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宏图伟业
任何见了绸缎岛的样子都会有陈小天这样的想法，因为绸缎岛上连一棵树都没有，甚至地表上野草都没有多少，完全是一片荒凉。
“陈哥，这里太荒凉了。朝鲜人把咱们当傻子给耍了。”在这种地方投入一大笔资金，让陈小天觉得毫无价值。
陈默抓了一把沙化的土，笑吟吟的说：“可我却觉得做了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我怎么看不出有多划算？”
陈默笑着说：“绸缎岛是近几十年才形成的泥沙岛屿，所以才会这么荒凉。绸缎岛以前属于中国，后因历史原因才给了朝鲜。有媒体甚至称，绸缎岛的丧失，让中国永远失去了鸭绿江的出海口，可见绸缎岛的地理位非常好。朝鲜把绸缎岛定为经济特区候选地，也正是因为它地理位置，只不过朝鲜经济落后，一直没有绸缎岛利用起来。”
他指向西北方向，说：“这里距中国很近却不属于中国管辖，如果我们把这里作为海外的基地，很多事做起来会方便多了。首先更有利于我们的走私，其次免受中国政府的制衡，最重要的是通过和朝鲜政府的合作，我们可以得到很多特权，做很多在国内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
陈小天对陈默的宏图伟业不甚了解，可是有一点他却很担心，他说：“建设绸缎岛需要大量资金，以我们现在情况恐怕不行。铀矿和黄金走私全部停了下来，百江市的房地产项目也占用了我们大笔资金。为此**还在银行贷了一大笔钱。而且我们在朝鲜投资，国内银行也不会贷款给我们。”
“人民币对朝鲜元是1:142，也就是说一块钱，在朝鲜可以当142块钱花，所以资金完全不是问题。而且目前，我只想在绸缎岛建加工厂和仓库，也根本用不了多少投资。”
两人在绸缎岛上走了一段，陈默坐在了一块石头上，示意陈小天也坐下。他摸出一支烟点上，说：“小天，你能想象绸缎岛三年后的样子吗？”
陈小天冥想了一会，说：“想象不出来。”
“三年后，绸缎岛将会从一片荒芜变成绿树成荫，并建有世界上最赚钱的***公司，到那时我们将建立一个庞大的金钱帝国，同时，还会有一支神秘组织来为我们保驾护航。我们势力会遍布东南亚，生意也会做到全球各地。”
陈默的话让陈小天浮想联翩，如果真如陈默所说，那的确可以称之为一个帝国，一个用金钱堆积起来的帝国。但帝国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又将以怎样的形式运转，陈小天却无法想象。
陈默吐出一口烟，说：“人要么忙着活，要么忙着死。活成什么样，死成什么样，全凭自己选择。你想活成什么样？”
陈小天笑了笑，说：“小时候战争片看得多，就想当兵。可当了兵之后却发现当兵是件特无聊的事。后来遇见了你，又觉得有超乎常人的能力是件特别棒的事，可那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我在努力也无法达到。后来一细想，我发现自己并不是真想拥有你一样的能力，只是想让自己与众不同。想活的与众不同，就必须走不同寻常的路。所以我才一直跟着你。是不是很可笑？”
“不可笑。每个人都不想平淡的过一辈子，想让自己的人生活的精彩。”他遥望深蓝色的天空，继续说：“如果你愿意，我想交给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让你的一生都不在平凡。”
“什么事？”
“我现在需要一个大管家，掌管我所有的资金。”
“管钱的事**最合适，我对经济不懂。”
“看起来最合适的人，并不一定是最佳人选。**的强项是经营，而且抛头露面的事他做的太多了。”
“你想让我做幕后？”
“对。而且是绝对的幕后，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你的存在。”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陈默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同意做我的幕后大管家？”
“当然同意。”
“为什么？”
“我和**自从跟了你，生意上的事**全权负责，我虽然也是部门经理，可基本上是个闲职，什么事都插不上手。现在能有具体事情做，我当然求之不得。”陈小天是个自负的人，在和**经营公司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施展，如今能有如此重要的事，他没理由拒绝。
“可做这件事你必须要放弃很多。”
陈小天苦笑，说：“从部队出来，我已经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陈默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和**走上这条路都是因为我，我和你们的军旅生涯虽然不长，但我却一直把你和**当成最亲密的战友和兄弟。”
“我也一直把你当大哥看待。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陈默点头，说：“我需要你去瑞士。三年内不许回国，这期间除了我之外，不许和任何人联系。你到瑞士后要成立一家信托公司，我会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你，然后经你的手洗白，最后在回到国内做统一的安排。”
“可我对经济一窍不懂。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我恐怕难以胜任。”
“专业的人才可以花高价聘请，可信任却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我信任你，所以以后你就是我的钱袋子。”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家庭，想要良性运转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让陈小天当自己的钱袋子，陈默无异于把全部家当托付给了他。
当然这么做，陈默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选择瑞士银行，是因为第一，瑞士银行不采取存款实名制；第二资金安全保障高。这就造成了全世界的富豪喜欢把钱存在那里，把自己的黑金放在瑞士自然是最保险的。
有了放钱的地方，这笔钱自然也需要专门的人去管理，陈小天即使不懂经济，可他却有令陈默放心的忠诚。而且陈小天平时很少抛头露面，没人会特别的留意他。不让陈小天和国内的任何人联系，也是怕他被无孔不入的安全局发现。
“陈哥，既然你对我这么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重托。”
陈默呼了口气，说：“我相信你能做到。借这次去欧洲看小岛的机会，你就不用回来了。对外我会宣称你死在了朝鲜，所以从今天开始，世界上就没有陈小天了。你在瑞士成立公司后，可以申请加入瑞士国籍。只要你安排妥当，我会把你的家人也送过去和你团聚。”
异能者联盟还有薛孟达最初都在经济链上出了问题，所以陈默不得不把这件事做最周密的安排，只要有足够的钱，即使出了闪失，也可以东山再起。
可向来多疑的陈默真放心把全部家当交给陈小天吗？他当然相信陈小天，可他也知道现在值得信任，将来并不代表以后也值得相信，所以他自然会留有后手，只不过不会说出来而已。
“小天，虽然你只是幕后，但你却关系到了我们的未来。我们的未来触手可及，三年，只要三年的时间，我就让你看到一个可以凌驾于在法律之上的宏图伟业。”
“我们真能成功吗？”
“只要你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成功。三年，只需要三年时间。”
陈小天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三年后的画面，荒芜的绸缎岛已经变得欣欣向荣，在世界上的每个角落都有他们的生意和势力，在陈默的操控下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而自己则是陈默最重要的人，掌握着世界上最大的黑金，想想这些就让陈小天兴奋不已。
“我相信你。”陈小天嘴上说相信，可是心里却并没有底气，不过他相信即使不能成功，他们干的事也足以让自己的一生不白活。人的一辈子只要不白活，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陈默站起身用力伸展四肢，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叹道：“人都想生如夏花死如秋叶，可却很少有人知道如何让花开的更绚烂，让秋叶落的更静美。”
他心中的蓝图并不仅仅只是对陈小天描述的那样，他要做成王败寇的大事。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偷一路走来，他的野心也在不断的增长，特别是在他悟透了《盗经》掌握了打开异界之门的方法后，他越发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也让他对权利的**越来越大。而且这种**让他觉得不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就不足余体现自己的价值。
三年很长，三年也很短。
最终是成就霸业，还是梦断蓝桥。一切都是未知，但也正因为未知，让陈默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斗志，他要摆脱对自己的束缚，他要人们墨守成规的规矩，建立自己心目中的王国。
清风拂面，陈默眺望天边那朵最远的白云，那一缕白云，像轻纱一样，被风徐徐吹送，忽然不知何故，突然散开，飘飘上升，溶进又深又蓝的天空里……
陈默不由的皱眉，然后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眉头舒展开来，说：“我们走吧。”
两人上了小艇，陈小天下意识的回望，喃喃道：“三年啊，三年后我们真能像建设这块荒岛一样，建立一个王国吗？”
第632章 不可理喻
雄心壮志的陈默和陈小天去了一趟欧洲，回到国内已经是一个月之后。陈小天“死亡”的消息对胡白影响很大，他不得不先到丹东安慰胡白，同时把绸缎岛的一些琐事也交给了他。在回到百江已经是入秋季节，然后他直接住到了一丈山别墅。
自从老贾夫妻不辞而别后，一丈山别墅一直没人打理，院子里也长满了野草。不过陈默并没有找家政公司，而是用了三天时间亲自把别墅打扫了一遍。
出国这段时间他谋划了很多事情，也正好利用打扫卫生让自己冷静下来，考虑其中是否有安排不周的地方。
这天下午，陈默悠然的坐在窗明几净的休闲室内泡上了一壶好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倾听着窗外的鸟鸣，让他身心一片澄清。
铃铃……
手机响了，是林妙予打来的。陈默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还没说话手机里就传来林妙予的询问：“你在那里？”
陈默笑道：“在一丈山别墅。”
“你在别墅做什么？”
“在想你。”
林妙予愣了一下，问：“你最近去哪里了？”
“你来找我，我在告诉你。”
林妙予咯咯的笑，说：“好。”
晚上十点多，林妙予开车来到了一丈山别墅，见到陈默后立刻给了他一个热情拥抱。
“前段时间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我还以为你死在了朝鲜。”
“你那么想让我死？你舍得？”
“少臭美了，你早死早安生。”
陈默从茶几底下拿出几张照片，笑着说：“我如果死了，谁还会送你这么大的礼物。”
林妙予拿起照片，照片上是个月牙状的小岛，岛上树木葱郁，像是嵌在了蔚蓝色的海水里。
“小岛？”
“对，你不是一直有想做岛主的梦想么。我现在帮你实现了。”
刹那间，林妙予像是被子弹穿胸而过，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说：“真是给我的？”
陈默不可置否的点头，说：“当然。”
“你不会随便拿个图片骗我吧？”
“只要你有时间，我随时可以带你去看看你的王国。”
林妙予紧咬着嘴唇，内心除了激动还是激动，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言情剧中的女主角，遇到了霸道总裁。但现实中陈默并不是霸道总裁，而且自己在陈默面前充其量也只是个女二号。
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难道只是为了向自己表达歉意？
林妙予不需要陈默的歉意，她也不敢接受陈默的好意。她把照片放在桌子上，说：“我之前只是玩笑话，没想到你竟然当真了。小岛还是送给你老婆吧。”
此时此刻，陈默并不想提李慕白，他说：“即使是你的玩笑话，可我却是认真的。”
“我不能要。”
“不喜欢？”
林妙予看了眼窗外，由衷的说：“喜欢。”
“那为什么不接受？”
“因为……因为我是安全局的人。”
“你难道想在安全局干一辈子？”
“陈默，你还是不了解安全局。”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陈默很坦然的说：“我当然了解安全局，而且我还是知道你一直是安全局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而且你今天给我打电话，也是王雪让你打的，目的是想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林妙予徒的一怔，自己被陈默看成安全局的眼线很正常，可他怎么知道是王雪让她打的电话？难道王雪的猜测都是真的？
“那起车祸是你安排的？”
“对。”
“你为什么那么做？”
“因为我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能力摆脱安全局的监视，事实证明安全局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在解决掉白玉芬后，陈默曾安排段涛在自己身边布控，筛查是否有安全局的人监视自己，在他回国后段涛就发现了安全局的眼线，于是陈默回百江时，让段涛设计了一场车祸，让安全局的眼线死在了车祸中，这也让他暂时摆脱了安全局的监视，他近段时间在一丈山别墅，与其说是为了静心思考，倒不如说他在等林妙予或者王雪给自己打电话，重新确认自己的位置。
林妙予凝视着陈默，良久之后才说：“既然你知道我是安全局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为什么还要承认这件事，难道你不怕我告诉王雪？”
“当然怕，可我知道你不会去告密。”
“为什么？就因为你要送我一个小岛？”
“送给你小岛并不是我想贿赂你，而是我觉得自己亏欠你太多。你不告发我，是因为你……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林妙予嗤笑，说：“真心的？就凭一个小岛就能证明你是真心的？那你对李慕白算什么？”
如果让陈默在李慕白和林妙予两个女人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李慕白，选择李慕白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家庭。陈默从小就没有完整的家，所以他对家归宿感要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但从心里说，陈默更喜欢和林妙予在一起，因为和林妙予他很轻松，可以不做任何伪装。如果不是他心里已经装着一个深爱着的女人，他一定会把林妙予装在自己心里。
只是那个女人任何人都无法代替，她便是已经不再人世的夏旷。
既然自己不可能在爱上除了夏旷之外的女人，那他只能把象征着家的李慕白放在首位，所以陈默一直觉得亏欠林妙予，买小岛与其说是对林妙予的补偿，倒不如说是他给自己买的心里安慰。
可这些事，陈默又如何对林妙予说的开口，他说：“我们不说这些好不好？”
林妙予坚持：“你不要回避这个问题！”
“在我眼中，你一直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那也要分什么事情。女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可以随便睡觉的朋友？狗男女？”
“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林妙予将桌子上的照片扫到地上，说：“对！我是不可理喻，今天我吃错药了！可药也是你给我吃的！”
说完她转身出了房间，径直下楼，然后开车离开了一丈山别墅。
第633章 相不相信
林妙予开车向一丈山下疾驰而去，她心里像是扎着一把刀子，疼得她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那个让她又爱又恨得男人竟然真为自己购买了一座小岛。是在贿赂自己，还是真在补偿自己？
她宁愿是前者，可又希望是后者。
但很快林妙予很快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安全局的人，接近陈默只是为了任务，可今天的表现不但失言而且失态。
林妙予把车停在半山腰的路边，仰靠在座椅让山风吹进车厢，伴随着飒飒作响树叶她思绪万千。从中学时代她就有一个演员梦，后来接拍平面广告被星探看中，可因为年少和所谓的影视公司签订了一份合同，这份合同成了自己人生的转折点。她被要挟到小剧场去演低俗的节目，如果不演就要支付巨额赔款。最后因罢演与剧场的负责人发生冲突，失手将对方打死。
在她面临着牢狱之灾时安全局的人出现了，为了不坐牢她只好加入安全局，成了一名异能者。现在想起来，当时的遭遇很可能是安全局为了招募自己而设计的圈套，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加入了安全局就意味着在身上加了个枷锁，一生都摆脱不了的枷锁。
她现在多想成为一个普通人，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可以去爱自己爱的人。可现在一切都只是奢望。
为了任务要不要回去找陈默？她将手放在方向盘上开始犹豫……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前方，然后车门打开陈默从车上下来。
看着陈默径直向自己走来，林妙予本已平静的心顷刻间又砰砰的跳了起来。陈默把车门拉开抓住她的手腕，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跟我走。”
“你带我去哪里？”
陈默没有回答，而是蛮横的将她从车上拉了下来，上了自己的车。汽车调头开始往山上回返，不过他们并没有回别墅，而是直接开上了一丈山顶。
汽车停在了悬崖边上，从车窗可以看外面空旷的世界，在夜色下远处是斑斓点缀的百江市。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陈默下车，说：“看看这个世界。”
林妙予愣了下，然后跟着他下了车，眺望远方越发觉得自己渺小和无助，只是世界之大却没有自己的宁静之地。
陈默走到悬崖边上，他想起夏旷的行为艺术《自由坠落》，然后闭上眼伸开双臂做展翅翱翔状，感受着山风吹拂身体，自己似乎真在飞翔。
林妙予狐疑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你知道行为艺术吗？”
“听说过。但不了解。”
“法国著名艺术家伊夫克莱因，在1961年他张开双臂从高楼自由落下，被称为行为艺术《自由坠落》。他曾经说过这样一番话：感觉，就是存在于我们自身存在之外，但又永远属于我们的东西。感觉是大自然通用的货币，张开想象的翅膀，我们的感觉让生命属于我们。”
林妙予一时无法理解克莱因的话，她现在只担心陈默会突然从悬崖上跳下去。
大事未成的陈默自然不会跳下去，他放下手臂回头看向林妙予说：“我能感觉到自由。如果我跳下真能拥有自由，我会跳下去。”
林妙予舒了口气，说：“你不自由吗？”
陈默苦笑，说：“不自由，因为我常常感觉透不过气来。”
“为什么？”
“因为安全局。”
林妙予身子一震，说：“你想对抗安全局？”
陈默简言骇意的说：“是。”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做这件事。”
“不可能。任何人都无法和安全局对抗。异能者联盟都不行你更不可能。”
“可我想试试。”
“你是在寻死。”
“我不怕死。你怕？”
林妙予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简单的问题，每个人都怕死，她自然也不例外，但世界上却有很多比死还可怕的事情。
“你对安全局的忠诚令我钦佩。”
“所以为了不让你对抗安全局的意图泄露，你准备杀了我？”林妙予回看左右，在一丈山顶的确是杀人的好地方。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阻止你向王雪汇报。因为想对抗安全局必须有你的帮助才能成功。与其日后被安全局消灭，倒不如现在利索点。”
“退一步好阔天空。只要你可以放弃这种想法，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
陈默摇头，说：“退后一步是遗憾和痛苦，往前一步才有自由幸福。和我一起做吧，在不远的将来，那座小岛就是你的自由和幸福。”
林妙予苦笑，说：“那座小岛果然是用来贿赂我的。”
“不是贿赂是承诺。”
“我不需要这种承诺。”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想要……算了。”
虽然林妙予没说出口，可是陈默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想要一个家。陈默叹了口气，悠悠的说：“如果一切能重来就好了。”
“你不是掌握了打开异界之门方法么，你可以利用异界之门重来。”
陈默徒地一怔，问：“你怎么知道的？”
“白玉芬一直想用打开异界之门的方式挽救异能者联盟，灵汐是白玉芬的亲信，她这个时候来找你，只能说明你掌握了打开异界之门的方法。不过你放心，灵汐来找你的事我并没有告诉王雪。”
陈默由衷的说：“谢谢。”顿了顿他又说：“虽然我掌握了打开异界之门的方法，但没有回来的门。”
林妙予只知道“异界之门”的存在，但对异界之门的了解非常浅显，所以陈默的话她不能全部理解，问：“你什么意思？”
“世界是平行的，而且存在着很多平行世界，其它世界被统称为异界。在平行的异界中，有着一样的山，一样的河，一样的树，还一模一样的自己。我如果通过异界之门改变现在，就必须回到异界的之前，重新在过一次，这也意味着在那个世界有两个自己。”
“你可以回来。”
“回不来。”
“为什么？”
“因为只有去的门，却没回来的门。也就是说我只能待在那边，和另一个自己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林妙予沉吟了良久，说：“你既然拥有了打开异界之门的方法，在另一个世界自然也能再次打开门。”
“当然可以打开，可是平行的世界很多，我无法确定能回到现在的世界。所以不是我不想打开异界之门，而是不敢。而且很多事情都是未知，比如我回到异界的十八岁，是否还有现在的修为；根据蝴蝶效应，一件小事一句话，都可能影响人的一生，甚至一个国家的走向。如果我成为普通人，很多事都会变得不可预期。”
“你可以把这些事告诉安全局。”
“他们信吗？即使信了他们会对我放心吗？往好处想他们会监视我一辈子，往坏处想会把我当成危险份子，然后将我终身囚禁，甚至除掉我。”
“可你对抗安全局也不会成功，因为对抗的不仅仅是安全局，而是一个体系。”
“但我想试试。”陈默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继续走下去。如今的自己，要么等着自己没了利用价值被收拾，要么奋力一搏拼出一线生机。
“你想让我为做什么？”
陈默心头一动，问：“你同意帮我了？”
“我现在只能答应，不然你是不会让我活着下山的。”
陈默呆住，愣了良久才说：“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信不信你不重要，关键是你相不相信我。”她走到陈默身边，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喃喃的说：“如果你真能成功，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陈默眺望深邃的夜幕，说：“除了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
林妙予心中复杂，在她心里李慕白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永远的挡在了自己和陈默之间。她想不明白，李慕白到底有什么好，难道陈默真的爱李慕白？可他要真爱李慕白为什么又和自己不清不楚，做出如此不忠贞的事情？
最后林妙予得出了结论，陈默爱李慕白，也喜欢自己，正如自己喜欢陈默一样。只是因为彼此的身份不合适，所以只能维持如今的现状。
可如果安全局垮了，李慕白也死了，自己是不是能和陈默走到一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立刻吓了林妙予一跳。
自己竟然希望李慕白死了！人心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两个没有公序良俗男女在悬崖悬边上安静的坐了一个晚上，看着月亮西落，旭日东升。当太阳全露了出来，由深红色变成了浅红色，也把云朵染成了玫瑰色，几片云朵围在太阳的身边像是太阳的贴身武士，如影随行跟着太阳，时该保护着太阳的安全。
红彤彤的太阳跳出了云层，照出了万道霞光，绚烂的照亮了大地，陈默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睛，从手指缝里看着曙光如鲜花绽放，如水波四散。
沙沙……
沉浸在美景中的陈默突然听到身后的异响，他猛的回过头去看。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如雨衣般的黑色披风，头上还戴着连衣的帽子，帽子的边沿很大，只露出了对方的下巴。
陈默一个机灵从地上站起来，问：“你是谁？”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慢慢向树林中走去，披风划过地上的野草“沙沙”作响。对方刚来却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很明显是想让陈默跟上去。
陈默刚想迈步，却听到林妙予颤声说：“他，他，好像是你。”
陈默顿时愣住，从背影看对方的确很像自己，可这他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等等！时川临死前说过，他打开了异界之门把异界的自己带到了这里，难道那个凭一己之力将异能者联盟天道和地道全部斩杀殆尽的自己来了！
“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
“我也去。”
“不行！如果对方真的是我，会很危险。”他紧走几步又返回来叮嘱说：“我们先做个暗号，下次见面先做个握拳的动作。”
“那个人真是你？”
“不好说。但还是小心为妙。如果是，他肯定是从异界来的！记住，在这里等我，哪里都别去！”说完陈默立刻追了上去。
对方进了树林，便开始往山下走。
陈默运行小周天用“窥视”追赶，可无论他追的多快却始终和对方保持着一段距离。
十几分钟对方终于停在了一片空地上，陈默气息微喘，问：“你是谁？”
对方猛地转身抬手一扬，陈默心中一惊，还没来及的动弹，一股劲风便从额前刮过！
咄！
陈默额前的一缕头发从眼前飘落下来。
他回头去看，一枚柳叶刀，贯穿过腰粗细的杉树，钉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好快的身手，幸好对方并没取自己的性命，不然陈默必定顷刻间丧命于此。
对方冷冷的说：“蠢货。”
陈默心中又是一惊，他说话的声音竟然真和自己一样！
“你是……你是我？”
对方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露出了一张让陈默无比熟悉的脸，是他自己的脸。
陈默看着另一个自己，简直惊骇到了极点，在掌握了打开异界之门方法后，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见到自己的场景，但此时真见到自己，却让他一时无所适从，甚至窘迫。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此时的陈默开始后悔不该跟上来。
看着对方，他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镜子，只不过“镜子”中的自己和自己的言行不一样。
陈默手腕一抖将柳叶刀片捏在了中指和食指之间，警惕的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来取代你。在一个世界中有两个自己是件非常苦恼的事。”
“你要杀我？”
他摇头说：“在这个世界，我可以杀任何人，但唯独对自己下不了手。可即使我不杀你，但你必须离开这里。”
“你想让我去哪里？”
“异界。你目前的布局很好，但你依然斗不过安全局，只有来自未来的我才能做到。”
“你来自异界的未来？”
“对，我来自十五年后。虽然我在那边的世界失败了，但在这个世界我却可以修正之前的错误。”
“你是说，在异界你也做过我一样的事。”
“做过，而且一模一样，但百密一疏，我还是失败了。”
陈默迫切的问：“是什么地方疏忽了？”
第634章 令人遐想
如何对抗安全局的计划，陈默布置的非常周密，在他的计划中只要三年后，自己有了足够的经济和势力就摆脱安全局的控制。
可陈默是个谨慎的人，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做了万无一失，他还要用三年的时间不断去完善整个计划。
现在十五年后的自己，既然说他有疏忽的地方，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因为如果一切都成功的话，对方也不会从异界来到这里了。
虽然陈默现在深陷囫囵，可他对自己的疏忽十分敏感，可当追问什么地方有疏忽时，对方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说：“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存在岂不是没有了意义。”
陈默顿时有种被戏弄了的感觉，他怒道：“不管你的存在有没有意义，我都不会离开的。除非你杀了我。”
“杀你对我来说比碾死一直蚂蚁很简单。不过我说过，我不会杀自己。而且我也不会伤害你身边的人。因为我就是你，无论是事业还是亲人，你的就是我的。”
陈默相信他能易举的将自己杀死，因为从他投掷的出的柳叶飞刀来看，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是十五年后的自己，修为肯定会更精进，而且时川说过，就是他凭一己之力将异能者联盟的天道和地道斩尽杀绝的。
只是当时他认为对方已经被时川解决掉了，所以也没太在意，没想到他竟然还留在了这个世界。
陈默冷笑，说：“既然你不杀我，也不会用其他人进行要挟，我想不出你能用什么方法让我离开。”
“我了解的你的一切，又是过来人。不仅能完成摆脱安全局的心愿，也能避免亲人在不远的将来死去。”
“谁会死？”
“你不需要知道。但如果让我取代你，他们就都不会死。”
一听“他们”两个字，陈默心头不禁一颤，他在意的人并不多，有豆芽，李慕白，林妙予和高家琪，“他们”都包括谁？还是说包括所有人！
不过陈默觉得对方也可能在骗自己，因为对方就是自己，自己是什么人他心里最清楚，信口胡说的本事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陈默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我的人生不完美，也应该由我自己走完。”
对方叹了口气，说：“你将来的人生就是我现在的样子，空有一身绝世修为，却没有任何亲人，也没有任何朋友。”
“你骗不了我，如果你真是十五年后的自己，为什么会和我一样年轻？”
“有些事只有你亲身经历了才会明白。”说完他迈步向陈默走来。
随着对方的靠近，陈默不由得感到了紧张，自己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十五年后的自己既然此时现身，肯定时有备而来，不达目的绝不会善了。不行！必须赶快离开！
可正如对方所说，陈默就是他，他就是陈默，陈默心里在盘算什么他心里很清楚。所以还没等陈默运用窥视脱身，修为更高的“自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下意识的回头，赫然发现对方就站在身后。
紧接着，陈默后脖子一疼，整个人便如面条一般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等陈默再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房间的角落里点着一根蜡烛照明，自己全身被扒的只剩下了一条内裤。
他揉着发疼的脖子，开始打量关押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没有窗户，墙壁是用石头砌成的，屋子的角落里还点着一根蜡烛，门口是用手腕粗细的铁棍焊成的铁门。
陈默走到门口，抓住铁门晃了几下，大声叫喊有没有人，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他默念心法口诀，当真气聚在丹田时，却像是被某种东西禁锢住了根本传不到全身，
他立刻冒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自己的修为被对方用北山之异夺走了？他心急如焚，再次默念心法口诀，结果还是发现连他最初的窥视都不能运用。完了，彻底玩了！自己没了修为便成为普通人。
修为没有了，钱，权势，儿子，女人，一切的一切全部被人夺走。陈默陷入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绝望，无限的绝望。
良久之后，他想起来了时川临终前对自己的忠告，时川说如果自己悟透了窥视去不去异界一定会后悔，难道就是指十五年后的自己会找上门吗？
哒，哒，哒……
囚牢外传来了谨慎的脚步声，陈默立刻扒住囚牢的铁栏杆向往张望，只见一个人影渐渐的从阴暗处显现出来，等看到对方的模样后，他的心又是一沉。
来的人竟然是马六！
马六手里提着食品袋，一脸狐疑的走到囚牢外，看到陈默后先是一惊，然后是失声说：“陈哥，你怎么在这里？”
“你为什么回来这里？”陈默反问。
“是你让我来的啊。”
陈默迫不及待的说：“快把门打开。”
马六左右张望，说：“我没钥匙，你……是谁把你关起来的？”说完马六又觉得不对，说：“不对呀，是你让我来的。说让我来见一个人。”
“让你来的人不是我，他是……你先把门打开，放我出去。”
马六更加差异，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晚，陈默半夜找到了自己，亲口告诉他来这里见一个人，顺便给对方带一些吃的。可被关在地牢的怎么变成了陈默？
陈默让自己来见他，然后陈默又提前将个人锁在地牢里，等自己来给他送吃的？这不是胡闹么！
难道是被囚禁在地牢里的人把陈默制服逃走了，然后把他关在了这里。可陈默现在为什么又说让自己来的人不是他自己？莫非有两个陈默？
马六沉思了良久，觉得还是确定一下比较稳妥。他拿出手机拨打陈默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对方问：“你到了？”
是陈默的声音。
马六吃惊的看着眼前的陈默，说：“到了，可里面的人怎么会是你？”
“他不是现在的我。”
“啊？什么叫不是现在的你？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用管那么多。以后你每天给他送出吃的。我今天要去趟丹东，把他给我照顾好了。”
陈默隔着铁栏杆一把抢过手机，大声说：“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放我出去！”
“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等你什么时候想离开这个世界，我自然会放你走。”
“你他妈的混蛋！我告诉你……”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陈默直愣愣的看着手机，满腔的怒火却无处发泄，对方已经开始取代自己，正在做自己该做的事。如果他不是被囚禁在这里，也是假话要去丹东见胡白的。
“把手机还给我？”马六说。
“我需要打电话。”他要打电话把自己遭遇的事告诉李慕白，萧寅，老鬼，林妙予……可就在他准备拨电话时，却又停了下来。因为直觉告诉他，自己能想到的对方也会想到，而且以他比自己多活了十五年的阅历，一定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应对措施。
一个比双胞胎还像自己的人，或者说，他就是自己。让他人如何分辨？
憋屈，无助，瞬间涌上了陈默的心头。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冒牌货。
马六看着失神的陈默，问：“你不打电话了？既然不打，把手机还给我吧。”
陈默将手机递出去，说：“六子，我真是我。你必须把我放出去。”
马六将食品袋放到地上，仔细打量陈默，说：“什么你真是你？我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两个你？”
“电话里的那个我来自异界的未来，他要取代现在的我。”
“异界？来自未来？科幻片吗？时空穿越了？”
“我一时给你解释清楚，但你只要知道，我才是真正的我，我就是现在的我。”
马六面色凝重说：“什么真正的你，现在的你，整的跟绕口令似的。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两个你。你别怕说不清楚，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讲故事。”
事到如今，陈默深陷囫囵只能把马六看成自己逃离这里的唯一希望，于是他把什么是异界，对方是从何处来，又为什么来，都说了多了一遍。
听完之后马六楞了很久才说：“我好像是明白了。”
“那现在你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马六一口回绝：“不能。”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马六不紧不慢的掏出一支烟点上递给陈默，然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根，说：“你不要着急，这样，你先帮我分析分析这件事。比如说，你说的都是对的。外面那个人是不是比你修为高，比你有能力。”
“是。”
“既然他比你厉害，如果我放你出去，我会有什么下场？”
见陈默不说话，马六又说：“就算外面的人不追究我的责任，你出去了又能做什么？无论是斗智还是斗勇你都不是对手。你出去不是自取其辱么。”
“你不想帮我？”
“想不想帮是一回事，能不能帮又是一回事。这件事我想帮但却不能帮。你说的自己是真实的，可外面那人我觉得也是真实的，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真实的自己。退一万步说，就算外面的那个人来自未来，可我也要为自己考虑不是？你们是同一个人，我为什么要帮被困在囚牢里的你？而且有两个陈默这件事，他应该极力隐瞒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代才对，为什么偏偏让我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不得不令人遐想啊。”
马六这番话，让陈默意识到自己被抛弃。因为马六说的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是两个性格，为人，模样完全一样的人，他没必要选弱弃强。他有一万个理由为强大的对方做事，却没有一条理由帮自己。
不过马六有句话也同样让陈默深思，对方既然要替代自己完全可以做到瞒天过海，为什么偏偏让马六知道？难道马六是影响三年后对抗安全局失败的关键？
马六继续说：“陈哥啊，其实在我来看，以你现在的处境应该以退为进。就像你说的什么异界之门，你也可以去其它平行世界。”
陈默坚定的说：“这里才是我的世界。”
马六无奈的摇头，说：“你要固执下去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实在是没办法帮你。我要是放你出去，外面那个人非杀了我不可。你说是不是？不过你放心，我每天都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陈默冷言说：“谢谢你啦。”
马六笑着说：“不用谢，不用谢，谁让你是我老大呢。那你先待着，我还有事要做，晚上我在来看你，到时咱们好好喝一壶。”
说完，马六心情复杂的离开了地牢，今天的所见所闻彻底颠覆了马六的世界观，平行的世界，异界之门，来自未来的陈默，这些在他看来更像是天方夜谭。如果不是他知道世界上有异能者，这些事足以让他消化半个月时间。
但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来自未来的陈默为什么让自己知道这件事。俗话说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对方既然来自未来，自然知道未来几年发生的事情。会不会与这有关？马六越想越觉得灾难会不期而至。
在马六惴惴不安的同时，关在地牢的陈默却深陷无力回天的烦恼中。自己被人取代，一切都被夺走，如今唯一属于自己的只有一条命。
难道真像马六说的要以退为进，打开异界之门去别的世界？
不！绝不能！即使真去异界，也不能窝囊的离开，他要用仅剩下的这条命博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当陈默拿定了主意，他不安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了下来，然后他开始谋划如何逃出地牢。
从地牢逃出去只能是通过门口，但门是被手腕粗细的铁棍子焊成的，别说陈默现在没一点修为，就是修为健在他也不一定能将铁门破坏掉。
暴露破门不行，那只能用巧劲开锁。铁锁有两个拳头般大小，型号很普通开起来倒是不难，只是他身无寸铁，没有任何可以开锁的工具。
沉思片刻，陈默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看来找到开锁的工具，只能从马六身上下手了。
第635章 奇耻大辱
晚上马六如期而至并带来酒食，两人隔着地牢的铁门对饮，酒是好酒，菜更丰盛，有荤有素。
马六给陈默满上，说：“陈哥，我想了一下午，对穿越平行的世界还是不太了解，你在给我讲讲。”
“修行者对平行的世界称为异界。平行的世界有很多。”
“很多是多少, 无数吗？”
“可以这么理解。”
“异界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的？”
“存在于多维空间。想要进入异界就必须打开异界之门。”
“异界和我们的世界相同吗？”
“只要没去人改变，大部分相同。”
“什么叫没人去改变？”
“比如说在我们的世界，从异界过来的人改变了一些事情，我们的世界就会和别的世界有不一样的地方。”
马六想了半晌说：“如果我们这边的人到别的世界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岂不是能改变很多人？”
陈默拿起一个猪蹄，说：“对。可以这么说。”
“那为什么宇宙中存在这么多一样的世界？”
陈默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在《盗经》他根本找不到答案，有时他甚至觉得所谓的异界根本就是同一个世界，异界之门只是通往未来和过去的时空隧道。
马六又问：“如果你能打开异界之门，可以带别人一起去异界吗？”
“不能，因为要通过异界之门必须有足够的修为。”
“你现在可以打开异界之门吗？”
“可以。”
“那你为什么不去其它的世界？”
“我为什么要去其它的世界？”陈默反问。
“你到了异界的过去，凭借自身的修为，可以成就更大的事业。就像外面的你一样。”
陈默喝了一口酒，苦笑着说：“有些事情和你说了，你也无法理解。”
马六点点头，说：“是呀，这些事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很多事我的确不了解。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外面的你既然要取代你，他为什么不杀了你？”
“可能是他面对自己下不了手吧。”
马六摇头说：“我不这样认为。他既然来自十五年后的异界，不说他杀人如麻手上也肯定有不少人命。这么说吧，如果现在那个人站在你面前，你会不会杀了他？”
陈默一时语塞，如果此时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自己肯定会和他拼命，只要有机会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对方。对方就是自己，既然自己可以杀另一个自己，对方没理由有这方面的心结。
陈默不回答，算是给了马六肯定的答案。
马六又说：“退一步说，即使他无法对自己下手，也可以借助别的人手，可他却让我好好的照顾你，好像生怕你出事一样。所以我觉得他不杀你，肯定有其它原因。”
“什么原因？”
马六摇头说：“我也只是猜测，至于原因我也想不通。”
陈默吸了口气，以自己的本性做任何事都要深谋远虑，从不做没意义的事，对方不杀自己的确很蹊跷，他在谋划什么，或者说他在顾虑什么？
马六递给陈默一支烟，说：“陈哥，让我看这件事，我觉得你要学会放下。”
“怎么放下？”
“听他的安排，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人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陈默吐出一个烟柱，说：“你让我当傀儡？你是来为他当说客的？”
马六忙说：“没有，没有。你可千万别误会。”
陈默冷笑，说：“以我现在的处境，你竭心尽力的为他做事也是应该的。”
“陈哥，你真误会我了。我现在的立场很简单，你和他都是陈默，我不管为谁做事都是在为陈默做事。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你和他那个才是这个世界的陈默，那个来自异界。”
陈默叹了口气，说：“好啦，我明白你的处境。咱们不说这个，喝酒。”
两瓶白酒，陈默和马六喝了一瓶半，马六临走时身子都有些晃了。等马六离开，陈默立刻将吃猪蹄时藏下的骨头拿出来在墙角磨。
想要打开地牢的锁，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骨头磨出钥匙的形状将锁通开。
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完全没有时间观念，在马六给他送了九次饭后，陈默终于用骨头磨出了一把钥匙的形状。
陈默开锁的手艺是从猴子那里学的，虽然没得到猴子的真传，但开普通的锁对他来说还是非常简单的。将磨好的“钥匙”插进锁孔，轻轻地一挑，一拨，一拧，便听到了弹珠清脆的跳动声！
锁开了！
陈默打开铁门，用蜡烛照明离开地牢，地牢中的走廊并不长，没走几步就到了尽头，顺着简易的铁梯子爬上去，用手推开头顶的铁板，刺眼的强光立刻照了进来。
重见天日的陈默爬出地洞，四面环视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丈山，遥看山下还能看到半山腰的别墅区。
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便向着别墅的方向走去，走不多时便看到个学生模样的两男两女。从他们身上的装束来看，应该是来秋游登山的。
青天白日穿一身黑色的披风十分的扎眼，所以陈默的出现很快引起了几个年轻的注意，他们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迎面走来的陈默，脸上又是戒备又是疑惑。
在经过他们身边时，陈默停下来问：“现在是几点？”
两个女孩本能的躲到两个男孩身后，一个男孩戒备的回答：“上午九点。”
“谢谢。”陈默回应了一声，继续往山下走。
四个年轻男女看着陈默渐行渐远的背影，其中一个说：“这个人好怪啊。”
陈默也知道自己这身行头很怪异，所以他首先要去一丈山的别墅换身行头，可当他到了一丈山别墅时却发现别墅里有人。
院子里有三个人正在用剪刀修剪冬青和树木，别墅的二层还有人在擦玻璃，从他们工作服的标志来看，全部来自马六家政公司的雇员。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是另一个自己让马六安排来打扫别墅卫生的。
在地牢中陈默已经想到会有这种局面，并反复的安慰自己要以平常心面对，可当他亲眼所见后，还是迸发出了被鸠占鹊巢的愤怒。
他想冲进去以主人的身份宣誓对别墅的所有权，可理智告诉自己此时绝对不能出现，因为只要自己出现，立刻会招致另一个自己和马六的追捕。自己现在没有任何修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的陈默只能隐忍。
放弃了进入别墅的计划后，陈默只好下山。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尽沿着小路走，到了山下也没敢露面，而是等到天黑后才从山里出来，步行往百江市走。沿途他还进了一户农家，偷了身衣服换上。
回到百江市已经到了后半夜，饥肠辘辘的陈默从烧烤摊上转了一圈，又偷了一部手机和两个钱包，最后打包了一些吃的，前往了百江边上的龙王庙。
在龙王庙吃饱喝足，陈默盯着手机开始盘算该和谁联系，在把所有人都想了一遍后，他想到了林妙予，因为在他和林妙予分开时曾经提醒过她，两人见面后要以握拳为暗号来甄别自己的身份。
他在手机上输入林妙予的私人手机号码然后拨了过去，手机能打通却一直没人接听，无奈他只好发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是我。
就在陈默靠在龙王爷石像下准备迷糊一会时，林妙予的电话打了回来。他迫不及待的接通电话，但谨慎起见他并没先开口说话。
“你是陈默？”手机里传来了林妙予的声音。
“恩，是我。”
“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你真是林妙予？”
“当然是。不过我现在没法和你握拳头。”
一听她说“握拳”陈默立刻松了口气，说：“我在百江。我要见你。”
手机里的林妙予愣了片刻说：“百江不行，换个地方吧。杭州。”
“百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现在立刻动身，除了我之外，也不要在和任何人联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默追问。
“你如果相信我就不要多问，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你听我的，先去杭州，到时我们再……”林妙予的话突然停顿，然后传出了一个男声：“大半夜在和谁打电话？”
陈默徒地一怔，手机里的男声是自己的声音，林妙予竟然和另一个自己在一起。
“是安全局的电话……”
嘟……
手机里传来了挂断的盲音。
陈默看着手机，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挥拳打在了龙王石像上。手上立刻传来了透骨的疼痛，但是手上的疼痛却不及他心中的万分之一。
对方不但取代了自己的身份，竟然也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对一个男人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对方如果落在自己手里，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抽了一支烟，陈默收起纷乱的心情，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龙王庙。
他要去杭州，同时在心里开始谋划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豪赌似的计划，成功则万事休，不成则鱼死网破。
第636章 夏旷生前留下的东西
秋天，是杭州最美的季节，一阵秋风，满城桂香。可陈默走在最美的杭州街头，却忍受着人生最低谷的煎熬。
他来杭州已经是第八天了，这期间他给林妙予打了三个电话，但一直都没人接听，发短信也没人回复。让多疑的他不得不怀疑，林妙予也像马六一样抛弃了自己，选择了另一个强大的自己。
林妙予真的会这么做吗？陈默不敢确定，但也正因为不敢确定才会彷徨不安。
他想给李慕白打一个电话，可又怕暴露了自己作恶多端的行径，即使将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也会离自己而去。
不过唯一让陈默庆幸的是，他相信另一个自己也会像自己一样善待至亲的人。李慕白是安全的，豆芽是安全的，可陈默又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另一种煎熬，另一个自己会睡自己的女人吗？
男人可以睡别人的老婆，但却不能忍受别人睡自己女人，陈默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简直不敢想象另一个自己和李慕白在一起的情景，可是这种念头却像野草一样在无法抑制的疯长，所以他更加坚定了一旦有机会就杀死对方的念头。
嘀嘀嘀……
频繁的汽车鸣笛声，把陈默从臆想中拉回了现实。他转过身看到一张从车窗里探出的愤怒的脸。
“你他妈的找死啊。”
陈默闪到一旁让路，司机将头缩回车内，然后骂骂咧咧的驾车而去。
看着驶离的汽车，他不由得苦笑，抬头发现了前面不远处竟然是传媒大学。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一直深埋在心底的女人夏旷。
进入传媒大学，学校里到处是充满青春气息的年轻身影，在操场的角落里还有几个学生在咿咿呀呀的练嗓子。
陈默坐在了花池的亭子抽烟，透过柔软的藤条看到一群穿着黑色紧身练舞服女学生从小道上经过，其中几个学生发现了他，便投来异样眼光并开始窃窃私语。
在充满青春气息的大学校园里，陈默的存在绝对是个异类，不仅仅是因为他在旁若无人的吸烟，更是他很久没有刮的胡须，让他看起来十分的猥琐。
陈默不刮胡子并不是因为颓废，而是在有意掩饰自己的身份，因为他相信另一个自己和马六肯定正在疯了似的找他。
身穿练舞服的女学生渐渐远去，留下来一个扎着马尾身材修长的女人，独自向陈默的方向走来。
起初陈默并没在意，当对方距离自己十几米远后，他立刻低下了头，然后迅速起身准备离开。
“你别走！”
听到对方的声音，陈默不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走的更快了，他出了亭子直接向校门口方向走去。不过没走几步，他还是被对方追上了。
“陈默，果然是你。”
“你认错人了。”陈默移步准备跨过对方，可对方却并不打算放过他，而是张开纤细的胳膊将他拦住。
“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怎么？觉得落魄了没脸见老朋友了？”
陈默的确是没脸见对方，但并不是因为落魄，而是不想被认出来徒增没必要的麻烦。
“你来这里做什么？”对方直视他逼问。
“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啧啧。”对方放下手臂，上下打量着陈默，嘲讽的说：“是来追忆往事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不是你作恶多端夏旷也不会死，是你害死了她。”
顷刻间，陈默犹如被一颗急速飞驰的子弹穿心而过，他猛地抬手准备扇下去让对方闭嘴，可手到了半空还是停了下来，然后无力的垂下手臂，说：“朱琦琦，我知道你是夏旷的好朋友，但夏旷的死……”
“你敢说夏旷的死和你无关！”朱琦琦仰着脸，毫无畏惧的盯着他。
“你想怎么样？”
“我想说，你就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人渣。”
“你骂完吧？如果骂完了请让开。”
“没骂完，我恨不得杀了你。”
陈默苦笑，世界上恨他的人很多，可都是因为私利，像朱琦琦这样因朋友的死而恨自己的却只有一个。
面对着为夏旷鸣不平的好友，陈默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承受，只是朱琦琦骂的再多再狠也无法弥补他对夏旷的愧疚。
见陈默沉默不语，朱琦琦的气也消了几分，说：“你等着我别走，我有东西给你。”
陈默抬眼看她，问：“什么东西？”
“夏旷留给你的。”
陈默徒地一怔，夏旷生前竟然有东西留给自己，会是什么东西？
看着朱琦琦离开的背影，陈默立刻陷入了沉思，自从夏旷死后，他和朱琦琦见过两次面，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因为安全局的王雪，也是因为王雪他才知道朱琦琦是同性恋，或者说是双性恋。
大概十几分钟后，朱琦琦换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她径直走到陈默面前，说：“走吧。”
“去哪里？”
“跟我回家，去拿夏旷留给你的东西。”
上了朱琦琦的私家车，两人一路未言一语，直接开向朱琦琦居住的地方。如今朱琦琦已经搬离了学校公寓，住进了市区一个高档小区。
到小区下车后，陈默依然像个哑巴似的跟着朱琦琦，他们进了电梯，然后一直到了最顶层。打开房门后，陈默发现朱琦琦住的地方十分简明阔气，房间格局是跃层，地面上铺了白色的松软地毯，家具也全是白色，在落地阳台上，还放着两盆葱郁盎然的盆栽。
“你等下，我上楼去拿东西。”
“好。”
看着朱琦琦上楼，陈默也没有坐下，而是扭头看向了阳台外面，碧蓝的天空点缀着几朵白云，那云可真白啊，白得像刚落到地面的雪，是那么洁净，那么润泽，就像夏旷生日宴会上穿的白色晚礼服。
噔，噔，噔……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陈默立刻循声看去，只见朱琦琦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从楼上走了下来。
朱琦琦走到陈默面前，将盒子递给他，说：“这就是夏旷生前留给你的。”
看着朱琦琦手中的精致的礼品盒陈默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接过礼品盒，问：“她是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在她知道自己怀孕后。”
陈默心头又是一跳，问：“她当时对你怎么说的？”
朱琦琦转身走向沙发，摸出一只女士烟点上，吸了几口才说：“她说，她就是因为这件东西才爱上你的，因为你是最懂她的人。”
陈默将礼品盒打开，在盒子里放着一根小拇指般粗细，扎成了蝴蝶结形状的红绳子。这是夏旷二十四岁生日当天，陈默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陈默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把这条红绳子系在了夏大胖子和夏旷腰上时，他们父女二人是如何的安静。
用绳子把夏旷和夏大胖子绑在一起的灵感，是源自于一个名叫《绳子》的行为艺术，不过陈默的寓意和原作品的寓意不同，他想表达的是夏旷和夏大胖子虽然性格，价值观格格不入，但却是血溶于水一脉相承父女关系。
“那条绳子的故事夏旷对我说过。”
陈默苦笑，说：“没想到我们的感情竟然源自一条绳子。”
“夏旷是个艺术家，对于一个艺术家而言，行为即是艺术，艺术即是行为。即使连爱情都要用艺术的方式展现出来。你根本不懂艺术，更不了解夏旷。”
陈默坚定说：“即使我艺术，不了解夏旷，但也不妨碍我对她感情。”
朱琦琦嗤笑着说：“如果你的存在只是她展现行为艺术的道具呢？你还会爱她吗？”
陈默诧异的看着朱琦琦，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如此说来动摇夏旷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说：“她已经死了，作为她生前最好的朋友，你不该说这样的话。”
“我不是她最好的朋友，而是最爱她的人。”
陈默顿时愣住，像刚认识朱琦琦似的开始打量她。
朱琦琦继续说：“因为我爱她，所以我才会对你一直充满敌视，你是我的情敌，是你把夏旷从我身边夺走的，并且最后害死了她。”
“你是……”
“没错。我是同性恋，我爱她。我对夏旷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并不是出于友情，而是爱情。所以我恨你。”
陈默不懂艺术，更不懂同性之间的爱，不过他并不鄙夷同性之间的感情，因为他觉得爱情既然可以无视生死，自然也能在同性之间产生。
他沉吟良久，然后问：“夏旷知道你爱她吗？”
“她知道，但是她为了你拒绝了我。你是不是很鄙夷我？看不起我？”
陈默如实回答：“没有。”
“你用不着掩饰，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是变态。可在我看来真正的爱情只存在于同性之间，异性之间只不过是为了享受**上的欢愉和繁衍后代而已。”
“我没鄙夷你，也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和你纠缠，我只想知道夏旷为什么要把这件东西交给你。你又为什么现在才把东西交给我。”
“你真想知道？”
“想。”
朱琦琦将烟头捻灭了，说：“我即使说了你肯定不会相信，认为我是在破坏夏旷在你心中的形象，不过你要是非想听，我倒是无所谓。”
第637章 离婚
陈默从朱琦琦家走出来，原本的碧空如洗，已经变成了暴雨如瀑，瓢泼般的大雨浇在他的身上，可他却浑然不顾，因为他朱琦琦的口中听到话，令他心如刀剜，痛入骨髓。
朱琦琦说，在夏旷怀孕的前三个月，遭到了一个有九根手指的人绑架，并遭到了对方的强暴，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对方却说是为了报复陈默父子，因为陈默的父亲曾拐跑了他的老婆，强暴夏旷属于是父债子偿，陈默夺走了他的事业，属于是新仇旧恨
这件事夏旷一直不敢，也无法和陈默张口。直到她发现自己怀孕，而且孩子还不是陈默的之后，夏旷才意识到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断。
她首先做的是，拒绝了陈默的求婚，同时将陈默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交给朱琦琦，并告诉朱琦琦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就把这根扎成蝴蝶结的绳子交给陈默，并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他。
当时朱琦琦问为什么要把绳子交给陈默，夏旷说陈默见到绳子后会明白她的意思。
开始朱琦琦并没有在意，认为这只是夏旷失贞后太过悲痛有了厌世情节，还开导夏旷说女人失贞和男人出轨一样什么大不了的事，一直到夏旷真的死后，她才意识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只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在夏旷死后，朱琦琦对陈默简直是恨之入骨，认为这是陈默父子作恶多端，才导致了夏旷的死，但她不想破坏夏旷在陈默心中的形象，所以当时并没把这一切告诉陈默。
但这件事也成了朱琦琦夜不能寐的心病，让她觉得自己有负夏旷嘱托，可当她想找陈默时，陈默却已经从不知道去了何处。
原本朱琦琦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见陈默了，可没想到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又让她遇见了陈默。
朱琦琦讲述的这些对陈默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他并不在乎夏旷是否失贞，也不在意现在才知道了事情真相，而是夏旷为了对得起自己，竟然早就萌生有了求死的心，这让他更觉得愧对于夏旷。
是谁造成了这一切？
是强暴夏旷的贼九吗？这当然有他的责任，但归根结底还是如朱琦琦痛骂他的那样，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恶报，只不过老天眼瞎，恶报没应在陈默身上，而是报在了无辜的夏旷身上。
回到住处，陈默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夏旷留给她的遗物一刻也没离开过他的手，他明白夏旷把绳子给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只不过其中的寓意像是堵在他心口的一块石头，让他无法诉说，难以言喻。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后，陈默一个机灵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既然已经在错误的路上走了这么远，即使迷途知返也要先撞到南墙在说。
他要先杀了那个夺走他一切，来自异界的自己，然后在重新来过。杀了他，必须杀了他，自己绝不能为他人做嫁衣。
铃铃铃……
床头的手机突然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陈默翻身将手机拿了起来，是林妙予打来的。
他立刻按了接听键，问：“你在哪里？”
林妙予在手机的另一端愣了片刻，说：“我在满江，今天才回来。”
他急不可耐的问：“你什么时候来见我？”
“百江的事办完，我立刻去见你。大概需要三天时间。”
“你在百江做什么？他是不是也和你在一起？”
陈默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另一个自己。
“没有。不过明天我要陪他去做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声。”
“什么事？”
“他要和李慕白离婚。”
陈默顿时如遭雷击，另一个自己竟然要和李慕白离婚，他想做什么？难道他和自己不一样，对李慕白没有任何感情？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和李慕白离婚？”
“他，他说想和我结婚。”
陈默继续追问：“和你结婚？他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林妙予心中绞痛，说：“我，我不知道。”
陈默怒不可赦的吼道：“什么叫不知道！是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蛊惑他的事？”
林妙予立刻反驳，说：“没有，我只是陪他去了一趟丹东。”顿了顿又说：“回来后他就带着我去找了李慕白，然后当着李慕白的面挑明了我和你……和他的关系。”
“那李慕白怎么说？”
“李慕白当场就同意了，说明天一起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根据陈默对李慕白的了解，这种做派确实像是她的作风。只是陈默还是不敢相信，李慕白会一点留恋都没有，毕竟她曾经说过，如果发现自己有别的女人，就立刻杀了自己。李慕白作为人民警察，身为执法者，自然不会真的杀了自己，但至少应该给自己一个嘴巴，来表达愤怒才对。
“她真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没有，而且非常的冷静。”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他才会和李慕白离婚的！你是不是出卖了我？”
“我要是出卖了你，现在就不会给你打电话说这些。”
“他不能和李慕白离婚，他没这个权利。”
“可他就是你。”
“他不是我。”
“但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你，独一无二的陈默。”
陈默冷笑，说：“我要杀了他。”
林妙予理解陈默的心情，但是她却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聆听，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平息他此时的愤怒。劝解，倒不如让他发泄出来。
其实，林妙予也不理解对方为什么和李慕白离婚，然后和她结婚。如果对方真是陈默，她会非常高兴，即使只能和陈默当一天夫妻，她都会义无反顾的接受。
但“假”陈默却让她感到了很重的阴谋气息，他和李慕白离婚是个阴谋，说和自己结婚更是一个阴谋，虽然自己猜不透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却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我今天就回百江。”
“不行，你如果回百江只会自投罗网。”
“我顾不了那么多。”
林妙予苦笑着说：“看来李慕白在你心中的位置真的很重要，但我希望你先冷静一下，别在愤怒的时候做任何决定。如果你还相信我，就等我的电话。三天之内，我一定会去杭州见你。”
陈默猛吸了几口气，抑制住心头的愤怒，说：“好，那我就等你三天。”
挂了林妙予的电话，极度愤怒的陈默挥拳砸在了雪白的墙上，如果说夏旷的事让他感到愧疚，那李慕白的事则让他近乎奔溃，并有伴随着从未有过的无助感。
他一支接一支的吸烟，当一盒烟吸完他才逐渐冷静下来，他把另一个自己和李慕白离婚的原因仔细的分析了一遍，突然发现和李慕白离婚，对李慕白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另一个自己从异界来到这里目的很明确，他要颠覆安全局，成就一番霸业。这番霸业无论成功与否，对李慕白来说都是弊大于利。
霸业不成，安全局肯定会对自己进行清剿，到时和自己是夫妻关系的李慕白自然会受到牵连；霸业能成，自己成为窃国者侯，以李慕白嫉恶如仇的心性必然也会和他分道扬镳，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分开无疑是最佳时机。
可以说，无论霸业成否，和李慕白离婚都是在提前做善后处理。
想通了这点，陈默竟然不由得开始钦佩起另一个自己，但凡成大事者，唯无情二字是也。看来对方没比自己多活十五年！
不过钦佩归钦佩，陈默除掉对方的决心并没有改变，可想要除掉对方，必须要依靠林妙予，但林妙予现在还值得信任吗？
陈默不敢确定，因为无论从权势还是修为，他和另一个自己相比，犹如一个是天上，一个在地下。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会毫无犹豫的选择对方。
林妙予的脑子会有问题吗？陈默不敢下结论，所以无论林妙予是不是值得信任，他都必须见林妙予一面，因为林妙予是他翻盘唯一的希望。
这个希望即使只有万分之一，他也不能放弃。
等待是一种煎熬，陈默对林妙予简直是望眼欲穿。在第三天的下午他终于接到了林妙予的电话，两人约在晚上八点，在西湖酒吧见面。
晚上七点陈默便提前赶到了西湖酒吧，但他并没进去酒吧，而是先在酒吧四周查看踩点，然后在八点整才进入酒吧，并在提前订好的包房里见到了光彩照人的林妙予。
林妙予看到陈默的瞬间，立刻愣了几秒钟，不修边幅的陈默满脸憔悴，好像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一下老了好几岁，唯一让她欣慰的是，陈默的眼中依然充满了永不服输的斗志。
陈默关上包间的房门，坐到林妙予的对面，握了下拳头，开门见山的说：“我现在一无所有，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帮我。”
“我来见你，就是为了帮你。”
“可你怎么才能让我相信，你并没有出卖我。”
“我要是出卖你，没必要搞这么麻烦。直接带人来抓你就行了。”
陈默嗤笑，说：“可据我所知，酒吧四周至少埋伏着五个武异者，他们不是你带来抓我的人吗？”
第638章 人算不如天算
说酒吧外有人埋伏，并不是陈默生性多疑在诈林妙予，而是他用一个小时的时间亲自证实的，他的修为虽然没有了，但洞察世事的贼眼却没有退化。
而且陈默相信，除了酒吧外有人埋伏，在酒吧内埋伏的异能者绝不比外面的人少。但他之所以还敢进来，是想赌一把，赌林妙予并没有出卖自己。
林妙予怔怔的看着陈默，说：“外面的确有人，但不是来抓你的。你要相信我。”
“口说无凭。”
林妙予从手包中拿出一把标准的九毫米女式手枪，推到陈默的面前，说：“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立刻杀了我。”
陈默抓起手枪，在手中把玩，说：“你以为我不敢？”
林妙予看着陈默不说话，可她的表情却已经给出了答案，她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多疑，狠辣，精于算计，疯狂起任何事都干得出来，更别说他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即使他们曾有肌肤之亲，男女双修的经历，他都可能翻脸不认人。
果然，陈默突然抬起手臂，向着领妙予扣动了扳机。
林妙予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当听到“咔”一声响后，她悬着心才松弛了下来。
是空枪！
林妙予缓缓的睁开眼，看到陈默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枪口也依然对着自己，但是握着的左手慢慢的抬到半空，当他松开握着的手掌后，金黄色的子弹如豆子一样哗啦啦的掉在了茶几上。
在开枪之前，子弹已经被陈默用高超的手法从**中取出来了。
陈默把枪放在桌子上，说：“你不怕我开枪真杀了你？”
“怕，但如果能死在你手里我不后悔。”
陈默心中一动，说：“对不起，以我现在的处境，不得不小心。”
“理解。”
“我想知道另一个自己，现在正做什么。”
“他乘坐今天的飞机去了朝鲜，估计要十天后才能回来。”
“你感觉他这个人怎么样？”
“他就是你，没有任何不同。”
陈默哀叹，如果连林妙予都分不出两个人的区别，那别人就更分不出了。
“你答应和他结婚了吗？”
“还没有。”
陈默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说：“还没有，就是说将来可能会。我这么理解对吗？”
林妙予如实回答：“对。”
“如果你真和他结婚了，到时会怎么对我？”
“我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安全局。做任何事都会出于工作考虑。”
虽然她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无疑是告诉陈默，怎么做根本不是她能做主的，一切要遵从安全局的安排。
不得不说，这是林妙予的悲哀，也是所有安全局异能者的悲哀。
“那你这次来见我，是奉了安全局的命令？还是自己的意愿？”
“你希望是什么？”
陈默当然希望是后者，只是他心里明白，林妙予一定是奉命来见自己的，因为如果林妙予是自己的意愿，酒吧外面也不会埋伏那么多异能者了。
陈默跳过这个话题不谈，说：“我希望能尽快恢复自己的身份，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林妙予摇头说：“即使你杀了另一个自己，你也不可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因为关于你的事，我已经全部如实上报了。安全局已经知道了你全部的底细。”
陈默徒地一怔，苦笑着说：“你还是出卖了我。”
“我不是出卖你，而是在救你。以你现在的处境，根本不是另一个自己的对手，你只能借助安全局的手来对付他。当然，关于你要颠覆安全局的意图我并没有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因为那个小岛，算是我对你的回报，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从今晚之后我和你两不相欠，在接触将完全属于工作范畴。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都说女人是感性的，但此时林妙予表现出的理性却让陈默吃惊。从此泾渭分明的划出界限，趁安全局不知道林妙予的忠诚动摇过，趁陈默颠覆安全局的图谋还没暴露，把关系撇的越干净越好。
“谢谢。”
陈默这句谢谢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可林妙予却听懂了，陈默是在感谢自己牺牲自己成全他。
“谢就不要说了，我们各自有各的命运。”林妙予收起手枪，说：“我来见你是王雪安排的，她让我给你传话，让你去武夷山的清雅道观先避一避，以后有事她会和你联系。”
陈默又是一愣，清雅道观是以前囚禁自己父亲陈一根的地方，难道安全局也想把自己当成囚犯软禁起来？
林妙予从陈默复杂的表情上洞穿了他的想法，说：“这不是软禁，而是策略需要。”
“可在我看来，把我放在清雅道观就是一种软禁。安全局一向把国家利益放在首位，为了国家利益甚至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如果另一个我能为安全局创造更多国家利益，那我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林妙予点头，说：“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是对方的动机却是颠覆安全局，所以安全局肯定会在合适的时候对他动手。”
陈默追问：“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这需要安全局的高层来决定。”
“那王雪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不是王雪准备怎么做，而是安全局的高层想怎么做。我们都只是执行者。在我把你的情况汇报给王雪后，她立刻进行了上报。据我所知，安全局高层已经开始派人查你的所有底细，所以在你去清雅道观之前，还需要把和自己相关的所有情况做如实交代，用来配合安全局的行动。”
“所有情况？”
“对，比如你和陆军长的关系，马六在你的集团中处于什么位置，在泰国的老鬼，老三和你是什么关系，等等，等等。”
“我如果都交代清楚，另一个我被安全局消灭后，我自己岂不是也暴露的一清二楚？如果安全局趁机消灭我的势力，我对安全局来说，无疑也成了个没用利用价值的人。”
“两其相害取其轻，事到如今你必须要有取舍。”
陈默苦笑道：“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没想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个人怎么看待自己，就会决定了这个人的命运。事情也许并没你想的那么糟，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个安静的地方重新规划自己，清雅道观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好，那我就听你的，暂时到清雅道观待上一段时间。”倒了杯酒，一口喝净，陈默仰靠在沙发上说：“现在就说说，关于我的情况吧，马六是我的左右手，他主要负责黑道上事情……”
用了将近两个小时，陈默才把自己的详细情况介绍完，整个过程张灵都没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倾听。虽然她表现的很冷静，可内心却吃惊陈默暗暗发展起来的势力竟然如此庞大，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和安全局抗衡。
不过在林妙予听陈默说到自己修为尽失时，心中却是一阵绞痛，因为一个修为尽失又出身如此恶劣的人，对安全局来说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陈默完了！
除非，他能在某一天恢复修为，并重新证明自己的价值，才可能重获自由，不然他的一生将会像流星一样一闪而逝，然后和他已故的父亲一样，被终身监禁。
把自己情况交代清楚，陈默起身和张灵道别，说：“我们就此别过，你多保重。”
“你也是。”
出了西湖酒吧，陈默独自漫步在街头，如今唯一信任的人也和他划清了界限，可以说他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
自从陈默踏入小偷这条不归路，他曾设想过自己很多种下场，被判终身监禁，横尸街头，甚至死无全尸，但他却从没想过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在想想自己曾经说过的豪言壮语，令他自己都感到脸红。世界要让你灭亡，首先要让你疯狂，自己的确是太疯狂了，竟然妄图和整个国家作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自己就这么认命吗？
绝不！
为了有朝一日翻身，他必须隐忍，而且要忍常人不能忍，然后以不变应万变。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恢复自己的修为，如果没有修为一切都是空谈。
忽然，陈默灵光闪现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修为虽然没了，但却掌握着北山之异的心法，北山之异可以将他人修为据为己有，自己是有慧根的人，只要慧根在根基就在，根基在是不是就可以重新建起高楼大厦呢？
陈默不敢确定，但他却想试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
可该夺取谁的异能呢？
如今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且不说找到民间的异能者有多难，就是真找到了恐怕还没动手窃取对方的修为，就先被对方打死了。
所以，想利用北山之异的心法夺取他人修为，只能在熟悉的人身上下手，因为只有熟悉的人才不会对自己有戒备。
可该找谁呢？
陈默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苦思冥想的把认识的异能者都想了一遍，然后脑子里跳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高家琪！
第639章 恨总比爱更有生命力
当高佳琪的名字出现在脑海里时，陈默立刻像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但很快，他又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陈默承认自己是个是罪大恶极的人。可高家琪却是他心中唯一圣神不容侵犯的净土。用北山之异夺取高家琪的修为，无疑是让他亲手摧毁心中圣地和仅存的良知，坠入极恶之道！
是为了私利抛弃一切，还是誓死护卫心中的圣地？他陷入了痛苦的纠结中，这种纠结令他撕心裂肺。
究竟该如何抉择？
当黎明的晨曦显露出来时，陈默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猛的站起身，毅然决然的走向马路对面酒店的地下车库。
十几分钟后，他驾驶着一辆偷来的黑色轿车从地下车库出来，在副驾驶上还放着三块车牌。
他的决定是回百江，去找高家琪。
两天后，陈默戴着鸭舌帽坐在了一家咖啡厅，咖啡厅里播放着的音乐是英国民谣《绿袖子》，陈默对音乐没有研究不，但此时他却从旋律中感受到了一丝凄美。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高家琪的电话。
“那位？”手机里传出了高家琪的声音。
……
“那位说话？”高家琪又问。
“是我，陈默。”他的声音显得疲惫而低沉，甚至还有些悲凉。
敏锐的高家琪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内容，问：“陈哥，你怎么了？”
“没事。我想见你。有时间吗？”
“有。”
“丽都酒店对面的咖啡馆。我在二楼。”
高家琪察觉到了异常，自己工作的丽都酒店就有咖啡厅，陈默却要在酒店对面的咖啡厅见自己，一定是发生了不平常的事。
但她在略微犹豫之后，还是直接说：“好。”
半个小时后，换掉了职业装的高家琪出现在了陈默的面前。陈默摘下帽子，精细的打量着高家琪。
高家琪穿着一件宽松版型纯白色的针织衫，半高领不算太高但看起来十分保暖，下摆两侧是时下最流行的开叉。金丝绒阔腿短裤，完美的展示出了穿衣人腰臀线条，在配上过膝的长靴子，让她的两条腿显得十分修长。
这身打扮很漂亮，清纯而不失性感。
这不是高家琪平时的穿衣风格，但却她是精心打扮过的。
“陈哥，我听说你离婚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让陈默难以回答，因为他是被离婚者，离婚的原因只有另一个远在朝鲜的自己知道。
“我们不谈这个话题。”
高家琪在陈默眼中看到了一丝惆怅，进一步窥探，让不由的心中一动，因为自己竟然读出了陈默的心思，陈默比自己的修为高，换做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看出陈默心中正在纠结，但纠结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可今天他面对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松”，竟然一点都不设防？
少女的心都是敏感的，高家琪想到陈默现在是单身，难道他是对自己……
想到这里，高家琪的心跳不由的加快。
“家琪，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我的恩人。”高家琪毫不犹豫的回答。
陈默苦笑，说：“除了这点还有呢，我是说用大众的眼光来看。”
“任何人都不能代表别人，更代表不了普世观，所以我只能代表自己。”
“那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陈哥，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是不是觉得亏欠李警官？其实……”
陈默摆手说：“和李慕白无关。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
“再坏的人都有他善的一面，所以你对我来说是个好人。”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插在了陈默的心上，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认为自己是好人的话，那就是高家琪。
可现在陈默却要亲手毁掉最珍贵，最令自己感动的美好，这对陈默来说几乎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恨总比爱更有生命力,且更有力量！
为了报仇，洗刷耻辱，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陈默必须这么做！即使报仇之后的快感只是一瞬间，然后又瞬间坠入地狱，他也在所不惜！
“你怎么？”高家琪看着陈默的眼睛，被他心中莫大的仇恨惊的脊背发凉。
陈默深吸了口气，说：“家琪，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所以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高家琪疑惑不语，等待着陈默继续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我对你的好也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你对我哥有愧疚，所以才会对我很好。但这正好说明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且我哥没出事之前，你对我也很好。陈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想……”话到嘴边，他突然发现后面的话难以说出口。
可虽然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却已经被高家琪的读心术读了出来。
高家琪身子轻颤了一下，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陈默，他心中所想，心中所恨，心中的纠结，一切的一切，都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此时，陈默也察觉到高家琪在用读心术窥探自己的内心，他觉得自己像被扒光衣服扔在了闹市，被人把满身疮痍看得清清楚楚。
他觉得无地自容，他觉得自己丑陋不堪，他想立刻起身走掉，但眼前却又浮现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张脸在嘲讽自己。
很快，那张嘲讽自己的脸，让陈默动摇的心再次坚如磐石，既然很多话说不出口，那不妨让高家琪自己读。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可巨大的信息量却在不停传递着……
终于，高家琪读完了陈默。她不但知道陈默经历了什么，还知道他将要做什么，更知道了陈默来找自己的原因。
她也成了林妙予之后，第二个相信此时的陈默就是陈默的人。
高家琪一字一顿的说：“陈哥，我同意。我愿意把自己的修为给你。”
陈默徒地一怔，下意识的说：“你没必要勉强自己，如果你不同意，我……”
“陈哥，我已经看透了你的心，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你去报仇。但我是自愿的，不管你最后能不能成功，结果又是什么。我都愿意把自己的修为给你。”
“为什么？”
“我的命是你给的。”
“报恩吗？”
“算是吧。”
陈默一时无言，在来见高家琪之前，他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如果高家琪反抗就会给她下蒙汗药，然后在夺取她的修为，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顺利的都让他为之前的想法感到汗颜！
难道在一些人心中报恩比什么都重要吗？
他很想知道高家琪此时的真实想法，可惜，他没有高家琪的本事。
半晌，陈默说：“谢谢。”
高家琪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说：“不用谢，只要你高兴就行。”
高兴？陈默此时一点也不高兴。
高家琪起身离坐，说：“走吧。”
“去哪里？”
“去酒店吧，那里安静。”
陈默戴上鸭舌帽，然后起身跟着高家琪出了咖啡厅。
出了咖啡厅，两个人径直向丽都大酒店走去，高家琪在前台开了一间房，然后两个人直接进了电梯，全程无话。
进了客房，看到房间的布置，陈默心头不由的一动，浅蓝色的椭圆形床，床单上是两颗黄色星星，墙头的背景是梵高的代表作《星月夜》，房顶上还点缀了很多小星星，窗帘拉着，呈暗蓝色，犹如晚上晴朗的天空，其余墙壁也是浅色系……
进入房间的刹那，犹如走进了夜幕下的世界。
高家琪关上门，说：“这是我设计的。”
“很别致，很漂亮。”陈默由衷的说。
“但客人不喜欢。”
“哦……”
高家琪将包放在月亮形的沙发上，问：“需要多长时间？”
面对高家琪的坦然，陈默显得有些拘谨，说：“我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可不可行，我只是想试试。”
“那现在开始吗？”
陈默点头，说：“可以。”
“我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用，坐下就行。”
高家琪点头，然后坐了沙发上，仰头坦然的看着陈默。她的双眼清澈透明，让陈默不敢直视。
深吸了一口气，陈默也坐在了沙发上，他将右手心上的汗在衣服上擦了下，然后才搭在了高家琪的白皙的手腕上。
高家琪因紧张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此时她心里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即使她是心甘情愿的。为了不让陈默看出自己窘迫，她选择闭上了眼。
看着犹如待宰羔羊高家琪，陈默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用中指和食指扣在了她跳动的脉搏上。
“气沉丹田，注气不注力……引旁人之力入体，化归本源……”
伴随着北山之异的口诀，慢慢的，慢慢的……陈默感觉到了一股暖暖的气流从高家琪的手腕流进了自己的身体。
这个方法果然行得通！
抬眼看高家琪，只见她眉头微微颤抖，似乎在承受着某种未知的痛苦，精致的鼻尖上也浸出了一层汗珠。
高家琪缓缓睁开眼和陈默对视，在挤出一丝笑容后，又闭上了。但这个笑容却足以让陈默铭记一生，成为他永远的痛，永远……
第640章 隐忍
不断进入身体的气流，激活了陈默已被掏空了的身体，他的身体像是个干涸了几千年旱地，需要无限水源的灌溉。
但高家琪这股不多的“水源”，就像浇在沙漠里瞬间就被蒸发，可陈默还在不停的索取，不停的索取……
高家琪原本红润的脸庞已经发白，嘴唇不停的颤抖，可如饥似渴的陈默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完全没意识到高家琪的变化。
直到高家琪支撑不住倒下去后，陈默才吓的心头一跳，松开了她的手腕。
“家琪，家琪，你怎么了？”陈默将高家琪揽在怀里，紧张的声音都在抖。
高家琪睁开眼，脸上依然挂着笑，轻声说：“我没事，你继续……”
此时，陈默即使不会读心术也看得出，高家琪这么做不是为了报恩，而是发自内心的想成全自己，帮自己。
将高家琪抱到了床上，她发凉的身体犹如中医 “体寒”的重症患者，给她盖上被子，陈默立刻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家琪，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到时你可以继续……”
“不用了。”陈默斩钉截铁的说。
“那你的修为恢复了吗？”
陈默紧紧的攥着高家琪的手腕，说： “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少说话。”
高家琪点头，也攥紧了陈默的手，然后闭上了眼。
很快，力竭的高家琪就睡了过去。
看着高家琪憔悴的面容，陈默心如刀绞，心中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他感觉高家琪就是上天赐给自己最大的礼物，一个可以用生命捍卫的礼物。
可自己却做了什么！该死！
陈默想起身给自己的“礼物”掖一下被角，可当他松开手后，却发现熟睡中的高家琪依然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他愣了片刻，俯身掖好被角，然后又重新坐下。
他不敢在动，更不敢离开，生怕惊醒了高家琪。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守在高家琪身边等她醒来，因为他觉得无法面对醒来后的高家琪，所以只能选择当逃兵。
陈默离开酒店时已经是深夜，他走在灯光绚烂的大街上，感受着令他无比熟悉城市氛围。
前面就是老白烧烤，在老白烧烤他有太多的回忆，猴子，马六，还有李光头，都曾在这里和他有过交集。
而现在，他们死的死，发达的发达，唯独自己像个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输的一败涂地。
点上支烟猛吸一口，陈默打起了精神，脸上的阴霾渐渐消失，然后露出了邪魅笑容，有时孤魂野鬼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两个醉醺醺的混混正好和陈默走了个对面。
一个脖子上有纹身的家伙看着陈默说：“你笑个啊？我们很好笑吗？”
陈默不予理会，低下头快速前行，不想对方并没放过他的意思，紧追几步抓住了他的胳膊，说：“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
“你是不是聋了！刚才老子问你，为什么笑我们！”
“我没有笑你们。”陈默想挣开对方的手，但修为尽失的他却没能成功。
时川曾经说过，夺他人修为，初级夺十己可用一二，中级夺十可用三四，高级夺十可用五六，而且想为己用还必须经过配合心法，循序渐进才能显露出来。所以陈默此时虽然拥有了高家琪的修为，但根本无法使用。
“放你妈屁，老子亲眼见你笑了！”
另一个混混也走了过来，说：“盖子，别闹了，跟他较什么劲！”
被称为盖子的混混，喷了陈默一身酒气，说：“这货笑我们，他瞧不起我们。”
陈默压住心头怒火，说：“大哥你误会了。我没笑话你！”
呼！
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来。
陈默将头一偏躲了过去。
“我曹，你竟然敢躲！”盖子作势又打。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在前面的拐角处开了出来。
“警察来了，别闹事，快走！”另一个混混立刻拉着盖头就走。
最近百江市正在严打，所有的打架斗殴都要严办。
见两个混混急急忙忙的走了，陈默也将鸭舌帽拉低，继续快速赶路。
当警车和他擦身而过时，警车突然放慢了速度，停在了路边。陈默忙转身进了路边的公园，消失在了婆娑的树影里。
警车里坐着三个人，他们并没有下车，只是后排的车窗放了下来。
开车的警察问：“刘局，怎么了？”
坐在汽车后面的，正是刚刚上任区派出所所长的刘东升，称他为刘局，自然是下属对他的恭维。
刘东升探头看着陈默刚刚消失的方向，说：“没什么，继续开车。”
警车缓缓启动，直到警车消失在了夜色里，陈默才从公园里走了出来。他叹了口气，然后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也消失在了夜色里。
……
三天后，武夷山，九曲溪。
“溪流九曲泻云液，山光倒浸清涟漪。”形象的勾画出了九曲溪的秀丽轮廓。陈默站在山顶，看着峰岩交错，溪流纵横的九曲溪，想到起了和陈一根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当时陈一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个孙子，陈默给老陈家留下一个好种。现在陈默已经有了儿子，而且已经12岁，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好种，至少摆脱了“无后为大”的不孝。陈一根应该也能含笑九泉了。
他举目眺望西南方向，曾经软禁陈一根的清雅道观就在半山腰，远远望去只有拳头般大小。
自己进了清雅道观还能出来吗？会不会像陈一根一样，最后死在里面？
陈默无法确定，但他现在只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然后在寻找反客为主的机会。只要还活着，机会总会有的，那怕只是万分之一，陈默也愿意隐忍的等待。
下了山，他开始往清雅道观走，等到了清雅道观已经是中午。在道观的门口有一个扫地的道士。
道士陈默认识，就是当初自己和陈一根见面时的船夫。
陈默径直走上去，说：“道长，我叫陈默，是白雪让我来的。”
道士停下手中的动作，打量着陈默，说：“我们好像见过。”
陈默点头，说：“一年前在九曲溪。”
道士想了片刻，说：“哦，原来是你。跟我进来吧。”
“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法号定诚。”
进了道观，首先映入眼帘的事一颗古椿树，古椿树粗壮繁茂，上面长满葡萄粒似的果实。在古椿树后面是间大殿，牌匾上写着“清静无为”四个大字，让整个大殿显得**肃穆，两侧还有一些古朴的房间，在门口的右侧，都挂着一块小牌匾。在大殿的后面还有数座钟楼和鼓楼。
定诚边走边说：“凡是进了道观俗子，在没得到同意的情况是不可以离开的。你要谨记！”
“要谁同意才能？”
“道观的监院，清云道长。”
道观中最高权力者叫监院，也有叫方丈的，不过因为方丈的称呼沿袭了佛教，所有大多数道观不会用方丈的称呼。
“现在带我去见清云道长吗？”
“不，带你去见典造，以后你就跟着典造，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拐过一条小道，他们来到了一个独立的院落里。房子都是用石头砌成的，院子正中种着一颗槐树，树底下还有一口井。其中一间屋子的门开着，两个清布素衣的人正在洗碗。
定诚站在院子里，说：“放翁，我给你带来一个人。”
很快一扇门打开，走出个五短身材，细眉小眼，满脸挂笑的人，对方看上差不多四十多岁，身上绑着着围裙，胳膊上带着套袖，他眉开眼笑的说：“哎吆，定诚你可算给我带来一个帮手，自从上次那人走了之后，我们这里就缺人手，今天你终于……”
话未说完，放翁看着陈默顿时愣了一下，说：“这人看着好眼熟。”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向他点头微笑，算是先打了个招呼。
定诚对陈默说：“你以后就跟着放翁，他是这里的典造。”
刚开始听到“典造”这个词时，陈默还以为是一个人，没想到却是一个职位。环视小院，这里明显是道观做饭的地方。
定诚又对陈默做了些简单介绍，便转身离开，放翁把陈默带进了自己的小屋，坐下笑眯眯的打量着他，半晌之后才说：“你看着很眼熟啊。”
“我爸曾经在清雅道观待过。”
放翁恍然大悟，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们父子长的可真像啊。”
“你认识我爸？”
“说不上认识，只是见过。他在到道观里负责打扫厕所。你爸在道观里待了有几年，听说后来病死了。不过你别担心，到了我这你不用扫厕所，每天负责刷碗摘菜就行……”
曾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北盗”竟然在道观里扫厕所。再想到自己也曾诧叱风云，如今却落在伙房里刷碗摘菜的境地，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放翁继续说：“在道观里每个人都有法号，看你人挺机灵，从今往后你就叫智缺。”
陈默心头一动，智缺？不就是缺心眼的意思吗？他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吗？
陈默陪着笑说：“典造，能不能给我换个名字？”
“可以，我这里好有三个好名字，智障，智残，智息。你挑一个吧！”
第641章 色食睡一体
秋去冬来，武夷山的冬季依旧是绿色的，完全不像北方万物凋零。丹枫浸染了武夷山的天游峰，茗香飘荡在山间。晴雾切换自如的天气，闲晃邂逅的美景，因为每天都不同，所以每天都很美。
但这些美景陈默都看不到，唯一能看到的就每天早上仰望山顶时，那梦幻般的云海。他把126个碗和85个盘子刷干净，整齐的摆放在了橱柜里，算是结束了上午所有的工作。
坐在青石台阶上细算，这已经是他来清雅道观的第100天。在这100天中，他从没出过这个两百多平方的院子，每天的工作就是刷碗，择菜。
在这个院子里一共有六个人，除了典造放翁，都是“智”字辈的，名字都是放翁取的。分别是智成，智巡，智处，智闲，智残。
年龄从二十几岁到六十多岁不等。
但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不爱说话，不说话的程度几乎和哑巴无异。基本上除了“好”，“行”这类词，连“可以”“知道”两个字的词都听不到。
不过凭借陈默行走江湖的阅历，还是能看出这些人都不简单，特别是看上去年龄最小的智闲，目光锐利如刀，每当典造喊他时，眼中都会迸发出骇人的凶光。
那是杀手的才会有的眼神，这种眼神陈默在萧寅身上见到过。陈默曾经认为萧寅的眼神是世界上最犀利的，但看到智闲的眼神后，才知道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伙房做饭的人都如此不简单，可见清雅道观是藏龙卧虎之地，那掌管整个道观的清云道长会是什么样的人物？
陈默很想见见，但是，在没得到典造同意的情况下，他只能在这个小院里，那都不能去。
而且，典造也是这个院子里，唯一有权利走出院子的人。
可以说，陈默虽然在清雅道观虽然待了103天，但对清雅道观却一无所知，甚至他连墙那边是什么都不知道。
放翁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坐在了只有他才有资格坐的石凳子上，翘起二郎腿摘下套袖，对陈默招手：“智残，你过来。”
陈默起身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的台阶上。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你来清雅道观的第100天了吧？”
“嗯。”
“按照惯例，凡进入清雅道观的人，在第100天的时候，我都要和他谈谈。”
“哦。”
“对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吗？”
“嗯。”在没人交流的环境中，陈默也学会了惜字如金。
放翁皱了下眉头，说：“你总是嗯嗯哦哦的，我们怎么谈？你能不能发出点别的声音？”
“能。”
放翁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说：“你是不是觉得这里的人都不说话，是因为我不让大家说？”
陈默没回答，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五个“智”字辈的师兄，都会如此的惜字如金。
放翁笑着说：“人是群居动物，所以人的天性就需要交流，清雅道观对你们这些人来说虽然如同地狱，但清雅道观不抹杀人的天性。”
“清雅道观对我来说不是地狱。”
“那是什么？”放翁饶有兴趣的问。
“是港湾，避风的港湾。”
放翁哈哈的笑了起来，说：“你把清雅道观比作避风的港湾，说明你在等风停的时候，等风停了在再出去。不过，你的想法太幼稚了。清雅道观已经有300多年的历史，像你们这种入观的俗子，从没有一个离开过。。”
陈默心中一沉，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放翁继续打击陈默，说：“而且你也不要想着逃走，就以咱们后厨这些人来说，每一个人都是大有来头，甚至不乏有上天入地之辈。但他们最长的已经待了28年，却依然在这里。他们不想离开吗？当然想。可他们逃不出去，永远也逃不出去。”抬手指向擦玻璃的智巡，“他来道观三年逃了68次，但现让他逃他都不会逃了，因为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见陈默不说话，放翁问：“你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放翁呵呵一笑，说：“既然你不知道说什么，我来说。从你每天晚上睡觉的姿势来看，你应该是个修行者，我说的不错吧。”
陈默抬眼看了他一眼，自从进入道观的第一天，为了尽快恢复修为，他就开始用道家的修禅睡功秘诀，而且从不间断。再配合北山之异和时川传授的心法，如今他已经恢复到了初级修为，用窥视能看到未来五秒内即将发生的事。
只是陈默一直睡的是单间，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修炼。放翁是怎么知道的？
“是。”既然对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那他也没必要隐瞒。
放翁笑着说：“道观是个修行的地方，你修行也没错。只是修之一字，所关慎重，修行、修道、修佛，修仙等等，你在修什么？”
这个问题倒把陈默给问住了。他一直在追求更高的修为，但修的具体是什么却没深究过，或者说从没有人对他讲过。他只知道自己的修为越高，就越比别人强大，离自己的野心和复仇计划越近。
放翁继续说：“彼何人者邪？修行无有，而外其形骸，临尸而歌；颜色不变，无以命之。彼何人者邪？如果你都不知道自己在修什么，那也只是学学样子，无异于缘木求鱼。
道教讲返朴归真，就是要求人们放弃后天的种种杂念，此谓之休也。没有这个休，息心妄念，所有的修行都仅仅是表面功夫，唯有返朴归真，回归真我，本来面目，知道了这个真，方能借假修真。反之，则是借真修假。”
这些道理陈默都懂，也曾研究过其中的深意，可现在从放翁口中说出来，却别有一番寓意。
“还请典造明示。”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种事不但我明示不了你，就是清云道长也无法明示你，因为一切要靠你自己。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道家的修禅睡功秘诀。”
“典造请讲。”
“你现在修禅睡功用的是还阳卧和混元卧，但这主要是修身的，对你的修行收效甚微。你可以试试色食睡一体。”
“色食睡一体？”睡功有很多，除了还阳卧和混元卧还有蛰龙法，宴息法等，但这个名字陈默还是第一次听说。
放翁点头说：“凡夫睡觉，一半是休息，一半是淫欲。导致精气遗漏，乱了禅定的根基。用色食睡一体修禅睡功，必须戒淫。清雅道观没有女色，正好合适。”
“这种方法有什么功效？”
“只要一个月内不行房，不**，不梦淫，不起淫欲，绝对无漏精，就会精气充足，阳根坚挺，腹部鼓胀。精气会自然的冲开丹田之窍，流入丹田，而自然的炼精化气，精气循环于三脉七轮，欲念平息，精关牢固。如此就有了炼精化气的根基。
这个过程大概要3个月。第一次，容易失败。也许才到20天就会梦遗。但没关系，因为这只是以前的习气，形成的惯性，属于‘精满则溢’。
第二次，乃至第三次再来，就可以达到一个月不漏，然后冲开丹田，精气自然就注入三脉七轮。坚持大三四个月，就会达到百日筑基。当然除了戒淫，还有很多注意事项，比如……”
放翁不但把注意事项说了，还把色食睡一体的方法详细的讲了出来。陈默如获至宝，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谢谢。”陈默由衷的说。
放翁摆手说：“不用谢。”
“你就不怕我修为精进后生事？”
“你是我的弟子。我传授你些东西，只是出于为师之道。至于生事，难道你还能把清雅道观的后厨给拆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陈默开始后悔问刚才的问题，并不是因为表露出了自己的心计，而是觉得自己在自取其辱。如放翁说的，清雅道观已经有300多年的历史，想挣脱束缚重获自由的奇人高人何止成百上千，他们都没能逃出去，如今自己只是半残之人，又怎能逃得出去。
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自己真被安全局抛弃了，难道真要在二百来平的地方刷一辈子碗，然后孤老一生吗？
不！绝不！因为他心中的恨，绝不准许他这么苟且的活下去，即使前面是刀上火海也阻止不了他复仇的计划！
弗洛伊德说过，人的潜意识是违反道德和伦理的，因此必须放弃在现实生活中获得满足的愿望而退缩回来，从享乐主义原则回到现实主义原则。
陈默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现实主义原则，冷静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现在必须继续蛰伏，隐忍，以不变应万变。
但静观其变不代表什么都不做，所以陈默决定在继续修行的同时，摸一摸清雅道观的底。
比如，那些想要逃跑却从没成功的人，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可该从何处着手呢？
陈默扭头，看向了曾经逃过68次的师兄，智巡。
第642章 修魔
清雅道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要说全国所有罪大恶极的人都聚在这里，却一点也不为过。
这些恶徒都非凡人，一个小小的道观能困住他们，困住他们的原因，如果仅仅是清雅道观的道士身手不凡，陈默却不相信。
因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靠单纯武力是不可能囚禁住这些恶人的。
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想知道的其中的原因，最好的方法就是向之前的失败者取经。在二百多平的后厨，失败经验最丰富的当属三年逃了68次的智巡。
所以在接下来几天，陈默一直在暗暗的观察智巡。智巡看上去有四十多岁，鹅蛋脸，秃头，扁鼻子，小眼睛，薄嘴唇，在配上一个光头，脖子上乍看像是顶着个冬瓜。
智巡每天的工作是帮厨，也就是给智成和智处，两个主厨打下手，干完活闲暇时会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有时是图案，有时是文字，但都是写完就擦。
这天晚上，陈默刷完晚膳的餐具，见到智巡正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就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发现智巡每看两三分钟，就在地上画几下，画完后似乎不满意，立刻又擦掉，然后继续在看天上的星星。
陈默走过去，智巡立刻有了警觉，将手中树枝折断装进了口袋。
“智巡师兄，好雅兴。”这是陈默来到清雅道观第一次主动和别人说话。
智巡看了陈默一眼，没有啃声，而是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陈默已经习惯了这里人的冷漠，所以也没在意，而是跟在了他的身后。智巡进了自己的房间，陈默也想进去，却被智巡伸手拦住，说：“滚！”
陈默愣了一下，说：“师兄，好大的脾气。”
“滚！”智巡又说。
陈默依然脸上带笑，说：“如果我猜的不错，师兄是在观天象吧？”
说起道教，在民间广为人知的都会想到阴阳道士，起炉炼丹之类的。其实这些都是非常浅显的认识，或者说是道教的冰山一角。其实，道教的最终极追求还是化羽成仙。
想要化羽成仙就要知天命窥天意，所以观天象也是道教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这也就是为什么，道教宫庙称“观”而不称“寺”或者“庙”，与道教夜观天象的传统有最为直接的关联。
道教为什么重视天文学，主要原因从道家“天人合一”、“身国同治”的思维模式出发，认为了解天象有助于，得道成仙。所以称为“观”，取观星望月之意，所以常建于山顶。
智巡观天画图，让陈默觉得他要么是走在求仙证道的路上，要么就是在钻研什么。
智巡打量着陈默，说：“你懂天象？”
陈默说：“略懂一二。”
“那你说什么叫‘效天地日月之运转’。”
陈默不着急回答，说：“智巡师兄，难道你想让我在门外说？”
智巡抬眼见坐在石凳上的放翁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说：“进来吧。”
智巡房间里的配置和陈默的一样，非常简单，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个木制衣架。
陈默也不客气，坐在了椅子上，说：“效天地日月之运转，是说：乾坤日月本不运，皆因斗柄转其机。”
智巡呆了片刻，追问：“什么意思？”
“古人认为斗转星移，北斗指挥天地、日月星辰之运转，那么，人体身中的北斗是什么呢？是心所生之真意，真意为王，指挥后天、先天元精在人体督任二脉之运转。而温养之功，真意在于中宫。”陈默之所以懂这些，是当初他为了悟透《盗经》看了很多道家的著作。
见智巡低头沉思不语，陈默问：“师兄，你来这里多少年了？”
“十三年。”说完智巡忽然觉得陈默动机不纯，抬头说：“小子，你是放翁派来套我话的吧？”
“寻常聊天而已。”
智巡不屑的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默笑着说：“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余生都将在道观里度过，彼此之间也没有利害关系。我能图你什么？”
智巡笑道：“小子，在小院中没有一个是好人。单论阴险狡诈放翁居首。你不要被他给骗了。”
“愿闻其详。”
“我既然怀疑你是放翁派来的，你认为我会和你好好说话吗？”
陈默是小偷出身，善于抓住细节，听了放翁的话心中不禁一动，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智巡怀疑自己是放翁派来套话的，应该说“不会和自己说实话”或者“不说心里话”，他为什么说不会“不好好说话”。
是因为平时很少与人沟通，用词不准确产生的语病吗？如果是，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不是，一定另有深意！
就在陈默琢磨其中含义时，放翁已却抬起手指向了门口，说：“出去！”
对方再次下逐客令，陈默也不好继续厚着脸皮待着，只好起身离开。出了房门，抬眼看到放翁坐在石凳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他想了智巡对放翁阴险狡诈的评价，再和他那张无害的笑脸相比较，心中不由的狐疑，难道放翁是个笑面虎？
他径直走过去，说：“典造，这几天我用了色食睡一体的禅学睡功，效果很好。谢谢。”
放翁理所当然的点头，然后说：“被智巡赶出来了？”
“是。”
放翁立刻笑了，说：“你呀，做事一定要把心守住，千万不要身在曹营心在汉。”
“我没想逃走。”余光一撇，发现智成，智处，智闲三人虽然都在忙，可却都在偷偷的看自己。这种感觉令陈默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在告状打小报告一样。
“没想最好，但是我也不怕你想，因为你想也白想。”
“典造，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当然可以问，但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陈默呆了一下，说：“典造你和我们一样也是俗子？”
“说一样也一样，说不一样也不一样。”
“这话怎么讲？”
“你们是被迫进来的，我是主动进来的.而且已经来了20年。”
“是为了修道成仙？”
“自道教创始至今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但正真修成仙的却屈指可数，比如左慈，张道陵，老子，庄子等，我自认没有那个慧根，修道成仙对我来说就像天上的星星，看得到却摸不到。所以修仙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
“那你为什么要来清雅道观？”
“修心。”
陈默诧异的看着放翁，说到修心自然会想到养性。什么是修心养性？说白了就是清心寡欲，幕天席地的日子。放翁整天面对些罪大恶极的人如何修心养性？
修出污泥而不染？劝别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他真的这么好，智巡为什么又要说他是阴险狡诈？
“那我该修什么？”
“你觉得自己适合修什么？”
这……
陈默一时语塞，百天谈话时放翁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十几天过去了，他也多次想过这个问题。修什么呢？修仙是不可能的，正如放翁说的，没有修仙的慧根，这辈子是不可能修仙的。
所以当前谈论道教，唯论气功、方术、养生之类的技术问题。自己修的是异能，应该属于气功范畴。但异能又大致可分成精神、**、神秘学和诡异系四大类。诡异系又分为……
见陈默回答不上来，放翁又问：“你现在修的是什么？”
“气功，异能中的诡异系。”
放翁叹了口气，说：“我说的不是类别派系，而是方向。”
“修行还有方向吗？”
“当然有。但我说的不是位置方向，而是心的方向。”
陈默感到头大，觉得这个问题太高深莫测了，说：“恕我愚钝，还请典造赐教。”
“这个问题很简单，心的方向只有两方面，分别是善和恶，你修的是善还是恶？”
这个问题不用想，陈默也知道自己修的恶，因为他从没干过一件好事，更没想用自己的修行去为人民服务。
放翁继续说：“自古邪不胜正，所以如果修恶永远也入不了真正的道，反而会坠入魔道。也就是说心怀私利的人，归根结底都是在修魔。”
“只要是人都有私利，按你的意思，天下的人修行者岂不是都在修魔？”
放翁点头说：“恶分大小，魔分深浅。所有佛说世人皆有罪。但佛没有嗔恨心，魔却有嗔恨心，不同之处就在于此。佛成佛是因为魔的帮助而成佛，因此，佛是不嗔恨魔。”
陈默沉吟良久，才说：“典造说的太深奥了，你能不能具体的说。”
放翁打量陈默，说：“好，那我就以你为例。以你现在的心性，无论如何修行，修为能有多高，但你始终是在魔道，魔成魔的原因，是因为魔有争强论胜的心。所谓‘诤是胜负心，与道相违背，便生四相心，由何得三昧？’魔争不到第一，便生嗔恨心、嫉妒心、障碍心。谁有这种思想和行为，就是魔，永远不能成佛，不能入道。”
“胜者王败者寇，如果魔胜了佛呢？”
第643章 隐语
听了陈默的话，放翁先是微微一笑，然后摇头晃脑的说：“魔无论什么时候也不会胜过佛，因为魔的神通力远远小于佛的神通力。佛的神通力是正派，魔的神通力是邪派，这就是‘邪不胜正’的原因。
但佛是慈悲，有怜愍众生之心，绝不会对付魔，而是用德来感化魔，令魔心服口服。在八相成道之中，有‘降魔’一相，倒不如说是佛‘感化’魔更为贴切。因为佛不会用压迫或强暴的手段来降魔。若是降魔，就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有了这四相，就不能成佛。佛道本一家，同是这个道理。”
放翁的解释，陈默不以为然，因为他从没想成仙成佛，相对触手不可及的仙佛之道，作为芸芸众生的他，更相信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正邪之分，因为正义都是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
只要自己大仇得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站在制高点，就会受到万人的膜拜，邪恶也会变成正义。
况且经书中，在佛的眼里，一切善众，即是佛也。这句话陈默的理解是，法无正邪之分,人有正邪之念。
有邪念的人自然是恶人，但世上又有几个没有“贪、嗔、痴”三毒的呢？如果真有，那一定已经不再人间，成佛成仙了。
但，对于放翁的话陈默并不觉得不对，只是认为对自己不适合，原因很简单，陈默一直就把自己定性成了一个恶人。
恶人就要干恶人该做的事，即使最后粉身碎骨那也是自己的命数，无怨无悔！
修魔又能如何，那自己就要修出一个魔来！
时间一晃又是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小院里的每个人都在按部就班的活着，就像是时钟上的指针一样，在悄悄消耗着自己的余生。
但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每个人都在想什么，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在“色食睡一体”的帮助下，三个月的时间，让陈默的窥视已经可以看到未来十秒之后发生的事，十秒是初级和中级修为的一道分水岭。
虽然和他原先的修为还差很多，可也让他感到了一丝欣慰。因为按照现在的进度，一切顺利的话，再有一年时间，他基本可以恢复到原有的修为。
不过，陈默的心里却很焦虑，他来清雅道观已经7个月零8天，安全局的人不但没来看自己，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
另一个自己是被安全局拿下了，还是继续在以自己的身份招摇撞骗？
他很想知道，但想知道的唯一办法就是离开清雅道观！
所以如何离开清雅道观，就成了陈默闲暇时苦思冥想的事，离开清雅道观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被放出去；另一种是自己逃出去。
第一种是不可能的，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陈默确信安全局已经把自己遗忘了，那剩下的只有第二种。
他现在没有惊为人天的修为，凭自己硬闯出清雅道观肯定不现实，所以他依然把如何逃出清雅道观的希望寄托在了智巡身上。
在一个春风和煦的晚上，智巡又在树下对着星空写写画画，这次陈默并没贸然上去搭话，而是也学着智巡的样子，看着星空，然后在地上煞有介事的画两笔，然后故作沉思，在擦掉重画。
想要赢取一个人好感，拥有共同“爱好”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陈默在地上画的是北斗七星，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智巡一直在研究北斗七星。
咚，咚，咚……
清雅道观响了休息的鼓声。道观是晨钟暮鼓，所以到了晚上都是以击鼓传声的方式提醒人们的作息时间。
智巡将绘制的图形擦掉，然后站起身，发现陈默正蹲在不远处画图，陈默画的图他已画过几万遍，所以一眼就看出了陈默在画什么，只是陈默所画图的细节和自己不一样，正当他想走近看个清楚时，陈默已经将地上的图擦掉了。
四目相对，陈默饶有深意的一笑，然后起身离开，回到了自己房间休息。
之后一连数天，陈默每天晚上都会在院子画图，然后每次在鼓声响起后，在给智巡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虽然智巡从没和陈默说话，但陈默却从智巡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不解。
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又是一个夜晚，春雨淅淅沥沥，在夜幕下，如牛毛，如花针，如姑娘柔柔的发丝……雨雾弥漫，如烟如云地笼罩了一切，雨线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
这样的天气是无法观天象了，小院里的人都或站或蹲在房檐地下，享受着此时的意境美感。
陈默假装无意的和智巡站在一起，看着朦胧的细雨发呆，空气微凉清晰，沁人肺腑。
“你最近在画什么？”智巡盯着院中的槐树。
陈默心里不由的一惊，他吃惊并不是因为智巡突然和自己说话，而且他也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他之所以吃惊是因为智巡根本没有张嘴，但声音却是他的。
陈默假装镇定，用余光看了眼不远处石凳上的典造放翁。
“师兄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智巡微微点头，却没有吭声，而是依然专注的看着老槐树。
“你刚才是腹语？”
“不是，是隐语。是我们用来私下交流的说话方式，隐语放翁听不到。”
陈默顿时吸了口气，怪不得平时听不到他们说话，原来小院的几个俗子平时都是在用隐语交流。
这也是异能的一种吗？
“隐语是一种什么语言？我如何才能学会？”
智巡显然没兴趣回答他的问题，说：“回答我的问题，你在画什么？”
陈默呆了呆，压低声音，欲擒故纵的说：“和你一样。”
“你知道我在画什么？”
“知道。”陈默继续卖关子。
“哼，小子，你是不是对放翁说了？”
“说了什么？”陈默反问。
“说了……”智巡看了陈默一样，然后又看向院子中央的槐树，说：“小子别想套我的话，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画什么。”
被智巡洞穿了心思，陈默也不在乎，而是继续装大尾巴狼说：“师兄，我和你一样，属于同一个战壕的朋友。你想的就是我想的，不是吗？”
智巡眉头跳了一下，说：“那你从天象中悟出了什么？”
他的话问的太抽象，如果回答明天是晴天，肯定是驴唇不对马嘴立刻露馅，所以他只好继续装下去，说：“悟出了你没悟出的东西。”
智巡再次看向陈默，眼中闪出一丝渴望的亮光，说：“你悟出了生门在什么地方？”
陈默心头一动，忙问：“什么生门？”
“九宫八卦阵的生门。”说完智巡发现中了陈默的圈套，因为他不相信陈默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原因很简单，陈默从没试图逃走过，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因为陈默最近的行为太过奇怪，所以他今天才会忍不住试探他一下。
相比智巡的恼火，陈默心里却笑了，他终于知道了智巡在苦苦探索什么。
九宫八卦阵是一种古代的军事阵法，相传为诸葛亮发明。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作为3年逃过68次的智巡，每天观天象，苦苦想找到九宫八卦阵的生门，还会为什么？
自然是想逃出去！
也就是说，被囚禁在清雅道观里的俗子之所以逃不出去，全是因为道观外面有九宫八卦阵。
陈默伸了个懒腰，说：“智巡师兄，睡觉的时间快到了，我们改天再聊。”
说完陈默心满意足的转身回到了房间，这又是他卖的一个关子，他要把智巡的胃口吊足了，因为只有这样，智巡才会毫无隐瞒的对自己吐露心声。
雨还在下着，外面除了雨落的沙沙声，什么也听不见。陈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睡去，而是在脑子里回忆有关九宫八卦阵的内容。
关于“九宫八卦阵”陈默曾经在《奇门遁甲》和《黄帝阴符经》上看到过相关记载，但具体内容却记不大清楚了，只依稀记得《黄帝阴符经》说“八卦甲子，神机鬼藏”。
至于《奇门遁甲》中的记载陈默只是粗略的看过，因为《奇门遁甲》是术数著作，被称为黄老道家最高层次的预测学，和修心法口诀并没有多大关系。
嚓，嚓，嚓……
有一双贼耳朵的陈默，忽然听到外面有鬼祟的脚步声，这让他立刻警觉起来，在清雅道观的就寝的幕鼓敲响后，任何人都不许在外到处走动。
脚步声在他的门口停了下来，门轻轻翕动。
嗒！
门闩开了！
紧着门被打开，一个人影瞬间闪了进来，直接欺到了陈默床边，陈默猛地起身，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防卫措施，喉咙一紧立刻被一只手掐住，然后死死地摁倒在了床上。
“别动！不然杀了你！”
陈默徒地一惊，他原以为来的人是智巡，却从说话声听出另有其人！
第644章 智闲
在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时，陈默认为是智巡来了，可当门闩被挑开，闪进一个人影后，他立刻觉察不对，对方的身形如电瞬间到了他的身边，即使自己运用了窥视，也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从对方的身手判断绝对是修为极高的武异者。
“别动！不然杀了你！”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
陈默被对方掐住脖子摁倒在床上，他手腕一抖将刀片夹在了左手中指和食指之间，刚想奋力一拼，结果左手腕也被对方摁住了。
对方冷笑：“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异能者！”
“你是谁？”陈默沉声问。
“可以随时杀你的人！再警告你一次，别动！”
陈默徒地一怔，问：“你是智闲？”
“是。”
见对方真是智闲，陈默立刻放弃了抵抗，因为他清楚自己根本不是智闲的对手，奋力挣扎只会自取屈辱。别说他现在修为大不如前，就是修为全部恢复，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你想干什么？”
“问你件事。”
“你问。”
“你是不是会奇门遁甲？”
陈默反问：“会怎么样，不会又怎么样？”
智闲手上立刻加了把力气，冷声说：“回答我的问题。”
“不但会，还很精通。”事到如今陈默只能继续编下去，如果说自己不会，不但会让对方小瞧了自己，更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原因很简单，智巡苦苦研究的九宫八卦阵，依靠的就是奇门遁甲，只要自己精通奇门遁甲，那自己就有存在的价值。
智闲继续问：“生门在什么地方？”
“九宫八卦阵是根据方位布阵，我要看了具体的九宫八卦阵才能找到生门。”
“既然你没看过九宫八卦阵，那你为什么一直画图。”
陈默料定对方会有此一问，冷静的说：“你是不是先松开手？”
见对方没有反应，她又说：“以你的修为杀我易如反掌，没必要这么谨慎吧？”
“你别耍花招。”说完，智闲松开了手。
陈默从床上坐起来，出了口气，说：“八卦的排列有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两种，所以八卦阵也分阴八卦和阳八卦。我画的图是阴八卦，阴八卦的生门会根据每年，每月，每日，每日而变换位置……呃，说这些你应该也听不懂。那我就说简单点，我只是在假想阴八卦生门位置，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假想？既然有假想，那你肯定是有出去的心。”
“我当然有逃出去的心，只是不敢轻举妄动。”陈默终于说了句实话。
智闲呆了呆，说：“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你会死的很惨。还有平时少和放翁说话。”
“为什么要少和放翁说话？”
“因为放翁通过和人话中，可以猜出对方心中的意图。”
陈默吃了一惊，说：“他会读心术？”
“读心术是通过眼睛。”
“那放翁用的是什么法门？”
“不是法门只是一种绝学，他通过和你谈话，在结合你说话的表情，会了解你的内心。”
陈默恍然大悟，怪不得人们都很少和典造放翁交流，原来是这个原因！
“放翁是异能者吗？”
“不是。”
“那这个小院里有几个异能者？”陈默追问。
如果是之前的修为，陈默通过对方身上的气息就能判断对方是不是异能者，如今他修为大不如前，自然无法甄别对方是不是异能者。
“你问的太多了。”
说完智闲转身向门口走去，从门缝观察了下外面的情况，然后无声的离开了房间。
陈默坐在床上深吸了口气，智闲半夜来访智巡肯定知道，甚至不排除是智巡让他来的，为的是解开自己为什么总画八卦图的原因。
从智闲提醒自己少和放翁谈话，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想要自己的命，至少在他们没识破自己谎言时，不会杀自己。
可他谎言会被识破吗？
关于这点，陈默并不在意，因为如果一辈子都困在这里，他反而会生不如死。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接下来智巡和智闲会做什么，自己怎样才能通过他们两个逃出道观，那怕希望渺茫他也要试一试。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智闲和智巡也没在和陈默说话，就好像那天晚上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既然对方没任何行动，陈默也不主动去招惹他们，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静观其变永远是最明知的选择。
不过，陈默每天晚上还是会装模作样的仰望星空，然后画几幅图，佯装苦思冥想。
五月十八是道教鼻祖张天师圣诞，小院里的人比往常都早起了半个时辰，从道观中响起的钟声也能判断得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典造放翁换上了一件青灰色的道袍，戴上了道士帽。指挥着大家把早上的事做完，然后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翻妆容，对众人说：“今天是张天师的圣诞，我要去听清云道长传经讲道。中午我不回来，咱这里的事暂由智成代理。”
陈默立刻看向了智成，自从他进入小院，放翁也是第一次离开这里。他离开把事情交给智成，足见智成在放翁眼中的特殊位置。
智成可以说是五个“智”字辈中最不显眼的一个，平时根本不和任何人交流，当然这种交流是指眼神，因为这里的人平基本都不说话。
关于眼神交流，陈默也是在智闲半夜闯进他房间之后才发现的。如果把眼神的交流比喻成说话，那智成可以说就像个幽闭症患者。
放翁又交代了一通，然后迈着矫健的步子离开了小院。放翁一走，智成也没说话，而是低着头进了后厨，他要制定今天中午的食谱，平时这件事都是放翁来做。
智闲走到了后厨门口，靠在门框上，开始低着头修指甲。智处则拿起了扫把开始扫院子。
每天早上忙完分内的事，陈默会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刚想转身回屋，却被智巡拉住了胳膊，智巡先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他进了储物间。
“有事？”陈默问。
智巡向外看了一眼，关上门，说：“阳木在什么方位？”
阳木是八卦阵中的是个天干符号之一，天干符号有十个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十个天干符号除了代表时间概念，还有特定的含义，明白了其中的特定含义，奇门遁甲即可迎刃而解。
陈默看过奇门遁甲，自然明白智巡的意思，只是看过不代表看懂，看懂也不代表能运用。陈默只属于看过的一类。
不过他并着慌，说：“师兄，我都不清楚道观外面的情况，如何告诉你阳木在什么位置。”
智巡从口袋里掏出块毛了边的粗白布，白布中间画的是道观，在道观大门口处，画着一个“x”号。
道观外围的四周则标注了很多小圆点，细看则会发现小圆点组成了一个八卦图形，只不过八卦图的外围并不完整。
“这是道观外八卦图的阵型布局。”
陈默指着“x”号问：“这是什么意思？”
“道观门口有扫地僧把守，代表想从进入道观的路离开行不通。”
“小圆点呢？”
“是树。”
古往今来布八卦阵一般是用石头布，比如诸葛亮刘备入川之时，为防备荆州有变，在夔关之时布下的阵法就是典型的例子。
但用树来布阵却是非常少见的，至少陈默从来没听说过。
“这张图对吗？”
“当然，我每次逃走都会被困在八卦阵里，虽然没逃出去，却把八卦阵的八门的方向都摸清楚了，根据八卦阵的八门就可以绘制出相应的八卦图。”
“既然你都摸清楚了八门，并绘制出了完整的八卦图，为什么还走不出去？”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不是对智闲说自己很精通奇门遁甲吗。”
陈默老神在在的说：“八卦阵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想要找到生门必须根据当时的时间和天气来找。”
“我当然知道。可所有办法都用了，根本行不通。”
陈默看着图，一本正经的说：“你的时间对吗？”
智巡徒地一怔，问：“你什么意思？”
陈默信口胡诌，一本正经的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作息时间都是以道观的时间为准。如果道观的时间和正常时间有误差，无论是你的方法多正确，道行多高深，结果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种假设理论是存在的，可这话虽然是从陈默口中说出来的，可他自己都不信。但陈默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智巡能够相信。
智巡在道观待了三年，逃了68次，期间他用尽了所有办法，也假设过多种可能，可当付诸行动后，结果都是失败。
如今陈默突然提出了一种理论上存在的可能，那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他也要去试试。
见智巡面色泛红，陈默立刻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说：“师兄，你们什么行动，可不要把我落下。”
智巡打量着陈默，说：“你想和我们一起逃出去？”
“当然。”
智巡脸上露出了奸笑，说：“带上你也可以，但为了证明你和我们一条心，你必须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陈默问。
“把智成杀了。”
第645章 杀 佛成佛
如果杀人就能逃出清雅道观，别说是智成，就是杀掉小院中的所有人，陈默会竭尽所能去做。
可杀了智成真能逃出道观吗？
陈默的答案是不能，可他必须答应智巡的要求，因为他现在急需获得智巡的信任，让他把自己当成自己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道观外更多的信息。
“为什么要杀智成？”他问。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证实下你出去的决心有多大。”
陈默沉吟了片刻，说：“可以。智成是异能者吗？”
智巡点头，说：“是。他会读心术。”
陈默不禁皱眉，然后打量智巡，他让自己杀掉智成，不会是因为智成是放翁的眼线吧。
借刀杀人？
“师兄，你这就是为难我了，他会读心术我只要对他起了杀心，他立刻会看穿我的意图。如果他在告诉放翁，不是让我自寻死路吗？”
智巡拍着陈默的肩膀说：“你既然叫智缺，那肯定有办法。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们也不会带你玩。”
智缺自然是智力缺少，有缺陷的意思。现在智巡竟然以陈默的道号说事，让他十分不解。
“这和我名字有什么关系？”
“放翁最会看人，他给每个人起名字都有寓意。智缺的名字，就是让你的心思不要太灵活，沉下心来在道观修行。”
陈默苦笑，说：“我看在这里最适合叫‘智缺’的是师兄你啊。”
智巡哈哈一笑，说：“都是千年的狐狸，你也别和我谦虚。给你三个月时间，想办法把智成除掉。”
杀掉一个朝夕相处的人并不容易，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最好是做成自然死亡，或者意外死亡的假象。
“师兄，那你的八卦图是否可以给借我看几天？也许我还能从中看出些其它门道。”
智巡犹豫了一下，说：“你怕我们丢下你先走？”
陈默笑道：“那我倒不怕，因为时间不准的说法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并不代表绝对。如你们先出去了，反倒是给我趟路，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智巡脸色微变，说：“小子，说了半天，你原来在诓我？”
“师兄此言差矣，八卦阵变幻无穷，如今没人敢说能绝对参透八卦阵。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下。况且有智闲帮你，我怎么敢耍花招。”
“你最好别耍花招。”
陈默一脸无害的笑容，伸出手要八卦阵图。
智巡把八卦图交到陈默手中，说：“你只能看三天。”
陈默点头，将八卦图装进口袋，然后离开了储物间。此时，扫院子的智处也扫完了院子，和他四目相对，智处对陈默笑了笑，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间。
这还是陈默第一次见智处笑，让他立刻浑身有些不自在，他的笑是什么意思？是放翁不在感到心情愉悦吗？
小院里人不多，但个个都不简单，不简单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对人笑发出弱智般的笑容的。
回到房间，陈默掏出八卦图，开始在纸上临摹，三天时间足够他临摹出一幅一模一样的八卦图。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但陈默却感觉得出，在平淡的外表下小院中正暗流涌动。
首先是放翁，自从他参加完张天师的圣诞之后，就没在他专属的石凳上坐过，盯着大家干完活会立刻回到自己房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如果不是知道放翁不是异能者，他还真以为放翁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修行。
除了放翁的反常还有智处，智处的变化也是在张天师的圣诞那他开始的。他开始对着人笑，见谁都笑眯眯的。开始没觉得什么，可每天都对着人笑，让人心里发毛。
智成也有些不正常，之前每天做完工他都会进房间休息，但最近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样一来，小院里的七个人，反倒是想谋划着逃出道观的陈默三个人显得最正常了。
这天日头正足，所有人都回房间午休，智成又坐在了晒太阳。陈默便从房间出来，径直走到了他身边坐下。
见智成扭头看自己，陈默立刻躲开他的目光。
“师兄不午休吗？”陈默问。
“不。”
陈默伸展了一下四肢，问：“你来道观多少年了？”
“15年。”
“为什么会来这里？”
“和你一样。”
陈默徒地一怔，然后很快又释然了，智成会读心术，自己来道观已经一年多，他肯定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看透了自己心中所想。
不过他还是想进一步求证，说：“因为第五处？”
“是。”
“犯了什么事？”
“间谍活动。”
陈默扭头看向对方，正好和他四目相对，刹那间陈默觉得自己陷入了对方深邃的目光中。他心中一慌，忙避开对方的眼神，身上也冒出了一丝冷汗。
智成说：“我不是中国人，我是日本人。”
日本人来中国窃取情报，然后被关在了道观里，而且是一关15年，这其中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这些秘密陈默并不感兴趣，他问：“想家吗？”
“想。”
“你的家人也一定很想你。”
“我现在没有家人，因为我的家人都死了。”
陈默歉意的说：“对不起。”
智成无声的笑，说：“没什么对不起的。到了清雅道观就要放下一切。”
“师兄还在想家，说明你也没放下。”
智成点头，说：“是呀。所以我才会一直待在这个小院里。这辈子都离不开这里。”
从他的话中，陈默立刻捕捉到了有价值的信息，智成说的是待在“小院”而不是“道观”。
这说明什么？说明道观里的俗家弟子，虽然不能离开道观，可只要达到一定的修为，是可以去道观其它地方的。
“只要放下心中的牵挂放，就可以去别的部门吗？”
智成点头，说：“对。”
“去其它部门有……”
“智残，我们没有必要进行这些毫意义的对话，你的心也根本没在道观，而在道观外面的世界。”
“原来师兄都看出来了。”
“不但我能看出来，小院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只不过所有人都坚信，没人可以离开，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所有人中也包括你吗？”
“我一直信奉，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但是我却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单凭小院里这些人，根本无法逃出去。”
“智巡也不行？”
智成笑道：“智巡是个极度自负的人，可他的学识却和自负成反比，他唯一的优点就是执着。”
“那智闲呢？”
“他是一个高手，但仅仅是个高手而已。”
这是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智处呢？他为什么每天对着人笑？”
“因为高兴，幸灾乐祸的高兴。”
“什么事让他那么高兴？”
“他可以离开道观了，永远的离开，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陈默心头一动，失声问：“他为什么可以离开？是有人来接他，还是他有逃出去办法？”
智成笑道：“我说过，没人可以逃出这里。他的离开是死，今天晚上就会死。”
“……”陈默一时不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智成继续说：“他今天晚上会自杀。”
陈默恍然大悟，按照放翁的说法，的确只有死了的人才能离开道观。可他为什么死？因为生无可恋，厌倦了每天枯燥的生活？
半晌之后，陈默又说：“典造最近也有些反常，他是为什么？”
“因为伤心，她八十岁的老母亲因病去世了。典造是个孝子，对于一个孝子来说，最痛苦的是莫过于父母去世却不能送终。”
智成的话让陈默想起了自己的亲爹陈一根，虽然陈一根不能算个称职的父亲，可他自己也不能算是合格的儿子，而且更不是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陈默饶有兴致的说：“小院里所有人都说完了，那说说你吧。”
“你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陈默尴尬的笑了笑，他说了这么多，最想了解的确实是智成，因为智巡说过，只要杀了他才会带着陈默出去。
“师兄好眼力，竟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智成不理会陈默的马屁，说：“你无非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和之前的作息时间不同了。原因很简单，就是引起你的注意，然后等你来找我。”
陈默心头一沉，对方会读心术，既然看出自己一定会找他说话，那岂不是也知道自己有杀他的心？
“那我现在已经来找你了，你是不是要对我说点什么？”
“你心中的仇恨已经让你失去了理智，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我放手，就能离开这里吗？”
“不能。”智成果断的回答。
“既然不能离开道观，我为什么要放手？”
“因为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陈默嗤笑，劝人弃恶从善的话他听的太多，耳朵几乎都生出了茧子，自己落得如今这般地步，根本不是善恶有报，而是自己做的还不够狠。
“我们中国还有句谚语，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杀了佛我就是佛。”
“狂妄。”
“如果谦虚能让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我可以谦虚。”
智成站起身，说：“既然你有杀佛取而代之的野心，那就先来杀我吧。你不是受智巡的怂恿一直在谋划如何杀我么，如果你真能杀了我，我就相信你能杀佛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