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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6章 袁熙论棋

    与刘辩等人包房隔了一间的包房中。

    先前与邓展对峙的韩珩站在屋内,很是有些愤懑的向袁熙问道:“小将军既是要赏景,如何不让末将把那几个鸟人揪出?整座凌云阁,也只有那间包房方可看到邙山景致!”

    “噤声!”韩珩刚发了句牢骚,袁熙就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韩将军莫不是没看出那几人来头不小?”

    “有何来头?”听了袁熙的话,韩珩的声音果然小了许多,不过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在他看来,刘辩等人无论如何也不像是有大来头的人物,于是嘴里咕哝着,有些不解的对袁熙说道:“他们皆是穿着寻常百姓服饰,除却生的白嫩了些,并未见得有何等高贵……”

    “整个洛阳,恐怕也没有几个穿着华服的人了!”嘴角微微牵了牵,袁熙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比邙山稍逊了一些的景色,小声说道:“洛阳王如今重建洛阳,铜钱耗费无算,想来城中士族皆是穿着麻布深衣,又如何看出高贵与否?他们生的白嫩倒在其次,韩将军莫非没有留意他们的眼睛?与本王说话之人,虽是面带笑容,可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杀伐之气。那是常年征伐沙场的百战之士才有的眼神,与他相比,纵然韩将军身经百战,杀气也是逊色了几分。”

    话说到这里,袁熙不等韩珩回过神来,猛然转过身,一双眼睛无比犀利的盯着韩珩,对他说道:“韩将军或许不知,方才你与那几人争执之时,在你身后便有十多名武士,只要屋内之人下令,恐怕此时将军已是身首异处!”

    袁熙说出刚才在他身后有十多名武士,韩珩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眨巴着眼睛,望着袁熙,嘴巴动了几动,好似想要问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问出口。

    从韩珩的神色中也看出了几分后怕,袁熙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长长的吁了口气,朝韩珩摆了摆手,轻声对他说道:“将军且去招呼堂倌,要他为我二人上些酒菜,待到吃罢,本将军要去看看厅内博弈。洛阳城内,卧虎藏龙,将军且不可恣意为之!”

    “诺!”被袁熙不软不硬的训斥了一番,韩珩脸上现出一抹愧色,双手抱拳,应了一声,返身出了包房,待到他将房门关上,立于包房内的袁熙才微微蹙着眉头,重新走回窗边,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韩珩出了包房去为袁熙传唤酒食,另一间包房内的刘辩此时也朝邓展使了个眼色,将管青与柳奴留在包房内,他二人出了房间。

    “邓将军可懂得博弈之道?”出了包房,看着不远处竖起的大棋盘,刘辩向邓展小声问了一句。

    邓展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反问了一句:“将她二人留于房内,我二人却来看棋……”

    “不妨!”刘辩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朝邓展摆了摆手,对他说道:“博弈,便如同征伐天下,只是这博弈之道,我却是不通,着实有些遗憾。今日既是有高手对弈,我二人且去看看,或许能听到些甚么也未可知?”

    刘辩如此一说,邓展也不好出言反对,只得跟着他,朝棋局走去。

    二人到棋局之前,恰好一盘棋已然下完。败北的那人满脸颓丧自是不消去说,胜了的那人是满面春风,就犹如刚打了一场胜仗般的得意。

    “请胜者向众位讲解棋局。”立于大棋盘侧旁的一名女子,伸出一只手,朝得胜的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向他招呼了一声。

    那人倒也不客套,听到招呼,便站起身,快步走到棋盘前,伸手指着大棋盘上的棋子,对围观的众人说道:“众位都是博弈高手,某今日便于此献拙,不当之处尚请提点。”

    听了那人的一番开场,刘辩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却并未说话。

    站在他身旁的邓展,见他那抹笑容古怪,小声向他问了一句:“先生何故发笑?”

    刘辩扭头朝邓展怪怪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此人开场虽是说的客套,可脸上神情却是傲然的很,恐怕届时真要有人提出疑议,便会招来一番诘难……”

    “呃!”刘辩这么答了一句,邓展愣了一下,又扭过头朝站在大棋盘旁的那人看了过去。

    果然,那人嘴里说的话确实是客套的紧,可脸上却漾满了刚获胜的得意。见了那人的神情,邓展不由的打心眼里对刘辩又多了几分钦佩。

    刘辩和邓展正看着那人讲解棋路,早他们一步出门,已然吩咐堂倌为他和袁熙送上酒菜的韩珩恰好从人群后经过。

    看到刘辩与邓展站在人群后面,韩珩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进包房。

    “小将军!”进了包房,韩珩先将房门关上,随后朝袁熙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对袁熙说道:“那包房内有二人正在厅中观看对弈。”

    “哦?”听了韩珩的禀报,站在窗口,正出神想着什么的袁熙转过身,低头寻思了一下,便朝韩珩摆了下手,对他说道:“韩将军且在此候着,本将军去去便来。”

    “末将与小将军一同……”陪同袁熙来到凌云阁,二人并未带其他护卫,得知袁熙要独自出外,韩珩赶忙说道:“小将军一人前去,末将着实担忧……”

    “有何担忧?”已经走到门边的袁熙回头看了韩珩一眼,朝他咧嘴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韩将军只管在此候着,若是你去,恐怕本将军有些事儿反倒不便说出口。”

    “呃!”望着袁熙,韩珩愣了一下,随后才双手抱拳,躬着身子应了一句:“末将谨遵小将军之命!”

    朝韩珩点了下头,袁熙拉开房门,走出了包房。

    刚出包房,他便听到那胜了棋局的人正站在竖起的棋盘旁侃侃而谈。

    那人先是从棋路如何,一直说道天下大势,倒也是颇有几分辩才。

    简单听了两句那人的说辞,袁熙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抬脚朝刘辩和邓展走了过去。

    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邓展下意识的将手按在了剑柄上。不过他并没有回头,只是专注的聆听着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已经走到离刘辩只有三四步的地方,袁熙发现邓展的手按在了剑柄上,于是没再向前,抱起双拳,朝着刘辩的背影拱了拱说道:“在下见过公子。”

    邓展按着剑柄,刘辩就已经知道身后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听得袁熙在背后说话,他转过身,脸上带着笑容,拱手给袁熙回了一礼,对袁熙说道:“公子莫非也喜好博弈之道?”

    “喜好便是喜好!”与刘辩见过礼,袁熙朝前走了几步,站在刘辩身旁,看着正立于大棋盘前说着棋局的那人,对刘辩说道:“只是在下棋艺不精,平日里也不敢与人博弈,偶尔同家中兄弟手谈一局而已。”

    “阁下过谦了!”刘辩微微一笑,同样转身看着正侃侃而谈方才如何赢了的那人,向袁熙问道:“不知公子觉着,这场棋局如何?”

    “不敢欺瞒公子!”看着那大棋盘,袁熙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刘辩说道:“此局只是寻常,更谈不上天下之势。若是遇见高人,不过数十子,便可定得胜负。”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袁熙说这番话时,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而是要一旁的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

    那正说着棋局的人自是也听到了他的话。先前还说过要向众人讨教棋艺,听到袁熙的点评,那人皱了皱眉头,止住了谈棋,目光投向了袁熙站着的地方,沉默了片刻,才显得有些不情愿的抱拳朝袁熙拱了拱,对袁熙说道:“阁下口出此言,想必定是精通棋艺,在下不才,恳请阁下赐教一二如何?”

    “若是寻常手谈,一局下来,恐是无有一日也见不得个分晓。”袁熙抱拳给那人回了一礼,微微一笑说道:“阁下既要手谈,不若你我下场快棋如何?”

    “何为快棋?”听了袁熙的话,那人嘴角漾起一抹鄙夷的笑容,向袁熙说道:“阁下只管说出如何手谈,在下无不遵从便是。”

    “三指为限!”袁熙竖起三根手指,朝那人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我二人可请一人前来计时,每竖三根手指,棋子必落棋盘,如何?”

    “好!”那人低头寻思了一下,或许是觉着如此下棋,他的赢面也是颇大,随后便点了点头,对袁熙说道:“敢问阁下,欲请何人计时?”

    袁熙朝那人微微一笑,先是向刘辩抱拳行了一礼,随后快步朝着两名解棋的女子走了过去。

    到了一名女子身前,袁熙向那女子一抱拳,语气很是亲善的问道:“不知姑娘可否为我二人计时?”

    受了袁熙邀请,那女子愣了一愣,还没来及说话,一旁的人群中就走出一人,向袁熙说道:“阁下既有雅兴,某为阁下竖指计时如何?”

    听到一旁有人说话,包括袁熙在内,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到了那人身上。

    从人群后面走出的,是个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中年。这中年与寻常洛阳人不同,他并没有穿着麻布深衣,而是穿了一身宝蓝色的丝绸华服。

    此人身材高大不过却很瘦削,往那一站,就犹如一根竖直的竹竿,让人不由的担心一旦风大些,便会将他刮跑。

    他的下巴上蓄着一缕山羊胡须,面皮略微有些泛黄,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精芒四射,显得很是老于世故。

第377章 一语道破玄机

    两名解棋女子,见了那中年人,赶忙将双手交叠于身前,脆生生的招呼了声:“主公!”

    那两名解棋女子唤中年人做主公,一旁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许多人都不由的将那中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刘辩决定重建洛阳之时,这凌云楼的地皮便被人买了下来。整个洛阳城,建造房舍花费的都是刘辩从河东调拨的铜钱。唯独凌云楼,主家却是一文铜钱也不曾从洛阳王府领取,城内建筑还在紧张施工之时,凌云楼便已是拔地而起。

    木质的楼房最怕白蚁啃啮,凌云楼使用的木料,乃是烟熏檀木。且不说工艺,便这檀木一项,如此庞大的工程,便不是寻常商贾可以办到。

    此处之所以人来人往,生意异常火爆。很大一方面原因,便是因凌云楼建造的比别处更快,抢占了洛阳城重建之后饮食、娱乐行业的头彩。

    尤其是此处主家,好似非常善于经营。一座三层的木质小楼,在他的运营下,竟是囊括了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城内居民,无论贵贱,在这座小楼中,都能找到一席之地。

    凌云楼最吸引往来士人的,不只是它的酒菜可口,这里还有着很好的学术氛围。

    二层虽是有些舞女、歌女,使得风气稍稍的显得浑浊了一些,可三层却是绝对的清风高洁。到了三层,客人便只能彼此切磋技艺。琴棋书画,不拘一格,甚至有时楼中还会刻意的组织客人论一论时政。不过在这一层,舞女、歌女却是没有的。一些浪荡子,虽是早有心上三层戏耍,却因氛围对他们来说颇为压抑,始终处于望门仰止的境地。

    这样一处所在,往日里主人却是如同雾中月影,所有来到此处的人都晓得凌云楼背后有个了不起的主家,却并不知它的主人究竟长着什么模样、又是多大年岁。

    袁熙刚一出现,便引出了凌云楼这位身份向来神秘的主人,如何不让围观的人们讶异不已。

    朝那两名解棋女子摆了下手,中年人双手抱拳,向袁熙和要与袁熙对弈的那人说道:“博弈之道,乃是运筹谋划,就如同行军征战、治理天下一般。所博者,不过一个道字。二位先生要下快棋,三指落棋,岂非有些儿戏?”

    “先生也说,博弈不过一个道字!便犹如行军打仗、治理天下。如此乃是大道,想来先生定是精通博弈之术!在下甘领教诲!”中年人的话刚落音,袁熙就抱拳给他回了一礼,对他说道:“不过先生只知其一,却不晓得其二。”

    “哦?”听了袁熙的一番话,凌云楼主人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向袁熙问道:“恕在下学识浅薄,请教先生,博弈之道其二又是甚么?”

    “行军打仗、治理天下,循道而行,步步为营自是不错!”袁熙并不与那凌云楼主人客套,待到对方话音才落,他便说道:“只是不知先生可记得孙武兵法中所述正奇之术?”

    “快棋便是奇术?”袁熙的话才说完,凌云楼主人脸上就带着一丝讶异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向他问道:“只是不知如此是怎样一个奇法?”

    “奇乃出其不意!”袁熙微微一笑,环顾了一圈围观的众人,接着对凌云楼主人说道:“出其不意,便是要快!若是治理天下与行军打仗,都是稳扎稳打,套路已然明了,又如何出奇制胜?往往战场之上,正兵乃是诱敌,奇兵方位致胜之关键!”

    “如此,便是在下妄言了!”一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凌云楼主人低头沉吟了一下,嘴角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对袁熙说道:“在下愿做二位先生对弈之证,只是不知二位先生意下如何?”

    “那自是好!”这次没等袁熙说话,那个要与袁熙对弈的人便接口说道:“这楼中之人,也只有主家方可做得这公道……”

    朝说话的那人微微一笑,凌云楼主人并未理会他话中暗含的狂傲,视线在围观众人脸上逡巡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刘辩的脸上。

    “这位公子,不知可否与在下一同为此二位先生做个公道?”盯着刘辩看了片刻,凌云楼主人朝他走了过来,到了近前,抱拳朝刘辩拱了拱,向刘辩问了一句。

    正等着看热闹的刘辩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当凌云楼主人抱拳问他可否一同为袁熙二人博弈做公道时,刘辩愣了一愣,有些愕然的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向凌云楼主人问道:“先生可是与在下说话?”

    “正是!”凌云楼主人放下了抱拳的双手,脸上始终带着那抹淡然的笑意,视线却是片刻也没从刘辩的脸上挪开。

    “反正只是竖手指,做便做吧!”得了确切的回复,刘辩点了下头,对凌云楼主人说道:“承蒙先生抬爱,在下若是不做,恐会拂了先生美意。”

    朝刘辩缓缓点了下头,凌云阁主人没再说甚,转身向袁熙和另一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二位请!”

    “请!”袁熙与另一人先是抱拳朝凌云阁主人和刘辩拱了拱,随后彼此又行了个拱手礼,这才分别在矮桌的两侧坐下。

    二人坐定,立于大棋盘旁的两名女子也持着木叉,双手交叠于身前,侧脸望矮桌上的棋盘。

    “请二位选子!”待到袁熙与那人坐定,凌云阁主人再次向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立于凌云阁主人身旁,看着袁熙与另一人选定黑白。

    袁熙的运气好像不是太好,选的恰是后手的白方。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选定了棋子,他朝持黑子的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嘴角带着微笑说道:“阁下请。”

    “如此,在下便不推搪了!”对方朝袁熙拱了拱手,从棋盒中捏出一颗黑子,按在了棋盘上。

    “黑方天元!”棋子刚刚落定,立于大棋盘旁的一名女子就以甜甜的嗓音向众人讲解了一句,随后便以木叉挑起一颗棋子,挂在了大棋盘上。

    凌云阁主人立于袁熙身旁,当对方棋子落下,他便抬起手,竖起了三根手指,并将手指一根根蜷曲起来。

    当他即将蜷起第三根手指的时候,袁熙终于落子了。

    不过袁熙并没有像刘辩想象的那样将棋子落在对方的棋子旁,而是在另外一个边角占了处天元。

    看着袁熙落下的棋子,凌云阁主人愣了一下,不过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关注着棋局。

    站在袁熙身旁,凌云阁主人为他计算落子时间,刘辩自是要为另一人计时。

    俩人在棋艺上都是有些造诣,起先彼此发占着己方的区域,逐步向棋盘正中推进,相互并无纠葛。就在双方棋子越来越近的时候,袁熙突然在对方的区域内落了一子。

    这一招显然是出了对方的预料,连忙落子招架,可如此一来,原先占据先手优势的黑棋,便渐渐的落了下风,袁熙随后杀上,逐步蚕食,没用多久,竟是将对方逼进了绝境。

    与袁熙对弈的那人,眼见落于颓势,额头上竟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二人从开局到袁熙占据主动发起进攻,不过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又落了几颗子,跪坐于袁熙对面的那人突然起身,双手抱拳,朝袁熙深深一躬,对袁熙说道:“公子棋艺精湛,在下输了!”

    “承让!”对方既已认输,袁熙也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朝他拱了一拱,与他谦让了一句,便什么也没再说。

    “公子何不解解棋局?”胜负已定,凌云阁主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朝袁熙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如此精彩绝伦之棋局,若是不解,岂非一大憾事。”

    棋盘上,黑子白子纵横交错。彼此占据的空间相差不大,刘辩着实是没办法一眼看出对方是哪里输了。

    一旁围观的众人,看着竖起的大棋盘,多数人都是一脸的恍然,显然是看明白了所以。

    “无甚可解!”朝凌云阁主人抱拳拱了拱,袁熙对他说道:“无非是各占一方,先下手为强而已。”

    “言简意赅,一语道破玄机!”袁熙的话音才落,凌云阁主人就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在下有心与阁下结识,不知可否请阁下小酌几盏?”

    “恭敬不如从命!”凌云阁主人刚出现时,从围观众人脸上的神情,袁熙已是看出此人非同寻常,对方有意相邀,他又怎会拒绝,于是向对方也做了个请的手势,应了邀请。

    “这位公子……”得了袁熙允诺,凌云阁主人将脸转向了刘辩,对他说道:“感蒙公子帮衬在下,不知公子可否作陪?”

    当凌云阁主人说出“作陪”二字时,站在不远处,一直观望着四周,保护刘辩的邓展微微拧了拧眉头。

    在邓展看来,刘辩乃是洛阳之主,如何可以给一个商人和不知来历的士人作陪。凌云阁主人这句话,着实也太托大了一些。

    不过刘辩来到此处,乃是藏匿了身份,并无人晓得他便是洛阳王,也怨不得凌云阁主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果然,凌云阁主人的邀请刚说出口,刘辩就微微一笑,朝他抱拳拱了拱手说道:“阁下抬爱,本当前往,奈何包房内尚有两位友人,便不叨扰二位雅兴。”

    刘辩如此回答,显然是没有出乎凌云阁主人意料,只见凌云阁主人嘴角带着笑意,拱手向他回了一礼说道:“阁下既有友人,便不强求。今日阁下在凌云阁一应所需,均由在下做东便是!”

    “如此便谢过了!”凌云阁主人说出一应所费,均有他来做东,刘辩也不推辞,只是抱拳应了,随后便朝邓展使了个眼色,领着邓展往包房去了。

第378章 俊俏少年

    快到包房门口,刘辩止住脚步,扭头朝邓展招了下手。

    见他招手,邓展赶忙上前,将耳朵朝他凑近了一些。

    附在邓展耳边,小声吩咐了一句,随后刘辩朝他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听完刘辩吩咐的事,邓展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咧起了嘴,嘿嘿一笑,转身朝着一间包房走了过去。

    站在包房门口,眼见着邓展进了另一间包房随后又走出来,刘辩才转身拉开房门,抬脚进入屋内。

    刚进包房,刘辩就觉着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与柳奴紧挨着坐在一起,正小声说着什么的管青听到门响,抬头朝门口看了过来。

    看到是刘辩进了屋内,她站起身,双手抱拳朝刘辩躬身一礼,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下意识的向还坐在矮桌后嘟着嘴生闷气的柳奴看了一眼。

    “怎了?”听见邓展的脚步声已到了身后,刘辩跨步走向坐在矮桌后、一副气鼓鼓模样的柳奴,带着一抹和善的笑容,轻声向她问道:“何人欺负了我们的小居次?只管告诉我,我去为居次出气!”

    “还能有谁?”这些日子跟刘辩厮混的熟了,柳奴渐渐的恢复了匈奴居次的蛮横脾性,刘辩的话才刚落音,她就狠狠的剜了刘辩一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除了……”

    柳奴本想说“除了殿下”,可话到嘴边,却突然想起,眼下并非是在王府,而是在洛阳城内生意最为红火的凌云楼之中,若是隔墙有耳,听得她如此招呼,便会暴露了刘辩的身份,因此只说了两个字便止住了话头,再次恶狠狠的剜了刘辩一眼。

    “先生!”柳奴刚怒气冲冲的剜了刘辩一眼,一名先前他吩咐邓展,让到楼外去办事的汉子跑到了门口,那汉子手中捧着一团看起来像是麻布的物事立于门旁,躬身对屋内的刘辩说道:“先生要的物事,已然买来。”

    站在刘辩身后的邓展走到门边,从那汉子手中接过那团东西,在那汉子转身离去后,他将房门关上,双手捧着把那团东西递给了刘辩。

    “看看这是甚么!”拿过邓展递来的东西,刘辩用一只手捏着,在柳奴的眼前晃了晃。

    他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一只用麻布绣成,内里塞着麻絮的娃娃。

    要说这娃娃的制作工艺,自是不可能与后世的娃娃相比。它约摸与枕头差不多的大小,就是简单的用麻絮塞成几只相互分离的小布包,然后再把布包缝在一处,便成了个简易的娃娃。

    在刘辩看来,这只娃娃已是丑出了个性。尤其是它头顶上那两只用黑色麻线挽成的发髻,更是蓬蓬松松,说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可柳奴毕竟是个小女娃儿,小女娃儿大多都喜欢这种软软的、绒绒的东西。一见娃娃,原本还撅着小嘴在生气的柳奴两眼猛然放出欣喜的光彩,腾的一下蹿了起来,伸手抢过刘辩手中的娃娃,一边搂在怀里轻柔的摸着,一边向刘辩问道:“洛阳城内,竟还有如此好玩的物事……?”

    “且吃饭!”很是亲昵的伸手轻轻抚摸了两下柳奴的脑袋,刘辩微微笑着,对屋内众人说道:“待吃罢了饭,我等再去街上戏耍一番,尔后便该回去了。”

    离开凌云楼,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自打得了刘辩送给她的娃娃,柳奴便不愿留在楼上去看那原先她还惊艳不已的邙山景致,只是一味的吵嚷着要去街上看看可有什么更好玩的物事。

    众人离开凌云楼时,在楼上三层的一只小窗后,站着一个身穿靑布华服的少年。

    这少年面如冠玉,肌肤生的是异常白皙、水嫩。脸蛋儿上,那光洁的皮肤吹弹可破,竟是要比多数少女更加美艳一些。

    站在窗口,少年那双如同潭水般清澈的眸子凝视着刚走出凌云楼的刘辩,他每眨动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都会轻轻颤上一颤,更是使得他比女人还要多了几分妩媚。

    让人费解的并非这少年相貌生的异常俊秀,最为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凌云楼主人此刻竟是态度十分恭谨的微微躬着身子,立于少年身后。

    “国渊先生欲回中原,洛阳王这里倒是个好去处。”待到刘辩等人的身影在少年眼前消失,少年才转过身,嘴角牵起一抹带着讥讽的笑意,对他身后的凌云阁主人说道:“若非今日先生现身,我等恐怕遍寻洛阳,也不敢想这凌云阁竟是先生所开。”

    “中原乃是国渊故土!”国渊抱拳躬身,神色中更是多了几分恭谨的对那少年说道:“国渊恋土思乡,因此才与幼安、根矩等老友辞别,来到洛阳……”

    “国渊先生好似不是洛阳人吧。”不等国渊将话说完,那少年就嘴角牵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他说道:“我公孙家如今东征东夷、日后还要征讨乌桓。几位先生乃是大才,家父延请数次,先生均是婉拒,不想却自家来到了洛阳……”

    话说到这里,少年将国渊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随后语气猛然一冷,向国渊问道:“莫不是先生看不上我公孙家,专程来投洛阳王?”

    被少年连番质问,国渊额头上冷汗涔涔的冒了出来。微微躬着身子,脸上现出一抹惧怕的神色,根本没敢回应少年的话。

    双手背在身后,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少年那双比女子眼睛更美的眸子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国渊。

    俩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包房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宁静。

    “主人!”就在国渊被这股宁静压的快要喘不过气时,包房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那位公子向婢子询问主人因何还不回返,已是问了数次……”

    “晓得了!”听到门口婢子的声音,国渊好似快要被淹死了的人恰好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赶忙扭头向屋外应了一声:“告诉那位公子,我这便前去。”

    待到门外的女子应了一声,国渊返身朝背对窗口站着少年躬身抱拳行了一礼,对那少年说道:“公子自便,国渊告辞!”

    “国渊先生莫不是不晓得你将见之人是谁?”国渊正要退出房间,那少年冷哼了一声,眼睛中瞬间闪过一抹精芒,语气冰冷的向他问了一句。

    “国渊不知!”被少年问了一句,国渊浑身陡然打了个激灵,对那少年说道:“国渊只晓得那少年棋艺精湛,着实是难得的风雅之人……”

    “风雅!”再次冷哼了一声,那少年朝国渊走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国先生所邀者,乃是河北袁绍次子袁熙,而那位先前与先生一同做公道的少年,便是这洛阳城的主人,洛阳王刘辩!”

    “啊?”虽说刚见到刘辩和袁熙,国渊就觉着这俩人气度非凡,并非寻常士族,却没想到俩人居然有着如此大的来头。

    尤其是刘辩,身为洛阳王,竟然只穿着百姓的麻布深衣出门,着实让国渊惊诧无比。

    “该与袁熙说些甚么,想必不用本公子告诉国先生。”不待国渊说话,那少年就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若是国先生欲在中原安稳度日,还望说话办事警醒着些。”

    “晓得,国渊晓得!”国渊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抱拳向那少年行了一礼,这才朝后退了两步,转身拉开包房的门,退出了房间。

    待到国渊离开包房,从包房外走进来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进了包房,俩人抱拳躬身向那少年行了一礼,却没敢直起腰再去看那少年。

    “你二人抬起头来!”朝那两个汉子虚抬了一下手,少年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对他们说道:“明日一早,我便离开洛阳,这里的事情,你二人晓得该如何去办。”

    两个汉子抬起头看向那少年,其中一人虽是没有说话,却抬手在颈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向那两个汉子点了点头,少年双手背在身后,跨步朝包房外走了去。

    待到他离开包房,两个汉子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点了下头,也跟着出了房间。

    并不晓得凌云阁出了这许多事的刘辩,此时正与管青、柳奴、邓展仨人,在街道上信步闲走着。

    洛阳城内,有许多百姓都是见过刘辩,不过此刻他穿着一身麻布深衣,虽说许多人看了他的样貌,不免回头朝他多看上两眼,却都只是心内暗暗感叹世上竟还有如此相像之人,并没有一人怀疑他便是洛阳王。

    城内的百姓心目中,洛阳王是率领千军万马,匡扶大汉社稷的英雄,如何会穿着一身麻布深衣在街市上闲晃?

    上了热闹的街市,柳奴就犹如一只刚从樊笼中飞出的欢快小鸟一般,看着什么都觉得新奇,尤其是一些小摊上摆着的古怪玩意,更是惹得她连连赞叹。

    逛着热闹的街市,看着街边商铺与小贩货卖的货物。刘辩心内也是难免生了几分感叹。

    街市上交易的,不再只是粮草衣物,许多人甚至拿出了自家做的稀奇古怪物事于街道边叫卖,柳奴怀中抱着的那只丑娃娃,便是这些稀奇古怪物事中的一类。

    这样的场面,间接的给刘辩传递了个讯息,洛阳城已然安稳,百姓也渐渐步入了安居乐业的生活,只要再有一场丰收,这洛阳城便会彻底恢复往日的恢宏。

    “老子看上你家妹子,便是给你长了脸。你一个废人,莫非也想与老子用强不成?”正沿街市走着,前面陡然发生了一阵骚乱,一个两只手臂全都断了汉子被几个样貌凶恶的汉子追上,其中一人将那断臂汉子摁在地上,扬起拳头,骂了一句:“今日若是不将你家妹子送来,便让你吃上一通老拳!”

第379章 没人能伤他在乎的人

    站在另一侧的街边,望着正被几个汉子摁在地上拳打脚踢的独臂汉子,刘辩紧皱着眉头,虽是没有吭声,可脸上的表情,却已是现出了满满的不快。

    看到刘辩脸色不善,邓展朝身后招了下手。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十多个汉子见了邓展的手势,快步朝着街对面走了过去。

    发现那十多个汉子向街对面走去,刘辩朝邓展摇了摇头,示意他且慢动手。

    邓展见状,又连忙朝那十多个已经往街对面走的汉子们做了个暂缓的手势。

    十多个汉子往街对面走的时候,有一个人是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向邓展,见邓展又做手势要他们暂缓行动,那人立刻便快走了两步,拉住了走在最前面的汉子。

    “且看看再说。”看着对面正在打人的几个汉子,刘辩眉头微微蹙起,对邓展说道:“他们要抢的是那人的妹子,没得手之前,定是不会下死手。如此欺男霸女的恶人,若是不抓住确实的把柄,恐怕就算抓了,他们也是会抵死不认!”

    果然,刘辩的话音才落,那几个打人的汉子就止住了动作,方才说话的那人朝被打倒在地、满脸血污的断臂汉子啐了口唾沫骂道:“不开眼的泼货,明日若是再不将你家妹子送来,当心老子一通老拳要了你的性命。”

    街道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汉子也是有些心底发虚。丢下一句话,朝身后的几个汉子使了个眼色,转身就想离开街道。

    十多个得了邓展命令已经靠近的大汉见那几个人要走,正打算快步跟上去将他们制服,躺在地上的断臂汉子却在这时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子当初随殿下南征北战,黄巾贼、西凉军且未怕过,岂会怕你等恶贼?”断臂汉子艰难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怒目瞪着那几个正要转身离去的汉子,话语中带着几分讥诮的说道:“若是老子这双手还在,又何惧你等泼才?”

    “找死!”断臂汉子的话,彻底激怒了那几个方才打他的汉子,已经离开四五步的领头汉子怒骂了一声,转身就朝断臂汉子跨步走了过去。

    听了那断臂汉子的一番话,刘辩眉头紧皱,冷冷的哼了一声。

    一旁的邓展听得他的哼声,晓得他是已抱不住了怒火,朝那十多名已经靠近的汉子一招手。

    十多人见邓展再次打出了手势,快步朝着那断臂汉子靠了过去。

    “去死吧!”领着几个人打断臂汉子的那人,到了断臂汉子近前,大喝了一声,抬脚朝着断臂汉子的太阳穴上踹了过去。

    人的太阳穴,算得上是处十分脆弱的所在。那汉子踹出的这脚又是使足了浑身的力气,若是真被他踹了个正着,断臂汉子恐怕即便不死,也是只能留下半条小命。

    就在那人的脚跟即将踹上断臂汉子太阳穴的那一刹,另一只脚横刺里踹了出来,准准的踹在了那人的脚踝上。

    后踹出来的那只脚踹上了即将跺到断臂汉子的那条腿的脚踝上,围观的众人只听得一声惨嚎,先前还不可一世、一脸凶相的汉子满脸痛苦的双手抱着脚踝倒在了地上。

    或许是脚骨被硬生生的踹断,那汉子倒地后,双手抱着脚踝,不住的惨嚎着。

    踹了他一脚的汉子则鄙夷的低头朝他瞪了一眼,向跟在身后的十多人一招手,低喝了一声:“全部拿下!”

    十多人齐齐应了,飞快的冲向那群刚才还在欺负人,此刻却被吓的有些傻了的几个汉子。

    跟着刘辩等人出来的十多人,均是邓展训出来的龙骑卫。他们不仅剑术高绝,且个个武艺精湛,几个街市上的闲人,如何会是他们的对手?

    只不过顷刻之间,几个汉子便被十多名穿着百姓服饰的龙骑卫撂倒在地,一个个手臂被拧到身后,趴在地上,疼的不住哭爹叫娘。

    撂倒了这几个汉子,领头的龙骑卫走到断臂汉子身旁,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雪白的麻布,帮断臂汉子擦拭着脸上的血渍。

    完全没有想到会被人救下的断臂汉子圆睁着双眼,在那龙骑卫帮他擦拭血渍时,很是有些惶恐的问道:“阁下是……?”

    “莫叫甚么阁下!”不等断臂汉子把话说完,帮他擦拭血渍的龙骑卫把那张沾满了血污的白色麻布往地上一丢,对断臂汉子说道:“我等也是殿下的兵士,与你乃是兄弟!兄弟既是曾追随殿下纵横沙场,我等出手,便只是帮自家兄弟一些小忙而已!”

    “兄弟……”被一群恶人欺负时,断臂汉子始终硬挺着,就连那些恶人围着他拳打脚踢,也没能让他哼哼半声,可是当龙骑卫说出“兄弟”二字时,一汪眼泪却在他的眼窝中打起了转转。

    “殿下!”被龙骑卫救下,想到当年跟随刘辩征战沙场的日子,两行热泪顺着断臂汉子的脸颊滑落下来,他哽咽着,大声喊出了“殿下”二字,“噗嗵”一声跪在了地上,仰着脸紧紧闭起眼睛,任由泪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

    断臂汉子仰起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悲愤和失落。那是曾经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勇士,再也不能返回战场的失落。

    刀光剑影早已离他而去,那曾经用鲜血擦亮的荣耀,如今也渐渐的黯淡了下去,他已经沦落成了一个连市井闲人都敢欺负的废人。

    可他心里不怨刘辩,他只怨当初在战场上失去了双臂还没有战死。或许那时死在敌人的剑下,马革裹尸,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把人都带走,交给殿下处置!”朝制服了那群汉子的龙骑卫招了下手,领头的龙骑卫将断臂汉子扶了起来,对他说道:“兄弟,随我等去见殿下。”

    “见殿下……”听说龙骑卫要带他去见刘辩,断臂汉子激动的嘴唇哆嗦着,眼泪早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

    龙骑卫押着几名惹事的汉子走了,望着跟他们一起走的那断臂汉子的背影,刘辩喉咙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得难受,眼圈不由的也红了一些。

    “我们走!”经这一闹,刘辩已是完全没了在街市上闲逛的兴致,他压低了嗓门,向一旁的邓展等人吩咐了一句,率先钻进一条小巷,朝着王府方向去了。

    押着那几个汉子的十多名龙骑卫远远的走在前面,望着被龙骑卫拧住的几个汉子背影,刘辩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眼角闪过了一抹森冷。

    走在刘辩侧后方的邓展,一路上都在注意着刘辩的表情。看到刘辩眼角流露出的一抹森冷,他心内不由的抽了一下。

    一路上,刘辩都冷着脸没有说话。与管青走在一处的柳奴,也是战战兢兢的不时偷看他一眼,每看刘辩一次,她都会把怀中那只很丑的娃娃给搂的更紧一些,就好似生怕刘辩发起火,拿她那只娃娃出气一般。

    进了王府正门,刘辩微微蹙着眉头,对一旁的邓展说道:“去将那几个人和断臂军士带来。”

    “诺!”得了刘辩吩咐,邓展抱拳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待到邓展离去,刘辩又对管青和柳奴说道:“你二人且回寝宫,待到本王将此事处置妥当,再寻时机去与你二人说话。”

    从刘辩的神色中,管青看出了浓重的杀机,她也没敢多说什么,抱拳应了一声,拉起紧紧搂着娃娃的柳奴,朝后园去了。

    被管青拉着,柳奴一边跟着她朝后园走,一边还不时的扭头朝刘辩望上一眼。

    “青儿姐姐,殿下这会好可怕!”待到走的远了,柳奴已是看不到刘辩的身影,她才小声对管青说道:“他前两次神色如此,数百人没了脑袋……”

    “恐怕今日又有几个人会没了脑袋!”拉着柳奴,径直走向后园,管青回了她一句:“殿下平日为人很是和善,可若是有人敢于欺负他认可的人,那些人便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听了管青的一番话,柳奴一只手紧紧的搂着怀中那只丑娃娃,将小脸贴在娃娃圆圆的脑袋上,语气中带着几分羞涩的向管青问了句:“本居次也会成为殿下在意的人吗?”

    “你已经是了!”放开拉着柳奴手臂的手,管青搂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朝她怀中那只丑娃娃的脑袋上揉了揉,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对柳奴说道:“否则殿下又怎会买来这个小人儿送给你?”

    从管青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柳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下意识的将怀里的丑娃娃又抱紧了一些,跟着管青,进后园去了。

    管青与柳奴回了后园,邓展去押几名被抓的汉子,刘辩则快步朝着王府前院的正厅走去。

    刚到前厅下的阶梯前,十数名全副武装的羽林卫立刻从阶梯两侧跑了过来,列成两队,跟在刘辩身后,朝着阶梯上一路快跑。

    到了前厅门外,那十多名羽林卫向两侧散开,其中四人守在门外,其余的人则都分列两旁,守住了阶梯的上段。

    进了正厅,刘辩并没有等待多久,一名守在门外的羽林卫就进入厅内,抱拳对他说道:“启禀殿下,邓将军与一干龙骑卫,带着七名汉子,正在殿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得知邓展将人押了来,刘辩朝那羽林卫摆了下手,吩咐了一句。

    那羽林卫应了一声,退出了正厅。

    羽林卫刚出去,已经换上将军衣甲的邓展便迈过门槛,跨步进入屋内,抱拳朝刘辩行了一礼说道:“启禀殿下,欺侮退役兵士的几个浪荡子,末将均已带来。”

    “把他们押进来!”提到那几个欺负断臂兵士的汉子,刘辩心头不由怒火上窜,语气冰冷的向邓展吩咐了一句。

    “诺!”邓展先是应了一身,随后扭头朝门外喊了一嗓子:“把人都给带进来!”

第380章 被欺负了只管找我

    邓展喊声刚落,几名龙骑卫就押着六个上半身被麻绳捆缚起来的汉子进了前厅。

    跟在这几名龙骑卫身后的,还有那在街市上被这几个汉子欺凌的断臂汉子。

    断臂汉子显然以往从未到过王府,进了前厅,他神色有些慌乱的低着头,微微躬着身子立于那几名龙骑卫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端坐于前厅上首,看见那断臂汉子进了厅内,刘辩向他问了一句:“以往曾在哪位将军麾下当兵?”

    或许是进了王府太过紧张,断臂汉子额头上涔涔的冒着冷汗,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无感几乎也是丧失殆尽,竟是没听到刘辩向他提出的问题。

    “殿下在问你话!”断臂汉子好一会没有回答刘辩,站在他身后的一名龙骑卫伸手轻轻朝他后腰上捅了捅,小声提醒了一句。

    被那龙骑卫捅了一下,断臂汉子如同被电击了一般,身子陡然一震,从紧张中缓过些神,却因方才没有听清刘辩问的什么,嘴巴咕哝了几下,依旧没有回答问题,只是脑门上淌下的汗珠却越发多了。

    “殿下在问你,姓甚名谁,以往在哪位将军麾下当兵?”见断臂汉子只是额头上不住的流冷汗,邓展晓得他是没有听清刘辩在问些什么,于是开口向那断臂汉子重复了一遍刘辩的问题。

    这一次,断臂汉子把问题听了个真切,两腿一曲,赶忙跪在地上,伏着身子,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小人姓孔名方,过往曾在典将军麾下……”

    “都是追随本王于沙场上厮杀的兄弟,快起吧,不必如此多礼!”刘辩朝那断臂汉子虚抬了一下手,看着他空空的衣袖,向他问道:“何时离开军营?如今日子过的可好?”

    “好!好!”孔方站起身,躬着身子,听得刘辩问起他家中过的如何,赶忙应道:“军中给了土地,还为俺取了媳妇。俺托人将仅有的亲人也接到了洛阳……”

    “仅有的亲人,可是你那小妹?”不等孔方把话说完,刘辩就向他追问了一句。

    “正是!”提及小妹,孔方的眼圈泛了一圈红晕,喉头滚动了几下,带着几分哽咽的对刘辩说道:“小人自幼父母双亡,自当兵之后,小妹一直在亲戚家寄养,兄妹这才团圆没几日……”

    话说到这里,孔方就将脸扭到了一旁,泪水已是止不住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后面的话,竟是再没能说出口。

    “可是这几个人要抢你家妹子?”孔方已是说不下去,可刘辩却并没有停止发问,他向刚进厅内就分别被龙骑卫朝腿弯上踹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六个汉子一指,对孔方说道:“你既曾是本王麾下兵士,此生便是本王的兄弟,只要不做那欺男霸女、为祸乡邻之事,任何人也莫要想欺负你半分!遇见此事,为何不来找本王?”

    刘辩如此一说,孔方纵然再愚钝,也是晓得刘辩要替他做主。两腿不由一软,再次跪倒在地上,满面泪痕的说道:“小人已然失去双臂,再不能随殿下东征西战,如何还敢劳烦殿下……”

    “失去双臂,乃是在战场之上与敌厮杀!若非本王率领你等出征,你又如何会有今日?”刘辩有些悲天悯人的轻叹了一声,对孔方说道:“你会在街市之中遭恶人欺凌,乃是本王对不住你等。记住一句话,曾追随本王征战者,终身皆为本王麾下将士。但凡有人敢于欺侮你等,只需前来找本王便是……”

    被龙骑卫踹翻在地上跪着的六个汉子,听了刘辩的这番话,已是一个个惊的浑身哆嗦,心知他们这些日子是选错了欺负的对象。

    起先他们是看孔方妹子生的俊俏,又见他是个断臂的残疾,心道即便欺负了此人,此人也是拿他们无可奈何,却不晓得洛阳王竟会为一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残疾兵士做主,而且还口口声声称这断臂兵士为他的兄弟。

    如此一来,他们六人恐怕在刘辩这里,是讨不了好去。若能保住一条性命,恐怕也是莫大的造化。

    六个汉子浑身哆嗦着,先前在街市上被踹断了脚踝的那汉子,由于惧怕,竟是忘记了疼痛,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双手撑着地面,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掉落在地上,将他面前的地面都给洇湿了一小片。

    “于本王说说原由!”朝那六个浑身哆嗦着跪伏在地上的汉子们瞥了一眼,刘辩对孔方说道:“本王自会为你做主。”

    “启禀殿下!”刘辩再次说出会为他做主,孔方第三次跪倒在地上,笔直的挺着身子,对刘辩说道:“这几人乃是街市上的闲人,眼见秋收将近,小人前几日带着妹子进城,本打算买些农具以备秋收,不想却被这几个闲人看见。他们贪图小妹生的俊俏,又见小人是个断臂,百般调笑,当日若非一队巡逻官兵从街市上经过,小人借机领着妹子离去,便已遭了他们欺凌,可农具却是未有买到。今日小人独自进城,正自思寻无有手臂该如何将农具带回村去,不想又被这几人撞见。”

    “他说的可是实情?”待到孔方将话说完,刘辩扭头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六个汉子,语气冰冷的向他们问了一句。

    被刘辩这么一问,那六个汉子浑身打了个激灵,脚踝受伤的那汉子显然是领头的,只见他双手撑着地面,浑身哆嗦着,以颤抖着的声音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我等只是见他妹子生的俊俏,意图亲近……”

    “意图亲近,便将人兄长打倒在地?”不等那汉子把话说完,刘辩就冷哼了一声,对他们说道:“若是在别处,本王管不着这等闲事,可你等乃是在洛阳城内为恶,欺负的又是本王麾下的兵士,本王如何能饶过你等?”

    “拉下去,每人重打一百军棍!”目光森冷的逼视着那六个汉子,过了好一会,从刘辩口中才迸出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

    当他说出要打这六人一百军棍时,邓展不由的愣了一下。

    军棍是军中惩戒犯错兵士常用的刑罚,寻常兵士,挨个十几军棍,已是会好几日起不得身。

    一百军棍若是打将下去,恐怕再硬的汉子,也会被打成了肉泥。

    刘辩如此决断,显然是想要杀了这几个人。

    本欲开口劝说刘辩,可看到刘辩那森冷的目光,邓展晓得他此刻正是濒临暴怒的边缘,于是便不再多话,只是抱拳应了一声,向押着那六人的龙骑卫吩咐了一句:“带下去,行刑!”

    六个汉子没有当过兵,自是不晓得军棍厉害。被龙骑卫拖出去的时候,其中有两个人脸上还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待到那六人被拖出去,刘辩又扭头看着孔方,对他说道:“你且回去吧,日后这六人再不会去寻你晦气,若是晓得有这等人寻以往跟随过本王的官兵晦气,只管来找本王,本王自有决断。”

    “多谢殿下!”曾经当过兵,晓得军棍厉害的孔方,心知那六个汉子已是不可能活着回去,再次跪下,给刘辩磕了个头。

    朝孔方摆了摆手,刘辩没再说话,眼看着两名龙骑卫将孔方扶起,送出了正厅。

    “邓将军,本王今日有些倦乏了!”待到孔方离去,刘辩对立于厅内的邓展说道:“你去找趟徐军师,请他出个昭告,好生保护因重伤离开军营的将士们。我们不能让将士们在沙场上流了血,刚过上平稳些的日子,便又因他们受的伤而被人欺凌,只能暗暗垂泪。”

    “诺!”刘辩的话中带着几分感伤,邓展赶忙抱拳应了一声。

    “启禀殿下!”向邓展交代了一句,刘辩正打算起身离去,一名羽林卫兵士从外面跑了进来,立于门内,抱拳对刘辩说道:“那六人吃不住军棍,不过打了三五十棍,便都死了!”

    “招来家眷,要他们领回尸体!”听说那六人都被活活打死了,刘辩并没感到半点意外,他站起身,对那回报的羽林卫说道:“若是有家属领取尸首,贴补一些丧葬费用,若是无有家属,便以草席随便裹裹,将尸体埋于野外便是。”

    得了刘辩吩咐,立于门内的羽林卫应了一声,退出了正厅。

    看着那羽林卫退了出去,刘辩微微蹙起眉头,也抬脚朝着正厅门口走去。

    待到刘辩离去,厅内只余下邓展一人。想到那六条汉子因欺凌孔方而被活活用军棍打死,邓展也不免感到有些惋惜。无论他们为人如何,终究也是几条性命!

    不过邓展却是很能体会刘辩如此做的目的,洛阳城新建,城内百姓日子刚刚过的安康了一些,街市之中自是会有一些闲人。

    这几个闲人以往在别处便欺男霸女惯了,以为洛阳也如同其他地方一样,可任由他们横行霸道,却没想到,他们只是欺负了一个断臂的老兵,便会招来洛阳王亲自审案,而且根本没经过正规堂审,便要了他们的性命。

    经过此事,恐怕日后洛阳城内,那些闲人也会收敛一些。至少欺负人之前,要先问清对方可是从军中退役的老兵。

    打死了那六个企图强霸孔方妹子的恶汉,仅仅只是过了两天,洛阳城的几处城门,便张贴了洛阳官府发出的文书。

    这份文书声明了官府将全力打击欺良霸善的行为,算得上是刘辩占据洛阳,第一部公开的法典。

    文书一出,顿时引得城内百姓叫好成片,而那些由于洛阳城新近修复,暂且收敛,却是有心将来在街市上横行霸道的闲人,反倒是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好,便如同那六人一般被带进王府,最后却只有尸首被人抬出来。

第381章 吃醋的才女

    下令打杀了六个意图强抢孔方妹子、并且当街殴打孔方的恶人,刘辩心情要比先前好了许多,至少已是不像先前那般有着一股怒气堵在胸口无法宣泄。

    离开前厅,在几名羽林卫的随同下,刘辩径直回了后园。

    沿着后园的青石路走了没多会,空中飘飘扬扬的传来了一阵瑶琴的琴声。那琴声飘渺而悠远,琴音中,隐隐的透出了几分幽怨。

    驻足立于青石铺就的小路上,刘辩微微仰起头,静静的聆听着那悠扬的乐声。琴声很是飘渺,让人听了之后,心内不由的生起一丝淡淡的荒凉。

    听了一会那飘渺的琴声,刘辩抬脚沿着青石路,继续向后园的纵深走去。

    越往后园深处走,琴声越是清晰,那股幽怨的情感,也是朝着他扑面而来。

    王府之中,会弹奏瑶琴的人不在少数,除了蔡琰和唐姬,许多婢女也是略通一些音律。

    可这首曲子,弹的是珠圆玉润,每个音符都展现出了弹奏者的深厚功力。整座王府,除了蔡琰,即便是唐姬,也是没有如此精湛的棋艺。

    越往后园深处走,琴音越是清晰,渐渐的,刘辩已能判明,那琴声竟是从后园小湖边传来。

    领着几名羽林卫,径直朝着湖边走去,钻过离湖岸不远的那片垂柳,刘辩远远的就看到在湖边上有着三个女子的身影。

    湖岸边上,一个身穿素白宫装的女子正端坐于矮桌前,专注的弹奏着瑶琴。

    随着她那双纤纤玉手的拨弄,瑶琴的琴弦微微颤动着,发出阵阵悠扬的旋律。那旋律在湖岸边萦绕,渐渐飘向更远的地方。

    虽说彼此还有些距离,刘辩却是一眼看出跪坐于湖边的,正是蔡琰。

    两名身穿粉色碎花宫女装的婢女立于蔡琰身后,娉娉婷婷的,就犹如两朵在湖岸边上盛开的小花般娇艳。

    风儿掠过湖面,清粼粼的湖水打着皱儿,当风从湖面上擦过,吹到岸边时,还带着一股浓郁的湿润气息。

    沿着湖岸边,刘辩朝正专注弹奏瑶琴的蔡琰走了过去。

    待到刘辩快走到蔡琰身后,两名垂手而立的婢女发现了他,连忙朝他福了一福,轻轻的招呼了一声:“殿下……”

    正弹奏着瑶琴的蔡琰听到身后婢女唤了声“殿下”,心头陡然一惊,抚琴的手赶忙收了回来。

    不知为何,当她止住弹奏的那一刹,瑶琴的一根琴弦,竟然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断了开来。

    崩断的琴弦速度极快的向两侧弹开,划出了两道淡淡的光影,其中一根琴弦在弹开时,抽到了蔡琰白嫩的手背上。

    琴弦抽过,随着蔡琰的一声惊呼,她那白皙的手背,瞬间多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见蔡琰的手背被琴弦抽出了血痕,刘辩赶忙朝前跨了两步,到了她身侧,蹲下身子,将她那只被抽出了血痕的手握住,用衣袖帮她擦拭着手背上的血渍。

    “取快麻布来!”蔡琰手背上的那条血痕抽的很深,刘辩帮她擦拭了两次,可鲜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着,他抬起头,朝那两名被突生变故惊的呆了的婢女喊了一声。

    两名婢女赶忙应了,返身飞快的朝蔡琰的住处跑去。

    “怎的这般不小心!”将蔡琰那只被抽出了血痕的手托在手心,刘辩一边用衣袖帮她擦拭着流出的鲜血,一边很是心疼的对她说道:“琴弦抽在手上,那是要比长剑还锋利一些……”

    手被刘辩托着,蔡琰紧紧的抿着嘴唇,望着满脸关切,正帮她擦拭鲜血的刘辩,眼窝中竟是涌起了一汪眼泪。

    “怎了?”见蔡琰眼眶中有泪水正打着转转,刘辩又伸手用手掌根部帮她擦了擦眼角,对她说道:“方才本王听得昭姬琴律中带着很重的幽怨,可是本王对昭姬不好?”

    眼窝中蕴着泪光,凝视着蹲在身旁的刘辩,蔡琰抿着嘴唇,用力的摇了摇头。

    虽说蔡琰摇头否认,可刘辩却还是从她那双闪烁着泪光的眼睛里看出了浓浓的幽怨。

    “本王是太过疏忽你等了!”一只手托着蔡琰受伤的玉手,刘辩与蔡琰彼此对视着,轻声说道:“这些日子本王将会留在洛阳,会多陪你们一些。”

    “殿下……”正与蔡琰说着话,两名去取麻布的婢女折了回来,其中一名婢女到了刘辩近前,半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块麻布,高高举过头顶,对刘辩说道:“麻布已然取得!”

    另一名婢女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躬着身子,双眼望着她自家交叠于小腹前的手背,低眉顺眼的立于一旁。

    接过婢女递来的麻布,刘辩从麻布上撕下一块大约两寸多宽的布条,一边帮蔡琰包扎着伤口,一边对她轻声说道:“湖边风大,手上有伤,莫要总在湖边坐着。这几****身子也虚,吹多了风,对身子总是不好……”

    听着刘辩那满带关切的话,蔡琰紧紧的抿着嘴唇,两行珠泪已是忍不住从眼窝中涌了出来。

    正帮蔡琰包扎着伤口,一颗热泪滴落在刘辩的手背上。

    掉落的泪珠在风儿吹拂下,尚未落到刘辩的手背上,便已是从温润转为冰凉。

    陡然感到手背一凉,看了看那一小团四溅的水渍,刘辩抬起头,朝蔡琰的脸上望了过去。出现在他视线中的,竟是蔡琰那张早已泪痕满面的俏脸。

    若论相貌,蔡琰虽说比不得唐姬,但在女子之中,却也是一等一的绝美。梨花带雨、美目含泪,更是为她添了几分娇妍,不过却也让刘辩陡生心痛。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对他情深意重的几个女子,都曾为他落过泪,都曾为她芳心暗碎。

    刘辩不愿这样,他只想将来的日子里,能让这几个女子与他一同过上平静祥和的日子。再没有争斗,再没有担忧、牵挂,有的只是宁静的生活,和她们每日的欢声笑语。

    从他带着唐姬逃出洛阳,到如今已是过去了许多日子。可他身边的女子,还总是眼泪不断,她们却不晓得,每当她们流一次眼泪,刘辩的心中便会多出几分对她们的愧疚。

    “昭姬,究竟因何如此?”见蔡琰哭了出来,刘辩不免也有些乱了方寸,他抬起手,再次用手掌为蔡琰擦拭着眼泪,柔声对她说道:“但凡心中有所不快,只管说于本王知晓……”

    “没!”眼泪被刘辩擦了去,蔡琰先是用贝齿轻轻的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随后便仰起脸,望着刘辩,目光中带着几分果决的对刘辩说道:“殿下若是欢喜管青将军,妾身愿与唐王妃商议,迎娶将军入门……”

    蔡琰这句话说出口,刘辩终于明白她是因何而感到失落。

    女人与男人一样,内心深处,都是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她们也渴望夫君能够专注的将心思放在她们的身上,也不愿与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即便她嫁的是个叱咤风云、手握数十万雄兵的洛阳王,也绝不会使得这份占有欲稍减半分!

    每每刘辩看着管青时,目光中总会难免流露出一丝温情。那种温情,不是主公与麾下将军应有的情愫,而是心心相印的人儿,彼此凝望时才会流露出的温情。

    温文贤惠的唐姬虽是不可能看不出来,可根深蒂固的礼仪教育,却是要她根本不可能将心中的醋意表现出来;而陶浣娘,本就出身贫寒,只要能留在刘辩身边,她就已是十分满足,对王妃的身份也不是特别在意,她又如何会因刘辩对管青的眷恋,而心生妒忌?

    也正是因此,唐姬与陶浣娘虽是看出了刘辩对管青有着深浓的依恋,却从未在他面前提及。

    唯独只有蔡琰,身为才情不输于任何男子的才女,她能文章练达通天下,却也会被才女那特有的、发自内心的孤傲和玲珑而折磨着。

    刘辩待她好时,她的心内会油然生出浓浓的蜜意,做出柔美婉约的诗歌。而刘辩对别的女人稍有旁顾,她便会有种被忽略了的落寞,独自一人,将自家封闭在内心营造的狭小空间,哀怨自怜。

    若是刘辩对管青果真没有情义,为安抚蔡琰,他定然已是出言辩解。

    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管青确实是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欢声笑语以及她那一颗颗因他而落的泪珠,无不在刘辩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

    轻抚着蔡琰的手背,刘辩低头沉吟了许久,才仰起脸朝她微微一笑,对她说道:“管青将军随时可能与本王一同出征,昭姬且莫如此,古往今来,极少听闻有征伐沙场还带着家眷的,本王可不愿留下把柄给世人,贻笑大方!”

    “殿下说的是!”听得刘辩如此一说,蔡琰垂下头,轻轻的应了一声:“是昭姬唐突了,殿下莫怪……”

    “这几日好生歇着,过两日,本王自会前去昭姬住处留宿!”刘辩站起身,双手捧着蔡琰那张还沾着泪水的脸颊,柔声对她说道:“方才伤了手,这两日且莫弹琴,待到手上的伤好了,再抚琴不迟。”

    “诺!”蔡琰低垂着臻首,轻轻的应了一声,在她应声的那一刻,刘辩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比方才更加浓重的落寞。

    低头看着跪坐于面前的蔡琰,刘辩嘴角牵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对她说道:“早些回去歇着。”

    这次蔡琰没有应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蔡琰点了头,刘辩转身朝着柳林走去,几名自从来到湖边,就远远站着的羽林卫赶忙跟上,随他一同穿过柳林,径直向陶浣娘的住处走去。

    待到刘辩离去,蔡琰朝身后的两名婢女摆了摆手。

    那两名在刘辩离去时跪伏在地上的婢女,此时刚刚站起,见她摆手,赶忙上前,其中一人将瑶琴包好,抱在怀中。另一名婢女,则弯下腰,很是吃力的抱起那张矮桌,垂首立于一旁。

    待到两名婢女收拾妥当,蔡琰缓缓的站起身,眺望远处粼粼的湖面。

    阳光照射在湖面上,在风儿吹拂下打着褶皱的湖水,泛着淡金色的光泽。随着一**细浪漾动,那金色的光泽时明时暗,就犹如湖中珍藏着无数的宝藏,正等待着岸边的人前去搜寻。

    眸子中带着几许茫然和失落的眺望着湖面,过了许久,蔡琰才悠悠的对那两名收拾起矮桌与瑶琴的婢女说道:“回去吧!”

第382章 柔情似水

    在陶浣娘的住处歇了一晚,直到太阳上了三竿,刘辩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

    当刘辩睁开眼睛时,头天晚上在他身下曲迎款承的陶浣娘却不在他的身旁。枕边空无一人,只余下陶浣娘起身后留下的余香。

    对此刘辩并不感到意外,于乡野之间过惯了苦日子的陶浣娘,早已习惯了早起,此刻想来她应是正为刘辩备办洗漱用水。

    “殿下醒了?”翻了个身,正打算再眯一会,刘辩的耳边传来了陶浣娘的声音。

    听得陶浣娘唤他,刘辩翻身换了个仰躺的姿势,扭头朝内室的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陶浣娘端着一只装了些清水的木盆,正柳腰轻摆,款款的走进屋来。

    或许是与唐姬等人接触的日子久了,如今的陶浣娘,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贵族女子特有的气度。她身上那股乡土气息淡薄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则是她以往不曾拥有过的雍容和华贵。

    不过陶浣娘虽说骨子里几乎是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但她的装束与对刘辩的照顾,却是如同以往一般,未有丝毫转变。

    她依旧穿着一身质朴的靑布深衣,麻布制成的深衣,裹着她那成熟的玉体,使她浑身都透着一股对男人有着极强诱惑的风韵。

    难能可贵的是,每次刘辩在她这里留宿,她都会亲自端茶奉水,生怕婢女照料不周,怠慢了刘辩。

    跟在陶浣娘身后进入内室的,还有两名穿着粉色碎花宫女装的婢女。那两个婢女手中,分别捧着一只托盘,其中一只托盘上摆放着一套崭新的华服,而另外一只托盘上,放着的却是一双锦绣踏云履。

    “妾身伺候殿下洗漱!”将木盆放好,陶浣娘跪坐于铺盖旁,微微躬了躬身子,语调柔柔的对刘辩说道:“这许多日子,殿下于外征战,定是劳累不堪。前两日华佗先生为唐王妃诊脉,妾身恰好就在一旁,听得先生无意提及一套按跷之术,便向先生讨了些许技巧,不知殿下可欲一试?”

    “按跷之术?”从陶浣娘口中听得她向华佗学了医道,刘辩愣了一愣,下意识的问了句:“何为按跷?”

    “殿下一试便知!”陶浣娘并未向刘辩做出太多解释,只是甜甜一笑,又端起水盆,往边上摆了摆,脱下鞋子上了铺盖。

    “妾身这便伺候殿下!”上了铺盖,陶浣娘将双手轻轻搁在刘辩的手臂上,十根柔弱无骨的手指缓缓的揉捏了起来,一边揉捏,一边对刘辩说道:“这便是按跷之术,据华佗先生说,此术可缓解疲倦。妾身正是思量着,殿下每日劳顿,若是常可为殿下按上一按,殿下也可受用一些。”

    可能是刚刚学了才两天的缘故,陶浣娘的手法还很是生疏,可按在刘辩身上,刘辩却是觉着浑身一阵舒泰,不免也为陶浣娘的心思纤细和灵巧而感到有些莫名的感动。

    所谓的按跷,其实就是后世的推拿。不过按跷之术要比推拿的花样少了许多,它只是通过对人体穴位的按摩,来达到缓解疲劳的作用,算得上是一种最为原始的按摩手法。由于极少有人认可,这种技能,在汉朝末年,并未被广泛普及,也只有如同华佗这样的医者,才懂得其中精髓。

    “浣娘!”待到陶浣娘帮他按过手臂,刘辩翻了个身,背朝上趴着,一边接受着陶浣娘的按摩,一边扭头看着她问道:“此术并非一朝一夕便可学会,你是如何学的如此之快?”

    “多亏婢子们!”一边为刘辩按着,陶浣娘一边对他说道:“华佗先生并未教授太多于妾身,只是交给了妾身两张图。妾身虽是不认得字,却是找寻的到图中所对的位置。这两日妾身给婢子们按了,直到她们觉着爽利,妾身才敢向殿下提及。”

    “呃……”陶浣娘如此一说,刘辩才算是明白了过来,敢情华佗并没有亲手教授她技艺,不过只是给了她两张画着按跷手法的图,她便按图索骥,以服饰她的婢女做试验,居然仅仅只用了两天,便把这技巧学会了。

    “殿下!”为刘辩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陶浣娘才抬起衣袖,擦拭了两下额头上因不停用力而渗出的汗珠,轻声对刘辩说道:“可有舒泰些许?”

    “很舒服!”刘辩翻了个身,仰面躺在铺盖上,长长的吁了口气,拉着陶浣娘的一只小手,用深情的目光望着她,轻声对她说道:“浣娘如此贴心,着实要本王感动莫名……”

    “妾身乃是殿下妻子……”跪坐在刘辩身旁,陶浣娘娇美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对刘辩说道:“浣娘无有蔡王妃那般才情,懂得诗赋风雅;也不似唐王妃一般精通音律歌舞。能为殿下做的,便只是缝缝补补,替殿下舒缓些许疲倦罢了。”

    陶浣娘的一番话,说的很是贴心。感动之余,刘辩将一只手伸到她的身后,手掌轻轻的抚弄着她饱满圆润的臀儿,虽是没有说话,望着她的时候,脸上却是洋溢着满满的笑容。

    臀儿被刘辩轻轻抚弄着,一阵麻酥酥的感觉,直通四肢百骸。或许是身后还立着两名婢女,陶浣娘略觉着有些羞赧,待刘辩轻抚了一会,她轻声对刘辩说道:“妾身为殿下亲手裁制了一件新衣,还纳了双鞋,请殿下试上一试!”

    “嗯!”躺在铺盖上,刘辩轻轻应了一声,随后便坐了起来,将双手举起,抻了个懒腰,很是舒服的赞了一声:“舒服!太舒服了!浣娘这手按跷之术,着实了不得!本王只觉着浑身骨头都如同酥了一般舒爽!”

    跪坐于一旁,陶浣娘并没有接话,只是朝刘辩甜甜一笑,接着便向身后站着的那两名婢女招了招手。

    手捧摆放鞋子托盘的婢女先一步上前,半跪在地上,将托盘高高举起,呈递到陶浣娘身旁。

    从托盘上取下鞋子,陶浣娘轻声对刘辩说道:“这双鞋子,妾身在鞋底垫了许多丝絮,殿下穿着,应会比以往的鞋子稍稍柔软一些。”

    坐在铺盖上,刘辩双臂撑在身后,将一只脚递给了陶浣娘,眼看着她将一只鞋子套在了他的脚上。

    鞋子穿在脚上,刘辩果然觉得这双鞋要比他以往穿的鞋子更柔软一些,虽说还没下地走路,却已是能感觉到鞋子合脚、舒适。

    待到陶浣娘亲手帮刘辩把两只鞋子都穿起,另一名婢女也上前两步,半跪在陶浣娘身旁,把那放着华服的托盘举过了头顶。

    从托盘中取出华服,陶浣娘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美目含情的凝望着刘辩。

    晓得她是要亲手帮他穿衣,刘辩站了起来,将双手平平举起,做出了一副任君摆弄的架势。

    见他这副模样,陶浣娘“噗嗤”一声轻轻的笑了出来,随后便将华服抖开,站起身帮着刘辩穿起这套新裁制的衣服。

    这套华服,乃是用上好的丝绢制成,衣料的颜色,是汉末时期极难印染的紫色。

    在两千年后,紫色衣料算不得多么昂贵,可在汉末,要印染出一匹紫色衣料,便要耗费铜钱无算。也正是因此,紫色衣料一般只有富贵人家以及士族才穿的起。

    刘辩穿衣的尺寸,陶浣娘早已熟记于心,她亲手裁制的衣衫,自是十分合体。

    配着这件衣服的,还有一条大红的围腰缎带,待到帮刘辩穿好衣服,陶浣娘又将缎带围在他腰间,轻轻勒了勒,帮他扎了起来。

    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鞋子,刘辩虽说尚未洗漱,发髻也还很是凌乱、蓬松,却也是要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倜傥。

    若是别人不晓得他是洛阳王,只看这身装扮,定会以为他是个士族中的翩翩美少年。

    帮刘辩穿戴整齐,站在他的身旁,陶浣娘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仔细查看着衣服与鞋子可有甚么瑕疵。

    就在陶浣娘检视着刘辩身上衣衫的时候,一名婢女踩着小碎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手交叠于身前,对刘辩说道:“殿下,门外有个兵士,说是有要事禀报。”

    那婢女刚开口说话,刘辩与陶浣娘就都扭过头望着她,待到她将话说完,刘辩朝她摆了下手,对她说道:“告诉那兵士,本王这便前来!”

    婢女脆生生的应了一声,退出了内室。

    自打天亮,就晓得刘辩定是要走,陶浣娘并未因那婢女前来禀报而感到半点不快。

    待到婢女退了出去,她端起水盆,满目含情的对刘辩轻声说道:“待妾身为殿下梳洗……”

    “嗯!”轻轻应了一声,刘辩走下铺盖,在一张草席上坐下,陶浣娘则端着水盆跟在他的身后,在他坐下之后,将水盆放在一旁,从盆中捞起浸湿的丝绢,帮着刘辩擦拭起了脸庞。

    陶浣娘梳洗的很是细致,待到梳洗完毕,刘辩已是发髻油亮、满面光鲜。

    帮着刘辩又整理了一下衣衫,立于他的身前,陶浣娘仰起脸,望着这两年又长高了许多的刘辩,话语中带着无限深情的说道:“过些日子,妾身再为殿下多裁制两身衣衫。”

    “浣娘莫要如此辛苦!”双手扶着陶浣娘的香肩,刘辩朝她微微一笑,对她说道:“本王的衣衫,只需交于仆妇们去做便是。眼下洛阳也急需铜钱,这般丝质衣衫,暂且莫要多做,待到将来洛阳真个富庶了,本王定然天天穿着浣娘亲手裁制的衣裳。在此之前,浣娘若是闲暇,只管去寻唐姬与昭姬玩耍。”

    “嗯!”陶浣娘并没有出言拒绝刘辩,而是先应了一声,随后便对刘辩说道:“军士有要务呈报,殿下莫要耽搁了紧要之事……”

    “好!”放开扶着陶浣娘香肩的双手,刘辩点了下头,对她说道:“本王去了,过两日再来看你。”

第383章 称不称帝

    出了陶浣娘寝宫,刘辩刚走出正门,就看到一名羽林卫兵士正垂手立于门外。

    那兵士见了刘辩,赶忙上前,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殿下,冀州袁绍之子袁熙求见!”

    兵士说出袁熙的名字,刘辩愣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在凌云阁与人对弈的少年。

    虽说他与袁熙彼此并未通报姓名,可当时刘辩就觉着袁熙气度不凡,绝非寻常士族子弟。而且袁熙彼时还口称河北人氏,如此两厢一做比对,刘辩基本上已是确定了前来求见的,便是昨日于凌云阁相遇的少年。

    “他人在何处?”脑海中浮现出袁熙的身影,刘辩一边朝外走,一边向那兵士问道:“何时来的王府?”

    “已然在外等候一炷香的光景!”跟在刘辩身后,兵士先是答了一句,随后对刘辩说道:“军师正在前厅接见袁家小将军,军中将领也在厅内。”

    “嗯!”刘辩点了下头,没再说话,脚步却是又加快了一些。

    几名头天晚上随着刘辩一同来到陶浣娘寝宫的羽林卫,赶忙跟在他身后,一路快走,朝着外院去了。

    到了外院,还没来到前厅外的阶梯,刘辩就发现阶梯上已是并列站着两排全副武装的羽林卫,比平日里的卫士至少多了两三倍有余。

    沿着阶梯拾级而立的羽林卫,所有人全都穿着大红的战袍与羽林卫那特有的胸前带有护心镜的铠甲。

    微风从阶梯上掠过,撩动着羽林卫头上火红的羽毛,一根根红羽毛在风儿的吹拂下,就犹如一团团跳跃着的火焰一般,剧烈的颤动着。

    立于阶梯两侧的羽林卫,每个人都是保持着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按着剑柄的姿势,如同一尊尊雕塑般岿然不动。

    领着几名羽林卫,沿着阶梯拾级而上,当刘辩快要到达前厅门口时,立于厅外的一名羽林卫军官扯着嗓门高声喊道:“殿下到!”

    袁熙来到洛阳王府之时,刘辩尚未起身,招待他的正是徐庶、庞统、贾诩等人,除此仨人之外,赵云等武将也被徐庶命人请了过来。

    听得门外羽林卫喊了声“殿下到”,原本坐在厅内的众人,赶忙起身立于大厅两侧,双手抱拳、微微躬着身子,只等刘辩进入正厅。

    迈过门槛,刘辩刚进厅内,就脸上挂着笑容向众人问道:“听说本初家小将军来了洛阳,不知何在?”

    刘辩这句话刚一出口,抱拳躬身立于厅内的袁熙与韩珩就都抬起了头,将目光投向了刘辩。

    当他们看清刘辩样貌时,袁熙双目圆睁,满脸都是惊愕,赶忙“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上。

    随同袁熙来到洛阳的韩珩也跟着跪伏在地,看清刘辩的容貌,他已是想起了前一天在凌云阁对刘辩等人无礼的情状。跪伏在地上,竟是惧怕的连头也不敢抬上一下。

    由于邓展并非军营武将,平日里他只是负责训练龙骑卫,偶尔也会插手管一些羽林卫的事务,寻常殿议他却是不会参加。

    正是因为曾随同刘辩去过凌云阁的邓展没有来到前厅,袁熙与韩珩才不晓得,头天他们在凌云阁遇见的,便是刘辩一行人。

    虽说刘辩从未去过冀州,可他杀伐果决的名头,在冀州却是早已传扬开来。尤其是前两次成批诛杀潜入弘农郡的匈奴人和公孙瓒麾下兵士,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当日被他杀的人,也由百多名,直接被夸大到了数千名。

    有此恶名,袁熙与韩珩心内对刘辩多少都有些惧怕。如今陡然见了刘辩,想到韩珩曾要将刘辩赶出包房,他们又怎能不惊?尤其是韩珩,此时额头上已是冒出豆大的汗珠,深恐刘辩认出他来,将他的脑袋砍掉。

    “小将军这是何故?”见袁熙与韩珩跪伏在地上,刘辩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先是与徐庶递了个眼神,随后朝袁熙与韩珩虚抬了一下手,对他们说道:“小将军请起,令尊忠心大汉,小将军乃是忠义之后,无须如此多礼!”

    “末将有罪!末将不敢!”跪伏在地上,袁熙并未起身,而是十分惶恐的说道:“昨日末将……”

    袁熙说话时,刘辩已是跨步走到主座,于矮桌后坐下,再次朝袁熙虚抬了一下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小将军何罪之有?快快起身说话!”

    刘辩再次要他起身,袁熙不敢违拗,站了起来,抱拳躬身,接着对刘辩说道:“昨日末将不知殿下……”

    话刚起了个头,袁熙先是止住了话头,抬眼朝厅内众人看了看,见众人并未太过留意他说的话,刘辩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才接着说道:“麾下韩珩冲撞殿下,请殿下降罪,末将愿承担一切罪责!”

    袁熙向刘辩告罪,韩珩则一直跪伏在地上没敢抬头。当袁熙说出愿代他承担一切罪责,韩珩才稍稍侧了侧头,很是惶恐的向袁熙看了一眼。

    虽说他此时并没有出声,可心内却是做好了考量,若是刘辩真个降罪袁熙,他定会挺身站起,向刘辩请罪。

    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韩珩,刘辩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也朝韩珩虚抬了一下手,对韩珩说道:“韩将军也请起吧。昨日你二人并不晓得本王会去凌云阁,不知者无罪,本王又如何会怪罪你等?只是韩将军,虽说护主心切,却也不可于市集之中恃强欺人,切记!”

    这番话内蕴的意义,显然是刘辩并未介意头天发生的事情。对此,袁熙并未感到太过意外,韩珩却是愣了一愣,跪伏在地上,抬起头望着刘辩。想到他在冀州曾听闻过刘辩杀人无算,当初还信以为真,而今他已得罪了刘辩,却被轻描淡写的赦免。有感刘辩的大度,韩珩心内不免顿生愧疚,突然将额头“嗵”的一声磕在地面上,给刘辩磕了个响头说道:“殿下恕罪,末将该死!”

    “本王根本没有怪罪!韩将军起来吧!”嘴角保持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刘辩先是又吩咐了一句要韩珩起身,随后把视线转到袁熙身上,向袁熙问道:“不知本初要小将军亲来洛阳,所为何事?”

    “回禀殿下!”刘辩问起他来洛阳的原由,袁熙赶忙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末将奉家父之命前来洛阳,乃是恳请殿下登基为帝……”

    听到“登基为帝”四个字,刘辩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望着袁熙,沉默了好半晌,才对袁熙说道:“本初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这大汉朝,只可有一位皇帝,若是本王称帝……”

    “殿下!”不等刘辩把话说完,袁熙就跨步向前上了一步,双手抱拳,深深躬着身子,对刘辩说道:“眼下朝廷虽是有位皇帝,可试问天下群臣,何人心服?这天下本是殿下的,是那董卓老贼逆天而行,方致使殿下拱手让出了江山。只须殿下振臂一呼,家父及我袁家子弟,均愿为殿下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袁氏满门忠义,本王甚慰!”袁熙的话音才落,刘辩就接过了话头,对他说道:“只是本王与当今陛下乃是嫡亲兄弟,如何肯从他手中夺取江山?若是本初有心助本王一臂之力,便与本王共同匡扶朝廷,以正大汉社稷!待到天下大定,本王定会呈禀当今陛下,本初裂土封王、袁氏繁盛昌荣,岂非指日可待?何必非要本王坐这皇帝之位?”

    “做皇帝,不逍遥啊!”一番话说罢,刘辩双手按在矮桌上,微微欠起身子,凝视着立于厅内的袁熙,对他说道:“做了皇帝,即便出外游玩,必定也是前呼后拥,动辄跟随数千人。哪里有如今自在?届时本王便是想要再去凌云阁,观赏小将军与人对弈,也是不可得?着实是憋闷的紧!”

    刘辩说出这些话,袁熙便再没有出言继续劝服,而是双手抱拳,直挺挺的立于厅内,默默的站着,好半天也没言语。

    “殿下!”袁熙没有言语,立于一旁的贾诩和徐庶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贾诩便跨步走到袁熙身旁,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说道:“袁家小将军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本王并未说小将军之言无有道理。”已经注意到贾诩和徐庶相互对视的刘辩,坐直了身子,对贾诩说道:“只是本王与当今陛下乃是同根而生……”

    “汉室宗脉,唯有殿下与当今陛下二人而已!”刘辩的话尚未说完,贾诩就仰起脸,抱拳对他说道:“当今陛下羸弱,长安陷于李傕、郭汜之手,朝纲不振,如何匡复汉室?而殿下手握数十万雄兵,振臂一呼,天下英雄悉数归附,荡平天下奸佞,不过指日之间。天下乃是有能者居之,殿下若是不取,恐会为小人趁虚而入!殿下切不可因此小节,而断送了大汉社稷。待到殿下百年之后,又如何面对大汉朝的列为先皇?”

    “正是!”立于贾诩身旁的袁熙,正站在那里不晓得该如何劝解刘辩,贾诩说的这番话,恰好是提点了他,他赶忙接口说道:“家父也正是有此担忧,若殿下登基为帝,李傕、郭汜纵然得了长安,也无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天下依然是大汉的天下!可殿下若是不愿登基,待到时日久远,一旦小人成势,即便是殿下有心,恐怕想要逆转乾坤,也是要费上许多波折!”

    “殿下暂不可登基!”袁熙的话才刚说完,徐庶就站了出来,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当今陛下身在长安,并无失德,殿下若是此时登基称帝,恐怕名不正而言不顺。为今之计,殿下当观望为上,若是陛下真有失德,再行登基不迟!”

    “臣下附议!”徐庶的话才说完,庞统也站了出来,对刘辩说道:“天下未稳,若要保得大汉社稷,殿下当力保当今陛下,方可避免兄弟相残。若是陛下真个无有指望,殿下再匡正朝纲,方可使得天下英雄信服!”

第384章 谁也不许说出去

    贾诩挑明立场,支持袁绍拥戴刘辩称帝,而徐庶与庞统,则与他站在对立面上,反对刘辩称帝。

    起先只是贾诩与徐庶、庞统争论称帝的利弊,到了后来,就连在场的将军们也都参与了进来。

    与徐庶、庞统不同,将军们的思维,相对的要简单许多。在他们看来,刘辩带着他们打仗,为的便是保大汉的江山。

    既然刘辩也是汉室血脉、刘协也是,没道理他们与刘辩一同打下江山,却要拱手将皇帝让给刘协去做。

    至于刘辩如今称帝,时机究竟合适不合适,对将军们来说,倒是没有那么重要。

    如此一来,反对刘辩称帝的徐庶和庞统,在辩论之中,渐渐的竟是处于了劣势。

    “殿下!”众人正争论的热闹,膀阔腰圆、相貌粗丑,犹如一尊铁塔般敦实的典韦跨步上前,抱拳对刘辩说道:“我等追随殿下厮杀疆场,将军们于沙场之上个个用命,为的便是殿下重做皇帝。若是殿下不愿做这皇帝,我等还打的甚仗?还不若殿下给我等发放两把锄头,再给几亩薄田,一人赏赐个七八十来个女人,回家种地生娃来的实在。也强如将来得了天下,眼看着殿下将它拱手送给别个!”

    “典韦放肆!”典韦的话音才落,徐庶就朝他瞪了一眼,厉声喝道:“若是殿下当真依了你,岂非是要陷殿下于不忠?”

    “军师此言谬矣!”徐庶才喝了典韦一句,赵云便跨步上前,先是朝刘辩拱手行了一礼,随后又给徐庶施了一礼说道:“典将军所言,乃是我等心声,如何会牵扯殿下陷于不忠?殿下当初便是这大汉朝的皇帝,是那董卓祸乱朝纲,逼迫殿下退位。当今陛下,虽说坐于朝堂之上,可他那皇帝之名,却是假乱臣贼子之手而得,又如何算得上是大汉正统?承认朝堂之上的皇帝,岂非是承认董卓乱政有理?殿下称帝,不仅是我等武将心声,也是全天下臣民心声,更是大汉社稷之福,军师今日一味反对殿下称帝,却是不知为何?”

    “赵将军!”赵云的话音才落,徐庶便对他说道:“虽说当今陛下乃是假乱臣贼子之手登基,可毕竟是行过登基大典,如此便已是名正言顺。殿下若要称帝,须待到当今陛下失德在先,方可行事。朝中臣子,如今个个位高权重,虽说为李傕、郭汜所制,却无人愿拱手让出权势。殿下登基,定是会重用于社稷有功之人,那些朝堂臣子,于殿下未有寸功,保大汉社稷不力,怎会心无顾忌?又怎会任由殿下行事?届时长安一道檄文,通令天下讨伐殿下,这天下间野心如公孙瓒者不在少数。试问这些人,是愿扶持孱弱的当今陛下,还是愿俯首帖耳听从殿下号令?”

    徐庶一句话,把在场的众人都问的愣了。就连袁熙,也是微微张着嘴巴,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

    “管他娘!”厅内众人沉默了片刻,就在整座大厅都陷入一片尴尬的宁静时,黑脸膛的管亥双手叉着腰,一梗脖子,嚷嚷了起来:“老子便是只认我家殿下,谁若不服,老子便一刀劈将上去,砍了他的狗头……”

    “管将军好武艺!”管亥的声音还在大厅内嗡嗡的回响着,庞统就微微一笑,向管亥问道:“可这天下,武艺高强者,又何止管将军一人?眼下我洛阳虽是有着数十万大军,但可用之将却是不多。若是真的引来了多路讨伐,试问管将军可有分身之术,南北纵横抵御强敌?”

    管亥刚说了句豪迈无比的话,心内正自得意,却被庞统兜头浇了一桶冷水,瞪圆了眼睛,咂吧着嘴,却是不晓得该如何辩驳才是。

    “二位军师!”起初就立场分明,赞成刘辩称帝的贾诩伸手捋着下巴上的胡须,眼睛微微眯着,对庞统与徐庶说道:“二位军师只言其一,却不说其二,岂非有些耸人听闻?”

    听得贾诩说他们只言明了其一,却不说其二,徐庶向贾诩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贾中郎若有高见,庶愿闻其详!”

    “军师只言有野心如公孙瓒者,却并未提及,忠义如冀州袁公者,会当如何?”放下捋着胡子的手,贾诩抱拳面朝着刘辩,对厅内众人说道:“若是公孙瓒等敢于对殿下群起而攻之,袁公等忠于大汉宗室之能臣,岂会坐视不理?届时殿下只须集中兵力,自弱而强逐个攻破,其余乱军,均由各路义军讨伐,天下如何不定?”

    “贾中郎说的倒是轻巧!”贾诩的分析并没有得到徐庶与庞统的认可,反倒是惹来了庞统带着些许讥诮的冷哼,只听庞统说道:“若是各路义军届时只顾保全自家,隔山观虎,殿下又当如何处置?”

    “定然不会!”这次没等贾诩说话,袁熙就迫不及待的接口说道:“家父令末将前来,便是向殿下表明忠心,只要殿下称帝,家父定然率冀州兵马,与殿下休戚与共!绝不背弃!”

    “口说无凭!”庞统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袁熙说道:“若是令尊届时反悔,殿下又当如何处置?”

    看着庞统那张挂起怪怪笑容的丑脸,听了他一句恰好切入要害的质问,袁熙是满脸的茫然。他根本不晓得该如何回应庞统,至少在他出发之时,袁绍与冀州一干幕僚并未想到会将他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他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自打董卓乱政以来,袁绍就从来没有承认过刘协的皇帝身份,一心只想扶持刘辩重新登基。

    以往三番两次催促刘辩尽早登基,袁绍已是表明了全部的诚意。可庞统这句话,却是暗含着浓重的怀疑,怀疑将来刘辩一旦登基,袁绍会来个釜底抽薪。只要到时袁绍如此选择,刘辩将面临的,便是朝堂之上那群臣僚以及对江山社稷有着觊觎之心的枭雄讨伐。

    以刘辩眼下的实力,讨伐一路实力不算强大的诸侯,或许还有胜算,但是面对数路诸侯共同进犯,他却是完全没有抵御能力。

    庞统的顾虑,也不可说是完全没有道理!

    庞统的话音落下,大厅内又陷入了一片让人窒息的宁静,包括刘辩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袁熙的脸上。

    被刘辩的眼睛盯着,袁熙只觉着浑身都不自在,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双手抱拳,半跪在地上,对刘辩说道:“殿下,我冀州袁家,当以殿下马首是瞻,从今往后,但凡殿下要征讨之人,冀州袁家定然率先起兵征讨,以为先锋!”

    “小将军且回去歇息,待本王与众位僚属商议之后,再回话如何?”得了袁熙的允诺,刘辩低头沉吟了片刻,才对他说道:“此事关乎大汉社稷,更关乎本王声誉,本王不得不慎!”

    “末将告辞!”刘辩提出要他回避,袁熙心知已是无有理由留在此处,赶忙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朝后退了两步,随后专身往前厅正门去了。

    韩珩见袁熙离去,也赶忙向刘辩行礼告退,跟着袁熙,径直出了前厅。

    “殿下!”待到袁熙与韩珩出了前厅,徐庶等人各自归位,刚回到矮桌后,徐庶就抱拳对刘辩说道:“袁绍欲要殿下称帝,想来不过是要在殿下重振大汉雄威之后,从中得些好处,以稳固袁氏于朝堂之上的地位,应是无有更多深意。可殿下如今着实不宜称帝,眼下只可虚以委蛇,先请袁绍发兵攻打公孙瓒,再做计较!”

    “正是!”出乎除刘辩、庞统之外所有人意料的,是徐庶这句话才说完,先前还与袁熙立场相同,一力怂恿刘辩称帝的贾诩也站了起来,对刘辩说道:“臣下不才,自投效殿下,尚未立得寸功,肯请殿下允臣下前往冀州面见袁绍。公孙瓒屡次与殿下为敌,我军若要征讨,必定受那长途奔波之苦,假使可说服袁绍出兵,待到北方战事明了,我军再行出征,当可一战击破公孙瓒!”

    听了徐庶与贾诩的话后,刘辩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本王晓得轻重,也不会急于称帝。文和既有把握说服袁绍出兵讨伐公孙瓒,那便由你辛苦一趟,过几日送袁熙返回冀州,与袁本初好生谈谈出兵之事。”

    “谢殿下!”得了刘辩允诺,贾诩赶忙跨步走到前厅正中,抱拳躬身,向刘辩谢了一声。

    “这几日,好生招待袁熙!”手肘支在大腿上,刘辩一只手捏着下巴,微微蹙起眉头,想了片刻,才对贾诩说道:“方才文和与他一同劝服本王称帝,想来他对文和是颇有好感。袁熙好棋,文和多与他手谈几局,待到将来前往冀州,身旁多个袁氏子弟作为助力,成事的把握也会更多几分!”

    “臣下定当全力以赴!”贾诩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再次应了一声,这才退回到矮桌后坐下。

    “若无他事,众人且散了吧!”事情已然商议妥当,刘辩朝众人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今日所议之事,断然不可外传!”

    说着话,刘辩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管亥。

    见刘辩扭头看他,管亥眨巴了两下眼睛,站了起来,抱着双拳瓮声瓮气的对刘辩说道:“末将曾口无遮拦,给殿下添了许多烦心,若是再敢将于此商谈之事说出去,殿下只管割了某的舌头!”

    说到割舌头,管亥还真的将舌头给伸了出来,用两只手指捏着舌尖,另一只手的手指朝着舌头上比了个划拉的动作。

    管亥的举动,让厅内众人感到很是好笑,可由于刘辩也在厅内,众人又不好打趣他,只得憋着笑,把脸扭到一旁,不去看他。

第385章 没有血渍的凶杀现场

    金秋的风儿带着几分凉意,掠过新翻建的洛阳城街道。

    街道上的行人,身上的衣衫已是比前些日子更要厚实一些,几个吃不得冻的小贩,站在街边的摊位后,双手拢在衣袖里,缩着脖子,一边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边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叫卖的吆喝。

    凌云楼三层的一间包房内,国渊背靠墙壁坐着。

    他的脑袋软软的耷拉在一旁,一双空洞且无神的眸子凝望着地面,整个人竟是连半点声息都没有。

    三层正厅内,一个穿着宝蓝色深衣的婢女双手捧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两盏热气腾腾的茶水,走向国渊所在的包房。

    “主人,茶水来了!”立于门外,婢女轻轻的向屋内唤了一声。

    屋内毫无声息,丝毫没有回应。站在门口,婢女等了好一会,又提高了些声音唤了一句:“主人,茶水来了。”

    还是没有回应,除了厅内不时传来解棋女子的说话声,偌大的三层大厅竟是静的出奇,就连大棋盘前围观的众人,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心内疑惑,端着茶水的婢女弯下腰,将托盘放在一旁的地面上,伸手轻轻拉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她看到国渊背靠墙壁坐着,这才松了口气,重新端起托盘走进屋内。

    先是向国渊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随后婢女跪坐于矮桌旁,将托盘上的两只茶盏放在矮桌上。

    摆好了茶盏,婢女站起身,双手持着托盘,将托盘挡在小腹前,朝国渊微微躬了躬身子,福了一福。

    靠墙而坐的国渊并没有回应婢女,他依然保持着圆睁双目瞪向地面的姿势,就好像根本没感觉到婢女存在似得。

    抬脚朝门口走了两步,身后的国渊依旧那么靠在墙上动也没动。想到方才与国渊一同进入包房的客人此时不见了踪影,婢女心内犯了一丝疑惑,她回过头又向国渊看了一眼,再次轻轻唤了一声:“主人……”

    国渊依旧没有理她,使得她心内那种不祥的感觉越发浓重。

    双手捧着托盘,婢女回到了国渊身旁,跪坐于地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慌乱的望着国渊,又唤了一声:“主人……”

    大厅内,两名棋手正在对弈。他们每落一子,解棋女子都会在大棋盘相应的位置挂上一颗大棋子并加以讲解。

    棋局正在紧要处,围观的众人一个个屏着呼吸不敢吭声。就在这时,国渊所在的那间包房内,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子满带着惊恐的尖叫声。

    尖叫声异常刺耳,不仅刺破了凌云阁内部的宁静,就连附近街市上的行人也都听到了这声尖叫而纷纷止住脚步。

    街面上的行人,一个个仰起脸望着凌云阁三层,不晓得那里发生了什么。

    而凌云阁内,听到这声尖叫的人们,纷纷朝着三层蹿了上去,至于那些早就在三层的人,则涌到了女子发出尖叫的包房门外。

    包房内,婢女瘫坐在地上,浑身不住的打着哆嗦,抬起一只手,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靠墙坐着的国渊,一双充满了惊惧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国渊那张苍白到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

    挤在门口,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满脸愕然的望着靠墙而坐的国渊。而后面的人,则都踮着脚尖,想要看清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屋内没有半点血渍,国渊的身体靠在墙上,虽说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但他的脊背却是呈不协调的曲线折向后面,给人一种看上去很无力的感觉。

    沉寂!方才因婢女惊叫而暂时骚乱起来的凌云阁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宁静之中,人们几乎可以听到屋内婢女上下牙齿磕碰时发出的“咔咔”声。

    约莫半柱香之后,洛阳王府后园。

    刘辩与袁熙坐在后园凉亭内,正闲谈着一些关于冀州的事情,一名羽林卫飞快的跑到凉亭外,半跪在地上,抱拳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凌云阁主人被杀死在包房之内!”

    “凌云阁主人?”听了羽林卫的禀报,刘辩扭头看着袁熙,向他问道:“小将军曾与那凌云阁主人对弈,不晓得可有从他话里听出他会被杀的端倪?”

    跪坐于刘辩对面,袁熙想了一会,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微微蹙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对刘辩说道:“当日对弈,凌云阁主人中途曾被人邀出去一次,待到返回屋内,末将只觉着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向他询问可是身子欠安,他却不说。只因交情浅薄,末将才未有深问。如今想来,会否当日他便被人要挟?”

    “告诉邓展,要他领上一队龙骑卫!”扭头看着还半跪在亭外的羽林卫,刘辩向他吩咐道:“另外告知洛阳官府,莫要搬动尸体,本王亲自前去查勘。任何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死者所在包房。”

    “诺!”得了刘辩的命令,那羽林卫应了一声,起身飞快的朝外院跑去。

    “小将军随同本王前去凌云阁走上一遭,如何?”待到那羽林卫跑远,刘辩站起身,低头看着跪坐于对面的袁熙,向他问了一句。

    “殿下有令,末将怎敢不遵!”袁熙赶忙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应了一声。

    来到洛阳,袁熙带的也有一支负责保护他的队伍。可由于要随同刘辩前往凌云阁,韩珩等人不得随行,只能留在王府前院等候。

    一队百余人的龙骑卫,簇拥着刘辩,向洛阳东城缓缓行去。

    在刘辩的左边,与他并骑而行的,是穿着一身绛红色华服的袁熙,骑马走在刘辩右侧的,则是身披将军铠甲,早已脱了游侠气质,俨然一位威武战将的邓展。

    骑在马背上,邓展一手提着缰绳,另一只手按着剑柄,身体随着战马走动,微微摇晃着。

    策马跟在刘辩右手侧后方的袁熙,一边缓辔前行,一边微微蹙起眉头,在努力的回忆着凌云阁主人与他对弈之时怪异的举动。

    走在仨人身后的百余名龙骑卫,身上铠甲的款式,与羽林卫一模一样。他们与羽林卫唯一的区别,便是头盔上那根金灿灿的羽毛。

    上百人的骑兵走在街道上,街市上的百姓赶忙侧身立于路边,目送着刘辩带领这队骑兵朝凌云阁方向行去。

    凌云阁楼下,早已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围堵在凌云阁楼外,将这座三层的木质小楼围的里三圈外三圈,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仰头望着顶楼发生命案的包房窗口,就好像这样能看的到包房内情况似的。

    在凌云阁正门外,一队负责城内防务的偏营兵士,正围成一圈,死死的守着大门。

    楼内的客人已被清了出来,许多看到现场的客人,正喋喋不休的跟身旁同样围观的人叙说着他们看到的情况。当然,其中不乏一些擅长夸大的人,甚至还杜撰着他们想象中国渊死前与人打斗的场景,就好似他们亲眼看到了国渊被害的过程一样。

    平日常常宾客爆满的凌云阁一层大厅内,此时已是空空如也,只有一名偏营军官带着几个兵士正等在屋内。

    在军官身旁的一张矮桌后,坐着最先发现国渊尸体的那个婢女。

    由于害怕,坐在矮桌后,婢女浑身还在不住的发着抖,上下牙齿也在打着架,不断的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殿下来了!”刚向那婢女询问了发现死者的具体情况,军官正搓着双手,在厅内来回的走着步子,寻思着线索,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嚷。

    听到这阵吵嚷,屋内的军官与几名兵士赶忙朝门口跑了去。他们还没跑到门口,刘辩已经带着邓展和袁熙进了一层大厅。

    “参见殿下!”险些与刘辩撞个满怀,军官赶忙向后撤了两步,抱拳躬身,满脸惶恐的向刘辩行了一礼。

    跟随刘辩一同来到凌云阁的百余名龙骑卫,下马之后立刻散开队形,接替了守在门口的偏营官兵,将凌云阁守了个水泄不通。

    刘辩来到凌云阁,围观的百姓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都在猜着死去的凌云阁主人身份并非寻常。也难怪百姓们会有所猜测,区区一桩命案,只需洛阳官府便可处置,如今却惊动了洛阳王亲临,无论是谁也会猜测这桩命案非同小可。

    “情况如何?”刚进凌云阁一层正厅,刘辩就向早先守在这里的偏营军官问了一句。

    听得刘辩发问,军官扭头看了一眼坐于矮桌后、浑身不住哆嗦着的婢女一眼,赶忙抱拳应道:“回禀殿下,发现尸体的婢女就在此处,楼内客人悉数被驱赶了出去,堂倌、女侍等人……”

    “不用说了!”不等军官把话说完,刘辩就看了那浑身发抖,已是吓的连拜见他都忘记了的婢女看了一眼,朝军官摆了摆手,领着邓展、袁熙以及几名跟进楼内的龙骑卫,抬脚向楼梯走了过去。

    上了二层,守在二层的另一名偏营军官赶忙迎了上来,给刘辩等人行礼。

    不等那军官开口说话,刘辩已是向他摆了下手示意他不用吭声,径直朝三层去了。

    望着刘辩的背影,二层的军官愣了好一会,直到刘辩上了三层,他才扭头朝关押着楼内堂倌等人的包房看了看,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何刘辩竟是问也不问被关押之人的讯息。

    领着邓展、袁熙和几名龙骑卫上了三层,刚踏出楼梯口,守在三层的几名偏营官兵就齐齐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

    “人在哪?”站在楼梯口,环顾着空荡荡的正厅,刘辩向守着三层的偏营军官问了一句。

    “回禀殿下!”听得刘辩发问,军官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礼,随后指着一间包房的房门,对刘辩说道:“尸体就在那间包房。”

    顺着军官手指的方向,刘辩朝那间发生了敏感的房间看了过去。

    那间房的房门紧闭着,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里面会躺着一具尸体,显然是偏营官兵到来后,将围观的客人赶走,才把房门关上。

第386章 谁敢妄称英雄

    一名龙骑卫拉开了紧闭的房门,侧身立于一旁。

    站在包房门口,刘辩并未急着入内,而是环顾着小小的包房,就连房间内墙壁的每个角落,他的视线都没有留下死角。

    三层包房,每间大小相当,布局也是差不了多少。这间包房如同其他房间一样摆放着四张矮桌,并无特别值得留意之处。

    若是非说有甚么不同,那便是其中一张矮桌上,还放着两盏已经完全冷了的茶水。

    国渊的尸体靠墙坐着,偏营官兵来时,门外围满了人,由于屋内坐着一具尸体,当时众人只是围观却因怕惹祸上身,并没有人敢擅自入内。也正是因此,案发现场才没有遭到破坏。

    “你等在外守着!”将屋内的每个角落都观察了一遍,刘辩先是向那几名龙骑卫吩咐了一句,随后朝邓展和袁熙招了下手,带着二人进了包房。

    走到国渊尸体旁,刘辩蹲下身子,仔细的看了一会尸体的脸色和身上衣衫的凌乱程度,最后才伸手朝尸体耳后按了一按,将他的头颅再按的向一侧偏了偏。

    “没有打斗痕迹!”简单检视了一下尸体,刘辩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靠墙坐着、已然死去的国渊,对身后站着的邓展和袁熙说道:“死者颈部被人硬生生的拧断,由此可见,行凶者是死者生前熟识的人,而且此人力道定然不小。他应是从背后突然下手,而死者事先完全没有防备,足可见,进屋之前凶手便已是动了杀机,绝非临时起意!”

    说了这番话,他又弯下腰,端起矮桌上的一盏茶,看着一口也没喝过的茶水,接着说道:“茶水已然冷了,却是一口未动,应是婢女发现死者之时送来此处。”

    听着刘辩的分析,邓展与袁熙相互看了一眼。刘辩说的这些,他们也都能看出,只是不晓得凭借这些线索,能否找到凶手。

    走到窗边,刘辩低头看着窗沿,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过了许久,才对跟着走过来的邓展和袁熙说道:“窗台上灰尘还在,凶手绝对不是从窗台爬出。如此一来,那送茶水的婢女,便是非常关键了!”

    “来人!”不等邓展和袁熙说话,刘辩就向门外喊了一声。

    一名龙骑卫兵士听到喊声,进入包房,双手抱拳躬身立于临门处,等待着刘辩下达指示。

    “去一层,把那军官叫来!”看了立于门边的龙骑卫一眼,刘辩语气很是淡然的向他吩咐了一句。

    “诺!”龙骑卫应了一声,退出包房,飞快的跑下楼梯,呼唤那军官去了。

    没过多会,得了召唤的军官,在那名龙骑卫的引领下,跑上了三层,立于包房门外,双手抱拳躬身向屋内的刘辩说道:“启禀殿下,偏营什长魏五来到!”

    “魏五,你过来!”听到军官说话,正站在屋内低头看着国渊尸体的刘辩朝他招了招手,对他说道:“本王有话问你!”

    “诺!”魏五应了一声,微微躬着身子,进了包房。

    “你等可有向那婢女询问案发经过?”待到魏五进入屋内站定,刘辩面朝着他,双手背在身后,向他问道:“除那婢女之外,此屋当时有几人在场?”

    “回禀殿下!”魏五再次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我等已然向那婢女询问,此间主人名姓,店内众人也是不晓得,只知他是自辽东返回的中原人,原籍何处却是无人知晓。早先与他一同进入屋内的,还有一人,那人穿着靑布深衣,并不像是大贵之人,可此间主人对他却是异常恭谨。二人进入包房,不过顷刻之间,婢女便送来了茶水,可送茶之时,屋内却已是只有尸体,而那青衣人却不晓得哪里去了。”

    听完魏五的一番话,刘辩微微蹙起眉头,抬脚走出了包房。

    与他一同上了三层的邓展和袁熙相互看了一眼,也赶忙跟了出去。

    跟在刘辩身后,眼看着他推开与案发现场相邻的包房,邓展和袁熙都是满头的雾水,不晓得刘辩在做些甚么。

    “他是从此处走的!”进了现场左手边的包房,刘辩环顾着包房内的摆设,对邓展和袁熙说道:“此人手段高明且胆气绝非寻常人可比,杀人之后大摇大摆离开案发现场,竟是无人看出端倪。”

    “殿下如何知晓凶手从此处离开?”站在刘辩身后,袁熙微微蹙起眉头,向他问道:“末将如何未有看出丝毫破绽?”

    “案发现场,窗台上灰尘未落,凶手只有一条路可走!”回头看着袁熙,刘辩朝他微微一笑,对他说道:“从正门离去!”

    听着刘辩的分析,袁熙与邓展都觉着有些不可思议。凶手是与凌云阁主人一同进的包房,在他们进入包房之前,看到他们的人不在少数,如何直接从正门离去,竟会无人发现?

    “这间房便是关键!”看出了袁熙与邓展脸上带着疑惑,刘辩微微一笑,指着屋内矮桌上放着的一盏茶水,对二人说道:“此间乃是会友之所在,若是你等,可会独自一人于此喝茶?”

    刘辩如此一说,邓展和袁熙再次相互看了一眼,俩人都是一脸的恍然,显是明白了刘辩话中的意思。

    “屋中之人,定是在等着凶手!”走到矮桌边,刘辩弯腰拿起那盏根本没喝过的茶,一边看着茶盏,一边说道:“茶水未动,坐于此处等候之人,心性显是比凶手差了许多。只因紧张,他竟是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若是本王猜测不差,等于此处之人,应是事先备好了一件别色的衣衫。由于此处与案发现场相邻,凶手得逞后,很快便可进入屋内,换上衣衫,与屋内之人一同离去,如此便可骗过众人的耳目!”

    “可凶手的相貌……”刘辩话音才落,邓展就一手捏着下巴,微微蹙起眉头,很是疑惑的说道:“莫非无人留意?”

    “将军忽略了一条!”这次没等刘辩说话,一旁的袁熙就接口说道:“殿下已然说过,此屋中之人,事先备办的乃是一件服色不同的衣衫。陌生人相见,第一眼认的,便是衣衫,尤以色泽为首……”

    “可惜啊!”袁熙的话刚说完,刘辩就摇了摇头,对二人说道:“凶手便在宾客之中,偏营官兵来到此处,只是将原本于楼中伺候的众人拿下,却将宾客悉数放走,如此便是放虎归山,若要找寻,恐怕难了!”

    “魏五!”将手中的茶盏放到矮桌上,刘辩向门外喊了一嗓子,待到从隔壁出来后并没有跟进这间屋的魏五进了房内,他才对魏五说道:“你即刻前往洛阳官府,传本王命令,调查凌云阁主人身份,务必查明他来自何处,有何仇家,或者是与何人有着利害冲突!告诉他们,本王只给三日期限,一旦查明,即刻向本王禀报!”

    “诺!”魏五抱拳应了一声,朝后退了两步,出了房间,才转身向楼下跑去。

    “小将军!”待到魏五离去,刘辩走到窗口,望着楼下黑压压一片还等着看热闹的百姓,对立于屋内的袁熙说道:“恐怕事情未有查清,你是暂且不可离开洛阳了!”

    “多谢殿下提醒!”双手抱拳,朝着刘辩的背影躬身一礼,袁熙语气中带着几分感动的说道:“只是末将使命未成,如今又要耽延时日返回,不晓得会被父亲如何惩处……”

    “此处无有他人!”不等袁熙将话说完,刘辩就转过身,面朝着他说道:“本初所议之事,并非决然不可,只是未到时日……”

    话说到这里,他便止住了话头,朝袁熙报以意味深长的一笑,接着对一旁的邓展说道:“案情已然明了,我等只需返回府中,等候凌云阁主人身份明确,许多事情便可明了!”

    丢下这句话,刘辩抬脚朝着屋外走去。邓展随后便跟了出去,只余下袁熙一人还立在包房中,回味着刘辩对他说的那半句话。

    待到刘辩与邓展已快走到楼梯口,袁熙的两眼猛然一睁,想明白了话中的意味,心头一喜,赶忙追出了房间。

    虽说已是明晰了刘辩话中的意思,袁熙却并未多问,跟着刘辩下了楼,径直出了凌云阁。

    刘辩等人离开凌云阁之后不久,前来封锁现场的偏营官兵,便抬着国渊的尸首离开了案发现场,径直前往洛阳官府去了。

    离开了凌云阁,刘辩骑着马,一边缓辔前行,一边向走在他右手边的袁熙问道:“小将军以往可曾来过洛阳?”

    “回禀殿下!”骑在马背上,袁熙抱拳朝刘辩拱了拱手,对他说道:“洛阳便是末将的出生之地,只是当年家父得罪了董卓,为避祸端,才举家迁徙。”

    “董卓乱政,不仅本王险些遭受戕害,这天下间,受其荼毒者颇多!”望着前方的街道,刘辩先是感叹了一声,随后又微微一笑,扭头看着一旁的袁熙,对他说道:“不过却也成就了无数豪杰!”

    “殿下当世豪杰,天下间何人还敢妄称英雄?”从刘辩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袁熙赶忙抱拳说道:“各地用兵自重者,在殿下眼中,恐怕不过是一群刍狗而已!”

    刘辩扭过头,望着前方,待到袁熙将话说完,他嘴角保持着那抹淡然的笑容,好似完全无意的对袁熙说道:“冀州袁本初,手握数十万大军,便是这天下间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当世豪杰!”

第387章 等他离开再呈报

    刘辩的话刚刚说完,袁熙就勒住了马,翻身跳下马背,跑到刘辩战马前面,双手抱拳,“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仰脸望着刘辩,言辞恳切的对他说道:“殿下明鉴,冀州袁氏忠贞大汉,家父虽是手握重兵,却唯殿下马首是瞻,断不敢悖逆大汉宗室……”

    见袁熙跪倒在地上,刘辩也跳下了马背,快步走到袁熙面前,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本初父子忠义,本王如何不晓得?只是那公孙瓒连番对付本王,前些日子,也曾暗中下手,致使本王险些遭其戕害……”

    “唉!”话说到这里,刘辩止住了话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罢了,回府再说!”

    “殿下!”刘辩刚转过身,才走到战马一侧,袁熙就站在他身后,抱拳对他说道:“公孙瓒做出此等悖逆之事,若不加以惩戒,天下人自是以为殿下好欺!自洛阳出兵不易,冀州与公孙瓒治地相邻,待到末将返回冀州,定会恳请父亲出兵蓟北,取那公孙瓒狗头,为殿下出这口恶气!”

    已经伸手抓住缰绳,听到袁熙的话,刘辩又猛然返身,快步走回袁熙身前,拉住他的双手,对他说道:“如此甚好!若袁公当真攻破公孙瓒,本王允诺,原公孙瓒属地,尽属袁公!待到今日案了,凶犯缉拿归案。本王便命贾诩随同小将军返回冀州,促成此事!”

    “多谢殿下!”双手被刘辩握着,袁熙无法行礼,双目中却闪烁着激动的光彩,向刘辩说道:“末将定当促成此事!”

    回到王府,一队羽林卫接了刘辩,径直往后园去了。袁熙则领着韩珩等人,返回了他于王府外院的临时下处。

    刚回到下处,袁熙才在矮桌后坐下,吩咐了随行亲兵沏茶,亲兵的茶还没送来,门外就传来了一声通禀:“启禀将军,贾中郎前来拜会!”

    跪坐在矮桌后,正寻思着刘辩对他说的那些话,听到“贾中郎”三个字,袁熙顿时想到了在前厅与他一同怂恿刘辩称帝的贾诩,赶忙站了起来,一边朝门口走,一边向外吩咐道:“快请中郎入内说话!”

    袁熙还没走到门口,贾诩已经在一名亲兵的引领下跨过门槛进了屋内。

    “贾诩拜见小将军!”见了袁熙,贾诩双手抱拳,朝他深深一躬,行了一礼。

    “中郎来访,末将倍感荣光!”袁熙也赶忙抱拳躬身给贾诩回了一礼,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中郎请入内说话。”

    站在门边与袁熙又客套了一番,贾诩这才进入屋内,二人分宾主坐下。

    待到坐定,贾诩再次抱拳向袁熙拱了拱,对他说道:“袁公委派小将军前来洛阳,欲要支持殿下称帝,与某之所想不谋而合。只是殿下不欲称帝,某着实觉着有些难为!”

    “中郎!”贾诩的话刚落音,袁熙就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拉上,随后返回矮桌旁,站在桌后抱拳朝贾诩深深一躬,对贾诩说道:“若是家父晓得中郎如此有心,定会与中郎成为莫逆之交。”

    “殿下本是天下之主!”放下双手,袁熙站直身子,语气很是激愤的说道:“当日董卓老贼逆天而行,废真命天子而立刘协。虽说那刘协如今坐着皇帝之位,我冀州将士,却是决不承认!只要殿下振臂一呼,家父及袁氏子孙,定当前赴后继,匡正大汉朝纲!”

    “袁公及小将军忠义,令贾诩钦佩不已!”袁熙的话刚落音,贾诩便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先是赞了一句,随后放下双手,很是无奈的又叹息了一声,对袁熙说道:“无奈殿下却是看重兄弟情义,不肯重登帝位。殊不知,待到天下大定,恐怕朝廷不除去殿下,也是寝食难安……”

    “中郎多虑了!”不等贾诩把话说完,袁熙就朝他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殿下虽是并未与末将说过太多,可末将却是觉着,殿下绝非坐以待毙之人。称帝,恐怕只是时日而已……”

    “哦?”贾诩愣了一愣,一脸茫然的望着袁熙,微微蹙起眉头,压低了声音向他问道:“不知小将军可是从殿下的话中听出了甚么端倪?”

    “无有!”袁熙笑着摆了摆手,对贾诩说道:“殿下只是告诉末将,待到末将返回冀州,中郎会随末将一同前往!”

    袁熙不愿多说,贾诩也没有再追问。二人只是相互会心一笑,便不再去提怂恿刘辩称帝之事。

    “今日贾诩前来,一是与小将军说说心中所想,二是欲请小将军前去敝宅一叙。”重新落座后,贾诩望着与他斜向而坐的袁熙,对袁熙说道:“听闻小将军棋艺精湛,贾诩也是颇好此道。因此特意备办了酒宴,待到酒宴已毕,再与小将军手谈几局,如何?”

    “甚好!”贾诩邀请袁熙手谈,袁熙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随后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听到袁熙召唤,守在门外的韩珩立刻跨步进入屋内,抱拳立于门口,向袁熙问道:“小将军有何吩咐?”

    “把本将军那对翡翠玉虎取来,另外再将我等从冀州带来的野兽皮毛备上一些,我等前往贾中郎府上叨扰,怎敢空手而去!”向韩珩吩咐了一句,待到韩珩应声离去,袁熙才站了起来,朝贾诩一拱手,对贾诩说道:“贾中郎,请!”

    “区区一饭,小将军如此,贾诩愧不敢当!”听说袁熙要送他一对翡翠玉虎和许多野兽皮毛,贾诩赶忙站了起来,谦逊了一句,不过对袁熙的赠礼却并没有推辞,向袁熙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小将军,请!”

    贾诩请了袁熙,二人离开袁熙下处,出了王府正门,并骑朝着贾诩的府上去了。

    二人离去后没有多久,王府后园的湖边,刘辩脸上不带丝毫表情的面朝湖水跪坐着。

    小腹已是有些微微隆起的唐姬,站在刘辩的左手侧后方,一只手轻按在肚子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低头含情脉脉的凝望着刘辩。

    在唐姬的身后,立着两名身穿桃红宫女装的婢女。两名婢女微微躬着身子,垂手而立,甚至连头都不敢多抬一下,一副很是恭谨的模样。

    在那两名婢女之间的地面上,半跪着一名羽林卫兵士。

    掠过湖面的风儿吹拂在羽林卫兵士的脸上,凉丝丝的,让他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舒泰。

    可他却保持着半跪抱拳的姿势,望着刘辩的脊背,丝毫也不敢乱动一下。

    “留意袁熙何时离开贾诩府上!”望着微波荡漾的湖面,刘辩没有回头,过了好久才向身后的羽林卫兵士淡然的吩咐了一句:“待到袁熙离开,再向本王呈禀!”

    “诺!”半跪在刘辩身后的羽林卫应了一声,站起来双手抱拳倒退了两步,随后转过身,跨步朝着外院跑去。

    “唐姬……”羽林卫兵士离去后,刘辩向后展开手臂,将手掌轻按在唐姬的臀儿上,把她搂到了身前,仰脸朝她微微一笑,望着她那张始终保持着甜美笑容的俏脸,向她轻声问道:“即将做母亲了,可有听本王的话,好生照料自家?”

    如今的唐姬,身段儿早已发育成熟,浑身都透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风韵,只是那略微有些隆起的小腹,却使得她的蛮腰少了几分妖娆。

    “承蒙殿下挂念!”臀儿被刘辩的手掌轻轻按着,唐姬羞红着俏脸,低下头,轻声对刘辩说道:“妾身晓得,即便妾身自家不爱惜身子,可腹中胎儿,却是殿下后人,如何敢有丝毫怠慢!”

    “平日多在后园中走动走动。”手按着唐姬的臀儿,享受着那弹性十足的手感,刘辩扭过头,望着碧波粼粼的湖面,向唐姬问道:“唐姬家人可有来到洛阳?”

    “已然来到。”刘辩问起她的家人,唐姬轻声应道:“军师先是遣人诓来了家父,后又将举家迁移至洛阳,竟是与殿下当日所说,如出一辙。”

    “闲来无事,也莫要总在府中!”扭头看着唐姬,刘辩语气很是轻柔的对她说道:“既然娘家人来了洛阳,你可前去家中省亲。许多日子不与亲人相见,应是想念的紧了。”

    提及亲人,刘辩的语气陡然有些落寞了起来。

    来到这个时代,他不晓得还有没有机会返回曾经生活过的年代。在那个年代,他也有着父母至亲,如今却是再无相见之日。

    血浓于水的亲情,即便是跨越了千年,也是难以割舍。想到与他相隔了近两千年、再无相见之日的父母双亲,刘辩望向湖面,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听得刘辩叹息,唐姬还以为他是想到了被董卓害死的何皇后。一手扶着小腹,缓缓的跪坐在刘辩身旁,将小脑袋依偎在刘辩的臂膀上,语气轻柔的说道:“殿下莫要忧思太多,想来母后若是晓得殿下有如今功业,九泉之下,也会含笑!”

    扭头看着唐姬,刘辩伸手搂着她的香肩,心内却在暗暗感慨。若是真给了他返回两千年后的机会,他会不会离开唐姬等对他情深意重、已如至亲的女子,再回到那个曾经熟悉的时代?

第388章 吕布来投

    朝阳初升,几只雀儿在庭院内的枝头欢快的蹿跳、鸣唱着,给清晨的庭院带来了几分蓬勃的生趣。

    与袁熙下了整夜棋,把袁熙送到府宅正门外,目送着韩珩率领的一队冀州兵士簇拥着袁熙离去,贾诩抬手朝昏涨的额头上拍了拍,借助轻拍,让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扭身返回宅内。

    “中郎!”刚进后院,贾诩正打算返回卧房好生睡上一觉,解解熬了整夜的困乏,一名家奴快步跑到他身旁,神色中带着几许慌乱的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恳请中郎前去看看袁家小将军送的礼品。”

    “礼品?”已是困的大脑都快失去思维能力,对家奴只是请他前去观看礼品的举止,贾诩很是烦躁,朝那家奴摆了摆手,对他说道:“将礼品放在书房,待某起身,再去把玩不迟。”

    家奴张了张嘴,本欲开口再劝,见贾诩满脸不快,便没敢多说,只是神色间却多了几分担忧。

    贾诩送走袁熙,回房歇息去了。此时身在洛阳王府内的刘辩得了消息,立刻便命人招呼邓展,要邓展整备龙骑卫,随他一同前往贾诩府上。

    邓展尚未复命,还在唐姬住处等候的刘辩正与唐姬说着话,一个婢女踩着小碎步,从外面跑了进来,于距刘辩五六步开外止住脚步,躬身对刘辩福了一福说道:“启禀殿下,方才有一兵士前来,说是军师请殿下前往前厅议事。”

    “军师请本王议事?”听到婢女的呈报,刘辩心内暗暗犯起了疑惑,心知若非事出紧急,徐庶定然不会请他去前厅议事,于是扭头看着唐姬,对唐姬说道:“你好生将养着,若是真个憋闷了,便出府去趟娘家,散散心儿!”

    得知刘辩要走,与他跪坐于一处的唐姬赶忙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向刘辩福了一福,柔声说道:“殿下身有要务,莫要以妾身为念。大汉社稷,还须殿下匡扶!”

    朝唐姬微微一笑,刘辩也站了起来,拉起她的双手,眼睛凝视着唐姬的美目,很是温柔的对她说道:“腹中怀有胎儿,多走动一些,将来临盆也有些力气!”

    “妾身晓得!”提及临盆,唐姬俏脸上现出一片酡红,很是羞赧的应了一声,随后便将脑袋低了下去。

    与唐姬说了几句情意绵绵的话儿,刘辩离开了唐姬的住处,领着一队随他进入后园的羽林卫,快步向前厅走去。

    刚进前院,离前厅尚有一些路程,一名龙骑卫兵士就快步迎了上来,半跪在刘辩面前,对他说道:“启禀殿下,邓将军已然备齐人手,只待殿下下令,便可前往贾中郎府上。”

    “贾中郎府上,暂且不去!”朝跪拜在面前的龙骑卫摆了摆手,刘辩向他吩咐了一句:“告诉邓将军,本王有要事处置,且让他候着,待到事毕,本王自会着人告知他。”

    “诺!”那龙骑卫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抱拳躬身侧步让到一旁,目送刘辩领着一队羽林卫朝前厅去了。

    沿着阶梯一路快走,才到前厅门外,刘辩就觉着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跨步走进厅内,刘辩发现不仅是徐庶、庞统,就连赵云、太史慈、典韦等领军将领也都等候在厅内。

    看到赵云等人也在,刘辩微微蹙了蹙眉头,心中生起一丝出了大事的感觉。抬脚进入厅内,不待徐庶等人与他见礼,便向徐庶问道:“军师召集众将,不晓得是何紧要事体?”

    “殿下有故人要来洛阳!”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徐庶脸上带着几分纠葛的说道:“只是这位故人,恐怕……”

    “怎了?”徐庶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收住了话头,见他没把话说完,刘辩眉头拧的更紧,向他问道:“是本王哪外故人要来此处?军师因何满面烦忧?若真个是故人,恐怕军师不会如此!”

    “殿下!”刘辩的话音才落,赵云就跨步上前,抱拳朝他拱了一拱说道:“不知殿下可记得当日于长安城外,率军追赶殿下之人?”

    “吕布?”听得赵云如此一说,刘辩愣了一愣,旋即便笑了起来,对徐庶等人说道:“我当是谁,竟会要军师如临大敌。那吕布失了长安,此番率领溃兵前来投靠,本王收留了他便是!”

    “收留事小,只是殿下可有想过吕布为人?”见刘辩一脸的不介意,徐庶抱拳对他说道:“吕布早先追随丁原,为了一匹赤兔马,便诛杀了丁原投效董卓。后又因貂蝉,而背弃董卓,与殿下合谋除去了董卓。虽说除董有功,可他毕竟心无忠义,与丁原、董卓有着父子名分,尚且反目!如此三姓家奴,殿下引入洛阳,又怎可不防?日前听闻他失了长安,便欲投靠袁术,可袁术却是未敢收留,因此才率军前往洛阳……”

    话说到这里,徐庶望着刘辩,神色凝重的说道:“吕布麾下兵马,自离开长安,便是食不果腹,纵兵劫掠之事时有发生。若是容他们留于洛阳,恐怕难以节制!殿下当好生计议才是!”

    刘辩手捏着下巴,低头沉思了片刻,对徐庶说道:“以军师之意,吕布来投,本王该当如何?”

    “杀了他便是!”徐庶还没有回话,典韦就跨步上前,拍着胸脯,对刘辩说道:“殿下若是不好下手,某领军前去劫营,待到事成,一应事体,均推到某的头上!”

    “典韦!”典韦话音才落,徐庶就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若是依你,如此一来,殿下便会背负难以容人之名,将来还有哪路英雄敢归附殿下?”

    “杀也杀不得,留也留不得,这便如何是好!”被徐庶瞪了一眼,典韦有些郁闷的嘴里咕哝着骂了句:“吕布这厮鸟,要去袁术那里,去了便是,如何又来洛阳祸害殿下!”

    再次瞪了典韦一眼,待到典韦缩了缩脖子退到一旁,徐庶才抱拳对刘辩说道:“拒绝吕布来投,定是不可!杀之决然不行!为今之计,殿下只有分步而行,方可起到震慑吕布,要其约束麾下的效用。”

    “军师请说!”吕布为人着实不算光明磊落,尤其是对主家,向来没有忠诚,刘辩绝对不会自大到以为他能驾驭吕布,待到徐庶说可分三步而行,他赶忙向徐庶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徐庶把话说下去。

    “半道威慑,近城恫吓,入城礼迎!”望着刘辩,徐庶伸出三根手指,每说四个字,便会蜷起一根手指,待到所有手指全都蜷起,他又接着对刘辩说道:“子龙可借当日吕布于长安城外追击殿下为由,前去挑战吕布,子义搦战。二位将军勇武,天下皆知,即便吕布勇冠三军,也是不敢小觑。眼下他是有求殿下,断然不会与子龙厮杀!尔后臣下亲去阻止,给他留下一条退路,带他前往洛阳。吕布心内必是会对城中诸将有所顾忌,不臣之心也会稍敛。”

    听着徐庶的话,刘辩一手捏着下巴,缓缓的点着头,脸上却还是带着一片凝重。

    “殿下可命牢城之中选出一些死囚,将这些死囚换上我军衣甲,跪伏于吕布必经之路!”看着面色凝重的刘辩,徐庶接着说道:“待到吕布领军接近,便将这些死囚砍了脑袋。臣下自会借机晓谕吕布,就说被杀之人,乃是劫掠平民之乱兵。吕布见殿下连自家兵士犯法,都会砍了头颅,又如何不会约束麾下,严令不得劫掠?”

    “好计!”徐庶的话音刚落,刘辩就以右拳重重捶打了一下左掌,满面笑容的对徐庶说道:“待那吕布率军来到洛阳,本王亲自出城相迎,支助粮草、军饷,不谈当日他追击本王之事,只与他叙那诛杀董卓之谊。如此恩威并服,即便吕布胸怀野心,恐怕在这洛阳城内,也是不敢造次!”

    “子龙!子义!”已是明白该如何去做,刘辩扭头对厅内的赵云和太史慈喊道:“你二人稍后点起三万兵马,前去拦截吕布。记得,只许与他搦战,激他单挑,绝不可真个挥兵掩杀!”

    “诺!”得了刘辩的命令,赵云与太史慈齐齐上前一步,抱拳应了一声。

    “杨奉!”向赵云、太史慈下过命令,刘辩又扭头看着一旁的杨奉,对他说道:“堂议之后,你前往监牢,寻那必死之人,找出十数个来,给他们换上偏营兵士的衣甲,押赴洛阳城外二十里处,等待吕布大军一到,即刻行刑!至于那些死囚家眷,给他们一些发放一些钱财,也算是他们为洛阳做了些事情!”

    “诺!”杨奉跨步上前,抱拳应了一声,随后又撤步站到了他原先站着的地方。

    与此同时,一支约莫万余人的大军,正从南方缓缓的朝着河南尹境内开拔。

    这支军队中,所有官兵都是衣甲残破,一副疲敝不堪的狼狈模样。

    “老哥,还要多久,才能到洛阳?”队伍中,一个约莫二十岁刚出头,一手持着盾牌,另一只手提着短矛的士兵伸头望着前方,向他身旁走着的一名老军说道:“已是饿了好几日,若是能早些到了洛阳,洛阳王施舍些饭食也好!”

    “嘘!”一旁那个身上皮甲都撕开了一条长长口子的老军,听了年轻兵士的话后,竖起一根手指,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这些话若是被将军听了去,你恐怕会落个祸乱军心的罪名,小命难保!”

    吃了老军一吓,年轻兵士缩了缩颈子,向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数名将军望了一眼,舔了舔嘴唇,低下头,再没敢言语半句。

第389章 两全其美为何不做

    回到卧房睡下没多会,贾诩睡的正自香甜,早先提醒他要去书房看看的家仆匆匆跑进屋内,轻声唤道:“中郎,殿下来了……”

    由于熬了一整夜,实在太过倦乏,贾诩沉浸在睡梦之中,发出阵阵粗重的鼾声,竟是没能听到家仆的说话声。

    见贾诩没有醒转,进入屋内报讯的家仆又朝铺盖凑近了一些,嗓门大了许多,几乎是喊着对贾诩说道:“中郎,殿下来了……”

    大声朝着主家说话,家仆也很是恐慌,发出这声喊,他赶忙低下头,垂手立于一侧,偷眼看着贾诩。

    可躺在铺盖上的贾诩还是没有醒来,他咂吧了两下嘴,翻了个身,随后又发出了一阵如同打雷般的鼾声。

    “中郎!殿下来了!”连续两次没有唤醒贾诩,家仆也有些急了,再次凑近了一些,躬着身子,完全放开了嗓门,朝着贾诩吼了起来。

    这声喊,睡梦中的贾诩听了个真切,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朝那家仆望了望。

    被他望了一眼,家仆赶忙躬着身子,垂手退到一旁,连动也不敢动弹一下,更不要说再偷眼去张望贾诩了。

    “殿下来了?”坐在铺盖上发了会愣,确定眼下不是在做梦,贾诩抬起头,向立于屋内的家仆问了一句:“可有进入府宅?”

    “已然进府!”家仆躬着腰,神色中带着几分恐慌的看了看贾诩,嘴巴咕哝了两下,好似有话要说,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快!快!”听说刘辩进了府,贾诩赶忙站了起来,向那家仆喊道:“伺候本中郎更衣。”

    贾诩起身时,刘辩与邓展已经进了中郎府。府内院落原本由家将巡守的区域,也全都换成了龙骑卫。

    庭院内的龙骑卫保持着一手按着剑柄,另一只手叉腰的姿势,他们每个人都是笔挺着身板,双目直视前方,就犹如一尊尊岿然不动的雕像。唯一会动的,便只有他们头盔上那在风儿吹拂下微微发颤的金色羽毛。

    进了中郎府,邓展向一名中郎府的家仆询问了书房的位置,与刘辩一同进了府宅后院,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靠左侧的墙根边上,摆放着许多竹简。竹简的旁边,则整齐的码列着一排箱笼,其中一只箱笼的盖儿是打开的,里面堆着的,是一整箱纸质书籍。

    除了书,刘辩还发现,在书房内的矮桌上,放着两只晶莹剔透、通体碧绿的小老虎。

    走到矮桌前,弯腰将那两只小老虎拿在手中,刘辩一边把玩着,一边将其中一只递给了身后的邓展,向他问道:“邓将军早年游历世间,不知可认得这两只老虎是何材质?”

    接过刘辩递来的翡翠老虎,邓展仔细端详了片刻,抬头对刘辩说道:“此物材质乃是和阗软玉,玉质虽是上乘,却非绝品。殿下问此作甚?”

    “贾诩请袁熙来府上,邓将军以为袁熙只会送这么一对寻常玉老虎么?”从邓展手中拿回那只玉老虎,刘辩将两只老虎放回到矮桌上,朝着邓展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墙角那堆物事,恐怕才是真正的礼品。”

    向矮桌后的墙角看了一眼,邓展发现在墙角堆放着几捆用粗麻布包起来的包袱。

    包袱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好像很软的样子,从外观看,顶多只是一些丝绸、缎匹,着实看不出里面有甚么贵重物事。

    就在刘辩与邓展说着话时,刚被家仆叫醒的贾诩跌跌撞撞的冲到了书房。不晓得是因为紧张还是忙乱,在进书房时,他的脚还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一头摔倒在地上。

    “殿下……”很是狼狈的稳住了身形,没有摔倒在地上,贾诩刚站起来,就抱拳朝刘辩深深行了一礼。

    “如何?”见贾诩进了屋内,刘辩并没在意他的狼狈模样,转过身看着贾诩,向他问道:“与那袁熙相谈应是甚欢吧?”

    “启禀殿下!”贾诩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对刘辩说道:“臣下与袁熙对弈整晚,今早方将他送回。对弈之时,袁熙已然与臣下相约,返回冀州,便请袁绍发兵,攻伐公孙瓒。”

    “墙角那些是甚?”刘辩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贾诩的话头,转过脸看向墙角那一堆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包袱。

    顺着刘辩的目光朝那堆包袱看了过去,贾诩神色很是坦然的应道:“不过是一些冀北野兽的皮毛。”

    贾诩的话还没有说完,邓展已是快步走到包袱前,将其中一个包袱解开。

    解开外层的麻布,当邓展将里面包裹着的兽皮抖落开时,一堆金灿灿的金珠霎时滚落了出来。

    看见滚落满地的金珠,贾诩顿时目瞪口呆,满脸愕然的愣在了那里。

    邓展正要去将其余的包裹都给解开,刘辩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不用了!”

    直到刘辩说话,目瞪口呆立于书房内的贾诩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跪伏在地上,对刘辩说道:“袁熙告知臣下,这些乃是兽皮,臣下并未打开查看,着实不晓得内里竟是包裹金珠!臣下这便着人将金珠给他送回去……”

    “起身吧!”朝贾诩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双手负在身后,对他说道:“若是你将金珠送回,这整晚的棋便是白下了!这些金珠你且收好,本王只当不知便是!”

    说完话,刘辩抬脚朝书房门口走了去。邓展也跨过矮桌,紧随其后,在经过贾诩身旁的时候,邓展还低头朝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跪伏在地上,直到刘辩和邓展出了书房,贾诩都没敢抬起头来。

    一直跪了许久,庭院内的龙骑卫已然撤走,早先唤他起身的家仆进了书房,轻声唤了贾诩两声。

    听得家仆唤他,贾诩才抬起头,扭脸望着家仆,满头冷汗的问道:“殿下走了?”

    “走了。”垂手立于贾诩身旁,家仆朝满地散落着的金珠看了一眼,也是惊的后脊梁都冒出了冷汗。

    他早先曾提醒过贾诩,要贾诩到书房来看看包裹在兽皮内的金珠。可当时贾诩由于太过困乏,竟是疏忽了。如今这些金珠被刘辩看到,此事可大可小。

    若是闹的大了,刘辩与贾诩较起真来,贾诩恐怕会因收受贿赂而人头落地;即便是大事化小,恐怕贾诩也是会落个罢官的下场。

    贾诩一旦不好,他们这些伺候贾诩的人,也会水落船低,从此恐怕在这洛阳城,也是抬不起头来。

    “呼!”让那家仆意外不已的,是贾诩听闻刘辩走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站起身子,对他说道:“先将金珠收起,待到过些日子,本中郎离开洛阳,你便将其中九成拿去府库充公,剩余一成,交于帐房,留作贴补家用。”

    “中郎,这……”听了贾诩的一番话,家仆脸上带着担忧的向他问道:“如此无妨吧?”

    “依着本中郎所说去做便是!”贾诩并不给那家仆多做解释,朝他摆了摆手,向书房门口走了去。

    望着贾诩离去的背影,家仆舔了舔嘴唇。待到贾诩离去,他看着那满地的金珠,有心想藏起几颗,却又不敢,生怕被发现了遭到责罚,最后还是强忍着心中的贪念,将那些金珠一颗颗收好,又用兽皮包裹了起来。

    离开贾诩府上,在邓展和一队龙骑卫的簇拥下,刘辩骑着马,缓缓的朝着王府方向走去。

    一路上,邓展都没有说话。他的脸色阴沉,眉头紧紧的拧着,好似在想甚么很紧要的事情。

    “可是不明白为何本王让贾诩将金珠收起?”骑马于邓展身前半步缓辔而行,刘辩回头朝阴沉着脸的邓展看了一眼,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向他淡淡的问了一句。

    听得刘辩发问,邓展才双手抱拳,朝刘辩拱了一拱说道:“正是,自殿下镇守洛阳,众臣僚何人敢收受过外人礼品?若是此风一开,恐怕将来官员们都会处心积虑聚敛民财,如此一来……”

    “没那么严重!”不等邓展把话说完,刘辩就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贾诩收受的,乃是袁熙赠予的财物。事先他并不知晓,本王如何可因此而责难于他?且此时要贾诩将财物退还袁熙,恐怕他与袁熙刚刚达成的默契,便会因此而一扫而空。而且袁熙以为此事本王不晓得,本王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贾诩收下金珠,如此贾诩得了好处,本王也得了好处,两利之事,本王又如何不会去做?”

    “殿下看的透彻!”经刘辩如此一解释,虽说邓展心内还是有些烦闷,却要比先前好了许多,他抱拳朝刘辩拱了拱,便不再多言语,随着刘辩一同朝王府方向行去。

    刘辩前往贾诩府上的同时,豫州与河南尹交界处,许多穿着残破衣甲的兵士正忙着收拾营帐。

    身穿鳞片甲、头顶蘸金冠的吕布,一手按着剑柄,另一只手叉着腰,眺望着前方那片高耸的大山。

    吕布身后站着一名身穿大红罗裙的女子,这女子纤腰细窄、臀儿圆翘,浑身透着一股成熟美女特有的韵味。

    她挽着贵族妇人常梳理的流云髻,立于吕布侧后方,一双美目并未像吕布一样望着远处起伏连绵的群山,而是眺望着洛阳的方向。

    她那双眸子如同碧潭般晶莹透亮,眼神却是极为复杂。那眼神里,有留恋、有神往,但更多的,却是充斥着羞恼和愤怒。

第390章 身边有眼线

    “貂蝉,你看这嵩山!”一手按着剑柄,吕布转过身,伸出另一只手,将立于身后的貂蝉揽进怀中,指着前方连绵的大山,对她说道:“大山绵延,如此恢宏,若是洛阳王收留我等,本将军定当与你一同登临绝顶……”

    吕布的话尚未说完,貂蝉就很是凄苦的微微一笑,并未说话,而是将脸扭向了一旁。

    “怎了?”发觉貂蝉情绪不高,吕布将她又搂的紧了一些,很是关切的低头望着她问道:“只要洛阳王肯收留我等,我等日后便不用再流离颠沛,你如何却是这般模样?莫非你不愿前往洛阳?”

    依偎在吕布宽厚的胸膛前,貂蝉将臻首靠着他的胸脯,双臂慢慢的绕过吕布的虎腰,将他紧紧搂住,过了许久,才幽幽的叹了一声。

    “究竟怎了?”貂蝉不说话,只是一味的长吁短叹,吕布微微蹙起眉头,双手扶着她的香肩,将她拉到身前,虎目凝视着她那娇艳如花的俏脸,向她问道:“何人惹你不快?告知本将军,本将军这便将他砍了去!”

    “不!”香肩被吕布扶着,貂蝉先是紧紧的抿着嘴唇,待到吕布说要为她杀人,她才赶忙仰起脸,美目凝望着吕布那张刚毅中带着些许愤怒的脸,轻声对他说道:“有将军在,何人敢激怒妾身。妾身只是颇感人世悲凉,因此才会这般,将军莫要介意便是……”

    “好端端的,如何便悲凉起来!”把貂蝉搂进怀里,吕布的下巴搁在她的额头上,无限柔情的对她说道:“本将军倥偬半生,从未想到今生竟会遇见你。你长吁短叹,本将军的心儿就好似被人狠狠的捅上了一剑似得……”

    “貂蝉只是感叹,将军如此英雄,竟也会寄人篱下……”依偎在吕布怀中,貂蝉双臂紧紧环抱着他的虎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哀怨,话只说了一半,便不再接着说下去。

    “我当是甚!”搂着貂蝉,吕布仰脸望着远处的嵩山,对貂蝉说道:“洛阳王乃是大汉宗室,我等投效于他,便是扶助大汉正统,日后本将军定会于沙场之上建功立业,为你博取一番功业!”

    “嗯……”与吕布紧紧相拥着,貂蝉红润的唇儿轻轻蠕动了两下,好似有话想说,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如同一只小鸟般依偎在他的怀中。

    洛阳城内,刘辩刚返回王府,才从马背上跳下,一名羽林卫就跑了过来,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殿下,方才洛阳官府前来呈报,凌云阁主人已然查明身份!”

    “他是何人?”听得那羽林卫禀报,刚把缰绳递给一名龙骑卫的刘辩赶忙向他问道:“凌云阁主人姓甚名谁?从何方而来?来到洛阳,所为何事?”

    “回禀陛下!”羽林卫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凌云阁主人名叫国渊,字子尼,乃是乐安君盖县人。早先与管宁、邴原等人避乱辽东,听闻殿下得了洛阳,本欲前来投效殿下,不想尚未前来求见殿下,便身受戕害……”

    “哦!”听说国渊本是有心前来投效,刘辩心内不免生起一丝惋惜。

    他虽说从未听过国渊这个名字,却是听说过管宁、邴原。与此二人一同避乱辽东,想来也是一位名士。

    “他死前与何人接触过,可曾打探清楚?”心内暗暗嗟叹了一番,刘辩又向那羽林卫问了一句。

    “今日一早,城内小巷中有人发现两具尸体!”让刘辩惊愕不已的,是羽林卫并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抱拳对他说道:“经当日发现国渊尸首的婢女辨认,其中一具尸体,便是随国渊一同进入屋内的青衣人。”

    “嗯?”听了羽林卫的禀报,刘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朝一旁刚刚下了马背的邓展看了过去,像是在对邓展说话也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杀人灭口!好迅捷的速度!”

    “末将领人前去调查!”见刘辩眉头渐渐的锁了起来,邓展赶忙说道:“末将这些年于外游历,也是见过一些世面,想来可从其中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谈何容易!”刘辩摆了摆手,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邓展说道:“刺杀国渊之凶手突然横尸街头,对方便是要杀人灭口。如此干净利落的手法,即便你查到了端倪,恐怕幕后主谋已然离开洛阳,又去擒拿谁来?纵使擒获了一些小鱼小虾,他们又晓得多少深层的事体?”

    “殿下!”刘辩否决了邓展前去调查的要求,那名报讯的羽林卫又接着说道:“洛阳官府在调查案情之时,得到一条讯息。当日殿下与邓将军离开凌云阁,一名白衣少年,曾邀国渊前去叙话。彼此,国渊正与冀州小将军博弈!”

    “难怪袁熙说当日国渊曾于对弈途中离开!”得知当日国渊曾与一白衣少年相见,刘辩一手捏着下巴微微拧起眉头,向那羽林卫兵士说道:“你且下去吧”

    “诺!”羽林卫兵士应了一声,抱拳躬身,倒退着走了两步,才转身快步离去。

    “殿下……”羽林卫兵士远去之后,邓展向一手捏着下巴,正思索什么的刘辩小声说道:“那白衣少年或许已然离开洛阳,他在城内定然还留下了人手,若非如此,那俩人也绝不会莫名横尸街头……“

    “嗯!”刘辩点了点头,虽是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如同邓展预料那样,令他前去调查白衣少年留在洛阳的眼线,而是很淡然的对邓展说道:“邓将军且回去歇息吧,此事容本王好生想想。”

    向邓展交代了一句,刘辩在几名前来迎接的羽林卫护送下进了后园。

    望着刘辩的背影,邓展满头都是雾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位洛阳王为何明明晓得城内有人布下了眼线,却会如此从容,甚至连派人前去调查的举动都没有。

    洛阳城事件频发的同时,与河南尹接壤的兖州郡濮阳城内。

    曹操跪坐于书房矮桌后,微微眯缝起眼睛,环视着书房内分为两排跪坐着的数名文士。

    “日前洛阳传来消息!”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了一圈,曹操终于开口打破了书房内的宁静,对众人说道:“吕布正率军前往洛阳,袁绍之子袁熙,也已进入洛阳。山东名士国渊,于洛阳城内开了家凌云阁,却不幸殒命。你等以为,这些意味着将会发生何事?”

    跪坐于左侧第一位的,正是曹操赖以倚重的戏志才。

    曹操向众人询问关于对洛阳的看法,戏志才并没有言语,他只是微微拧起眉头,思索着曹操所说的每一个字。

    屋内众人先是把目光都集中在戏志才的脸上,见他半天没有表态,荀彧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先向曹操行了一礼,随后便对曹操说道:“明公,臣下听闻袁熙前往洛阳,乃是奉袁绍之命,请洛阳王登基。明公手握重兵,占据兖州、青州一带,兖州与河南尹毗邻,明公虽是对大汉朝廷忠心不二,又如何不会遭到洛阳王猜忌?”

    话说到这里,荀彧直起腰,望着跪坐于矮桌后、面色深沉的曹操,接着说道:“长安城为李傕、郭汜所占,明公当即刻出兵,援救当今陛下,将陛下接到濮阳,以匡正朝纲……”

    “荀司马所言不差!”荀彧的话才落音,曹操还没有给与回复,戏志才就摇了摇头站起身,抱拳对曹操说道:“明公,李傕、郭汜新近占据长安,此二人虽是操纵朝堂,却并无董卓只能。明公若令大军西进,攻破长安,只是时日而已。只是荀司马忽略了一事,此二人共事,眼下只是休戚与共,因利害相关才得稳固,假以时日,二人均不满现状,意图只手遮天,便会生起内斗。届时主公发兵,便可一举攻破长安。岂不比眼下发兵,强令将士于敌军强悍之时拼死攻城要好上许多?”

    虽说荀彧的话不无道理,可曹操却一直都在等待着戏志才表态,见戏志才站起说话,他的目光也从荀彧脸上转到了戏志才的脸上。

    “兖州青州一带,黄巾方定。”立于荀彧身旁,戏志才面向曹操,接着说道:“民心未稳,明公暂不可大举出兵。眼下明公当采取秋守春战之策,多集粮草,待到来春,徐图南进,将后方稳固,再无后顾之忧,方可进兵长安!”

    “正是!”戏志才提出了秋守春战,先前曹操占据兖州时投效他的程昱也站了起来,抱拳对曹操说道:“洛阳王并非庸王,眼下洛阳不过是小有动荡。袁绍极力撺掇洛阳王登基,若是洛阳王于此时登基,明公便可以匡正汉室之名发兵洛阳,扶持大汉朝廷,以壮大明公军力。若洛阳王不愿称帝,其志向不小,明公当早做防备。明公若是太早出兵长安,恐会遭天下人嫌忌。洛阳王何等聪慧?怎会看不出明公意图?届时大军才抵长安城下,便被洛阳军截杀,明公是得不偿失!眼下时机不合,明公当暂且忍耐,待时机适宜,再出兵不迟!”

    “我等附议!”程昱的一番话说完,书房内众人全都站了起来,齐齐抱拳躬身,表示赞同戏志才与程昱的看法。

    跪坐于矮桌后,曹操眉头紧紧的拧着,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也罢,暂且观望,洛阳城内暗线便在洛阳王身畔,彼处稍有异动,我等便会尽知。待到来日,时机适宜,再举兵前往长安勤王,更为妥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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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穿越汉末成为少年废帝,死里逃生,出洛阳、收豪杰、聚美人。三国之特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特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