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盘算
藏经阁3号大湿：“您好，欢迎光临藏经阁十年老店！亲，有什么能您的吗？”
帅动山河：“怎么变成了3号了？1号呢？”
藏经阁3号大湿：“亲，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
帅动山河：“我要投诉！他上回卖我的秘籍根本不能修炼！上万块的破书，你让我拿去擦屁股吗？有这么贵的手纸吗？”
藏经阁3号大湿：“……亲，本店出售的秘籍只供收藏、摆设。”
帅动山河：“截图.jpg，看，上次明明说了要什么都能满足，不然我傻了花这么上万块来买手纸？”
藏经阁3号大湿：“……亲，明明只是说帮您编制，没说可以修炼啊……”
这哥们该不会是精神病里出来放风的吧？
没听说精神病人可以上网啊？
电脑前的3号大湿是一个戴着厚厚酒瓶底子的青年一脸无语。
嗯，其实从1号到10号都是他自己。
这样显得客服比较多，生意比较火，店比较高级……
帅动山河：“我不管，反正我就要投诉！”
藏经阁3号大湿：“大哥！您直说吧，您到底想怎么样！”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货分明是想碰瓷！
帅动山河：“上道！我还要买秘籍，给我打1折！”
藏经阁3号大湿：“……你不是说不能修炼吗？”
帅动山河：“那你别管，给我打折就是了。”
藏经阁3号大湿：“最多8折，不管是脑力成本还是材料、印刷成本都很高的，实在亏不起啊亲。”
帅动山河：“反正不给我打折我就投诉你们店用假秘籍来欺骗、毒害消费者。”
藏经阁3号大湿：“(°°〃)……5折！不行你就去投诉吧！”
帅动山河：“成交！这次我要500本，全问要精装版，只要高武以上秘籍，别糊弄我啊！”
陈亦露出笑容。
虽然钱造不完，但也不能给人当冤大头啊。
藏经阁3号大湿：“Σ(っ°Д°;)っ！……亲，您是认真的吗？”
乖乖！
这单要是做成，别说5折，打1折都赚大了！
肥羊啊！
帅动山河：“我没事逗你玩呢？已经付款了，快点发货。”
藏经阁3号大湿：“要多快有多快！今晚我就通宵修仙给亲编……拣货！最迟后天就到！不过，这次我可先声明，这东西是不能练的，练不出来或者练出什么毛病来，本店概不负责！”
帅动山河：“放心，只要货真价实，我自然不会找你麻烦，而且以后还会光顾你的，行，就这样吧。”
陈亦打完最后一句话，然后又在这家店里挑了不少旧书古籍，就退出了这家剁手猫店。
能点化的假秘籍他虽然没发现什么规律，但是带着坐标的，他发现，无论是漫画、小说、录像带、光盘，都是很旧的东西。
虽然未必有用，但也算一个共同点，值得一试。
电脑前的厚酒瓶底子青年却让他搞得有点傻眼了，老子卖的本来就是假秘籍，什么叫货真价实？
陈亦又在网上逛了许久，买了不少漫画小说影视，甚至游戏、文学著作也没放过，才竟犹未尽地放下手机。
其实他上次在那家假秘籍店买的那批假秘籍，并不是全都白买了。
还真有一本是能点化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再次光顾，还这么干脆买了那么多。
一本中级武学，《全真剑法》。
现在的他，实在看不上中级的武学。
虽然可以进阶，可至少要进阶到绝学级才能入他的眼。
仅仅消耗的愿力就不少，到绝学这一级还要额外10点造化。
他原本的几门功法除了龙象般若功给融了，金钟罩和韦陀杵都是走狗屎运和少林寺的绝学重叠才升了上去。
还有一门被视为根基的铜人功都没升上去呢。
他又不耍剑，这本秘籍对他基本没有意义。
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一身武学。
撇开低级的不说，只算绝学。
护体有金钟罩，攻击有大光明拳、如影随形腿，轻功有五行迷路步。
六神图是一门全能性功法，可以单独使用，攻守兼备，也几乎可以化用于所有武学上作为辅助，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说的就是它。
还有一招掀桌子大招，如来神掌。
只有一招，而不是传说中的九招。
领悟这一招的过程十分玄妙奇怪。
在他入灭涅后，仅存一点真灵于冥冥之中，在那无穷无尽的无量黑暗之中，“看”到了那一枚字，一道佛光，就这么凭空出现。
然后他就领悟了这招“佛光初现”。
陈亦可以肯定，少林那位号称百年难见的天才释武尊，惨悟出的九式如来神掌，根本不是真正的如来神掌。
或许只有他参悟出的第九掌，舍身成佛，才沾了一点如来神掌的边。
若他真的“舍身成佛”，或许还有可能和他一样，通过寂灭涅，学成真正的神掌。
只可惜，这种概率很低。
陈亦还能从这一式佛光初现之中，感受到了远远未尽之意。
如来神掌，还有后续。
只不过一幅六神图，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涅，才让他学会一式神掌。
他真不知道，其余神掌要从何处去学。
一身所学似乎已经十分全面。
唯独，还缺一门兵刃武学。
那也可以回少林去学。
千佛殿中那几门刀法，他看着还是十分眼馋的。
陈亦这么盘算下来，感觉好像已经没什么需求了？
而且还有一门强到爆，强到能炸天的《八部龙神火》等着他……
不对，还有最重要的，作为根基的武学。
铜人功很明显已经跟不上脚步。
但是进阶的那10点造化实在是太夸张了，现在都只有6点，他根本不知道上哪里凑去。
晋升先天所需的体意气三属性1000，还差着一个气，只有383，远远不够。
必须要先弄一部练气的绝学，或者把铜人功升上来。
风云里不是没有练气绝学，可都不大合他的路子。
少林绝学是不少，除了一部易筋经看得上眼外，却也没别的了。
但毕竟是根基功法，陈亦还是想把铜人功升上来，可以一路进阶，也能保证以后的路不会歪了。
这些，都是以后的打算。
目前，还是先刷愿力要紧。
黄沙给的资料里，诡异的数量实在是不少。
一般人看了这些资料，恐怕都要绝望。
就好像这个世界……不，应该是两个世界，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诡域，末日临头了一般。
就算是陈亦，都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他从中归纳出三个选择。
第一个，在神州界百蛮大荒，那里有一座叫迷失山的所在，不过在黄沙的备注中，这座山还有个名字，叫“米尸山”。
名字很奇怪，山也邪门得很。
陈亦看中的，却是这里的诡异数量。
据黄沙资料所说，大华在港市的界域开启后，才开始有机会潜入探查百蛮大荒。
但就是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仅仅是这座山周遭，就统计出不下数万的诡异。
因为迷失山的邪门，甚至还从来没能接近过这座山。
第二个，是现世中的了，一个名叫落星墩的地方，也一样是个邪门的所在。
在混乱之日降临前，那里只是一个景点，座落在江州市外的一个小镇。
现在……
那座小镇早已经化为一片死域。
从黄沙的资料来看，那是大华第一个被整个覆灭的城镇，却不是唯一一个……
第270章 空头
在现代，还是一个大国中的中等规模城镇，是何其恐怖的一场灾难……
其中数以十万计的诡异，大半都是原来城镇的居民所化……
到了现在，那里方圆几百公里内，都已经被划为禁地，仍旧无人敢靠近，也不敢让人靠近。
这个事实一旦传出去，整个社会都会震动，陷入恐慌。
撇开一切感情道德因素，这个地方，才是最适合刷愿力的地方。
将那些无辜遇难之人超度，足以让陈亦得到一笔庞大的愿力。
但陈亦却不想。
不是不想去。
不知道就算了，如今既然知道，陈亦无论如何都要走这一趟。
但他不想为了愿力而去，只想单纯地去超度那些亡魂。
所以，这次他不能去。
这理由对别人来说或许有些可笑，但在陈亦这里，只是这样。
第三个，就是许多零零碎碎的诡异了，在现世、神州界都有。
虽然数量不少，却太过分散，想要刷到大量的愿力，非得跑断腿不可。
所以……
最终还是只能去神州界了……
不得不说，这个浓眉大眼的老王，老奸巨滑！
……
“砰！”
陈亦心中老奸巨滑的王钊，此时正一改往日的沉稳淡定，双手猛地拍在桌上，一脸怒意：“你说什么？你把那两个档案也拿了过去？你知不知道，那是……x档案！”
黄沙里，关于觉醒种、以及觉醒种事件的档案，一样是有等级的，从e级到a级，分别对应相应等级觉醒种。
但在此之外，还有一个x级。
代表着未知、和极度危险。
王钊本来让送过去的资料，都是b级以下的。
虽然他知道陈亦的实力绝对在a级之上，但是诡异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那都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
稍有大意，就算a级，也有可能栽在b级诡异手上，甚至是更低级诡异。
他不知道陈亦要找诡异干什么，但他不想冒险。
无论是因为陈亦这个人，还是因为当前这个紧要的特殊关头。
所以他只让人准备了一些b级以下的资料。
以陈亦的实力，都能平趟过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
可现在……
别人没出问题，但问题却偏偏出现在了黄沙内部。
令他震怒的，不仅是因为这两具档案所代表的地方有多危险。
还因为这些地方，有一种存在……
一种令整个地星所有知情人、也是令整个神州界，都恐惧的存在……
除此之外，还可能有个令他无法接受的原因。
他实在不相信，这种低级的错误，会出现在黄沙中。
元嘉锐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吞吞吐吐道：“那个……我、我也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
雷王让他去档案室拿要送给佛爷的东西，他就去了。
他从档案管理手中拿到东西，就没有经第二人的手……
元嘉锐猛地抬起头，满脸惊愕：“队长……！”
不用他说，王钊已经想到了，脸色一片黑沉，极为难看。
“给我查！”
森冷的声音从牙关挤出，室内的屋顶一道道电蛇游走。
事实上，以大华现在科技水平，和黄沙的资源，根本就不需要用纸质文档这种落后的方式来记录。
只是有人认为，落后的方式虽然麻烦，却更安全。
所以，黄沙只用纸记录重要的东西。
管理档案的人员，自然不可能随意作用。
哪怕只是一个港市分部。
王钊绝不相信那人会有问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去。
过了不久，一个黄制服满脸惊惶和不可思议地跑了回来。
“雷、雷王！牧字人……死了！”
“轰！”
晴空万里，却有雷霆轰鸣，让许多人抬起头看天。
黄沙老干部楼底下的地底空间，有一个极宽敞的房间。
里面摆满了几米高的巨大书架。
两个书架之间，趴着一具尸体。
王钊面如浓墨，沉声道：“他怎么死的？”
验尸的两人面面相觑，脸色古怪。
尸体已经被他们翻了过来，左胸心口处有一把匕首，血液还没有干。
验尸官看着王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照目前看来，牧字人……确实是自杀，但还要解剖后才能确定。”
“自杀？”
王钊双眼微眯。
刚才回来汇报的黄制服，也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亲眼看到牧字人对着他诡异地笑了笑，然后拿起一把匕首就往自己胸口扎进去。
所以，他才会那么不可思议。
“不可能！”元嘉锐喊道。
了解牧字人的人，都不相信他会是自杀的人，更不可能是背叛黄沙的人。
王钊没说话，目光在尸体上来回扫视。
忽然在一个验尸官的手上停了下来。
验尸官的手正托着尸体的脑袋，感受到他的目光，愣了愣，慢慢地放下了尸体的头部。
“托起来。”王钊却忽然道。
“啊？”
“托起来。”他又重复了一遍。
验尸官虽然奇怪，还是照着托起尸体头部，然后抬头露出问询的目光。
“重吗？”王钊又莫名其妙地问道。
验尸官一愣，然后又是一惊，低头看向尸体。
另一名验尸官道：“怎么了？”
“他的头……太轻了。”
“轻？”
还没能问清，已听王钊道：“开颅。”
“啊？现在？”
“就现在，就在这里。”
两名验尸官对视一眼，只好各自掏出了几件轻巧的工具。
在尸体头部轻轻比划了几下，坚硬的颅骨竟然像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就划开了。
“这、这……！”
两名验尸官一阵惊愕。
“怎么会这样？！”元嘉锐也是双眼圆瞪。
王钊看向洞开的头颅，双目之中雷光激荡。
那具尸体的颅腔中，竟然是一片空空，整个大脑都不见了……
这时，王钊怀中的通讯器响起。
看到显示的来电，雷光微敛，眉头却微微皱起。
“喂，老王施主，我要去神州界一趟，什么时候方便，安排一下？”
接通通讯，就听到那个颇让人头疼的声音。
王钊深吸了一口气：“不行。”
“嗯？”
陈亦在电话那头一愣，拿开手机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打错电话啊？
“喂，老王施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暗戳戳地撺掇小僧去神州界，如今小僧如你所愿，你倒拿捏上了？信不信出家人也会发飙啊？”
“……”
王钊捏着额头，疼……
“佛爷，你是想去米尸山？”
“没错啊。”
王钊又吸了口气，断然道：“界域你可以去，但神州界，你不能去。”
“你最好给我个能让我接受的理由，要不然……用不着你们帮忙，我自己也一样能去。”
说完，陈亦便直接挂了电话。
光秃秃的眉弓皱起。
以他的了解，王钊不是个变化无常的人。
这突然间态度180度转变，是怎么回事？
第271章 “地狱之门”
“你真的不能去。”
王钊知道他没这么容易让陈亦听他的，所以连牧字人诡异死亡都没顾得上管，交给了底下的人，就直接跑到了陈亦这里。
“这是有人要故意把你引到那两个地方，如果你去了，不是正好顺了那人的心意？”
王钊觉得，这招对他应该有点用。
在他印象里，陈亦这人有点拧，别人越想让他干的事，他越不想干。
“故意引我去？谁这么无聊啊？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逆种？黑晶会？”
陈亦又是一阵莫名其妙。
难不成又是那群烦人的老鼠？
本来抓了个张无忌，还以为他们能安分点，他自己出了一口气，也有点懒得动弹了，没再急着去找他们麻烦，又要出来作死了？
阿弥了个陀佛！
陈亦咬着牙根道：“上次那个小岛，是不是黑晶会的老巢？”
“你怎么知道？”王钊一愣，然后就看到陈亦鄙视的眼神。
“咳，不是小岛，是海底。”
“那里有一个界域，我们虽然早知道黑晶会占据了一个界域，却一直没有找到。”
“没想到这次误打误撞，竟然暴露了也来。但是……”
王钊脸色有些难看道：“这些混蛋，预料到迟早会暴露，竟然自己提前把消息散播了出去，现在是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个界域的存在。”
“你或许不知道，每一个界域的出现，都代表着巨大的未知风险，但同时，也同样代表着巨大的价值。”
“觉醒种进化所需要的原晶，就是来源于界域开启之时，泄露的一种奇异能量，与两界的物质融合而产生。”
“所以每一个界域，都是一座巨大的原晶矿。”
“不说还有其他的资源，仅此一点，已经足够令人疯狂。”
“出现在大华和几个大国里的界域没有人敢打主意，但其他的国家就未必了，更何况是一个处在公海中？对于那些大国来说，这几乎相当于无主的界域。”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这里，我们再想动，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们这么搞，就不怕到最后什么都捞不着？”
陈亦对这帮老鼠还真有点佩服了。
这还真是壮士断臂……不对，是断尾求生了。
如王钊所说，一个界域真的这么宝贵。
那么撇去其余只能混水摸鱼的的小国势力，几个大国必然会针对这个地方进行一场博弈。
大国博弈，除非真到了掀桌子的时候，很少有真刀真枪干的。
就像混乱之前，几大流氓在某些国家进行的一样……
短时间之内，必然会陷进一个平衡里。
那些老鼠就能在这个平衡里左右逢源。
但问题是，身为弱者，他们必然是已经失去了原本对那个界域的绝对话语权。
一个不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想在大国博弈的缝隙之间捡漏，别说有可能失去一切，还得承受粉身碎骨的风险。
“哼。”
王钊冷着脸：“黑晶会那些人，竟然以迫害向那几个国家寻求庇护，那里毕竟是他们先占据的，说起来，他们有这个理由。”
“加上那里毕竟靠近大华，我们占据绝对的优势，那些虎视眈眈的国家，还需要黑晶会这个借口。”
啧。
陈亦摇摇头。
你们的世界太复杂了，我还是好好宅着吧。
只要别惹我，佛爷也懒得去超度你们这些迷途的羔羊。
王钊正说着，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陈亦：“佛爷，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能不能问问？”
“不能。”陈亦很干脆送了他两字。
“……”
我就不该多余这一句。
王钊咬牙，无视他的拒绝：“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能力是什么？照理说，觉醒者没有原晶，不可能进化，可你好像从来都对原晶没有什么需求，总不会……你自己也藏着一个界域吧？”
王钊说着，都有些怀疑这就是事实了。
陈亦眨着眼：“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我会功夫。”
“……”
王钊沉默。
这次他还真没有全当陈亦忽悠自己。
实在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觉醒种的。
但是换个角度来看，他的那些能力，如果套上传说中的那些武功，竟然一切都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王钊有点期待又小心地问道：“真的是武功？”
陈亦翻了个白眼，都懒得回答。
作为特工之王，脸皮厚度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王钊直接凑过来问道：“别人能学么？”
“你猜。”
“……”
陈亦忽然反应过来：“不是，我们不是在说去界域的事么？你怎么歪楼了？”
你怎么还没忘了茬……
王钊收回期待，这事急不得，得徐徐图之……
目前还先打消他的想法的好。
“佛爷，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看到的那两个地方，不一样。”王钊正色道。
“怎么个不一样？”
“神州界很大，大到我们根本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但仅是目前所知的区域，就比地星都要大百倍以上。”
“虽然我们两边的文明不一样，但神州界如果想全面入侵地星，根本不会多难。”
“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还能保持目前的局面？”
陈亦不懂就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怕，怕我们玉石俱焚，怕我们在最后的关头，宁愿选择毁了自己的世界，那他们唯一的希望就都破灭了。”
“至于是什么希望，等你去到神州界，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我想说的是，不仅是神州界正面临着绝望，我们的世界，在不久的将来，也许也会和他们一样。”
王钊脸色沉重道：“造成这一切的，你以为仅仅只是诡异吗？”
“诡异虽然难对付，但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强大，总有一天，可以抗衡，甚至将它们都清理干净，但是，那东西……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那东西是什么？”
王钊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以你的实力，也应该知道这件事的。混乱降临，让我们脚下这颗星球贯通的，不仅是神州界……”
“还有另一个世界……”
他说着，忽然站起身，走到小筑门口，伸手指着天上的夜空：“你知道那里是什么？”
“月亮啊。”
陈亦莫名其妙。
对于一个世界还两个三个世界，他根本就不怎么在意。
他穿越的世界都多少个了？
兴许在将来，诸天万界都将会有他的光辉播洒……
王钊却摇摇头，说出了一段更莫名其妙的话：“那里，是我们最大的底气，也是最后的底气，因为那里……是‘地狱’，而阻断了‘地狱之门’的，是我们的英雄。”
“他们害怕的，不是我们的科技，不是我们的武器，是怕我们打开‘地狱之门’……”
第272章 虚无
“混乱降临，带来的不仅是诡异，不仅是觉醒，也不仅仅是贯通了神州界，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会‘吞噬’世界的世界！”
王钊重重地说道。
“吞噬世界？”
王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理会陈亦的疑问，径自道：“它在那之前，就已经开始‘吞噬’神州界了。其实在神州界中，人们早在千余年前，对他们自己的世界称呼，是‘浩土’，神州浩土，不是浩瀚无垠之土，是浩劫降临之土。”
“原本我们的世界也逃不过这一劫，不过……”
王钊此时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沉浸在一种奇怪的情绪之中。
陈亦也没有打断他的想法。
他说的，或许就是如今这个大变后的世界的真相，比他所听过的更深层次的真相。
“你知道，我们国家第一次载人登陆月球背面，是在什么时候吗？”王钊突然问道。
“21年前。”
陈亦都不用想，虽然那时候他也不知道出生没出生，不过在小学课本里都写着呢。
21年？
又是21年。
“没错，21年前……”
“正好就是那一年，那一天……”
那本该是普天同庆的一天，却差点变成了天地同悲。
“‘混乱’的降临，正好是在‘碧海七号’登月飞船，成功登陆月球背面之后，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什么异象，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那个时候，唯一能察觉的异常，就是碧海七号的信息，突然中断了，没有人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探究其中原由，此后接连发射了几次无人探测器，结果无一不是石沉大海一样，在到达月背后，信号都会突然中断消失。”
“这在很长时间内成了一个未解之迷，世界也在同时悄无声息地变化着，直到几个月后，第一个被发现的觉醒者，世界的变化，才慢慢被人们所察觉。”
“在全世界都有点惊慌失措的时候，我们却接收到了一个奇异的信号，破译之后，竟然发现，那是曲则全博士发回来的信号！”
陈亦有些意外道：“曲则全？当初跟着碧海七号一起登月的曲则全？”
“就是他。”
王钊沉声道：“那条信号，只有两个字：浩劫……”
“在后来几年，我们陆续接收到曲博士发回来的信号，才渐渐明白，第一个出现的界域，就在月背，那一次界域开启，或许因为是第一次，和之后的都不一样。”
“就像是一个密闭的容器，突然破裂了一样，来自外界的空气都一股脑灌了进来。这一个界域，也把‘外界’的某种东西带了进来，所以我们的世界才会变化。”
“碧海七号，也是在那个时候，受到了可怕的冲击，完全化为虚无，里面的人也不例外。”
陈亦皱眉：“不对啊，既然这样，曲则全博士又是怎么还能发回信号？”
王钊回头看着他：“因为曲博士在那场可怕的冲击中，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另一种存在……”
“他的身体已经化成虚无，但他的意识却仍然存在，虽然听着很不可思议，但这的确是事实。”
“不仅是这样，曲博士还发现自己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以曲博士的力量，如果能返回地星，什么诡异，什么觉醒种，都完全不必在意，只可惜，他不能。”
“因为他的力量，全用来封住了那一扇‘地狱之门’……”
“曲博士传回过一副景象，是出现在月背的那个界域，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陈亦翻了个白眼，我知道还用听你比比？
是不是我不发问你就不会讲故事了……
“……”
陈亦的不配合，让王钊有些微的尴尬，干咳了一声继续道：“咳，那里有一扇门……”
“……”陈亦两眼直直盯着他。
“咳，不是，‘地狱之门’只是个形容词，我现在说的这个才是真的门……”
王钊擦了把冷汗。
混蛋啊，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沉重气氛啊……
我说到哪了？
哦对……
“一扇门……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那其实是神州界中，三圣地之一，青羊观的传承至宝玄都紫府，从千年之前，就被青羊观用来镇压‘地狱之门’。”
“所谓的‘地狱之门’，就是我们和神州界之外的第三个世界的通道，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张蚕食世界的‘巨口’。”
“神州界将之称为‘域外’，而曲博士，在传回来的信号中，将之称为‘虚界’，因为那里，是“虚无”的世界。”
陈亦免为其能地配合了一次：“虚无？”
王钊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如果特殊的原因，会有人能在身体都化为虚无后还能活着吗？”
有啊，我就是……
陈亦暗自嘀咕了一句。
王钊明显没打算从他这里得到答案，继续道：“曲博士当初能仅剩意识活下来，并且升华成另外一种层次的生命，除了界域开启时，那庞大的异种能量冲刷，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虚无’！”
“那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生命，它们没有实体，甚至连意识都没有，那只是一种概念上的存在，如果不是曲博士的亲身经历，甚至连这个概念都不会有，所以，曲博士才将之命名为虚无，因为它本就是虚无。”
王钊有些绕口地说道。
事实上，虚无这种东西，是违背了常识常理的存在，哪怕是今天，也没有一个人能理解。
没有实体，也没有意识，却又明明存在……
陈亦也难免好奇。
“虚无连意识都没有，自然就不可能有善恶之分，但它们有个十分可怕的特性，它们会吃‘人’，人的喜怒哀乐等等七情六欲，包括记忆、意志，所有的精神概念上的一切，它们都会吃。”
王钊露出一种似是厌恶、似是恐惧的复杂表情：“被虚无吃了这一切的人，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但这人却还会活着，变成另一个人活着，虚无已经占据了这个人的一切，包括身体和精神，成为这个人继续活下去。”
陈亦听着王钊所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熟悉的感觉，却又抓不住具体的东西。
“曲博士当初，就差点被从玄都紫夜中泄漏出来的虚无‘吃’了，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以至于曲博士不仅没有被吃，反而得到了升华，我们也不得而知，恐怕也只有将来，曲博士能有归来的一天，这个迷底才能揭开。”
王钊摇头道：“被虚无‘吃’过的人，并不止是曲博士。因为虚无根本无形无迹，只是一个概念上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抵御，只要被盯上，除了曲博士外，就没有一个能逃过的。神州界千余年来，不知道被‘吃’过多少人，其中不乏光耀一个时代的强者。在我们的世界，也一样曾经有流落的虚无，一样有被‘吃’掉的人……”
第273章 不用谢我
“说到这个，就得从目前世界上的几个主要觉醒势力说起了。”
王钊今天似乎真打算给陈亦上一节课，从这一条扯到那一条，又从那一条扩展到这一片，有点没完没了的意思。
“因为曲博士的存在，我们大华在混乱之日后，对于变化后的世界了解最多，在觉醒种方面也一直遥遥领先。”
“觉醒种进化，并不是无序的，除了积累能量，还涉及许多复杂的东西，就像……你练武一样。”
王钊现在是姑且将陈亦的能力当成了“武学”。
“没有一个系统的方法，觉醒种想要进化，并没有那容易。”
“我们的觉醒种进化体系，就是由曲博士以一己之力研究出来，从月背传回了地星。当初我们出现第一位a级觉醒者后，除了大华，全世界最高等级的觉醒者，也不过就是鹰国举全国之力造就出来的的一个不仑不类、勉强称得上c级的觉醒者，你可以想象，差距有多大。”
“这种由大华独占鳌头的局势，直到八年前才有了一些变化。”
王钊又停下来问道：“八年前，各国联合舰队进入东海演习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陈亦点点头：“当然知道，你想说的是那段流传出来的视频？”
虽然那时候他年纪不大，但是当时这事在网络上闹得还挺大。
不过人们的关注点大多都不在东海演习，还有大华与鹰国的紧张局势上。
而是在一段视频上。
王钊一提，他就又一次想起了那段视频。
当初他第一次接触诡异，还是因为这些网络流传的视频，而对这个世界起了疑，又找上了萝卜青，进了那个觉醒种的山寨微讯群。
视频中，几大舰队炮轰一个站在空中，疑似人形的模糊黑影。
王钊点点头：“不错，那段视频确实是真实的。”
“当初几国联合进入东海，目的本来并不简单，不过却因为意外，中途折返。”
“就是因为当初有两只‘虚无’流落到了我们的世界中，就在当时鹰国的一艘船舰上，舰上的一个士兵就这么被这两只虚无争着‘吃’掉……”
陈亦忽然问道：“只吃了一个？”
王钊点头道：“这就是虚无的特性，它没有实体，没有意识、思维，什么都没有，甚至可以说，它才是世界上最纯净的生命。”
“吃‘人’，只是它天生的习性，而一旦虚无吃过‘人’后，将会变成一个新的生命，一个完全由被它所‘吃’的那个人决定习性、善恶的新生命。”
“就像一张白纸，而人或是其余智慧生灵的七情六欲、思维记性等等，就是沾染这张白纸的墨。”
陈亦道：“这么听来，这东西好像也不是很可怕吧？”
既没有传染性，不会蔓延，也不会变成什么可怕的怪物，甚至还可能变个善人。
唯一倒霉的，只有那个被“吃”的人。
连“吃”人都是两只一起吃一个，这杀伤性连一些诡异都不如啊。
王钊笑了笑道：“你知道，当初那个鹰国士兵被虚无吃了之后，变成了什么吗？”
“什么？”
王钊神色莫名：“他变成了两个人……”
“那个鹰国士兵是一个教徒，其中一只虚无，吃掉的是士兵的信仰，所以……”
“它变成了‘圣子’，一个有着西神教传说中的神，一切美好、一切光辉的品德。”
“一个善良，慷慨，正义，坚韧，节制，节俭，永远充满着希望，容不下一丝邪恶、不洁的‘圣子’，一个完美的人，或者说，一个完美的神。”
陈亦：“……”
刚才不是在说灭世大魔吗……
怎么突然变成了救世主了？
这转折差点闪了他的金刚腰……
王钊似乎很乐意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笑道：“那几个国家，能在落后了这么久的情况下，慢慢地拉近和我们的距离，除了他们的联盟外，这位‘圣子’，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的出现，也促使了如今世界最大的觉醒种组织，‘圣堂’的出现，圣子与圣堂，就是他们最大的底气，一如曲博士与十三司之于大华。”
“至于另外一个……”
“我们国内，因为觉醒，而不愿继续遵守既有规则和法律的觉醒种不在少数，其中以六欲和逆乱这两个组织为最，你也没少和他们打交道了。”
王钊笑着道。
谁跟他们打交道？我只想把他们打出屎。
陈亦暗自嘀咕了一句。
“另外一个，没有知道在哪里，也没有人见过‘它’，但有传言说，六欲的出现，就是与它有关。唯一可以确定的，这个新生命，绝对不像是那位‘圣子’一样光辉伟岸，而是刚刚相反，是一个可怕的魔鬼……”
“你所看过的那段视频中，被舰船炮轰的人影，就是它。事实上，如果当初不是几国舰队幸运，诞生了那位‘圣子’，那几个舰队，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
“现在你明白了？虚无不仅‘吃’人、吃活人，其他生物，甚至包括死人、诡异，一切拥有、甚至曾经拥有意识的存在，都不会放过。”
“有不少诡异，其实是虚无‘吃’人之后才形成的。”
“这种无法确定的未知，本身就很可怕，谁也不知道，在虚界，究竟有多少虚无？”
“一旦虚无大肆蔓延，不说其他生物，单就人类的**，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会被造就成天堂，还是成为地狱？”
王钊最后问了一句。
陈亦没有回答。
虽然站在人类的立场，并不想承认，但恐怕谁也不会认为，到了那个时候，天堂会出现……
王钊好像是怕说得太恐怖，会吓到陈亦，安慰一样道：“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
“无论虚无在吞噬生灵这后，变成多可怕的存在，它们在吃人之后，反而是最弱的时候，因为这种东西最可怕的，还是无形无迹，连抵抗都没有办法，但一旦当它变成了真实存在的，甚至拥有了实体，那就有了应对的可能。”
“……”
陈亦扯了扯嘴角，懒得跟他计较。
“所以，你扯了这么大一通，还是没有说你阻止我去神州界的原因是什么？那里有虚无？”
陈亦说着，又一挥手：“算了，不管有什么，反正我是去定了。”
王钊气息顿时一滞。
老子费了这么多口水，结果你是一点都不接是吧？
陈亦根本不理他，已经自顾道：“那座小岛下的界域，就是黑晶会老巢是吧？”
王钊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麻烦你了，反正那里也能去，小僧慈悲为怀，救人所急，帮你们一次性解决麻烦吧，正好顺便了。”
陈亦大手一挥，一副你不必谢我的模样。
“你……！”
第274章 镇南龙城
同心原。
陈亦抬头看着当初以地藏经度化尸狗的的山谷中，那两座已经被改变了位置的山峰。
强行使用超限能力移动两座山，化作封印结界的马大元，在一般意义上已经死去了。
对别人来说没过多长时间，而陈亦却已经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不对，应该是人非物也非……
话说回来，他还是被老王这人死缠烂打，打消了直接打上黑晶会老巢的念头。
王钊真的很怕他这么干，不是怕他出事。
而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刺激那些因为已经被大华压得太久，而变得同样十分敏感的国家，很有可能成为打破各方平衡的导火索。
所以与其让陈亦去乱搞，还不如就顺他意思，让他从大华掌控的界域进入神州界。
陈亦虽然也很想去搞那些老鼠，但却不是非要现在去搞。
刷愿力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而且，他其实是还没想出来，怎么处置那些讨厌的玩意儿。
别看自己瞎喊得凶，什么通通拍死，过过嘴瘾而已……
他可是个被出家人……
他也怕啊……
一个两个的，拍死也就拍死了。
但现在那个老鼠窝摆明了动了一只就会钻出来一堆，到时候还真的一巴掌全拍死不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现在两座化为结界的同心顶周围，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以同心顶为中心，环绕着建起了许多建筑。
像是一座宏伟的堡垒要塞一般。
“你们什么时候修建的？动作真快呀，我都没发现什么动静。”
陈亦跟着王钊，走在一条狭长的走道上，四周都是高大坚固的厚墙。
真不愧是号称基建狂魔的大国。
王钊道：“这并不算什么，上面已经决定，在这一带，将来会建起一座新城，你所在的那个小区，也在规划的范围内。”
界域入口，就在这个有着重重铜墙铁壁的要塞中心。
除非将这座要塞堡垒完全覆灭，否则恐怕没有人能进入这里。
哪怕是王钊，要进入这里也一样要经过层层验证，带着陈亦，查验就更加繁琐复杂。
如果不是陈亦如今身份特殊，甚至已经在最高层那里挂了名，根本就没有可能进来。
“迈过这里，就是界域了。”
王钊指着前面那一片飘在空中七彩晶体状的门户。
陈亦还是第一次就近看界域入口。
上次也只是化身地藏法相时，远远瞟了一眼。
这东西……
是破碎的世界壁障？
“这个……是不是变得比以前更大了？”
陈亦上次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时他可是化身地藏法身来看的，什么东西能逃得过地藏法眼？
王钊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不错，界域无时无刻不在扩大，虽然速度极为缓慢，但这种趋势确实存在，如果一直没有办法，那总有一天，现世、神州、虚界，都会变成一个世界。”
“不过，这个界域从出现到现在，也不过一两个月，蔓延的幅度完全可忽略不计，你竟然能靠一双眼睛发现？”
陈亦笑了笑，脚下迈出，直接跨进了那片破碎的水晶中。
王钊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跟了上去。
陈亦这一步跨出，眼前一花，就已经置身于另一片天地。
这种感觉他熟，穿越嘛。
不过……
陈亦本以为，对于穿越已经成为家常便饭的他，不会因为什么界域而在意。
但此时，他却呆呆地愣在原地。
这地方……
他脚下所立，分明和之前跨过破碎水晶前，那座要塞堡垒一模一样。
但陈亦没有怀疑自己还在原来的地方。
虽然看起来一样，但许多细微之处的不同，在陈亦眼中一览无余。
脚下的路、四周的墙，上面极细微的纹路、缝隙，全都不一样。
让他愣住的，是头上，是“天空”。
和小岛空间太像了！
头顶无天，除了脚下所立，处处是混沌笼罩……
区别只是，他现在的脚下不是那座只能容他一人的小岛……
陈亦足下一点，直接化为金光冲上了高空。
四面尽在他眼下。
他想要看看，这里究竟是不是和小岛空间一样，除了脚下的立足之地，四周全都是蒙蒙混沌。
在“天空”中，陈亦看到了要塞堡垒之外。
竟是一片宽广的森林、和绵延的平原。
这分明，就是南岭森林和同心原。
而在这片宽广的土地之外，真的就是一片混沌，和小岛空间一模一样。
“佛爷！快下来！”
王钊的急促声音从下面传来。
“呜！”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巨大、尖锐的警报声刺破了
要塞是一个近似于圆的多边形建筑群。
一座座高墙层层叠叠，呈梯形状向外环绕，将建筑群切割成了十数个环状区域。
外低内高，最中间，也就是在那界域入口之上，是一座总高近百米的高塔。
警报响起之时，陈亦就感觉到了高塔尖端，有一股庞大之极、堪称恐怖的能量在极速汇聚。
那层层叠叠环绕的梯形高墙，也亮起了一道道符文光芒。
而那高塔塔尖的那股能量，哪怕是他，也从中隐隐感到了一丝威胁。
“何人胆敢擅闯镇南龙城！”
塔尖的恐怖能量含而不发，一个清冷的声音却已凭空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惊天剑意冲天而起。
除却无名和剑圣，陈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横的剑意。
“误会！裴先生手下留情！”地上一道雷光也冲上高空。
那道惊天剑意却已经朝着陈亦破空而来。
陈亦这时才看清，那几乎堪比独孤剑圣巅峰的剑意之中，竟然，仅仅只是一根手指头长短的狭长草叶。
陈亦心中虽讶异，却没有丝毫慌乱。
正好，也让佛爷掂掂你们的分量。
“阿弥陀佛！”
祥和之声遍传，令得底下那座已经被惊动的战争堡垒也陷入了一时的停滞。
左手当胸一竖，右臂高举如金铸，指间轮转，光明绽放。
“咦？”
惊咦声中，那根挟带着惊天剑意，一指长短的草叶子，在突然出现的光明之中，竟然从头到尾，在一点一点地湮灭、消失。
在离陈亦眉间只差一寸余，整根草叶才完全湮灭。
“你是何人？”
第275章 女施主你命在旦夕啊
一个看起来三十许的男子出现随声出现，站在底下最里的一层高墙上。
一身青衣大袖，头簪一根青竹枝，将满头长发在头顶上松松散散地笼成一个发髻。
长相平凡，就像路边的一棵草般难以引人注意。
却偏生又给人一种卓尔不群之感，身上时有锋锐之意闪现。
男子此时正抬头看着空中缓缓降落的陈亦。
王钊刚才喊出话来，他已知是误会。
不过却没有就此收回那一剑，一来是剑出难回，二来也想试试来人。
短短一瞬的交手，他已知来人远在他之上。
没有必要再出手。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三藏。”
这人给陈亦的感觉，和他见过的那些所谓的江湖高人一般无二。
古心古貌，有任侠之风。
他也不自觉地拿出了在这些人面前装x专用的“圣僧”皮。
陈亦当空飘落，单掌揖礼。
袈裟飘拂，宝相庄严的模样，让刚刚赶过来的王钊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了。
“咳，裴先生，这位就是我说起过的佛爷。”
王钊站在两人之间：“佛爷，这位……”
“在下落花谷，裴长风，见过三藏法师。”
青衣男子却是双手抱拳，自己说了出来。
他感觉，眼前这人，和他所见的地星中人都不大一样，反而有些让他熟悉的江湖气，也就用上江湖习性。
陈亦看着裴长风，却觉得有趣。
这穿着打扮，言行气质，和大华传统也太一致了。
见微而知著。
若不是刻意学的，那这神州界想必和现世也脱不了关系。
或者也可以说，现世之中，至少大华和神州界，根本就是同根同源。
总不能真的是和小说里似的，诸天万界，无论人畜，全是说大华语、行大华礼吧？
“三藏法师便是前来接替裴某与夭华，镇守此地之人？”
裴长风言语中隐隐松了一口气：“以法师之能，裴某也可安心将夭华带走了。”
“不是，裴先生……”
王钊有点尴尬地道，话才开口，却被打断。
“谁说我要走？”
一个十分悦耳，有着一丝丝勾人的妖媚，却又十分冷硬的声音传来。
裴长风清冷的脸上现出一丝无奈之色，一身锋锐之气也尽数收敛。
陈亦循声看去，却见一名身材高挑的军装女子，迈着长腿走来，脚下一双长靴踏得地面嗒嗒作响，身后大氅迎风飞舞。
军装女子神情冷厉，相貌也堪称绝色，更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英武。
却让陈亦觉得有一丝丝难掩的妖异。
她那军帽之下，竟然是一头如血一般腥红的短发，眼角也有一丝丝妖艳的腥红时隐时现。
目光从她肩上一扫而过，肩章上一颗闪亮的金色星徽。
“夭华，我不是让你不要擅动吗？你的伤已经很重了，再不及时医治……”
裴长风话语中略带一丝责备，但双眼之中看不到一丝责备之色，只有爱恋和顺从。
舔狗！
陈亦脸皮微微一抽，在心里给这个姓裴的重重拍上一个标签。
看着裴大舔狗话没说完，就被这个气场十足的军装女子打断。
只是用那勾人的眼角轻轻一斜，裴长风就噤若寒蝉。
丢人现眼！
陈亦又十分鄙视地暗骂了一句。
“你就是陈亦？”
女子妖媚的双眼落到了陈亦身上。
她虽身材十分高挑，身高上还比不了陈亦。
但陈亦却有种她在俯视自己的感觉。
这不是将军，分明是个女王啊。
“是我。”
陈亦微微一笑，话语一转：“女施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肌肤隐有黑纹如丝，应是近日遭受重创，脏腑俱伤，气血难行之兆，且心阳已亏，七情不调……”
“医经有言，喜盛伤心，怒盛伤肝，恐惧伤肾，忧思伤脾，悲哀伤肺……女施主想是平日里从未得开心颜，五内如焚，如今脏腑之伤，也未必全是因外力。唉，阿弥陀佛……”
“总而言之，女施主你如今已是命在旦夕，如那悬丝，一触即断，风中烛火，一吹即灭啊。”
陈亦一脸叹惜，悲天悯人，却让几人各自惊愕。
这也是他的目的。
这是个自带女王光环的女人啊，从一出现，就带着掌控一切的势。
陈亦这么拧的人，可能让她如愿吗？
王钊是听傻了，这副真高僧的架势就算了，反正一天天的都在装和尚，也习惯了，可我没听说过你还会医术啊？
裴长风却是被震住了，同时也是心惶如焚。
看着陈亦，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下蹦了过来，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袈裟：“三藏法师！您既能看出夭华身上之伤，是否有解救之法？若能出手相救，裴某以身相报！”
呸！
小僧不搞机！
丢人的舔狗！
放开！
陈亦好想拍他。
“裴长风，他胡说八道，你也跟着胡闹什么？”
军装女子冷硬的声音响起。
“夭华！三藏大师是有道真修，不会胡说的，他刚才说的也都……”
“裴长风！”
军装女子语声加重，裴长风脸色一滞，看着她那冷厉的神情，目中闪过一丝悲意，重重地叹了一声，松开陈亦的袈裟，侧过身，不再言语。
军装女子才看向陈亦，脸上冷厉依旧：“听说你很厉害，也立了不少功劳，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在这里胡言乱语，乱了军心，无论是谁，都不能饶恕。”
还嘴硬？
陈亦毫不在意地一笑：“女施主身在军中，为军中将帅，手掌军权，守土护国，本应是一身铁血正气，但女施主却是一身妖媚之气，眼角时有红光似妖，恐怕不仅是因为近日所受重创，而是长久以来，被邪气侵蚀，若非女施主心坚如铁，恐怕早已沉沦。”
“小僧实是佩服之至。”
“夭华，你……！”军装女子神色不改，裴长风却再按捺不住，一脸惊色地看着她。
王钊吞了吞口水，悄悄挪了过来，扯了扯陈亦衣袖，“悄声”道：“佛爷，你究竟是不是真的会看病？夭华大帅可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是，你可别乱说呀。”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陈亦一本正经地合什道。
王钊：“……”
他实在是摸不清陈亦这究竟是在瞎闹，还是真的。
“王钊，龙城是镇守重地，不能有一丝闪失，以后不要随便什么人都带到这里来。”
“龙城镇守，非同一般，不是谁都能做得。除非我死，否则镇南龙城没有任何异族能踏进一步。”
军装女子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定定看了陈亦几秒，然后冷冷说了一句话，便转过身，迈起那双大长腿离去。
“这……”王钊一脸尴尬，看看女子背影，又小心翼翼地看看陈亦的脸色。
他是真怕啊，这位小爷可不是什么善茬……
马的，早知道就让他去黑晶会闹一闹算了。
现在搞得他里外不是人，还得时刻担心这位佛爷发飙……
“三藏法师，王队长，夭华性格历来强硬，不善示人以弱，但绝无恶意，虽是如此，毕竟冒犯了三藏法师，裴某代她谢罪了。”
裴长风从女子远去的背影收回他那痴痴的目光，转身看着两人说道，然后抱拳郑重地对陈亦躬身施礼。
“今日你激活了水晶枢纽的防卫机制，已经惊动了血蛮，明日必定会有一场大战，若想成为龙城镇守，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王钊正满心后悔，裴长风正谢着罪，军装女子那冷硬又妖媚的怪异声音又远远传了过来。
王钊顿时松了一口气。
夭华大帅虽然性格有点生人不近，但是在大局上绝不会有丝毫马虎。
裴长风脸上也露出喜忧参半的神色。
他自然知道，心上之人能说出这话，已经有了退意。
但同时也代表着三藏法师所言，定然是全都说中了。
她的状况，已经到了不得不退的地步。
只有陈亦一脸无语。
我有说过要当什么镇守吗？
我只是来借路的啊。
只是路过，懂不懂？
第276章 这是战争
“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王钊陪着陈亦站在要塞的高墙之上。
此时已入夜……
这界域之中，没有天空，更不可能有太阳，却竟然有昼夜之分。
虽是夜中，陈亦仍能将那与现世一般无二的绵延森林与平原尽收眼底。
裴长风心忧心上人，没说几句便匆匆离去，让王钊带陈亦先了解一番这里。
“每一个界域出现，都会‘吞噬’一片空间，有可能是神州界，也有可能是现世，幸运的是，被‘吞噬’的空间目前还没有发现会有什么变化，只是界域之中，会出现一片与所吞噬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空间。”
“就像你眼前所见，不仅地形地貌一模一样，更神奇的是，连昼夜、气候等等，也会随着现世的变化而变化。”
“每个界域吞噬的空间有的大，有的小，当然，吞噬的空间越大，代表着界域的规模越大，泄露的异力越多，造就的原晶矿也越多。”
陈亦本来在看着天上那雾蒙蒙的混沌在发呆，这时才回过神。
“原晶矿？我怎么没看到？原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王钊笑了笑：“原晶的出现，是因为界域开启泄漏的异力，只要是界域影响的范围内，都有可能出现原晶。”
他环指了那绵延宽广的森林平原道：“现世中，这一片范围里，随处都有可能挖出原晶，”
“这么大一片原晶矿，在全世界目前出现的界域中，都是绝无仅有的，足以令人疯狂，换了大华以外的任何一个国家拥有，都不可能安宁。”
王钊脸上透着一种自信：“否则，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明知道界域是战争的一线关口，仍旧蜂拥而来？你住的那片小区，现在都地价房价都涨成什么样了，你还不清楚？”
我还真不清楚……
从涨十倍之后就没关注了……
陈亦暗暗嘀咕了一句，不过嘴角已经悄悄咧开了。
虽然现在他靠卖肉赚的钱多得花不完，但是像这种自家房产坐火箭一样飙升的感脚是不一样的幸福……
不过话又说回来。
王钊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他对这个世界的变化早就有过猜测。
上次同心顶界域开启时，他曾看到数十上百道造化，最终赶到时却是十不存一，可怕他心疼得。
什么是造化？
在陈亦想来，也许很神秘很复杂，但也可能很简单。
造化最神奇之处，不外乎无中生有，能造就一切。
一如灰幕的某些神奇，一如现世之中出现的千奇百怪的能力和奇物，还有那满世界的诡异。
也许……
都是因为造化？
如果是这样，造化究竟又从何而来？
又是一个难解之迷。
王钊又道：“界域的另一端，现在被血蛮占据，所以佛爷你想从这里进入神州界，就只能等待‘缝隙’的出现了。”
“缝隙？”
“不错，我之前说过，界域并不是恒定不变的，它会扩大，尽管速度十分缓慢，这是其一，另外……”
王钊转而问道：“你玩过那种可以模拟碎裂效果的玻璃吗？”
陈亦点点头：“知道。”
“界域自开启之后，其实就处于那种类似的状态，每隔一断时间，就会爆裂，像那种玻璃碎裂一样，有无数的裂纹蔓延，然后又再次恢复，在这种不断的爆裂过程中，界域就这么一点点扩大。”
“而每当爆裂的时候，那些蔓延的裂纹，就是所谓的‘缝隙’，你可以当成是一种随机出现的界域出入口。”
陈亦讶异道：“那不是很容易就可以穿过界域，你们还守在这里有什么用？”
王钊露出一种自豪的笑意：“‘缝隙’虽然每次出现位置都不一样，但也不是没有办法预测。过了这么多年，大华拥有着世界上数量最多、规模最大的界域，自然研究出了不少东西。”
“哦。”
陈亦简单地应了一声，就没再问下去，继续抬头看天，重新陷入了沉默。
让王钊又是一阵郁闷。
他本来就不想等什么缝隙。
放着大门不走，去钻狗洞，开玩笑吗？
佛爷可是堂堂圣僧！
“佛爷，你刚才说的夭华大帅的情况，是真的吗？”王钊闷闷地陪着陈亦看了会儿风景，忽然问道。
陈亦反问：“你见过和尚说谎吗？”
“见过。”
王钊答得十分干脆。
陈亦：“……”
该死，等佛爷有空，非得把现世那些佛门败类收拾一顿不可。
虽然他是被出家的，但不管怎么说，这颗光头是改不了了。
这可是关系自家名声的大事啊……
“是真是假，你自己猜。”
话落，陈亦扭头就走。
哼哼，让你辱我佛门！
“……”
王钊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一阵无语。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早就知道他心眼小，干嘛要这么诚实？
陈亦把王钊甩掉，自己一个人在要塞的高墙上走着。
他发现这些些看似十分厚实坚固的高墙，处处都是蛛网般密布的裂纹。
还有一块块发黑的斑斑痕迹，那是血迹……
这里，是真正经历过无数战争的堡垒要塞，并非虚有其表。
要塞之中十分安静，看不到一丝灯光，只有偶尔看到的几队巡逻士兵。
但是早在之前那他引起的那声警报之后，他就感应到了不少人在蓄势待发。
现在一圈逛下来，他才发现，这里，至少藏了十万军兵……
每一个还都不是那种普通士兵，而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些超级士兵。
而且，远比他见过的那些要强大得多。
看来，大华真正的力量，是真的都被这九个界域牵扯住了。
要是这些力量能返回现世，那些什么逆种什么六欲，百分百是蹦哒不起来的。
这让陈亦想起曾经在那个山寨群里看到过的，说大华有百万超级士兵，现在看来，是一点不假。
这样的力量，竟然还是被压得有点像是喘不过气来……
想着种种见闻，陈亦就这么站在高墙之上，抬头看着那蒙蒙混沌，也不知在想什么。
“咚！”
“咚！”
“咚！”
陈亦再次回过神时，是被一阵巨大的鼓声惊醒的。
收回心神，他才惊觉界域中的“天”已经亮了。
一通通鼓声如同雷霆一般，在“天地”之间轰鸣。
无尽的暴戾和杀意，在这鼓声之中凝聚。
让人隐隐间产生一种错觉，觉得空中那蒙蒙的混沌似乎都在涌动，像是这种暴戾杀意化成了实质一般。
这是战鼓……
“轰！”
“轰！”
“轰！”
……
一连数十声巨大的撞击声密集响起。
陈亦放眼望去，那是一颗颗直径竟然达十数米的巨石块，不断地击打在高墙上。
然后被一道道不断亮起的符文光墙，震成粉碎。
掉落下来，已经对墙上的人造成不了什么麻烦。
十数面高墙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无数士兵。
在他身边，也是一样。
这些士兵似乎早知他的存在，并不理会仓，只是在依照着命令行动，甚至目不斜视，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看向要塞之外，远处那平原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血潮，绵延十数公里的血潮。
血潮，在不断地蠕动。
那竟是一个个身材十分高大魁梧，无论长相气息，都十分凶残狰狞的……人？
是蛮？
那些巨石竟是被一辆辆相对于现世来说，十分古老落后的投石车发射出来。
蛮人血潮之中除了一辆辆巨大的投石车，还有许多体型庞大的战争巨兽。
这些巨兽，他见所未见。
却一个个庞大无比。
其中有八只长得如同肉团，浑身披着狰狞的鳞甲，腹下有八只巨足。
光是巨足，就有二三十米高，加上那庞大无比的肉团般的身躯，就像是一个个移动的堡垒。
每一个肉团堡垒之上，都立着一面十数米高的大鼓，鼓前站着一个有着像人一般直立的怪物。
却有着四只粗壮的手臂，身高同样有十几米。
八个肉团堡垒，八面大鼓，八个四臂怪物，抡着粗壮的手臂，敲响着战鼓。
血潮之中，一个个蛮人挥舞着手中各异的兵器，眼泛红光，口中发出一声声怒吼。
磅礴的战争气息扑面而来。
“&%￥%#！”
无数的吼声汇聚在一起，透出无尽的暴戾和杀意。
黑色的潮水在汹涌，在朝着要塞汹涌而来。
无数蛮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战争巨兽在狂奔，大地在震动！
全都疯狂地朝着这座庞大坚固的堡垒冲来！
就像一群蚂蚁，对一棵参天大树发起了冲击！
要塞之中，那近百米的高塔尖端，已经再次亮起刺目的光芒。
一座座高墙之上，也有一团团数百上千、如同塔尖的光芒一同亮起。
“佛爷！”
就在这时，王钊在列阵森严的士兵之中穿过来，沉稳的脸上带着一丝沉重。
“战争，要开始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王队长，大帅有令，让你和佛爷去指挥台。”
他们旁边一个士兵突然回身，显然是刚刚接到命令。
这么多人，统帅的命令，竟能下达到任意一个士兵身上。
“好！回复大帅，我们马上过去！”
王钊正色应了一声，拉着陈亦：“佛爷，跟我来！”
陈亦也没有拒绝，任他拉着。
所谓的指挥台，就在这一圈高墙与那座高塔连接的一个宽大平台上。
昨天见过的那个军装女子和裴长风，此时已经站在那里，身旁还有十几个穿着军装、军官模样的人。
陈亦一到，便见那军装女子从平原上的血潮收回目光，回头朝陈亦看来：“听说你很强。”
“很可惜，这是战争，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
“要做镇守，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办法打赢这场战争。”
“或者……你想凭你所谓的强大，凭你一个人，打赢这战争？”
第277章 好狠啊
指挥台上的人，因陈亦的到来，和夭华的话而面色各异。
夭华身后一位军官略带迟疑，凑到她身边低声道：“大帅……这位佛爷毕竟是a级觉醒者，当得以礼相待，这样……怕是不大好吧？”
“你想怎么样？敲锣打鼓，还是大摆宴席？”
夭华反问，语声一如既往的冷硬，那军官熟知她脾性，也不敢再劝，讪讪地退了回去。
夭华再次看向陈亦，目光炯炯：“怎么样？你想要怎么做？”
“……”
陈亦忍住了盘光头的不雅动作，带着几分无辜道：“那个……不好意思，小僧其实……只是来借个路的。”
“……”
指挥台上众人陷入一阵沉默。
王钊一把捂着脸。
果然……
“*&#！￥！”
就在这时，底下那冲锋的蛮人汇聚而成的血色大潮，已经涌到了要塞前不到几公里地。
蛮人那铺天盖地的怒吼声就像是巨大的冲城锤一般，轰然冲击着要塞堡垒。
一种浓郁得几如实质的腥臭如铁锈般的味道，已经粗暴地钻入了每一个人的鼻子。
那是混杂了许多恶臭的血腥味。
只看那血潮之中，随意一个蛮人身上都粘附着厚厚的泥垢、血垢，身上披着的兽皮大多都还带着血肉，有的鲜红，有的暗黑。
那些战争巨兽身上更是遍布着血迹肉丝。
视听味齐下，哪怕一些身经百战的士兵也隐隐有些脸色泛白。
此时夭华也顾不得自己先前的心思，对于陈亦的借路之说也不置可否，冷硬的神色未改，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便迈起一双长腿，走到了指挥台边沿。
冷冷地下了第一个命令：“所有防御塔，一轮攻击！”
一圈圈高墙上亮起的光团，陡然射出一道道更为刺目的光束。
瞬间就爆射出数百道光束，落到了那血潮之中，轰然爆烈出一片片强光。
每一片强光，几乎方圆百米之内，尽皆化作焦土。
数十近百的蛮人也在强光之中轰然倒下，浑身焦黑。
但可怕的是，这些浑身都变得焦黑的蛮人，除了少数的一些正好牌光束的核心，直接被烧成焦炭，甚至是化为飞灰，其余的竟然晃了晃脑袋，又站了起来，更加凶厉疯狂地发起冲锋。
数百道光束，几乎覆盖了半个血潮。
造成的伤亡，却远没有那么理想。
站在指挥台上的夭华，脸上没有一点意外，静静地看着。
高墙上的数百防御塔，在短短瞬间，射出了十轮光束。
数千上万的光束如雨点般落在血潮之中，虽然没有让血潮停止，却使之陷入了轻微的混乱之中。
光束却在这时，停止了射击。
夭华已经冷冷开口：“护城前军，出击！”
雄伟的要塞堡垒之下，忽然打开了十几个门户。
十几道黑色细流顿时涌了出来。
下一刻，陈亦看到的是一场绞肉机般的惨烈景象。
惨烈程度，丝毫不弱于最初经历的那一场尸祸之战，甚至尤有过之。
双方都是最原始的短兵相接、血肉相搏。
什么先进武器，什么精妙战术，全都没有。
蛮人一个个身上腥红的血光闪烁，手上武器多是布满尖刺的粗大棒子、或是沉重的大锤。
夭华口中，已经冲杀出去的护城前军也不是普通人。
全都是超级士兵中的精锐。
手中都是一柄沉重的大剑。
只是刚刚接触的短短瞬间，不是蛮人被一身黑色作战服的士兵一剑枭首、拦腰截断，就是士兵被被蛮人一棒砸得四分五裂，就是一锤砸成肉泥。
棒锤上的尖刺往往带起一条条血肉，那些蛮人不少都伸出舌头在上面舔过。
血肉的味道刺激得蛮人更加兴奋，仰天大吼，挥舞着沉重的武器，气息更加凶残狰狞，力量竟然也更加强猛。
交战的平原之上，黑色细流和血色大潮纠缠在一起。
血渐渐汇聚成流，残肢断首、碎裂的脏腑都在缓缓飘起。
血气腥臭冲天而起！
无论是要塞中的人，还是冲杀在血潮之中的士兵，没有人露出一丝怯意。
只有熊熊的战意！
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境已经难以动摇的陈亦，看到这一幕，脸上虽没有什么变化，心湖之中已经轻轻泛起了涟漪。
站在陈亦旁边的王钊，哪怕是已经经历过不少，也仍然看得深色苍白。
却还在向陈亦解释：“在界域和神州界中，都像是缺失了很多物理规则一样，建立在现代科学之上的许多东西都失去了效果，包括武器，我们的那些所谓先进武器，在这里，根本就是一堆废铁。”
“如果不是我们得到了符文科技，而且还能在界域中发挥效用，可能早已经守不住了。但是，符文科技需要消耗大量原晶，哪怕是我们举国之力，也难以承受，往往只能用在关键时刻。”
“咚！咚！咚！”
“吼！”
“吼！”
底下，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后，血潮中的巨兽突然仰天嘶吼，开始发出了真正的冲击。
这些庞大的战争巨兽，除了那几只移动堡垒般的八足肉团巨兽外，以一种类长得与犀牛有些相似，却是至少大了十几倍的巨兽为主。
这些世在兽更有着坚硬的鳞甲，有着一个布满了长长的尖锐骨刺、如巨象般的长鼻。
在震得大地轰鸣的冲锋之中，往往长鼻一甩，就是一片人飞起，或是被长鼻上的骨刺穿透，挂在上面，被巨兽重重地往地上一砸，顿时四分五裂。
“防御塔，目标蛮骨巨兽，射击！”
夭华那毫无起伏的冷硬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督军，率本部战士，击杀八足贪食巨兽！”
“裴长风，准备迎击血蛮王。”
那八只肉团般的八足巨兽，竟然不知从何处伸出一根长达二三十米的巨大血红舌头，当空一卷，就是成片成片的人被巨舌上的倒刺勾住，连同地上的血肉一起，尽数倒卷而回，没入一个血红色，有着一圈圈无数尖刺般牙群的可怕口器中，尸骨无存。
八足巨兽身上散发着血红光芒，每一次吞食，血光都会更加浓郁，覆盖在血光中的蛮人，竟然像是打了兴奋剂般，比起其余蛮人，都要凶残强大许多。
这些名为八足贪食巨兽的怪物，就是血蛮的战争堡垒、指挥中心、光环加持。
杀死它们，血蛮军队至少战力减半。
只是这些巨兽不仅自身强大，身上的鳞甲和厚厚的肉团，至少也是b级的强者才有可能破开，对它们造成致命伤。
而且还能吞食血肉成长。
每一场战争，都是它们急速成长的时刻。
这八只巨兽中，其中一只最庞大的，已经有六十多米高。
最初出现，它只有二十多米。
这都是在战场上，吃了多少超级起兵的血肉才成长至如今的程度。
贪食巨兽，对于血蛮来说，也是每一只都极为宝贵。
这一次只是因为水晶枢纽的异动，竟然就让血蛮出动了八只，十数万血蛮战士。
突然发动这么大规模的战争，必然是那个被她付出极大代价重伤的血蛮王有了什么意料之外的际遇，恢复了伤势。
否则就算蛮人脑子里除了杀戮和血腥，没有多少东西，也绝对不敢。
夭华一声令下，她身后的十几个军官已经通过各自的频道，对自己的部下下了命令。
然后一个个直接从指挥台上冲天而起。
朝着底下的血潮射去。
底下一层层高墙上，也有着一道道闪烁着强烈白光，身着黑色作战服的人影当空而起，义无反顾地撞向那血色大潮中。
指挥台上，只剩下夭华，裴长风，陈亦，还有王钊四人。
“如何？”
夭华忽然回头，看着陈亦：“这镇守，你可当得起？”
我说过我只是借路的啊……
陈亦看着她的眼神，莫名地有些发虚，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来。
他到了现在哪里还不明白？
什么不信任、要考验他，都是这女人做出的样子。
陈亦做过的事，表现过的能力，在现世觉醒种中，人尽皆知。
做为一方界域的镇守大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他没有半丝军事才能，但作为了个可能超越了a级的强者，他的作用，仅仅作为威慑已经足够。
至于其他……
大华的战争，什么时候是真的由统帅一言而决了？
各种军事人才、参谋不要太多。
恰恰相反。
她分明早已经看出了自己根本没有意思做什么镇守。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在费尽心思想把自己留下来
想来是早已从其他渠道了解过他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坐视，才有了他今日的见闻……
也许她根本不必，至少不用这么早就让那些士兵冲上去。
甚至可能有更好的方式，更少的伤亡，去赢得这一场战争。
可她偏偏用了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给他展示了一幅最残酷的画面。
这女人……
真是好狠的心啊……
夭华被陈亦若有所指的目光看着，却依旧是面色不改。
冷硬的目光之中，却隐隐映照出那些在战场上化为血肉残肢的一个个战士们。
对不起，我的身后，站着太多人……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龙城，不能丢，家门，必须守住！
这是她此刻冷硬的外表下，唯一的念头和信念。
为此，她可以牺牲一切……
第278章 何至于此
“嗥！”
“咚咚咚！咚咚咚！”
这里终究是战场，夭华才问得一声，便听巨大兽吼声四起，战鼓急响。
宏亮悠长，却充满了暴戾。
是那几头贪食巨兽。
巨兽宽阔的背上，四臂怪物更加急促地擂响战鼓。
概因那十几个督军，已各自带着自己部下百余精锐，像是一柄柄尖刀一般，刺穿了血潮，杀向了贪食巨兽。
这些督军级人物，个个都是b级的强者，麾下精锐，也全是高等超级战士。
他们的加入，哪怕数量在这以十万计的战场上微不足道，也足以让血蛮军阵脚大乱。
“嗥嗥！”
短短内分钟时间，便有一只二十多米高的贪食巨兽，被一名督军挥舞着一柄闪耀着如同星点般夺目金光的长剑，从下到上，飞身将其中一只巨足削断。
这一剑，一气呵成，毫无阻滞，如切腐木。
巨兽有八只巨足，少了一只，本不该致命。
可这一剑，却让巨兽惨嗥不已，剩余七足，都难以支撑它庞大的身躯。
在巨响之中轰然倒下，扬起漫天尘土，同时砸伤压残了数十成百的蛮人。
宽大的背面倾斜，上面的四臂怪兽也无法立足，掉了下来。
被那督军顺手一剑削过，变成了几截，死得不能再死。
很明显，那督军手中长剑，不是凡品。
巨兽身上散发的血光收敛，一大片的蛮人战士声势也同时为之一滞，被超级战士趁机杀伤杀残了不少。
这一片战场的天秤，顿时向大华这一边微微倾斜。
只是别处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贪食巨兽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仅仅是穿过血潮，接近巨兽也不是轻而易举的。
那位督军能做到，只是因为他的能力，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手中那柄堪称神兵的“死刑宣告”。
剑如其名，受创此剑之下，就等于宣告了死刑。
这督军想转换阵地，帮助击杀其余巨兽。
但血蛮又如何肯让？
只是损失一只贪食巨兽，就已经引出了一直潜藏在暗处的最恐怖之人。
“地星人！”
“爷爷血眼巴布又回来了！”
“你们的死期到了！”
“哈哈哈哈哈！”
一个身披血色兽皮，须发张扬的血蛮人，手中握着一柄如同巨兽利齿一般长达五六米的巨型兵刃，冲天而起。
手中巨型兵器当空一斩，一道长达百余米的巨型刀光豁然破空而出，朝着要塞堡垒疾斩而下。
巨型刀光尚在几公里外，十数道高墙已经亮出夺目的符文光墙。
一道道涟漪般的光晕层层荡开，摇曳不停。
颇有几分风雨飘摇之感。
“哼！区区蛮子也敢猖獗？”
一声清冷哼叱，出自早已蓄势等待的裴长风。
他右手一伸，一道莹莹绿光在他手中汇集，瞬间凝聚成了一张两指来长的草叶。
陈亦却敏感地发现，在他小腹处，有一团灵光闪现，灵光之中，有一颗绿莹莹，如同种子一般的物事。
裴长风手持草叶，已经飞身而起。
轻轻一刺，他手中那根细长草叶，已经凌空抵住了那道巨型刀光。
一根两指来长，纤细得似乎风一吹便折的草叶，竟然轻飘飘地抵住了如大厦倾倒一般的巨型刀光。
目睹这一幕的人，也没有人露出惊奇之色，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夭华此时也不再用逼人的炯炯目光盯着陈亦，而是紧紧盯着空中那个血蛮王。
眼中闪烁着一丝丝异光，没人能摸清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此刻，甚至连底下的血肉战场也不在她眼中。
她眼中只有空中那两道来回纠缠碰撞的莹莹绿光和腥红血光。
“叮！”
一声清吟，细小的草叶刺入了血蛮王那巨大的骨兵刃尖之中。
陈亦眼中一动，便见夭华已经骤然跃起。
身在空中，黑色大氅烈烈拂动，周身竟也弥漫起了极度妖异的红色雾气。
大地极为突兀地缓缓颤动，裂出一道道狰狞裂缝。
一朵朵巨大的绿色花苞竟然从裂缝中凭空冒出。
方圆千余米之内，瞬间就已经长满逾人高的巨大花苞。
混战的双方，无论是同为一方的超级战士，还是只有杀戮血腥的血蛮，都如见鬼一般，对那花苞避之唯恐不及。
放下了一切，远远地避开。
“夭华！”
本与血蛮王正陷入僵持的裴长风，蓦然脸色大变，充满悲怆地嘶吼了一声。
“不好！大帅的身体根本支持不了再次超限！”
王钊惊愕地大喊了一声。
此时空中已经传来夭华那冷硬的声音。
“荆棘花园，自然之怒！”
在场所有人，顿时目睹了一场绚烂到了极点的画面。
千朵万朵，无数的血色娇花从地些巨大的花苞中绽放。
这些花朵美到了极点，艳到了极点，也妖到了极点。
在人们被这种娇美妖艳所迷时，血色娇花已经绽放出更为妖艳的血光。
周围无数的血蛮竟像是漏气一般，极速地干瘪下去。
在呼吸之间，就变成了一具皮包骨的干尸。
与此同时，无数道粗大、布满荆棘尖刺的藤条破土而出，冲天而起！
“啊啊啊！”
“该死的女人！你该死啊啊啊！”
空中的血蛮王眼中竟也闪过一丝惧意。
转瞬就又陷入不可抑制的暴怒之中，想要有所动作，却被一根突然而至的三尺草叶挡住。
“想走？”
裴长风眼中忽然变得平静无比。
他此时已经明了。
这夭华分明是早有成算，早在等着这一刻，要以残躯，换了血蛮王一命。
心中虽然悲痛欲狂，但他深知这是爱人一心所求，千载难逢的机会。
眼看她身死，他所不愿。
伤她之死，宁死不为。
这便是裴长风心中之爱。
大不了，功成之日，与之共赴黄泉……罢了！
心中所念，腹中灵光大放，那颗绿意莹莹的种子隐隐开裂。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血蛮王感受到他所为，眼中惧意再现，更为浓郁。
这对该死的狗男女！
都他妈的疯了！
虚空之中，隐隐现出一株株绿草，摇曳扭动，散发出滔天的剑意。
空气、大地、一个个血蛮，都被这四溢的剑气割裂。
在这难分敌我的漫天剑气，铺遍大地的血色妖花之中，甚至连同为一方的超级士兵，也难免误伤。
但这是夭华这个女人临死前的疯狂之举。
对她来说，血蛮在这个时候，发动的这一次战争，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能将这十数万血蛮，加上一个血蛮王，尽数覆灭，就算是将整个护城前军都葬送在此，也不足惜！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悠扬，绝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一片祥和，如风一般吹拂过平原。
陈亦终究是看不下去这女人的疯狂之举。
何至于此？
等王钊听到声音，愕然去寻时，已见陈亦不知何时站在了要塞堡垒之下。
正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那血肉战场。
看着缓慢，但实际上，却十分诡异地快到了极点。
数公里距离，他不过迈了三四步，便已到了战场边沿。
“小僧虽是出家人，却是身在红尘，也身受家国恩，身负家国大义，怎能置身度外？你又何必舍这诸多人命，以万死留难？”
陈亦一步迈进双方交战之地。
几个血蛮露狰狞之色，挥起手中武器砸来。
陈亦却视若无睹。
一步一脚印，身上金光渐起。
大棒杀来，尽成灰灰。
大锤砸来，皆成粉末……
第279章 无愧于国！
一根根锤棒被无声无息崩碎，一个个血蛮战士如遭重殛，倒飞而出。
蛮人习性，少有知畏知惧，尤其血蛮，杀戮已成本能。
突然出现的光头虽然有些怪异，显然也不好易与。
但这一幕反而激起他们的怒火和凶性，更多蛮人涌了过来，一个个身上腥红血光闪烁，就像是几道血色的浪头，从四面八方汹涌拍击而来。
这些似乎永无断绝的血浪，没能阻挡陈亦的脚步，甚至不能让他有一丝停顿。
金光愈盛，无数冲击的血蛮战士连周身三丈都近不得，就被崩飞，手中武器无一例外，尽数化成飞灰。
陈亦一步一步走在血潮之中，丝毫无损。
细心的人却已经发现，他走过的地方，每一个脚印，都轰然燃起一朵朵金色火焰，像是金色的火莲。
有身在空中的人看下去，就像一点金光，所过之处，步步金莲，血潮在自动分开。
短短数息间，盛开的金莲铺满了一路，已经几乎将半个血潮割开两半。
陈亦忽地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空中那纠缠的三方。
无数粗大的荆棘藤蔓如同巨蟒一般，当空狂舞。
铺遍战场的血色妖花，仍在盛开，绽放着妖异血光，吞食着生命精气，不分敌我。
绿意莹莹的草叶摇曳出无数剑气。
剑气流泄，同样有数不清的人死伤其下，甚至死无全尸。
血蛮王已经撑开满身血眼，密密麻麻，令人触目生惧。
恐怖的血光铺天盖地，竟然和那血色妖花一般，争夺吞噬着周遭生命的精气。
生死就在须臾之间，哪怕早已发现下方异象，却无人停下，更不敢有丝毫分神。
“熊！”
“熊！”
“熊！”
一路盛开金色火莲陡然暴涨。
有金色火焰爬上那一朵妖异血花，在一瞬之间蔓延。
倾刻之间，铺满大地的妖花尽数没于金色火海之中。
这是夭华燃烧自己生命，最后的绽放。
能撑到现在，全凭荆棘花园吸取生命精气，强行维持。
如今荆棘妖花于金色火海之中尽数化为飞灰，她连一息都再无法坚持。
身子一软，便当空坠落。
“夭华！！”
仍在与血蛮王僵持的裴长风目眦欲裂。
此时，他已认定那和尚是怀恨在心，临阵反水。
否则为什么要对夭华动手？
血蛮王失去夭华这个最大的威胁，狞笑一声，浑身血眼暴睁，血光大盛。
裴长风压力大增，应付都艰难，更别说脱身。
战场上其余镇南龙城的守军和一干督军，也同样大惊。
若非是这血腥战场上，处处凶险，处处牵制，恐怕已经向陈亦围杀过来。
就是这样，也有不少龙城守军在向陈亦扑杀过来。
指挥台上，限于铁律，王钊不能随意在界域战场上动手，只能一直五内如焚地袖手旁观。
这时见到这副景象，虽是一惊，却没有动作。
他相信陈亦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陈亦这是已一步踏出，便身临半空，袈裟拂动，便将坠落的夭华倒卷而回。
踩着虚空，脚下荡出一圈圈涟漪，竟就悬空不坠。
“你为统帅，镇守此城，舍你其谁？若是身死，平生多少变数？”
袈裟卷着夭华，看着她眼角已变成妖邪的暗红之色，嘴角一缕血迹红得妖异。
“此物或能复你伤势，虽未必能当下痊愈，救回一命，总该不难，这龙城，你既如此挂心，还是你自己去守吧。”
陈亦摊开手掌，一颗血红色如枣般大小的果实出现在手心，竟然也散发着十分妖异的红光，更有一道道炙热扑面而来。
血菩提，重伤必治，无伤增功，为风云一界中的天地奇物。
夭华虚弱地看了眼血菩提，又看向陈亦，忽然笑了。
露出染血玉齿，十分夺目，眼中更绽放出灿烂异光，
“是我错了，不知佛爷慈心慈念，不识真佛，一意孤行，致使这许多同袍枉死惨死，夭华罪该万死……”
“只盼佛爷在死后，发发慈悲，助守龙城，免得家门之后，同胞陷于战乱流亡，生灵涂炭……”
陈亦眉头微皱，却见夭华推开他的手掌，猛地翻身，从他手上翻落。
以他的手段，哪怕是意外，想要制住她轻而易举。
但在她突然翻出自己手上的时候，便知不好。
从那时起，她体内便钻出一道道细小的荆棘青藤，属于她，属于夭华的生命气息在这一瞬间就已经消失。
一种浓郁到极致的生机，却在悄然绽放。
夭华身披染血大氅的身躯在飘落，头上军帽早已掉落。
一头红得妖异的短发的随风飘扬。
美艳的容颜一改往日的冷硬，绽开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她的声音还在战场上回荡。
“我的同袍们！”
“夭华此生，不能尽灭欲犯我疆土之异族，于国有愧！”
“不能爱惜军中战友，亲手葬送这许多无辜性命，有愧死去同袍！”
“无颜苟活！”
“夭华最后一滴血，要为国而流！”
“身死残躯，也当化作屏障，守我国土！”
“诸位同袍！当留有用之躯，誓死守卫龙城，不使我家园有失！”
“夭华先走一步！”
一朵妖异血花当空绽放。
无数荆棘青藤疯狂地从夭华身上钻出，如同巨蟒，疯狂扭动，穿透无数血蛮战士身躯，又钻入地下。
重重复复，吸食了无数生命，汇聚了无数血色雾气。
浓郁的血色雾气，于那无数荆棘是最完美的养分。
血腥战场，就是它成长的最完美土壤。
盛开着着血花的荆棘青藤扭曲纠缠，缠绕成了一座巨大的屏障，围绕着要塞堡垒几公里外，渐渐蔓延生长。
“夭华！”
裴长风目睹，当即抑制不住，一口血狂喷出口。
“啊啊啊！”
所有目睹这道荆棘屏障的龙城守军们，都是双眼血红。
口中发出嘶吼，疯狂地攻击身边的每一个血蛮，要将胸中那股悲愤尽数发泄。
那些督军们，也是目眦欲裂。
他们先前见夭华诸般命令，也能隐隐猜出一些事，只是对夭华的信任，对军中如山律令的敬畏，都没有说一句话。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深知一件事，夭华绝对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
她……无愧于国！
如今这样一个军中无人不敬的统帅，竟然就这么突兀、悲壮地死去。
不信、悲愤，令人疯狂！
兵法有云，哀兵必胜。
也许在夭华心中，连这点都在算计。
那几只贪食巨兽在这短短时间内，又倒下了一只。
陈亦看着这一切，发着怔。
现在他才明白，夭华死前眼中绽放的光芒，并不是因为那能使她伤势尽复，救她于濒死之前的神药。
对于夭华真正的目的，也是现在才隐隐明了。
对于夭华来说，血菩提不足一提。
只有陈亦表现出的能力，才是她所看到的希望。
她眼中绽放的，那是希望之光。
她所求的，从来就不仅仅是让陈亦帮助他们赢得这一场战争，不仅仅是镇守这一座龙城……
而是……
想要他担负起责任，担负起带领大华战士，在与异族的斗争中，赢得胜利！赢得最终的和平！
谁也不知道，她一直以来，霸道的外表下，潜藏着的绝望。
她守卫龙城，与异族争战已经有近十年了。
若是算上与神州界打交道的日子，那是整整二十年！
这一座镇南龙城，已经是她守卫的第三座界域关口。
虽是殚精竭虑，可她始终能力有限。
令她绝望的是，她在这些年经历的战争中，看不到一丝获胜的希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大华越来越强，这种绝望，在她心中却越来越重！
但如今，她终于看到了那丝希望！
既然有人比她更合适，更强，更有可能带领身后战友同胞赢得胜利，赢得和平。
她又有什么理由放过？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将这一丝希望留下。
哪怕是背负罪孽，哪怕是……
所以，从陈亦出现，引动水晶枢纽那一刻，出于对陈亦的了解，对血蛮的了解，夭华就已经定下了如今这一切。
陈亦千算万算，还是没有能完全想到这一点。
他感叹的，更多的是这女人心意坚冷如铁至此。
感叹她的算计之中，不止是别人的命，还有她自己的命，有他自己的性格……
明知自己的冷硬态度、自己的算计，都有可能让他心生不满，
所以最后，还要用自己的命，来洗掉他的不满，好让他心甘情愿……
只是……
何必呢？
我真的不是那种无情人……
我真的很善良的……
陈亦长叹了一声……
无论如何，夭华这女人的决绝、牺牲，让他钦佩。
尽管她的做法，在他看来，太过激烈，太过极端。
生为人杰，死亦鬼雄！
她当得起……
陈亦摇着头叹息，一直清明的双眼中，竟出现了一丝迷茫。
平原大地上仍旧燃烧着的金色火焰，虽然着他的思绪变化，竟然在渐渐向着深红的颜色在变化……
他错了吗？
他不是不想出手，只是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
只是夭华的手段，太极端，太猛烈，完全不让人有回寰余地，让他猝不及防。
也许，他是圣僧当得久了，以为自己真是神圣了？
也许，他是路走得太顺太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自觉高人一等，世间一切，都能尽在掌握了？
或许，他应该一开始就表明态度。
或许，他不应该想得太多……
陈亦在心中不断地念着，不断地回想起过去种种。
以前，他嬉笑怒骂由心，涅真性之后，怎么反而有些像是蒙了尘一样？
放不下高手架子，放不下圣僧外皮……
是了，这哪里是我的真性？
目光再次落到那道仍在成长的荆棘屏障，眼中迷茫渐去，清明渐复。
“阿弥陀佛……”
“终究是小僧之错，让尔等视小僧为薄情寡义之人……”
“夭华，你之意我已明了，只是守土卫国，抛洒热血，是你的道，不是我的道……”
“但……”
第280章 佛光再现
没人比陈亦更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
他的力量说是能移山倒海也未尝不可。
可毕竟还远远不到指掌之间，乾坤翻覆的地步。
百蛮大荒之大，何止百万万里。
里面的蛮族，何止亿万？
加上大华、乃至整个地星面临的已知或未知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是蛮族。
若只一个杀字，他是狠得下手去杀，可又能杀得了多少？又要杀多久？
立场分明，当杀则杀。
陈亦不会有半分手软。
但要解决这一场争端，恐怕不是靠血腥镇压、靠杀戮灭绝可行。
就算是能将蛮人杀尽杀绝，也还有其他。
别说能不能做到，就算可以，那又将会是将双方都拖入一个何等旷日持久的战争？
其中伤亡，又岂止亿万万？
或许……
佛祖能度无量量世界众生，天人修罗，畜生饿鬼，无不可度。
我若真有神佛护持，又岂度不得这区区蛮人？
就在他产生这个念头时，一种明悟，从他心头升起。
冥冥之中，更像是多出了什么。
只是无论是这种明悟，还是冥冥中多出的那些东西，才刚刚升起，又被他强行按下。
度人先度己……
哪怕是大多数时候被灰幕驱使着，但陈亦也有自己一向奉行的信念。
作为一个平凡人，一个平凡的信念。
若不得心安，不得念头通畅，谈何其他？
我的道……
当度则度，当杀……
则杀！
陈亦长长吐了一口气。
至少此时，此刻，此地，他还是那个大华人，陈亦！不是三藏！
身上袈裟一振，蔓延平原大地的火莲，又从深红重回金色琉璃。
“阿弥陀佛！”
佛号如天鼓雷音，震动着界域“天地”。
这一声真是响彻“天地”。
真真切切地在整个平原之上回荡不休。
所有人都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手下的撕杀动作都都点迟滞，但却没有人能因此趁机杀戮敌人。
因为包括血蛮战士在内，在此刻都有一点“放下屠刀”的冲动。
陈亦此时最高的属性已经变成了“意”。
1600多的神意驱动舌灿莲花神通，再加上六神图种种神妙运用。
身上有一道道雷霆、烈焰缭绕，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雷火核心，朝着四面八方，天上地上，吞吐着一道道雷链、火舌。
加上那铺遍战场的朵朵巨大金焰，一时间，这片“天地”真可谓是天雷如狱，地涌“金莲”。
哪怕如此，也还不足以让那数以十万计的浴血战士深陷其中，不过是让他们短暂的一个失神，暂时忘记了厮杀罢了。
但陈亦真正的目标，却不是血蛮战士。
“众生有灵，诸灵有情，尔等生而为灵，得上天所钟，有这般造化灵性，金刚之躯，又何必受人驱使，深陷无边杀戮苦海，蒙昧灵性，枉负上苍厚爱？”
“可悲，可叹……”
这几声下来，是的有天花乱坠，有朵朵虚幻的花瓣，凭空而现，飘飘荡荡，洒落平原。
雷霆烈焰已经蔓延，平原之上，已经变成了一变雷池火海。
这突然回荡在天地间的祥和妙音，和从天而降的暴烈雷火之狱，让所有人都火之一惊，为之一懵。
就连天上的血蛮王和裴长风都惊愣地停了手，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切。
战场上，包括龙城守军都在狼狈闪避。
没两下，却渐渐发现了异样。
与夭华、裴长风、血蛮王等人那疯狂肆虐、敌我不分的力量全然不同。
这些雷霆烈焰，似乎有灵性一般，避开了所有龙城战士，只往血蛮战士、战争巨兽身上缠绕、烧去。
六神诀的本质，就是天地人三火，天雷地火人欲，融于一身，与心念相合，经过无数锤炼，涅真性，已非死火，而是灵火。
血蛮战士不是凡人，皮糙肉厚，又都有血色灵光，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也不为过。
天雷地火虽猛烈，还不足以致这多达十数万计血蛮于死地，只能让他们陷入混乱。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尔等……”陈亦再次舌绽春雷：
“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嗥！”
“吼！”
雷池火海之中，数百道雷链火舌猛然高涨，朝着那剩下六只贪食巨兽、十余只蛮骨巨兽、数百只各色战争巨兽身上缠绕。
雷火瞬间淹没所有战争巨兽。
巨大的兽吼声此起彼伏，震得人人双耳欲聋。
奇怪的是，这些兽吼声透露出了无比的痛苦，却没有一只巨兽倒下。
反而在雷击火烧之中，那痛苦的嘶吼声渐渐变了，变得越来越宏亮、兴奋。
“嗥嗥！”
“吼！”
“嗷！”
一声声巨吼从雷火之中穿出。
无数巨足踏动大地的声响不绝于耳。
一只只巨兽从雷火之中奔出，浑身血雾蒸腾。
一双双巨目之中，却无一例外一片清澈，充满灵动。
如陈亦所言，它们本也是天地所钟的奇兽，只不过被血蛮以异术降伏，蒙昧了灵性，化为奴役、战争机器。
陈亦诸般手段齐下，只是炼去了它们的污秽，返本归无，重获灵光。
重得灵光，兽性回归，自然对这些奴役它们的血蛮恨之入骨。
兽性之所以为兽性，有仇就绝不会隔夜，一息都不能等！
不死不休！
“轰隆！”
“轰隆！”
战场上四处是被仇恨激得发狂的巨兽在奔腾，无数血蛮战士自食其果。
龙城守军虽然尽数傻眼，却毕竟身经百战，见状也顾不上捋清这瞬间的转变，振起手中武器，抓住血蛮混乱不堪的时机疯狂杀戮。
“啊啊啊！混蛋秃子！给巴布死来！”
愣然了许久的血蛮王，终于反应过来，挥起巨骨兵朝着陈亦斩了过来。
陈亦却是看都不看，甚至干脆在空中盘腿而坐，一道道涟漪在他坐下荡开，如坐平地，口齿缓缓开合。
“南无……阿弥陀佛……”
一言回荡，梵音阵阵。
界域“天空”，那似乎亘古不动的混沌突然涌动了起来。
那不知从何处照下的天光在扭曲。
阵阵微风平地而起。
虚幻如光影的佛掌缓缓从混沌之中探下……
佛掌遮天，掌间金色字转动，金色佛光普照八方，如大日临空。
血蛮王巴布周血铺天盖地的血光骤然一滞，身形凝固在空中。
抬头看到那遮天佛掌，顿时浑身巨颤。
他想起了那天那尊通天大佛。
虽然与那日相比，眼前这只佛掌说是遮天，不过只能算是种感叹。
那尊通天大佛向他伸下的手掌，才是真正的遮天蔽日！
就算如此……
“是你！！”
血蛮王嘶哑的声音透出无尽的恐惧。
强如那些督军，强如裴长风，也无法继续待在空中，被那无边的压迫力，给强行按回了地面。
远远地仰着头，怔怔地看着那只佛掌，浑身微颤。
“不！”
血蛮王的嘶吼，阻止不了佛掌下压……
第281章 善哉，善哉……
“轰隆！”
就像是一座从天而降的五指大山，缓缓与大地重合。
血蛮王的垂死挣扎无法振动这座大山分毫，甚至无法使其有哪怕是刹那的迟滞。
在佛掌未压下之前，血蛮王身在空中，已经血光尽散，浑身僵直，生机全无。
直挺挺地当空坠落。
佛掌仍未停止，一直压落。
这是陈亦全力使出的一掌，短时间内，也仅仅能使出这一掌，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浪费了。
五指大山覆压方圆千余米，上万血蛮战士在其下化为飞灰。
无边气劲狂涌，佛掌周遭血蛮，也难逃厄运。
一掌之下，万余生灵尽灰灰。
可当得生灵涂炭，杀业无边。
只是陈亦没有半分悔意。
反随着这一掌，身心通透澄明。
天生万物而至公。
佛已超脱，更在天之上，自可视众生平等。
他陈亦何德何能，与诸佛相提并论？
连凡躯都未尽褪，有阿罗汉果，却无阿罗汉实。
仍算是凡人一枚。
而且哪怕是他来日真有成佛之时，他也不想丢弃这一丝凡人根性。
既是凡人，就有立场。
立场分明，无分对错。
血蛮王已死，巨兽倒戈，万余精锐血蛮刹那间化作飞灰。
哪怕血蛮狂暴少惧，此时也不得不惧。
纷乱四起。
此战胜负已定。
陈亦却并未就此收手。
底下血蛮陷入混乱，龙城守军也短短愣神之后，也重入撕杀。
要塞堡垒之中，部分守军也在一个个命令之下，杀出堡垒。
陈亦盘坐虚空，闭目合什。
平原大地上蔓延的雷火之狱并未消褪。
循着一个个血蛮，攀爬上去，烧得蛮人嘶吼混乱不已。
已有无数血蛮狂叫着，转身朝来时去路奔逃。
兵败如山倒！
那一个个幸运逃到界域出口的血蛮，更是惊恐地发现。
出口已经被一个巨大的涡旋覆盖。
无论是谁踏入其中，都是一阵头晕目眩，乾坤倒转，眨眼间又被无形之力扔了回去，被追杀上来的超级战士一剑枭首。
战争到了此时，结束已是时间问题。
龙城守军都是超级战士，又有裴长风、十数位督军全力诛杀，数百战争巨兽发狂报复，还有一片狂暴的雷火大狱。
在界域黑夜再临之时，一场大战进入了尾声。
这是一场虎头蛇尾的大战。
本以为是一场血战，最后几乎却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平原之上已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好一幅血腥炼狱图。
却还有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东西。
一道道烟气般的物事，从一具具尸体、一堆堆残肢、一片片血泊之上，缓缓溢出。
有黑色，有透明，有金色……
在空中缭绕，飞舞，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这个时候，裴长风已走到了那一道荆棘高墙边，整个人披头散发，失魂落魄。
已经开始打扫战场的龙城守军，有许多怀着各种心思，偷眼看着盘坐虚空的陈亦。
有的为他的伟力而惊震、敬畏，有的对他的来历好奇……
早已难以按捺的王钊，已从指挥到哪上飞身而来，脚步沉重地走在充满腥臭血污残肢的战场上。
却都突然看到一直闭目不动的陈亦睁开双眼，听到他开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无边业力，就都由小僧受了吧。”
善哉？
众人怔怔无语……
这些血蛮……
你杀的最多吧……
在他们对陈亦的举动话语感到莫名其妙之时，却见不到那漫天烟气般的三色物事，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朝着陈亦疯狂涌来。
三色业力涌入，陈亦一身气息骤然变化。
像是暴动一般，紊乱如麻。
底下关注他的众人，却发现那位一身祥和安静的佛爷，突然变得可怕起来。
尤其是王钊与那些督军，更能感觉得到。
便是心灰如死般的裴长风，也像是被惊动，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恍若不闻，低头拂上那荆棘高墙。
陈亦身上涌动着狂乱的气息，脸色竟也渐渐扭曲，变得狰狞起来。
全身都在颤抖，从轻微，到剧烈，难以抑制。
众人看到他突然双目圆睁，浑身腾地燃起熊熊深红烈焰，而且十分诡异，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深红到漆黑转变。
身上的气息愈加恐怖。
若说之前是一尊祥和慈悲的佛，现在就是一个狂躁凶戾的魔。
这是魔焰吗？
漆黑的火焰？！
别说见，就是听都没有听过！
“佛爷！”
王钊在底下大喊了一声。
他觉得陈亦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叫了两声，见陈亦没有
心忧之下，身上雷光闪烁，纵身飞起。
“退下！”
陈亦用最后的清明猛地暴喝一声，王钊愣然，便见他忽地摆出一个奇怪的动作。
两手五指轻舒，一手屈于胸前，一手于膝下下垂，掌心皆向外。
说奇怪，是因为仅仅只是一个动作，便让他感到无边的庄严与慈悲之意。
不仅是他，其余所有人，都在这一刻，似乎心有所感一般，停下手中动作，哪怕裴长风，在抬起头，怔怔看着空中端坐，双手施印的陈亦。
“我成不朽时……”
陈亦口齿开合，梵音如天宪。
他照着那冥冥中所得之法，将心中所想，心中之愿，诉之于口。
也同样没有想到……
这根本就已经不是他自己的力量了，而是天地的伟力……
那冥冥之法，竟能引起天地共鸣。
梵音出口，便即垂化天宪。
他不知道的是，不止是他的声音，还有他的影像，都已经被天地映照……
不仅仅是此方界域……
现世，大华，如往常一般，入夜，人们正要开始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却突然发觉天空大亮，无论身处何地，都能看到，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和尚，端坐虚空，金光灿烂，如大日凌空。
且不提陷入沸腾的人们，在那寻常人未知地域……
中京上空，数千米高的云端之上，一片如破裂水晶般的门户悬挂，内中是一片与镇南龙城上空一般无二的雾蒙蒙混沌。
上方，却是一片汪洋大海，比之镇南龙城那一片森林还要宽广无垠。
汪洋大海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惨烈无比的大战。
血，已经染红了海水。
血战双方，一方是身着大华制式黑色战服的士兵，一方是有着鱼虾蟹蚌等等千奇百怪外形的生物。
战况焦灼之际，雾蒙蒙混沌中，也一如现世，出现了一个白衣和尚，如大日凌空。
金光普照，使得激战双方都陷入一瞬间的停滞。
在大华各地，还有几处类似于此。
草原、山巅、沙漠、深渊、城市，甚至是大地之下，都有一个破碎水晶般的门户，其中界域，无一不是出现了同样一幕。
神州界。
更是有无数生灵抬头仰望天空……
第282章 我成不朽时……
神州一地，其大不知几许。
故老相传，史册金铭，无一处能寻到答案。
只是民间多有传说，连那能腾云驾雾，身化长虹的仙人，万里之遥，不过朝夕之间，也从来不曾看到过天地之极。
仅仅人族所居中州，就是无边无际，其中之人，九成九的人或许一生都没有踏出过自己所居之城，更别提知晓中州之大了。
中州四方，还有西海，东漠，天南，百蛮，无不是无边无际之地。
更远之地，却已经没几人知道了。
如此广大无边之地，生灵自然多不胜数。
只是也因地大，种种生灵之间，少有侵犯，甚至哪怕同源同种，居于异地，也少有相见之时。
除中州人族外，其余生灵大多都可说是闭塞之极。
风俗习性，千奇百怪，迥异难同。
今日，却是难得共同见证了同一幅景象。
无论中州，西海，东漠，天南，百蛮，抑或是极远之地，甚至是在那不见天日的极深之渊、四海之底、大地之下的生灵，都被一轮“大日凌空”的奇景给吸引了目光。
无论身处何地，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空中那一轮“金阳”，还有那金阳之中，一白衣人影若隐若现。
更听见一奇异之极的声音。
平和如人寻常低语，却宏亮庄严，广布于天地之间，声闻于亿万万生灵。
“天地法宪……！？”
同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出自于神州数个常人难至之地。
镇南龙城外。
陈亦当空端坐，神思缈缈，先前那分明悟豁然抚去尘埃，化作心中意愿，口齿张合，宣之于外。
“我成不朽时……”
“地界、神州有情众生，当脱无边生造疾苦，生有所依，生有所求，求有其法，法有所得……”
梵音一起，两界、九域生灵，都感到无边庄严和慈悲，似乎将天地都包裹其中。
无论能不能听懂这声音的语言，却都明白其中之意。
“我成不朽时……”
“若地界、神州诸有情众生，其身下劣，诸根不具，丑陋、顽愚、身残、意缺、癫狂、沉沦诸欲，闻我名已，一切皆得端正黠慧，诸根完具，减诸疾苦……”
闻听众生灵，无论两界九域，无论直立爬行，无论披鳞带甲，都在此时一种无边喜乐之意。
喜乐之余，却又根本寻不到根源。
那声音还在响起。
“我成不朽时……”
“若地界、神州有情众生，仍存无量杀心、仇怨，造无边恶业，则令我身待受无边恶业，受无边业火焚烧，直至诸有情无量杀心、仇怨洁净，我金身澄净具足，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方得菩提正果，于时不朽……”
最后一个落下，仍在天地间回荡不绝。
神州界无数生灵中，已有所感，已有不少望天拜倒，对那轮金阳中的人影拜谢恩德，大呼“慈悲”。
哪怕有许多生灵，根本就不知“慈悲”为何意。
东漠之地，那无边红沙深处，竟有一片连绵殿宇，宏伟瑰丽。
其中往来，竟都是素衣秃顶的僧人。
此时也尽在抬头，看着空中那轮金阳。
那金阳中似是一个白衣僧人，让他们都十分不可思议。
“经中有言，诸佛证道之前，曾发大宏愿，不度众生，誓不成佛……”
一个十分年轻俊秀的僧人，从一座琉璃彻成的大殿中走了出来，满脸不可思议和狂喜。
“原来是真的……”
“我佛……不曾消逝……”
哪怕这年轻僧人能看得出那引动了天地法宪、发下宏愿之人，修为还算不上顶尖。
但这般佛门圣景，已足以说明一切。
能发下大宏愿，引动天地法宪之人，又岂是区区修为可以比拟？
“阿弥陀佛！”
“诸弟子，随吾参拜佛子！”
年轻僧人竟对天上陈亦盘坐之像，合什拜倒：“佛降兜率，法现人间！”
“佛门大昌，当在今朝！”
“众生喜乐，当在今朝！”
众僧面面相觑，只是也同样受那梵音中的庄严慈悲所感，又见那年轻僧人都已拜倒，也尽皆口宣佛号，望空参拜。
“佛降兜率，法现人间！”
“佛门大昌，当在今朝！”
“众生喜乐，当在今朝！”
中州之地，一青山之中，烟云袅袅，隐约现一道观。
道观中，也有不少道士在抬头看天。
檐下，两个霜白长须的道士相视一眼，目中神色，十分复杂，喜忧各半……
与此同时……
中州大洪皇朝深宫之内……
西海极西之地，一大岛之上……
天南之地、百蛮大荒……
各处均有莫名存在，因这天地所示，宏愿广布，而有种种异动。
在现世之中，相比之下，引起的动静反而小了许多。
只因现世中人，接受过太多信息，哪怕再难以理解、接受的事情，也能让人们变成口中的笑料谈资。
只不过，经天地法宪广布世界的那种庄严，宏愿中的慈悲，也让人一时失声，最后的声音消失后。
许多人竟发现自己眼角有湿润之意。
不说两界寻域中渐渐在酝酿的惊涛骇浪。
镇南龙城中。
三大愿出口，陈亦才从那种缈缈茫茫的状态中猛然惊醒。
底下，王钊、裴长风、数以万计的龙城守军，都正在用瞻仰神的眼光看着陈亦。
一个个嘴巴都张得老大。
陈亦却顾不上。
他不知道刚才的举动引发的影响，也不想知道。
他现在的心情，只有四个字……
欲哭无泪……
以前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被坑死。
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
这誓愿证道之法，到底是哪个吃饱了撑的大佬扔过来的？
老子真的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老实人好欺负吗？
陈亦情绪失常，心里把已经很久没用的自称都拿了出来……
幸好……
不管这誓愿证道之法从何而来，但这三大愿也是他自己本心所愿，否则绝不可能出口。
誓愿证道之法，并非他曾经以为的那种取巧走捷径法门。
正好相反，这是一种需要身具无边慈悲、无边毅力、无边伟力才能走的路。
只因这是举众生成道之法。
一人成道，何如万人成道？
更何况是举无量众生同升极乐。
一人成道虽难，又怎及得举无量众生解脱苦海，成就天人的大道艰难？
想到这里，陈亦不由心中发涩。
被坑得老惨了……
幸好他这次发下的三大愿，并不是如诸佛一般，携无量众生脱苦海，成极乐。
仅仅只是度地星神州两地众生，也仅仅只是让他们脱离寻常苦难，进入“小康”而已。
若是如传说中诸佛所愿……
陈亦觉得自己就做一个史上最弱罗汉挺好……
就怕连这么微小的愿望都不可能。
誓愿证道之法，众生解脱，则发愿之人道成，众生沉沦，则发愿之人一样沉沦……
第283章 尘归尘，土归土
最重要的是……
陈亦灵台自照，他现在的脸上，于眉心处，多出了一颗微微突起的东西……
像是肉痣，却又光亮璀璨，如同宝石一般。
只约有小指甲盖大小，形如三瓣莲花。
但若细看，就分明是一朵三色焰簇。
中间一瓣，灿烂如金铸。
有巍巍光明闪耀。
左边一瓣，通透如琉璃。
澄净自在。
右边一瓣，漆黑如浓墨。
观之魔念丛生。
这是画押……呸！
这是他庄严广大，慈悲广布的明证！
是天地的嘉奖！
好吧，这是业火所聚……
这东西主要是一个催命符……
三大愿翻译成大白话，大义就是……
让地星和神州两界停战，消除仇怨隔阂，实现两界大团结，人人和平共处，人人拥有平等生活权利，人人拥有健康身体，共同在陈亦佛爷爷的带领下，奔向幸福小康新生活……
其中一愿，就是清平两界战乱、杀心仇怨……
这就罢了，偏偏还加了个以身待受无边恶业、受业火焚烧的……
后果就是，在达成三大宏愿前，两界因仇杀、战祸而有生灵死去，造下恶业，这业力，都得由他生受！
如果陈亦不想恶业满身，受无边业火焚烧，在宏愿达成之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善业、无记业与之保持平衡。
否则……
陈亦真的不想再感受一次恶火烧身了……
那种痛苦，非人能承受……
三业之中，只有恶业会化作无边业火。
至于善业，其实就是所谓的功德。
无记业非善非恶，于人无益也无碍，于己可说是澄净自在。
说白了，从此以后，他要做好事……不断做好事……
(□′)┴─┴
前途渺茫……
陈亦有些茫然地落到了地上……
“嗥~~”
“吼！”
那一群几百个战争巨兽，早在他发愿之时，已经围到了下方，曲起巨大的兽足，拜倒在地。
简直像是一座座山堆到一起一样。
此时见到下来，又都动了起来。
一座座山在耸动……
陈亦有点头疼。
这些巨兽虽有灵性，却始终仍是兽类，心性简单。
加上他为了净化巨兽身上，血蛮留下的奴役印记，难免对它们产生极大影响，烙上了他自己的印记。
再加上刚才……
那真是佛法无边啊，别说它们，那些龙城守军、百战精兵之中，有多少人被他影响了都不知道……
另一边。
为陈亦那庄严浩大的状态所震惊，因那突然感受到的无边慈悲所沉浸，刚刚回过神来的王钊和几个督军人物，还不容他们多想，就接到了专门来往两界传讯的士兵的消息，就陷入了更为震惊的状态。
正好见到陈亦落地，王钊就一溜烟地从巨兽间的“缝隙”跑了过来，引得这些巨兽一阵阵骚动。
如果不是陈亦在，不踩他几脚是不可能的……
“你想干嘛？”
陈亦一瞥，就看到了王钊直勾勾看着他、让人发毛的眼神。
王钊嘴巴无声地张合了几下，才满脸复杂地道：“刚刚传来消息，其他八域……都停战了，因为你……”
其他督军这时也走了过来，却是突然站成一排，齐齐向陈亦敬了个礼。
陈亦扫过他们的眼神，叹了口气，合什欠身，还了一礼。
这些军人没有多说，郑重地敬了个礼便沉默离开。
一场大战结束，作为龙城统帅的夭华也战死，诸事繁杂，都需要他们处理。
还有刚刚传来的消息，让陈亦的身份正发生莫名的变化，他在镇南界域中发生的一切，也需要他们去记录汇报。
“佛爷，你刚刚……”王钊没有随着他们一起离开，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陈亦一听这个就没了心气，有点蔫蔫地挥了挥手：“别提了，被坑老惨了……”
“……”
王钊表示，虽然他听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对了，这些家伙，你帮我先养着呗？过几天我顺道再把它们送回神州界去。”
陈亦指着周围的“山头”道。
这些大家伙，他可养不起……
王钊扫了一眼周围那些狰狞的“山头”，脸抽了抽，这一天得吃掉多少食物？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你真要送回去？”
“你想打什么主意？”陈亦略带警惕。
王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它们可都是异兽，在神州界可是很抢手的，就算放回去，也一样逃不过蛮人的捕杀，在我们这儿，至少它们能得到最好照顾，如果你不想它们参加战争，我可以作主承诺，绝对不会让它们再上战场。”
陈亦看着对他露出臣服、甚至是孺慕之色的大块头们，有点犹豫。
“你打算怎么安置它们？”
王钊笑了：“它们可全身都是宝……别这么瞪我……你放心，没人舍得吃它们，不过这么大的个头，也不能让它们每天白吃白喝不是？总要做点贡献吧？”
“那行，你来安置吧，过段时间我要去看它们的，出了事，我可要发飙的。”
陈亦想想，觉得他说的不错，暂时答应了，不过还是十分警惕地警告了一句。
“放心放心。”
王钊差点笑开了嘴。
这些战争巨兽的价值，可不比陈亦卖他的那些肉低，某种程度来说，还有过之。
虽然不像那些肉一样，可以直接吃掉增长觉醒者能量，但体内血肉一样拥有庞大的能量和某种特殊物质，可以与原晶融合，制造出进化效果远远超过单纯原晶的药剂来。
这样的宝贝当然不是用来吃的，但每天抽那么点血总可以吧？
陈亦看他模样，就知道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在占便宜。
不过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了。
反正那么伟大的两界大团结、奔小康的口号都喊出来了，还在乎这点吗……
嗨呀，突然又手痒了，想拍东西……
“你……要做什么？”
正乐着的王钊看到陈亦突然又撩起袈裟，在满是血污的地上坐了下来，又是一懵。
“众生有灵，何其无辜？尘归尘，土归土，既已身殁，小僧又何忍让他们魂灵无归处？自当送其入轮回。”
“……”
不就是超度吗，说得这么高大上……
而且，好像这里面你杀的最多啊……
据王钊所知，陈亦的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
不过和以前不大一样，他先是仍然觉得有些荒谬，习惯性地感觉陈亦又在胡闹，不过想起刚才情影，和刚刚传来的令以难以置信的消息，又忽然觉得，或许……
那都是真的？
以前觉得荒谬的东西，没准并不是人为编造的。
而真的是那诸天神佛在他们的世界，留下的痕迹？
他怔怔地想着，陈亦已经口诵地藏经。
“如是我闻……”
“一时佛在忉利天……”
他此时造诣已大异以往，“慈航”神通足以遍照这片大地。
金光再次铺洒在这血色平原之上，将血肉炼狱，变化作了金色佛国。
无数魂灵升起，除陈亦外，无人能见。
他眉心三瓣火莲在这时也发生了变化。
三色莲瓣都变得越发浓郁。
但漆黑和琉璃两色莲瓣明显增长更快，已经在向中间金色莲瓣缓缓蔓延侵蚀。
本该是一场大功德，却因其中多是因他而死，甚至是直接死在他手上。
此时起心超度，虽有慈悲之心，却也是知道这是大量愿力的来源。
其中善恶纠缠，也有非善非恶，功德也大打了折扣。
若非血蛮个个都可称得上恶业满身，怕是此时那黑瓣要增长更快。
陈亦也管不了那么多。
杀人，是立场分明。
超度，也出于真心。
愿力，也收得心安理得。
问心无愧，何惧恶缠身？
这战场之上死的人，何止十万？
就算陈亦今非昔比，也足足念了三天三夜的经，才尽数超度。
而灰幕上的愿力数字，也再次增长到了八万余之巨。
本来以超度的亡魂计，绝不止这么少，缩水了十倍不止。
很明显，杀人再超度刷愿力这条路是绝对行不通的……
这八万多愿力，至少还有大半，是超度死去的数千龙城守军所得。
虽然愿力已经不少，但陈亦没有改变原先的打算。
还是要去神州界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