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开学
九月一号。
安宁市实验中学。
时隔两个月，沉寂已久的学校，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这一天，学校门口的人流迎来了最高峰，摩托车的轰鸣声，自行车的打鸣声，小轿车的排气声，声声入耳。
李杰和小朝夕跟着林兆生一起来到学校门口，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虽然前几天他们已经来过学校了。
但看到门口那么多人，小朝夕还是吓了一跳，她的脚步明显慢了许多，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李杰身后。
“好了，去教室吧。”
走进学校大门，林兆生拍了拍手。
“花卷，还记得教室怎么走吧？”
“记得。”
几天前，学校提前将新入学的学生召集了过来，主要是为了分班。
分班是按照成绩来的，本来小朝夕和李杰不是一个班的，但两人都参加过张叔平奥数集训营。
鉴于这一点，李杰被特批调到了初一（1）班。
一班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重点班。
另外，裴之也是一班的学生，前几天报道的时候，李杰在一班看到裴之了。
不过，当时他和裴之并没有交流，裴之倒是想和林朝夕交流，但小朝夕没有搭理他。
“好”
闻言，林兆生点了点头，拍了拍李杰的肩膀。
“那我就不送你们了，花卷，你带着夕夕一块过去。”
经过一个暑假的相处，林兆生发现‘花卷’还是一个挺靠谱的孩子，虽然名义上是弟弟，但做的事更像是哥哥。
有‘花卷’跟着夕夕一起上学，他还是很放心的。
况且，俩人是法律意义上的‘姐弟’，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感情问题。
法律不允许嘛！
其实，林兆生很清楚，裴之才是更需要防备的那一个。
这小子心智早熟的很，不能把裴之当成普通孩子来看待，林兆生总觉得裴之对夕夕有意思。
可裴之又表现的不是很明显。
望着‘花卷’和夕夕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里，林兆生暗自摇了摇头，回到门卫室，随后端起茶缸，屁股往椅子上一座，开始神游起来。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学校门口的人流量非常大，很多人经过门卫室时，或多或少都会对林兆生看上一眼。
毕竟，像他这样年轻的门卫确实不多见，在常人的印象中，门卫一般都是大爷。
……
……
……
另一边，李杰带着小朝夕顺利抵达一班的教室，上一次报道的时，不仅分好了班级，连座位也顺带着分好了。
班主任似乎知道他和小朝夕的关系，分座位的时候特地把他们分在了一起。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的缘故，加上老师还没来，走进教室，就跟走进菜市场一样。
来到一个新的学校，这些小萝卜头们都异常的兴奋，同桌之间、前后桌之间全都在交头接耳，释放着无处发泄的精力。
一班一共有四十多个学生，教室的桌子虽然都是单人桌，但每两人拼在一桌，教室内的布局是三行八列。
3*2*8，一共四十八张桌子。
李杰和小朝夕的座位位置不错，位于第二行第四列，恰好位于教室的正中央。
“花卷，朝夕，你们好啊。”
两人刚一坐下，左前方的裴之就转头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你好。”
李杰见状跟着招了招手，笑吟吟的回了一句。
一旁的小朝夕反应要冷澹的多，她只是澹澹的点了点头。
一看到裴之，她就会想起‘那个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个她’确实很厉害。
学习厉害，交朋友也厉害。
报道那一天，班主任特地向其他人介绍了小朝夕和裴之，因为他们获得了晋杯奥数比赛一等奖。
即便是在实验中学，能拿到这个奖也是很厉害的事。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小朝夕很清楚，真正拿到那个奖的人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她’。
那些题目她隐约还记得，如果换做是现在的她，肯定拿不到一等奖的。
前些日子，她特地去了一趟书店，翻了翻奥数竞赛题集，小朝夕发现很多题目她都不太会。
自打报道结束之后，小朝夕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因为，一旦开学，她就得露馅了。
数学题，不会就是不会，没有其他捷径。
虽然暑假期间，她恶补了一番，但提高的程度有限。
哒！
哒！
门外的走廊传来一阵清脆地高跟鞋踩踏的声音。
不多时，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黑色西装套裙女人走进了教室，她刚一踏入教室，现场就跟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瞬间从纷杂吵闹变成了寂静无声。
这个女人叫周淑然，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乍一听这人应该是很温柔的人。
可实际上却不是如此，周淑然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冷面教室，她的脸上永远面带寒霜，极少看到笑容出现。
所以，即便她的年纪不大，长得也很漂亮，但学生还是很怕她的。
不然的话，班级里也不会瞬间安静下来。
看到教室瞬间安静叻，周淑然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然后踩着高跟鞋，抱着教桉，哒哒哒的走到讲台正中央。
“上课。”
放下教桉后，周淑然澹澹的喊了一句。
“老师好！”
话音刚落，班长郑天明立马站了起来，紧接着，其他同学也跟着站了起来，齐声喊道。
“老师好！”
“同学们好。”
周淑然面无表情的朝着学生们点了点头，而后翻开放在桌上的教桉。
“开始上课，各位同学请拿出书本，翻到第一页，这一节课我们先讲第一章，有理数。”
“有哪位同学知道什么是有理数吗？”
此话一出，台下的许多学生纷纷举起了手。
作为重点学校的重点班级，事先预习只是基本操作，班级里的绝大多数人都预习新学期的内容。
另外，许多人在暑假的时候甚至去了培训班，事先学习了初中的课程。
虽然今年才2006年，虽然他们才初一，但内卷的势头已然初见端倪。
看到台下的学生纷纷举手，周淑然暗自点了点头。
在她看来，这很好。
哪个老师不希望看到学生主动学习？
第十二章 学霸和伪学霸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第一节课结束了。
叮铃铃！
下课铃声刚一响起，周淑然立刻就停止了讲课，她没有拖堂的习惯。
“下课！”
言罢，她非常干脆的走出了教室，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清脆而又响亮，而后越来越远。
“啊！”
“完了，完了……”
“这上课也太快了吧？”
“一节课讲了三十多页，我的天啊……”
这边，周淑然刚一走出教室，教室里瞬间变成了闹哄哄的菜市场，学生们大多都是在抱怨。
老师的讲课速度太快！
短短的四十五分钟，第一章有理数都快讲完了，这一章节一共50多页，周淑然一节课就讲了三十多页。
如果依照现在的速度，最多十天，七年级数学上册就能上完。
虽然实验中学是重点中学，一班也是重点班，但对于这帮刚刚小学毕业的孩子而言，这样的讲课速度还是太快了。
和大多数学生一样，小朝夕也有点吃不消。
尽管她也预习过七年级上册的内容，可预习和真正理解，完全是两回事。
“老师讲的太快了？”
看到小朝夕眉头紧皱的模样，李杰用胳膊肘戳了戳她。
“嗯。”
小朝夕面带无奈地点了点头，这样的速度，太快。
“这些咱们暑假的时候不是预习了吗？”
“怎么，还有听不懂的？”
现在的小朝夕属于那种被人推着走的，如果你不问，她绝不会主动说，所以，想要知道她在想什么，必须主动发问。
“听得懂。”
小朝夕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只是速度太快，周老师上课的时候不是说了嘛，她讲课的速度会很快，等上册讲完，她会接着说下册。”
一般而言，学生们一个学期只会上一本书，但周淑然显然不是这么打算的。
李杰开学之前特地打听过，周淑然上课的速度很快，头一个学期她会上完初中三年的数学。
期间，学校还会组织重点班的学生，主攻奥数竞赛。
在学校看来，教科书上的内容都是很简单，很基础的内容，不值得花大量的时间去教学。
实验中学虽然不是安宁市最好的中学，但生源并不差，重点班的学生更是优中选优。
这些学生的接受能力普遍比普通学生要强。
像今天这样的上课速度，并不是头一回，重点班历年都是如此。
听到小朝夕心中的担忧，李杰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
“没事的，跟不上的话，我们一起学，再不行的话，不是有林叔嘛，回头让林叔给咱们补习。”
小朝夕在想什么，担心什么，李杰其实很清楚。
最近几天，小朝夕的眉宇间始终挂着忧色，她明显是在担心开学，担心自己暴露。
在红星小学那会，小朝夕的成绩确实名列前茅。
但红星小学并不是重点小学。
能够实验中学重点班的学生，基本都是各大小学的尖子生，和他们一比，小朝夕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伪学霸’。
当‘伪学霸’碰到了‘真学霸’，而且‘真学霸’还认为‘伪学霸’是真正的‘学霸’乃至‘学神’。
小朝夕特别担心真相被曝光。
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她，她想都不敢想。
前些天，她甚至生出了‘自暴自弃’的念头。
她再怎么用功，也比不上‘那个她’。
与其等待谎言被戳穿，不如直接放弃，彻底摆烂。
这样总比努力学却学不好要来得好。
“唉。”
小朝夕叹了口气，小脸气鼓鼓的，成了包子脸。
“林朝夕，你怎么了，有什么烦恼吗？”
这时，裴之忽然走到了李杰他们这桌。
“要不要帮忙？”
虽然小朝夕不是他喜欢的草莓林朝夕，但他没忘记答应过草莓林朝夕的事。
他要帮忙照顾芝士世界的林朝夕。
所以，看到小朝夕眉头紧锁，他立马就开始行动了。
小朝夕抬头看了一眼裴之，然后便默默地把头撇到了另外一边。
她可不想把自己的烦恼告诉裴之。
‘花卷’不一样，因为‘花卷’是她弟弟，他们是一家人。
另外，像裴之那样的天才，哪会懂得他们的苦恼？
暑假期间，小朝夕偷听过爸爸给裴之上的课，裴之学的东西，她一点也听不懂。
那些课本她也偷偷翻过，看起来就跟看天书一样。
据‘花卷’说，裴之现在已经开始学大学数学了，什么微积分，什么复变函数之类的。
反正就是很难的那种。
另一边，眼看小朝夕避而不答，裴之不由视线一转，面带疑问的看向了李杰。
“花卷，你们刚刚再聊什么？”
裴之的问题很直接，他不太擅长拉扯，属于那种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没什么，就是老师上课的速度有点快。”
李杰并没有隐瞒的打算，因为没必要，即便现在不告诉裴之，以后等他看到老林补习，他也能猜到。
“花卷！”
听到这话，小朝夕立马转过头来，气鼓鼓的瞪了李杰一眼。
她不想告诉裴之，可‘花卷’却说了，她认为‘花卷’这是在背叛。
闻言，裴之稍微愣了一下，老师上课的速度快吗？
裴之不知道，他觉得还好，因为这些都是很简单的知识点，听一遍不久会了吗？
片刻后，裴之开口问道。
“花卷，你也这么觉得吗？”
“嗯，是有点快。”
李杰的回答非常唯心，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他得和小朝夕站在同一战线。
“那这样吧。”
裴之想了想，提议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等放学之后，我去你们家给你们补习吧。”
“不要！”
没等李杰开口，一旁的小朝夕立刻否定了这一提议。
她才不要裴之给她补习呢！
绝不！
裴之是天才，她不是。
一看到裴之，小朝夕心里的压力便陡然升起。
所以，她一点也不想看到裴之。
“呃。”
听到小朝夕的回答，裴之沉默了，虽然他很聪明，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
他早就看出来了小朝夕对他的排斥。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问过‘花卷’，也问过小朝夕，可他们什么也没说。
第十三章 放学后的日常
下午四点半。
李杰和小朝夕顺着放学的人潮走出了学校的大门，望着等候在门口的家长，小朝夕的眼中流出一抹异色。
显然，看到那些向家长撒娇的小朋友，她是有些羡慕的。
因为老林上班作息的缘故，李杰和小朝夕只能独自回家。
毕竟，门卫不可能和学生一起下班的。
老林的上班时间是早上6点半到晚上6点半。
一天十二个小时，上班时间确实有点久，但他的工作却很清闲。
有得必有失，这是必然的，哪有那么多既空闲，收入又高的工作？
事实证明，既要，又要，还要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看到小朝夕脸上一闪而过的羡慕，李杰没有任何表示。
因为，没必要。
小朝夕不是普通的孩子，她是从孤儿院长大的，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她既敏感又脆弱。
这种时候，与其安慰她，不如什么都不说，默默的陪着她即可。
实验中学距离林家的路程，不远也不近，步行的话大约二十分钟左右。
其实，学校里的绝大多数学生都是自己回去的，或是三五成群的步行，或是乘坐公交，或是骑自行车，真正被家长接的学生是不多的。
当然，得除去刚刚入学的新生。
在回家之前，李杰和小朝夕还有一件事要做。
买菜！
老林要到六点半才下班，到了那时候再去买菜，黄花菜都凉了，而早上买菜的话，又不够新鲜。
虽然家里有冰箱，但冷冻的食材和新鲜的食材是完全不一样的。
李杰的嘴巴算是比较刁的那种，如果有的选，他肯定会选择新鲜的食材。
反正也不怎么费事，只要放学之后去一趟菜市场即可。
“幼，花卷又来了啊？”
刚一进菜市场，门口卖肉的阿姨就笑眯眯的跟李杰打了个招呼。
一个暑假过去，李杰已经成了菜市场的常客了，这里的摊贩基本上都认识他。
原因嘛，也很简单。
罕见！
一般而言，经常来买菜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或者老年人，即便那些年轻一点的，也是成年人。
像李杰这么大的，不能说少之又少吧，只能说是非常罕见。
来的次数多了，大家自然都认识了。
此外，菜市场的摊贩还发现了另外一点，这孩子的眼睛特别毒，食材新不新鲜，人家只要看一看，摸一摸就能知道。
这眼光，简直比卖菜的人还要精。
年纪小，眼光又特别毒辣，两相结合，李杰在菜市场里可算是出名了。
并且，来的次数多了，卖菜的人也知道了一点李杰的事。
这孩子是个孤儿，最近才刚刚被人领养，可领养他的家庭情况并不是很好。
他的养父每天下班都很晚。
所以，买菜做饭的活都是这孩子干的。
十来岁的孩子，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哪有像李杰这样懂事的，摊贩们得知李杰的情况，是既心疼又心酸。
如果和自家的孩子一对比，那更是没法比。
“张阿姨，下午好。”
李杰乐呵呵的跟卖肉的阿姨打了个招呼。
“还是老样子，半斤五花肉。”
“我这就给你切。”
卖肉的阿姨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块靠近猪后臀尖部分的五花肉，这里的五花肉最好，三层分明，肥瘦肉比例相当。
其实，五花肉也是有分类的，不是有肥有瘦就是五花肉，常见的五花肉分上五花和下五花。
如果不懂得区别的话，很多摊贩都会将一些品质不好的次级五花肉卖给客人。
这种肉，烧出来既柴又腻，怎么做都不会好吃。
从猪肋排上剔下来的五花肉是上五花肉，这种肉肥肉比较多，层次不够分明，不适合用来做红烧肉、扣肉。
猪腹部上的肉是下五花肉，也是正宗的五花肉，肥瘦相间，是红烧肉、扣肉的绝佳食材。
李杰虽然没有特地说明要什么样的五花肉，但张阿姨很清楚他要的是什么。
不一会的功夫，张阿姨不仅把肉切下来了，而且还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形状。
最后，她连称都没称就直接打包递给了李杰。
“半斤，给三块五毛钱就行了。”
接过袋子，李杰用手掂量了一下，这肉明显不止半斤，起码多出了两三两。
但张阿姨只收了半斤的钱。
“阿姨……”
李杰的的话才刚刚说出口，张阿姨立马抬手打断道。
“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给钱吧。”
“谢谢阿姨的关照。”
凝神片刻，李杰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没必要为了这几毛钱争来争去的。
虽然他不需要这点让利，但人家既然是好心，他也不会拒绝。
今天给的，来日他肯定不会让张阿姨吃亏。
以后想办法引导她多买房子吧。
一零年之后，国内的房价只会蹭蹭蹭的往上涨。
对于普通人而言，买房是最简单，也是最省心的增值手段。
张阿姨是菜市场里卖肉的摊贩之一，她家做生意最是公道，而且为人也很爽气。
因此，即便菜市场里卖肉的有五六家，她家的生意仍然是最好的。
不仅个人买家多，饭店的采购量也大。
卖的多，自然赚得多。
据李杰了解，她家不是很缺钱的那种，即便她不在菜市场上班也无所谓。
她之所以继续上班，单纯是因为习惯了。
卖猪肉卖了十几年，突然不上班，反而不习惯。
像这样不缺钱又好心的人，买房是最合适的生财之道。
买个十套八套，哪怕以后什么也不敢，仅凭房租的收入，也能让一家人衣食无忧。
“嗨，谢什么谢。”
那边，张阿姨连连摆手，不以为意道。
以她的身家，多给几两肉，真算不上什么，她这么做主要是觉得‘花卷’这孩子太可怜了。
小小年纪又要上学，又要买菜做饭，而且还要帮忙照顾‘姐姐’。
这‘姐姐’也就是名义上的，只是因为大了月份，真正看相处，‘姐姐’更像是‘妹妹’。
李杰笑着摇了摇头，该谢还是要谢的。
十来分钟后，李杰领着小朝夕离开了菜市场，和来之前相比，他手上多了好几个袋子。
这些东西，基本都是平价甚至低价买到的优质食材，如果换做是林兆生过来买，起码要多花三分之一的钱。
第十四章 林兆生的计划
精打细算是很有必要的，林兆生的工作很清澹，随之而来的便是收入不高。
老林的收入堪堪达到安宁市在岗职工的平均收入，一个月工资也就两千出头一点点。
两千块，养活一家三口，虽然不用交房租，但生活水平也算不上太好，也就温饱的水平。
如今，家里买菜做饭的活已经被李杰包了，每天老林会给他三十块钱，这包含了三个人的早饭、中饭和晚饭。
人均十块钱，不算多，也不算少，顿顿大鱼大肉，肯定是别想了，但每天开荤还是不成问题的。
回去的路上，小朝夕一直很沉默，包括之前在菜市场的时候也是如此。
沉默寡言，是她的习惯。
哪怕李杰和她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小朝夕和他的交流仍然不多。
有什么事，她还是喜欢藏在心里。
两人回到家，李杰拎着刚买的菜进了厨房，小朝夕放下书包来到餐桌前，然后从书包里依次拿出课本。
她要看书！
实验中学的老师授课速度比红星小学的老师快得多，第一次接触，小朝夕明显有些不太适应。
尽管她想过自暴自弃，但暂时还没下定决心。
该学，还是要学的。
不多时，厨房里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动，小朝夕转头朝着厨房看了一眼。
紧接着，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她并不觉得这响声烦，反而很喜欢听到这声音。
她喜欢家的味道。
李杰做菜的速度很快，没等林兆生下班，他已经把饭菜做好了，且端上了桌。
两人并没有等林兆生一起吃饭，他下班的时间太迟，林兆生老早就打过招呼，让他们先吃，留一口给他就行了。
今天的饭菜尤为丰盛，因为今天的日子很特别，开学第一天，从今天开始，李杰和小朝夕就正式成为初中生了。
红烧肉、大煮干丝、虎皮青椒、西红柿蛋汤，三菜一汤，虽然每盘菜的份量都不多，但品种多。
再配上李杰的手艺，这顿饭绝对算是超额了。
每天的晚餐时间，都是小朝夕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花卷’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
美美的吃完晚饭，小朝夕主动起身开始收拾碗快，做饭是花卷的，洗碗是她的。
收拾完碗快，小朝夕又回到餐厅，继续温习功课，虽然李杰不需要温习，但他还是加入其中。
小孩子的自制力通常比较差，如果一个人在学习，另外一个却在旁边玩，要不了多久，学习的那个孩子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
人一旦认真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屋里的灯也被打开了，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林兆生一进家门看到俩孩子趴在桌上学习，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微笑。
放学了还不忘学习，而且还不用家长督促，这样的孩子，哪个父母会不喜欢？
看到菜罩里的饭菜，林兆生的嘴角又往上扬了几分。
‘花卷’这孩子太让他满意了！
不仅承包了买菜做饭的活，关键这孩子做饭还很好吃，另外，这孩子年纪虽然比朝夕小，偶尔还咋咋呼呼的。
但关键时刻，这孩子还是很靠谱的。
夕夕有这样一个‘弟弟’，简直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林叔。”
“爸！”
眼看林兆生回来了，李杰和小朝夕分别喊了他一声。
“看书呢？”
林兆生笑吟吟的点了点头，踱步来到近前，随后摸了摸小朝夕的脑袋，语气温柔道。
“今天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适应不适应？”
小朝夕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
看到这一幕，林兆生心中一紧，正准备追问，‘花卷’的声音便在他的耳畔响起。
“林叔，夕夕她不适应，她说老师上课太快了，特别是数学老师，一堂课上了一章！”
话音刚落，小朝夕立刻给了李杰一记白眼，同时冷哼一声。
‘花卷’这明显是打小报告！
她决定以后，不，一个礼拜都不理他了！
然而，这个决定刚刚作出，她就后悔了。
一个礼拜，是不是太久了？
要不三天？
算了，还是一天吧！
就这么决定了，一天都不理他！
听到李杰的话，林兆生先是意外的看了一眼李杰，然后又瞧了一眼小朝夕。
“夕夕，是不是这样？”
林朝夕默默低下了头，她没有回答，但她这样的表现，回不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显然，‘花卷’说的是真的。
相处了一个多月，对于女儿前后表现出来的差异，林兆生已经见怪不怪了。
集训营时，夕夕的表现虽然比不上裴之，但也勉强算是小天才。
至于，现在嘛，夕夕的表现就跟普通孩子一样。
林兆生不是没有想过原因，他一度想要带小朝夕去看心理医生，但到了最后时刻，他还是放弃了这一打算。
天才又如何？
天才如他，如今不也就是个学校门卫吗？
普通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夕夕能够快快乐乐的长大，那就足够了。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夕夕为什么前后表现不一，而是陪着夕夕快快乐乐的长大。
只要女儿能够开心，快乐，林兆生便别无所求了。
“夕夕。”
林兆生微微俯身，凑到小朝夕身前，低声道。
“你们今天语文老师有没有教你们论语十则？”
《论语十则》是七年级语文上册里面的内容，虽然按照不是开篇第一课，但林兆生打听过，实验中学初一的第一课就是这篇课文。
“教了。”
小朝夕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不记得里面的内容？”
“记得！”
小朝夕的记忆力很好，急于在爸爸面前表现的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背出了课文。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起初，小朝夕还有些磕磕绊绊，背着背着便渐入佳境，与此同时，她的眼睛也变得越来越明亮。
眼看自信重新回到了小朝夕的脸上，林兆生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早就发现了，现在的小朝夕虽然比不上集训时的她，但小朝夕的记忆力还是很强的。
所以，林兆生制定了新的学习计划，利用记忆力的优势，先让小朝夕的文科成绩提上来，然后再慢慢提升理科类的成绩。
第十五章 考试来了
转眼间。
大半个月过去，国庆节前夕，初一（1）班的新生迎来了第一次考试。
这天放学，小朝夕的神色明显有些低沉。
李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次考试相当于是一次摸底考试，小朝夕这是担心‘学霸’人设崩了。
虽然这是第一次考试，但小朝夕的表现确实不算突出，如果考试排名的话，她未必能进入班级前十。
其实，对于普通学生而言，能考到重点班前十名，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然而，奈何之前小朝夕的表现太过优异。
晋杯奥数一等奖，这个奖项可是全省范围内的一等奖。
‘唉。’
回去的路上，走着走着，小朝夕就默默地叹了口气。
咋办？
明天就要考试了，这次考试一结束，自己就要原形毕露了。
都怪‘那个她’！
如果不是‘那个她’，自己哪有这么大的压力？
想到这里，小朝夕不禁埋怨起来‘草莓林朝夕’。
这时，小朝夕忽然听到‘花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夕夕，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此刻的小朝夕有些心烦意乱，也懒得去纠正‘花卷’喊她夕夕，如果放在平时，她肯定会争辩一下。
‘你是弟弟，应该喊我姐姐！’
但现在的她，显然没有那份心情。
她的心乱着呢。
只见小朝夕转头看了李杰一眼，然后便收回了目光，重新低下头去，开始想着解决之道。
看到小朝夕不愿交流，李杰索性不再追问。
小朝夕在担心什么，他很清楚，不过，相比于他来安慰，林兆生才是更好的人选。
毕竟，他们是亲生父女，而且他们才相认不久，像这样增进感情的机会，当然是留给林兆生。
另一边，小朝夕并不知道李杰心中的想法，她仍然自顾自的想着办法。
突然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装病不去了？’
只要不考，老师和同学就不会发现！
至于，以后怎么办，小朝夕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而已，哪会想的那么长远。
能把眼前的问题应付过去就行了。
想着想着，小朝夕愈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就这么定了！’
片刻后，小朝夕下定了决心。
明天早上她就装病！
虽然这么做不太好，但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这边，李杰不知道小朝夕已经生出了装病的念头，他依然和平时一样，带着小朝夕去了菜市场。
买菜，做饭，吃饭，温习功课。
直到林兆生下班回来，李杰找了个机会，悄悄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林兆生。
“你们明天要模拟考？夕夕很担心？”
厨房里，林兆生一边压低嗓门问着，一边偷偷地瞄了一眼外面的小朝夕。
“嗯。”
李杰点头道：“老师一宣布模拟考的消息，夕夕的表情就变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好，我知道了。”
林兆生拍了拍李杰的肩膀，从‘花卷’的口中得知了这事，他越发庆幸当初的决定。
幸好把‘花卷’一起收养了，不然的话，夕夕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他还真摸不清楚。
听到林兆生的回答，李杰便不再多言。
点到为止。
是夜。
小朝夕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明月，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乖孩子。
她从来没有逃过课，也没有装过病，‘那个她’做的除外。
真的要装病吗？
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事到临头，她还是犹豫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卧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夕夕，你睡了吗？”
良久，林朝夕弱弱的回了一声。
“还……还没。”
“那我进来了啊，爸爸陪你聊聊天。”
“爸爸，你进来吧。”
林兆生走进卧室，借着窗外的月色走到床边，他没有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而是打开了床边书桌上的台灯。
台灯的光更柔和，也没那么明亮，暗一点的环境能够让孩子不那么拘谨。
这一点，他还是跟前女友学的。
虽然没带小朝夕去看心理科，但该咨询的他还是咨询了。
“夕夕。”
林兆生坐在床沿边，握住了女儿的小手，语气柔和道。
“我听‘花卷’说，你们明天要模拟考了，是不是啊？”
听到这话，小朝夕心中不由暗骂。
‘臭花卷，又打小报告！’
‘哼，这一周，我都不理你了！’
另一边，没听到女儿的回话，林兆生便继续道。
“明天是你们开学后的第一次考试，爸爸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紧张。”
“爸爸上学那会，遇到考试也会紧张。”
“不过，考试次数多了，爸爸就不紧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朝夕仰着头，满怀期待的看着林兆生，她想知道怎么能不紧张的办法。
不过，因为性格的缘故，她并没有直接心里的想法说出口。
看到女儿的表情，林兆生哪会不知道女儿现在的想法，只见他微微一笑。
“因为，紧张没用啊。”
“再怎么紧张，不会的还是不会，而且还可能因为紧张，原本会的也变得不会了。”
“夕夕啊。”
说着，林兆生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
“其实，考试什么的，没那么重要，考试的意义不是排名，而是检测。”
“考试能让我们发现哪里学的不好。”
“发现了哪里学的不好，考试之后把它补回来，再掌握它。”
“就这样，一次次考试，一次次提高成绩，然后你的成绩就会越来越好。”
听到这些话，小朝夕若有所思，她暂时还没有发现，她心里的紧张确实消除了一点点。
林兆生一直关注着小朝夕，她的情绪变化自然被林兆生看在了眼里。
眼见小朝夕的情绪有所缓解，林兆生立马祭出了另外一件‘法宝’。
“对了，再过几天就要国庆节了，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啊！”
一听到出去玩，小朝夕瞬间眼前一亮。
以前还在孤儿院那会，她上学时最羡慕的事，便是其他非孤儿院的同学一放假，他们的父母就会带他们一起出去玩。
第十六章 双标
翌日。
小朝夕的装病计划还没开始，便胎死腹中了。
一方面是因为林兆生的宽慰，另一方面更是因为国庆节的出游计划。
两相比较，后者的占比明显要更多一点。
从小到大，除了学校组织的春游和秋游之外，小朝夕还没有出门玩过。
孤儿院不阻止，一是因为经费原因，二是因为孩子们太小，且孤儿院的人手不够，出门旅游风险比较高。
所以，为了能够出去玩，哪怕显形了，小朝夕也不怕。
看到小朝夕恢复正常，李杰心里也很高兴。
在他眼里，小朝夕的经历太可怜了。
孤儿院长大，然后莫名其妙的被‘平行世界的自己’给附体了，就像《想见你》中的陈韵如一样。
被黄雨萱莫名其妙的占据了身体，而且还抢走了她最爱的人。
附体自己的人，拍拍屁股走了，结果却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压根就不喜欢自己。
哪怕自己和‘附体自己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也没用。
当然，小朝夕暂时还没有体会到陈韵如醒来后的滋味。
退一步而言，即便未来草莓世界的林朝夕再回到芝士世界，小朝夕也未必会体会到那种滋味。
只要小朝夕不喜欢裴之，一切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连续两天的高强度考试，所有的学生都长舒了一口气，学校的老师也还算良心，没有当场让学生互相改卷，当场出成绩。
马上就要国庆放假了，老师们也想让学生们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假期。
考完结束这一天，放学后，李杰发现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裴之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就这么明晃晃的跟在李杰和小朝夕身后。
小朝夕发现这一点，连忙拉着李杰加快了脚步。
至于，她之前决定‘一个礼拜不理花卷’这事，明显早就给忘了。
到底是个小孩子，心思来得快，去的也快。
走着走着，小朝夕就跑了起来，没过一会，她就开始大喘气了。
呼哧！
呼哧！
李杰放慢了脚步，此时两人还是手牵着手的状态，他这边一放慢，连带着小朝夕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他没跟来了。”
小朝夕闻言不由转头回望，一看裴之没在跟着了，她也跟着停了下来。
“呼……”
喘了几口大气，小朝夕赶忙松开了握着李杰的小手，然后十分嫌弃的白了一眼弟弟。
得！
一看到她的小表情，李杰顿时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这是又想起来了不理他的事了。
女人的脸，就像是六月的天，不论年纪大小，都一样。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裴之看到小朝夕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便拉着‘花卷’转头就跑，心中不禁有些愕然。
都过去这么久了，小朝夕怎么还是那么排斥自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裴之虽然智商很高，心智也很成熟，但他也不是十项全能，像小朝夕的心思，他就摸不透。
他无法理解，小朝夕为什么对他避如蛇蝎？
明明没有得罪，而且他还频频向小朝夕示好。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裴之倒也没有失去耐心。
慢慢来就好。
另外，既然小朝夕不怎么待见他，他就换一种方法好了，默默守护，也不是不可以。
未来只要小朝夕遇到困难，不论什么情况，他都会义无反顾的伸出援手。
这是他做出的承诺！
答应了就要做到！
眼看小朝夕和‘花卷’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裴之随即步子一转，朝少年宫的方向走去。
其实，他平时还是挺忙的。
他妈妈给他报了不少的培训班，虽然很多都是他不感兴趣的项目，但为了不让妈妈失望，他还是选择去上。
……
……
……
傍晚时分。
李杰又一次找到林兆生，这一次，他没有刻意避开小朝夕的视线。
客厅里，小朝夕看到‘花卷’又‘偷偷地’去找爸爸，顿时心中一紧。
‘花卷’不会又去打小报告了吧？
在她心里，‘花卷’虽然有很多的优点，但唯独有一点不好，特别喜欢打小报告。
这一点，她很不喜欢！
“林叔，明天去海边玩，我就不去了，你带夕夕去吧。”
其实，李杰这次压根就不是为了打小报告，只是不想出去玩而已。
另外，他爱打小报告，也是故意的。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让小朝夕讨厌自己。
他们现在虽然是姐弟关系，但他们毕竟不是亲姐弟，有些事，该防的还是得防。
“啊？”
听到这话，林兆生明显愣了一下。
随后，他若有所悟。
他误会了，他以为李杰不去是因为怕花钱。
这孩子虽然比夕夕小一点，而且偶尔还咋咋呼呼的，但‘花卷’确实要比夕夕更懂事，也更成熟。
所以，林兆生才会误会。
“不去？”
“不行！”
说着，林兆生慢慢俯下身子，轻轻的摸了摸养子的脑袋。
“花卷，我们现在是一家人，说好了一起去的，就要一起去。”
“林叔。”
李杰拨弄一下林兆生的大手，一本正经道。
“我不去是因为约了其他同学出去玩。”
“啊？”
林兆生意外道：“你约了谁？”
闻言，李杰脸色微微一红，故作扭捏道。
“林叔，你就别问了，反正就是约了人。”
看到李杰神色扭捏，而且一脸暧昧的模样，林兆生不禁想岔了。
这……这……
‘花卷’该不会是约了女同学吧？
这小表情，妥妥的是小男孩的害羞啊！
随即，李杰‘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林兆生，看到老林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立马‘落荒而逃’。
眼看养子一熘烟的跑了，林兆生愈发笃定心中的猜测。
只见他笑眯眯的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这小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倒是颇有几分他的神采。
小小年纪，就知道去拱别人家的小白菜了。
尽管林兆生对拱自家白菜的男孩严防死守，但换做是‘花卷’去拱别家的白菜。
他反倒是乐见其人。
谁还不是个双标狗呢？
‘也罢，不去就不去吧。’
第十七章 彩棋
国庆假期。
清晨，小朝夕今天起得特别早，比平时上课还要早。
两天一夜的海滨之旅，而且是和爸爸一起去，唯一可惜的是，‘花卷’这个家伙竟然不去。
虽然小朝夕希望‘花卷’也一起去，但她只会在心里想想，宣之于口那是万万不能的。
“爸爸，起床啦！”
小朝夕一起床牙也没刷，脸也没洗，西格格的跑到主卧门口，冬冬冬的敲响了房门。
屋内，林兆生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而后瞥了一眼时间。
6：30。
这也太早了吧？
林兆生无奈的笑了笑，不过听到女儿满怀欢喜的声音，他还是很高兴的。
小朝夕不是那种特别喜欢情绪外露的孩子，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可谓是少之又少。
看来带孩子出去玩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起了！”
“起了！”
回应完女儿，林兆生三下五除二的就穿好了衣服。
夏天，又是个大男人，上身一个背心，下身一条大裤衩，穿衣服可不快嘛。
反倒是整理头发花了不少的时间，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林兆生可舍不得剪了。
毕竟，留了那么多年。
忙活了几分钟，林兆生刚一踏出房门，只见小朝夕叉着腰站在房门口，也不说话，只是气鼓鼓的盯着他。
“哈哈。”
林兆生哈哈一笑，俯身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
“走，咱们现在去吃饭，吃完饭立刻出发！”
安宁虽然是一个海滨城市，但安宁市的海边风光是不如邻市的，林兆生和小朝夕此行的目的地是隔壁的岛城。
那里的海滨风光是省内最好的城市，即便在全国范围内，也是有名的旅游城市。
为了这次出游，林兆生可算是大出血了。
预算五千！
足足两个月的工资。
第一次带女儿出去玩，林兆生可不想抠索索的，既然出去玩，那就玩的开心。
至于钱的问题。
他向来信奉一点，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
虽然他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两千，但他拿两千的工资，并不代表他只值两千。
以他的能力，找个高薪的工作，那是随随便便找。
纵使仍然当学校的门卫，他也能找到其他散活赚钱。
所以，林兆生压根就没有为钱烦恼过。
再不济，也能牺牲一下色相嘛，苦一点，累一点便是。
没过多久，林兆生和小朝夕就准备出发了。
行李什么的，昨天晚上就打包完毕。
“花卷，我们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别乱跑啊，有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
离开之前，林兆生还不忘叮嘱了一番，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子，然后从中抽出两张大钞。
“这钱你拿着，记得吃好一点。”
其实，昨天林兆生就给过生活费了，一百块，虽然不多，但一百块用两天肯定是够了。
然而，出门前，林兆生忽然想起来了。
‘花卷’也许要出门‘约会’，男人出门，身上怎么能缺钱呢？
钱是子弹，弹药不充足，哪能打胜仗？
所以，林兆生想了想又多留了两百块。
三百块，顿顿吃肯德基都够了。
“花卷，我们走了，拜拜。”
出门之前，小朝夕回眸看了一眼，笑吟吟的朝着李杰挥了挥手。
林兆生和小朝夕刚走没多久，李杰收拾了一下便出门去了。
他出门当然不是为了子虚乌有的约会，而是奔着赚钱去的。
这个家，只有一个劳动力，并且这个劳动力心气还高，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
本来就没多少余粮，这次旅游更是让这个家雪上加霜。
所以，李杰才会想办法搞点钱，补贴一下家用。
李杰赚钱的方法很简单，也很粗暴。
下彩棋！
在这个智能机尚未崛起，家用电脑也不够普及的年代，人们的休闲娱乐方式很朴素。
一到假期，各种棋牌室的生意都很好。
麻将，扑克，象棋，围棋都是消遣手段，单纯的打麻将、下棋等，难免有些无聊。
如果加上点彩头，枯燥的游戏瞬间变得扣人心弦，且妙处横生。
当然，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强赌灰飞烟灭。
李杰只打算赚点小钱而已，没准备一次性挣上一年的钱。
不多时，李杰出现在了一家棋社门口。
这家棋社不是那种正儿八经学棋的地方，和道场完全是两个性质。
在这里出没的基本上都是围棋爱好者，且年纪通常也比较大，主要以中年人居多。
这些人热爱围棋，而且收入也相对稳定，下彩旗，一方面是为了图个乐子，一方面也是想提升一下棋艺。
为什么要靠下彩棋提升棋力？
原因很简单，有彩头，下起来自然更加认真，学起来也更加有动力。
东升棋社的位置相对比较隐蔽，并不临街，而是在一条小巷子里，如果不是熟客，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
几天前，李杰就过来踩过点。
这家棋社虽然以下彩旗的居多，但彩头并不大，普遍以几十块一局为主。
十块、二十、五十的都有，其中十块、二十的最多。
下完一盘棋，通常要一个小时左右，因此，这样的彩头并不大，也不算是赌博。
满大街的棋牌室，打麻将的，打扑克的，哪个不比下彩棋玩的大？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李杰推开了东升棋社的大门。
“小朋友，你怎么又来了？”
坐在门口的老板，看到李杰来了，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意外。
他这家棋社很少有小朋友来，所以，哪怕李杰来的次数不多，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叔叔，我是来下棋的。”
李杰‘腼腆’一笑，从口袋里扣扣索索的拿出一张二十的纸钞。
他也不敢拿多了，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如果拿着五十，一百，老板估计就要怀疑他是不是从家里偷钱了。
“呃。”
老板无奈的笑了笑：“小朋友，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你要是真想下棋的话，去隔壁联名路那家棋社，那里孩子比较多。”
“我就是来下彩棋的。”
李杰挺了挺身，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这是我老师教给我的任务！”
第十八章 一个富老头
“啊？”
听到这个回答，老板明显愣了一下。
老师？
任务？
紧接着，老板这才开始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
难不成这孩子还是个冲段少年？
如果这孩子的棋力不高的话，人老师也不会下这样的任务。
况且，能下彩棋的人，多半都有几把刷子，虽然和职业棋手没法比，但在业余棋手中，怎么也算得上‘高手’了。
普通学棋的孩子，可下不过这些老油子。
东升棋社的老板也是个棋迷，若不是因为喜欢围棋，他干嘛开个主打围棋的棋牌室？
麻将馆，扑克馆，不想吗？
和这两样相比，围棋室可不算挣钱。
想到这里，棋社老板顿时来了兴趣，在日常生活中，冲段少年算是比较少见的。
“你打算怎么下？”
老板微微一笑，伸手往里面指了指。
“在这下棋，一盘五块，彩头另算。”
说着，他瞄了一眼李杰手上捏着的钱，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个钱，有点少。
“我还有钱。”
李杰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口袋里扣除一张五块的。
“好，你跟我来。”
老板眯着眼睛笑了笑，来者都是客嘛。
对于孩子家长知不知道这事，他一点也不担心。
这年头，有钱让孩子去学围棋的，家境多半不错，这孩子手上的钱也不多，总共也就二十多块钱。
哪怕全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片刻后，老板把李杰带到了靠窗位置的一个台子，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
这老头是棋社里的常客，棋力嘛，一般般，不上也不下，大概业余三段的水平。
把李杰带到这一桌，老板其实是好心的。
普通的冲段少年，哪怕年纪不大，跟业余三段多半能下个有来有回。
老头正在摆弄着棋盘，丝毫没有注意到棋社老板的到来，来到近前，老板敲了敲桌面。
“老王，我给你带了一个对手来。”
老头抬头瞄了一眼，意外道。
“人呢？”
“在这呢。”
老板嘿嘿一笑，指了指李杰。
一看来了个孩子，小老头当即生气了，吹胡子瞪眼道。
“你这不是瞎胡闹嘛！”
带个孩子过来，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常来，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小老头大概会以为老板这是在讥讽。
“老王，你先别急啊。”
老板讪讪一笑，解释道：“这孩子可不是普通的小孩，他是冲段少年，虽然没见过他下棋，但水平应该不会太差。”
“嘿嘿。”
说着，老板忽然想到了什么，揶揄道。
“说不定您老人家，还不一定下得过人家呢。”
闻言，老头眉头一挑。
假如老板说的是真的，他还真有点兴趣。
冲段少年，他见过不少，但和冲段少年下棋，还真是一次都没有。
毕竟，场合不适合，而且他年纪也不小了，如果真的下了，然后还输了，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若是在这里，情况自然不一样。
“小朋友，你过来。”
老头笑眯眯的跟李杰招了招手，语气温和道。
“你想怎么下？”
“爷爷，你好。”
李杰上前一步，彬彬有礼道。
“我准备下彩棋。”
听到这话，小老头顿时眉头一皱，这里下彩棋的彩头虽然不大，但这也是分人的。
小小年纪就学着下彩棋，像什么话嘛！
这边，他正准备说点什么，那边，棋社老板连忙解释道。
“王老哥，是他老师让这孩子下彩棋的。”
听到这个解释，小老头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在学棋的过程中，有些老师确实会让孩子下彩棋。
当然，彩头都不大，几块，几十的都有。
这点钱，既能提高孩子的专注度，又不至于伤筋动骨。
一念及此，小老头缓缓点头。
“行吧，我就陪你玩一会。”
“不过，事先声明啊，彩头不能太大，最多不能超过……”
小老头伸出手掌，先比划了一个‘五’，可是一想对一个孩子而言，五十块好像还挺大的。
随即，他收回了三根手指。
“超过二十。”
李杰绕过棋社老板，走到小老头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将二十块钱放进了棋盒里。
“那就二十吧。”
看到李杰的动作，小老头乐了。
这小子，有点意思，还是个懂行的。
下彩旗开局之前把钱丢进棋盒，算是棋社里边的潜规则之一。
“那就来吧。”
小老头掏出钱包准备拿钱，可摊开钱包他才发现，他的钱包里都是些整钱。
像二十的这种，钱包里还真没有。
不过，钱包里没有，不代表老头没办法，只见他朝棋社老板招了招手。
“小计，给我拿张二十的过来。”
另一边，当小老头掏出钱包的那一刻，李杰不由暗暗惊讶。
真没看出来，这老头还是个富老头，钱包里装的都是一百五十的大钞，而且数量还不少。
粗粗一看，至少也有两三千。
06年左右，随身带着这么多钱的，家境肯定不会差。
另外，这老头的钱包还是LV的。
这年头，用得起LV，且还是个小老头，家境已然不能用不差来形容了。
有钱，那是必须的。
李杰倒是没想到，随便找了个对手就碰到了个小土豪。
本来，看到对手是个老头，李杰还准备少赢一点的，但现在嘛，多赢一点应该也不算什么。
随手带几千块，用得起LV，这样的人输个小几百块，肯定是没什么负担的。
当然，赢是一回事，用什么方式赢，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老头心地不错，如果赢得太过直白，未免有点对不起人家。
所以，李杰打算以指导棋的形式来下这长期。
“老爷爷，咱们开始吧。”
很快，棋局正式开始，李杰拒绝了让子，也拒绝了先行，他用了猜先的形式。
老头执黑先行，双方采用的都是常规的错小目开局。
四个角的定式形成以后，老头下棋的速度仍然很快。
小老头虽然下的很快，但并不是没有章法，下起来有模有样的，起码没犯下什么大错。
不过，这个大错指的是根据业余棋手的棋力，以李杰的眼光，至少有三处存在问题。
第十九章 挣钱嘛，不寒碜
约莫一个小时后，小老头眼眸微张，直勾勾的盯着棋盘。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下的很顺手，很痛快，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败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老头有点不明所以，只见他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半晌，小老头又活了过来。
“再来一盘！”
小老头输完了目数，发现自己仅仅只输了三目。
在业余选手的对战中，三目是一个很小的数目，业余棋手之间，十目以下都算是伯仲之间。
如果水平差距太大，几十目才是正常的。
很快，第二局正式开始。
此时此刻，小老头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准确来说，他压根就没有看出来这一盘是指导棋。
什么是指导棋？
一般而言，指的是高水平选手与低水平选手之间的对局，水平高的那一方，指示或者引导下出正确的棋路。
小老头觉得这一局下的特别舒畅，完全是因为指导棋的缘故。
李杰刻意引导着他下到最正确的位置上，饭都喂到嘴边了，还能不舒服？
只可惜，老头的围棋水平稍微有点差，没能察觉到这一点。
啪！
啪！
双方落子的速度都很快，星落如雨，下着下着，小老头又一次意识到了这局没了。
“再来一盘！”
“继续！”
“下一把！”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又一盘对局结束，这一次，小老头没有继续嚷嚷着下一把，腹中的饥饿感提醒着他该进食了。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小老头这才发现已经下午四点了。
从上午九点多到现在，他已经连续下了七个小时的棋，对局时他还没觉得什么。
现在回过神来，他方才发现，自己不仅头晕脑胀，还饿得发慌。
“不下了，不下了。”
小老头摆了摆手，高高挂起了免战牌。
不能继续下下去了，人是铁，饭是钢，即便视棋如命，也不能盲目的继续下。
“小家伙，你也饿了吧？”
小老头呵呵一笑，挥手道。
“爷爷请你吃饭，好不好？”
李杰确实有点饿了，虽然和小老头下棋不怎么费脑子，但连续下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饿？
之所以一直没有叫停，完全是为了钱。
除开第一局，后续对局的彩头已经涨到了四十块，连续赢了六局，也就是赢了两百四十块。
加上第一局的二十块，短短七个小时，李杰就赢了两百六十块。
06年的两百六十，可不是一笔小钱。
如果省一点的话，这笔钱已经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大半个月的饭钱。
“那就谢谢老爷爷了。”
白嫖是人的天性，有白吃白喝的机会，李杰当然不会放过。
“走吧。”
说着，小老头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不急不慢的向着门外走去。
“老王，走了啊？”
看到小老头准备走了，棋社老板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棋社老板可谓是全程看到了小老头的‘惨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还以为小老头不知道累呢。
“走了。”
小老头笑眯眯的招了招手，虽然输了两百多块钱，但以他的身家，还真不太再乎。
直到此刻，他也勉强回过味来了。
这回是遇到‘高手’了。
尽管这‘高手’的年纪不大，但达者为先，输给这样的小家伙，不丢人。
况且，他还发现自己的棋力似乎涨了一点。
虽然还没确认，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下彩棋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涨棋嘛！
涨棋，才是最终目的，输赢不重要，钱也不重要。
可惜，之前几盘都没有进行复盘。
众所周知，复盘才是涨棋最快的方式之一。
忽然间，小老头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
‘要不和小家伙商量商量，以后再下的话，加一个复盘环节？’
反正他又不缺钱，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不多时，小老头带着李杰来到一家街边的小饭馆，两人是一路走过来的，没有开车，也没有打车。
不得不说，这和李杰预想中的有点不太相符。
不过，国内低调的富豪也不少，像小老头这样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实际上却很有钱的人，比比皆是。
虽然吃饭的地方是街边小馆子，但这家店饭菜的味道确实不错。
搁在自媒体发达的年代，这家馆子绝对有成为网红店的潜力。
吃饭吃到一半，小老头擦了擦嘴，忽然提道。
“小家伙，你应该不是普通的冲段少年吧？”
尽管小老头的棋力不是很高，但他的眼光可不差，冲段少年他见过不少，但像李杰这么厉害的，确实不太多。
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家伙起码也是准职业棋手的水准。
“也就一般吧。”
李杰微微一笑，他这句话不是谦辞，凭心而论，他今天拿出的实力也就准职业棋手的水平罢了。
赢得轻松，纯粹是因为小老头的水平有点次。
“呵呵。”
小老头呵呵一笑，显然，他认为这是谦虚。
不过，他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而是转移了话题。
“我有一个提议，你先听听。”
李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些许‘惊讶’。
见状，老头继续道。
“这样，我把你包了。”
“一盘棋，两百！”
“不过，我也是有要求的，棋局结束后，必须进行复盘。”
小老头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凡是能用钱砸的，他都不会吝惜钱财。
根据他的观察，眼前这位少年的家境应该不会太好，发现这一点并不难。
眼前这少年穿的衣服不是什么牌子货，并且衣服的质量也不是很好，款式也很老旧。
某些地方都已经洗的发白了。
他断定，这少年是那种天才型选手，凭借天赋脱颖而出的那种。
天赋这东西，就是那么不讲道理。
就像写书一样，有些人随手一写就是经典，有些人哪怕费尽心思，呕心沥血也写不出传世名篇。
这就是天赋的差距！
“好！”
另一边，听到小老头的条件，李杰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两百一盘，比下彩棋还赚，有什么好犹豫的？
第二十章 假期结束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李杰成了小老头的专属陪练。
一盘两百，虽然复盘的时间久了一点，但每天下个四五盘还是没有问题的。
搁在06年，日薪一千妥妥的高薪职业。
不过，这门生意赚钱归赚钱，但也不是每天都能做的。
林兆生和小朝夕一回来，李杰就没办法全天候的陪小老头下棋了。
关于下棋的事，李杰并不准备告诉家里。
因为没法解释。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哪有机会去上围棋兴趣班？
与其各种找理由，不如直接瞒着。
所以，林兆生和小朝夕一回来，陪练这个活也就终止了。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李杰和小老头约定好了，以后每个周末，只要放假他都会陪小老头下几盘。
收费标准，仍然是两百一盘。
一转眼，国庆假期就迎来了尾声。
开学前一天，小朝夕顿时没了精气神，一得空就躺在沙发上，跟条死鱼一般，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国庆假期一过，成绩就要出来了。
这是小朝夕最担心的事，她虽然有点小聪明，但这只是和普通孩子相比，和重点班的学生一比，她就很普通了。
临近开学，紧迫感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林兆生也发现了小朝夕的异常，不过他并没有过多的干预。
不论是好是坏，总是要面对的。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况且，他现在也没心思去管小朝夕的成绩。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过去这两个月，为了小朝夕的心理问题，林兆生频繁的和那个学心理学的前女友见面。
一来二去，两人颇有死灰复燃的架势。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房子着火，救也救不回来。
如今，林兆生和心理医生前女友之间的状态，大概就是这样。
自打旅游回来之后，林兆生出门的频率就变高了，而且每次出门他都会好好地拾掇一番。
哪怕外面的温度仍然没降下来，他还是全副武装，小皮夹克，皮裤，全套穿在身上。
配上一头飘逸的长发，以及拉风的大排量摩托车，不得不承认，他这样的形象，确实有师奶杀手的味道。
小朝夕并没发现林兆生的异常，毕竟，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倘若是草莓林朝夕在这里，她多半能猜到一些。
李杰倒是看出来了，但他并没有点破的意思，林兆生虽然三十多岁了，但男人三十一枝花。
林兆生这个年纪，正值黄金年龄，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一直单身，也不是一回事。
过去的终归已经过去了，林兆生再找一个，也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林兆生真的准备再娶，李杰不仅不会反对，反而会乐见其成。
至于，小朝夕那边，李杰有把握说服她。
……
……
……
十月八号，开学第一天。
这天清晨，小朝夕罕见的赖床了。
昨天晚上，她几乎没怎么睡，因为担心成绩，她迟迟没能入睡，直到下半夜，小朝夕方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然而，赖床并不能解决问题。
早上八点，小朝夕还是来到了学校门口。
望着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小朝夕迟迟没有踏出那一步。
李杰瞥了她一眼，然后一把拉着她踏入了校园。
小孩子，总喜欢胡思乱想。
虽然小朝夕比较特殊，但也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考试而已，没必要看的太重。
就这样，小朝夕被李杰牵着手，一步一步的朝着教室走去。
小朝夕的脚步很沉重，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去上坟。
初一（1）班是在二号教学楼，距离大门口并不远，步行也就七八分钟的路程。
和大多数学校一样，年级越低，教学楼的楼层也就越高，一楼通常是毕业班所属的楼层。
初一（1）班在五楼靠楼梯的位置，虽然楼层高了一点，但和初一年级其他的班级相比，已经是黄金位置了。
步行来到五楼，还没走进教室便看到教室门口聚集了一大帮人。
聚在门口的都是一班的同学，这群人聚在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上次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班主任直接将成绩单贴在了教室的入口位置。
这是荣耀，也是激励。
对于排名靠前的人，贴在门口的成绩单自然是荣耀，每一次进出，都能看到成绩单。
一看到成绩单，就能想起自己的排名，以及排名靠前的是哪些同学。
女生的发育时间通常比较早，小朝夕的个子比较高，十一岁的她已经长到了一米五六。
这样的身高，在班级里，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因此，即便小朝夕没能挤到前面，她还是看到了成绩单上的成绩。
毫不意外，排名第一的是裴之。
理科类成绩全是满分，文科类成绩虽然不是满分，但扣除的分数也不多。
总分585分，排名第一，和第二名足足拉开了五十分的差距。
（PS：百分制）
随后，小朝夕紧张兮兮的朝下看着，对于自己的成绩，她既期待，又惶恐。
慢慢地，小朝夕脸上的神情从紧张变成了失落。
前十名里，没有她。
继续往后看，小朝夕终于在二十名开外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语文：89分。
化学：76分。
数学：88分。
政治：75分。
英语：80分。
物理：73分。
六门课，满分六百分，小朝夕考了481分，排名班级第二十三名。
这样的成绩，其实算是不错了。
但凡事就怕对比，和排名靠前的那些同学相比，总分481分就有点不够看了。
更别说和裴之相比了。
要知道开学之初，班主任可是当着全班级的面，点名表扬了裴之和小朝夕。
然而，现在两人的差距却异常明显。
“快看，快看，林朝夕来了！”
忽然间，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墩朝着身后一指，大声嚷嚷道。
此话一出，现场的学生顿时议论纷纷。
“没想到，林朝夕只考了那么一点分。”
“哈哈，我比她考得分数高多了。”
“嘁，周老师之前还特地表扬过她，现在看来嘛，也就那样。”
“水货一个，数学都考不到满分，也不知道竞赛一等奖是怎么拿的。”
第二十一章 转学
傍晚，小朝夕耷拉着小脸，默不作声的来到林兆生身边，犹豫许久，她轻轻地拉了拉林兆生的衣角。
“爸爸，我想转学。”
“啊？”
由于小朝夕说话的声音太小，小到林兆生压根就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所以，林兆生的表情是木愣的。
小朝夕见状便默默地低下了头，她是那种遇到问题，不会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问题的孩子。
她的第一反应是往后退。
如果退堂鼓有等级的话，她肯定是退堂鼓八级职业选手。
“夕夕，你刚刚说什么，爸爸没听清楚。”
林兆生以为女儿遇到了什么事，于是连忙俯身，语气温柔的问道。
“没什么。”
言罢，小朝夕身子一转，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开一次口，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望着女儿落寂的身影，林兆生顿时急了，不过，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很清楚，这时候不适合上前追问。
要不去问问花卷？
这小子一定知道点什么。
只是，‘花卷’这孩子去哪了？
一吃完饭就跑了，现在都晚上七八点了，这孩子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
这边，林兆生刚念起‘花卷’，那边，门口就传来了开门的动静，转头一看，可不是‘花卷’回来了嘛。
李杰晚上出门当然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赚钱。
那小老头的棋瘾贼大，有钱又有闲，本来约好的周末下棋，硬生生的被他改到每天一盘，周末三盘。
而且他还包接包送。
如果不是李杰告诉他，晚上要给‘妹妹’做晚饭，小老头还准备把晚饭给包了。
对于现在的李杰而言，两百一局，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这钱挣得又轻松又快，他哪有拒绝的理由。
“花卷，快，快过来。”
一看到‘花卷’回来，林兆生立马向他招了招手。
虽然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孩子也十来岁了，但过去的十来年里，父女二人并没有相认。
严格来说，林兆生还是一个新手爸爸。
有时候遇到问题，他本人也没什么主意，话说的太轻，可能没用，说的太重，又可能会伤害到女儿。
“今天在学校，夕夕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兆生准备先问一问具体情况，然后再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最后再向心理医生前女友求助求助。
如此，方能保证万无一失。
李杰露出一副思索状，许久，恍然道。
“啊，是遇到了点事。”
紧接着，李杰简短的将情况复述了一遍。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小朝夕这次考试没有发挥好，班级里那帮嘴碎的小孩，就搁那边冷嘲热讽的。
毕竟，开学时调子气的太高。
又是省奥数一等奖，又是学校老师点名表扬。
这让很多学生都以为小朝夕和裴之是差不多的，纵使有差距，也应该不大。
结果，谁曾想到，这俩人的差距是肉眼可见的大。
别说是和裴之比，就是和班上的尖子生，也是没法比的。
听完李杰的讲述，林兆生若有所悟。
结合情况，他连蒙带猜的还原出了那句话。
夕夕想要转学。
这……
林兆生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拒绝的。
不就是一次考试没考好吗？
有必要转学吗？
而且，遇到困难不应该是，先想办法解决困难吗？
往后退，那算什么？
然而，林兆生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夕夕和普通家庭的孩子不一样。
打小，夕夕是从孤儿院长大的，并且前段时间，夕夕前后的表现差距过于大了。
林兆生一直没有忘记这一点。
他和他那个前女友日夜苦想，终于得出了一个看似可能的事实。
那个阳光又坚韧，坚称自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夕夕’，很可能是夕夕的副人格。
至于，‘那个夕夕’为什么会知道林兆生的信息，并且笃定两人是父女关系。
这就没法解释了。
而这也是推测的唯一漏洞。
夕夕的改变如此之大，相比于时空穿梭，林兆生显然更愿意相信这是心理问题。
自古以来，数学和物理都是不分家的。
林兆生虽然不是物理学专家，但他比普通人明显要更懂物理。
因为懂，他才知道时空穿越这事，有多离谱。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因此，林兆生现在觉得女儿或许有心理疾病，这一点，同样得到了他前女友的肯定。
有鉴于此，林兆生开始考虑转学是否可行？
尽管他现在只是中学的门卫，但林兆生曾经好歹也是三味大学的研究生。
虽然没毕业。
可他认识的人却是不少的。
90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还是很高的，而林兆生不仅读了大学，还读了研。
十多年过去，哪怕没有刻意打听过，他也知道其他同学的一些尽快。
教育口的，体制内的，下海经商的，皆而有之。
从前，林兆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毕竟过去和现在的对比太过强烈。
上学时的他，可是校园内的风云人物，有名的天才少年。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中年男人。
但如果是为了女儿，林兆生愿意放弃一些曾经很在意的东西。
只要肯拉下脸来，转学的事并不是办不成。
即便是把女儿转到一中，也不是不行。
不过，在正式下定决心之前，林兆生打算听听别人的意见。
就从‘花卷’先开口吧。
随即，林兆生瞄了一眼‘花卷’。
“花卷，如果让你重新选一所学校的话，你更愿意去哪？”
“那肯定是红星中学啊！”
李杰想也不想就给出了答桉，转学这事，他反正是乐见其成的。
草莓林朝夕是大学毕业生，一个大学生跑到小学生圈子，绝对是降维打击。
抛开似裴之这样的天才，哪有人是她的对手？
小朝夕聪明归聪明，但还达不到裴之那样的程度，小朝夕想要以‘草莓林朝夕’为目标。
其中的难度可不小。
何况，小朝夕之前的基础打得也不够牢，即便是同样的年纪，她的成绩也是比不过草莓林朝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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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不一样。
现在，小朝夕最缺乏的就是自信。
重新给她树立起自信心是当务之急！
第二十二章 敲定
红星中学只是一所比较普通的公立学校，全市排名不高也不低，以小朝夕现在的成绩，转学到那里，绝对有年级前三的实力。
当然，这是发挥稳定的情况下。
转到红星中学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小朝夕重新拾起自信。
等她重新竖立起了自信心，然后再慢慢提高成绩。
另一边，林兆生听到‘红星中学’四个字后，眉宇间露出一抹愧色。
红星孤儿院，红星小学，红星中学，这是一脉相承的。
转到红星，好像也不是不行？
毕竟，小朝夕更熟悉那边的环境，不像实验中学，小朝夕连个熟人都没有。
如果转到红星中学的话，也不用太麻烦人。
张叔平就能办！
因为草莓世界林朝夕的乱入，如今，林兆生和张叔平已然摈弃前嫌，他们两个不再是水火不容。
恰好，张叔平就是教育口的，且是省内有名的名师。
转学红星这事，只要张叔平愿意开口，那肯定是水到渠成的。
另外，转学红星还有一个好处。
这也是林兆生刚刚想到的。
此前，他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小朝夕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在那里生活了十来年。
对于孤儿院，她肯定是有感情的。
尤其是孤儿院的院长，在小朝夕的心里，院长一直扮演着妈妈的角色。
从奥数集训营退学那一段就能看出，她们俩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去红星上学，得空的话，小朝夕也能回孤儿院看看。
如此一来，转学红星这事，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虽然红星中学的教育资源差了一点，但夕夕现在也不是一个人，有自己这个父亲在，还怕孩子的成绩提不上去？
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
即使毕业的时间久了一点，但架不住林兆生是个天才，像初中、高中的课程，他只要愿意捡起来，学习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就这么定了！’
此刻，林兆生坚定了转学的念头，当然，在正式转学之前，他还得征求一下前女友的建议。
“花卷，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的估计比较迟，你和夕夕在家啊，不用等我回来。”
丢下这句话后，林兆生顺手穿上骑行夹克，夹着头盔就往门外走。
他等不急了，今晚他就要得到答桉！
眼看林兆生匆匆而去，李杰不禁有些意外。
这大晚上的，老林这是要往哪跑？
该不会是去偷人吧？
如果林兆生知道李杰此刻的想法，大概会大笑三声。
他晚上匆匆出门，征求意见是一方面，偷……不对，应该是探讨生命的起源，也是另外一方面。
过去十年，林兆生一直是个浪子，虽然现在不仅有了女儿，还多了个便宜儿子。
但到底时间太短，他还没完全转变过来。
父亲这个身份，他还得多适应一段时间。
这边，林兆生刚一出门，那边，小朝夕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环视一圈，没看到老林的身影，她不由问道。
“花卷，我爸呢？”
“林叔出门去了。”
李杰可没有给林兆生打掩护的意思，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隐瞒，毫无必要。
“哦。”
小朝夕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便沉默了起来。
“夕夕，你是不是想转学？”
眼下，老林恰好不在家，李杰准备和小朝夕正式的探讨一下转学的问题。
“你知道？”
小朝夕的表情很是意外，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肯定是爸爸告诉他的。
一念及此，小朝夕顿时把头一摆，冷哼了一声。
爸爸明明就听到了，却故意装作没听到！
然而，李杰的下一句话，立马动摇了她心里的猜想。
“我猜的。”
“夕夕，你想转回红星那边吗？”
闻言，小朝夕颇有些意动，神色中明显带着一丝期待。
转回红星，她当然是想的。
刚刚来到这里时，小朝夕经常会梦到院长妈妈。
她和草莓林朝夕不一样，不是从小和林兆生一起长大的，对于林兆生，抛开血缘关系，最初两人只是陌生人而已。
如果不是身边有‘花卷’在，那时的小朝夕恐怕会更加彷徨。
虽然现在的小朝夕已经认可了林兆生，但林兆生是林兆生，院长妈妈是院长妈妈。
在她心里，两者同样重要。
另一边，看到小朝夕的神色，李杰立马明白了她的想法，于是他点了点头。
“这样吧，转学的事，我和林叔说，就说是我想要转过去。”
“谢谢。”
一声谢谢，足以证明小朝夕的态度。
……
……
……
月上中天。
一间明显带着女性色彩的卧室内，昏暗无光的环境里，隐约间能听到一种类似于雨滴拍打玻璃的声音。
与此同时，似乎还有女人的娇喘声传来。
半晌。
房间内归于平静。
林兆生搂着怀中柔若无骨的佳人，浅浅的亲了一口。
“小佳，你说转学这事，靠谱吗？”
“嗯。”
女人好像还沉浸在余韵之中，哼哼唧唧的回了一句。
“还不错。”
片刻后，女人回过神来，继续道。
“回到熟悉的环境，确实有助于缓解夕夕的情况，虽然红星的师资差了一点，但这不是太重要。”
忽然间，女人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对了，你是怎么想到转学这一招的？”
“嘿嘿。”
林兆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当然是凭借我的聪明才智啦。”
虽然转学不是他提出来的，但这毫不影响他将功劳据为己有。
在女人面前，尤其是刚办完事的时候，林兆生怎么可能道出实情？
告诉他的女儿，这想法是一个孩子提出来的？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嘁。”
女人白了林兆生一眼，不过，她也没有深究的打算，现在的她有点累了。
干那事，不论男女，体力的消耗都不少。
眼看女人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林兆生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今天的战斗就到此为止了。
其实，他现在也很累。
年纪摆在那里，他毕竟三十多岁了，不比年轻那会，腰间隐隐传来的刺痛时刻提醒着他。
今非昔比了。
第二十三章 老林的第二春
诺基亚经典铃声（自行脑补）。
晚上十点半，张叔平迷迷湖湖地听到了手机的响声，半晌，他张开眼睛，打开床头的台灯。
摸到手机，借着暖黄的灯光低头一看。
来电人：林兆生。
‘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干嘛？’
虽然心中带着疑问，但张叔平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叔平啊，还没睡吧？”
听到这话，张叔平顿时乐了，他这是气乐的，不过，他懒得和林兆生计较。
林兆生就是个混不吝。
“有事说事！”
“嘿嘿。”
林兆生讪讪一笑，他从张叔平的语气中听到了怒意，于是他也没在说什么俏皮话，单刀直入道。
“叔平啊，有件事我想麻烦你一下，你这不是教育口的名师嘛，你在安宁教育局这边有没有熟人啊？”
“你想干嘛？”
张叔平非常讨厌走后门的人，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林兆生，他肯定会噼头盖脸的骂过去。
“是这样的。”
林兆生直言道：“夕夕现在不是在实验中学上学嘛，我发现她有点不太适应那里的环境，我想给她换个环境，转到红星中学去……”
这边，林兆生的话还没说话，张叔平就怒气冲冲的骂了他一通。
“林兆生，你神经病吧？”
“你是怎么想的？”
“别人家长都是想让孩子去更好的学校读书，怎么到了你这，反倒是反过来了？”
“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对于张叔平而言，小朝夕是比较特殊的。
首先，小朝夕是邱月的孩子，上大学时，邱月可是他的女神，哪怕到了现在，他仍然没有忘记她。
其次，小朝夕也是他教学生涯中，唯一一个敢于和他刚正面的学生。
不仅如此，小朝夕说的东西还特别有道理。
因为小朝夕的缘故，张叔平现在的教育理念改变了许多。
所以，一听林兆生提出的混账建议，张叔平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林兆生现在在他当面，他绝对会给林兆生两拳。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想想别的办法。”
然而，张叔平这边才刚刚说完，林兆生丢下一句话之后便挂了。
林兆生其实是有点憷张叔平的，老实人生起气来，谁不怕？
况且，被张叔平数落了一通，林兆生不知怎么地，莫名的心里发虚。
“喂？”
“喂？”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盲音，张叔平先是惊愕。
竟然敢挂我电话？
然后，张叔平迅速回拨了林兆生的号码。
他必须要阻止林兆生犯蠢！
转到红星中学，这绝对是个馊主意。
搁在以前，对于红星中学这样的学校，张叔平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他带的都是什么学生？
一中、实验中学、各大附中，红星中学是什么鬼？
如果不是因为小朝夕在红星孤儿院长大，张叔平连这所学校的名字都不会知道。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喂？”
听到林兆生懒洋洋的声音，张叔平真的很想亲自跑过去揍他一顿。
“林兆生，我告诉你！”
“你必须要停止你那愚蠢的想法！”
“哪怕你是林朝夕的父亲，你也没有权力替她做选择！”
在张叔平眼中，小朝夕仍然是集训营时期的样子，仍是那个敢于当面顶撞他的小天才。
虽然小朝夕比不上裴之，但小朝夕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如果真的按照林兆生的想法，小朝夕一旦转学到了红星中学，那她就毁了。
张叔平当了十多年的老师，各种各样的学生他都见过，他很清楚，小孩子的自制力是很差的。
环境是影响学生的重要因素。
坏学校固然也有好的学生，但那比例太低了。
好学校里，好学生可谓是随处可见，比比皆是。
电话另一边，林兆生将手机往一旁移了移，张叔平的嗓门太大，震得他耳鸣。
同时，一旁的女人听到张叔平的大吼，不由翻了个白眼。
她不认识张叔平，也不知道这个和林兆生的关系，所以，她觉得这人说话的语气太冲。
什么哪怕你是林朝夕的父亲，你也没有资格什么的，巴拉巴拉一大堆。
这人明显不了解状况。
片刻后，林兆生面露无奈的敷衍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就不该去找张叔平帮忙！
上大学时，这人就是个死脑筋，现在还是，自己早就该知道的。
现在倒好，没帮忙且不说，还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通骂。
而且他还不能还嘴。
小朝夕的心理情况，他不打算告诉其他人。
当然，身边的现女友除外。
人家是心理医生，对于儿童心理问题的研究，特别有心得。
“老林，这人谁啊？说话那么冲？”
眼看林兆生挂断了电话，女人忍不住好奇道。
“害，就一朋友。”
林兆生没有详细介绍的意思，因为一旦聊起，有一个话题是绝对避不开的。
邱月的事，他一点也不想提。
“你这朋友也真是的。”
女人吐槽道：“未免也太霸道了一点，你才是夕夕的爸爸，他有什么资格说你。”
这话虽然是在维护林兆生，但他听起来却觉得怪怪的。
“算了，不说他了，咱们继续睡吧。”
不多时，卧室内又响起了一阵阵节奏分明的乐章。
良久。
一切重归平静，休息了好一会，林兆生看了一眼时间，随后强忍着倦意，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
家里还有俩孩子在呢，他可不能夜不归宿。
看到林兆生爬起来穿衣服，女人意外道。
“这么晚了，你还回去？”
“嗯。”
林兆生一边快速的穿着衣服，一边回道。
“孩子在家呢，家里没人怎么行？”
“哼，骗子！”
女人娇哼一声，然后迅速的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了林兆生。
明明说好今晚陪她的。
结果，事情干完了，人就要跑？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免费的心理咨询？
泄那什么的工具？
虽然老林的活挺好的，她也挺喜欢的，但这种时候弃她而去，总归让人很不舒服。
“宝贝，乖，你也稍微理解一下我。”
眼看女友生气了，林兆生连忙上前安抚。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夕夕和我刚相认没多久，情况特殊，你得理解我。”
第二十四章 稳中向好
转学的事，很快就办好了。
虽然张叔平没有帮忙，而且他还亲自跑到安宁，上门和林兆生当面battle了一下。
但这一次，林兆生是铁了心。
最后，两人差点动手，闹了个不欢而散。
这一天，小裴之依然如同往日一样，早上七点多就赶到了学校。
起初，看到小朝夕和‘花卷’没来，他还没当回事，以为他们俩个今天迟到了。
可慢慢地，他就发现了情况有点不对劲。
第一节课结束，小朝夕和‘花卷’还是没来。
怎么回事？
小裴之眉头微微蹙起，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往转学的方向去想。
他觉得也许是家里有什么事，两人请假了。
到了中午，下课铃刚一响，小裴之就马不停蹄地往门卫室赶去。
“师傅！”
气喘吁吁地赶到门卫室，一看到林兆生，小裴之立马开口问道。
“朝夕和花卷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哦，他们啊。”
林兆生不以为意道：“转学了，往后他们就不在这里读书了。”
转学？
闻言，小裴之很是不解。
“师傅，他们为什么转学？”
“没什么，就是想换个环境，离家近一点。”
林兆生当然不会把真实原因告诉裴之，虽然裴之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但事关小朝夕的‘病情’，这种事哪能随便透露？
毕竟，小裴之也只是孩子而已。
再聪明的孩子，也是孩子。
裴之隐约察觉到了林兆生的敷衍，不过他没有继续追问，转而换了一个话题。
“那，师傅，他们转去哪了？”
“就我家附近的红星中学。”
红星中学？
听到这个名字，小裴之很是意外。
怎么去了那里？
不过，疑惑归疑惑，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为什么转去红星。
而是自己改怎么转到那里去？
想了片刻，小裴之觉得想要转学过去，确实有点难。
首先，实验中学这边不会轻易放人。
这不是自夸，而是事实。
哪所学校会放走一个未来的‘中考状元’？
当然，这个问题也不是解决不了。
只要学籍仍然留在实验中学，转学的问题应该不大。
最大的难题反而是家里那边。
父亲那边倒还好，母亲那边肯定不会同意。
至于原因，那是因为红星中学的名声不太好。
红星中学里面有不少小混混，打架斗殴，收保护费，欺负学生，这些问题都是名声在外的。
以裴之对自己母亲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转学去红星的。
想着想着，小裴之的眉头就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他可是答应了‘草莓林朝夕’，要好好照顾‘芝士世界的她’。
如果不在身边的话，他怎么照顾？
“嘿，嘿，裴之，醒醒！”
另一边，眼看裴之愣在原地许久，林兆生不由伸手推了推他。
“你小子在想什么呢？”
裴之抬头一看，然后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没什么。”
他又不傻，他知道师傅对他有些误会。
他对小朝夕的关心和爱护，可不是师傅想的那样。
那么做，只是为了完成承诺罢了。
可是，师傅却误会了他。
如果他把心事告诉师傅，多半会加深误会。
小朝夕这边刚转学，他就想着办法转学？
这能不误会吗？
……
……
……
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天气微凉，学生们的着装也从长袖变成了外套+长袖。
最近这段时间，小裴之一直为转学的事苦恼着。
思来想去，他也没找到解决的办法。
前几天，他试探过妈妈，结果话题才刚刚开头，裴妈妈想也不想就给否了。
转学？
去更好的学校，不是不可以。
但转到差一点的学校，那是万万不能的。
小裴之这边的计划进展得很不顺利，而小朝夕那边却迎来了喜人的变化。
回到红星中学的小朝夕，就像是鱼儿进了水里一样。
红星中学和红星小学仅有一墙之隔，小朝夕对这里的环境很是熟悉。
另外，这里还有她的朋友。
她几乎完美融入了红星中学，几天一过，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多了。
看到这样的改变，不论是李杰，亦或者是林兆生，他们都很高兴。
至于，教学问题？
两人也是一点也不担心，林兆生已经开始重新拿起初中的课本，等彻底熟悉，归纳总结之后，他就会给小朝夕开小灶。
不是林兆生瞧不起学校的老师，相比于学校里的大课，他这样的小课方式，肯定会效果更好。
小朝夕不是不聪明，只是有点不自信而已。
林兆生相信，只要小朝夕能够重新拾起自信心，他女儿的成绩一定会扶摇直上。
毕竟，小朝夕可是他林兆生的女儿！
他诶？
林·天才·兆生，他的女儿，不可能差！
小朝夕并不知道父亲暗地里酝酿的计划，最近这段时间，她很高兴。
离开了实验中学，尤其是远离了裴之那样的天才，她的心态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什么是鸵鸟心态？
只要我看不到，那问题就不存在。
没了压力，小朝夕自然没了成绩的束缚。
别的学校她不太清楚，但红星中学，她很了解，在这片地界上，成绩比她好的人，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努努力，第一也不是不可以争取。
小朝夕整天悠哉悠哉的，李杰也跟着乐得自在。
红星中学离家更近，回去的时间越早，李杰就能越早出门去下棋。
下棋是他现在唯一的收入来源。
多下一盘指导棋，就能多拿两百块。
如今，李杰的月收入已然超过了绝大多数白领。
一个月，他平均能下三十盘左右的指导棋，一盘两百，月薪就是六千。
这钱，小老头给的开心，他拿的也是心安理得。
如果非要比一比谁更吃亏，李杰反而是吃亏的那一方。
古今第一棋圣当陪练，区区两百块一盘，简直是白菜价。
小老头固然钱多，但他也不是傻子。
如果不是发现短短一个月时间，棋力增长了不少，他怎么可能天天车接车送，而且还奉上两百一盘的高薪？
这老小子，是个装湖涂的高手。
他不会去问李杰为什么那么厉害，只要能够看到益处，钱花得就值！
第二十五章 去永川
2007年一月。
一晃眼，初一上学期就要结束了。
放假之前，期末考试肯定是逃不掉的。
这一次，小朝夕的发挥异常神勇，林兆生的课外补习+重新拾起了自信，超水平发挥是应有之理。
成绩出来，小朝夕直接拿下了全年级第一。
虽然红星中学和实验中学的试卷难度有所差异，但小朝夕成绩的提升是实打实的。
如果换到实验中学，现在的小朝夕起码也能考进年级前十。
相比于小朝夕的好成绩，李杰的发挥可谓是十分稳定，依然是不上不下，徘回在年纪前三十左右。
这个成绩是控分的结果。
反正只是一些不太重要的考试而已，考得好与坏，几乎没有区别。
况且，他又不需要靠成绩来吃饭。
考得太好，反而会给小朝夕带来压力。
寒假即将来临，林兆生现在仍然是在门卫室上班，不过他的工作地点从实验中学换到了红星中学。
和学生一样，寒假期间，他也是放假的。
眼看小朝夕变得越来越开朗，林兆生准备好好‘奖励奖励’女儿。
寒假期间，他打算带小朝夕去首都玩一玩，看看故宫，爬爬长城，带女儿见一见祖国的大好河山。
这一回，李杰同样选择不去。
上个世界，他就生活在那里，他什么都见过，该玩的早就玩过了，再去一次，完全没必要。
出去玩，哪有挣钱来的香？
过去这小半年的时间，李杰算了算，他大概挣了将近三万块钱。
论收入，比林兆生还要高。
当然，他挣钱的事，林兆生是不知道的。
这些钱，大半被他存进了银行卡里，银行卡是以小老头的名义办的。
李杰现在办卡必须要监护人陪同才能办，可他又不想林兆生知道这一切。
所以，他委托小老头帮他办了一张卡。
以小老头的身家，人家也看不上这点钱。
两人认识了这么久，关于小老头的身份，李杰基本上摸清楚了。
八十年代，小老头下海经商，主要从事的是外贸生意，第一桶金是从毛熊国那边赚的。
后来，积累了一定的资本，他又开始涉足了其他行业。
除了外贸，他还开了好几家工厂，服装厂、啤酒厂都有，涉足的行业还挺多的。
再之后，年纪大了一点，他慢慢的就放手了，名下的产业都交给儿女打理。
年轻时，小老头就是一个围棋迷，因为事业的缘故，他不得不暂时放下。
退休之后，他便重新拾起了年轻时的爱好。
遇到李杰这个小老师，他是很开心的，得知了李杰的身世之后，除了开心，他心里又多了几分惋惜。
太可惜了。
天赋这么高的孩子，竟然没有去参加定段赛。
小老头本来是打算全款资助李杰学棋的，甚至连道场都找好了，不过，他被李杰拒绝了。
围棋只是他众多爱好中的一个。
如果爱好变成了事业，那得多没意思。
何况，和围棋界的那些人下棋，并不能提高李杰的棋艺，与其和他们下棋，不如回到主世界和阿尔法狗下。
虽然李杰年纪很小，但小老头却很尊重他，眼看李杰不愿意，他也没有太过强求。
而且，如果李杰真的去职业棋坛，日后恐怕也没时间陪他下棋了。
……
……
……
转眼间。
寒假来临，最近几天，小潮汐每天都乐呵呵的，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又要去旅行了！
而且是去首都！
以前，她只能在电视里看到长城，故宫，如今终于有机会去实地看了看了。
所以，她很高兴。
不过，有时候她也会不开心，耍耍小脾气。
比如，‘花卷’这一次又不愿意出去玩，小朝夕很不理解，‘花卷’为什么不去？
出去玩，多开心啊。
能看到平时看不到的，吃到平时吃不到的，多好的事，‘花卷’却不愿意。
虽然小朝夕跟李杰隐晦的提过了好几回，但李杰一次都没有接茬。
这个寒假，他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首先，赚钱的事肯定不能停。
其次，他得去一趟永川市。
他要去那里见一个人。
冯教授！
也就是邱月的母亲，林兆生名义上的丈母娘，也是林朝夕的外婆。
他去见冯教授，主要目的是为了拿到那封信。
邱月在弥留之际留下了一封信，那封信也是时空穿越的关键道具。
虽然电视中，林兆生最后拿到了那封信，但剧中是剧中，现实是现实。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导致那封信出现了什么意外，到时候补救都来不及。
所以，拿回那封信是当务之急。
至于，以什么理由去要那封信，李杰已经想好了。
他准备撒一个谎。
其实，平心而论，冯教授算是一个比较狠心的人。
剧中虽然没提，但小朝夕最后去了孤儿院，多半和她脱不开关系。
李杰能够理解她当时的心情，她不想养小朝夕，无非是因为看到小朝夕，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儿。
但孩子是无辜的。
冯教授不想养，她可以把孩子送给林兆生，或者电话通知一下林兆生。
送去孤儿院是最差的一步棋。
鉴于这个女人很狠心，李杰已经做好了失败的打算。
如果沟通失败，他只能选择强行拿回那封信。
三天后。
小朝夕和林兆生踏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车，李杰去车站给他们送完行，转身就坐上了小老头的车。
毕竟，他现在的形象还是个孩子，单独去永川，有时候确实不太方便。
左右小老头也没什么事，李杰就和他商量了一下，让他陪自己去一趟永川。
小老头欣然答应了这事。
安宁和永川的距离大概在两百公里，如果自驾的话，只需要三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小老头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花卷，马上就要到市区了，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永川了吧？”
“对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冯教授的？”
小老头之所以知道冯教授的名字，那是因为李杰找他托人打听过冯教授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