辩身侧的王允躬身一礼说道:“末将恭贺司徒寿诞!”

    话没说完,李肃又“咦”了一声,满面狐疑的看着端坐于首座,而吕布和王允皆立于他身旁的刘辩。

    李肃还没闹明白为何厅内主座端坐个少年,而身份高贵的王允和吕布竟对那少年恭谨有嘉,房门被门外的司徒府卫士关上,大厅内顿时弥漫着一股凝重的压抑。

    “李将军,弘农王殿下在此,因何还不见礼?”房门刚刚关上,立于刘辩右侧的吕布就冷声向李肃喝问了一句。

    听闻“弘农王殿下在此”,李肃两眼猛然睁圆,下意识的伸手去按剑柄。

    可他还没来及拔剑,吕布已然先一步抽出长剑,跨步冲到了他的身前,将剑尖顶在他的咽喉上。

    “董卓贼**乱朝纲,戕害朝中重臣,天人公愤!”长剑顶在李肃咽喉上,吕布冷声说道:“李将军莫非要于董贼陪葬不成?”

    手按剑柄,咽喉被吕布手中长剑指着,李肃微微后仰着身子,有些紧张的看着那柄泛着寒光的长剑。

    “温候,你乃相国义子,如何也……?”被吕布的长剑逼着,李肃放开按在剑柄上的手,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说话时声音也稍稍的有些颤抖。

    生为吕布同乡,李肃很清楚吕布勇武过人,虽说他的武功也是不弱,可与吕布比较起来,却是根本不够看。更何况眼下他身陷司徒府,外面尽是王允的人,想要从吕布剑下逃脱,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哪里还有半点勇气反抗。

    “吕将军!”吕布用长剑逼着李肃,端坐于厅内的刘辩抬起双手,朝他虚按了两下,对他说道:“李将军生为汉臣,心内自是晓得该当如何决断。吕将军且收起兵刃,看李将军如何说。”

    得了刘辩吩咐,吕布才撤下逼在李肃颈子上的长剑,将剑插回剑鞘,睁着环眼,朝李肃狠狠一瞪。

    “李将军追随董卓多年,如今除虎贲中郎将之外,可有名爵?”待到吕布收起长剑,刘辩微微前倾着身子,一只手按在桌案上,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向李肃问了一句。

    被刘辩如此一问,李肃愣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声,把头侧向一旁,一脸懊恼的说道:“末将职务卑微,殿下何故取笑?”

    “以李将军之能,竟无名爵!”刘辩撇了撇嘴,语调中带着几分惋惜的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说道:“着实可惜!”

    “董卓老贼,不晓得用人!”不等李肃回话,一旁的吕布就瞪着眼睛对他低喝道:“当年若非你我同乡,某又如何会投效老贼?某等为虎作伥、倒行逆施,如今已是天怒人怨。待到报应来时,李将军莫不是要于老贼殉葬?”

    话说到这里,见李肃还在犹疑,吕布又接着说道:“当日我等追杀殿下,可殿下却丝毫未有记恨,反倒给我等将功赎罪之机缘。李将军只要促成此事,殿下定会呈禀陛下,为李将军请功!封妻荫子,只在眼前,李将军还在犹疑甚么?”

    李肃本就是贪恋功名之人,当年说服吕布杀了丁原投效董卓,他原以为董卓会给予封赏,却没想到,董卓竟从未提及此事,心内对董卓也是记恨已久。

    如今吕布又提及此事,勾起了李肃对董卓的记恨,他拧着眉头沉吟了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抱拳对刘辩说道:“董卓老贼祸乱朝纲,末将早欲杀之,无奈势单力薄,不可成行。如今殿下坐镇,末将岂有不从之理?”

    “好!”不等刘辩说话,吕布抬起手,重重的朝李肃的肩膀上一拍,对他说道:“既然李将军已投效殿下,我等今日便好生商议此事。若是有人敢向董贼告密,某定杀之!”

    吕布最后这句话,无疑是对在场众人的威胁,众人听李肃说愿意入伙,悬着的心刚落下一些,吕布这句话,又把他们给惊的心底发寒,一个个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多言语半句。

    李肃也已表态愿参与诛杀董卓,立于刘辩身侧的王允晓得,此番杀董大业,只差寻个由头,将董卓身边卫士拦住,便可一举成事。

    “众位,众位!”王允抬起双手,朝厅内众人虚按了两下,对众人说道:“我等皆是大汉朝臣,世受汉禄。今日既定下诛董大计,众位以为何时动手,方为妥当?”

    “禀司徒!”王允的话音刚落,李肃就双手抱拳,对他说道:“末将今日方才得到消息,殿下联合曹孟德、袁本初,三路大军进逼长安,如今已然到了洛阳一带,不过旬月,兵锋便可直抵长安。董卓派出徐荣、张济、牛辅等将,前去迎战天兵,如今长安周边空虚,正可行事!”

    “殿下!司徒!”李肃的话音刚落,杨瓒又站了起来,抱拳对刘辩和王允说道:“陛下新近大病初愈,我等可于未央宫庆贺,届时董卓前来,必定不会带同太多卫士……”

    “好计!”不等王允应声,跪坐于矮桌后的刘辩伸手朝桌案上重重一拍,对众人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诛杀董卓,便定于三日之后,请众位臣僚即刻便着手安排!”

    “诺!”刘辩做了决断,厅内众人全都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应了,目送刘辩起身领着邓展、吕布向侧门去了。

    刘辩离开后,王允又与众人商议了具体行事的细节,并将书写讨伐董卓檄文的任务交给了士孙端,一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厅内众人才商议妥当各自散去。

    长安城内,贾诩还在心急火燎的寻找着吕布,他晓得若是寻不到吕布,将会酿出大祸。可他哪里知道,此时的吕布,早已被王允藏在司徒府中。

    跟着刘辩进了小门,吕布扭头朝内室另一侧的出口瞟了一眼,恰好看到一个穿着大红罗裙的身影从敞开的房门外飘过,那身影就犹如一团火苗般,红的鲜亮、红的晃眼。

    看到那身影,吕布伸直了颈子,一双眸子中也流露出了几分柔情。

    朝臣们来到司徒府之前,刘辩就已向貂蝉交代过,要她等在内室外侧的出口,待到吕布随他进入内室,即刻从门外走过。

    一切都是刘辩于背后做了安排,吕布的眼神哪里还能躲的过刘辩?见他神色中带着浓浓的期待,就好似想要立刻冲出去,追逐那个刚刚飘过的红色身影一般,刘辩朝吕布摆了下手,微微一笑,对他说道:“眼下大计已成,吕将军且去歇着吧。”

    见到像是貂蝉的身影飘过,吕布的魂儿早随着那身影去了,听得刘辩如此一说,哪里还会不肯,赶忙抱拳向刘辩告了个退,快步朝着屋外走去。

    待到吕布离开内室,立于刘辩身旁的邓展向前一步,凑到刘辩耳边,小声说道:“殿下,这吕布好色成性,且见利忘义,此人……”

    “不要管他人品如何!”不待邓展将话说完,刘辩就摆了摆手,轻声对他说道:“纷繁乱世,只要可为我用,我便用之。至于将来如何,待到将来再说。”

    走出后堂内室,吕布一手按着剑柄,扭头朝左右看了看,只见那红色身影并未走远,而是立于后堂外的水塘边,凝望着水面,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从水塘上掠过的风儿在清凌凌的塘面上掀起一片片皱褶般的涟漪,撩起那红色身影的裙裾,大红的罗裙随风飘舞,远远望去,就好似一团正在水塘边熊熊燃烧的烈焰。

    罗裙的束腰处,一条艳红的丝绢紧紧勒着那纤柔的腰肢,原就柔若无骨的柳腰,越发显得纤细轻软。

    凝望着那大红的身影看了片刻,吕布舔了舔嘴唇,快步向着水塘边走去。

    可能是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立于水塘边的貂蝉扭过皓月般明婉的脸庞,向吕布投来无限深情的一瞥,很是娇羞的用一只手托着脸颊,低下头,踩着小碎步飞快的向不远处了一片树丛走去。

    见貂蝉走了,吕布停下脚步怔了一怔,就在他发怔的同时,貂蝉又回过头,甜甜的朝他莞尔一笑,随即钻进了树丛。

    这一笑,带着无尽的柔情;这一笑,笑的是倾城国色!心内早就对貂蝉有所觊觎的吕布,哪里还会有半点耽搁,赶忙加快了步伐,追貂蝉去了。

    进了树丛,吕布抬手拨开挡在身前的树枝,隔着树枝,他看到貂蝉依在一株垂柳下,正羞红着脸,好似在等待着他一般。

    “小姐!”顾不得有树枝阻挡,吕布快步冲到貂蝉身前,抓起她那双柔若无骨、嫩葱般白嫩的手,怀着无限柔情的轻唤了她一声。

第272章 入宫道贺

    背靠着垂柳,貂蝉仰起脸,一双如同潭水般清澈的眸子,满是柔情的凝望着眼前的吕布。

    吕布也如她一样,低头凝视着她那张满月般莹润的俏脸,目光中透着几分惊艳、透着几分钦慕。

    “你真美……”紧握着貂蝉那双嫩白的双手,吕布缓缓抬起手臂,把二人的手抬到胸前,胸口几乎要贴在貂蝉的身上,声音轻柔的说道:“布能得小姐为妻,实乃三生幸事!”

    “将军!”仰脸望着吕布,貂蝉轻轻的将脑袋依偎在他胸口,脸颊贴着吕布举在胸前的手,轻柔的说道:“奴家能嫁于将军,今生便有了依托。还望将军日后好生怜惜奴家……”

    松开貂蝉那双滑若凝脂的手,吕布双臂环绕,搂着貂蝉的香肩,将她揽在怀中,对她说道:“小姐便是布今生的依恋,布定以终身,守护小姐……”

    依偎在吕布的怀中,俏脸贴着他宽厚的胸口,虽说坚硬的鳞片甲硌的貂蝉脸颊略略的有些疼痛,可吕布这番满是柔情蜜意的话,却还是让貂蝉一阵骨软筋麻,整个人几乎虚脱了过去。

    感觉到怀中貂蝉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吕布伸手挑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仰起,一双看别人时从未流露过柔情的眸子满含着浓浓的蜜意凝望着貂蝉。

    柔嫩的下巴被吕布挑着,貂蝉仰起头,羞红了脸,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潭水般清澈的眸子,被白皙的眼睑遮挡,长长的睫毛低垂。或许是貂蝉太过紧张,她虽闭上了眼睛,睫毛却在不住的轻轻颤动。

    凝望着貂蝉那张完美到毫无瑕疵的脸庞,吕布的心儿就如同要从胸口蹦出了一般。

    他缓缓低下头,将嘴唇慢慢的朝着貂蝉的红唇上凑了过去。就在二人火热的嘴唇即将触到一起时,感觉到吕布已经快要碰到她嘴唇的貂蝉,猛然睁开了眼睛,低下头,轻轻推着吕布的胸口,柔声对他说道:“将军莫要如此,你我……尚未成亲……”

    貂蝉的举动,让吕布颇为失望,看着貂蝉,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

    “奴家的身子,早晚是将军的……”可能是觉着伤着了吕布,貂蝉红着脸,主动拉起吕布的双手,柔声对他说道:“待到将军迎娶奴家,奴家便将一切都交予将军……”

    生为女儿家,貂蝉说出如此露骨的话,已是不晓得鼓足了多少勇气。她以清甜的嗓音说出这番带着少女羞怯的话语,听在吕布的耳中,吕布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好像酥了一样,心内的郁闷霎时一扫而空,赶忙将貂蝉紧紧搂进怀中,就好似担心只要一松手,貂蝉就会生出双翼,从他眼前飞走一般。

    风儿轻柔的从树丛中掠过,柳绦轻轻摇摆。吕布与貂蝉相拥着,感受着微风从身边拂过的轻柔,两颗心儿也好似在这一刻,贴的更近。

    自从王允以过寿为名目,摆宴延请朝中重臣,长安城陷入了自打迁都以来,从未有过的宁静。城内不仅百姓惧怕西凉军搜查,家家闭户,就连官员们也好似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搜捕有所惧怕,几乎都是闭门不出。

    失去了往日喧嚣的街市上,西凉军还在逐门逐户搜捕着刘辩等人。与此同时,贾诩也心急火燎的寻找着吕布。他自信只要能够找到吕布,定然可以说服吕布回心转意,重投董卓帐下。

    可吕布偏偏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贾诩日夜相继的寻找了三日,却始终不见吕布踪影。贾诩甚至有些怀疑,吕布是不是已然离开了长安。

    正领着几名西凉兵走在街道上,试图查探到吕布的行踪,一名西凉军兵士飞快的从街道尽头朝贾诩跑了过来,到了他近前,那兵士抱拳半跪在地上,对贾诩说道:“启禀贾中郎,相国请中郎前去府中叙话!”

    听说董卓请他前去府中叙话,贾诩愣了一愣,随后朝报讯的兵士摆了下手,对他说道:“烦劳回禀相国,本将军这便去相国府!”

    “诺!”报讯的兵士应了一声,起身飞快的朝着相国府跑了过去。

    见那兵士跑的远了,贾诩向跟着他的几名西凉军一招手,对他们喊道:“去相国府!”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奔往相国府,刚到相国府门外,他就看到一辆黑色车篷的马车停在相国府大门外。

    马车旁,立着两队全副武装的卫士,每个卫士都挺直着身板,微微仰着头,凝望着前方,就有如雕塑一般。

    看到马车,贾诩心知是出了大事,赶忙朝府内奔去。

    刚进入相国府,还没跑进内院,迎面他就看到董卓在几名官员的陪同下从内院走了出来。

    “相国这是……”见了董卓,贾诩抱拳躬身,先是给董卓行了一礼,随后向他问道:“车仗齐备,相国莫不是要进宫?”

    “陛下大病初愈,朝中臣僚皆要前去恭贺!”见了贾诩,董卓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本相要中郎前来,并非紧要事务,乃是请中郎陪同本相前去宫内走上一遭。”

    向陪同董卓的几名官员看了一眼,贾诩微微拧起眉头,对董卓说道:“温候尚未寻着,弘农王如今也还在城中,相国这一去,当多带卫士……”

    “本相了然。”提到吕布,董卓点了下头,对贾诩说道:“中郎骑马随行,待到恭贺陛下圣体康愈,再寻奉先不迟!”

    出了相国府,董卓上了马车,贾诩则翻身上了马车后的一骑健马,跟着队伍缓缓向皇宫行去。

    长安皇宫,曾毁于王莽之乱。董卓迁都之前,命人重新翻造。虽说经过工匠日以继夜的修造,如今皇宫却仍旧是只修造了一部分,大半还是处于待建之中。

    纵然大多没有建成,可皇宫终究不是寻常官邸可比。队伍尚未到达皇宫,跟在马车后的贾诩,远远的便望见了一片巍峨的宫室。

    远望过去,皇宫内的飞檐相接、角楼林立,乌墨般的瓦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晶莹的亮光。皇宫外院的墙壁上,均匀的抹着雪白的石灰,白色的墙壁,在一片青砖绿瓦的民宅对比下,尤为扎眼。

    渐渐靠近了皇宫,皇宫外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河缓缓的流淌着,发出淙淙的水流声。纵然在长安做官,贾诩却也不晓得,这条小河源于何处,又流往何方。他只知道,自从他来到长安,这条小河便一直在皇宫外潺潺流淌,从不干涸。

    小河上,搭造着三座白玉造就的石桥。石桥两侧的护栏上,每隔两步,便雕琢着一只栩栩如生,如同要横空飞起的白玉飞龙。

    御手架着马车,上了白玉石桥,队伍来到皇宫正门前,三名守卫皇宫的虎贲迎了上来,领先的军官抬手止住队伍前进,向马车拱手抱拳行了一礼说道:“陛下新愈,圣体违和,经不得惊吓,恭请相国下车进宫!”

    坐在马车中,董卓微微拧起了眉头。他往来皇宫已有无数遭,还从来没被人拦阻在宫门之外。

    不过转念一想,那虎贲说的也是,刘协如今大病新愈,着实是经不得惊吓。虽说朝政把持在董卓手中,可眼下他与刘协,尚为君臣关系,若要天下英雄归服,强行闯入皇宫,并非理智之举。

    想到这一层,董卓翻身跳下马背,贾诩于陪同的众官员也赶忙下了马,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皇宫门口,董卓与贾诩等陪行官员先一步进了宫门,跟在后面的卫士正要入内,那军官又抬手将卫士们拦住,对他们说道:“今日乃是朝臣恭贺陛下大愈,为防陛下受惊,披甲之士皆于宫外等候!”

    已经进了皇宫,听到身后传来虎贲军官的说话声,董卓扭过头,向那虎贲军官瞪了一眼,怒道:“你等是何意图?为何拦阻本相卫士?”

    被董卓喝问了一句,那虎贲军官赶忙转身面朝着他,双手抱拳,深深躬下身子,却并未回答董卓的问题。

    董卓正要发怒,早已于宫内等候的王允与杨瓒等几名朝臣飞快的朝着他这边跑了过来。

    到了董卓近前,王允等人抱拳朝董卓深深一躬,王允对董卓说道:“下官等恭候相国多时,陛下想念相国,可是想念的紧呐!”

    “陛下何时也曾想念本相?”王允话音刚落,董卓就咧嘴呵呵一笑,抬手朝王允等人一挥,对他们说道:“罢了,本相今日乃是恭贺陛下大愈,便不与这几名杂兵计较!不想纵使不带卫士,这皇宫之内,想来也是无人敢动本相分毫!”

    “相国胸襟宽广,我等咸服!”董卓如此一说,王允躬身行了一礼,不失时机的拍了他一个马屁。

    这个马屁拍的董卓很是受用,他点了点头,咧着大嘴,脸上带着如同弥勒佛般的笑容,很是坦然的踏着大步,朝皇宫大殿走了过去。

    跟在董卓身后,贾诩总觉着皇宫内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何处出了毛病,也只得跟着董卓,心内怀着忐忑朝大殿走去。

    大殿两侧,立满了披坚执锐的虎贲。虎贲人数虽然不多,兵士却都是各军之中精挑细选的猛士。

    排列整齐的虎贲立于两侧,董卓在王允等人的陪同下,毫无戒备的走向大殿。而跟在他身后的贾诩,一路上却不时的会朝两侧的虎贲兵士多看上几眼。

    所有虎贲兵士,都微微仰着头,高高挺着胸膛,他们头上那乌黑的羽毛翎子,在风中还不住的摆动着,更是给他们增添了几分英气。

    “相国慢走!”董卓正快步走着,从前往大殿的阶梯上跑下来一个人,那人离的尚远,便朝董卓一抬手,高喊了一声。

第273章 敕封洛阳王

    从阶梯上跑下来的,正是虎贲中郎将李肃。

    仰头看着李肃手按剑柄迎面跑了过来,董卓拧起眉头,没好气的喝问了一句:“李将军于宫廷之内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本将军特来诛杀老贼!”跑到董卓近前,李肃大喝一声,趁董卓不备,伸手拔出长剑,朝着董卓胸口猛的扎了过去。

    李肃拔剑,完全出乎了董卓的意料。他虽生的肥胖,可终究是武将出身,长剑刺到胸口,他大吃一惊,赶忙侧身避开。幸而避的及时,锋利的剑锋并没有刺入他的胸膛,而是猛的扎进了他的肩胛。一阵钻心的疼痛冲击着董卓小脑皮层,他疼的口中直抽凉气,却并未受到致命的伤害。

    肩胛被李肃刺了一剑,董卓正要喊叫,让虎贲上前诛杀董卓,身后的虎贲却纷纷抽出长剑,竟是朝他逼了上来。

    “董卓逆贼,祸乱朝纲。”包括贾诩在内,跟随董卓进入皇宫的一群官员,尽数被虎贲扭住,在李肃等人的逼迫下,董卓退到了阶梯的角落,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王允跨步上前,高声喊道:“我等奉圣谕,代天行道,诛杀佞臣。董卓还不引颈就戮?”

    以往在朝中横行无忌,将天下生杀大权尽皆掌握手中的董卓,此时却只能瞪圆了眼珠子,一脸的惊惧。

    他完全没有想到,朝中众臣竟敢如此大胆,在他权势如日中天时,趁他进宫恭贺皇帝大病初愈,借机谋算他。

    董卓已是无路可退,只等被众人一拥而上剁成齑粉,围堵在他身后的虎贲却在这时稍稍向两侧闪开了一些,让出了一条并不算宽阔的通路,一身戎装的吕布迈着大步,朝董卓走了过来。

    “奉先救我!”见吕布走了上来,董卓那双已然失去了希望的眸子瞬间又闪烁起期冀,赶忙朝吕布大喊了一声。

    “老贼,纳命来!”最终让董卓绝望的是,吕布跨步蹿到他的身前,并未如他期望的那样护持着他,而是一把抽出长剑,猛的将长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长剑从董卓胸口扎入,自后背透出。由于董卓身形肥胖,整柄剑没入他的胸口,剑柄一直顶到胸膛,从脊背透出的剑尖也不过只有三四寸长。

    鲜血顺着从脊背透出的剑尖滴落在地面上,玉白色的台阶上,很快便绽开了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双手紧紧抓着吕布持剑的手,董卓圆睁着双眼,一脸愕然的瞪着吕布,满心不甘的向他问道:“为何……杀我……?”

    吕布脸上的肌肉剧烈的痉挛着,他猛的一把将长剑抽出,抬脚朝董卓满是肥腩的小腹上踹了过去。

    身形硕大的董卓被吕布一脚踹飞了出去,如同皮球般骨碌碌的滚出了数步。在他滚过的轨迹上,一条艳红的血渍拖出了老长。

    翻滚的势头终于止住,董卓仰面朝上,被长剑扎穿的胸口已是不再疼痛,他的身体在一点点的麻木,意识也渐渐的迷蒙。

    就在他即将合上眼睛的时候,台阶上走下了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身穿黑袍的十一二岁少年,少年头上带着纯黑色的旒冕,旒冕的前后,垂挂着一些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珠子。这少年不是别个,正是董卓废了刘辩之后扶持起的新帝刘协,也就是后来的汉献帝。

    刘协的脸色苍白,白中还透着几分蜡黄,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站在台阶上,看着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董卓,或许是对董卓有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惧怕,刘协浑身哆嗦着,竟是把头扭到一旁,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跟在刘协身后的,是一身锦缎黄袍,发髻上罩着金灿灿冠子的刘辩。刘辩一手按着长剑,立于刘协身后,迎风而立,浑身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睥睨天下的威仪,这股威仪的气势异常强大,他只是随随便便往那一站,浑身散发着的气势便将刘协身上那股帝王之气给压制了下去。

    立于刘协身后,刘辩的神情却是异常恭谨。见刘协不敢去看董卓,刘辩双手抱拳,朝他深深一躬,对他说道:“陛下,如今董卓已然伏诛,董卓宗族以及附逆之臣该当如何处置,恳请陛下发落!”

    躺在地上,生命气息已是快要完全脱离躯壳的董卓,在临失去最后一丝意志之前,清楚的听到刘协以颤巍巍的声音喊道:“董卓祸乱朝纲,意图颠覆大汉社稷,罪不容诛!着廷尉署严查,一应逆党株连九族!”

    刘协的话音在董卓的耳边越来越朦胧,最后那句“株连九族”更是不晓得董卓有没有听进去,当刘协宣告完将董卓一案交由廷尉署审理,董卓已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倒在宫廷台阶下的血泊中。由他掌管朝政的时代,终于落下了帷幕。

    “皇兄!”董卓死了,刘协强自按下心内惶恐,转过身拉起刘辩的双手,情真意切的对刘辩说道:“皇位本就该是属于皇兄,只是董卓乱政,才致使皇兄不得不离开宫廷外逃避难。如今董卓已然伏诛,朕欲传旨,命司天监决出吉日,将皇位禅让于皇兄……”

    刘协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可从他那双年轻的眸子中,刘辩却看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那意味中透着不甘和不舍,却也带着无尽的无奈。此时此刻,刘协说出这样一番话,恐怕也只是想交出权势,而保全性命。

    如此年幼,便可考虑的这般周详,倒是让刘辩对他另眼相看了许多。

    台阶上立着的朝臣,都把目光投向了刘辩。其中有些人的眼神中,带着期许和欣慰,好像很希望看到刘辩重登帝位,而更多的人神态中,则流露出了恐慌。

    朝台阶上的朝臣们看了一眼,刘辩收回被刘协拉着的双手,抱拳躬身,深深向刘协行了一礼说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兄这是为何?”刘辩不欲接受禅让,刘协心内先是一宽,随后向刘辩问道:“朕出此言,乃是发自肺腑,绝无二意!皇兄不必多虑!”

    “陛下!”刘辩保持着躬身抱拳的姿势,对刘协说道:“大汉宗室,如今只余下陛下与臣二人。当今天下,黄巾祸乱未平,四方豪雄纷起,若臣再起争夺皇权之念,岂非自毁汉室基业。臣并无他求,只望陛下勤躬为民、安抚臣下,重振我大汉雄风,臣心愿已足。待到陛下江山永固,臣自会交出兵权,去做那逍遥大王!”

    “皇兄……”刘辩说出这番话,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刘协眼窝中滚动着泪光,再次拉起他的双手,带着几分哽咽的说道:“皇兄处处为大汉社稷着想,与朕骨肉连心。朕这江山,便与皇兄并坐!”

    不等刘辩答话,刘协转过身,向众臣喊道:“弘农王刘辩,屡遭董贼谋害,幸而上天眷顾,不绝我大汉宗庙。为诛董卓,弘农王不惧为难,潜入长安,终与终臣共同举事,匡扶大汉社稷,居功至伟!而今董卓已然伏诛,朕敕封刘辩为洛阳王,全权处置河东、弘农、河南尹三郡事务,并与朕共掌国政!”

    “陛下英明!洛阳王威武!”众臣得了旨意,纷纷跪伏在地上,向刘协和刘辩山呼道贺。

    “此番诛杀董卓,有功者甚多,待到来日,朕自有封赏!”朝众臣摆了下手,刘协对众人说道:“今日朕要与皇兄促膝长谈,董卓一事,交由司徒王允全权处置。”

    “恭送陛下!恭送洛阳王!”刘协说要与刘辩促膝长谈,董卓已然伏诛,天下大权又回到了刘协手中,众臣自是不敢违拗,跪伏在地上,再次山呼。

    与刘协离开大殿,在邓展与一队虎贲卫士的拱卫下,刘辩与刘协并肩朝着皇宫后院走去。

    皇宫占地宽广,沿着青石铺设的路面走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到皇宫内院的入口。

    二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刘协双手背在身后,挺直着小小的胸膛走在稍稍靠前些的位置,此时的他,脸色虽说依然苍白,却是多了几分神采,不再似往日那般如履薄冰,恢复了许多帝王应有的气度。

    落后于刘协一步左右,刘辩一路上都在观看着路两侧的景致。

    长安皇宫尚未修建完备,可宫室、角楼却已是鳞次栉比、相互接连,路两侧也栽满了花草,到处都是鸟语花香,就景致而言,住在此处倒也是颇为惬意。

    “当年董卓意图谋害皇兄。”走了大概两柱香光景,刘协终于还是先开口了,他脸上现出一丝黯然,很是颓丧的对刘辩说道:“当日朕虽说不忍骨肉相残,可朝政把持于董卓之手,朕也是无可奈何……”

    刘协说出这番话,刘辩心内暗暗感到有些好笑。这年仅十一岁的小皇帝,竟是要比他想象的成熟很有心计许多。

    恐怕当日董卓意图谋杀刘辩时,刘协心内也是同样期盼着刘辩早死,只有那样,他的皇帝宝座才能坐的安稳。

    不过心里虽是把刘协看得通透,刘辩脸上却还是带着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对刘协说道:“董卓已然伏诛,陛下无须介怀。自今日起,陛下便是大汉真正的皇帝,天下臣子,谁人不服,臣自会领军讨伐!”

    “皇兄何不搬入宫廷,与朕同住?”又朝前走了几步,刘协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着刘辩,对他说道:“有皇兄在,朕若是遇见难事,也可向皇兄请教。”

    “天下只有一主!”刘辩微微笑着,摇头对刘辩说道:“臣之所以诛杀董卓,为的只是匡扶大汉宗室,匡正陛下威仪。陛下为这天下之主,臣又怎敢僭越?臣有几件事欲求陛下,还望陛下恩准!”

    “皇兄何事?但说无妨!”刘辩说有事恳求刘协恩准,刘协很是大度的摆了下手,对刘辩说道:“皇兄与朕乃是至亲骨肉,但凡皇兄所欲,便是朕之所欲,无所不准!”

    “多谢陛下!”得了刘协这句话,刘辩抱拳躬身,又向刘协谢了一句。

第274章 蔡邕哭尸

    天色落暮,刘辩领着邓展与一队已然换上整齐衣甲的亲兵走在长安街道上。

    一队队穿着纯黑衣甲的官兵,正在各条街道上奔来跑去,搜捕着与董卓有关联的官员。

    许多官员的府邸被官兵们踹开,一群群曾经在长安城内趾高气扬的官员亲眷,被负责搜捕的官兵们捆绑着从家中驱赶出来。

    无数曾经辉煌一时的家族,因曾与董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被牵连,董卓伏诛,他们也失去了往日的凭恃,往日的傲慢已是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像猪狗一般被人驱赶着。

    从各处宅院中被驱赶出的贵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面如死灰。从他们那一双双满是慌乱与绝望的眸子中,能看出他们已对活下去,再没了期待。

    附逆之罪,轻则发配重则凌迟。刘协受了董卓这许多日子屈辱,朝中大臣也多是欲啖董卓之肉而打快朵颐。如今董卓势力一朝倾覆,他们如何还会对这些当初帮着董卓欺负他的贵胄从轻发落?

    看着一队队被城内官兵押解着前往监牢的囚犯,刘辩心知这些人或许用不多久,就都会被判了死刑押到街市上砍掉脑袋,心内不免也生起一丝悲戚。

    人,就是这样。富贵之时从未想过一旦有天落难,他们会遭受怎样的结局。被抓的这些人,当初又有多少是仗着董卓的势力,横行乡里、欺侮良善。

    虽说善恶有报,可如此多的囚犯中,终究会有一些无辜的好人。可是好人又能如何?一旦与“附逆”二字扯上关系,等待他们的,唯有一死而已。

    早先西凉军抓进监牢的百姓已被释放,可长安城内的监牢却并没有空旷下来,反倒是关押了更多的囚犯。

    由于董卓进入洛阳,更换了官兵衣甲,城内正在抓捕逆党的官兵,都还是穿着乌黑的战衣,唯独只有刘辩身后跟着的百余名亲兵,从府库中领到了存放的大红汉军衣甲。

    “不晓得又要死多少人!”走在街道上,又一队囚犯被官兵押解着从身前走过,邓展扭头看着那队衣衫鲜亮却个个如丧考妣、垂头丧气的囚犯,轻叹了一声,喃喃的念叨了一句。

    “权势更迭,总是要死人的!”与邓展一样看着那些被押解着朝监牢方向走的囚犯,刘辩先是轻声对邓展说了一句,随后像是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对邓展说道:“先生可有忘记,当初你我二人在老汉家中吃酒之事?”

    “殿下尚余一坛老酒未有吃完。”提起酿酒老汉,邓展压抑的心情才稍稍舒缓了一些,对刘辩说道:“只是不晓得城内经此变故,老汉一家如何……”

    “若是早先董卓搜城时,他们未有遭到西凉军戕害,如今定然是好生待在家中。”刘辩微微一笑,对邓展说道:“本王向陛下提及的请求之中,便有一条,是搜寻附逆余党,定要严令兵士不得骚扰百姓。”

    “殿下仁厚!”刘辩如此一说,邓展躬身附和了一句,心内却是隐隐的有些感动。

    董卓被诛,刘辩当为第一功臣,在朝堂之上,他也是得了不少人心。如今刘辩大军即将开赴长安,又有曹操、袁绍驰援,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取刘协而代之。

    可刘辩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向刘协提出待到局势稳定,便率军返回洛阳;并恳请刘协册封貂蝉为公主,加封吕布为驸马都尉并承担长安防务等要求。

    为了稳住刘辩,也为了表明与刘辩共同治理江山的诚意,对刘辩的这些要求,刘协甚至想也没想,就尽数加以允诺。

    领着邓展等人,穿过几条街道,与数队捕捉董卓余党的官兵擦肩而过,刘辩等人来到了酿酒老者家所在的小巷。

    百余名亲兵到了巷口,迅速在小巷两侧布下岗哨,把小巷围的铁桶一般。刘辩则与邓展带着两名亲兵,径直向老者家门口走了过去。

    早先挂在老者家门外的那面小酒招,已不知何时被人摘了下来,掉落在地上,旗面上踩了许多脚印,很是污秽。

    老者家的房门紧闭,根本没有半点还有人居住的气息。

    刘辩与邓展相互看了一眼,二人均是微微拧了拧眉头。邓展上前两步,抬手拍打了两下房门,向屋内喊道:“老丈,我等乃是先前来此饮酒的客人……”

    邓展的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了有人拖动重物的声音,接着房门被人打了开来,老汉从屋内探出头来,见门外站着的正是刘辩与邓展,愣了一愣,赶忙拉着邓展对他说道:“二位客人好大的胆子,街市上到处都在抓人……”

    “不妨!”老者的话音未落,刘辩就抬脚向前走了一步,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对老者说道:“官兵只是在捉拿董卓逆党,与你我无干。老丈只管打开房门,让我二人进去吃酒便是!”

    听说官兵是在捉拿董卓逆党,老者愣了一愣,正要说话,巷子外面传来了一声大喊:“要给董卓点天灯了,大家伙都来看啊!”

    街道上到处都是来回奔跑忙着抓人的官兵,本就一片喧闹,这声喊飘进刘辩等人耳朵,旋即整条街上四处充斥着“董卓要被点天灯”的喊声。

    听着街道上的喊声,刘辩与邓展相互对视了一眼,刘辩抱拳朝老者拱了拱说道:“今日有些热闹要看,待到来日再叨扰老丈。”

    说完话,他领着邓展与两名亲兵转身朝小巷的一头走去。在巷子另一端守卫的亲兵们见他们离开,赶忙小跑着跟了上来。

    看着一队身穿大红衣甲的兵士跑过,立于门外的老者两眼圆睁,脸上现出了一抹惊惧。纵然他再没见过世面,从眼前这阵仗,也是绝对能看出刘辩并非常人,否则哪里会有如此多的官兵跟随。

    领着众人出了小巷,刘辩发现,街面上已经站满了等待看热闹的人群。

    长安城内的百姓,大多都是从洛阳一带迁移来此,迁移的道路上,每家每户都有亲人抛尸荒野,对董卓早已是憎恨到骨髓。

    听闻董卓要被点天灯,百姓们竟是忘记了街道上还在抓人,纷纷从家中涌了出来,只等看一代枭雄死后还如何被凌辱尸身。

    刘辩等人挤出人群,立于街道侧旁,朝着街口正向他们这边走来的一队人马看去。

    一员汉军将领骑着高头大马,很是有些趾高气扬的带着队伍缓缓沿着街面行走。

    在他身后,是两队身穿纯黑衣甲,尚未来及更换汉军大红衣甲的官兵。官兵们列成两队,簇拥着一匹拉起长长绳索的骏马。

    在绳索的尾端,一具肥胖的尸体像是死狗一般被拖着,沿着街道向前拖行。

    街道上的青石路面虽然平整,可青石与青石之间毕竟还有缝隙,骏马拖着董卓的尸体,没走两步,董卓的尸体就会被硌的抖上一下。

    当拖着尸体的队伍从街面上走过,刘辩赶忙领着邓展等人跟上。而围观的百姓,也都纷纷跟在后面,只等看如何给董卓点天灯。

    拖尸体的队伍一直行进到闹市口才停了下来,几名兵士解开捆绑在尸体上的绳索,把尸体抬到空地上放着。

    就在这几名兵士刚把尸体摆放妥当,正要去取灯芯时,一个穿着文官朝服的官员嚎啕一声从人群后面冲了出来,一头扑在董卓尸身上,放声哭了起来。

    董卓在长安臣民心中,早已是恶贯满盈,如今竟会有人扑到他的尸体上放声痛哭,不仅拖着董卓尸体的官兵们被那官员的举止惊的一愣,就连围观的百姓,也都愣在当场,一个个愕然的看着伏在尸体上放声痛哭的官员。

    “他是何人?”立于人群中看热闹的刘辩见状,向一旁的邓展小声问了一句。

    邓展与朝廷官员向来没有太多接触,他也是很迷茫的摇了摇头。一旁的一名亲兵却在这时抱拳对刘辩小声说道:“启禀殿下,此人乃是中郎蔡邕。”

    刘辩晓得蔡邕是蔡琰的父亲,他只是没想到,与这位岳丈第一次见面,竟会是在这等情景之下。

    王允等人致力于诛杀董卓,刘协也早已对董卓恨之入骨。生为文官,蔡邕有着一股文人特有的傲性,这并不能说他哪里不好。可当着满城百姓,于闹市伏在董卓尸身上恸哭,却是犯下了大忌讳,很可能还要因此丢了性命。

    望着蔡邕,刘辩微微拧起眉头,他晓得,蔡邕这一场哭,必定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若是刘协与王允欲诛杀蔡邕,他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毕竟蔡琰是他的妻子。

    从蔡邕伏尸恸哭的举动中回过神来,那将军抬手朝身后摆了下,立刻便有五六名兵士上前,将蔡邕拖起,拉到了一旁。

    被兵士们拖走,蔡邕还在放声恸哭着,情状很是伤感,倒是让刘辩感到有些好笑,如董卓这般专横的人物,死后竟也有人伏尸恸哭,可见董卓以往做人并非特别失败。

    蔡邕被几名兵士架了下去,那名领队的将军先是瞪了被拖到一旁的蔡邕一眼,随后翻身跳下战马,抱拳朝街面上人山人海的百姓们拱了拱,向百姓们喊道:“众位父老,你等多从洛阳迁居此地,背井离乡,受过无尽苦楚。你等可知,致使尔等流离失所的,乃是何人?”

    围观的百姓一个个睁圆了眼睛望着说话的汉将,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回应他的问题。今天董卓是被杀了,谁也不知道过了明天,杀了董卓的人会不会被董卓的手下赶出长安,应和汉将,很可能遭来杀身之祸。是以,街面上聚满了人,却并无一个人应声,场面静的甚至有些尴尬。

    “告诉你们,让你等受尽苦楚的,便是这董卓老贼!”见没人应声,军官先是朝董卓的尸体一指,随后又双手抱拳,朝着侧面的天空拱了拱,对围观的百姓们喊道:“幸得当今陛下与洛阳王里应外合,诱使董卓进入宫廷,将其诛之!今日,我等便要于此,为父老们出口恶气!”

    可能是事先早已料到场面会陷入尴尬,人群中混进了许多穿着百姓服色的官兵,将军的话音刚落,这些人就高举起手臂,大声喊了起来:“陛下英明!洛阳王威武!”

第275章 洛阳王府

    一名手持锥子的兵士跑到董卓尸身旁。

    他先是撩起董卓身上因为拖拽而形同布条一般破败的衣衫,随后提着锥子,朝董卓的肚脐扎了下去。

    由于董卓死时已经流了许多血,锥子扎进他的肚脐,竟是只渗出了一点血丝。持锥子的兵士侧着脸,已做好准备避开喷溅出来的鲜血,可血液并没有如同他想象的那样飚射而起,锥子扎进董卓的肚脐,就好似扎进了肉铺上的一堆肥肉中一样,拽出来时还带起一些白森森的脂肪也翻在外面。

    闹市上聚满了人,几乎所有人都屏起了呼吸,观看着那兵士在董卓身上做的动作。

    扎好了窟窿,那兵士又掏出灯芯,将灯芯塞进被扎了小孔的董卓肚脐,尔后又从一旁取了些灯油倒进董卓那深深的脐窝。

    刘辩过去一直以为点天灯不过是塞根灯芯就行,见士兵如此动作才晓得,即便董卓浑身都是肥油,由于油脂没有炼化,不可能见火就着,还是要先倒些灯油,将脂肪炼成油脂,才能达到让尸体燃烧的目的。

    随着灯芯的点燃,董卓的尸体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蜡烛般燃烧了起来。

    “好!”围观的人们见董卓肚脐上点起了灯芯,先是沉寂了片刻,过了好一会,才不知是谁先叫了声好。有人带头叫好,人群随即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站在人群中,刘辩看到一脸悲戚的蔡邕在那将军摆手示意下,被几名兵士押着,挤出了人群。

    向邓展等人使了个眼色,刘辩先一步钻出了人群。邓展与百多名亲兵也随即跟着挤出人群,看热闹的人群中顿时多出了一个大空档,许多原本站在后面的人“哗啦”一下挤到了前面去,一个个翘首观望着肚脐上正燃烧着灯芯的董卓尸体。

    挤出了人群,刘辩领着邓展等人追随那队押着蔡邕的兵士快步跟了上去。

    押着蔡邕的那队兵士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走在最后面的几个兵士停下脚步,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领着一队衣甲鲜红的兵士快步跟了上来,那四名兵士相互看了一眼,迎着刘辩等人走了几步了,其中一人抬起手臂,挡住刘辩等人的去路,向他们问道:“你等何人,因何跟在我等身后?”

    “大胆!”兵士的话刚问完,刘辩身后就蹿上来一名亲兵,冲那兵士一瞪眼,喝道:“洛阳王殿下在此,尔竟敢大呼小叫?”

    整个长安城都晓得,如今的洛阳王便是当初逃离洛阳的弘农王,诛杀董卓,也是洛阳王在背后暗中部署,在长安军民的心目中,刘辩此时的权势,恐怕仅仅只次于高坐朝堂之上的刘协。

    一听说洛阳王在此,押着蔡邕的兵士全都止住了脚步,一个个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愣在当场。

    拦在刘辩等人身前的四名兵士更是赶忙半跪在地上,方才说话的那兵士颤巍巍的说道:“小人不知殿下在此,多有冲撞,万死莫赎!”

    “莫说万死,让你死一次,恐怕做了鬼都会记恨本王!”刘辩并没有去看那四名跪在面前的兵士,很随意的朝他们摆了摆手,丢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朝着被捆起来的蔡邕走了过去。

    “你是何人?”到了蔡邕身前,刘辩拧起眉头,故作不知的先将蔡邕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后向他问道:“董卓倒行逆施,天人共怒,你莫非不知?却是为何伏尸恸哭?”

    “下官乃是中郎蔡邕!”上半身被捆的如同粽子一般,蔡邕想给刘辩见礼,却抽不出手,只得微微躬下身子说道:“董卓对下官有知遇之恩,想到他的好处,因此下官才难以自抑!”

    生为蔡琰之父,蔡邕晓得刘辩娶了他的女儿。可蔡邕却以为眼下并非他与刘辩相认之时,否则定会被人当做是攀附富贵,委屈求生。是以他只回答了刘辩的问题,并没提及蔡琰。

    蔡邕如此行止,倒是有些出乎刘辩的意料,他本以为蔡邕为了求生,会报出蔡琰的名姓,求刘辩为他开脱罪名,只要如此,刘辩即使是当时要求那几名兵士把蔡邕放了也无可厚非。

    可蔡邕偏偏有着一股子文人的牛性,这倒是让刘辩心内暗暗的感到有些无奈。

    “原来是丈人在此!”蔡邕不配合,刘辩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兵士们把他带走,一旦他被送到王允手中,恐怕这有着牛脾气的文人,便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刘辩赶忙朝蔡邕拱了拱手,向押着他的几名兵士说道:“此人乃是本王岳丈,还不速速松绑?”

    刘辩娶了蔡琰的事,在长安城内一直被董卓压着,是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听说蔡邕是洛阳王岳丈,一群押着他的兵士全都愣住了,竟忘记帮着蔡邕把绑缚松开。

    两名刘辩的亲兵见那些兵士没有动手,纵步上前,把站在蔡邕身后的兵士推开,帮蔡邕松起了绑。

    “若非本王拦住,你等打算将蔡中郎送至何处?”两名亲兵松开蔡邕身上的绑缚,把他护在身后,刘辩负着双手,向那些押解蔡邕的兵士淡淡的问了一句。

    “回禀殿下!”领着这队兵士押赴蔡邕的士兵双手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我等正欲将蔡中郎送至王尚书之处!”

    “此事本王处置了!”刘辩朝那队兵士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本王顶会严加看管蔡中郎,不让他再出来惹祸!”

    押着蔡邕的一队兵士抱拳躬身,并未应刘辩的话,却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回府!”朝那几名兵士又瞥了一眼,刘辩向身后的邓展和亲兵们招了下手,下达了回府的命令。

    刘辩的府邸,便是当初董卓住过的相国府。不过相国府的门匾此刻却已是被人摘去,换上的门匾乃是书写着“洛阳王府”的黑底金字大匾。

    诛杀了董卓,刘协提出要为刘辩在长安城内置办府宅。虽说刘辩并不认为他将来会在长安城住上太久,可回绝刘协的恩赏,只会让刘协对他多声几分疑心。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刘辩便谢恩收下了这座府宅。

    虽说刘协一直是个傀儡皇帝,可皇家的财力及人力,却并非寻常官宦或富贵人家可比。

    刚将府宅赏赐给刘辩,刘辩还在街上闲逛,尚未回府居住,府宅内的家当便都做了更换,就连庭院里的花草,也都有工匠修剪了一遍。

    洛阳王府正门前,八名身穿大红衣甲的卫士笔直挺立,见刘辩等人回到王府,八名卫士齐齐抱拳躬身。

    被刘辩身后的亲兵簇拥着,蔡邕脸上还带着几分恐慌。谁都知道刘辩极其憎恨董卓。皇室子弟向来喜怒无常,如今董卓伏诛,大权再次回到汉室手中,纵然他是刘辩的岳父,可蔡邕心里还是对刘辩会如何处置他有些七上八下。

    “为蔡中郎安置下处!”进了前院,刘辩扭头向身后的一名亲兵吩咐道:“尔等也是晓得,中郎乃是本王岳丈,切不可怠慢了。”

    “诺!”一名亲兵抱拳应了一声,向蔡邕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对蔡邕说道:“中郎请随我来!”

    本想再跟刘辩说些什么,刘辩在进了府宅之后,只顾着看王府前院的亭台楼阁,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蔡邕身上,骨子里有着一股文人傲性的蔡邕,哪里受得这般怠慢,也不说话,把袍袖一甩,跟着那亲兵向后院去了。

    “蔡中郎倒是有些脾性!”待到蔡邕跟着亲兵走远,一旁的邓展对刘辩说道:“刚还被人捆着,如今到了殿下府中,竟是把那些全都忘了。”

    “文人嘛!”刘辩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一笑,对邓展说道:“每日好吃好住伺候着,本王且冷他几天,待到他那傲性没了,再去与他说话。”

    “董卓倒是大气!”环顾了一圈王府前院,刘辩抬手朝不远处应是正厅所在的楼阁一指,对邓展说道:“寻常官宦府宅,外院皆是从简,只有后院才会尽显奢靡,董卓这相国府,仅外院便要比寻常府宅后院更为精致,不晓得是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方得建成!”

    也难怪刘辩有此感慨,这洛阳王府仅仅只是外院,便修造了许多楼台亭阁,楼台相连、亭阁相接,无形中透着一股贵气,与别个官员家中外院只是用来安置仆妇仆役和卫士的布局,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庭院内,遍处栽种的都是花草,在院中还挖着一片水塘,整体布局竟是和寻常府宅的后院有几分相似。

    可能是董卓也知道想要杀他的人太多,庭院里虽说是遍处绿意,却并没有足以容人藏身的林子,有的只是成片的花圃和偶尔一株两株点缀在花圃中的树木。

    “董卓恐怕到死也想不到,他建的宅子竟会成为殿下的王府。”站在刘辩的侧后方,邓展仰头看着迎对面的阁楼,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对刘辩说道:“董卓当日处心积虑要置殿下于死地,却不想他死后所收敛的一切,却尽是为殿下所得。”

    “贾诩呢?”望着迎对面的楼阁,刘辩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邓展的话,随后对邓展说道:“邓先生陪同本王且去会会贾诩。”

第276章 可曾想过自家

    跟随刘辩一同进入宅子的亲兵各自散开,在后院布起了警戒,一个个警惕的观望着后院每个角落的动静。

    刘辩与邓展一前一后,朝着贾诩居住的偏房走去。刚走没多远,迎面过来两个手中捧着托盘的婢女。

    婢女手捧的托盘上,摆放着连动也没有动过的酒食。

    见刘辩与邓展走了过来,两名婢女赶忙止住脚步,侧身让到路旁,躬身向他们行了一礼。

    朝托盘看了一眼,见摆放在托盘上的酒食动也没动,刘辩微微拧起眉头,向两名婢女问道:“这是给何人送去的酒食?因何不吃?”

    “回殿下话!”刘辩问起酒食为何没吃,两名婢女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其中一人赶忙对刘辩说道:“婢子乃是奉命伺候贾中郎,贾中郎自打来了府中,婢子们送过两次吃食,他都是碰也没碰,只说要见殿下……”

    “既然中郎要见本王,为何不向本王通禀?”得知贾诩要见他,刘辩微微拧了下眉头,先是有些恼怒的向那两个婢子问了一句,见两个婢子面如土灰,吓的不轻却又不敢争辩,随后陡然想到,自打刘协将宅子赐给他,他还没有回来过,婢子又如何去向他通禀?想到这些,刘辩脸上的神色和缓了许多,朝两名婢子摆了摆手,对她们说道:“本王或许错怪了你等,你二人且去忙着,回头将吃食再热上一热,本王亲自看着贾中郎吃!”

    “诺!”两名婢女手捧托盘,低着头柔柔的应了一声,立于路边,诚惶诚恐的看着刘辩与邓展走过,直到刘辩与邓展走远,她们才敢回过头朝外院走。

    “这贾诩倒是也有骨气!”一边朝关押贾诩的偏房走,刘辩一边对身旁的邓展说道:“李儒死后,听闻都是这贾诩在给董卓出主意。”

    “殿下是否想要……?”跟着刘辩,邓展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切割的手势。

    刘辩缓缓的摇了摇头,微微拧起眉头,对邓展说道:“贾诩是个人才,此人若是不用,倒显得本王没了肚量……”

    刘辩如此一说,邓展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一声不吭的随着刘辩朝安置贾诩的偏房走去。

    追随刘辩已是有了许多时日,刘辩却始终没有把邓展当成麾下,也从未向他表露出招揽的意向,称呼他也多是“邓先生”。

    邓展虽是对此颇为不解,心下却也明白,如果刘辩真的提出要把他留在麾下,恐怕闲散惯了的他,反倒会早些离开刘辩。

    也正是因为刘辩始终不提,他才没有离开,而是留在刘辩身边,想要更深入的了解这位洛阳王。

    到了关押贾诩的房间门口,守在门外的两名亲兵赶忙向刘辩躬身见礼。

    两个亲兵张了张嘴,正要招呼刘辩,刘辩却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将门打开!”止住了两名亲兵招呼,刘辩朝房门哝了哝嘴,小声吩咐了一句。

    一名亲兵赶忙伸手抠住房门,把门拉开,随后又躬身立于一旁。

    抬脚进了屋内,刘辩一眼就看见站在窗口,正长吁短叹的贾诩。

    由于背对着房门,贾诩并未看到进屋的是谁,听到门响,他还以为是那两个婢女,头也没回,没好气的说了句:“跟你等说了,本官不吃!不吃!不吃!快快退下,莫要在此烦扰本官。”

    “何人招惹了中郎,致使中郎如此火大?”贾诩的话音刚落,刘辩就笑吟吟的对他说道:“中郎只须告知本王,本王回头打他们板子!”

    听到刘辩说话,贾诩赶忙转过身,睁圆了满是惊惧的眼睛,抱拳朝刘辩深深一躬,嘴唇动了动,却并未说话。

    “贾中郎欲见本王,可是想问本王为何向陛下求情,饶中郎不死?”双手背在身后,走进房间,刘辩面朝屋内的一捆竹简站着,伸手拿起其中一卷,随意的翻看着,向贾诩淡淡的问了一句。

    贾诩双手抱拳,躬着身子立于刘辩身后,却并没敢答话。他很清楚,董卓被诛时,作为董卓的谋士,他本是应该被株连九族,已然死了许久的李儒,甚至还被刘协下令从坟中拖出焚烧,可刘辩却向刘协求情,要将他留在帐前听用。

    被刘辩的亲兵带到洛阳王府,贾诩心内一直很是纠葛。刘辩与董卓势成水火,董卓对他有提携之恩,若投效刘辩定然是对董卓不义。

    “贾中郎!”贾诩没有说话,刘辩也没再开口,跟随刘辩一同进入屋内的邓展微微一笑,对贾诩说道:“某追随殿下日久,殿下每每提及董卓,定然要提到中郎……”

    邓展话刚说了一半,刘辩就背对着他抬起了一只手,阻止了他接着把话说下去。

    得知刘辩以往经常提及他,贾诩心内一惊,脸上顿时现出一丝慌乱。

    “明人不说暗话!”刘辩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如刀的目光盯着贾诩,对贾诩说道:“本王之所以为贾中郎开脱,乃是敬重中郎。中郎何故追随董卓,一条道走到黑?”

    躬身抱拳面对着刘辩,贾诩心内翻腾着,嘴上却是什么也没说。

    “本王晓得!”走到贾诩身前,刘辩拉起他的双手,对贾诩说道:“贾中郎当日助董卓追杀过本王,担心本王不会重用,或是担心本王早晚寻个由头,将中郎问罪。”

    刘辩这句话恰好说到了贾诩心窝子里,他猛然抬头,一脸愕然的望着刘辩,诚惶诚恐的说道:“罪臣不敢!”

    “中郎,坐!”放开贾诩的手,刘辩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先走到矮桌后坐下,待到贾诩也在一张草席上坐了,他才接着对贾诩说道:“本王晓得,董卓对中郎有提携之恩,也正是因此,中郎以往才为董卓出谋划策,与本王及各路讨逆豪雄争斗。”

    刘辩说话时,贾诩始终低着头。在婢女面前,他还能保持着几分傲性,可面对刘辩,先前早就在心内排演过无数次的骨气,早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只渴盼着刘辩不再提及往事,将他放走。

    “中郎可否与本王说说忠、孝、义三字?”见贾诩不说话,刘辩微微歪着头,又提了个好似不搭边的问题。

    “殿下……”不出刘辩所料,贾诩听到这个问题,立刻站了起来,双手高举过额,跪伏在地上,向刘辩行了个五体投地大礼,对刘辩说道:“罪臣知错,万分惶恐,只求殿下恩赐速死!”

    “速死?”刘辩微微一笑,以一种冷冰冰的语气对他说道:“若是贾中郎真个死了,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成了董卓祸乱大汉的帮凶、走狗?”

    这句话说的很是难听,可听在贾诩耳中,却如同一记重锤。他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抖,跪伏在地上,竟是没敢起身。

    “贾中郎!”朝贾诩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对他说道:“眼下本王身在长安,麾下并无兵马,贾中郎可否告知本王,在长安城内,该当如何,才可稳住时局?”

    刘辩这个问题问的很是刁钻,贾诩若是不回答,那便是甘愿做千古罪人,贾诩若是回答,无疑是用行动表明了愿意投靠刘辩。

    跟随刘辩一同进入屋内的邓展返身走到门口,将房门拉开,对守在屋外的亲兵小声吩咐了一句,才又关上了门,双手抱怀立于门边。

    跪坐在刘辩对面,贾诩低着头,心内纠葛了好半天,才对刘辩说道:“殿下可是以为董卓死后,这天下便是太平了?”

    “中郎莫非还有他想?”贾诩的话刚出口,刘辩眼角就露出了一抹笑意,心内暗想贾诩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在整个长安城都庆贺胜利时,他却能看到潜在的危机。

    “董卓虽死,可西凉军却在!”贾诩微微躬着身子,对刘辩说道:“牛辅自不消说,身为董卓女婿,定然是要为其岳父报仇。眼下徐荣已然投靠王允,可部下不过是西凉军一部而已。李傕、郭汜二人,向来擅长见风使舵,且二人麾下兵马众多,乃是西凉军主力。若朝廷愿赦免西凉军之罪,二人定然投效朝廷。可殿下以为,当今朝中臣僚,可否赦免西凉军?”

    “中郎是说王尚书……?”刘辩微微拧起眉头,看着贾诩,对他说道:“王尚书常年行走于朝堂之中,对利弊得失定然有所决断,应不会……”

    “往年王允对董卓惟命是从,就连罪臣也从未看出端倪。”贾诩微微躬着身子,诚惶诚恐的对刘辩说道:“可此番王允所作所为,却是将压抑已久的憎恨彻底宣泄,定然不会放过曾助董卓进入洛阳的西凉军……”

    “本王该当如何?”贾诩说的这些,刘辩其实早已知道,不过他还是微微拧了拧眉头,向贾诩追问道:“若是天下再乱,本王所作,岂非……”

    “殿下仁厚,事事为朝堂所想,可曾想过自家?”刘辩话尚未落音,贾诩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当今陛下年岁尚幼,幼主可欺,殿下曾为大汉皇帝,即便幼主,又岂会放心殿下?一旦天下安稳,殿下必为当今陛下及朝中众臣谋算,今日董卓之死,恐怕便是殿下日后结局!”

    “大胆!”贾诩的话刚说完,立于门口的邓展就放下双手,朝他喝了一句:“对殿下说出如此不敬之言,莫非不怕殿下治你罪么?”

    邓展如此一喝,贾诩浑身激灵了一下,刘辩赶忙朝邓展摆手,接着一脸诚恳的对贾诩说道:“今日无有他人,贾中郎有话但说无妨,本王不怪罪你便是!”

第277章 真投效还是另有所

    被邓展喝了一句,贾诩心内终究有些发虚,佝偻着身子,抬眼偷偷的朝刘辩看了一眼。

    见刘辩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暴怒,贾诩才抱拳躬身说道:“殿下恕罪,罪臣嘴快……”

    “说了无妨!”刘辩朝贾诩摆了摆手,很是大度的对他说道:“你心中如何想,便如何说,本王绝不怪罪于你。”

    刘辩允诺不怪罪,贾诩才诚惶诚恐的接着说道:“殿下日前不受禅让,罪臣以为正和时宜。”

    “贾中郎这话,本王听着,怎觉着有些……”看着贾诩,刘辩嘴角漾起一抹笑意,虽然话没说完,可贾诩却已是晓得他想要说些什么。

    “殿下!”贾诩先是扭头朝立于门边的邓展看了一眼,见刘辩没有让邓展出去的意思,才接着对刘辩说道:“眼下朝中臣僚,多忠于当今陛下,殿下若是接受禅让,皇位也是坐不安稳。”

    听着贾诩的话,刘辩缓缓的点着头,脸上的神情却不似先前那般随意,而是凝重了许多。

    “若罪臣所料不差,不日王允将会下令追责西凉军。”刘辩没有说话,贾诩却接着说道:“王允依仗,无非是殿下麾下兵马,以及曹操、袁绍二人前来勤王。袁绍对进驻长安早有觊觎,虽说此人刚愎,可若进驻长安,却是要比董卓更加危险。曹操却是一心安抚河内以东,眼下势力并不强盛,尚不敢对汉室有所觊觎,不过此人稳重豁达,多能收揽人心,且可纳言入流,假以时日,袁绍必为其所败。三路大军赶到,西凉军惧怕殿下威势,尚不会即刻反扑,可殿下若将兵马长驻于长安外围,城内缺粮,粮草运送困难,早晚为西凉军所害。罪臣以为,待到大军赶来,殿下应当即刻率军前往洛阳,离开这是非之地。至于曹操、袁绍二人,此时形式如何,他们心内自是一片通明,殿下一走,他们必走!”

    “那便是要当今陛下置身水火?”贾诩的话刚说完,刘辩就拧起眉头,对贾诩说道:“大汉宗室,如今只余下本王与当今陛下,本王如何……?”

    “非是罪臣挑唆殿下!”见刘辩还在挂念着刘协,贾诩赶忙说道:“方才罪臣已然说过,殿下存于世间,并非只有董卓寝食难安。当今陛下更是难以与殿下同存,有殿下一日,陛下定是觉着皇位坐得不太安稳。若果真殿下平定天下,恐怕灾殃也随即而至。”

    贾诩说的这些,刘辩全然明白,可是他却没想到贾诩竟然会当着他的面和盘托出。

    这贾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究竟是真心投效,还是想借机挑唆刘辩与刘协的关系?刘辩很是没底,看着贾诩时,眼神也复杂了许多。

    “中郎累了!”与贾诩相互对视了好一会,刘辩才站了起来,对贾诩说道:“好生歇着吧,本王已然吩咐下去,为中郎备办饭食,中郎可莫要再为难婢女。中郎所言,本王定会斟酌!”

    说完,不等贾诩应答,刘辩已是领着邓展走出房门。

    立于屋内,贾诩双手抱拳深深躬着身子,目送刘辩出了房门,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他很清楚,刚才那番话,如果传扬出去,即便刘辩不要他的命,刘协及诛杀董卓之后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的朝中大臣,也定然不会饶过他。

    可不知为何,在刘辩面前,他就是有种想要一吐为快的冲动。直到刘辩出了房门,守在外面的亲兵又把房门关上,贾诩才颓然的坐在了草席上。

    “殿下,这贾诩……”出了房门,往刘辩房间走的路上,邓展伸手朝后指着贾诩的房间,对他说道:“也太过无理!”

    “你觉着他话说的没有道理?”刘辩扭头朝邓展微微一笑,好似很随意的向邓展问了一句。

    被刘辩这么一问,邓展愣了一愣,有些迟疑的应道:“莫非殿下以为……”

    “他说的都是实情!”刘辩点了点头,语气中透着几分萧瑟的对邓展说道:“本王与当今陛下虽是亲兄弟,可在权势之前,谁又真会还顾及着兄弟情谊?”

    完全没有想到刘辩会说出这番话,邓展双眼瞪的溜圆,嘴唇翕动了好一会,才对他说道:“可是当今陛下不过才……”

    “才十二岁是吧。”站在回廊边,手扶着栏杆,望着不远处的凤仪亭,刘辩对邓展说道:“先生太过小觑宗室子孙。我等自打出生,便整日活在勾心斗角之中,成者为皇,懂得收敛者尚可为王,若是不晓得收敛,在争斗中落败,恐怕这颗脑袋,不知何时就会被兄弟给取了。”

    刘辩从来没在邓展面前说过这样的话,邓展听了,只是皱起眉头,脸上还带着几分不信的对刘辩说道:“莫非殿下要杀当今陛下?”

    “怎会!”刘辩撇了撇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朝邓展摆了摆手说道:“若是两年前董卓伏诛,或许本王会那么做。可如今本王行军征战已久,深知兄弟情谊紧要,定是不会对陛下动手。只是为保得性命,恐怕也只有如贾诩所说,待到大军前来,即刻赶赴洛阳,平定弘农、河南尹一带。”

    “先生且回去歇着吧。”邓展没有说话,满脸沉思的立于刘辩身后,刘辩朝他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本王想去与我那岳丈好生谈谈。”

    目送着刘辩离去,邓展眉头微微拧起。他很清楚,若非刘辩将他当做换命之交,绝对不会对他说出刚才那番话。

    他从来没有想过,大汉宗室竟是如此复杂。与刘辩所说的勾心斗角相比,他还是更愿意去过那仗剑天下,快意恩仇的剑客生活。

    离开邓展,刘辩独自一人沿着回廊朝安置蔡邕的偏房走去。刚才与邓展说的那番话,是他在做一场赌博。

    与邓展相识已是许久,刘辩以为,若是邓展此次能接受他领军离开长安,赶往洛阳的决定,把邓展招在麾下,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若邓展接受不了,那也只能由他自去。

    不知不觉间,刘辩已经走到了蔡邕的房间门口。

    房门外,两名亲兵笔直挺立着,见刘辩到来,赶忙抱拳躬身,向他招呼道:“殿下!”

    朝两名亲兵点了下头,待到其中一名亲兵拉开房门,刘辩才抬脚走进屋内。

    要说蔡邕,还真是有着一股文人特有的气度。刘辩刚进屋内,就见他跪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本纸质书,正看得津津有味,浑然不在意方才在闹市上惹的祸端。

    可能是看书太过入迷,蔡邕并没有听到房门被拉开发出的响动,直到刘辩进了屋内,他还在翻着书页。

    “蔡中郎安好?”进了房间,门口的亲兵将房门关上,刘辩走到蔡邕身旁,抱拳朝他拱了拱,笑着招呼了一声。

    “呦!”正专注的看着书,突然身旁有人说话,把蔡邕下了一跳,他就好似被电击了一般弹了起来,一见站在面前的是笑容可掬的刘辩,才松了口气,将书放在一旁,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下臣不知殿下来此,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刘辩很是大度的朝蔡邕微微一笑,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蔡中郎请坐!”

    “中郎与本王乃是翁婿,无外人之时,无须太多繁礼。”与蔡邕都落座后,刘辩一手扶着面前的矮桌,视线停留在桌面上,好似漫不经心的对蔡邕说道:“蔡中郎想来是有些日子未见到令爱了。”

    “小女幸有殿下疼惜,已是无须下臣挂念。”蔡邕微微躬了躬身子,对刘辩说道:“下臣尚要多谢殿下先前解困之恩。”

    “解困?”蔡邕的话才落音,刘辩就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抹怪怪的笑容,向他问道:“蔡中郎以为只是解困那般简单?”

    被刘辩如此一问,蔡邕愣了愣,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茫然的说道:“下臣只是忧伤相国,莫非……”

    “也是要砍脑袋的!”刘辩这次没等蔡邕把话说完,双手按着矮桌的桌面站了起来,负着手走到窗口,望着窗外的景致,对蔡邕说道:“董卓祸乱朝纲,多少百姓臣民为其所害?迁都长安,强令洛阳百姓迁移,路上森森白骨直可连天,男女哭嚎深达九幽,蔡中郎莫非没想过,你这一哭,却是伤害了多少被董卓戕害的人们?”

    说着话,刘辩猛的转过身,拧起眉头,接着向满脸愕然且带着几分后怕的蔡邕说道:“中郎乃是文人,文人自有傲性。可这傲性,却不可太过唯我,也须想想别家感受。”

    被刘辩连珠炮似得说了一通,蔡邕这才觉着于闹市之中伏尸痛哭是多么荒唐,额头上不由的也冒出了冷汗。

    “本王大军不日将开赴长安!”见蔡邕额头冒出了冷汗,抬起衣袖不住的擦汗,刘辩的语气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对他说道:“这几日中郎切不可离开王府半步,本王相信,只要中郎离开此处,还没走到街面上,便会被人掳了去,恐怕届时本王想插手营救,也是不可得!”

    蔡邕毕竟是个文人,而刘辩说的又都是实情,听了刘辩的这番话,蔡邕仰头看着脸色铁青站在屋内的刘辩,嘴巴张了张,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来到蔡邕房间,刘辩本就不是想在这里与他叙翁婿之情,若是让蔡邕太过无有顾忌,依着他那文人脾性,还不晓得会惹出什么麻烦。

    “中郎或许未有想念昭姬,可昭姬对中郎却是挂念的紧!”见蔡邕不住的抬起衣袖擦汗,刘辩给他丢下句话,转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第278章 刺客

    邓展并没有抛下刘辩离开长安,在刘辩对他说了那番掏心窝子的话后,经过一整夜的思量,他最终决定,留在刘辩身边。

    因董卓一案而被牵连的足有三千余人,长安城内监牢一时人满为患。

    被抓的人之中,不仅有曾附逆董卓的官员和商贾,甚至还有许多平民。三千余人之中,至少有两千人是老人、孩子和妇孺。

    若是朝廷决定将这些人连坐,长安城将会血流成河,尸骨遍地。

    虽说无论前生还是今世,刘辩杀的人都不在少数。可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数千老弱妇孺被屠杀,他还真是有些不忍心。

    长安皇宫,静静的伫立于这座古老的古城之中。高大的楼阁殿堂鳞次栉比、飞檐连天,虽说尚未修葺完毕,却已是透着无尽的厚重。

    未央宫正殿,年仅十二岁的刘协端坐于正殿之上,因董卓伏诛,皇权再次回归汉室手中,且又有刘辩大军即将开赴长安为后盾,刘协虽是年幼,满朝文武却并无一人再敢小觑于他。此时的他,是满面红光,与往日相比,倒是多了几分帝王威仪。

    “洛阳王请奏,赦免董卓一党之家眷,不知众位爱卿以为如何?”端坐于朝堂之上,刘协环顾着大殿内坐着的朝臣,向朝臣们问了一句。

    他的嗓音很是稚嫩,可大殿之上的朝臣,却没有一个人敢小觑这位虽然尚未成人,却已然大权在握的小皇帝。

    “万万不可!”刘协的话音刚落,王允就起身抱拳对他说道:“启禀陛下,董卓逆党往日祸乱朝纲,致使皇权孱弱、朝堂不振。而今董卓已然伏诛,正是诛杀逆党,重振威仪之时,如何可将逆党家眷放过?”

    “臣附议!”此时的王允,身为录尚书事,掌管一朝国政,在朝堂之上俨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殿之上的朝臣大多是唯他马首是瞻,他起身反对刘辩的请奏,立刻便有十多名朝臣起身附议。

    跪坐于左侧上首的刘辩,见王允等朝臣起身反对他的请奏,微微一笑,也站了起来,跨步走到大殿中央,先是给刘协行了一礼,随后扭身面朝王允,对王允说道:“敢问司徒,可是唯有杀戮才能震慑天下?”

    “早先与刘辩联合起来诛杀董卓,二人尚在一条战线,可如今王允大权在握,掌管举国朝政,与刘辩见解却是有许多不同之处,二人难免会疏远了许多。

    洛阳王!”王允抱拳朝刘辩拱了拱,随后对刘协和朝堂上的众大臣说道:“洛阳王问老臣,怎样杀戮,才可震慑天下。老臣今日便如实陈明。滥杀并不可震慑天下,但与逆贼有所勾连,曾祸乱朝纲者,却要将其宗族尽灭,否则难以使得天下臣民信服。贾诩乃是董卓帐前军师,洛阳王为其开脱罪名,留于帐下听用,朝廷尚可以贾诩乃是暗中忠于朝廷为名,为其开脱。可中郎蔡邕,当街伏董卓之尸恸哭,举城军民尽皆目睹,洛阳王依然将他保护于王府之中,不知该当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留下贾诩、保护蔡邕,正是要服天下之人!”王允连番发问,刘辩不仅没有被问住,反倒底气十足的说道:“贾诩运筹帷幄,有经天纬地之才,用兵更是出神入化,小王也曾数次吃过其苦头。如今董卓虽已伏诛,可西凉军尚在,天下间拥兵自重者甚众。用人之际,如何能将此治世之贤才诛杀于市?只要贾诩愿为朝廷所用,当可允他戴罪立功,其必感念朝廷恩德,死命效力!”

    说着话,刘辩又转过身抱拳朝刘协深深一躬,对刘协说道:“至于蔡邕,乃是当今名士。其文章练达,才名远播天下。文人耿直,董卓曾对蔡邕有提携之恩,蔡邕伏尸恸哭,不过是因感念董卓恩情,与悖逆朝廷并无半点关联。若是诛杀此人,恐怕天下人并非认可朝廷清剿有罪,反倒会以为朝廷容不得名士。敢问如此,何人还敢效命朝廷?”

    “洛阳王与那蔡邕乃有翁婿之情……”刘辩的话音才落,王允就冷冷一笑,话只说了一半,便死盯着他,再没开口。

    王允虽是没有把话说完,大殿中的众人却都晓得他所要说的是什么。在大殿之中的朝臣看来,刘辩护住蔡邕,确实并非因为考虑到天下人,而是因蔡邕是刘辩的岳丈。

    刘辩并未因王允这句话而显露出半分恼怒,他只是微微一笑,朝王允摆了摆手,对王允说道:“王司徒如此说,未免小觑了小王。蔡邕虽是小王岳丈,可在小王心中,大汉宗室与当今陛下,才是最为紧要。小王保住蔡邕,正是不欲天下人对大汉宗室、对陛下有半点微词……”

    “即便如此,洛阳王只管保住贾诩与蔡邕便是,如何要为逆贼家眷开脱?”大殿之上的朝臣,也都晓得刘辩要保蔡邕和贾诩的决心是异常强大,也深知刘协如今对刘辩有所依托,除王允之外,别的大臣都不愿直接在这个问题上开罪刘辩,不过对刘辩要为董卓逆党的家眷说情,朝臣们还是有些不解,杨瓒更是站了起来,先是给刘协行了一礼,随后向刘辩抱拳提出了质问。

    扭头朝杨瓒看了一眼,刘辩先是朝他拱了拱手,随后转身面朝刘协,抱拳躬身,对刘协说道:“陛下明鉴,董卓乱政,致使朝纲不振。而今董卓伏诛,大汉由乱而稳,正是收拢人心之时。臣窃以为,诛杀董卓逆党首恶,势在必行,与附逆无干之家眷,可发配为奴,以示惩戒,却不可轻言杀戮。三千余人,乃是三千余条性命,上天且有好生之德,陛下为君,当以臣民为念,屠戮子民,不过自弱国力而已!”

    端坐于朝堂之上,刘协低着头,沉吟了片刻,才摆了下手,对刘辩和殿堂上的大臣们说道:“今日朝议且到此为止,众卿所议,朕自有计较!退朝!”

    刘协宣布退朝,刘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他隐隐感觉的到,这一次,恐怕那三千多人的脑袋,是保不住了。

    果然,刘协起身后,对正躬身抱拳恭送他的王允说道:“王尚书,请随本王至殿后一叙。”

    立于朝堂之上,刘辩双手抱拳,深深躬着身子,看着转身往殿后走去的刘协,心内不免轻轻一叹。

    看来贾诩所言不假,董卓伏诛,刘辩若非有大军开赴长安,恐怕此时刘协要对付的就是他了。

    待到刘协离去,刘辩随众人一同出了朝堂,径直走出皇宫。

    朝臣们的卫士、亲随都等待在皇宫外,依旧是剑客装扮的邓展见刘辩出来,赶忙迎了上来,小声向刘辩问道:“殿下,逆党家眷之事陛下如何说?”

    “本王人微言轻,恐怕……”刘辩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话并未说完,就小声向邓展问道:“大军赶赴长安尚有多久路程?”

    “今日晚间当可到达!”从刘辩的话中,邓展听出那三千余人的性命恐怕是保不住了,脸上不免现出了一丝悲愤,抱拳对刘辩说道:“殿下,若陛下真要屠杀无辜,不若待到大军进城,直接将那些人救下……”

    “胡说!”不等邓展把话说完,刘辩就朝他瞪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些人皆为董卓逆党,虽说其中多为家眷,可陛下要杀,我等又能再说些甚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领兵劫人,虽是可救三千余条性命,可我等便成了叛军逆臣。届时兵祸连天,会死的便不是只有三千余人而已。”

    被刘辩训斥了一句,邓展低下头,没敢再多说什么,可表情里却还透着几分不甘。

    与刘辩相处日久,邓展也晓得,这位洛阳王虽说往日征伐沙场,双手已是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可他却绝不是个无故嗜杀的人。

    救不下那三千余人,恐怕也只能说是那些人命数当尽。若真如邓展所说,发兵营救,不只是朝野震动,就连天下群雄之间,恐怕也是要掀起一场血腥征伐,届时会死的绝不会只有三千人而已。刘辩不愿蹚这趟浑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被抓的人,都是曾经与董卓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他去营救,名不正而言不顺。

    如果被抓的是他麾下兵马的亲眷,恐怕不用邓展说,刘辩都会当即下令大军进城,逼迫刘协赦免众人罪责。

    一名亲兵牵着马到了刘辩身旁,刘辩翻身上马,将手一摆,对等在宫外的邓展和整队亲兵说道:“回府!”

    队伍缓缓的沿着街道行进,刘辩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面。

    刚走过两条街道,眼见就要到达洛阳王府,策马跟在他身后的邓展突然大叫了一声:“殿下小心!”

    话音刚落,邓展就纵身朝刘辩扑了过来。于此同时,一支箭矢“嗖”的一声飞向了刘辩,却扎进了邓展的肩胛。

    “保护殿下!”陡然出现刺客,一群亲兵赶忙冲上前将被邓展扑下马的刘辩护在中间,全都抽出长剑,一双双眼睛警觉的观望着四周。

    箭矢刺入邓展肩胛,刘辩搂着邓展,把他护在身后,早已将长剑抽出剑鞘,与亲兵们一同寻找着刺客的踪迹。

    肩胛中箭,邓展咬着牙,猛的将箭矢拔出,一把抽出长剑,另一只手捂住还汩汩冒血的伤口,挺身从刘辩身后走出,反倒是把刘辩又给护在了身后。

    经过官兵搜捕,平民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街道上一片空旷,刘辩与亲兵环顾了许久,也没见到刺客踪影。

    在邓展被箭矢射中的那一刹,几名亲兵已然纵身蹿上了两侧街道的房顶,四下寻找着刺客。

    想来那刺客是发射箭矢之后立即逃走,亲兵们虽是极力想要将他找到并挫骨扬灰,却哪里还能见到他的踪迹?

第279章 反目凤仪亭

    长安城内出现刺客,若是传扬出去,王允等人定会借此大做文章,不只是因董卓一案而被牵连的三千余名老弱妇孺必死无疑,恐怕城内还要掀起一场新的抓捕风波。届时因此受到牵连的人,可能会不计其数。

    为避免更多人遭受牵连,刘辩严令亲兵,不得将此事外泄。可纵然亲兵们一个个三缄其口,他被刺杀的事情,还是很快传了出去。不过只是半个时辰不到,长安城内便四处流传着洛阳王遭遇刺杀的流言。

    得知刘辩遭遇刺客,许多官员借机想要与他拉拢关系,洛阳王府迎来送往,几乎一整天都在接待前来探望的官员。就连刘协,都专程派出宫中常侍,前来探望刘辩,加以慰问。让刘辩感到纳闷不已的,是洛阳城眼下正闹饥荒,可官员们送来的礼物,却是一件更比一件珍贵些。

    接待来府中探望的官员,刘辩脸上满满的堆着笑容,可此刻他的心情却是异常沉重。消息不胫而走,恐怕此时的长安城内,已是掀起了一场新的腥风血雨。

    直到有官员得到消息来到王府探望,他才想起,遇刺时街道上虽是没半个行人,可路边的民宅,却是家家户户都有人住。

    街市上发生了如此紧要的事情,即便亲兵和受伤的邓展都守口如瓶,可并不意味着住在街道两侧的平民没有看到发生的一切,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

    “启禀殿下,安阳公主车驾停于王府之外。”刚把刘协派来慰问的常侍送走,刘辩才回到府中,正要往后院走,一名守大门的亲兵快步跑到他身后,抱拳躬身对他说了一句。

    “貂蝉?”听说安阳公主来了,刘辩停下脚步,随后朝那亲兵摆了下手,对他说道:“迎接公主!”

    领着一队亲兵,快步朝王府正门走去,到了王府正门外,刘辩恰好看到貂蝉正在一名婢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貂蝉,穿着的是一身白底小粉花的锦缎宫装。乌黑的青丝盘成彰显富贵的流云髻,发髻上珠光宝气的插了许多发钗、珠串,倒是比过去更显贵气了许多。

    不知是否因封了公主,心性有所改变。貂蝉显得要稳重了许多,举手投足之间,无形中透着一股与过往不同的雍容,风韵也是越发卓绝。

    下了马车,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到刘辩身前,貂蝉双手交叠,朝刘辩福了一福,轻启朱唇,柔柔的说道:“听闻兄长遇刺,小妹特来探视!”

    “公主万金之躯,怎可离宫来到本王府中?”见了貂蝉,刘辩赶忙迎上两步,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公主快请进入府中。”

    朝刘辩莞尔一笑,貂蝉轻启莲步,在一名婢女的搀扶下,聘聘婷婷的跟着他进了洛阳王府。

    与刘辩一同穿过王府前院,刚进后院还没走几步,貂蝉朝搀扶着她的婢女轻轻摆了摆手,婢女双手交叠在身前,深深躬着身子退后了两步。

    “哥哥!”一边与刘辩沿着青石铺设的小路慢慢向前走,貂蝉一边柔声对刘辩说道:“听闻哥哥回府路上遇刺,我这做妹子的很是忧心……”

    “遇见了蟊贼而已,或许是城内眼下局势不稳,被无端夸大了!”从貂蝉的神色中,刘辩看到了浓浓的担忧,他微微一笑,对貂蝉说道:“公主只须好生于宫中住着,待到大婚之日,嫁于吕将军……”

    话说到这里,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的对貂蝉说道:“或许我这做兄长的,无法观礼你的大婚了。”

    “哥哥要离开长安?”刘辩的话音刚落,貂蝉就停下脚步,一脸惊愕的望着他,很是不舍的向他问道:“可否晚些离开?”

    “长安不稳!”刘辩并没有回答貂蝉的问题,而是面朝着她,很是关切的轻声对她说道:“吕将军或许对别人无有忠诚,可我却能看出他是真心对待公主,无论如何,莫要离开吕将军左右,公主当保得无虞。”

    虽说刘辩并未直接回答问题,貂蝉却从他话语中听出了必须离开长安的意思,俏脸上带着失落,点了点头,默不吭声的与刘辩一同朝着内院走去。

    凤仪亭,坐落于内院的一片池塘上。亭子两侧,是条木质的小过桥,桥的护栏漆刷成朱红色,与红顶的亭子连接于一处,景致倒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走过小桥,待到刘辩与貂蝉上了凤仪亭,跟随在二人身后的婢女、亲兵都垂手立于亭子之下。

    站在亭子里,刘辩双手握着亭边的栏杆,望着亭外池塘清粼粼的水面,对一旁的貂蝉说道:“自打当初逃离洛阳,本王便有个心愿。”

    立于刘辩身旁,貂蝉垂着头,或许是还没有从刘辩即将离开的现实中缓过神来,她神色还带着几分黯然,并没有听清刘辩说的什么。

    “哥哥……”恍惚中,好似听到刘辩在说话,可没听得真切,貂蝉又不好追问,只是垂下头,轻轻唤了刘辩一声。

    她这一唤,刘辩以为她听清了刚才所说的话,接着说道:“若是有天不用打仗,那该多好!”

    “哥哥不爱打仗?”刘辩的这句话,显然是出乎了貂蝉的意料,她圆睁杏眼,一脸迷茫的看着刘辩,语气中带着不解的向刘辩问道:“可哥哥征伐天下,诛杀董卓,又是为何?”

    “为了活下去!”刘辩叹了一声,幽幽的念了一句,随后转过身,面朝貂蝉,轻声对她说道:“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好生活下去。”

    “嗯!”貂蝉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句,当她再次抬起头看着刘辩的时候,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担忧。

    “哥哥……”再次轻唤了刘辩一声,这一声唤,要比先前更多了几分柔情,一双美丽的眸子中,也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立于貂蝉身前,看着面色中带着几分困惑的貂蝉,刘辩伸手轻轻的将她揽进怀中,很是温柔的对她说道:“莫要如此,天下虽大,你我终究还会相见,只是不晓得再次相见,会是何日而已。”

    刘辩将她揽进怀中,貂蝉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体轻轻扭了扭,好似想要从刘辩的怀抱中挣脱。

    可仅仅只是轻轻扭动了两下,她便再没动弹,反倒是伸出一双玉璧,搂住了刘辩的腰,将臻首依偎在刘辩胸前。

    此刻的貂蝉,心内是各种情感交织缠绕,她甚至有些不晓得究竟是出于一种怎样的感情,才与刘辩如此亲近。

    真的只是兄妹那样简单吗?依偎在刘辩怀中,貂蝉的芳心“扑腾扑腾”的跳动着,呼吸也要粗重了许多。一双玉臂紧紧的搂住刘辩的腰,就好似生怕她一松手,刘辩就会突然从她眼前消失似得。

    胸口依偎着貂蝉的臻首,刘辩只觉着一股难以言明的香味朝他扑面而来。那香味来源于貂蝉的发丝,就如同夏日的栀子花一般清新芬芳,却又不像栀子花的香气那般浓郁,而是淡淡的,更易让人心旌飞扬。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很是陶醉于这股香味,俊美、刚毅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丝难得浮现的痴迷。

    若他与貂蝉之间没有兄妹名分,恐怕此刻他早已是想入非非,立马抱起貂蝉向卧房去了。

    依偎在刘辩胸前,貂蝉的脸颊能感觉的到刘辩心脏加剧了跳动,过了许久,她好似下了很大决心,抬起头仰脸望着刘辩,轻声说道:“今晚我想留在哥哥这里……”

    “不可!”貂蝉的话音刚落,刘辩就赶忙双手扶着她的玉臂,将她轻轻推开了一些,对她说道:“你我乃是兄妹……”

    “妹子便将这清白之身,交于哥哥,又待如何?”见刘辩当即回绝,貂蝉的眼眶霎时红了,轻声对刘辩说道:“这几日,妹子常想,哥哥与吕将军,谁才是妹子终身的依托。”

    “别说了!”不等貂蝉把话说完,刘辩就打断了她的话头,对她说道:“而今你为公主,本王乃是汉室宗族,钦封洛阳王,分属兄妹,怎可谈这僭越之事?”

    被刘辩一句话将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一汪泪水在貂蝉的眼窝中不住的打着转转,只不过顷刻之间,晶莹的泪水已顺着她娇美的脸庞滑落,她语调中带着些许哽咽的对刘辩轻声说道:“哥哥……好!好一个哥哥!”

    “甚么兄妹名分,不过是一场搪塞。”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貂蝉一边向后退,一边苦笑着摇头,待到她退至凤仪亭边,她恨恨的咬着牙说道:“哥哥,本公主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哥哥!你不想天下间征伐不断?本公主今日便于此地立誓,待到将来你我重逢,天下间必定血流成河、尸殍遍野!”

    话罢,不等刘辩回过神来,貂蝉已是猛然转过身,飞快的跑出亭子,对跟她一同进入后院的婢女和卫士说道:“回宫!”

    一众人簇拥着貂蝉离开了凤仪亭,朝着前院走去。

    立于亭中,望着貂蝉离去的背影,刘辩许久没有回过神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与貂蝉方才还紧紧相拥,如同亲兄妹一般。

    可转眼之间,貂蝉竟如同变了个人似得,突然朝他放出这么一句狠话,让刘辩着实是有些措手不及。

    眼见貂蝉的身影越来越远,刘辩挪了挪步子,心底生起了一丝想上前将她拉回来的冲动可最终他却没有动步。

    虽说先前在诛杀董卓之时,貂蝉不过只是整盘棋局中的一颗棋子。可如今她已是大汉公主,已是吕布的未婚妻子。生为女儿家,她主动向刘辩求欢,要将清白身子交于他,却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无论是谁,也承受不了这等屈辱。

第280章 飞马出长安

    天刚蒙蒙亮,长安城门才打开。一队身穿大红衣甲的骑兵就列着整齐的长队,在一员银甲小将的引领下,走过吊桥,到了长安城门外。

    这队骑兵大约百余人,骑在马背上的每个人,都是挺直着腰杆,一脸的肃穆,手中提着的朴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森冷的寒光。队伍立于城门外,除了偶尔会有一两匹战马打着响鼻,踏动两下马蹄,马背上的骑士竟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守着城门的几名兵士见有一队百余人的骑兵从城外大营走来,赶忙上前将他们拦住,一名军官朝领着骑兵的小将军喊道:“你等何人?因何入城?”

    带领这队骑兵的小将军不是别人,正是赵云。

    听得那军官发问,赵云朝他抱拳拱了拱手说道:“我等乃是洛阳王麾下骁骑,军中有些事务急需殿下亲临处置,末将等人特地入城迎接殿下!”

    由于赵云等人是从城外军营走出,而军营内驻扎的乃是前来增援长安的刘辩大军,因此军官对他们并未太多怀疑,朝赵云拱了下手,仰头望着骑在马背上的赵云说道:“将军入城谨记莫要于路上太多逗留,城内颇为混乱,若是惹出事端,反倒不美,洛阳王府便是以往的相国府,入城之后只管向城西走!”

    “多谢!”朝守门军官拱手道了声谢,赵云一抖缰绳,领着百余名骑兵策马进了长安。

    进了城内,一路上赵云等人遇见许多尚且穿着西凉军乌黑衣甲的巡逻官兵。走在街道上的官兵,看到赵云这队骑着战马,清一色火红衣甲、器宇轩昂的骑兵,一个个脸上都现出了羡慕的神色。

    走过几条街道,赵云又向一名领兵巡逻的军官询问了洛阳王府大致的方位,带着百余名骑兵,在这队巡逻兵满是羡慕的目光中,沿着空旷的街道,快速朝着洛阳王府奔去。

    洛阳王府。

    刘辩刚刚起身,正要去探视受伤的邓展,一名亲兵飞快的跑到近前,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殿下,赵将军领了百余名骑兵来到府中,眼下赵将军正在前厅等候!”

    “子龙?他来做甚么?”听说赵将军在府门外等候,刘辩愣了一下,向那亲兵摆了下手说道:“快去请子龙前来府内,本王于书房中等他!”

    “诺!”亲兵应了一声,转身飞快的朝前院跑去。

    站在卧房门外,望着亲兵的背影,待到亲兵身影消失在一片花丛后,刘辩正要向书房走,一个人急匆匆沿着回廊朝他这边跑了过来。

    听到回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辩朝那个正向他跑过来的人看了过去。看到的却是满头大汗,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贾诩。

    贾诩的住处离刘辩卧房甚远,若是一路不停的从他的住处跑到刘辩卧房,着实是需消耗不小的体力。

    “贾中郎何故如此?”待到贾诩跑到近前,不等他喘匀了气息开口说话,刘辩先向他问道:“莫非有紧要之事不成?”

    “殿下!”站在刘辩面前,贾诩先是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随后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礼,对刘辩说道:“罪臣是前来劝殿下尽早离开长安,切莫羁绊于此危城之中。”

    “为何?”贾诩的话刚落音,刘辩就一脸纳闷的向他问道:“莫非贾中郎以为,刺客一击不成尚未死心,还会再来谋害本王?”

    “董卓伏诛,余党悉数被擒,侥幸逃生者,如何还敢前来刺杀殿下?”贾诩抱拳躬身,很是忐忑的对刘辩说道:“或许殿下以为罪臣心有所图,可罪臣思量再三,整夜未睡,心内有话若是不说……”

    不等贾诩把话说完,刘辩就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贾中郎多虑了,本王既向陛下求情,赦免中郎,便是真心重用中郎。中郎有话只管直言,莫要顾及许多。当初于董卓帐下,中郎如何,在本王这里,也是如何便可!”

    “诺!”刘辩如此一说,贾诩才放了些心,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董卓余党,男女老幼三千余人关押于监牢之中,被抓着多为城内余党亲眷,即便有侥幸逃出,定然也是投鼠忌器,为保被关押众人性命,不敢稍有异动。城门守备森严,城外之人若想进城,也非易事。此时长安城内,最不该发生的,便是刺杀殿下与朝臣之事!”

    贾诩的话刚说到这里,刘辩就皱起了眉头,向他问道:“中郎言下之意,莫非是说,昨日刺杀本王之刺客,乃是受命朝廷?”

    “正是!”贾诩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神色中带着几分紧张的对刘辩说道:“城内董卓余党无心谋害殿下,更是不敢谋害殿下!城外之人却是有心无力,李傕、郭汜等人,眼下更是只盼朝廷赦免其罪责,哪里还会凭空生出事端?有心且又有力者,只余下朝廷……”

    说着话,贾诩抬起头,偷偷瞟了刘辩一眼,见刘辩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他后面的话就再没有接着说下去。

    “竟有此事?”贾诩一番话,把刘辩说的面色阴沉,眉头也紧紧的拧了起来,对贾诩说道:“中郎之意,乃是朝廷若果真谋害了本王性命,便会以本王乃为董卓余党所杀,激怒城外本王麾下兵马,与董卓余孽展开大战,而朝廷却从中渔利?”

    “是!”刘辩道破了玄机,贾诩躬着身,接着对他说道:“只是当今陛下年岁尚幼,虽说对殿下多有忌惮,却并不会如此不留后路。此番于暗中谋算殿下者,定有他人!”

    “王允?”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想起他与王允在朝堂上的争执,脱口说出了王允的名字,脸颊上的肌肉也剧烈的抽搐了几下。

    “殿下!”就在刘辩与贾诩说话时,一身戎装的赵云跟在一名亲兵身后来到了刘辩卧房门外,到了刘辩近前,赵云双手抱拳对刘辩说道:“末将听从殿下吩咐,先至书房,殿下却不在彼处,因事出紧急,末将不敢耽延,赶至殿下寝室,望殿下恕罪!”

    “何事如此紧要?”贾诩一番话,已是让刘辩感觉到城内事态好像已是发展到极为复杂的境地,而赵云却于此时突然离开军营赶到城内,更是让刘辩心内一紧,赶忙向赵云追问了一句。

    “昨日军师得到消息,听闻殿下遇刺,料定必是朝中大臣所为,可天色已晚,难以派兵入城迎接殿下,今日一早便急令末将入城接殿下返回军营。军师让末将转告殿下,城中风起,殿下当避之!恳请殿下莫要于城内耽搁,即刻由末将护送出城!”立于刘辩身前,赵云抱拳躬身,言辞恳切的回了刘辩的话。

    “本王已于昨日便决定出城!”朝赵云点了下头,刘辩对他说道:“只是本王尚未向陛下辞行……”

    “殿下决不可入宫!”刘辩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贾诩就满脸焦躁的赶忙对他说道:“昨日殿下遇刺,行事之人乃是决心要置殿下于死地。今日入宫,即便殿下防备再如何森严,彼于暗处,殿下于明处,若是贼人动手,殿下仍是防不胜防!”

    听完贾诩的话,刘辩点了点头,对一旁等候的亲兵吩咐道:“告知邓先生与蔡中郎,要他们收拾细软,我等即刻随赵将军出城!”

    “诺!”亲兵抱拳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

    头天下午就已知晓刘辩将要出城的亲兵,早将细软收拾妥当,不过是盏茶光景,便有亲兵向刘辩禀报,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刘辩下令出城。

    心知长安城内不可久留,刘辩也不多做耽搁,随即下达了出城的命令,在赵云等人的护送下,离开了洛阳王府。

    肩胛被箭矢射穿,邓展是满心的烦闷。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右撇子,右手若是不可自由行动,剑术便是废了多半。可偏偏那一箭射中的,又正是邓展的右侧肩胛。

    刘辩安排了几名亲兵,簇拥在暂时形同废人的邓展身旁,保护着他的周全。在贾诩和蔡邕的身旁,他也布置了足够多的人手,将二人严密保护了起来。

    出了洛阳王府,赵云领先开路,刘辩紧随其后,带着队伍快速朝大军所在的城门方向奔去。

    即将走近城门,刘辩猛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喊:“洛阳王且慢走!”

    听到这声大喊,刘辩赶忙回头朝身后看去,只见吕布领着一支足有五六百人的骑兵正追着他们而来。

    看见吕布,刘辩想到头天下午貂蝉在后园对他说的那番话,心内不免有些发虚,不仅没有勒住骏马,反倒还加快了些速度。

    “殿下!”刘辩等人加快了速度,跟在后面急追的吕布心下不由纳闷了起来,又喊了一声,见刘辩好似浑然没有听到,只是一味低头朝着城门外狂奔,赶忙双腿朝马腹上狠狠一夹,纵马疾冲了上来。

    吕布加快了速度,刘辩自是不肯让他追上,也催着骏马撒开四蹄狂奔。

    骏马疾驰,刘辩等长期于沙场上征伐的人倒不觉着甚么,只是苦了跟在队伍中的蔡邕。

    身为文官,蔡邕从未上过沙场,更没有骑马如此疯狂疾驰的经历。坐在马背上,他双腿紧紧夹着马腹,任由被一名亲兵用剑鞘狠狠朝臀部拍了一下的骏马带着他疾速驰骋,一张生满了褶子的脸,早已吓的煞白。

    两支人马一前一后冲出了城门,守卫城门的兵士们见吕布追着刘辩出了城,还没闹明白这又是搞的哪出,一个个惊愕的瞪圆了眼珠子,伸头朝已然冲出城去的两队人马背影望了过去。

    大军驻地在离长安只有五六里的地方,刘辩在赵云等人护送下冲出长安城,城外当即便有一队足足千人的红衣骑兵向他们迎了上来。

    领着这队骑兵的,乃是新投效刘辩不久的太史慈。见刘辩等人被一支五六百骑的骑兵追赶,太史慈赶忙朝身后的兵士们一招手,高声喊道:“将士们,快随本将军前去迎接殿下!”

    千余名骑兵齐齐发了声喊,跟着太史慈向刘辩等人迎了上去。

    见太史慈领着一队人马前来接应,护送刘辩出城的赵云将缰绳一勒,向刘辩喊道:“殿下且回军营,末将去与吕布说话!”

    “告诉吕将军,本王军中有要务亟须处置,请他代本王向陛下辞行!”刘辩并未驻马,他回过头,朝勒马断后的赵云喊了一声。

    面朝疾驰而来的吕布等人驻马而立,待到吕布等人奔的近了,赵云才抬起一只手,向吕布等人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喊道:“吕将军且留步!”

第281章 殿下回来了

    被赵云拦住去路,吕布勒住战马,圆睁环眼,向赵云问道:“将军乃是何人?因何拦住我等去路?”

    “末将乃是常山赵子龙!”赵云骑在马背上,双手抱拳,向吕布拱了拱,挺直胸膛对他说道:“殿下方才要末将带句话给吕将军,军中事务紧急,殿下须返回军中主事,请吕将军代为向陛下辞行!”

    赵云体格魁梧,骑在马背上,身躯就犹如一尊铁塔一般。可他偏偏又生着比寻常人更为清秀的面相,若撇开他那魁梧的身躯不看,反倒会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小生。

    常年征战沙场,武将是否勇武,吕布早是一眼能看出个大概。他自是不会单纯从一个人生的是否好看来评断武功,把赵云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吕布心内不由也暗暗赞了声威风。

    刘辩已在太史慈等人的迎接下向军营方向奔去,即便赵云让开,让吕布追上刘辩,吕布也是拿他没了奈何。何况赵云又威风凛凛驻马挡于身前,面对赵云,吕布并无数回合内便将他快速斩杀的信心,而且也没有与赵云厮杀的必要。

    “陛下请洛阳王前去大殿议事,烦请赵将军向殿下通禀!”心知眼下开罪不起刘辩,吕布抱拳给赵云回了一礼,对他说道:“事出紧急,还望将军……”

    “吕将军!”不等吕布把话说完,赵云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对吕布说道:“殿下返回军营,乃是有要事处置。方才末将已然说过,殿下恳请吕将军代为向陛下请辞!”

    挡住吕布等人的去路,不过只是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刘辩已在太史慈的护送下走的远了。眼角的余光看到刘辩等人走远,赵云也不愿多与吕布纠缠,再次抱拳朝他拱了拱说道:“末将告辞!”

    领着五百多名骑兵,眼巴巴的看着赵云从容兜转战马,追赶刘辩等人而去,吕布是满心郁闷,却又无计可施。

    王允得知城外来了队伍迎接刘辩出城,心知刘辩是要返回洛阳,赶忙命令吕布前来追赶,却没给吕布动用武力的权利。

    得到命令,吕布虽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辩越走越远。

    在赵云与太史慈的护送下,刘辩返回了驻扎于城外的军营。

    还没到牙门,他就看到徐庶领着一群武将正等在牙门之外。见刘辩返回,徐庶赶忙引领众人迎上。

    “殿下!”到了牙门前,刘辩刚勒住战马,徐庶就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听闻殿下于城内遇刺,臣下心内很是惶恐,不得已才让子龙入城……”

    “驻扎于此,尚可得到城内消息,也难为你等了!”刘辩并未责怪徐庶反倒是先夸赞了一句,随后翻身跳下战马,一边与徐庶并肩朝牙门内走,一边向徐庶问道:“本王已然出城,军师以为日后该当如何?”

    “李傕、郭汜、牛辅等人坐拥大军,皆驻扎于长安附近!”走在刘辩身旁,徐庶面色凝重的对他说道:“王允眼下虽是允诺赦免西凉军众人,可臣下却窃以为他不过是缓兵之计,待到长安城防稳固,恐怕……”

    徐庶说出这么一番话,刘辩立刻下意识的扭头朝跟在身后的贾诩看了一眼。徐庶的看法,与贾诩竟是不谋而合,可见二人都不看好王允执掌长安朝局。

    正向军营内走,一条身影陡然从刘辩等人眼前闪过。

    闪过的那人影低着头,走的很快,只是一倏悠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刚才过去的是……管青?”看向人影消失的地方,刘辩抬手指着那几顶挡住人影的营帐,向一旁的徐庶问道:“她为何会在此处?”

    “管亥兄妹皆在军中!”刘辩问起管青,徐庶微微一笑,对刘辩说道:“殿下不在,臣下僭越,因管青早先保殿下离开渔阳有功,因此便让她做了个将军,随同臣下领军来到长安……”

    “呃!”有着现代人思维的刘辩,对女人做将军,并没有太多反感,他点了点头说道:“管青武艺高强,做将军倒也使得!”

    跟在刘辩身后的众人,起初还以为他会因徐庶如此安排而心生不悦,见他不仅一脸淡然,反倒还赞许的点了点头,众人皆是一脸的茫然,也多少替徐庶暗暗松了口气。

    “殿下回来了!”在众人的陪同下,刘辩正朝军营内走,不晓得是谁高喊了一声,紧接着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随着这声喊,正在军营里忙活着的官兵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全都朝着牙门方向涌来,一时间,牙门处火红一片,聚集了如同潮水般的官兵。

    “殿下威武!”跑到刘辩近前,一名军官高高举起手臂,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潮水般涌到牙门处的官兵们都高高的将手臂举了起来,不住的呐喊着“殿下威武!”

    看着群情激奋的官兵,刘辩心内也很是感动,拉住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兵士的手,向聚拢在身前的官兵们喊道:“将士们辛苦了!”

    “吼吼!吼吼!”刘辩的喊声刚落,官兵们就发出了一阵雄浑的吼声,几个站在最前面的官兵上前将刘辩抬起,高高的举了起来,抬着他朝军营内走去。

    跟在刘辩身后的徐庶等人见到这一幕,彼此看了看,太史慈正要上前阻止那几个抬起刘辩的兵士,赵云赶忙拉住他,向他摇了摇头。

    被刘辩从城内救出,与他一同来到军营的贾诩和蔡邕,看到刘辩如此得官兵爱戴,神色中也是一片感慨。

    蔡邕感慨的是,他的女儿蔡琰,竟是如此好命,能嫁给一位在军中有着绝对威望的汉室宗族。将来蔡琰要是为刘辩生个一男半女,他们蔡家从此也算得上皇亲国戚了。

    而贾诩感叹的,则是刘辩有着这样一支崇拜他几乎到了盲目的军队,在将来的征战中,恐怕再强悍的军队,一旦与刘辩的大军遭遇,也会如同腐朽的枯木一般,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长安城城门外的吕布,正满心郁闷的寻思着返回城内,该如何向王允回报,陡然听到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呐喊。

    他赶忙回过头,朝传来喊声的方向看去。

    刘辩大军距长安城足有五六里,如此远的距离,声音很难达到。可驻马立于城门外的吕布,却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一波又一波的呐喊声。

    望着刘辩大军所在的方向,吕布脸上现出一抹凝重,军营传来的喊声已然落下,他还在凝望在远方发愣,直到身旁一名军官小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朝身后跟着的骑兵们一摆手,领着队伍进城去了。

    刘辩返回军营,军营内是一片沸腾,除一些正执勤的兵士无法走开,其他人都聚拢到了刘辩身旁。

    被官兵们高高举起,满脸笑容的刘辩扭了下头,恰好看到在人群最外围,远远的站着一个身穿鳞片甲的将军。

    那将军身量颀长,不过却不似赵云等人体格魁梧,反倒给人一种如同风中摆柳,弱不禁风的感觉。

    虽说距离甚远,看不真切相貌,可刘辩却是晓得,立于人群之外远远看着他的,除管青再无别人。

    待到官兵们将刘辩放下,刘辩朝兴奋尚未完全褪尽的官兵们虚按了两下手,抬脚朝管青刚才站着的地方走去。

    数万名官兵见刘辩往外走,赶忙给他让开了一条通路,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目送着刘辩。

    出了人群,刘辩朝四下看了看,却没看到管青的身影。

    “方才谁见着管将军了?”没有找到管青,刘辩扭头向身后的官兵们问了一句。

    官兵们只顾围在刘辩身旁,哪里注意到管青站在外面。一个个都是满脸茫然的相互看着,数万人,竟没有一个人留意管青往哪去了。

    “殿下找某何事?”刘辩正扭头四下寻找着管青,他的身旁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音。

    扭头朝身旁看了一眼,刘辩看到的是管亥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要说管亥与管青,从面相上看,还真不像是亲兄妹。虽说管青身量要比寻常女子高许多,可她面容娟秀,生的很是柔婉。而管亥却完全不同,管亥浑身肌肉琼结,敦实的犹如石像一般。他的面相,生的也颇为凶恶,虽不似典韦那般让人看上一眼,都会一阵心惊胆寒,却也不像是个善类。

    “管将军!”朝管亥点了下头,刘辩扭头向不远处如同红色浪潮般的官兵们看了一眼,伸手拽着管亥衣袖,把他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令妹何在?”

    “哦!”之所以把管亥拉到一旁,就是不想他们说话被官兵们听了去,可管亥却好似浑然没了解刘辩的想法,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粗着嗓门,对刘辩大声说道:“殿下原来是要找我家妹子,我家妹子方才还在,只是这会不晓得跑哪野去了。”

    “妹子!妹子!”仅仅只是说话大声倒还罢了,管亥扭头朝四下看了看,也没见到管青,他伸直脖子扯开嗓门,大声嚷了起来:“殿下找你!”

    管亥这么一喊,刘辩顿时满脸尴尬。要说他与管青,倒也没有甚么特别的关系,不过生为一军之主,刚返回军营,便找寻一员女将,无论看在谁的眼里,也会觉着他一定心内揣着不可明言的目的。

    “罢了,罢了!”管亥刚喊了两声,刘辩赶忙朝他直摆手,满头黑线的冲他说道:“管将军且去忙吧,本王自会寻找。”

    在管亥扯着嗓门喊叫的时候,数万官兵竟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半点声响,一双双眼睛,都是眨也不眨的望着管亥和刘辩。

    止住管亥的喊叫,刘辩凭着直觉,抬脚朝他认为管青应该在的一片营帐走去。

    “看甚么看?”看着刘辩走的远了,管亥才扭头朝正望着他的官兵们一瞪眼,吼了一嗓子:“该干嘛都干嘛去!看得本将军焦躁了,当心兜头一通老拳!”

    管亥的剽悍,在军营中也是出了名了,被他这么一吼,许多官兵都缩了缩脖子,纷纷散了去。

    刘辩找管青去了,徐庶很识趣的并没有跟上,而是对身旁的赵云、贾诩等人说道:“殿下找寻管青将军,定是有要事商议,我等且返回主帐,等候殿下。”

第282章 管青吃醋

    要见管青,刘辩原本只需让亲兵去找,传她到帅帐相见便可。只是他在进军营时,见管青好似刻意在躲着他,想来亲兵即便找到她,把她带到了帐前,也是问不出个所以。

    于是刘辩最终还是决定,由他自己亲自去找,私下问问管青,为何要刻意回避他。毕竟当初杀出卢县,一路上他与管青都是相互依存,彼此已经建立了很深的依赖。

    走过几座营帐,刘辩正四处张望着,寻找管青的身影,他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鳞片甲的瘦高将军。

    出现在刘辩眼前的,正是管青。她手按剑柄,俏脸冷的几乎快要挂上冰霜,用一种几近冰冷的语气,向刘辩问道:“殿下找寻末将,所为何事?”

    看到管青,刘辩赶忙上前两步,本想伸手去拉她,可他刚伸出手,管青却将双手背在了身后,睁圆了一双杏眼,面色中略带着些许羞怒的瞪着他,没好气的说了句:“殿下乃是末将主公,还望殿下自重!”

    被管青抢白了一句,刘辩也闹了个大红脸,他很是尴尬的伸着两只手,收回来也不是,硬拉过管青的手也不是,过了好一会才嘿嘿一笑,对管青说道:“你说的这些,本王都晓得,只是不晓得你为何突然对本王如此冷淡。麾下将军与我这做主公的若是疏远,将来打仗,可是会有许多麻烦!”

    “殿下尽管放心!”管青冷着俏脸,把头扭向一旁,语气冰冷的对刘辩说道:“末将纵然粉身碎骨,也不会悖逆殿下!”

    丢下这句话,管青也不向刘辩行礼,转过身背对着刘辩,淡淡的对他说了句:“殿下若无他事,末将尚需喂马,先行告退!”

    “等下!”管青抬脚刚要走,刘辩赶忙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管青刚迈出脚,手臂陡然被刘辩拽住,慌乱之中她的脚下一趔趄,身体一转竟是险些摔倒在地上。

    刘辩赶忙伸手托住管青的腰,将她扶起,脸几乎贴到了她的脸上,很是关切的向她问了句:“怎样?没有伤着吧?”

    纤腰被刘辩搂住,俩人的脸又贴的很近,管青甚至能觉察到刘辩呼出的气息喷在她颈子上有些麻酥酥的感觉,她的俏脸顿时一红,挣扎着站了起来,背对着刘辩,抿了抿嘴,好似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红着脸,快步走开了。

    望着管青离去的背影,刘辩呆呆的伫立在两排营帐之间。早先在渔阳,管青与他还很是亲近,俩人甚至还在同一间屋内住过,可此番他返回军营,管青却犹如躲避瘟神似得刻意避开他,着实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妹子不晓尊卑,殿下莫要与她计较!”正望着管青离去的背影,刘辩身后突然传来了管亥的声音。

    他赶忙回过头,果然看到管亥躬身抱拳立于他的身后。

    “管青将军这是怎了?”看到管亥立于身后,刘辩向他凑近了一些,小声问道:“本王怎觉着她好像有些古怪。”

    管亥放下抱拳的双手,直起身子,伸头向前看了看,对刘辩说道:“末将也不晓得这丫头最近怎的,自打前番城内斥候带回消息,说殿下与貂蝉姑娘做了兄妹……”

    “呃……”管亥话还没说完,刘辩就已是晓得管青因何与他疏远,他愣了一下,朝管亥摆了摆手,对管亥说道:“管将军不用再说,本王已是晓得了!”

    说完话,刘辩也不再理会一脸茫然的管亥,朝管青离去的方向小跑了过去,两排营帐中间的空地上,只余下管亥一个人还站在那里发愣。

    “管将军!”望着刘辩离去的背影,管亥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想明白管青和刘辩都在闹什么,进城迎接刘辩才回到军营的赵云走到他身旁,很是亲昵的伸手搂住他肩膀,对他说了句:“军师命我等皆去主帐中等候殿下,只差将军,不想将军却在这里。”

    扭头看了赵云一眼,管亥抬手朝刘辩刚经过的一排营帐指了指,向赵云问道:“赵将军可晓得殿下与小妹这是在闹哪样?”

    “殿下的事,我等臣下如何管得那许多!”搂着管亥,赵云也不跟他说太多,只是对他说了句:“军师尚在帐中等候,管将军只管随小弟前来便是!”

    被赵云拖着,一边朝主帐走,管亥还一边满脸茫然的扭头向刘辩与管青刚经过的那排营帐张望,很是想要弄清楚他们究竟在闹些甚么。

    从管亥那里得知管青是因他与貂蝉结为兄妹,而突然变了性情。刘辩虽是不太明白她为何如此,却觉着有必要跟她说些什么,毕竟管青如今也是带兵的将军,且不问她麾下有多少官兵,而且官兵对刘辩都很是忠诚。在刘辩看来,主公与将军之间,若是有着隔阂没有打破,将来定会成为祸患。

    管青方才说过要去喂马,刘辩一路小跑,朝马厩方向追去,到了马厩近前,却没看到管青的身影。

    “殿下!”两名负责养马的军士见刘辩到来,赶忙半跪在地上,给他行了个跪拜礼。

    正忙着找管青,刘辩也没心思理会那两个军士,只是朝他们虚抬了一下手,继续绕着马厩寻找。

    “有没有看到管青将军?”绕着马厩找了一圈,没见管青,刘辩回到那两名刚刚起身,还满心忐忑的兵士身前,向他们问道:“她说要来喂马,因何不见?”

    两名兵士相互看了一眼,齐齐抱拳躬身,其中一人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管青将军方才着实来过。不过她骑了马,出营去了!”

    “往哪边走的?”听说管青出营去了,刘辩赶忙向那两名养马的军士追问了一句。

    回话的军士抬手朝着右侧牙门方向一指,对刘辩说道:“朝那边去了!”

    另一名军士显然是有眼力介多了,刘辩刚问管青朝哪去了,他立刻跑向马厩,从马厩中牵出一匹神骏的战马,走到刘辩近前。

    向牵马的军士投去赞许的一瞥,刘辩点了点头,翻身上了战马,双腿朝马腹一夹,策马往牙门方向去了。

    “快去禀报军师!”刚才回答刘辩问题的亲兵,伸头朝远去的刘辩张望着,对那名牵马的军士喊道:“殿下独自一人出营,若是不报,万一出了事端,你我即便是被砍了脑袋,也担不起干系!”

    牵马的军士也是后怕的脊梁上冷汗直冒,赶忙答应了一声,飞快的朝着军营内的主帐跑去。

    没过多久,军营内便有一支数十人组成的骑兵,在赵云和太史慈二人的引领下冲出了牙门。

    刘辩出了牙门,走没多会,抬眼朝前一看,果然看到前方有着一个红色的小点。他双腿朝马腹上用力一夹,向那小点疾驰而去。

    可能是听到了马蹄声,正站在草地中,看着战马吃草的管青扭头朝军营方向瞥了一眼。

    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正是策马朝她疾驰的刘辩。见刘辩赶来,她俏脸腾的一下红了,赶忙走到战马旁,翻身上了马背,双腿朝着马腹上一夹,催马向更远的地方奔去。

    见管青又上了马,刘辩心下大急,赶忙朝她喊道“管青将军莫走,本王有话要说!”

    听到刘辩的喊声,不知为何,管青心内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的火气。这股火气来的莫名其妙,就连她自己,恐怕都不晓得由何而生。

    双腿朝着马腹上又是用力一夹,管青赌气似得策马向前一阵狂奔,口中还不住的娇喝着:“驾!”

    见管青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刘辩只得抖着缰绳,两腿不住的夹着马腹,催促战马加紧追赶。

    两匹马一前一后,连着奔了四五里。可能是感觉到已然离军营太远,担心万一出了变故,刘辩遭了不测,她担不起干系,管青勒了勒缰绳,将速度放缓了一些,却并没有勒马停下。

    眼见着管青速度慢了,刘辩催着胯下骏马,飞快的奔到管青近前,一把扯住了她手中的缰绳。

    这一扯用的力气很大,管青胯下那匹战马陡然受惊,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骑在马背上的管青在刘辩伸手抓她缰绳时,她下意识的松开手,想要避免二人手指相触。

    这一松手,却是惹来了大麻烦。战马人立而起,待到管青再想要伸手抓住缰绳,已是晚了,只听得她惨叫了一声,仰面朝后栽了下去。

    刘辩赶忙伸手拉住管青的手臂,想要帮她稳住。可没想到,管青在仰面朝后栽下去的时候,急于抓到可帮她稳住身形的物事。手臂刚被刘辩抓住,她就反手一把,五指紧紧抠住刘辩的手臂,用力一扯。

    原本稳稳当当骑在马背上的刘辩,在她大力一扯之下,也失去了平衡,一翻身栽下了战马。

    下落的过程中,俩人都是下意识的紧紧搂住对方,意图借此稳住身形。直到栽在软软的草地上,他们还相互紧拥着,如同滚葫芦般连续翻了好几个滚。

    在草地上连续翻滚了几圈,待到二人止住翻滚,恰好是变成了刘辩在上、管青在下的姿势。

    被刘辩紧紧的搂在怀里,管青挣扎着扭动了两下身躯。感觉到身下管青挣扎扭动,刘辩松开手,双手按在草地上,上半身仰起一些,却并没有从她的身上下来,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娇美女将军。

    看着管青,刘辩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炽热,喘息也粗重了许多。被他压在身下看得浑身都不自在,管青羞红了脸,双手轻轻朝刘辩的胸口推了推,低声嗔怒道:“殿下好不知羞,竟是如此不堪,若还不起身,我可恼了……”

第283章 望殿下自重

    由于羞恼,管青面颊通红,高耸的胸口也在一起一伏,水汪汪的眸子内,蕴满了羞涩、嗔怨,更是比平日多出了几分娇美。

    双手撑在地面上,刘辩的上半身稍稍仰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管青。管青那红红的脸蛋儿,皮肤就犹如一层薄薄的蝉翼,好似只要伸手轻轻一碰,都会破了;水潭般清澈的眸子,带着几分薄薄的怒意,越发使得那眸子更加清澈、透亮;可能是太过紧张,小小的嘴儿协助鼻子呼吸着,每吹出一缕气息,都带着犹如兰花般的芬芳;让刘辩一时竟是看得痴了。

    被刘辩压在身下的管青,从他那渐渐迷蒙的目光和越发粗重的喘息,能感觉的到他体内此时正喷薄着高涨的**。

    一根硬硬的东西顶在管青的下身,让她感到很是别扭。她扭动了两下身子,可那根如同棍子一般坚硬的物事,却随着她的扭动,越发坚硬。

    “殿下!”虽是从未经过人事,可管青毕竟是个女儿家,女儿家对男女之事总要比男人开化的早些,她自是晓得那是什么,也晓得若任由刘辩胡来,那根坚硬的棍子会对她做些什么,她俏脸羞的通红,猛力朝刘辩胸口一推,将他推了开来。

    压在管青身上,刘辩大脑一片空白,呼吸也急促了许多,正想俯下身子,去亲吻管青那已通红的颈子,胸口却被猛力一推,身体一侧,翻到了一旁。

    被管青用力推开,刘辩陡然一惊,被**冲昏了的头脑才清明了一些,顿时对方才的举动悔恨不已。

    “殿下何时也如此不堪……”推开刘辩,管青猛的站了起来,紧蹙着眉头,愤怒的冲刘辩喊道:“若是殿下日后再有此举,末将便……末将便……末将便走了!”

    话说道最后,管青连着说了几个“末将便”,才羞恼的一跺小脚,甩下了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威胁,把身子背了过去,不再去看刘辩。

    “本王错了!”刘辩心知方才的举动着实过分了些,他很是尴尬的咧嘴陪着笑,站起身走到管青身后,伸出双手想要去扶管青的手臂,可想到管青刚才的那句威胁,他又赶忙将手收回,小声对管青说道:“本王只是听闻管将军对本王有些误解,特来向将军解释!”

    “殿下乃是末将主公,甚事需向末将解释?”管青没有回头,她背对着刘辩,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羞恼的说道:“即便解释,殿下也无须把末将……把末将……压在身下……”

    提及被刘辩压在身下,管青顿时想到了刚才顶在她下身的那根坚硬小棍,俏脸又是一红,把小脚一跺,身子一扭,背对刘辩娇嗔道:“不跟殿下说了!”

    刘辩与管青才起身,管青还在满面娇羞的背对着刘辩,一队数十人的骑兵从远处赶了过来。

    除了领先的赵云和太史慈,这队骑兵都穿着火红的衣甲,冲到距离刘辩和管青还有四五十步的地方,赵云手提缰绳,勒住战马,抬起一只手臂,止住了众人。

    “怎了?”与赵云一同追出军营寻找刘辩的太史慈勒住马,扭头看着赵云,向他问道:“殿下与管青将军就在前方,赵将军如何不走?”

    “殿下只是与管青将军叙旧,我等前去作甚?”看着四五十步开外的两条人影,赵云翻身跳下马背,对太史慈及跟他们一同出营的数十名骑兵说道:“我等且在此处候着,待到殿下与管青将军叙旧罢了,再上前迎接便是。”

    扭头朝远处的刘辩和管青看了一眼,太史慈有些将信将疑的下了马,走到赵云身旁,对赵云说道:“赵将军可谓深知殿下心意,竟是连殿下为何出营,也看得如此通透。”

    “坐吧!”伸手拉了拉太史慈,赵云先席地坐在生满了碧草的野地中,望着远处刘辩和管青那小小的身影,对太史慈说道:“眼下并无战事,有你我在,即便吕布出城,想来也是奈何不得殿下。太史将军只管放心,待到殿下与管青将军叙旧罢了,自会前来寻我等。”

    太史慈点了下头,在赵云身旁坐了,双手抱在脑后,仰头躺在草坪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声说道:“许久没如今日这般惬意了!”

    站在管青身后,刘辩已是看到赵云等人远远停了下来。原本他还有些担心,担心与管青还没把话说开,赵云等人便来请他返回军营。

    待到并未见赵云等人上前,而是在四五十步开外停了下来,刘辩不由暗暗在心内向他们挑了下大拇哥。

    “管青将军!”背对刘辩的管青,羞红着脸,却并未走开,刘辩又朝她身后靠近了一些,双手轻轻扶上她的肩膀,柔声问道:“听令兄说,你是因本王与安阳公主结为兄妹,才……”

    这句话恰好点到了管青心内最不愿被人触碰的角落,若是她承认回避刘辩是因为貂蝉,那便是承认刘辩已叩开了她的芳心。

    纵使管青武功高强,在战场上不输于男人,可她终究还是个女儿家。羞赧之心,是女儿家与生俱来的品质,刘辩提起貂蝉,管青羞红着脸,低垂下头,喃喃的应了句:“殿下莫要胡说……”

    “本王没有胡说!”双手搂着管青的肩膀,刘辩将她的身子扳正,要她面朝着自己,直视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对她说道:“本王与貂蝉结为兄妹,乃是因貂蝉一心顾念大汉社稷,彼此情分,仅为兄妹而已……”

    说这番话时,刘辩心里也是没有多少底气。毕竟当日他把貂蝉搂在怀中,感受着貂蝉的体温,闻着她发间的清香,他也确实心旌荡漾过。

    面朝着刘辩,管青微微仰起头,看着刘辩那张棱角分明,早已脱了稚气的脸,她的眼窝中竟不知不觉的漾起了泪花。

    可能是觉着有些失态,管青把脸扭向一旁,随着她把头低下,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如玉般洁白的脸颊滑落。

    一身戎装,本是给管青增添了几许威武,使得她浑身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可泪水却洗刷去了这股英气,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妩媚。

    看到管青落泪,掩藏在刘辩心内的温柔也被勾了起来,他伸手把管青揽进怀里,让她的小脸紧紧的贴在他的心口。

    脸颊贴在刘辩胸口,管青甚至能听清刘辩心脏跳动的声音。她轻轻的蹭了蹭脸颊,像是想要把脸挪开,可不知为何,却又始终难以下定从刘辩怀中挣脱的决心。

    被刘辩拥在怀中,渐渐的,管青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搂住了刘辩的腰。

    当那两条玉臂搂在腰间,刘辩才彻底明白过来,经过在卢县、渔阳以及军都山发生的事情,管青对他已经有了一种不同于麾下将领应对主公该有的情感。

    微微仰起头,望着天际那片如羊毛般洁白的白云,刘辩心内是一阵澎湃如潮。

    来到这个时代,他遇见了许多女人,甚至还娶了三位王妃。可真正在他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是这位身为麾下武将的管青。

    当初与管青一同从军都山返回安邑,被唐姬等人簇拥着,刘辩曾无意的瞟了一眼驻马立于不远处的管青。

    那时的管青,脸上带着浓重的失落,就好似一个孩子,突然被人夺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这一次返回军营,当刘辩被官兵们高高举起、奉若神明时,他看到了管青。那时离管青很远,可刘辩却分明能感觉的到,在管青的脸上,应是流露着为刘辩自豪的感动。

    可当刘辩在军营中见到她时,却从她的眉宇间,看出了失落。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失落,或许管青躲避刘辩,并非只因貂蝉,只不过是她羡慕貂蝉、妒忌貂蝉,至少貂蝉还能与刘辩兄妹相称。

    而她,却什么也不是!

    依偎在刘辩的怀中,管青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她的身量很高,比刘辩也矮不了多少。

    唐姬等人依偎在刘辩怀里,还可说是小鸟依人。而搂着管青,刘辩却只能感觉到鸵鸟依人。

    可他偏偏喜欢被管青这高大的女子依偎着,他喜欢这种把她搂在怀里,将她保护起来的感觉。

    “不离不弃!”双臂紧紧的搂着管青,刘辩将脑袋抵在她的头上,二人的额头轻轻的相互摩擦着,不知为何,从刘辩口中竟蹦出了这么四个字。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被他拥在怀里的管青,却是听的真真切切。管青身躯微微一颤,仰起俏脸,凝望着刘辩,小巧红润的唇儿蠕动了两下,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搂着管青,闻着她身上那股少女特有的芬芳,刘辩缓缓俯下头,想要去亲吻她那红艳艳的嘴唇。

    “殿下不可!”起初管青也是一脸的痴迷,将嘴唇朝刘辩的唇凑了上来,可是俩人的唇刚碰到一起,她才从刘辩的唇上感觉到异性的柔软,却又如同触电一般,赶忙把脸扭向一旁,抬手挡住了刘辩的嘴唇,柔柔的对他说道:“殿下乃是主公……”

    “本王也是人,也是男人!”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太过主动的刘辩,这一次却是一改常态,双臂猛一用力,将管青又搂紧了一些,让她的酥胸紧紧贴在自己胸口上,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管青说道:“你是本王的女人,从我们离开军都山时,你便已是本王的女人……”

    “不是!”刘辩话还没有落音,管青已是用力的扭动了两下身躯,从他怀中挣脱,红着脸对他说道:“殿下乃是主公,管青只是殿下帐前一武将而已,还望殿下自重!”

第284章 生死抉择

    丢下一句要刘辩自重,管青快步走到战马旁,翻身上了马背,也不等刘辩,两腿朝马腹上一夹,娇喝了一声,抖了下缰绳,策马朝着军营方向去了。

    管青策马向军营一阵狂奔,四五十步开外坐着的赵云伸手拉了拉躺地上的太史慈衣袖,朝刚从他们身旁疾驰而过的管青哝了哝嘴。

    一骨碌爬了起来,太史慈扭头望着管青的背影,满脸茫然的向赵云问道:“怎了?管青将军如何将殿下一人丢下便走了。”

    “我哪晓得!”赵云撇了撇嘴,站了起来,向坐在后面草地中的骑兵们喊道:“兄弟们,迎接殿下返回军营!”

    坐在草地中一直看着刘辩与管青秀恩爱的骑兵们,见管青满脸羞愤,策马疾驰而去,一个个也都是一脸茫然的望着管青的背影。

    赵云喊出要迎接刘辩返回军营,骑兵们纷纷起身,在赵云与太史慈上马后,也都翻身跳上了马背。

    伫立于野地中,望着管青渐行渐远的背影,刘辩脸上满是失落。

    此刻的他,感觉到心内空落落的,就好似少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没做一般。可偏偏这件事,又不是他想做就能做成的。

    以往唐姬等人与刘辩也曾分开过,他只是有些不舍、有些担心,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虽晓得返回军营还能看到管青,可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有人用毛绒绒的东西正挠着他的心尖,奇痒无比,却又无法抓挠。

    “殿下!”正凝望着管青远去的背影,刘辩身旁传来了赵云的声音:“军师正于帅帐内等候殿下,商讨军务……”

    “呃!”直到赵云说话,刘辩才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对赵云等人说道:“走,回军营!”

    在赵云等人的陪同下,刘辩策马疾速朝军营驰去。管青的身影早已在他眼前消失,想来应是会比他们更早到达军营。

    数十骑快马,在草地上飞速奔跑,扬起的马蹄砸落在地面上,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

    由于地面上生满了杂草,马蹄虽然沉重,却并未扬起太多的烟尘。一路飞奔,没用多会,众人便回到了军营。

    “管青将军可有回来?”刚跳下战马,刘辩就向守卫牙门的兵士问了一句。

    “回禀殿下,管青将军早先已然返回!”听得刘辩发问,一名兵士赶忙抱拳躬身答了一句。

    听说管青已经返回军营,刘辩放了心,快步向着军营内的主帐走去。赵云与太史慈紧跟在刘辩身后,而与他们一同出营的数十名骑兵,则纷纷牵着战马,向马厩去了。

    还没走到主帐,两名守在帐外的亲兵就赶忙掀开了帐帘。领着赵云与太史慈进入帐内,刘辩看到的是满帐早已坐满了人,甚至连贾诩也在帐中坐着,只是唯独不见蔡邕。

    “殿下!”刘辩刚进帅帐,众人就站了起来,齐齐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礼。

    刘辩快步走到主座,转身面朝众人,双手虚按了两下,对众人说道:“众位请坐!”

    待到刘辩坐下,众人才纷纷落座,一双双眼睛全都转向了刘辩。

    “军师有何打算?”待到众人坐下,不等有人开口,刘辩就扭头看着坐在他左手下侧的徐庶,向他问道:“大军驻扎于长安城外,粮草运送困难,绝非长计。军师可有盘算?”

    “回禀殿下!”徐庶站起身,走到大帐中间,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臣下以为,长安非久留之地,当务之急,殿下应即刻前往洛阳。洛阳城虽遭董贼荼毒,城防却依旧牢固,殿下可依托洛阳,稳定河南尹、河东郡以及弘农郡三地。眼下长安局势不稳,若王允不赦免西凉军,李傕、郭汜等人随时会对长安发起进攻,我军虽说战力强横,可与整个西凉军对敌,尚且力有未逮。殿下当避开兵祸,集聚兵马待到将来,再杀回长安重振汉室朝纲!”

    徐庶的话音刚落,随同刘辩一起返回军营的贾诩也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军师所言甚是。朝中君臣,如今都视殿下如虎狼,西凉军驻扎于长安附近,若要进攻长安,殿下大军首当其冲,必遭所害。罪臣窃以为,殿下当早日挥兵东进,进驻洛阳。”

    “贾中郎日后莫要再自称罪臣!若是中郎愿意,便留于本王帐下从事!”刘辩先是朝贾诩点了下头,吩咐了他一句日后莫要以罪臣自居,随后对徐庶说道:“军师所言,正是本王所想。”

    决定了听从徐庶与贾诩的建议,刘辩站起身,向帐内众将喊道:“众将听令,即刻整备,前往洛阳!”

    “诺!”随着刘辩一声令下,帐内众将全都站了起来,抱拳应了一声,随后纷纷走出帅帐。

    “军师,贾中郎,留步!”众人走出帅帐,徐庶与贾诩也随着众人朝外走,二人还没走到帐帘处,刘辩就赶忙唤了他们一声。

    徐庶与贾诩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着刘辩,徐庶更是抱拳向刘辩问道:“殿下尚有吩咐?”

    “方才军师与贾中郎并未把话说完,此刻帐内只有我等仨人,二位有话,还请畅所欲言!”刘辩朝徐庶和贾诩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跨步走到主座,端端正正的跪坐了下去。

    徐庶与贾诩相互看了一眼,二人并未落座,而是走到帅帐正中,一起抱拳躬身,向刘辩深深行了一礼。

    “殿下,臣下确实有话要说!”礼毕,徐庶直起身子,对刘辩说道:“想当日,殿下领军与西凉军屡屡作战,且每战必胜!后又兼并白波军,东征青州黄巾,威名早已远播天下。天下豪雄,所忌惮者,无非殿下。可眼下,殿下却是面临着生死两途,不知殿下愿选生还是选死!”

    追随刘辩日久,徐庶在刘辩军中,地位早已超然。这番话,无论听在谁的耳中,都会觉得很是不顺耳。若放在贾诩,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可徐庶说出口,不仅没有半点忐忑,反倒是说的理直气壮。

    刘辩紧锁着眉头,先看了看徐庶,随后又看向贾诩问道:“贾中郎可是与军师想法一致?”

    刚投效刘辩,尚不清楚刘辩脾性的贾诩躬着身子,抱拳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早先臣下已然与殿下说过,朝堂之中,欲杀殿下而后快者,远多于西凉军!臣下以为,军师所言甚是!”

    听了贾诩的一番话,刘辩拧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才对徐庶和贾诩说道:“二位所言,本王已是明了。无奈本王乃是汉室宗族,若要本王眼看着汉室就此再落入贼人之手,本王如何甘心……?”

    “殿下曾面南为君!”刘辩的话还没说完,徐庶已是接口对他说道:“此番诛杀董卓,殿下仅凭一人之力,便促成此事。当今陛下并非汉室选定,而是董卓擅立,名不正且言不顺!见殿下前往朝堂,他本该即刻禅让,将天下让与殿下,以匡正大汉庙堂。可他却稳坐君位,甚至暗中派出刺客行刺殿下,如此不堪之行,殿下莫非以为来日天下稳固,他会留殿下一条生路?”

    “天下大安,便是殿下大难!”徐庶的一番话刚说完,贾诩就不失时机的接着说道:“殿下安在,当今陛下唯恐皇位不保,定会谋害殿下,届时株连者甚多!想殿下文德武备,天下归服,而当今陛下,懦弱无能,整日只可仰人鼻息,以求苟安!为大汉社稷想,殿下本应接受禅让,重坐江山!只是殿下宅心仁厚,不忍同室操戈。为今之计,唯有撤兵洛阳,长安即便危急,殿下也不可发兵援救,待到当今陛下无力回天,殿下再振臂一呼,废其帝位,天下英雄定会追随!”

    说完这番话,贾诩很是忐忑的看着刘辩,他甚至有些担心刘辩会以为他故意挑唆皇室亲情,而命人将他推出去斩首。

    贾诩这番话,是明摆着要刘辩将来称帝。虽说眼下帐内只有仨人,可这个话题却还很是敏感,大帐内一时竟是陷入了一片压抑的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紧紧拧着眉头的刘辩才将眉头舒展开来,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对徐庶和贾诩说道:“多亏二位提点,若非有你二人,本王险些误了自家性命,还牵连无数将士一同殒命!”

    刘辩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已同意了贾诩的提议。原本以为刘辩会有些迟疑的贾诩,顿感大出意料,他有些惊愕的看着刘辩,随后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徐庶,好似想要在徐庶身上找到答案。

    如此短的时间,刘辩就给了答复,显然也出乎了徐庶的意料。一直以来,刘辩致力的都是光复大汉正统,此次敢于当面提出要刘辩领军返回洛阳,也是因他看出汉室朝堂将来会对刘辩不利,只望刘辩多加小心,并未期待刘辩能全盘接受他和贾诩的提议。

    二人哪里晓得,眼下在他们面前的这位,除了身躯是汉室血脉,内心里,对大汉朝廷并无忠诚。只要能活下去,能让与他亲近的人都活下去,即便是要刘辩立刻发兵攻打长安,他也绝对不会有半点迟疑。

    更不要说,汉室朝廷将来可能会利用完他,便卸磨杀驴。刘辩不是那种愚忠的傻子,汉室朝廷的这场算计,盘算在他的身上,那是真的选错了人。

    “军师!贾中郎!”见徐庶和贾诩脸上都带着既愕然且欣慰的复杂的表情,刘辩站起身,对他们说道:“洛阳城当须修复,工程颇为浩大,且耗费无算,二位可从四处征集愿在洛阳一带定居者,增加洛阳人口,修复城池,开荒种地,将来万一战事再起,也不会为兵源与粮草发愁!”

    “诺!”刘辩做出了挥军前往洛阳的决断,徐庶与贾诩赶忙应了一声,抱拳躬身再次行了一礼,退出了帅帐。

第285章 重建洛阳

    洛阳城,坐落于洛水之畔。乃是古丝绸之路东方起点之一,也是中原地区唯一被列入世界四大圣地的城池。

    经过董卓之乱,如今的洛阳,已是一片焦土。虽说城墙依旧高耸,向世人昭显着它昔日的威严。可城内却是一片断瓦残垣,遍处都是被大火焚烧后,留下的焦黑废墟。

    洛阳的街道,并没有给刘辩留下太多印象。当日他与唐姬逃离皇宫,虽说也曾于街道上穿行,可当时一来是在夜里,二来虽说他那时表现的镇定,可心内却很是紧张,并未太多留意街道上无用的景致。

    即便他留意了,恐怕此时也无法寻找到当初的印迹。

    空旷的街道连半个行人都没有,整座洛阳城,已被董卓下令搬空。城内居民也悉数迁移到长安,如今的洛阳,就犹如一座鬼城,半点有人存在的迹象也没有。除了偶尔在街面上卷过的旋风,再无半点生机。

    青石铺设的路面上,糊着焦黑色的炭渍,成片成片乌黑的印迹,好像在向来到洛阳的人们诉说着董卓当日对它施加的暴行。

    领着大军进了洛阳,跟在后面的一批步兵飞快的向两侧跑去,很快便登上了城头。更多的官兵,则跟在刘辩的身后,继续朝着城池纵深行进。

    已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的洛阳皇宫渐渐出现在刘辩的眼前,这座当日辉煌一时的皇宫,如今也成了在焦黑炭灰下呻吟的废墟。

    看着经历过洗劫的洛阳,刘辩轻轻叹了一声,随后抬手朝皇宫一指,对一旁的徐庶说道:“军师,皇宫修复,无须如同往日一般奢靡,却要大气,让外人看了,不敢小觑洛阳!”

    “诺!”看到一片焦土的洛阳,徐庶心内也是百味杂陈,听得刘辩吩咐,骑在马背上的他,赶忙抱拳应了一声。

    “我等恐怕有些日子,是要搭建帐篷住在城内了!”环顾了一圈满城的废墟,刘辩接着对徐庶说道:“日子清苦,几位王妃且莫要接到洛阳。先着人把蔡中郎送到安邑,要他父女相见。”

    徐庶又应了一声,扭头向身后跟着的亲兵吩咐了一句,那亲兵得了命令,勒转战马,掉头朝队伍后面去了。

    没过多会,一支百余人的队伍离开了大军,簇拥着一辆马车出了洛阳城。

    回头朝离去的队伍看了一眼,刘辩心内也是感到有些无奈。原本他是想要唐姬等人先来洛阳,尔后再让蔡琰父女相认。

    一路上刘辩也得到斥候传回的消息,说洛阳已成为一片焦土,连片瓦容身之地都没有。可刘辩当时却没想到,情况竟会严重到此等地步。不等蔡邕在城内歇息,便让人将他送到安邑,也是无奈之举。

    “立刻传令,要各地派出守军,接管河南尹、弘农一带防务!”到了被焚毁的皇宫前,刘辩拧着眉头,望着焦黑一片的皇宫,对徐庶说道:“从主力之中,选拔五千人,筹建羽林卫!”

    “羽林卫?”刘辩的话音刚落,徐庶就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对他说道:“羽林卫乃是汉室禁军,殿下筹建,恐为不妥……”

    “如今的汉室禁军,乃是虎贲,军师何曾见过羽林卫?”扭头朝徐庶微微一笑,刘辩接着对他说道:“本王是要练出一支攻必克、战必胜的强大骑兵!所有羽林卫,一律配备北方健马!另外军中马匹,也该好生换上一换了!”

    “修复洛阳,耗费颇丰。”徐庶并没有立刻应诺刘辩的提议,而是低下头沉吟了片刻,对刘辩说道:“如此一来,恐怕……”

    “修建洛阳,无须多少耗费!”刘辩摆了摆手,指着前面的皇宫废墟,对徐庶说道:“我等只需修建皇宫,至于各处宅院,谁要入住,便让谁修建去!除贫民建房,我等给予一定帮衬,富人建房,一律要他们自家掏钱修造。不过军中将领及主要官员的府宅,还是要军师操劳一些。另外军师可发布文榜,昭告天下商贾,十年内凡至洛阳经商者,于河南尹、河东郡、弘农郡三地,均免收赋税!”

    “诺!”刘辩虽然说的并不详尽,可徐庶却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应了一声。

    刘辩大军驻扎洛阳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为了吸引百姓迁移至洛阳一带,徐庶等人推出了一整套吸引人口增加的策略。

    凡是进入洛阳城谋生者,由王府分配宅基,修建宅院,王府给予一定补偿。在城内开店经商者,十年内免收所有店铺税赋。另外对洛阳一带开荒垦地的百姓,也给予了很优厚的扶持,百姓种地,不仅不用缴纳赋税,王府每年还会拨发青苗款,扶持农垦。

    消息传出,没用多久,各地便有许多百姓拖儿挈女赶赴洛阳。早先迁往长安,却对家乡有着很深眷恋的百姓,也纷纷打点行装,离开长安返回洛阳。

    长安城内一时之间掀起了一股回洛阳的风潮,许多百姓喊出了“回到家乡”的口号,以至于刘协后来不得不下令严把城门,严禁百姓返回洛阳。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百姓化整为零,一家人分成几拨出城,沿着小路结伴踏上回洛阳的路途。

    回到洛阳的百姓,大多贫困潦倒。刘辩早先以为他只需修建宫室,便不用耗费太多钱粮,可人来的多了,免不了要为百姓们筹备建房的土坯瓦块,也少不了给他们发放粮食,以求温饱。仅仅只过了十多日,徐庶便向刘辩禀报,从河东郡一带征集的粮草,已是调拨了数千大车,来到洛阳附近,甚至还有不足的势头。

    重建洛阳城的工程,热火朝天的展开着。无数从各地招揽来的工匠,整日忙着修建宫室以及城内房舍。许多建筑使用的青石、瓦块也从各地运来,整座洛阳城,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施工工地,整日弥漫着厚厚的灰土。

    率领大军在城内驻扎下来,刘辩每日都会亲临工地,现场观看工匠们施工。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他便穿戴好了披挂,起身钻出了营帐。刚出营帐,刘辩一眼就看到邓展正在稍远一些的空地上练着剑术。

    经过一些日子的调养,邓展的伤已好了多半,为了不荒废所学,他每日清晨都会比别人早起,在军营内的空地上挥剑起舞。

    看见正在舞剑的邓展,刘辩抬脚朝他走了过去。到了离邓展只有十数步的地方,他停下脚步,双手背在身后,观看着邓展舞剑。

    守在刘辩帐外的几名亲兵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俩人赶忙抬脚跟上,随在刘辩身后。

    一套剑法舞完,邓展额头上甚至都没渗出汗珠,他收起长剑,将长剑往身后一背,朝着刘辩走了过来。

    见邓展持剑走向刘辩,两名亲兵立刻手按长剑,侧身上前一步,很是警觉的望着邓展。

    两名亲兵没有拔剑,他们有此动作,不过是已经习惯了只要有人持着兵器靠近刘辩,他们便会做出防范的态势。

    朝那两名亲兵看了一眼,邓展手一翻,将长剑一甩,手捏着剑尖,把剑柄递向了其中一名亲兵。

    那亲兵也不与邓展客套,伸手接过长剑,随后两名亲兵才撤后一步。

    “邓先生龙行虎步、剑若吞虹,果真是剑术大家!”待到邓展将剑交给亲兵,刘辩微微一笑,赞了他一句。

    “殿下过奖!”邓展抱拳躬身,朝刘辩深深一礼,随后对刘辩说道:“洛阳已成废墟,殿下只是发了一分昭告,四处百姓、商贾便云集洛阳,可见殿下如今名望已是如日中天!”

    “不过是百姓与商贾信得过本王罢了!”刘辩摆了摆手,扭头看着正在修建的洛阳皇宫,对邓展说道:“早听闻洛阳被乱军焚烧,本王只是没有想到,董贼竟会做的如此干净,城内竟是连一个百姓也无。这洛阳北接邙山,南临洛水,东有虎牢关之险,西有弘农为屏。四通八达、天堑天成,乃是绝好的定都之地,可董卓为了一己之私,竟会将一座昔日繁华喧嚣的城池焚毁至此,着实让本王心痛不已!”

    “青山茫茫,洛水荡荡,这大山与大河想来也是有着灵韵庇佑!”感慨了一番洛阳遭受的磨难,刘辩轻叹了一声,不等邓展说话,便接着说道:“或许是这庇佑洛阳的灵韵,也在为这座失了昔日繁华的都城而痛心,因此才会让董卓死后还被人于街市之中点天灯为乐!”

    “董卓已然伏诛,殿下无须过多感怀!”见刘辩脸上露出了一抹凄然,邓展开口劝慰道:“董贼已死,西凉军如今已然投效朝廷,天下大定,殿下劳苦功高……”

    “天下当真大定,本王便无须如此!”扭头朝邓展看了一眼,刘辩向他招了下手,对他说道:“先生陪同本王去看看宫室修建如何可好?”

    “殿下!”刘辩转过身,正要离去,邓展却没有跟上,而是双手抱拳,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对刘辩说道:“追随殿下日久,殿下一言一行,无不为大汉社稷、无不为天下黎民,可谓大仁义者。某自今日起,愿入殿下麾下,纵使粉身碎骨,定然万死不辞!”

    “邓将军!”刘辩早有招揽邓展之心,一直没开口要求邓展投效,只是因刘辩晓得,邓展云游世间,早已闲散惯了,定不会如同其他将军一般,愿意轻易被绑缚在某股势力之中,如今邓展亲口说出愿投效麾下,刘辩哪里会有半点迟疑,赶忙改口称他为将军,上前扶着邓展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胛,对他说道:“本王得邓将军,真乃如虎添翼!本王有一打算,正想与邓将军商议,你我一同去看宫室修造,且行且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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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穿越汉末成为少年废帝,死里逃生,出洛阳、收豪杰、聚美人。三国之特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特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