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落网
被抓时，幺鸡整个人都是懵的。
太突然了！
突然的简直不讲道理。
国安是怎么找到他的？
直到坐上了后悔椅，幺鸡也没想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幺鸡，男，化名要海勇。”
“年龄未知！”
“籍贯未知！”
“身份，特工。”
“归属，海对岸。”
“主要活跃于夏州，幺鸡情报小队的负责人，拥有下线及外围人员一共十八人！”
听到这里，幺鸡内心一震！
十八人，正是幺鸡小队的人数，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年龄，籍贯，身份，他都倒背如流。
一听到这个数字，他立马意识到了是哪里出了问题。
知道幺鸡小组准确人数的，除了他之外，只有幺鸡小组的财务老怼！
既然自己这里没能找到问题，那么一定是老怼那里出了问题。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一个新的问题又随之而来。
老怼并不知道他的住处！
幺鸡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不仅防着大陆这边，同时也防着海对岸那边。
身为一个潜伏在敌后的间谍，他谁都不信！
身边人不可信，下线可不信，上线不可信，局里不可信，他能信任的只有他自己一人而已。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幺鸡心里不停地重复着同一个问题。
他必须弄明白这一点！
虽然即便弄清楚了，他也无法把消息传递出去，但内心的这个疑惑不解开，他会发疯的。
另一边，段迎九依旧不紧不慢的念着幺鸡的个人资料以及幺鸡小组的成员名单。
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击垮幺鸡的心理防线，直接告诉幺鸡，你的小组全被抓了。
不要继续做无谓的抵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乖乖配合国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然而，幺鸡此刻压根就没有心思听段迎九念叨的那些东西，他一门心思只想着弄清楚被抓的原因。
“幺鸡，即使你现在不说话，凭借我们掌握的证据也足以将你送进监狱。”
“抵抗是没用的！”
眼见幺鸡拒不配合，段迎九的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她完全无法理解幺鸡的想法。
都到了眼下的情况了，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难道幺鸡还指望海对岸的那帮人营救他？
开什么国际玩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海对岸那帮嘴脸极其丑恶的政客，哪有胆子这么做？
如果不是背后的啊美瑞肯爹，那帮人连间谍都不敢往大陆派。
良久，幺鸡想的脑袋都快爆炸了，仍然没能捋清自己败在了哪里。
最后，他索性放弃了。
紧接着只见他首次抬起了头，目光笔直的看向了对面的段迎九，他准备做个交易。
“我可以全部交待。”
幺鸡缓缓道：“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可以。”
段迎九的反应很快，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突破的好机会。
当然，她不可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幺鸡，她只需要找出一个勉强能够说服幺鸡的理由即可。
生活不是小说，不是电视剧，再巧合，再狗血的事都能发生。
电视剧，小说才需要逻辑。
生活？
不需要！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言罢，幺鸡把目光死死地锁在了段迎九身上，接下来他要观察段迎九所有的反应，从而判断出对方有没有说谎。
“其实，很简单。”
段迎九没有卡壳，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前段时间，我们发现了一个出租车司机有问题，那个人你应该很熟悉。”
“林卫东？”
没等段迎九将名字报出来，幺鸡就抢先报出了名字。
“没错，就是他。”
段迎九点了点头，继续道：“再之后，我们对他进行了例行跟踪，然后，我们又发现了一个人。”
‘老怼，果然是他那里出了问题。’
这句话幺鸡没有宣之于口，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他和老怼一起共事了好几年，幺鸡小组内，他们俩人的见面次数是最多的，老怼喜欢扣押经费的事，他是知情的。
不仅如此，老怼每扣留一笔经费都会给他一份利润分成。
所以，对于老怼的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老怼不是做的太过分，比如黑下经费，他都懒得去管。
反正经费迟早都会到下面的人手上，早一点，晚一点，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沉思间，段迎九的讲述仍在继续。
“那个人你也很熟悉，他叫老怼，发现了这个人之后，我们迅速的调查了他的情况。”
“结果发现，他的银行流水有问题，基于这一点，我们做出判断，老怼很可能是幺鸡小组的财务负责人。”
“因此，我们迅速抓捕了老怼。”
“然后，我们在老怼的口中，知道了你很多的事。”
“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你自以为把自己隐藏的很好，但老怼却知道你的化名‘要海勇’。”
“接下来的事，你应该能够想到了吧？”
此刻，幺鸡的脸色阴沉无比，眼神中布满了杀气。
该死！
老怼，真的该死！
这家伙竟然敢违背条例，私自调查他？
幺鸡日常生活中用的名字正是‘要海勇’，以国安局的能量，知道了这个名字，简直和直接抓住他没有什么区别。
‘老怼是怎么知道要海勇这个名字的？’
幺鸡沉着脸，开始仔细回忆两人之间的互动。
然而，几年时间，他们见面的次数太多了，幺鸡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硬要说什么特殊，他不过是接受过记忆强化训练而已。
但训练不是万能的。
回想半年，一年，乃至两三年之前的见面细节，对于幺鸡来说，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
段迎九目不转睛的瞅着幺鸡，淡淡道。
“接下来，是不是该你了？”
沉默片刻，幺鸡给出了回应。
“好。”
刚刚段迎九在发言时，脸上的神情很自然，目光也很坦然，没有躲闪，看起来不太像是在骗他。
再者说，老怼确实是最熟悉他的人，而且老怼也不是一个意志力很强的家伙。
第三十七章 来电
靴子没落地之前，威慑力才是最大的，一旦接受了‘自己被抓’的事实，幺鸡反倒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打从他被抓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预想到了他的未来。
被抓→接受审讯→抵抗→劝降→招供→判刑→入狱，流程清晰可见，没什么特别的。
他也不奢望自己能逃跑。
越狱？
起码在大陆这片土地上是行不通的。
如果自己主动配合的话，最多，最多也只是换取一个减刑的机会。
幸好他的手上没有人命，以他过去干的那么事，至多是无期，当然，假如他透露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他的量刑标准大概率会从无期变成有期。
至于，具体会被判多久，一切都取决于他交待多少。
留给他的选择并不多。
此刻，有一个问题亟需他解决。
‘凤凰’，也就是‘李唐’和丁美兮的事，他要不要全都撂出来？
‘李唐’现在是职衔是少校级，在情报人员中，校官级别已经算是中高层了。
据他所知，大陆的潜伏人员中，类似这样的存在并不多。
如果他把‘凤凰’的事交待出来，必然会获得减刑的资格。
可‘李唐’这个人一点也不简单。
虽然他们共事时间没有多久，但‘李唐’一个被上级抛掉的弃子，竟然能凭借自身能力，重新回到上级的眼中。
不仅如此，‘李唐’还混的风生水起。
将‘李唐’抖出来，真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幺鸡不太敢赌，因为一旦赌错一步，等待他的后果将可怕无比。
上面的人会不会迁怒他的亲人？
幺鸡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亲朋好友总是有一些的，他本来就是从海对岸来的。
那帮人是什么秉性，他不要太清楚。
毫无底线！
这四个字，用来形容海对岸那帮人再合适不过。
想了很久很久，幺鸡最终还是没能迈过心中的那道坎。
他不赌了！
他决定不举报‘李唐’！
严格意义上，‘凤凰’小组和幺鸡小组是不同的情报小组，即使‘凤凰’之前是归在幺鸡小组下的。
但这一切大陆这边并不清楚，只要自己不提，‘凤凰’小组就是安全的。
……
……
……
几天后。
清晨，李杰吃完早饭如同往常去了一趟总店，今天是各店做月度总结的日子。
会议过程没什么波澜，每家店的业绩增幅水平和预期中的完全一样，店长们一个个全都喜笑颜开。
他们的收入是和门店业绩挂钩的，门店业绩越好，他们的收入也就越高。
散会之后，李杰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回到办公室，一边读书看报，一边耐心的等待着。
他在等国安的人上门。
举报幺鸡，李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幺鸡知道他的存在，不过，他一点也不怕幺鸡把他给举报了。
如果幺鸡真的这么做，他反而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归组织的怀抱，虽然这里的组织和他以前的组织并不是同一批人。
但信念都是一样的。
红色，早已深入他的骨髓，融入他的血液。
在举报幺鸡的那一刻，李杰就做好了被抓的准备。
哪怕他有机会，也有能力逃跑，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幺鸡等一众间谍门，对于国安局，可谓是畏之如虎，可对于李杰而言，并不是这样。
对他来说，去国安局就跟回家一样。
谁会害怕回家？
然而，连续等了几天，仍然没看到国安的人上门，甚至连监视都没有。
凭心而论，这一点稍稍有些出乎李杰的预料。
他和幺鸡可没什么交情可言，当前时空不比原来的剧中，他们俩个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僚关系。
认识的时间不久，也没打过多少交道，以自己现在的级别，幺鸡如果向国安举报，减刑是肯定的。
眼前就有了一个明晃晃的减刑机会，幺鸡竟然拒绝了？
下午四点，等了大半天的李杰，决定不等了，不仅今天不等了，以后他也不会等了。
幺鸡被抓那一天，他是亲眼看着的。
几天过去，幺鸡既然没有交待，以后估计也不会交待了，如此一来，也就意味着自己安全了。
回到家里，迎面而来的不是两个孩子，而是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的丁美兮。
“那部手机响了。”
丁美兮凑近后，压低嗓门道。
“你赶快去回个电话吧，下午响了好几次。”
“知道了。”
李杰微微点了点头，一般而言，一次电话没有打通，上面是不会打第二次的，因为自己看到电话，一定会回。
但上面还是连续打了几次。
这种情况，海对岸大概是回过味来，猜到幺鸡小组出事了，或者是情况已经确认了。
作为和海对岸直线距离最近的几个城市之一，夏州不可能只有幺鸡小组和凤凰小组，肯定还有其他潜伏人员。
几天时间，也足够海对岸反应了。
倘若海对岸至今还被蒙在鼓了，那军情局这种机构也没必要存在了。
幺鸡被抓时动静可不小，上面只要派个人去实地走访一下，肯定能打听到几天前发生的事。
知道蓝月亮有人被抓这个消息，已经足够海对岸的人判断了。
来到书房，李杰从保险柜里拿出专机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来电的人是孙传武那个死胖子。
旋即，李杰关好房门给孙传武回了一个电话。
“喂？”
“是良熙吗？”
电话刚一接通，孙传武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待李杰先开口，而是迫不及待的确认道。
他的语气没有遮掩，很是焦急的样子。
“老板，我是。”
转念一想，李杰大概明白了孙传武的心思，他肯定知道幺鸡落网的消息了。
幺鸡可是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果幺鸡把他给举报了，自己大概率会被抓。
自己被抓，对于孙传武来说，等于少了一个钱袋子，而且是很大很鼓的钱袋子。
因此，孙传武才会如此着急。
呼！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孙传武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钱袋子暂时还安全。
“良熙，幺鸡被抓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出海，我会派人来接你。”
“要快！”
“最好今晚就走！”
第三十八章 做大做强
出海？
今晚就走？
真够急的，李杰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孙传武的心思。
对方这不是关心他，而是关心钱。
这些年来，自己送给他的钱少说也有三十万美刀，2000左右，三十万美刀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但回去并非李杰所愿，他可不想回到那片早已腐烂的地方。
旋即，李杰用试探的语气问道。
“老板，我能问一下，幺鸡是什么时候被抓的吗？”
孙传武稍微考虑了一会方才答道：“大概是四天前。”
“四天前？”
“对。”
李杰故意踌躇了片刻：“老板，四天时间，如果幺鸡要是举报我的话，按道理我现在应该已经被抓了才对。”
“可我并没有被抓，这说明幺鸡很可能没有把我交待出去。”
电话另一头，孙传武眉头一皱，听‘良熙’这话的意思，对方似乎不太想回来？
他是不是出事了？
幺鸡被抓的事，会不会和他有关？
这个念头只在孙传武的脑海中转了一圈，他就自我否定了。
幺鸡和‘良熙’完全是两条线，虽然‘良熙’之前的上线是幺鸡，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直到最近，俩人方才再次发生交集，可他们也只是见了两面而已。
幺鸡的性格本就谨慎，仅仅见了两次面就推断出幺鸡的窝点，这，未免有点太难了。
当然，孙传武这么想完全是因为他把李杰当成了自己人，如果李杰和他没有利益关系的话，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怀疑李杰。
“不，良熙，你说的不一定是对的，或许幺鸡已经把你给交待了，国安那边的人之所以不动手，更多的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回来吧，良熙。”
孙传武的态度似乎有些异常坚决了，眼见如此，李杰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老板，其实，我也是想回去的，但大陆这边赚钱的计划更多，现在的大陆就像是二三十年前的老家。”
“现在在大陆，遍地都是黄金，钱来的太快了，我最近正计划扩大汽修店的规模，准备将门店扩张到全省。”
“然后，再向东南、华东地区辐射，我的最终目的是把易养车打造成一家上市公司。”
一听到‘上市’两个字，孙传武心中一动。
不得不说，他被这个提议给打动了。
‘易养车’，他可是占股的，虽然只有一成五的干股，但如果公司最终上市的话，他的身价起码能够在加上一个0。
这份蓝图勾勒的实在太过美好。
‘良熙’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仅仅四年时间便把‘易养车’开遍了夏州，并且每家店的盈利都处于高速增长的状态。
关于‘易养车’的事，孙传武特别派了亲信来夏州查探了一下。
‘易养车’的业绩是真的，没有虚假成分，在某些方面，‘良熙’汇报时甚至还略显保守了一点。
据他所知，有好几个潜伏在夏州的间谍都在‘易养车’保养。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易养车’的老板其实就是他们的同事。
因为李杰表露出来的赚钱能力，孙传武一再将他的保密级别调高，整个夏州，除了幺鸡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沉默许久，孙传武故意长叹一声。
“唉。”
“既然你一再坚持，那就听你的吧。”
“不过，有一点我必须事先声明，如果情况出现了变化，不论你同不同意，哪怕是绑，我都要把你给绑回来。”
这番话，孙传武说的是‘情真意切’，话里话外满满的全是关怀。
此刻，他好像是一个对下属关怀备至的领导。
电话这头，李杰强行按捺住自身的笑意，这些话，有点太假了，根本不符合孙传武一贯的人设。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那点银子的事？
其实，孙传武若是光明正大一点，李杰或许还会高看他几分。
“谢谢老板。”
李杰非常配合孙传武的表演，‘感动不已’的回道。
“嗨，说什么谢不谢的。”
孙传武朗声笑道：“良熙，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哪还用说谢字，见外了不是。”
李杰嘿嘿一笑：“是，老板说的是，是我见外了。”
“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待会我还有一个会。”
孙传武低头看了眼时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抱怨。
“唉，幺鸡小组被抓，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幺鸡这条线没了，海鸥那边的事还得重新安排。”
“就这样，挂了。”
这一次的‘开会’是真的开会，并不是托词，虽然幺鸡小组的直属领导人不是孙传武。
但幺鸡小组集体被抓，确实在局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这件事，处于半退休状态的局长甚至回到了局里，重新主持工作，今天的会就是由局长牵头召开的。
会议的议题是‘查清幺鸡小组落网的实情’！
哪怕为此损失几名优秀的潜伏人员也在所不惜！
近些年来，大陆那边的户籍管理愈发的完善，想要在安插一批拥有合法身份的间谍，难度可不小。
一次损失十几名优秀的谍报人员，夏州当地的间谍网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
……
……
……
一周后，海对岸那帮人终于大概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为了调查清楚这件事，他们损失了一名相当重要的潜伏人员，同时也花了不少经费。
根据那名潜伏人员的回报，幺鸡小组最先落网的是财务人员老怼。
老怼落网不久，幺鸡小组便被大陆国安一锅给端了。
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孙传武也长舒了一口气。
从目前搜集到的线索来看，幺鸡小组的落网和‘良熙’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而且一周过去，‘良熙’每天都会例行向他报一声平安。
距离幺鸡被抓过去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良熙’仍然处于安全的状态，可见幺鸡真的没有把‘良熙’交待出去。
综合而言，‘良熙’现在是安全的，不论是在老家这边，亦或者是大陆那边，‘良熙’这个人都是没有问题的。
往后，‘良熙’的生意可以继续做，大陆那边的钱也会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腰包。
第三十九章 解释不清了
“什么？”
“让我去接应海鸥小组？”
几天后，李杰接到了一通令他什么意外的电话。
上级竟然要求他去转送海鸥小组的人，这……这可真是太好了。
一晃眼，幺鸡被抓已经半个月多了，他以为海鸥小组早就从其他城市出海了，毕竟海鸥小组的保密级别很高。
一般而言，级别越高，办的事越重要，一拖十几二十天，着实是李杰没料到的。
尽管李杰很乐意去接应海鸥小组，但该推脱的还是要推的。
“老板，你知道的，我已经很久没有正经的执行过任务了，突然一上来就是这么重要的任务，我怕给办砸了。”
另一边，孙传武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
“不要紧的，良熙，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会坑你吗？”
“其实，海鸥小组的情报早就通过电邮的方式传了回来，这一次运送的只是情报的正本罢了，即使失手了，你也不用担心，有我给你兜底。”
情报已经传回去了？
这次送的只是原件正本？
得知这个消息，李杰顿时惊愕不已，不过，他的调整能力很强，立马就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回应道。
“既然有老板兜底，那我就放手施为了？”
孙传武呵呵一笑，大手一挥。
“放手去做吧，哪怕出了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次运送文件的任务，说重要的吧，其实也很重要，说不重要，也没那么重要。
再过去的这段时间，海对岸那边也没有闲着，一收到海鸥传回的情报，他们立刻开始组织人手印证消息的准确性。
就在昨天，结果出来了。
海鸥传回来的情报是真的！
既然情报是真的，正本有没有便没那么重要了。
有鉴于此，孙传武主动接下了传递正本的任务，他接这个任务主要是为了给他的得力干将刷刷资历。
等资历刷够了，他就准备让‘良熙’挪挪位子，更进一步，成为夏州当地的情报负责人。
钱，要赚！
情报，要搞！
职位，要升！
当然了，赚钱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后两个不过是为了以后铺路罢了。
‘良熙’的家终究是在海对岸这边，迟早有一天，‘良熙’是要回去的，落叶归根嘛。
带着荣耀回归，总比只带着钱回来要强。
约莫十来分钟后，这一通电话终于打完了。
挂断电话，李杰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出门去了。
海鸥小组的事，必须尽快告诉当地国安。
这天夜里，段迎九再次收到了陈华的电话，寄信人又来了！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段迎九兴奋的挥了挥拳头。
这一次，她终于能够揭开寄信人的面纱了，有了前两次的经历，段迎九坚信，寄信人还会来第三次。
所以，她偷偷的在楼梯间装了一个监控。
监控安装的位置很隐秘，如果不是事前知道的话，很难发现楼里多了一个摄像头。
然而，局面的演变却让段迎九失望了。
监控什么都没能拍下来。
因为监控坏了！
望着显示器里传出的一片花白，段迎九气的踢了体墙角根。
今天早上，监控明明还是好好地。
昨天没坏，前天没坏，今天早上也没坏，偏偏现在坏了！
猛然间，段迎九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监控很可能是寄信人破坏的！
不然的话，这一切太巧了，她不相信巧合。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段迎九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默念道。
重新检查了一遍监控画面，发现确实没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段迎九方才离开了设备间。
家里还有封信等着她呢。
拿到信后，段迎九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的将信装进证物袋，而是直接打开了信封。
仍旧是那熟悉的蝇头小楷。
‘情报已传回海对岸，此次海鸥小组运送的只是情报原件。’
看到情报的内容后，段迎九顿时大吃一惊，立刻就掏出了手机，准备将这个情报传回局里。
然而，号码刚刚播了一半，段迎九拨号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这件事，上面应该是知情的。’
因为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副局长为什么对海鸥的事漠不关心。
之前上级要求他们直接抓捕幺鸡小组的行为，的确有点不合情理，如果寄信人的情报，一切就能说通了。
上面肯定知道了这个情报。
想明白了这一点，段迎九反而不急了。
反正情报已经确认泄露了，早点汇报，晚点汇报已然无关大局。
她现在最感兴趣的是‘寄信人’。
距离上次传递海鸥的情报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天了，假如对方早就知道情报泄露的事，对方没道理等到今天才通知她。
‘寄信人’应该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的，段迎九确信无疑！
如果是这样的话，‘寄信人’的身份就有待商榷了。
显然，对方不会是太过核心的人物，但级别也不会太低。
‘夏州到底有多少海对岸的间谍？’
‘寄信人是不是隐藏在其中？’
‘如果寄信人真的心怀大陆的话，他为什么不直接和他们联系？’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
‘难道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或者说此人是个骑墙派，这么做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一瞬间，段迎九的脑海中冒出了诸多念头，这些念头一个接着一个。
这些念头都有一个共同点，每一个都不足以阐述寄信人的动机。
与此同时，送完信的李杰正朝着海边出发。
根据孙传武的指示，海鸥小组的情报人员将会于今天抵达夏州，并且对方今天就要出海。
因为幺鸡被抓的事，海鸥小组的人在大陆滞留了超过半个月，时间确实太久了。
所以，出海这件事很急。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失控了！
李杰还未赶到预定的接头地点，海鸥小组的人就被抓了！
看到接头地点布满了警车，李杰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这是？
海鸥小组被抓了？
可是他没把接头的是告诉段迎九啊！
这一次，是真的解释不清了。
第四十章 怀疑
“砰！”
“这件事必须彻查到底！”
海对岸军情局的会议室内，一名穿着常服的中年男子猛地一拍桌子，目光灼灼的盯着一旁的孙传武。
“海鸥小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和凤凰接头的时候出事！”
“这件事，凤凰难辞其咎！”
说着，男子目光环视一圈，双手环胸道。
“哼！”
“我知道，在座的不少人都和凤凰有来往，但我得申明一下，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
中年男子每说一句话，孙传武的脸色便黑上一分，此刻，他的脸简直比锅底还要黑。
与此同时，不少人的视线在撞到中年男子的目光时，都不自觉的往一旁偏移了几分。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收过了钱。
而刚刚发言的中年男子并没有收过钱，此人性子极为刚烈，是军情局内为数不多的清流之一。
中年男子向来瞧不上李杰这种靠送钱的上位的，他本人就是凭着实打实的功劳，一步一步升迁上来的。
因此，他喷人喷的底气十足。
另一边，孙传武的脸色虽然黑得吓人，但是他心里始终不愿相信情报是‘良熙’泄露出去的。
因为，‘良熙’没有理由这么做。
退一万步说，即使‘良熙’被策反了，他也不会笨到用这种方式暴露自己，他认识的‘李良熙’，可不是个傻子。
另外，‘良熙’是土生土长的湾湾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不是大陆那一套。
最最关键的是，人被抓的事是‘良熙’亲自上报的。
如果不是‘良熙’及时汇报，他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不过，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良熙’的嫌疑确实很大，尤其在某些人眼中更是如此。
砰！
“戴老九，你不要凭空审案！”
孙传武同样不甘示弱的拍了一下桌子。
拍桌子嘛，谁不会？
虽然这件事他有点理亏，但气势上绝不能输，众所周知，‘李良熙’可是他孙传武的得力干将。
自己的手下，如果自己都不护着，以后谁还会跟着他？
“孙胖子，你还想为你的那位爱将脱罪？”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接头地点，只有凤凰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是明摆着吗？”
“一定是凤凰叛变投敌了！”
“呵呵。”
说着，中年男子的嘴角又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你该不会是被钱财迷住了眼睛吧？”
“我提醒你一下，你身上穿的可是军装，继续包庇凤凰，注意你身上的那身皮！”
“戴老九，你什么意思？”
孙传武闻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着中年男子怒目而视。
收钱，本来就是大家默认的潜规则，而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就是因为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的，有几个不收钱的？
别说是他孙传武，就是坐在正中间位置的局长，当年不也是靠收钱起家的吗？
孙传武记得很清楚，当年他能从一个基层特工爬上去，就是因为给局长送了一笔钱。
二十多年过去，孙传武仍然记得很清楚。
一万美金，买了一个小组长的位子，往上提了半级。
“好了，不要再吵了，都是党国的要员，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眼看两人越吵越不像话，老局长终于忍不住斥责了一二。
他的资历很深，是当年败退湾湾高官的子侄辈，即使如今党国早就不在了，他也不忘党国二字。
老局长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眼看着就要退休了，之前他一直处于半隐退状态，局里的事都是由各个副局长负责。
直到最近，海对岸那边接连出了好几次事，他方才重新回到局里主持工作。
“这样吧，先把凤凰召回来，即使真是他出卖了海鸥，我们也得给人家说话的机会嘛，不能搞特殊化。”
老局长虽然快退休了，但凭他的背景，他的资历，他的人脉，只要他做出了决定，其他人是不敢反驳的。
哪怕是有着‘滚刀肉’之称的中年男子，也没在继续追着‘凤凰’的事不放了。
毕竟，他可是老局长一手提拔上来的。
眼看现场无人反对，老局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叩了叩桌面。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了，散会！”
会议结束后，会上的结果立刻跨越了海峡，传到了对岸的夏州。
“老板，上面让我回去述职？”
得知上面要召回自己的消息，李杰心中没有任何意外，凭他送出去的那些事，这件事不论是不是他做的，一个辩解的机会总是有的。
在海对岸那帮人的眼中，一旦自己踏足了海对岸，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孙传武没有直接回答李杰的问题，而是语气严肃的问道。
“良熙，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们的通话很安全，只要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即使跟你有关系，我也会力保你不死。”
孙传武可以对天发誓，这句话他是发自内心的。
其实，刚刚在会上‘良熙’之所以被戴老九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责，一半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另一半是因为孙传武自己。
前不久，孙传武又升官了，提拔他的不是旁人，正是老局长。
老局长临退休之前，拉了自己一把，这让戴老九心里很不服气。
“老板，这件事和我真的没有一丁点关系。”
李杰语气无奈道：“到现在，我也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当然，目前我肯定是头号嫌疑人，为了证明我自己，我愿意回局里接受调查。”
“我相信，清者自清！”
李杰并不怕回去，过去这几年，他也不是白混的，凭他这几年积累下的人脉，只要事情不是他做的，就没有人能把屎盆子扣到他的身上。
海鸥小队的事，真的不是他干的。
“好，我等你回来。”
一听‘良熙’主动要求回来接受调查，孙传武心中的怀疑顿时打消了大半。
现在是什么年代？
21世纪了！
这年头，可不兴死间。
如果‘良熙’不是问心无愧的话，他怎么敢回来接受调查？
第四十一章 传统艺能
一周。
这是李杰和孙传武在电话中定下的时间，李杰将于一周后出发返回海对岸。
关于回去的时间，孙传武那边并没有什么异议，他知道李杰这边的事情比较多，尤其是公司上的事。
这一点，尤为不能马虎大意。
回到海对岸，迎接李杰的必然是严格的内调，周期不会太短，最少，最少也得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突然离开这么长时间，如果不安排好的话，生意上的事很容易乱套。
生意一乱套，损失的可不仅是李杰自己的钱，还有孙传武的钱。
因此，在电话最后，孙传武甚至主动要求延长李杰回去的时间，而且他强调，这段时间里，他会努力活动关系，争取将事情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不过，李杰拒绝了他的提议。
其他人可不是孙传武，自己回去的越晚，越说明自己心虚。
……
……
……
翌日，李杰临时将所有门店的店长都召集到了总店，他这一去没个十天半个月，只怕是回不来的。
所以，离开之前必须把工作给安排好。
这些店长都有由李杰亲自提拔起来的，不论是能力，还是人品都没什么大问题。
李杰相信，即使他半年不在，门店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唯一的影响，大概就是会影响到门店的扩张。
仅仅一天时间，李杰便处理好了工作上的事，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他没有去联系夏州国安。
因为他知道，联系了也没用。
自己只是一个身份未明的‘寄信人’，不过提供了几份情报而已，对方连自己的真实面目都不知道。
对于这种身份未知，来历未知的人，对方可不会轻易向他透露内幕。
与其冒着暴露的风险去联系夏州国安，不如将剩下的时间用来陪女儿。
然而，意外就在不经意间降临了。
临行的前一天，李杰突然接到了孙传武的电话。
“良熙，好消息，你不用回来了。”
啥？
不用过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杰简直是一脸懵逼，好在他心中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孙传武就把事情的前应后果说了一遍。
“这次你们接头的情报是戴老九泄露的。”
“哈哈。”
孙传武似乎很开心，说着说着就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戴老九会泄露情报，不仅他没有想到，就连老局长也没有这么想过。
毕竟，戴老九平日里的风评还是很好的，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靠拼命拼出来的。
查出这件事的过程也充满了戏剧性，戴老九这家伙没什么别的爱好，唯独喜欢玩女人。
他的情妇少说也有五六个，这一次他就栽在了女人的头上。
戴老九一直瞧不上孙传武，在他看来，孙传武就是那种溜须拍马之辈，能力基本没有。
然而，老局长临退前却把孙传武给提了上去，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忿。
凭什么？
一个只会阿谀奉承的人，凭什么爬的比他快，比他高？
后来，戴老九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于是便恶向胆边生，主动将海鸥小队和凤凰接头的情报匿名投递给了夏州国安。
按照他的设计，凤凰和海鸥应该一起被抓的。
他要的就是凤凰被抓！
凤凰可是孙传武的得力干将，是孙传武的钱袋子，他的初心是截断孙传武的额外收入。
结果，海鸥被抓，凤凰却逃了出去。
紧接着，他便将计就计，准备借着‘凤凰投递叛变’的事向孙传武发难。
可是，事情和他预想中的又出现了一些偏差。
老局长并没有支持他，不仅如此，老局长还更偏向孙传武那一边。
那天会议上，老局长的话看似是两不相帮，但实际上明显是为了帮孙传武解围。
片刻后，听完孙传武的讲述，李杰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是什么事吗？
内斗斗到窝里反了？
即便便宜了敌对势力，也在所不惜？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是发生在海对岸。
那就没事了。
内斗，可是他们的优良传统之一。
“对了，良熙，今天打这个电话，除了告诉你不用回来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孙传武确实很高兴，他说话时眉梢眼角里布满了笑意。
“还有好消息？”
李杰故作惊讶道：“洗脱嫌疑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哈哈。”
孙传武咧嘴一笑：“良熙，你之前有句话说的很对，清者自清，我一直相信你是清白的。”
“所以，洗脱嫌疑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接下来的事，才是真的好消息。”
“良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夏州地区军情局的负责人了，同时，你的职衔也往上提了一级。”
“中校级情报人员，啧啧，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你这么优秀。”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确实惊到李杰了。
我成了夏州地区的负责人？
忽然间，李杰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段子，明明说好了三年，结果三年又三年，我都快要当他们老大了。
一念及此，李杰觉得这个主意似乎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虽然他这个‘卧底’并不是组织上委任的，但他的一颗红心永不褪色。
这个‘卧底’，他当定了！
……
……
……
花莲。
林理开着车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这里，望着路边的指示牌，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
戴老九的事，他自然是听说了。
尽管碍于旧情，老局长选择了低调处理，但六叔作为中高层之一，这么大的事是瞒不过他的。
六叔知道了，也就意味着林理知道了。
同时，他还知道上面准备将‘桃园’升为夏州地区的负责人。
林理一直没有放弃‘报复’的念头，他本来是想着先成为夏州地区的情报负责人。
然后再慢慢的炮制‘桃园’。
但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尽如人意，‘桃园’的升职让他的计划尚未开始实施便胎死腹中了。
一想到这里，林理心中的怒气就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直接燃爆了他的胸腔，只见他不停的用力敲击着方向盘。
“该死！”
“该死！”
第四十二章 摊牌
转眼间，一年过去。
经过长达一年时间的筹备，海对岸那边安排的间谍终于陆续潜伏完毕。
新的小组并没有延续之前的代号，而是以‘孔雀’来命名，神话传说中，凤凰育有九子，其中孔雀最美。
孔雀小组和凤凰小组依然是两个小组，除了负责人都是李杰之外，再无其他交集。
此外，为了规避风险，李杰不会和孔雀小组直接产生交集，孔雀小组明面上有一个组长，李杰只是处于身后遥控指挥。
如此一来，即使孔雀小组发生了意外，也牵连不到本人。
这个安排是孙传武提议的，当然，他明面上的理由是为了保护凤凰小组，实际上只是为了保护李杰一人而已。
尽管时间仅仅过去一年，但‘易养车’的业务规模却成倍的增加，而今峡省各大重点城市，均有‘易养车’的门店。
这些门店中既有加盟商，也有部分直营门店。
加盟这两个字，若是放到后世，口碑可谓是毁誉参半，往往会被认为是割韭菜。
但时间回到两千年左右，加盟模式无疑是一个相当新颖的扩张模式。
加盟，既有利于扩张品牌的影响力，同时也是扩大市场的不二法门，只要后续的品牌管理能够跟上，加盟的确不失为一个扩大影响力的好方式。
也正因为看到‘易养车’的业绩越来越好，孙传武方才如此尽心尽力的为李杰考虑。
他顾虑的哪是李杰的安危，他顾虑的是他的钱！
这一天，处理完门店的业务，李杰决定去见一个人。
段迎九！
时隔一年，是时候和对方见一面了。
‘孔雀’小组是一个新组建的小组，之前由于人员没有到位的缘故，上级一直没有安排任务。
但现在人员到位了，接下来肯定会安排任务下来。
这些任务，或轻或重，或缓或急，不论怎样，这些任务多多少少肯定会涉及到大陆这边。
李杰可不想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因此，他打算和夏州当地的国安人员见一面，双方面对面交流一下。
……
……
……
国安局。
“组长，你的手机都响了好几次了，要不要给人回个电话？”
老周来到段迎九身旁，指了指里间的办公室。
“不用。”
段迎九头也不抬，而后继续一头扎进了资料堆里。
前些天，她从上级那里得到了一个最新情报，夏州当地的间谍网又被激活了。
不过，除了这个，上级只告诉了她一个代号。
孔雀！
这是这个新的情报组的代号。
这个消息是海对岸的同事发过来的，‘孔雀’小组是一个保密级别非常高的小组，于一年前成立。
截止至目前为止，海对岸的同事仍然没能查到孔雀小组的具体信息。
之前的幺鸡小组，好歹知道负责人的代号，而现在，那位同事连孔雀小组负责人的代号都不知道。
由此可见，孔雀小组的保密级别之高。
这一点也是大陆这边着重关注的一点，一个城市的潜伏小组，保密级别有必要那么高吗？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文章？
孔雀小组会不会又是一个海鸥？
一年过去，大陆这边仍然没能侦破海鸥小组，几次打击行动只抓到了一些外围的小角色。
真正的核心人物，一个都没抓到。
“饭来咯！”
就在这时，小魏那特有的大嗓门顿时从门外传来进来，只见他双手环抱着一个硕大的塑料篮子，里面装着一排排的盒饭。
对于段迎九小组的人而言，加班只是常态，他们的组长绝对是局里加班第一人。
数遍整个国安局，也找不出比她更能加班的人。
加班，队员们是又爱又恨。
毫无疑问，段迎九是一个工作能力极强的人，虽然小组的加班多，但破的案子也多。
因此，大家尽管对加班有点排斥，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另一边，听到小魏的声音，段迎九抬头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脖颈，低头查了大半天的资料，她的脖子都快僵了。
正好饭也到了，不如趁着吃饭的时间休息一会，反正‘孔雀’小组的事一时半会也忙不完。
段迎九这边刚一抬脚，突然想到老周刚刚似乎和她说了点什么，当时她正专心的查资料，没怎么听清楚。
于是，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老周，问道。
“老周，你刚刚和我说什么？”
老周一手端着盒饭，一手拿着筷子指了指办公室。
“你的手机响了快一下午了……”
段迎九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裤兜，这才发现手机没装在身上，紧接着，只见她步履如风的小跑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该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前些日子，她老娘刚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前几天指标方才恢复正常出了院。
跑进办公室，段迎九急忙拿起桌上的手机。
打开一看，并不是家里来的电话，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足足有十个未接电话，时间还很规律，从下午一点到现在，每半个小时一通。
是谁？
段迎九怀着疑惑，回拨了过去。
嘟！
嘟！
嘟！
几声盲音后，电话被接通了，一道深沉而又有力的男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段组长？”
眼看对方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身份，段迎九顿时脸色一变，语气严肃道。
“你是谁？”
段迎九是一个工作狂，生活圈子很小，这个手机号码又是她的私人号码，知道这个手机号的人并不多。
此外，这个声音也很陌生。
李杰不急不缓的说道：“记得那几封信吗？”
信？
一提到这个字眼，段迎九立马想起一年前收到的那几封匿名信。
虽然对方沉寂了将近一年，但段迎九一直记挂着信的事。
信，是谁寄的？
寄信人的目的是什么？
寄信人为什么之后再也没有寄过信？
在这些疑惑没有解开之前，段迎九是不会轻易放弃调查这件事的。
段迎九故意沉默了一会，在沉默的这段时间，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外面，然后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
紧接着，她拿起一支笔，在纸上轻轻写了一行字。
‘查正在和我通话的号码，锁定对方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方才解除沉默，开口问道。
“你是寄信的人？”
第四十三章 凤凰？孔雀？
“段警官，你不用找人锁定我的位置，这个手机号就是我本人的。”
听到这句话，段迎九既惊讶，同时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
虽然她没有和对方见过面，但仅通过几次寄信便可以看出，此人绝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自己刚刚故意沉默了那么久，对方察觉到些什么也很正常。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终于愿意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对方既然选择用实名电话打过来，也就意味着对方不准备继续藏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唐，准确来说，这是我现在用的名字，代号‘凤凰’。”
“同时，我也是‘孔雀’小组的负责人。”
什么？
听到这里，段迎九整个人都惊了。
孔雀小组的负责人？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寻找有关‘孔雀’小组的线索，谁曾想，对方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段警官，待会你有时间没有？”
“如果有的话，我们见一面吧。”
“有！”
一听到对方提出见面，段迎九果断回道。
“时间，地点。”
“半个小时后，金城茶馆，包厢号待会我发到你的手机上。”
下一秒，段迎九脱口而出道。
“好，我一定到！”
电话挂断后，段迎九发现周围的人皆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他们当然迷茫了，要知道今天下午的时候，他们的组长还一直强调加班，加班。
结果，一个电话，组长就要走？
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
居然可以让工作狂人放下工作！
然而，段迎九此刻哪还顾得上这些，沉寂一年的寄信人再次现身，并且主动邀请他见面。
只见她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办公室。
这件事必须要向上级领导汇报！
“汪队，好消息，好消息！”
段迎九兴冲冲的赶到了汪阳的办公室，这一次，她又忘了敲门，汪阳再一次被吓了一跳。
“又出什么事了？”
汪阳无奈的瞪了她一眼，他现在已经弃疗了，不再提醒段迎九‘敲门，敲门，敲门’。
因为提醒没用！
“汪队，你还记得一年前的寄信的神秘人吗？他现身了！”
汪阳心思一动，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又联系你了？”
“嗯。”
段迎九点了点头：“他刚刚给我打了电话，约我半个小时后见面，对了，还有一件事，这个人就是我们一直找的‘孔雀’小组的负责人。”
“什么？”
汪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连忙确认道：“你说他是孔雀的负责人？”
“没错，这是他主动告诉我的，此人的代号事‘凤凰’，化名李唐潜伏在夏州。”
“凤凰？”
汪阳低声念叨了一句，他总觉得这个代号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思虑片刻，汪阳仍然没能回忆起来，随后他果断放弃了回忆，眼下最重要的事接下来的见面。
对方突然现身，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中会不会有诈？
虽然此人之前表现的很友好，但对方终究不是自己人。
间谍这一行，历史悠久，自古以来这一行里就充斥着尔虞我诈，在此之前，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汪阳又岂会轻易信任对方。
“他约你在哪见面？”
段迎九如实回道：“金城茶馆。”
得知见面地点后，汪阳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迅速安排了人手前往金城茶馆布控。
这是必要的手段。
但段迎九却对此表达了异议。
“汪队，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太……那个了一点？”
汪阳瞥了她一眼，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么做有点不够君子？”
“嘿嘿。”
段迎九尴尬的笑了笑。
“注意纪律！”
不轻不重的提了一嘴纪律后，汪阳自动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
“从局里到金城茶馆大概要十五分钟，现在还有点时间，你简短的将事情做个汇报。”
在段迎九汇报的这段时间里，夏州国安已经动了起来，一整个中队的人迅速的向着金城茶馆赶去。
另一边，李杰已经在茶馆里开好了房间，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包厢号发过去，而是步行来到茶馆楼顶的天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待会肯定会有一大批人赶到这里。
果不其然，十几分钟后，茶馆周围的每个路口都有车停下，尽管这些车的车身上都没有任何标识。
但他们停的位置已经将他们的身份暴露了。
又过了一会，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了茶馆门口，车子停稳后，驾驶室走出了一个短发女子。
眼看段迎九到了，李杰步子一转，朝着楼下走去。
此时，段迎九脸上的神色有些焦急，只见她一边大步流星的走着，一边时不时的低头看一眼手机。
她没有收到短信！
另外，对方的电话也跟着关机了！
这个号码她查了，确实是登记在‘李唐’的名下，关于‘李唐’的资料，也被迅速的整理了出来。
令段迎九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唐’竟然是易养车的老板！
最近几年，易养车在夏州很是火爆，连报纸新闻都上了好几次。
在看到‘李唐’的个人资料后，段迎九有点慌，电话关机后，她更慌。
一个身价百万的大老板竟然是间谍，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不合理。
她甚至想过，刚刚的那个电话是不是恶作剧。
段迎九步履匆忙的赶到茶馆前台，一看到前台人员她就立马亮出了证件。
“我是国安局的，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说着，段迎九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照片。
前台似乎没有经历过这种问话，稍微愣了一下，正当她准备回答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段警官，我在这里。”
段迎九转头一看，只见她瞳孔猛地一缩。
真的是他！
李唐！
李杰微微一笑，虚引道：“段警官，请！”
片刻后，404包厢内，茶香袅袅，再确认了李杰的身份后，段迎九心中的紧迫感便消失了。
进入包厢后，她没有第一时间聊工作的事，反而和李杰聊起了家常。
第四十四章 一进宫
“怎么样，在夏州呆的还习惯吗？”
根据资料显示，‘李唐’到夏州最少也有四年的时间了，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多多少少肯定有点不适应。
哪怕夏州距离海对岸很近，但再近中间还隔着一座海峡。
“习惯，来到夏州就跟回到家一样。”
李杰笑着点了点头，一边摆弄着桌上的茶具，一边回道。
听到这句内涵满满的话，段迎九不由浮想联翩。
就跟回到家一样？
‘李唐’以前在夏州待过？
还是他的祖籍是夏州？
目前国安掌握的资料里，仅有李杰近几年的履历，过去的他是哪里人，在哪上的学，名字叫什么，国安的人可谓是一概不知。
而段迎九又不想太过生硬的去问，所以，她的精神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状态，李杰说的每句话，每一个字，她都会用心的记下来。
段迎九微微一笑，顺着话头问道。
“跟回家一样？你祖籍是夏州的？”
“不是。”
李杰摇头道：“我祖籍是皖西的，不过，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只要回到大陆，就跟回家一个样，不论哪里。”
段迎九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她大概明白了李杰话里的意思，感情眼前这位是心怀大陆。
如此一来，也恰好解释了对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们传递情报。
“对了。”
忽然间，李杰动作一顿，坦言道。
“之前有件事我没说，我现在的代号是‘凤凰’，不过，几年前，我还有一个代号。”
“那时，我的代号叫桃园。”
听到‘桃园’两个字，段迎九当即一个趔趄，差点歪倒在了地上。
桃园？
这个代号，她很熟！
几年前，黄德铭绑架案中就有这么一个人。
看到段迎九的反应，李杰相顾而笑。
“看来，你知道我。”
“没错，几年前我确实执行过一次绑架任务，当时的绑架目标是导弹发动机专家黄德铭。”
“那次任务也是我在大陆第一次执行任务。”
经过最初的冲击，段迎九冷静了下来，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见她寒着脸问道。
“黄德铭是怎么死的？”
虽然段迎九早就从法医那里知道了黄德铭的死亡原因，但她还是要问一问李杰，她要看一看李杰会怎么回答。
这个回答很关键，关系到她未来将会以何种态度面对李杰。
“段警官，稍安勿躁，我既然来了，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李杰温和一笑，轻轻的将茶盏推到了段迎九面前，缓缓道。
“四年前，上级命令我、花莲以及新竹来到大陆，任务是绑架黄德铭，当时我是小队的队长。”
“不过，我虽然是队长，但实际上我的权力很有限，新竹和花莲俩人都是从海对岸过来的。”
“而且他们还是情侣关系。”
关于这一点，李杰并没有说谎，当年，新竹的性子很是桀骜，压根就没有把他这个组长放在眼里。
当然，一些必要的加工也是有的，毕竟，那时的李杰和现在的李杰完全不一样。
彼时，李杰尚未真正觉醒，那时的他对于海对岸那帮人还心存幻想。
“起初，绑架的过程很顺利，后来，一个代号名为‘宝平’的间谍出现了，并且和我们发生了冲突。”
“当时黄德铭的身体情况很不好，虽然我们小组里有接受过专业医疗训练的花莲，但宝平的意外闯入，导致她无法全心照顾黄德铭。”
“最后，争斗间黄德铭被波及了，以至于他死在了救护车上。”
“再之后，我们制服了宝平，迅速撤离了现场。”
此刻，段迎九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如果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参与几年前的绑架案，一切都好商量。
但对方偏偏参与了，不仅如此，黄德铭的死，他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现在，局面变得复杂了。
如何对待这位‘凤凰’，仅凭段迎九的权限，已经不足以处理了。
就在段迎九感慨之际，李杰的讲述仍在继续。
“我们虽然抓到了宝平，但因为我们经验不足，让他跑了。”
“后来，我们又在夏州滞留了几天，等到事件平息了一点，我们才通过海路出境。”
“然而，出境的过程出现了意外，我们被海警包围了，情况危急，我们三人相继跳海。”
“最终只有新竹顺利的回到海对岸，我和花莲留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
“我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
段迎九叹了口气，起身道。
“和我回局里一趟吧，我的上级要见你。”
通过段迎九携带的设备，茶馆外的汪阳虽然没亲自到场，但李杰和段迎九之间的谈话，他全都听到了。
听完这场谈话，汪阳的第一感觉是，‘凤凰’的投诚是发自内心的。
不然的话，‘凤凰’没必要将黄德铭绑架案说出来，他们并不知道‘桃园’就是‘凤凰’。
但感觉是感觉，纪律是纪律。
如何处置‘凤凰’，必须要征求上级的意见。
茶馆内。
听到要去国安局，李杰的神情很是平静。
“好。”
“走吧。”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茶馆，刚刚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李杰立马被人包围了起来。
段迎九一直在偷偷地观察李杰，在被人包围的那一刻，李杰平静的令她有些意外。
‘看来对方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国安的人并没有对李杰上什么强制手段，只是派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将他护在中间。
毕竟，李杰是主动投诚的，不是被抓的，这点待遇还是有的。
回到国安局驻地，李杰被段迎九带到一间审讯室内，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等待。
安顿好李杰，夏州国安迅速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便是‘如何对待凤凰’。
‘凤凰’的级别不低，是海对岸军情局夏州的负责人，而且‘凤凰’在海对岸军情局里还有相当的人脉积累，背景深厚。
其实，如果没有黄德铭绑架案，像‘凤凰’这样的情况，很好处理。
可偏偏好巧不巧的，‘凤凰’就是当年绑架案的参与者之一。
第四十五章 处置
是夜，国安局的大会议室内灯火通明，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众人的意见仍然没能形成统一的意见。
争议最大的便是‘黄德铭’绑架案。
这起案件的性质很恶劣，是夏州境内发生的少有的恶性案件，尤其还牵涉到一位导弹发动机专家。
忽然间，局长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坐在末尾的段迎九，恰好此时会议进入了僵局，于是他直接点了段迎九的名字。
“小段，这里只有你和凤凰亲自交流过，说说你的意见嘛。”
突然被大老板点了名，段迎九多少有些意外。
本来依照她的级别是不足以参加这样的高层会议的，她能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捡了便宜。
不过，段迎九并不是一个怯场的人，既然领导点了她的名，她就敢说。
只见她动作利索的站了起来，正了正身上的警服，而后对着在座的领导敬了一个礼。
“各位领导，根据我的观察，凤凰投诚的态度很诚恳，虽然暂时还不清楚他投诚的原因。”
“但有一点，我觉得可以关注一下。”
“凤凰在海对岸军情局里的人脉很深，军情局现任情报处处长孙传武和凤凰关系匪浅。”
“凤凰所开设的易养车公司，其中就有孙传武的干股。”
“此外，据凤凰透露，孙传武近期很可能会再升一级，成为军情局的副局长。”
“当然，这只是凤凰单方面的说辞，具体情况还有待考证。”
局长抬了抬手：“不用考证了，这个消息属实，孙传武此人八面玲珑，在海对岸上层很是吃得开，善于钻营，再过不久，他确实会被任命为副局长。”
听到这个消息，段迎九一点也不惊讶，她早就猜到了海对岸那边有自己人，并且级别还不会太低。
再者说，像这样容易确认的消息，‘凤凰’也没有必要撒谎。
眼看局长又恢复了沉默，段迎九继续说道。
“凤凰的情报价值很高，有鉴于此，我大胆建议，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当然，黄德铭绑架案的事也必须记录在册，而且关于绑架时发生了些什么，也必须查得清清楚楚。”
“黄德铭绑架案中，除了海对岸的人，还有一个组织参与，其中有一名名为‘宝平’的间谍至今仍然存活。”
“根据凤凰的调查，宝平目前的主要活动范围是东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通过宝平来调查绑架案的真相。”
最近几年，李杰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既然有心投诚，自然不会忘记黄德铭绑架案。
其实，关于黄德铭是怎么死的，他也不是特别清楚。
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花莲和新竹的口中得知的，当然，原剧也是一个重要参考。
但电视剧是电视剧，现实是现实。
想要彻底弄明白其中的原委，必须要综合花莲、新竹以及宝平的证词，两相印证，才能拼凑出真相。
“以上就是我的个人意见。”
言罢，段迎九再次敬了一个礼，然后重新坐了下去。
局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段迎九这个小姑娘，他是听过的，能力很强，干劲十足，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国安干警。
此外，段迎九的发言恰好和他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心里也是愿意给‘凤凰’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反正‘凤凰’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并且已经暴露了。
即使对方有什么其他的谋划，他也有信心及时止损。
“小段的发言结束了，大家怎么看？”
局长的视线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现在开始举手表决，同意小段同志的意见的同志请举手。”
此话一出，局长虽然什么都没有表示，但他的立场却已然展露无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见其他人都相机举起了手，那些摇摆的人也缓缓举起了手。
再之后，举手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几个反对态度极为坚定的，剩下的人都举起了手。
又过了一会，眼见再也无人举手，局长微微点头。
“赞成票13人，超过半数，提议通过！”
段迎九闻言心中悄悄的喊了一声‘耶’，她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小段同志。”
就在这时，局长忽然又点了段迎九的名字。
“有！”
段迎九连忙站了起来。
“凤凰最先联系的是你，这里你和他最熟悉，以后凤凰那边还是由你负责联系。”
“待会散会了，你，还有汪阳同志好好和他谈了谈，同时也要把会议的结果一并告诉他。”
段迎九大声答道。
“是！”
……
……
……
审讯室内。
虽然等待的时间有点久，但李杰一点也不着急。
接下来等待他的无非是两种结果，一种是让他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而另外一种则是依法对他进行审判，该判刑判刑，该进监狱进监狱。
相较于这两种结果，他本人肯定是更倾向于前者的，因为前者和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并不冲突。
如果迎接他的是后者，他的任务也许会失败。
截止至目前为止，李杰经历了二十多个世界，每次任务都顺利完成，这一次，当然不允许失败。
倘若他真的会被收押的话，为了完成任务，他只能越狱了。
然后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平静的生活到任务完成的那一天。
嘚！
嘚！
嘚！
没过一会，楼道里传来一阵清晰地脚步声，很快，审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是段迎九。
在看到段迎九的那一刻，李杰顿时心中大定。
稳了！
段迎九虽然没笑，但眼角眉梢的喜色是逃不过他的双眼的。
“李唐，现在由我来宣布组织讨论的结果。”
说着，段迎九打开了手上的文件夹，一本正经的念道。
“经讨论研究决定，‘凤凰’被临时编入夏州国安局，暂定为编外人员，不记入档案。”
“认命段迎九同志为‘凤凰’的唯一联络人。”
宣布完这项认命后，段迎九走到李杰面前，伸手道。
“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第四十六章 丁美兮的心思
“请多关照。”
李杰微微一笑，握了握段迎九的手。
虽然他做好了越狱的准备，但能顺利一点，谁又会不喜欢呢？
“关于日后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吗？”
段迎九一边解开手铐，一边问道。
“我的建议是暂时维持现状。”
李杰故意迟疑了片刻，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未来的计划。
维持现状，无疑是眼下的最优解。
如果即刻就抓捕‘孔雀’小组的人，到时候上面肯定会怀疑是他泄露了情报，毕竟，孔雀小组的人员才刚刚到位，除了他之外，只有孙传武知道孔雀小组的具体成员。
孙传武，前途无量，又身处海对岸，肯定不会是泄露情报的那个人。
因此，怀疑对象只剩下李杰一个。
按照李杰的计划，他自然不想现在就暴露自己的身份，间谍一旦曝光了身份，其价值便会急剧降低。
如果想要价值最大化，继续潜伏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段迎九的想法也是同样如此，她认为‘凤凰’继续潜伏，才是最佳选项，一个高级间谍，尤其是主动投诚的高级间谍。
如果就这么简单的引爆了，那才是真正的浪费。
“我赞同你的想法。”
段迎九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对了，你今天突然消失了几个小时，有问题吗？”
“没什么影响。”
李杰摇头道：“花莲，也就是丁美兮，之前我也和你提过，我和她并不是真夫妻，只是任务夫妻而已。”
“对于我的行踪，她向来不过过问太多。”
“好，我明白了。”
段迎九微微一笑：“现在你可以走了。”
“不过，有一点我需要特别声明一下，我们这边会派两个同事跟着你，当然，他们会在暗中，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
“你能理解吧？”
“这是应该的。”
监控，是必要的措施。
李杰并不会因此而产生怨怼，这很正常，因为他不是大陆这边亲手培养出来的，不根正苗红。
有疑虑，才是正常的。
“段警官……”
李杰这边才刚刚开口，段迎九就打断了他的话。
“别段警官，段警官的了，叫我老段就好。”
“老段？”
李杰故意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怎么？”
段迎九眉头一挑：“我好歹也从警好几年了，叫一声老段，也很正常吧？”
“正常，正常。”
李杰笑着点了点头，年轻人喜欢装老成，年纪大的反而喜欢装嫩，段迎九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以后我就叫你老段，行吧？”
“成！”
段迎九看了他一眼：“你刚刚准备说什么？”
“我想问一下，以后我和你怎么联络？”
虽然李杰是‘孔雀’小组的负责人，但长时间和一个国安见面，总归不是办法。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次被某些人看到了，岂不是鸡飞蛋打？
“用电……”
段迎九本来是想说用‘电话’，可转念一想，‘凤凰’的身边还有一个海外间谍。
用电话，多少有点不太方便。
于是，段迎九改口道。
“这样吧，用电邮，待会我给你一个邮箱，如果你有什么事，或者我有什么事，我们就用邮箱联系，具体事情见面再说。”
“也好。”
李杰觉得用邮箱也不错，即便他的电脑被海对岸的人监视着，但对方的水平太菜，压根就无法探知到真正有用的信息。
对方看到的东西，全都是李杰想让他看到的，李杰不想让对方看到的，对方永远也看不到。
……
……
……
约莫半个小时后，李杰顺利回到了家里。
“你回来啦？”
一见李杰回来了，丁美兮立马凑上前来，如同往常一样顺手接过李杰脱下来的衣服。
虽然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但孩子们并不知道这一点。
因此，为了孩子，丁美兮一直维持着‘贤妻良母’的形象。
“家里没来电话吧？”
一听到这句话，丁美兮立马秒懂，她知道李杰问的是上面有没有来过电话，自从李杰成了‘孔雀’小组的负责人之后，与上面的联系次数就变多了。
以前，他一个月顶多和海对岸那边联系一次。
但现在，至少每周一次。
如果发生什么突然事件，或者有任务的话，至少一天联络一次。
“没有。”
丁美兮朝着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
“那就好。”
李杰淡淡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他便准备去洗手间洗个澡，然而，他刚刚走到一半，身后忽然换来了丁美兮的声音。
“李……李唐，你现在有空吗？”
“我想和你谈一谈。”
李杰脚步一顿，回头道。
“好，去天台吧。”
最近几天，丁美兮的表现确实有点异常，李杰知道她有话要说，但丁美兮似乎在怕些什么，始终没能宣之于口。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天台。
丁美兮偷偷的瞄了一眼一旁的李杰，她本来以为自己鼓足了勇气，结果发现事到临头，她又有些退缩了。
“说吧。”
丁美兮犹豫了一会，方才怯生生的回道：“我……我们还有机会回去吗？”
自始至终，丁美兮一直想回去，她对于这片土地并没有多少留恋。
现在的她，也不像是原著里的她，原著中她和‘李唐’最早虽然也是假夫妻，但他们假戏真做了。
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却全是在意。
彼时，即使回去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如果不是她，李唐，李小满三人一起回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但现在，情况截然不同。
哪怕李杰对她很好，很客气，物质上的东西也从不吝啬，但她还是有点不适应。
她想要爱，想要家，想要温暖。
可这一切，她都无法得到，她也清楚，她无法从李杰这边得到感情上的慰藉。
从去年开始，丁美兮就一直想着回去，回到海对岸。
“你想回去？”
“嗯。”
丁美兮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有想过怎么和小满解释吗？”
李杰并不排斥丁美兮回去，如果他想的话，是可以安排丁美兮回去的，但李小满他确实是当成女儿养得。
真让他们娘俩回去，他还真有点舍不得李小满。
第四十七章 新年快乐
2006年，1月28日。
农历，腊月二十九，除夕。
一转眼，又是一年，丁美兮最终还是没能走成，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解释。
李小满特别喜欢‘李唐’，只要‘李唐’一在家，她就和‘李唐’整天腻歪在一起。
如果‘李唐’不在家，小满更是时不时的喊着‘爸爸’、‘爸爸去哪了’、‘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小满今年已经六岁了，已经过了懵懵懂懂的年纪，丁美兮担心女儿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新竹’才是小满的亲生父亲。
但生恩终归不如养恩，小满自出生起就从来没有和亲生父亲待过哪怕一天，丁美兮不知道‘新竹’会如何对待小满。
想必，这个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比‘李唐’更好的父亲了。
‘新竹’的性格有些偏激，如果孩子呆在他的身边，丁美兮担心孩子会长歪了。
其实，丁美兮不想回去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孩子。
孩子，不过是她自己骗自己的理由而已。
她舍不得回去，一小半是因为孩子，剩下的一大半完全是因为她觉得‘李唐’很好。
如果‘李唐’能够接受她的话，那就更好了。
‘李唐’始终不真正的接纳她，才是她下定决心离去的理由。
“中x电视台，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春节好。”
“正是迎春，万象更新，这里是中x电视台2006年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现场。”
除夕看春晚，是年夜里国人绕不过去的节目之一，当那熟悉的声音从电视中传来时，李杰的年夜饭也正式开始了。
今年的年夜饭开饭的时间稍微有些晚，之所以开饭晚了，是因为上级给他派了任务。
大半年时间过去，‘孔雀’小组不可能一直闲着，毕竟，海对岸的经费也不是那么充足。
他们不可能花钱养闲人。
‘孔雀’小组理由当然的进入了活跃状态。
短短半年时间，上级就接连下达了五次任务，虽然都是一些很容易完成的情报搜集任务。
但频率确实有点高，平均一个月就有一次。
前几天，临近除夕，上面还派下来了一个任务，具体的任务内容是让李杰想办法策反一位夏州国安局的基层领导。
组长，队长都可以。
这个任务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很难，因为进入国安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排查了一轮又一轮。
但那只是相对于其他间谍而言。
李杰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其实很简单，不需要一天，不需要一个小时，只需要一通电话即可。
毕竟，他现在是夏州国安的编外人员。
只要和当地国安的人商量好，任务完成的几率约等于百分之一百。
不过，李杰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上面，他准备拖上个两三个月，再向上级汇报任务完成。
在年夜饭开始之前，李杰出去了一趟，他出去和段迎九见了一面，将任务的情况告诉了对方。
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两人联手完成了好几次任务，李杰传回海对岸的情报，全都是经过两人筛选加工的。
当然，加工也是有技巧的，其中有真也有假。
真的嘛，自然是那些过时的，或者说不太重要的情报，假的则是夹杂在一些关键性的情报里。
年夜饭正是开席后，小婷瞄了一眼李小满，给她试了一个眼色，李小满立马给出了回应。
紧接着，两个小家伙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举着装满果汁的杯子。
“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看到两个小家伙的动作，李杰和丁美兮默默对视一眼，尽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新年快乐。”
随后，李杰和丁美兮也举起了杯子。
……
……
……
与此同时，段迎九家的年夜饭也开始了，只是段迎九的心思没有放在年夜饭上，而是在回想着她和李杰刚刚的见面。
此刻，她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海对岸那边，为什么要让‘李唐’去策反国安局的人？
对方有什么目的？
是不是那边察觉到了什么？
“小九。”
陈华看到妻子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不由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胳膊。
“啊？怎么了？”
段迎九一脸茫然，还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
陈华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妻子还是那样，哪怕是在放假期间，也不忘想着工作的事。
……
……
……
花莲县。
漫步在满是烟火味的街头，林理嗅了嗅街头巷尾飘出的香味，今天是除夕夜，然而，他只能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街头。
他的亲人早已去世，他曾经的爱人远在海峡对岸，同时，他的孩子也在海峡对岸。
半年前，林理意外得知了一个消息。
其实，也不算是意外，他认为的意外只是他以为的意外，实际上这个消息是李杰通过其他人传入他的耳中的。
在得知自己有个女儿的那一刻，林理简直是欣喜若狂，他恨不得立马飞到夏州，亲眼看一看他的女儿。
可是，想归想，现实是现实。
他无法不顾一切去往夏州。
此外，待在夏州的可不只是他的女儿，还有他的‘仇人’——‘李良熙’。
李良熙早已今非昔比，他现在可是孙副局长的心腹，而且是最受器重的心腹。
即使林理仍然憎恶着对方，但碍于对方的威视，他不得不将这份憎恶深深地埋在心底。
现在的他，得罪不起‘李良熙’！
也不敢得罪！
“来抓我啊，来抓我啊！”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从林理的身边经过，空气中留下一片欢声笑语。
看到小女孩的那一刻，林理心中的思念之情忽然泛滥了。
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跟他的女儿一样大。
此刻，林理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要去夏州！
他要亲眼看一看自己的女儿！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要将女儿接过来！
他不想让女儿待在他‘仇人’的身边长大，一想到女儿天天叫‘李良熙’爸爸，他顿时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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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虎年大吉，新年行大运，虎虎生威，龙腾虎跃，心想事成，万事胜意！
第四十八章 候鸟到港
夏州大水湾码头。
一个梳着中分长发的男子，提着一个花格纹行李包，顺着人流从一艘客船上走了下来。
他戴着一个墨镜，身上的行李不多，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来夏州旅游的游客。
望着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的码头，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当年，他和花莲来夏州也是从这个码头下船的，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比花莲要早一点到。
“唉。”
一想到‘花莲’，男子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一切都不一样了，花莲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花莲了，对外，‘花莲’现在是大名鼎鼎的易养车创始人的夫人。
对内，‘花莲’是局内炽热可热的新星‘凤凰’的夫人。
不论哪一样，都和他不沾边了。
他也不是当年的‘新竹’了，他现在的代号是‘候鸟’，此次他来夏州，一方面是为了组建一个全新的情报小组。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见一见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儿。
六年！
足足六年时间！
他的女儿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上学了，在女儿的印象里，‘李唐’就是父亲的代名词。
他，林理，‘候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而已。
其实，要说林理对李小满有多少感情，那完全是骗人的话，他之所以执着要找李小满，其中大半是源自于内心的占有欲。
严格来说，这是一种情感转移，他将对‘花莲’的情感全都转移到了李小满的身上。
“注意！”
“注意！”
“候鸟已到港！”
“重复一遍，候鸟已到港！”
林理压根就不知道，他刚刚一踏上夏州的土地就被国安的人给盯上了。
段迎九站在码头旁的灯塔上，手里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默默的观察着码头上的人流。
准确一点的描述，她现在正在观察林理。
半个月前，她从凤凰那里得到情报，海对岸那边会派遣一名新的特工来夏州，其目的是为了组建一个全新的，与‘凤凰’小组平行的情报小组。
小组代号‘候鸟’！
负责组建‘候鸟’小组的人代号‘候鸟’，本名林理，新竹人，28岁，拥有丰富的一线情报工作经验，心狠手辣，狡诈异常。
曾经在东南亚地区，策划过数次群体**件，善于洞悉人心，抓住敌人的心里弱点，是一位‘优秀’的情报人员。
此外，此人在海对岸的军情局内，背影亦是深厚无比，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便升任中校级情报特工。
国安的盯梢人员散的很开，他们的跟踪仅限于知道目标人物的具体位置，并不需要知道目标人物的一举一动。
因此，即便林理的反跟踪能力很强，也没能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他依旧不紧不慢的伪装成一个游客，在城里四处闲逛，他一边观察着夏州的地理风俗，一边寻找着日后可供利用的地点。
下午四点。
金城茶馆。
李杰和段迎九还是在老地方，404号包厢见了面。
“谢谢你这次提供的情报。”
一见面，段迎九便率先提出了感谢。
如果不是‘凤凰’的及时提醒，他们很难发现一个新的情报小组正在悄然无息的潜入至夏州。
“应该的。”
李杰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些。
林理来夏州的消息，他是从孙传武的口中得知的，不过，孙传武并没有将林理抵达夏州的时间告诉他。
毕竟，这种级别的消息已经不是可以随口透露的那种，哪怕他和孙传武的关系很好。
规矩，就是规矩。
林理来夏州的具体时间是李杰通过其他渠道通知的，近两年，他在海对岸那边也安插了几个眼线。
这些人虽然只是被钱笼络来的，干不了什么大事，但干些传递消息的小活还是不成问题的。
即使事后情况败露，李杰也可以解释。
军情局里，只要级别稍微高一点的人，谁不知道他和林理之间的恩怨？
林理‘疯子’的外号是怎么来的？
还不是为了拼命回到老家而闯出来的，归根结底，这其中也有李杰的原因。
两人结缘已久，又都没有松口的心思，每次见面从来没有好言相向，差一点就大打出手了。
所以，李杰关心一下‘林理’的动向，显得很是合情合理。
谁让林理别的地方不去，专挑夏州？
在军情局内部，夏州已然被默认为李杰的势力范围，此刻，夏州突然闯入了一个外来者，而且还和李杰本人有仇怨。
不防着，才不正常！
当然，这个解释多少会有点牵强，但一个已经暴露，并且被抓的间谍，其价值远远不如一个潜伏已久，且数次传出重要情报的高级间谍。
孰轻孰重，上面的人心里还是有数的。
再不济，拼背景，论能力，讲关系，不论哪个方面，李杰都不怕林理。
以他今时今日的能力和地位，没有人会为一个弃子跟他交恶的。
说句难听一点的话，内斗什么的，在海对岸那边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
远的不说，戴老九泄露海鸥接头地点的事，才过去多久？
最后，戴老九也没受太大的惩罚，仅仅只是提前办理了病退而已。
林理是一个可怕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李杰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的盯着他。
如果不严加管控，以林理的能力，保不齐能弄出不小的动静。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与其放任这个威胁在外，不如早早的将他抓起来，防患于未然。
然而，关于林理的处置问题，李杰和段迎九的意见存在着冲突。
李杰认为应该尽快将林理抓捕归案，但段迎九却不这么想，她还是想用老一套，放长线钓大鱼。
哪怕李杰和她提过，放长线很可能会放虎归山，可段迎九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对于段迎九坚持己见，李杰也没有规劝太多。
段迎九现在才二十几岁，三十岁不到，正值意气风发的年纪，加之屡立大功，心态膨胀一点点，在正常不过。
此时，说的再多也没用，等到她自己栽了跟头，不用说她自己也会幡然悔悟。
第四十九章 惊觉
望江路240号。
华灯初上，林理独自一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在灯光的映衬下，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长的有些孤独。
形单影只的站在原地一动一动，这种行为在小区门口显得稍稍有点醒目。
如果放在平时，林理绝不会这么做。
但今天，现在，他的心有点乱了。
他的女儿就住在眼前这个小区里，同时还有他曾经的爱人‘花莲’，以及他的对手‘李良熙’！
今天他来这里，主要目的是为了踩点，可真到了小区门口，他又不自觉的想要往里走一走。
他的心里不停地响起一道催促声。
‘去看看，去看看，就看一眼。’
与此同时，另一边，丁美兮正带着两个孩子从小区大门走了出来，恍然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然而，再仔细一看却发现那里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是我眼花了？’
丁美兮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这些年来，她已经很少再想起那个男人了。
那个男人现在只有一个身份，孩子的亲生父亲。
其他的身份，都是过眼云烟，随风消散了。
林理埋着头，下意识的加快了迈动步伐的频率，加速离开了现场。
再看到丁美兮的那一刻，他差点就没能绷过，幸好他醒悟的及时，没有迈出那一步。
“候鸟已经离开绿城小区。”
“重复一遍……”
国安的人依旧跟在林理的身后，在此之后，像这样的跟踪会渐渐成为常规化。
林理可是一条大鱼。
二十四小时轮流跟踪，完全配得上他的身份。
安排一个新的情报小组，尤其是在户籍管控严格，数字化程度越来越高的大陆，明显是一件困难程度很高的事。
根据‘凤凰’提供的情报，夏州除了‘凤凰’、‘孔雀’两个小组之外，还有一个机动性很强的流动小组。
夏州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也不是政治中心，经济中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副省级城市而已。
总而言之，夏州的情报价值并不高，有‘凤凰’和‘孔雀’小组的存在，已经足够了。
没必要额外在成立一个单独的情报小组。
花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构建一个新的小组，肯定是有其特殊目的的。
段迎九之所以不主张直接抓捕林理，便是想通过林理接下来的行动，从而分析出成立候鸟小组的原因。
为何成立候鸟小组？
‘凤凰’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关于李杰没能查明原因的事，国安的人反应很淡然。
如果什么事都让凤凰一个人干完了，还要他们干嘛？
临近十天，林理打了一辆出租车，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夏州市内唯一的五星级酒店。
他住店用的是‘林彧’的名字。
‘林彧’这个身份，很干净，孤儿出生，十年前前往东南亚地区务工，关键是‘林彧’和林理之间长得还有七分相似。
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仅看照片的话，恐怕还分不清两人到底谁是谁。
所以，林理住酒店住的很安心，他不怕被查，他的身份合法，底子干净。
办理好入住手续，林理拿着房卡刷开了房门，一进门，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刚刚在来酒店的路上，基于谨慎，他特地做了几个非常规的规避动作，结果吓得他整个人一激灵，差点拔腿便跑。
他被人跟踪了！
跟踪方的身份，暂时不明。
他今天上午才刚刚到夏州，晚上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
跟踪他的人是什么人？
跟踪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他的？
最后一个问题尤为主要，因为只有弄清楚这一点，他才能分析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进入房间后，林理将房门上的防盗链先给挂上，而后方才转身，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他不知道房间里有没有监控。
如果有的话，他的神情一旦发生太大的变化，很可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不动声色的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林理暂时松了一口气，粗略的检查了一遍，房间里应该没有监控用的摄像头。
至于，有没有窃听器，还需要进一步的进行检查。
大半个小时后，林理终于彻底的放下了担心。
房间里是安全的，没有监视监听设备。
紧接着，他从旅行包中掏出了一个小型记事本，翻到空白的那一页后，林理拿起铅笔，开始在纸上复盘今天的行动。
早上十点，抵达夏州。
当时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沉吟片刻，林理缓缓在第一条的后面打上了一个‘？’问号。
信息不足，暂时无法判断。
上午十点半到下午三点，假扮游客，游览夏州。
在这期间，林理可以保证，他绝对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的言行举止跟普通的游客，没有任何区别。
林理觉得在这期间，他是不可能被人盯上的。
如果有，要么是在之前，要么是在之后。
再之后，他简单的吃了一顿夏州当地的特色小食，然后便去了绿城小区。
绿城小区？
林理在‘绿城小区’四个字后面画上了一个加粗的问号。
结合今天所有的行动，唯有这一点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一个游客不去夏州当地的景区，反而去了一个当地的小区。
这种行为，本来就很不合情理。
尤其是当他进入某些人的视线之后。
‘凤凰’被国安的人给盯上了？
思来想去，林理得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这件事，很惊悚，很不可思议，但却能解释，为什么他第一天到夏州就被人盯上了。
首先，凤凰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人给盯上了。
凤凰本人以及他的妻女，都在监控范围之内。
然后，自己因为去看了一眼丁美兮，于是被一个嗅觉敏锐的人给注意到了。
如此解释，一切便显得合情合理了。
凤凰真的被人给盯上了吗？
林理默默地在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
第五十章 脱钩
肯定是凤凰出了问题！
必须是凤凰出问题了！
前一种，凤凰被夏州国安的人给盯上了，以致于牵连到了自己，虽然自己贸然前往凤凰所住的小区也有错。
但他到底只是被牵连的那一个，论锅，分到他手上的肯定是小的那一只。
后一种，凤凰压根就没有被夏州国安的人给盯上，而是‘凤凰’早就投诚了。
‘凤凰’是夏州国安的人，或者说，凤凰自始至终就是红色的，他从未效忠过海对岸。
尽管，尽管这个推测，这个事实很是骇人听闻。
但它必须是真的！
这是自己唯一扳倒‘凤凰’的机会！
一念及此，林理连自身被人跟踪的事都给忘了，当即激动地浑身发颤，如果不是环境不合适，他甚至想狂笑几声。
“没错！”
“没错！”
林理兴奋的两眼发光，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情难自禁的小声低语着。
“就是这样！”
“哈哈！”
“李良熙，你死定了！”
“死定了！”
激动过后，林理嗖的一下，忽然冷静了下来。
想的再美，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道难关，他现在正被人跟踪，如果无法安全的撤离，之前预想的，也只是想想而已。
片刻后，林理依次从行李包里掏出一双内增高的鞋子，这双鞋子是他特别定制的，外表跟普通的鞋子一样。
但穿上这双鞋子，他整个起码可以向上增高4-5公分。
紧接着，他又拿出了一顶假发，只是他的那头长发稍微有点碍眼，不太适合套上假发。
想了想，林理一狠心，直接将那头长发给剪了。
剪完头发，戴上假发，穿上增高鞋，带上一顶灰色小圆帽，换了一套浅灰色朋克工装，林理又拿出一个小型的化妆箱。
戴口罩虽然可以遮盖住自己的面容，但有点太显眼了一些。
毕竟，周围几乎没有戴口罩的人，突然出现一个戴着口罩的人，别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最好的伪装便是融入，悄无声息的融入其中。
约莫半个小时后，林理放下散粉刷，对着眼前的化妆镜照了照。
此刻，他已经从一个长发飘飘的文艺青年，变成了一个面部轮廓硬朗，肤色偏黑的硬汉。
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很难将这两个形象联想到一起。
镜子里，林理的嘴角缓缓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荒废了两年，手艺还没生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林理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差不多是时候把房间里的灯给关了。
关了灯后，林理没有上床休息，而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黑暗中，房间内寂静无声，除了隔壁偶尔传来的叫声，再也没有其他杂音。
滴答！
滴答！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凌晨三点，林理方才开始准备撤离。
他随身的行李中，除了一份加密的u盘之外，其他的东西，他一样都没拿，那些东西都不重要，丢了就丢了。
林理没有选择从房间正门出走，因为他不知道隔壁房间有没有监视的人。
开门，即使动作再轻，总归也是要发出一点动静的，尤其是在寂静的夜晚，开门声将会被无限的放大。
开窗就不一样了，早在几个小时前，林理就把房间的窗户给打开了。
撤退的过程很顺利，虽然国安的人守住了所有的出口，监控室也派了人蹲守，但他们低估了林理的警觉性。
林理不仅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区域，为了预防自身暴露，他甚至徒手从六楼爬了下去。
隔天中午，段迎九来到了酒店，例行检查一下工作。
“小魏，目标现在在哪？”
“还在房间，没动过。”
“还在房间？”
段迎九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时间，顿时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这都十二点了，目标还没出来？
“把六楼的监控单独调出来。”
段迎九指了指前方的一排显示器，同时按下对讲机：“老周，立刻联系酒店管理人员，让他们给608房间打个电话，问一问需不需要客房清理服务。”
“收到！”
眼看段迎九一连串的动作，小魏惊了。
难道组长发现了什么？
鱼脱钩了？
很快，老周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了出来。
“组长，酒店的人打了好几次电话，608房间里一直没人接。”
段迎九当机立断道：“派个我们的人，换上保洁的衣服去敲门，如果一直没有回应，直接刷卡进去！”
“是！”
老周的回答依旧铿锵有力，但段迎九的心却沉入了谷底。
此刻，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极为糟糕的预感。
候鸟，飞走了！
如果‘候鸟’真的飞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跟踪环节出了问题？
段迎九仔细回忆了一遍，这次跟踪是以不惊动目标人物为前提的。
他们很小心，没有刻意靠近目标人物。
陡然间，段迎九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凤凰’……
不！
不会是他！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没有半秒钟，段迎九便立马否定了这一猜测。
紧接着，她的心里冒出了些许愧疚之意。
她不该怀疑‘凤凰’的。
‘凤凰’已经无数次的证明了他的忠诚。
如果真的是‘凤凰’出了问题，他们压根就不会知道‘候鸟’的消息。
不过，这个念头恰好提醒了段迎九。
‘凤凰’本人是没有问题的，但‘候鸟’去过‘凤凰’居住的小区，会不会那边出了问题。
从而导致‘候鸟’看出了什么问题？
思虑间，老周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中传了出来，他的语气沉重而又急促。
“组长！”
“人不见了！”
“房间里现在只剩下目标人物随身携带的衣物。”
听到老周的汇报，段迎九回过神来，语气低沉道。
“我知道了，老周，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就到。”
‘候鸟’脱钩，这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无法改变！
即使现在再怎么焦急，也是于事无补的。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情绪中，不如耐心的从此事中汲取教训，然后在花时间将‘候鸟’重新纳入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