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自己点的火
饭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吃完了,周槿欢想着自己的任务应该也完成了,就琢磨着要如何离开,赵瑜并没有看出来她的想法,完全沉浸在现在和谐的氛围里。
“我批奏折,你就陪着我吧?”赵瑜问出这样的话,就没有想着她会拒绝,她强压住那句“不要”,冲着他点点头。
批奏折本来是很枯燥无趣的事情,但因为有周槿欢在一旁给他研墨,有趣多了。
赵瑜批奏章的时候,也会向她询问意见,他还记得她的“大恩大赦”给他带来的震撼,她是个有想法的人,并非是个花瓶。
前朝也是周槿欢用来对付赵瑜的战场,只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会以女官的身份,参与进来。
她很聪明,往往赵瑜问一个事情,她就能将许多事情都串联在一起,对于前朝的局势也就多了一些掌握。
“槿欢,你知道玉龙山么?”赵瑜看到一则奏章,眼睛里精光一闪,同样的,周槿欢听到“玉龙山”三个字之后手也轻轻一抖,有墨汁溅了出来,但她还是很淡定地回了句:“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出来……”
“玉龙山位于宜州的西面,是大燕难得一见的高山,碧水青山,景色十分宜人。”赵瑜这话让周槿欢来了兴趣,笑道:“那样好的地方,听起来好似十分适合打猎的。”
“还真是好主意,过些日子等天稍稍回暖了,我就带着你一起去玉龙山打猎,如何?”难得周槿欢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赵瑜当然会满足她。
“那说好的,等邺城的冰都化了,我们就去玉龙山打猎。”周槿欢伸出手,小拇指勾勾他的手指,他不明所以,她拿过他的手,小指勾住他的小指,轻轻摇摇:“说好的。”
她的小指要抽回来,却被赵瑜拉紧了,脸不期然地凑过来,轻轻吻吻她的唇:“槿欢,我真的好快活,有你在,我真的好快活。”
“还有那么些奏章,你还是快些,不然今日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呢。”周槿欢想要推开他,但想到被王太后抢走的小初夏,原来的抗拒都变成的轻抚,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柔弱无骨。
赵瑜捏捏她的手,吻吻她瘦削的下巴:“我怎么忍心让你陪我那么晚,你若是累了,只管去歇息。”
“我是你的女官,总是要陪着你的。”周槿欢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她当然不会歇息,她还要通过这些奏章了解一些事情。
赵瑜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奈何前朝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直到亥时依旧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周槿欢有些受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若是困了就歇息去吧,天也不早了。”赵瑜将手里的奏折放下,就要起身叫小孟子进来,周槿欢却拦住了他:“没事,没事,不是就剩下一点了么?”
周槿欢看着那几则奏章,又眨巴眨巴眼睛,尽量让自己精神一些,赵瑜本就喜欢她在身边,也就不强迫她歇息了,按住了她还在研墨的手:“这次听我的,不要再研墨了,坐在我身边。”
周槿欢打起精神,坐在他身边,细细听着他的话,只怕是错过了什么消息。
赵瑜将她的疲惫都看在眼里,也不再像开始那样和她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批奏折。
上元节刚过,月亮依旧很圆,风很轻,偶有叶落配着赵瑜批折子的声音,静谧得让人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
周槿欢身上有淡淡的香气,他一早就知道的,但那香气极少在他身边停留,而现在那香气就在他的鼻尖萦绕,久不散去,他批折子的手心有些出汗,刚想说句什么来缓解这样暧、昧的气氛,她的头突然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身子微微有些僵住了。
“槿欢?”赵瑜轻轻唤了她一声,她好似真的睡着了,并没有反应。
低头看看靠在肩上的那张沉静如水的脸,赵瑜无意识地笑了,她在他面前向来都是张牙舞爪的,无论是她是高平公主的时候,还是她是萧夫人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都不属于自己,而这一刻,在他肩膀上的她,他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是属于自己的。
怕她这样睡着不舒服,赵瑜轻轻扶起她的头,将她抱在怀里,踏着大步走向了御书房内室,绕过屏风,将她轻轻放在雕龙凤呈祥紫檀大床上,将被单盖在她身上。
她是真的累了,所以任由他动作,一点反应都没有。
赵瑜附身吻吻她的眼睛,手拂过她的脸颊,坐在床边,像是在呢喃一般:“槿欢,或许将你放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吧?”
赵瑜也没有多做停留,深深看了周槿欢一眼后,走出了内室。
而他刚走,躺在床上的周槿欢就睁开了眼睛,她这人睡觉一向很浅,一点点动静都能让她醒了,更别说那吻让她的心跳都不正常了。
“你身边怎么可能会安全?”想到他临走前的话,周槿欢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皇上,天也不早了,您也该歇息了。”小孟子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来,周槿欢再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想赵瑜的话,反而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很是惊慌:刚刚就是眯了一下眼睛,人就被赵瑜抱到床上来了,可她总不能就在这张龙床上睡一晚吧,到底这床是赵瑜的,他要是想上来那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问题让她很紧张,竖起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只听他很轻描淡写地回了句:“你们都先退下吧。”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退下了,那她怎么办,他是忘记了还躺在床上的她?
正思考着这个重要问题,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了赵瑜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这是要歇息了么?
周槿欢转过身子,将后背留给了赵瑜,自己盘算着要怎么办,是继续装睡,还是立马起身?
在她还没有决定要如何做的时候,赵瑜已经上了床,她慌忙中闭上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赵瑜则和她同样侧卧着,不同的两人的方向不同,周槿欢面向着墙,而赵瑜背向着墙,简直点说就是赵瑜和周槿欢现在是面对面的。
“槿欢,槿欢……”他单调地唤着她的名字,先是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看到她有些忽闪的眼睫毛,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不似以前那般霸道,柔情得都不像是他的本人,他慢慢吻着她,不急不忙地攻城略地,她在装睡,自然也不好多么激烈的反抗,就装作地“不经意”地反抗,结果是很明显的,即使她用尽浑身力气都阻挡不住赵瑜的吻,更别说她还在装睡、不能认真反抗的情况了。
他被她吻得有些头晕,他的一只手按着她的头脑勺,以便两人更亲近,另一只手则覆上了她的胸口,他的手刚有动作,她就猛然一下睁开了眼睛。
赵瑜唇角绽放出一抹笑意,放开了纠缠她的唇,声音有些嘶哑:“怎么醒了?”
那笑容很明显就是在说“怎么不装了,装不下去了吧”,周槿欢打落他的手,试图让自己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却也不想说难听的话让两人刚刚缓和的关系再次降到冰点,所以她斟酌着开口:“我一向睡得很浅的,奏折都看完了?”
“你比那些奏折吸引我多了。”赵瑜再次贴身过来,轻咬了一下她的鼻尖,她想要撤回自己的身子,但他的胳膊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她动弹不得,只能躲避:“赵瑜你可是明君,这里是御书房是不能……”
不能做苟且之事的。
周槿欢原是想这样说的,但依照她对赵瑜的了解,若是她敢说“苟且”这两个字,赵瑜马上就真的要对她下手了。
果然,赵瑜饶有兴趣地用手摩挲着她的唇,鼓励似的问:“不能怎么,为什么不说了?”
“那个……”她刚启唇,而赵瑜的手指还压在她的唇上,本来干燥的手指因为她红润的唇而变得有些湿湿的,这只是一个极小的细节,但却让周槿欢红了脸,她噤声,不再说话。
她垂着头,脖颈的大片白色肌肤映入了赵瑜的眼底,他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她的,但此刻真的有些情动,一把将她抱入怀里,手拉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不让她逃开,他的呼吸因为她身上的馨香而愈加不受控制,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身上,让她本来白皙的皮肤有些发红……
她不傻不憨,知道他现在的情动意味着什么,但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拒绝,她仰头吻上了他的唇,他惊喜的表情一闪而过。
她极少主动,赵瑜也就由着她对自己“上下其手”,将主动权给了她。
她吻过他的唇,随后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巴,很轻却让赵瑜颇有些色、情地哼叫了一声,她有些被吓住了,但还是慢慢向下吻住了他不断滑动的喉结……
可能赵瑜的敏感点就在脖子上,疑惑是喉结上,总之她刚刚吻上去,赵瑜就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红着眼睛对她道:“周槿欢,我本来是想放你一马的,但你自己点火,这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就狠狠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就反抗不得。
第一百八十二章 御书房等我
这一关迟早都是要过的,周槿欢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一旦赵瑜真的对她动手,她还控制不住地颤抖。
“槿欢,不要怕,放轻松点……”赵瑜捧住她的脸,柔声抚慰她,手下的动作也更轻柔了些,她点点头,暗骂自己的没用。
但,还是一样的颤抖,甚至于他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还在颤抖,惯性一般。
“槿欢不怕,我不动你了,不动你,可好?”他的唇在她耳边,从她身上起来,侧躺在她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周槿欢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其实很赧然,毕竟刚刚是她在挑、逗赵瑜,临门一脚了,却又反应这样大,莫名地有些脸红。
她垂首并不看他的眼睛,怕他眼睛里的火将自己灼烧了,更怕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
“槿欢,至少你已经开始试图接受我了,我很高兴。”赵瑜挑起她的下巴,轻轻吻在她的唇上,周槿欢被动着接受着他的吻,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赵瑜,我……”她还想说些些什么,唇却被赵瑜压住了,他轻轻摇头:“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会等你。”
赵瑜说完不等周槿欢回答,起身下了床,临走前再次吻吻她的额,哄她道:“你先歇息吧,我去看奏章。”
他的奏章怎么可能会没有看完,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周槿欢不敢看他的下身,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单里,想到她刚刚那般主动的表现,脸上的红不仅没有退去,反而加重了。
算了,至少她已经在表明自己想和他亲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也不那样僵了,这样目的就达到了。
将赵瑜红果果的身体从脑子里抹去,周槿欢再也没有什么气力去想别的事情了,很快就睡下了。
这次她睡觉的时候完全没有防备,依照她对赵瑜的了解,他是不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动手动脚的,最基本的底线他还是有的。
这一觉她睡得很舒服,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要伸懒腰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被人搂在了怀里,抬头就看到了赵瑜那张冷峻的脸。
她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就直盯着他看,看他浓浓的眉毛、长长的睫毛、直挺挺的鼻梁、殷红的唇,回想到昨天的事情,脸上的温度又不自然地开始攀升……
“想什么呢,身子这样热?”赵瑜突然睁开眼睛,周槿欢被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身子自然向后仰,赵瑜却收紧了胳膊,让她和自己的距离更近,听不到她的回答,他就接着问:“嗯,想什么呢?”
“在……在想……早上吃些什么才好……”大早起说吃饭本没有什么不妥,但在一个男人怀里谈论吃什么,就有些危险了,果然赵瑜轻轻一笑,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模糊不清地说了句:“吃你就很好……”
果然,赵瑜这种老司机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耍流、氓什么的,没谁比他更在行了。
还好赵瑜只是点到即止,并没有对她多做纠缠。
“槿欢,你还在怕我?”回想到昨夜她不停颤抖的表现,赵瑜抬起她的脸,这话问得很认真。
她害怕他,准确的是她害怕他动她,但那话要如何说?
“那只能说明我还没有从心底里接受你,你可是要对我好一些。”对于他的认真,她是这样调笑着说的,但他回以她的依旧是认真:“好,我会对你好,对你一个人好。”
这话让她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接,干脆就低着头,不说话。
“皇上,已经辰时了。”在周槿欢的耳朵里,小孟子的声音好听了不止一点点。
赵瑜是个开国之君,更是一个守成之君,他每日辰时之前就会用早膳,巳时之前就会上朝,下朝之后还会留下某些大臣到御书房商量国事,直到正午吃饭。
客观上说,他是一个很合格,甚至是极其优秀的皇上。
基于这样的事实,小孟子这才有如此的动作。
“进来吧。”赵瑜捏捏周槿欢的鼻子,翻身下床,有宫人进来,看到内室的场面都垂了首,他低头吻吻她的脸,柔声道:“你昨天累坏了,再睡会儿吧。”
这话本没有什么不对,昨天她在御书房当值了一日,自然是累的,可是这话听在那些宫人耳朵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故事。
周槿欢悄悄将头埋在被单里,装作没有听到那话,赵瑜心情很愉悦地笑了,给他更衣的宫人被那笑给震慑地手上的所有动作都忘却了:这皇上笑起来也太好看了些吧?
赵瑜的五官很坚毅英俊,极少笑,偶尔的一笑确实有让人心跳不正常的效果。
“笨手笨脚的,还不块给皇上更衣?”小孟子到底是跟的赵瑜时间长,首先从他的笑容里回过神来,提点了一下那宫人,那宫人满脸通红地将接着给他更衣。
今日赵瑜的心情好,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若是换做平时,别说丢工作了,丢命都不稀奇的。
赵瑜收拾得宜后,饭菜刚好都端上来,他随便吃了点,又走到内室,坐在床边,将她蒙在头上的被单掀开,细心嘱咐道:“我要去处理前朝的杂事了,就不陪你吃饭了,你想吃什么就吩咐她们,知道么?”
“嗯。”她想也没有想就答应,赵瑜对于她这样的敷衍态度很是不满意,低头吻吻她的裸露在外的浑圆肩头:“乖乖在御书房等我,知道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对她说“知道么”三个字了?
“好。”她点点头,同时将自己的肩膀缩回被单里,只说了这个字,他却还不走,一直盯着她看,她轻轻推了他一把:“前朝不是还有事儿么,你不准备去了……”
最后的那个“么”字还没没有说出口,赵瑜的吻就落在她的唇边,舌尖扫过她的唇,半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点点她的鼻尖:“好,我听你的。”
赵瑜说完就起身要走了,他一走一回头,这个场景颇有些眼熟,周槿欢心头刚刚涌出了一点点甜蜜就被那回忆给淹没了,只剩下丝丝的心痛。
“对了,刚刚他说了什么来着?”刚刚她只顾着脸红了,真的没有仔细听他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发觉好似有些不太对。
说让她在御书房等他的意思就是她今天还不能踏出这个房间半步么?
没错,她是想要讨好他,但这方方正正的御书房有什么好呆的,简直要无聊死了,好么?
“周姑娘,您可是要吃点东西?”站在屏风旁边的宫人见她有些烦恼的模样。
“嗯,早饭吃晚了对身体不好……”这是她认准的真理就很自然地开口了,但这话她还对一个人说过,她的生活和那人有太多的融合,一个不经意就能想到,根本就无法避免:“景知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呢……”
她喃喃自语,耳边响起宫人的问话:“姑娘在说什么?”
那宫人正在给她更衣,手指刚刚摸到她的细腰,她紧张地推了那宫人一把,有些紧张地道:“你做什么?”
“姑娘,奴婢给您更衣啊。”那宫人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的委屈,周槿欢有些赧然,从她手里夺过衣服:“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那两宫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就摆出了原来的高傲姿态:“不走是吧,那也好,等皇上回来了让他亲自‘请’你们走……”
“奴婢错了,扰了姑娘的好心情,奴婢马上就走,还请姑娘饶过奴婢!”那宫人动作一致地跪下,说了一样的话后,转身就走了。
速度太快,看来还是“赵瑜”这两个字更有威慑力。
周槿欢慢悠悠起身,走出内室,叫外边的小太监过来:“我回住的地方一趟。”
“姑娘,皇上说过,不让姑娘踏出御书房半步的。”那小太监一脸的讨好,周槿欢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放柔了声音:“我只是回住的地方吃饭而已,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姑娘想吃什么,奴才让御膳房去做。”那小太监一点要通融的意思都没有,周槿欢的脸色如常,但话里带着威胁:“这位小公公叫什么,倒是认真负责得很,回头我和皇上提提,嗯?”
“奴才常喜,不太会说话,若是有什么话惹得姑娘不高兴了,姑娘只管打骂教训,只是奴才一片忠心,还请姑娘莫要和奴才一般见识。”这个叫常喜的,倒是会说话,周槿欢气得跺脚,可是也无可奈何,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赌气道:“不是什么早膳都有么,我要吃鲍鱼、燕窝、鱼翅螃蟹羹、蘑菇煨鸡、辘轳锤、鱼肚煨火腿、鲨鱼皮鸡汁羹、血粉汤……”
周槿欢一口气说了这么些菜名,那常喜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很认真地听着,在周槿欢说完之后,还认真地点点头。
“都听明白了?”周槿欢轻笑一身,常喜回答了个“是”,结果她刁难道:“那你再给我重复一遍,一个字都不能少。”
“鲍鱼、燕窝、鱼翅螃蟹羹、蘑菇煨鸡、辘轳锤、鱼肚煨火腿、鲨鱼皮鸡汁羹、血粉汤……”那个叫常喜的记忆力还真是不错,周槿欢被打脸了。
“那还不快去?”她打断了他的话,常喜也很识趣地走了。
空荡荡的御书房只有周槿欢一个人,她比较好奇的是:赵瑜为什么不让她出去呢,难道又想囚禁她?
第一百八十三章 脸红插画书
赵瑜的想法,她从来都猜不出来,干脆就不去想了。
昨夜过于混乱,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去思考玉龙山的事情,现在整个宫殿只剩下她一人,倒是能让她好好想想这件事了。
当时赵瑜问她的时候,她推说并不知道什么玉龙山,其实并非如此,她不仅知道玉龙山,还知道得很清楚。
上元节当夜,是她将计划告诉张子朗他们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玉龙山计划是针对林廉的一系列行动,玉龙山事件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她本以为自己只要在张子朗他们身后出谋划策就好,没有想到还有机会亲眼见证事件的发展。
赵瑜只是略略提到了“玉龙山”三个字,但她知道那是玉龙山发现了金矿。
消息是货真价实的,她看过小说,自然掌握的信息更多一些,玉龙山金矿的事情在小说里出现得比较早,本是被贬谪的林廉旧党人士南氏发现的,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告知林廉。
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若是她什么都不做,反倒是有些对不起林廉了。
她的坑早就挖好了,只剩下林廉往里跳了,她知道赵瑜一向器重他,可是不管他有多大的能力,敢摸君王的逆鳞就只有一死,比如谋逆。
现在刚过了上元节没有几天,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等到二月十五花朝节那天。
“姑娘,您的早膳到了。”御书房外,常喜的声音响起来,周槿欢收起了那些纷乱的思绪:“进来吧。”
她本是随口一说的,但常喜还真的让御膳房将那些菜都做出来了,别说是早膳了,午膳都吃不完,这菜点得好似有些太多了。
“皇上说不让我踏入御书房,没说不让人过来吧,你去将我房里苏婉叫过来。”这些饭菜她一个人是吃不完的,为了不浪费,也是为了找个人陪自己说话,周槿欢让常喜叫苏婉过来,但常喜没答应:“姑娘,这御书房是皇上办公事的地方,除非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踏入半步的。”
这话听得周槿欢很烦躁,但是又不能发作,只能从牙缝里出来声音:“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就别进来,别让我再看到你。”
常喜倒是不卑不亢地退出去了,留下周槿欢看着满桌子的菜发愁。
玉龙山的事情让她心情稍稍有些好转,随便吃了两口菜就让人将饭菜给端走了。
这御书房空荡荡的,除了奏章就剩下一些书籍了。
周槿欢来这个时代一年多了,虽极少写字,但繁体字还是可以看懂的,于是就从书架上随手取了一本,看了起来。
那是一本关于河川的书,主要介绍了大燕境内的一些河流、植被、药材之类的,许是她太无聊了,一本那样无趣的书竟然从早上看到了正午,直到有人推开御书房的房门,她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看什么呢?”赵瑜信步走过来,一点都紧张的情绪都没有,要知道这是御书房,是皇宫重地,他就不怕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随便翻本书看看。”周槿欢将本推到他跟前,似是撒娇道:“这些书都好无趣的,有没有那种插画特别多的,看着不费事的书?”
赵瑜接过那书,连看都没有看,随后就放在书架上,拉着她坐下,问话有些不怀好意:“你想看插画特别多、看着不费事的书?”
“是啊,我看字很费神的。”周槿欢不疑有他,点头,想着若是有漫画可以看就好了,而赵瑜这个时候突然凑过来,吻在她的耳珠上,不等周槿欢推他,就往她耳朵里吐气:“皇宫里珍藏有一些大师们画的春情图,要不要我让人给你找出来……”
“那个,不用了,我觉得那些书就很不错的,又可以增长知识又可以……”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将赵瑜引入了歧路,想要回头好似有些晚了,什么春情图,他说的明明就是春、宫图,好么?
可是她的话被赵瑜的吻堵住了,大手覆上她的腰,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她被吻得有些缺氧,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赵瑜……你先……放开我……”
这次赵瑜倒是听话地慢慢松开了她的唇,头依靠在她的肩上,笑着道:“你放心,那东西不费神的,我让他们多找一些,让你多看些……”
“你还说?”周槿欢轻轻拍了他的胸口一下,脸红着就要挣扎着站起来,赵瑜更紧地圈住了她的腰,柔声道:“看你这脸红的,为什么我觉得你比以前更爱脸红了?”
“你还说啊?”她作势又要起来,他则再次按住了她的腰,轻轻吻吻她的唇,笑道:“好,我不说了,还没有吃饭吧?”
那个暧、昧的话题终于过去了,周槿欢也松了口气,点点头。
饭菜很快上来,周槿欢随便吃了些就放下了筷子,赵瑜将一块红烧鱼放在她的碗里:“再吃口鱼,怎么没有胃口?”
“也不是,就是觉得在一直在御书房呆着,蛮无聊的。”周槿欢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到底她一个女官一直呆在御书房也不合规矩。
“那也好,吃过饭,我们去御梅园看看。”赵瑜接过了话,但是完全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所以她摆摆手:“不必了,你前朝那么多事,好不容易中午休息一会儿,我自己出去转转就好了。”
“不,我陪着你。”他这样斩钉截铁地回答倒是让周槿欢不知道要如何拒绝了。
吃过饭之后,两人就出了御书房,径直去了御梅园。
这里的梅花依旧开得很好,倒是让她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薇儿现在怎么样?”
两个人正在赏梅,提到另外一个女人,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在昌德宫禁足,怎么,你心疼了?”
赵瑜折了一枝红梅插在她的鬓角上,她的表情很平淡:“虽然小初夏的事情和她也脱不了干系,但到底她是我的堂妹,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不太符合她一贯的秉性,可是人谁不会变呢?
“好,我听你的。”
赵瑜对周采薇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只是他更在意周槿欢的感受罢了,这次既然她都主动开口了,他也就答应了。
赵瑜这样顺着她的心意,她是应该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升腾出一股不舒服,浅浅淡淡的不舒服,却打乱了她的心。
“我们回去吧,天太冷了。”周槿欢看不进去那些梅花了,赵瑜的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笑,伸手将她捞入怀里,鼻尖轻轻蹭蹭她的,终是抑制不住笑意:“怎么,吃醋了?”
“呵呵,怎么可能,我……我是有午休的习惯,到了睡点而已,而且你一会儿还要忙前朝的事情,正午不休息一会儿怎么行?”她自然是不承认的,理由说了一大堆,但赵瑜就说了一句:“可是,你紧张了。”
“那不是紧张,是天太冷了,我被冻着了,打了个冷颤儿而已。”她话是这样说,但脑子里还是被“吃醋”两个字给占据了:就如赵瑜所说,她真的是在吃醋么?
怎么可能,我只是装作要接受他而已,这些都只是做戏而已,他能这样说,只能证明奥斯卡欠了一个小金人,不是么?
“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听吧。”赵瑜点点她的鼻尖,他一向很喜欢这样一个动作,而周槿欢好似慢慢也在习惯了。
两人从御梅园出来,周槿欢想要回自己住的地方,却被赵瑜拉住了:“和我去御书房。”
去御书房做什么,周槿欢无不例外地想到了那些带颜色的事情,赵瑜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想什么呢,单纯让你去御书房而已。”
这话说透了,周槿欢的脸好似更红了:“我不想一直呆在御书房啊,而且那御书房是你办公事的地方,我一天到晚呆在那里也不合适……”
“我说合适就合适,没有人敢说什么。”赵瑜显然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他的回话很霸气,周槿欢却想要翻白眼:“可是……”
可是,一个人呆在御书房真的很无聊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就被赵瑜拉走了。
依旧是御书房,周槿欢这次很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御书房也没有什么事儿做,还不如让我回去,至少有苏婉和我作伴……”
她的话说得这样明白,赵瑜是再也躲不过去了,只得认真解释:“苏婉有些事情要做,若是你回去,只怕会更无聊的。”
赵瑜只是说苏婉不在,并没有做过多解释,他不说,她问也没有用。
“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苏婉不在皇宫,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她在御书房的这两日,苏婉都没有出现了。
赵瑜到底让苏婉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这样突然?
玉龙山事件还在酝酿着,苏婉那边事情就来了,倒是不让人省心。
看周槿欢并没有在苏婉的事情上多问什么,赵瑜暗暗松了口气。
而早就不在的苏婉此刻正快马加鞭地朝着朔州赶路,事情紧急,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和周槿欢说明一下。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盛世的大婚
苏婉到朔州城的时候,推门而入就看到了在地上蜷缩着的阿诚,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自额头上不断地沁出,象牙一般的贝齿咬着唇,很用力,有鲜血不停自唇上流出来,这场面过于刺激人,苏婉一下子就冲上来,将他扶起来,他已经被蛊毒折腾得几乎没有了力气,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终于是放松了:“你怎么来了……”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他移到床上去?”苏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虚弱的阿诚,拿起匕首朝着自己的胳膊划了一道,鲜血直流,将胳膊放到他的嘴边,鲜血滴到他的唇上,脸上也慢慢恢复了些许的颜色。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苏婉记得很清楚,自从知道拦不住他上战场后,她就在给他准备血,很多,足够他用到端午的,怎么都没有想到才刚过了上元节就……
“苏姑娘,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说话的人是和阿诚差不多的年纪,苏婉看着他有些眼熟,可是顾不得多想,就让他先出去了。
苏婉守着阿诚,等着他醒来,这一等就是一夜。
第二日阿诚醒来之后,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苏婉,她的脸色并不好,一路的风尘仆仆让她的唇都是干涩的,阿诚心下有些异样,极小,小得足够让人忽略。
“你醒了?”苏婉睁开眼睛就对上了阿诚的目光,口气的欣喜显而易见。
“是赵瑜让你过来的?”阿诚想要坐起来,苏婉看出他的意图,扶起了他,点点头:“他说你性命垂危,就派我过来了。”
“赵瑜那厮真是死不足惜!”阿诚因为久未进食,声音都有些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苏婉知道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那样急急忙忙地将她从皇宫调到朔州城,赵瑜绝对是有自己想法的。
“你留给我的那个器皿丢了。”阿诚咳嗽了一声,只说了这一句话苏婉就全明白了:阿诚那样谨慎的人,丢东西这事情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他的身手也不错,一定是有人将那东西偷走的。
而谁会偷那样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呢,除非是赵瑜,赵瑜有意将她从皇宫支开!
“姑娘现在有危险!”想到最后,苏婉就这一个结论,正着急着要起身却被阿诚拦住了:“你现在反应过来,早就晚了。”
说起来,她出皇宫已经有些日子了,倒真如阿诚所说的,早就已经晚了。
“你许久未进食了吧,我去帮你做些吃食。”苏婉起身给他做些东西,他的声音自身后传过来:“她,还好么?”
苏婉身子顿了一下,转头对他笑道:“好,很好。”
不期然看到他比中蛊毒时候更难看的脸。
朔州城的大风沙还在继续,邺城的皇宫却平静得很。
周槿欢依旧在皇宫里等着花朝节的到来,等着看林廉林大丞相的好戏。
“姑娘,这是您要的书。”她正拿着毛笔在纸上画着鬼符,突然常喜就进来了,她用纸将写的字盖上,很不客气地斥责他:“我有命令让你进来么,你就进来了?”
“这是皇上让奴才送过来的。”这常喜倒是说话挺硬气的,周槿欢接过那书,只是瞟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赵瑜说的春情图,有些不自在地将那东西丢到一边,恶声恶气道:“既然你那样听皇上的话,那我又何妨让皇上给你点教训?”
要知道周槿欢原先并非是那样张扬的性子,更不会说这样的话,可能真的是在御书房呆得时间有些长,心情不好。
“如果这样能让姑娘心情好一些,姑娘只管向皇上说即可了。”这常喜明明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是说话却让人极其不舒服。
“你这样一说,我还真的不能让你离开御书房了。”周槿欢的火气被他拱上来了:若是让你去别的地方,使唤谁去,为难谁去?
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消遣的人,周槿欢的日子总算是稍稍有了点生色。
而赵瑜这些日子真的很忙,除了正午和晚上,其他时间段几乎没有踏入御书房。
“前朝的事务很多吧,最近?”那夜她还在御书房的龙榻上躺着,赵瑜躺在她的身侧,他只是拥着她,头靠在她的背上,像是很疲惫。
“嗯,最近的事情确实比较多,不过你放心,我能应付过来的。”赵瑜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周槿欢有些习惯于他的体温,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紧张害怕,有些撒娇道:“赵瑜啊,你到底派婉儿去了什么地方,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不允许我踏出御书房,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马上就会回来的,你放心。”赵瑜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随后给她许诺,她现在被囚在御书房,虽可以看到奏折这种机密文件,但即使有什么消息也是放不出去的。
事实证明,赵瑜并没有骗她,苏婉现在正在回邺城的路上。
苏婉回到邺城之后,眼前的一切让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街小巷、商家酒肆,大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红色的条带,时不时会有一些对话窜到耳朵里。
“咱们皇上可算是要娶皇后了,都登基两年多了,太后娘娘的心也是够大的了。”
“我有亲戚在皇宫呢,他说皇上好像并不想娶皇后来着,现在后宫凋零,也不知道那皇上是怎么想的,莫不是他本就不好美色?”
“胡说什么,怎么会有人不好美色,即使他不好女色,不是还有男色么?”
那人说完,几个人都略略暧、昧地笑起来,场面稍稍有些猥琐。
“你们知道什么啊,若是皇上不好女色,那珍妃娘娘怎么产下长公主呢?”
“还珍妃娘娘呢,那女人早就被废了,好么?”
“我也听说那珍妃娘娘可蹊跷了,皇宫都说那女人阴气很重,还说当今的长公主本是白猫,是因为……”
“呸呸呸,这混账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
……
几个男人聊起八卦来,就连女人都不得不服气的,苏婉在凉茶铺吃茶时候听着这些八卦,可是重点一直都没有听到,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转过头去,问了一声:“话说咱们皇上要娶的哪家的千金啊?”
那几个男人听到她的问话,都要笑起来了,三三两两地七嘴八舌,说的话她大体上听到了,赵瑜要娶的皇后不是大燕的重臣之女,而是大鲜卑的公主,元文雅。
听到这个消息,苏婉还是有些开心的,将银锭丢给店家,策马就朝着北宫门跑去。
她手拿着宫门的玉牌,没有人能拦。
“御书房重地,闲人不得入内。”御书房外是两人凶神恶煞的带刀侍卫。
苏婉就在御书房门口喊叫起来:“姑娘,我是婉儿,姑娘……”
御书房很安静,足够让周槿欢听到所有细小的声音,更别说苏婉的声音并不小了。
周槿欢几步走到了门口,看到苏婉熟悉的脸庞,声音带着惊喜:“婉儿,你回来了。”
“姑娘,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御书房?”这是苏婉的猜测,她猜想赵瑜不会让周槿欢知道他成亲的消息。
“你如何知道?”因为苏婉的问话,周槿欢倒是起疑了。
“姑娘……”苏婉想说却又不忍心说,周槿欢的眉毛皱得更狠了些:“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婉儿手头还有些事儿,就先回去了。”苏婉话是这样说的,但临走前给了周槿欢一个眼神,两人到底是有默契了,只要一个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天的夜来得格外晚,明明冬至早就过了,却漫长得直抓人心。
这夜,赵瑜没有来御书房,她在御书房这些日子,他晚上不来这里,这是第一次。
他不来,还是有别人来了,苏婉,她如约来了。
御书房是皇宫重地,要想从正门进,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轻功一跃到了房顶,揭开了一片瓦,月光自空隙照进去,打在周槿欢白色的外袍上,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姑娘很美,但月下的周槿欢还是美得让她眼睛不忍眨。
“什么人?”是暗卫,苏婉被惊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衣服里的纸丢进了房内,快速逃离了。
带刀侍卫好糊弄,倒是那些暗卫很难搞,苏婉逃了很远,直到她感知不到有人的时候,终于是停下来了。
那些暗卫都不是吃素的,她这会儿真的有些筋疲力尽了,倚在树干上,刚刚休息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躲在树干后,直到人都走了,才彻底松了口气。
从黑暗中走出来后,月光在打在她的脸上,有种淡淡的温柔,弱化了她手里刀剑的锋芒。
“你去御书房做什么?”冰冷的男声让苏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转头就看到了那个一身黑衣的暗卫。
那个暗卫,她见过,就是那个曾经帮她止血的男人。
“我能做什么,我只是看看我家姑娘这些日子过得如何?”苏婉可是不想对他说那么多,见她半晌没有回答,堆起讨好的笑容:“若是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天也不早了……”
苏婉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那暗卫一把推到树干上,他身上特有的冰冷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他那双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睛盯着她看:“你是不准备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只不过你不信罢了。”苏婉压住被他吓坏了小心脏,还在嘴硬,那暗卫的脸猛然凑上来,闭上眼睛像是在轻轻嗅着什么,苏婉使劲儿推他一下,他是习武之人,身子重的很,任她推着,完全没有一点动静,冷泠的声音在冰凉的夜里响起来:“你身上有和我一样的味道……”
苏婉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接着推他:“你这是耍流、氓,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一定会让你……”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而那暗卫只是听着,眼睛直直盯着她那张红艳的唇,许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事情,他不再看她,而是低下了头……
“为什么每次遇到你,你总是在受伤?”他看到了她在流血的胳膊,她在胳膊上割了个小口子,自然是为了让阿诚活命。
那伤口对于苏婉这种习武之人,本没有什么,但她从朔州城一路到邺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伤口不恶化才怪。
“我们去医馆。”那暗卫拉了她一把,她眼睛一转,马上拒绝了:“现在你的那些同伴们都在寻我,我就这样和你一起去医馆,到时候别说是我了,就连你也难辞其咎,皇上是那样冷血的人,到时候对你我都不好的……”
她这话有理有据,那暗卫真的思考起来了,她一看有门儿,马上拉住了他的手,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这样吧,你去医馆帮我找些止血药,我就在这里等你,如何?”
那暗卫没有说话,只是用好不信任的眼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马上表态:“我保证啊,我会在这里等你,你相信我吧,嗯?”
那暗卫听后,稍稍有些犹豫,走了几步后又转身过来,看到她站在原地,对他笑得眉眼弯弯,他启唇,略略生硬道:“我叫白起。”
“我叫……周小妹。”苏婉随口就说了个名字,白起皱皱眉,他一直都潜伏在皇宫,自然知道她是周槿欢的贴身侍女,名字叫苏婉。
她骗他。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愿意赌一赌,看他回来之后,她人还在不在。
皇宫外,两人在斗着小心眼;御书房里,周槿欢打开了那个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赵瑜大婚。
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周槿欢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好似朦朦胧胧中也知道了赵瑜将她囚在御书房的目的。
赵瑜,你是在害怕么,害怕我们刚刚缓和的关系又因为另一个女人而回到原点?
抬手将那纸放在烛火上,烧个了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好似从来都没有存在一样。
心痛么,不,她不该心痛的,她该高兴的,赵瑜为了不让她伤心,才费心费力地将这个举国同乐的事情瞒着,她其实是成功了,不是么?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让他更心疼自己,是不是?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她,步步为营
“呐,给你的药。”白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的时候,苏婉还靠在树干上,她本来是想走的,但在最后关头,她改变了主意。
“其实,我并不叫周小妹,我叫苏婉。”这是她等到现在的理由,她平生撒谎无数,但这次她不想撒谎,若是真的要问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可能是白起的那双眼睛过于黑白分明了吧?
“我知道的。”白起的脸依旧是冷冷的,将药粉递给她,她接过去,试探地问:“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嗯,你回去吧。”白起就真的让她回去了,苏婉怕他反悔,轻功一使,飞快逃离了现场,她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谢谢你了,白起。”
回到皇宫,映入眼帘的都是红色,喜庆的红色,整个皇宫除了御书房,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快走到住的地方了,她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早前去御书房那样大的动静,赵瑜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从朔州城回来,按理说是要去赵瑜那边复命的。
现在去会不会有些晚?
自己的命被别人捏着,自然是不敢给人家脸色的。
她脑子里想到无数的可能性,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目的地,他明日大婚,今日一定会是在乾清殿沐浴、焚香。
乾清殿宫门口是两个带刀侍卫和无数看不到的暗卫,她这样的身份是进不去的,但天上待她不薄,她看到了小孟子。
“孟公公!”她将小孟子叫出来,小孟子一看到她就出来了:“苏姑娘,你回来了。”
“我确实是刚回来,一开始我以为皇上会在御书房的,你也知道的,皇上一直都是在御书房召见我的,却没有想到……”
“苏姑娘莫要着急,这件事我也有听到,你放心,皇上那边我会替姑娘好好解释的。”
小孟子的话让她放心了许多,不过感激归感激,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对他说,于是闲扯了两句就要走了。
“苏姑娘,你的胳膊……”小孟子是伺候赵瑜的人,心思细腻得很,她胳膊的不自然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她看胳膊并没有沁出血迹,笑道:“没有什么,骑马的时候不小心跌落了。”
“苏姑娘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孟子嘱咐了一句,苏婉连连答应,终是走了,心上的大石头也放下了。
赵瑜大婚的当日,御书房的房门还紧紧锁着,周槿欢坐在长椅上,手拿着毛笔,重复写了一个字:静。
从表面上看,她做到了“静”,但她的心跳过于慌乱,完全没有一点“静”。
这应该是最漫长的一天了,从白昼到夜晚,她都一个人在御书房呆着,仿若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儿一样。
一开始因为小初夏,她有求于赵瑜,所以一直都是被动的;但他大婚了,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可以说攻守逆转了。
她整夜都在想着要如何利用这样好的机会,所以失眠了,偶尔脑中略过他们两人的暧、昧情事,女主人公也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她甚至都不知道是谁的女人。
赵瑜有三日没有出现了,周槿欢曾专门问过门口的侍卫,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那两侍卫也是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人嘱咐过什么。
得了,既然他们都爱演戏,她又何必那样执着。
赵瑜到底还是露面了,在周槿欢问过侍卫之后,他的动作倒是快。
“你最近倒是很忙啊?”一见到他,周槿欢的话就忍不住酸起来,半是故意半是认真。
“前朝的事情确实有些忙,并不是有心要忽略你的。”赵瑜大手将她揽入怀里,他的身上倒还是普通的熏香味儿,并没有女人的脂粉味儿,可是想到这几日他和他的皇后在喜床上翻云覆雨,她总会从心底里涌出一股恶心。
她从来都没有直女癌,也不想遇到一个有直男癌的男人。
不漏痕迹地从他怀里侧开,垂着头,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御书房简直无聊死了,你陪我出去透透气吧?”
“你想去,我就陪着你。”他拉过她的手,两人一起出了御书房。
整个皇宫都没有一点喜气洋洋的氛围,连红色绸带都没有,不知道是该说赵瑜的动作太快,还是要说这个新来的皇后脾气太好。
“槿欢,若是我有事瞒着你,你会不会恼我?”赵瑜这话是在试探,她故作沉思了会儿:“那要看具体是什么事情了。”
“若只是为了保护你呢?”他的眉毛还是皱着,她浅浅地笑着,踮起脚尖,轻轻吻吻他的唇角:“我战斗力很强的,不怕那些阴招,我最关心的就是小初夏了……”
“小初夏在额娘那里,没有人动得了她的,你放心。”王太后对小初夏的宠爱,赵瑜都看在心里,自然会这样说,而且将小初夏放在王太后那里,他本人也可以眼不见为净。
可,他却忘记了周槿欢的感受,她作为母亲被迫和自己孩子分开的感受。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赵瑜见她又跑神,也知道小初夏的话题让她心情不太好,拉着她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
这刚刚从御书房出来,她可是不想再进去了:“去哪儿啊,我现在不想回御书房……”
“看来这几日真的是把你给憋坏了。”赵瑜转过头,细长的手指刮刮她的鼻尖,一副很宠溺的模样。
两人绕过御书房,发现御书房的左后侧好似有动静,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唐密带着一些人在测量。
“微臣拜见皇上。”唐密脸上的笑在看到周槿欢那一刻全部都敛住了,行礼的时候都有些僵硬。
“朕最近比较忙,修建新宫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赵瑜拍了唐密一下,唐密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规矩地回答了句“微臣领旨”后再也没有别的话,并不想两人独处时候那般油腔滑调的。
“皇上为什么要营建新宫,明明……”明明皇宫的许多宫殿都废弃着,这不是浪费民脂民膏么?
“你不是不喜欢御书房么,而朕不想你离朕的视线太远,所以想在御书房旁边建一座别宫。”
若是周槿欢记得不错,赵瑜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反应最明显的是唐密,只见他脸色有些难看,话没有忍住还是说出了口:“皇上,微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若你觉得不当讲就不需要讲了。”唐密一向不喜欢周槿欢,他都知道。
“……”唐密被他的话噎住了,干脆什么话都不说了:“皇上,微臣这就去做事了。”
也不等赵瑜答应,人就去忙了,周槿欢见他这样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推了赵瑜一把,轻声道:“你那话说得,唐大人生气了吧?”
周槿欢有原主儿的记忆,也就知道唐密和赵瑜的关系,说话也没有那么在意,赵瑜倒是略有深意地盯着唐密看了一眼,随后拉着她走了。
在皇宫转了一圈,除了一个地方没有去,凤藻宫。
没有皇后的时候,那地方住的是王太后,现在有了皇后,只怕凤藻宫早已易主了。
赵瑜有意不让她去凤藻宫,她也不拆穿,就跟着他的步子走,直到最后两人再次回到了御书房。
“这是御书房,是你办公的地方,我在这里不合适,现在已经好多流言蜚语了……”她装作有些局促的样子,赵瑜抬起她的下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别人怎么想的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吧,人都会变的,不是么?”她轻声回答,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地笑笑,他不喜欢看她这样的表情,将她拥入怀里:“槿欢,我将小初夏送回你身边,你会不会开心点?”
小初夏能回到她的身边了?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真的可以么,太后娘娘那里你要怎么解释?”她虽不知道赵瑜和王太后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她知道要想从王太后手里将孩子要过来,不是简直的事情。
“额娘也是为人母的,应该可以理解你的心情。”王太后当初提出要将小初夏养在身边的时候,他是高兴的,半推半就的,即使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周槿欢带来的伤害,他只是在弥补而已。
小初夏、别宫,都是他给她的弥补,因为元文雅,他新娶的皇后。
周槿欢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完全沉浸在于小初夏的失而复得的喜悦里,等到夜深人静,她细细一想就都明白了。
她开心吧,或许是吧。
第二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是赵瑜先醒来的,他的手拂过她的脸颊,轻轻吻上去,就像她是无价的珍宝:“槿欢,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她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唇正好印在她的唇上,她很安心地接受他的吻,在看到他略略有些躲闪的眼神后,嘴角更是荡起了一抹笑意,手抚上他的头:“早上好。”
“小初夏今日就过来,我们用过早膳后,我陪你一起去你住的地方。”他知道再让她住在御书房,她会生疑的,索性就让她回去住,等别宫建好了,再让她搬进来。
“那好啊,我也感觉好久没有见婉儿了。”周槿欢笑颜如花地提到了苏婉,赵瑜脸上的狠厉一闪而过。
第一百八十六章 爱恨的纠缠
赵瑜亲自将周槿欢送回去了,他对苏婉的威胁眼神,她装作没有看到。
“苏婉,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姑娘,不然朕不会放过你的。”这是赵瑜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周槿欢装作害羞地低下头,轻轻推推他:“你快去上朝吧,嗦嗦的,就像是个小老头一样。”
“竟然敢说我是小老头,回来再收拾你。”赵瑜低头凑到她耳边,吻吻了她的耳珠,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就走了。
“姑娘,你这几日还好吧?”苏婉有些内疚,当初她听到了阿诚的消息后,就将周槿欢丢到了脑后。
“难得你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周槿欢拨弄着衣袖上的穗子,似是讽刺。
苏婉连忙请罪,将事情的原委都讲了出来,包括阿诚的猜测,只是有一件事瞒着,那就是解阿诚蛊毒的是自己的血。
周槿欢和苏婉相处那样久,也知道她不会毫无理由地弃自己而去,可有一件事她没有想明白:阿诚的蛊毒发作和苏婉有什么关系,赵瑜为什么要派她去朔州城,难道就只是为了不让他大婚的消息走漏?
周槿欢的心事重重却还是安抚苏婉的情绪,自然她更关心的是阿诚的身体:“阿诚过得怎么样?”
“朔州和大赵国、鲜卑都毗邻,不是一个安生的地方,姑娘你应该最清楚的了。”
是啊,朔州城最是混乱了,若非如此当初赵瑜也不会将她和萧景知发配到那里去。
周槿欢接着又问了阿诚的一些情况,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赵瑜派你去给阿诚解蛊毒,你可有窥测到什么新消息,比如那下蛊之人,你可有见过?”
“没有,赵瑜只是将盛满血的器皿给了我,至于那血到底是何人的,婉儿也不知道,那是机密,当初萧……下蛊毒之人,早晚会知道的,姑娘也不必心慌。”
苏婉提到了“萧”这个字,周槿欢的心就猛然一痛,两人的对话也就戛然而止了。
“周姑娘可在?”两人的对话刚刚结束,就有人来了,是熟人,青羽。
“青羽姑娘,你过来了。”周槿欢起身迎了过去,这青羽虽和她并不十分亲近,但几次三番下来,她帮了自己好多:“婉儿去给青羽姑娘倒茶。”
“周姑娘不必那样客气,青羽是受了太后娘娘命令将长公主送回来的。”青羽拦住了正要倒茶的苏婉,吩咐身后的宫人将初夏抱过来,周槿欢一看到小初夏,眼睛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了,将小初夏抱在怀里,亲亲她红润的小脸:“多谢青羽姑娘了,婉儿?”
苏婉会意,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玉簪塞给青羽,青羽本是要拒绝的,但看到周槿欢直直盯着自己,就变了主意,接过那玉簪,道谢:“那谢谢周姑娘了,太后娘娘那边还有些事,青羽就先回去了。”
“青羽姑娘慢走。”周槿欢将小初夏转交给苏婉,亲自去送了青羽。
“这青羽姑娘虽说帮过姑娘几次,但到底底细不明还是王太后身边的人,姑娘还是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了。”苏婉这样说并没有别的意思,是很单纯地想要保护她,她自然也知道:“以前也给过她东西,但是她都没有用,这次她能收了东西,我这心里还算是稍稍安心一点。”
这后宫从来都是利益至上的,这青羽和青梅都是王太后的贴心人,她虽感激青羽,但要说完全没有狐疑,那也是不可能的。
“小初夏,有没有想额娘?”周槿欢接过小初夏,轻轻晃着,小初夏还是那样小小的,但是五官慢慢地有了些许的轮廓,她有一双清澈至极的眼睛,眼型和萧景知一模一样。
“娘……娘……”小初夏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她整个心都甜甜的,可是她的声音还是和几个月前一样,并不清晰。
这样长的时间了,小初夏的发声还是停留在几个月之前……
小初夏的智力发展真的受到了损害,确确实实的损害。
看着小初夏那张纯净无辜的脸,周槿欢的心一阵阵的痛,即使她亲自将钱嫣然推入了死亡的深渊,可想到小初夏以后难熬的日子,好似怎么样都解不了恨!
“姑娘,你捏疼了小初夏……”周槿欢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心情波动很大,手下也乱了方寸,小初夏的反应好似比别的孩子也慢上许多,并没有反应,倒是苏婉看到了小初夏白皙的小胳膊上的红色手印,出声制止,周槿欢这才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控:“额娘不是故意的,额娘不是故意的……”
她重复着这句话,而小初夏还在笑着,那笑起来醉人的小梨涡和她一模一样,周槿欢却哭了出来了,双手捂着脸,慢慢坐到地上。
苏婉极少见她这样绝望的模样,将小初夏放到床上,快步走到她跟前,跪在她跟前,拉下她的手:“姑娘,你以为将钱嫣然推向死亡,一切就都结束了,但其实并非如此,小初夏的存在一直会提醒你,她那样小的年纪,曾经遭遇过什么样的对待……”
“……”周槿欢还在流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流泪的时候已经不习惯哭成声音来了,只是静静流泪,静静宣泄她的痛苦。
“姑娘,钱嫣然是死了,但她死的时候还是以妃位的规格入葬的,赵瑜他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知道小初夏的事情是她做的,但他是怎么做的?”苏婉的眼睛红红的,也流泪了:“其实姑娘你也是知道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追究钱嫣然的责任,不是么?”
“……”她还是不说话,好似失声了一般,苏婉接着道:“姑娘,赵瑜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钱嫣然、周采薇还有新来的鲜卑皇后,他有那样多的女人,她们或者玲珑剔透般的心思,或者国色天香般的美貌,或者不可替代的权势,姑娘你算什么呢,以前是个尴尬的‘珍妃娘娘’,现在是个和赵瑜不清不楚、连个身份都没有女官,姑娘你想不明白么……”
“婉儿,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忘记,没有忘记枉死的周氏夫妇、被淹死在洪州城的景知,从来都没有!”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明明在行动着,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忘记,没有!
“婉儿只是提醒姑娘,这些日子婉儿都不在皇宫,听到了些闲言碎语,所以才担心……”苏婉的解释还没有说完,周槿欢打断了她的话:“我需要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吧。”
“姑娘……”苏婉被周槿欢推到门外,她在门外敲门,敲了好久都没有人回应,也就放弃了。
“小初夏,额娘要如何才能保护好你呢?”她其实也不想和赵瑜多做纠缠的,要知道自从招魂后,她就有了原主儿的记忆,和赵瑜相处得时间越久,原主儿对赵瑜的那股爱意就越来越浓烈,她也怕自己和赵瑜过多的接触会让自己失去原来留在皇宫的本心。
她虽羞于承认,但在和赵瑜相处中,他跳入她温柔陷阱的同时,她也在迷惘,不论那迷惘是不是来自于原主儿,可是那是事实。
其实她何曾没有想过用一把刀将赵瑜解决了,他死了,她也跟着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她担心小初夏,小初夏要怎么办?
朝最好处去想,活着的周采薇没有将小初夏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她就能过得好么?
周槿欢在的时候,况且有人下毒,她若是死了,小初夏能活下去?
有小初夏这个牵绊,周槿欢必须活着,而她能在皇宫立足是离不开赵瑜的。
这是一个死胡同,小初夏要活着,她就必须活着,她要好好活着,好好照顾小初夏,又必须有赵瑜做靠山。
这个链条好似是不可修改的,因为王太后对她的厌恶。
可是,她要报仇,她要替死去的人报仇,所以她想到别的办法,这个办法可能会让她赔上一颗心,而她只能赌,不能退缩。
而她刚刚做了一点点,人好似就深陷其中了,还是太难了点,是吧,周槿欢?
小初夏好似感知到了她的痛苦,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她将小初夏抱在怀里,轻轻蹭蹭她的小脸:“小初夏,额娘总有一日会落入地狱的,对不对?”
自然,回答她的只是小初夏的哭声,那哭声让她的心情更烦躁起来。
周槿欢这边阴云密布,而另一个地方却完全不同,昌德宫。
“贤妃娘娘,还不快领旨?”小孟子念完圣旨后,周采薇还没有回过神来。
“劳烦孟公公了。”周采薇接过圣旨,春兰将一盒上好的珍珠塞到了小孟子的手上,小孟子也没有推辞:“皇上还是惦记着贤妃娘娘的,这是娘娘的福分。”
“想必孟公公没少在皇上面前帮本宫说话,本宫心里都清楚。”周采薇的眼睛亮晶晶的,秋水轻轻一扫,春兰又拿了一串红珊瑚,小孟子这次试着推辞了一下,周采薇亲自将东西放他手心上:“孟公公在皇上面前当值,莫非是看不上本宫的东西?”
小孟子若是要再推辞就要得罪人了,接过东西后就离开了。
“奴婢就说了,皇上对娘娘不是没心的,这才多少日子,皇上就恢复了您的妃位了,而周槿欢现在还是个女官,高下立判了。”
“真的是这样么?”
周采薇也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但为什么心情那样沉重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前朝的催促
“姑娘,周采薇复位了。”
她复位,周槿欢知道,准确地说她的复位,周槿欢功不可没,所以很轻描淡写地回了句:“知道了。”
这些日子,她依旧在御书房服侍着,赵瑜几次想开口说皇后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人只有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才会无畏,赵瑜也不能例外。
“听说你将薇儿复位了?”周槿欢研磨之余,先抛出了这个话题,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赵瑜表情放松了些,一把将她拥入怀里,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笑道:“我能理解为你是在吃醋么?”
“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吃醋,当初薇儿的事情还是我提议的……”装作慌张的模样,但耳朵却是真的红了,他吻吻她发烫的耳根,柔声道:“好好好,你没有吃醋,没有,好了吧?”
“你是不是很喜欢薇儿?”她的手指在赵瑜的肩膀上轻轻一戳,赵瑜握住了她的手,眼睛里有暗火在涌动:“你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这后宫里都是你的女人,怎么能轮得着我不高兴?”她嘟着嘴,突然补充了一句:“对了,也不是后宫所有的女人,除了太后娘娘……”
“你这个坏东西。”赵瑜堵住了她的唇,心情是莫名得好。
两人纠缠了一会儿,周槿欢正想着要如何才能结束这场亲吻,小孟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倒是难得的及时。
赵瑜慢慢松开了她的唇,调整了一下呼吸,捏了一下她的脸:“走,我将你送回去。”
可能是怕她发现皇后的存在,只要是她出门,赵瑜总会跟着,或者是苏婉跟着。
“再过几日等别宫建好了,你就不用跑这样远了。”赵瑜再次提到了别宫,周槿欢略略有些紧张了:“我住那别宫好似不太合适吧,我一直以为你是在开玩笑的。”
“不,你合适,整个后宫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赵瑜好似也看出了她的紧张,轻轻揉揉她的发,接着说了句特别不像他说的话:“我也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
若是以前,她这时候听到这话只会起鸡皮疙瘩,不会有任何别的反应,但现在她听到了心里,蓦然还会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暖流,苏婉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她低下头,撒娇似的扯扯他的衣袖:“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你更会说好听话的人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保证。”赵瑜凑上前吻吻她的额头,小孟子和苏婉都自动变成背景板。
“行了,行了,你不是还有事儿么?”赵瑜没脸没皮,周槿欢可不是,而且这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她都装好人地让周采薇复位了,可不想让自己再被什么流言蜚语给缠住了。
“那好,我过会儿来你这里用晚膳。”最近前朝和后宫的事情都不少,他是真心很忙。
赵瑜刚走,苏婉就走过来:“姑娘,我们进屋去吧。”
周槿欢本不想进去的,但苏婉对她使眼色,她马上就明白了。
两人进屋后将房门关上,苏婉将一封信递给她,她打开那信,信的落脚处没有落款人,只有一朵杏花。
这是周槿欢和张子朗他们事先就商量好的。
冲苏婉使了个眼色,她马上会意,冲着门外的宫人道:“姑娘这会儿子饿了,你们去准备些吃食吧。”
确定周围没有人,周槿欢才细细看那信,信很简单,就是说上次递过去的奏折,至今没有什么反应,问要如何做。
她前些日子一直被囚在御书房,倒是真的将张子朗他们的事情抛到一边去了。
“婉儿,今日是什么日子?”她再次确定一下时间,苏婉不知所以:“一月二十七啊,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一月二十七了,距离上元节已经十二天了,就算张子朗他们不着急,孔繁他们也该着急了吧?
周槿欢拿着毛笔写回信,回信很简单:稍安勿躁。
刚想将回信交给苏婉,猛然想到黑老三那火爆脾气,又拿起笔多写了几个字:花朝节自见分晓。
“婉儿,你找个机会将这信交给张子朗他们。”这皇宫是个牢狱,她是赵瑜最在意的犯人,一举一动都逃不了他的眼,倒是苏婉要自由得多。
最重要的是苏婉是双重身份,她出宫的条件很便利。
在蒙记点心铺里,张子朗他们都在苦苦等着回信,几个人都很着急,特别是黑老三,好似凳子上有钉子般,坐都坐不住。
“那周槿欢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现在全朝廷的人都知道我们是和孔繁一个战线的了,可是我们除了上了个不痛不痒的奏章之外,什么都不作为,孔繁一开始对我们还算是重视,可现在看到我们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更可恨的是林廉,他将我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我们两个倒还好,也没有做过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儿,只是咱们手下的人,几乎不到三天就会换一下,这样下来我们能办成事么?”
黑老三唠唠叨叨地说了这么多,张子朗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大了,这个时候最平静的人反而是如锦,只见她端水递给黑老三,柔声安抚他的情绪:“槿欢一向有想法,你们不会忘记了在朔州城和大赵国的那场战争,是因为她的‘母马战术’才获胜的吧?”
提到“母马战术”,黑老三本来慌乱无着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些,这件事对于他的触动极大:或许他真的是太心急了?
验证黑老三想法的事情在当夜就发生了,苏婉从天而降,本想着偷偷将回信放下就走的,但这夜所有人都睡得极浅,加之张子朗他们都会功夫,自然听力也高于常人。
“谁?”张子朗的声音底中气十足,苏婉和他过了几招,将黑老三、如锦他们都惊醒了。
“张子朗你别打了,是苏婉姑娘。”黑老三拿了烛台,还没有点燃蜡烛就已经从身形上将人给认出来了。
张子朗和苏婉同时收手,黑老三将烛台拿过去,眼睛盯着苏婉:“苏婉姑娘可是来给回信的?”
“嗯,这是我们姑娘的回信,此地我不宜久留,告辞了。”黑老三眼中灼热的光让她不舒服,她本就是偷偷过来的,这也不算是借口。
“那苏婉姑娘多多注意安全。”张子朗没有看到黑老三急切的眼神,他是真的在为苏婉的安全着想了。
“多谢。”她说了这两个字后就潇洒地离开了,留下黑老三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看。
“天不早了,黑大哥还不休息?”这是在张子朗的房间,他虽不好意思赶他走,可他总不能一直杵在这里吧?
“啊,嗯,我歇息去了。”黑老三反应了一下,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但眼睛还是盯着苏婉离开的方向,以至于“砰”地一下撞到了柱子上。
冬夜里那声响很大,惊动了一群飞鸟。
在皇宫,周槿欢安静地等着花朝节的到来,赵瑜说过要来用晚膳的,但是他并没有来,他们相处那么久,这是他第一次失约。
他不来,周槿欢倒是不生气,相反不用应付他,她还轻松自在一些,只是她会忍不住想:他这个时候会在哪儿呢,周采薇的昌德宫还是新皇后的凤藻宫?
“姑娘,孟公公来了。”她正想着,外边的宫人就通报了,小孟子是他身边的人,自是不能怠慢的。
“孟公公怎么过来了?”周槿欢走出来,小孟子行礼后回道:“皇上派奴才过来给姑娘带个话,皇上现在有些事,脱不了身,今日就不能来姑娘这里进晚膳了。”
“皇上日理万机的,不陪我吃饭也没什么,多大点事儿,怎么就劳烦孟公公亲自跑一趟?”周槿欢和他客气着,她习惯叫苏婉的名字,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苏婉出宫了,现在没有回来。
“我这记性,苏婉她被我派去小厨房了,小彩?”
小彩很有眼色,拿了件东西给小孟子,小孟子接过东西,脸上略略有些遗憾,周槿欢看得出来,这一趟他亲自来,有几分也是为了来看看苏婉的。
“皇上惦记着姑娘,怕您等的时间长了,坏了身子,奴才能跑这一趟,是奴才的福气。”小孟子将失望的情绪收敛住,说了几句客气话就离开了。
“姑娘,皇上对姑娘还是很有心的,不然也不会让贴身太监亲自跑这一趟了,那昌德宫的贤妃娘娘都复位了,依奴婢看,姑娘您复位也是早晚的事情。”周槿欢一向和苏婉最亲近,对于别的宫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小彩觉得此时是自己表现的机会。
可惜的是,周槿欢并没有理睬她的话,只是淡淡道:“后宫的事情还是不要妄加议论得好。”
“是,姑娘。”小彩年纪小,进宫之后也没有遇到过什么事儿,被主子这样说还是第一次,因而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你在门外吧,有事我会叫你的。”周槿欢也不想多说什么,其实她是好意,这后宫多的是不透风的墙,谨言慎行是必须的。
她不知道的是,门外的小彩拳头紧握,有泪水落了下来。
而这一夜的赵瑜留在了凤藻宫,没有太后,有的是美丽诱人的皇后。
第一百八十八章 娘娘忙斗法
清晨的阳光透过门窗照到房里,元文雅被那暖洋洋的阳光吵醒,摸摸身畔,冰冷的触觉让她指尖微颤。
“阿紫,皇上什么时候走的?”元文雅起身,用被单裹着身子,一副很慵懒的模样。
阿紫拿着衣物,绕过屏风,轻手给元文雅穿衣,她是自小和公主一起长大的,公主嫁来大燕,她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公主自小就长得美,一双蓝色的眼睛比娜嚓湖水还要纯净,当那双眼睛静静盯着你的时候,你的心跳会慢慢提速;那唇比天上的红霞还要艳丽,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公主是郭尔罗草原上最耀眼、最骄傲的花儿。
“皇上刚刚才走,怕扰了娘娘的好梦,这才不让阿紫吭声的。”阿紫的手指略过元文雅的肌肤,和一般的草原女子不同,她作为最受宠的公主,肌肤比江南女子还要细腻柔和。
“真是啊,我还想和他一起吃早膳的。”元文雅嘟嘟红艳的唇,阿紫觉得手上的温度猛然有些提高,脸也跟着红起来,元文雅看到她发红的脸,肆意地笑起来:“阿紫啊,你为什么总是那样容易脸红,说说看,你是不是想男人了?”
“娘娘,这是在大燕,我们不能这样说话的……”阿紫的头低得更狠了,伸手给元文雅系衣服的带子。
大燕和鲜卑的服饰相差甚远,阿紫也紧张,那衣服怎么都系不好,元文雅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窘态,反而毫不在意地接着道:“你这才来大燕多久,就学了他们的这些臭毛病,你跟了我这么些年了,想找个合心意的男人有什么不能的?”
“娘娘是不喜欢阿紫,想将阿紫推出去了么?”阿紫清秀的脸上带着垂悬欲滴的泪,元文雅低头帮她擦擦泪,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了,你若是想呆我身边那有什么不行的,关键是你总是嫁人的,嗯……不过我们刚来这里,周围也大多都是太监,确实没有什么合适的人……”
阿紫像是松了口气,却没有想到元文雅接着道:“过些日子我和皇上提一下这个事情,让他帮着留意一下,我看着咱们皇宫不是有许多侍卫么,有人看着人都挺精神的,蜂腰圆臀的,身子也精壮……”
“娘娘……”阿紫简直要哭了,这公主说话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避讳,也一点都不害臊的:“那些话说出去,别宫的娘娘会笑话的,而且您是皇后,不能说‘我’的,要说‘本宫’,这是规矩。”
“好了,皇上都没有说什么呢,要你这个烦人鬼一直说个没玩没了的?”想到赵瑜,元文雅很甜蜜地笑了,阿紫在一旁帮腔:“是啊,是啊,皇上啊,最宠娘娘了。”
“那当然了,他可是我……本宫小时候就看上的男人!”元文雅喜欢赵瑜,很热烈的喜欢。
“娘娘,你想吃些什么,我去吩咐厨房做早膳。”阿紫服侍她穿衣、洗漱,她的眼睛都在发亮:“什么都好,和昨天不同就好。”
她刚到大燕,对于大燕的吃食非常感兴趣。
阿紫跟她那样长时间,对于自家主子的吃货属性还是很了解的,等一些准备得宜后,早膳也上来了。
糖蒸酥酪、藕丝荷粉、红油素肚丝、吉祥如意卷、清汤龙须菜……都是一些清淡的菜式,但元文雅吃得很开心,直到外边有人通传:贤妃娘娘到了。
元文雅正要跳起来,阿紫的一个眼神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慢悠悠地拿了一个吉祥如意卷,细细嚼着,吃完又吃了杯茶,用丝帕擦擦嘴,让人将那些饭菜都撤下:“让她进来吧。”
周采薇在外边等了好大一会儿,春兰正想开口的时候,被她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给贤妃娘娘请安了,皇后娘娘让您进去。”出来请周采薇的并不是阿紫,而是一个普通的宫人。
周采薇入宫一年多,除了王太后还真的没有人在她的面前摆这样大的架子。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周采薇请安,元文雅很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随后道:“自己找个位子坐吧。”
现在宫里就一个皇后娘娘,一个贤妃娘娘,还真的没有别的女人,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对方的敌意。
“皇后娘娘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那臣妾就先退下了。”周采薇不喜欢无用功,与其这样无聊地坐着,她还不如回自己宫去。
“贤妃若是无事的话,不如陪本宫去个地方吧?”元文雅上前一步,拉住了周采薇的手腕,她是鲜卑人,自小就长在马背上,力气是周采薇比不了的。
元文雅简直就是加强版本的高平公主周槿欢,一样的不可一视、傲娇、蛮横,不同的是元文雅更蛮一些,也更直接一下。
“谨听皇后娘娘命令。”周采薇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平静地跟着她。
这个地方很熟悉,是长春殿,死去的钱嫣然的住所。
“贤妃你可知道本宫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一场大火让钱嫣然失去了生命,也让长春殿变成了废墟,许是没有人居住的缘故,当初大火留下的痕迹都还在,触目惊心。
“臣妾愚钝,还请皇后娘娘明示。”周采薇唇边扬起一抹笑意,似是嘲讽,元文雅最见不得人有这样的小动作,便更生气了:“德妃因你而死,而你却一点愧疚都没有,你简直……”
“皇后娘娘,德妃娘娘的死和臣妾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案子是皇上、太后娘娘亲自派人查的,娘娘若还是有什么疑问,不妨去皇上、太后娘娘。”周采薇打断了元文雅的话,钱嫣然的这件事真的是她的痛处,她被周槿欢狠狠捅了一刀,她却直到最后一刻才意识到。
“大胆贤妃,皇后娘娘的话都没有说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阿紫上前训斥,可怜周采薇自入宫后一直是上位者,打断别人说话也没有什么了不得,但现在有了皇后,她这个三妃之首有什么用?
“臣妾一时口急,错了规矩,冲撞了皇后娘娘,还请娘娘不要和臣妾一般较量。”周采薇脸色有些难看,最怕的就是元文雅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要知道冲撞皇后这事情是可大可小的。
“都道汉人是最讲规矩的,本宫若是就这样饶过你,是不是不太合适?”元文雅那双湛蓝的眼睛在笑,她被丝帕掩着的唇角微微上扬着,转头问阿紫:“阿紫,你来说冲撞皇后有什么后果呢?”
“重则褫夺妃位、封号,轻则停俸、禁足。”阿紫的声音冷冰冰的,周采薇看向她的眼神却让她有些心悸。
那眼神一闪而过,周采薇接下来的表现相当柔和,下跪认错,乞求原谅。
“若是本宫记得不错,贤妃这妃位是刚恢复的吧?”元文雅不喜欢周采薇,讨厌她有一百个理由,最核心的原因是她是赵瑜唯一的妃子。
“臣妾求皇后娘娘饶过臣妾这一次吧。”周采薇的话说得很恳切,表情也很到位,元文雅是挑不出什么不对的,但她总感觉不舒服。
“你刚恢复妃位,本宫也不好那般对你,这样吧,就停俸三个月……”元文雅的话还没有说完,慢慢蹲下身子,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那双漆黑如灯的眼睛:“还有,竟然是你一时口急,那就掌嘴吧,掌嘴一百,可好?”
“这……”春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刚迈出一步就被周采薇拽住了,厉声呵斥她:“大胆的狗东西,本宫在和皇后娘娘说话,哪里轮的上你说话,还不快退下?”
春兰还想说什么,但周采薇的眼神制止了她,她只等站在原地看着。
“多谢皇后娘娘的体恤。”周采薇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说完便狠狠扇自己的嘴巴,她的力气很大,声响也大,元文雅本来还想着若是她敷衍,自己还能再为难,这样一看,好似多余了。
元文雅就坐在玫瑰花雕椅上,看着周采薇扇自己巴掌。
巴掌一个接着一个,周采薇的嘴角慢慢有血沁出来,春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下跪:“皇后娘娘您大人大量,就饶过我家娘娘这一次吧……”
“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可是,就如贤妃所说,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有说话的资格了?”元文雅示意,两位宫人将春兰拉住,阿紫上去就是一个巴掌:“这一巴掌是让你长记性的,要是再说话,你家主子就不止是这一百个巴掌了。”
“你……”春兰正想说什么,阿紫给她一个眼神,她马上就噤声了。
一百个巴掌,周采薇打到最后一个的时候,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狠狠甩在自己脸上,终于结束了,人也软软地跌到地上。
“娘娘……”春兰上前扶起了她,她强行站起来,对着元文雅笑道:“多谢皇后娘娘指教,那么,臣妾现在可以回去了么?”
元文雅慢悠悠地点点头:“尊卑有序,懂了就好,本宫也是为你着想。”
“那多谢皇后娘娘了。”周采薇嘴角是火辣辣的疼,春兰扶着她回昌德宫了。
“毁尸灭迹还那样恬不知耻,汉人倒是比咱们的脸皮更厚!”元文雅脸上还带着怒气,阿紫提醒道:“这贤妃能那样快复位,想必在皇上心里还是有几分地位的。”
“那又如何,不过也就是中上之姿,本宫还真不怕她。”元文雅的话让阿紫无奈地摇头。
而周采薇回到昌德宫后马上宣了御医,春兰有些气不过:“那皇后娘娘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了了,何足畏惧?”倒是周采薇脸上带着一抹笑,突然想到了周槿欢:到底还是她聪明,看着我们斗法,是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说出他秘密
后宫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即使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伤口。
周采薇自然不会放过自己嘴角的伤,装可怜这种事情她算是得心应手。
春兰和小孟子是同乡,而小孟子在赵瑜面前也是能说上话的。
当天赵瑜就去了昌德宫,对周采薇多加安抚了一番。
“娘娘,昌德宫的那位和新来的皇后娘娘起了冲突。”周槿欢被赵瑜控制得很好,但有苏婉在,她什么消息听不到?
“那又如何,这样不是很好,马上就到了花朝节。”
周采薇想必是不知道花朝节的事情的,可是她却正好能够赶上这样好的机会,不能不说人算不如天算了。
苏婉听不明白她的话,她却没有过多解释:“过两日你就知道了。”
赵瑜这日下朝之后就来见她,两人一起去了御书房。
“过两日就是花朝节了,你不是想去玉龙山踏青么?”果然,赵瑜没有忘记玉龙山,准确来说,他是没有忘记玉龙山的金矿。
金矿对于国家来说很重要,就赵瑜的性格,发现金矿这种事情,他一定会自己去考察看看的。
“好啊,花朝节的时候,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正适合出去。”周槿欢好似很开心的样子,但赵瑜的脸色有些难看。
“为什么你好似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我的身份不太适合跟着去?”周槿欢玲珑剔透的人,马上就意识到了他在想什么,可是她还是要刺激他。
扮可怜这种事儿,周采薇会做,她也会。
“槿欢啊,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赵瑜拥抱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不确定她的反应,很紧张。
“你有什么话就说啊,大不了我就在皇宫里等着你回来。”周槿欢接着说,赵瑜的脸色她看不到,但想必是不好看的。
许久他都没有说话,在周槿欢觉得自己的胳膊都有些酸的时候,他才开口了,却还是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难不成他到现在还怕面对她?
“槿欢啊,我娶了皇后。”只是几个字,他说得却极其简单,也很轻,像是怕她真的听到,她听到了,只是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反应才好,赵瑜却比她先行动作,他拉开他们相拥的身子,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睛里似有哀求:“我最怕的就是一句话都不说了,那样会让我……”
“赵瑜,你混蛋!”周槿欢盯着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落下来了,他轻轻吻吻她的泪:“都是我不好,槿欢你相信我,这只是权宜之计……”
“什么时候的事情?”周槿欢虽长相明艳,但哭起来颇有楚楚可怜之感,不等赵瑜回答,她笑了,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让人心疼,赵瑜伸手,她躲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至少你将我做这个见鬼的女官的时候,你就决定要娶皇后了,不是么?”
“槿欢……”赵瑜想说什么,看她这样痛苦的模样,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人这种技能,他开发得不够。
“谁,是谁?”周槿欢擦擦眼角的泪,甚至还抬头对他笑:“不会是薇儿吧,我只是劝你将她复位,可没有让你扶她做皇后。”
“并不是她。”赵瑜捏着她的下巴,力道并不大,却足够让她动弹不得,她歪歪头,讽刺道:“呦,这后宫多住了一个人,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倒是很难再找到我这样的蠢人了吧?”
“不是你蠢,是我让所有人都对你守口如瓶的。”赵瑜看到她笑着的眼睛,心疼得难受:“是鲜卑的公主,元文雅。”
“是她,原来是她。”周槿欢的原主儿和元文雅是有一面之缘的,那还是不大的时候。
“她是鲜卑的公主,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能明白的,是么?”赵瑜满怀希翼地看着她,她却始终没有和他的视线对上,也不说话。
“槿欢,大梁以前和大魏对峙对立,现在和我大燕对立,我眼中容不下它,鲜卑是我能够利用的,你那么聪明,你想得明白的,不是么?”
赵瑜的吻落下来,和他的话一样急切,她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做,一时竟然让他得逞了。
他有高超的吻技,但她很清明,一口咬在他的唇上,试图将他推开,但是无果,她就被他圈在怀里,轻轻说了句话:“赵瑜,你实在是太高估我了,我不聪明,一点都不聪明。”
“不,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我是为了能给你一个更稳固的江山……”他在急切地表达,但周槿欢却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的话:“明明是你自己想一统长江南北,想要建立不世霸业,你自己的野心,为什么非要将我当做挡箭牌,你以为这样就让你的卑鄙减少一些?”
“我有野心,我一直都坦坦荡荡,任凭史书去写,但我说的话并不是虚假,我要统一长江南北,你是最大的动力驱使,而非我的野心。”
这是多么美妙的情话,对于他这样一个一国之君,能说出这样的话,是需要勇气的,可是,他面对的是周槿欢。
“赵瑜,你还记得你登基的前一日么,那夜的天空繁星点点,真的是特别美好,你前一秒给了我最美好的未来,后一秒就穿着喜服和薇儿成了亲……”那是她穿越到小说之前的事情,本是小说里冷冰冰的文字,但那记忆和她的身子融合,她感觉身子冷得发抖:“赵瑜,你对我说了最多的谎话,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槿欢……”赵瑜伸手想拉住她的手,但她打落了他的手:“我累了,就不陪着皇上了。”
说完,人就离开了御书房。
赵瑜预料到了她会生气,但没有想到会这样生气。
“皇上,您的参茶……”小孟子进来,看到赵瑜低着头,身边并没有人伺候,就开口:“奴才去将周姑娘请过来……”
“滚!”赵瑜一把将滚烫的参茶打翻,小孟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出去了。
明明是做戏,但周槿欢愣是哭了一路。
苏婉见到她满脸的泪痕都有些吓到了,将房门关上,关心地询问,她也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没事,就是入戏太深了。”
“姑娘,过两日就是花朝节了,小孟子刚刚告诉我说让我好好准备准备,说什么要去玉龙山,是真的么?”苏婉联想到前几日自家姑娘的话,好似有些明白了:“赵瑜不是将那鲜卑公主的事情告诉你了吧?”
“皇上要去玉龙山,新婚的皇后怎么会缺席?”周槿欢看着丝帕上萧景知的名字,微微闭上了眼睛。
“姑娘是真的生气了?”苏婉这话问得有些没有人情味儿,果然周槿欢说话也难听:“真真假假的又有什么关系,你也不过是想利用我除了赵瑜而已。”
“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婉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但现在解释好像有些苍白,周槿欢摆摆手:“我这会儿也没有心情和你谈那些事情,这次无论我去不去玉龙山,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是因为有赵瑜在,所以王太后这些日子才不来找麻烦的;若是赵瑜不在,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是啊,她怎么能忘了王太后呢?
许是这些日子过得太过于安稳了点吧。
“没事的,王太后喜欢小初夏,势必不会对小初夏有所动作,至于我么,有什么所谓?”虽然是在担心,但说话还是很生硬的。
“王太后喜欢小初夏那是因为小初夏是她的长孙女,可若你出了事儿,周采薇势必不会再有所顾忌,小初夏身份暴露了,王太后还会那么疼她么,想必王太后就成了最想她死的那个人了,而赵瑜,你比谁都清楚,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下她的,若是你死了,她只怕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苏婉的话一针见血,周槿欢想要反驳,但那些话显得是没有力度的,所以她妥协了:“你能想到的,赵瑜也能想到,这次玉龙山之行,他会带着我去的。”
她能做的就是在他宣旨的时候,听话就好了。
“苏婉,我需要你找个人,最好是你所谓组织里的生面孔。”周槿欢想到了一个主意,一个可以和赵瑜缓和矛盾的主意。
她凑到苏婉的耳边,对她说了自己的计划,苏婉点头,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担心:“姑娘,这样行么,万一真的伤到了你……”
“受伤算什么?”周槿欢推了她一把:“记住,一定是要生面孔的,别牵连到谁就不好了。”
自从知道元文雅的存在,周槿欢就再也没有去御书房,倒是赵瑜屈尊来她住的地方了,她就只管逗着小初夏,对他不冷不淡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花朝节的前一日,赵瑜再次踏入了她的房门。
“槿欢啊,我承认这次是我做事枉顾了你的心情,可是你应该知道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我总不能……”赵瑜的耐心总是够用的,但每次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有些急躁,他太想早些将事情理顺,怕稍稍慢一点,事情就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毕竟你的皇后也不能是一个前朝的余孽,不然别说天下人了,就连太后娘娘那关你都过不了,不是么?”周槿欢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的那句话刺激到了,冷嘲热讽道:“皇上若是真想做孝子就应该将我杀了,好替太后娘娘解气,不是么?”
“周槿欢,朕宠你、爱你,都是有限度的,你总是要讲些道理的。”赵瑜眼里的火气在呼啦啦地上升,周槿欢冷哼一声:“那真不好意思,是我不知好歹,恃宠而骄了。”
赵瑜气得手都扬起来了,但最后还是缓缓落下了,随后拿过一个水壶,狠狠丢到地上,瓷片四溅,吓人得很。
“明日启程去玉龙山,你也一同去。”赵瑜强忍住发飙的**,转头就走了。
第一百九十章 倒台初端倪
周槿欢是以女官的身份伴驾出行的,是没有轿子可以坐的,混在一群宫女中间,并看不到元文雅。
玉龙山距离邺城确实是有些距离的,走这样远的路,她还是第一次。
“姑娘,你还能撑下去么?”苏婉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走路的步子越来越飘,拉了她一把,她摇头:“没事的。”
她本是公主,金枝玉叶,即使后来和萧景知一起去了朔州,但也是坐着车马的,从未这样走路过。
赵瑜这次出宫的仪仗很大,前后都有军队护航,赵瑜和元文雅高坐,他们之后是周采薇,再后就是一些重要的文武大臣了。
她不知道张子朗是否也在,人海相隔,什么都看得不真切。
去玉龙山的途中还算平稳,并没有遇到电视剧中常出现的惊扰圣驾之类的恶性、事件。
浩浩荡荡的仪仗足足走了八日才到玉龙山,周槿欢感觉脚底都要磨穿了。
远远地,周槿欢看到的场景有些模糊,只看到赵瑜先行下来,随后有个皇后装扮的女人也走下来,两人拉着手朝山上走,而周采薇站在赵瑜的右边,两人并非平行,两人要错半个身位。
“姑娘,你还能走么?”苏婉扶着她,她的脸色发白,嘴唇干干的,还是摇头:“没事,这都是逃不过的。”
两人随着人群朝着山上走,山路有太多的小石子,路极难走。
而走在前面的赵瑜,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苏婉忍不住埋怨:“人家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看来一点都没有错,那赵瑜也太绝情了点吧?”
“他那样既骄傲又自卑的人,在我那样枉顾他心意的情况下,怎么会对我有好脸?”
周槿欢说话的声音不大,就连苏婉都听得不真切:“啊,姑娘你说什么?”
“快走吧,一会儿就跟不上队了。”周槿欢不想再说这话题了。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从玉龙山的山底一直盘旋到山顶,赵瑜像是又说了什么话,几个大臣谄媚地恭维了几句,没过一会儿,赵瑜将让大家都散开了。
“赵瑜不是要打猎么,怎么什么都没有说,只让大家自己去玩?”苏婉还在纳闷,周槿欢这才将金矿的事情告知她。
“姑娘,你的意思是……”苏婉的眼睛都在发亮,但周槿欢用手指压住了她的唇:“你让你找的人,是不是已经到位了?”
“他一路都跟着我们,只是时机要选在什么时候更合适呢?”苏婉刚问完,马上就想到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姑娘,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趁乱……”
“我们婉儿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周槿欢的眼睛望向赵瑜的方向,想到一会儿要经历的事情,心口还有些疼呢。
赵瑜感知到胶结在他后背的那道目光,有种无法压制的欣喜在心里炸开。
“皇上,你看似心情很好的模样。”元文雅看到他嘴角的笑,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赵瑜深深吸了口气:“春天来了,心情自然是好的。”
“文雅,朕还有些事情,就不能陪你了,阿紫你带着娘娘到处看看。”赵瑜轻轻拍了拍元文雅的手,元文雅却不依:“皇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您还要跟着那些无趣的大臣一起么?”
元文雅看了赵瑜身边的那些大臣,很是不快。
“皇上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我们是皇上的女人,自然要事事顺从他的,不是么?”这时候周采薇走了过来,先是请安行礼,随后说了这样一句话,惹得云文雅更生气:“贤妃,你这是什么话,还有本宫和皇上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了?”
“皇后娘娘大人大量,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应该自行掌嘴的。”周采薇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刚抬起手就被赵瑜拉住了:“本来就是出来好好放松的,你们这样置气做什么?”
赵瑜的话说得并不重,但语气很严肃,就连元文雅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朕听说这玉龙山有一普贤寺,你们两人便去那里上香祈福吧。”赵瑜看都没有看两人,直接就走了。
“皇后娘娘,请吧?”周采薇这话让元文雅的脸色很难看,不过她也回嘴:“贤妃娘娘最好以后做事都能做到完美,不然就别怪本宫抓你的小辫子。”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朝着普贤寺的方向走。
而赵瑜身边跟着林廉、孔繁等一众重臣,张子朗也在,不过和赵瑜是有些距离的。
“这玉龙山一向是风水极好,确实是再好不过的祈福之地了。”林廉并不知道赵瑜此趟的真实目的,有关于金矿的事情,他也是才听说不久的。
因为只是听说,所以他前些日子才派人来勘察来着,想着等消息确切了再上书禀告。
皇上来玉龙山,应该和金矿的事情没有关系吧?
自从来玉龙山之后,林廉就无数次自问自答,很紧张。
“确实是祈福的好地方。”赵瑜这话让林廉稍稍有些安心了,想到没准儿赵瑜一会儿也去普贤寺了,但没有想到赵瑜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皇上这是要去哪儿?”林廉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别的大臣都不说话,只是跟着皇上走,而他从来都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他只是紧张。
“你们这是做什么?”赵瑜并没有说话,他看到了一个背着竹筐子的精壮男人,那男人垂着头,眼睛都没有抬:“能做什么,挖金矿啊,还能做什么?”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和皇上说话!”小孟子开口,马上有两名侍卫上前一把将那男人按住,赵瑜摇摇头:“诶,所谓不知者无罪,他是朕的子民,你们这是做什么?”
赵瑜边说边慢慢蹲下身子,将那男人扶起来,林廉感觉有些口舌干燥,心里像是有无数的小鼓在敲打着,耳朵一阵的鸣声,差点有些站不稳了。
“丞相大人想必是舟车劳顿吧,怎么都站不稳了?”孔繁适时地扶了林廉一把,那笑容让林廉觉得自己好像被下了套。
“金矿在何地,带朕去看看。”赵瑜的语调很是平稳,林廉却觉得自己眼前有一片黑,而孔繁走过他身边,轻轻撞了他一下,笑意更浓了:“可是金矿呢,丞相大人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赵瑜他们一行人到金矿所在地的时候,不少人都没有意识到赵瑜的身份,还在不停地进进出出,倒是有个人的存在让林廉瞬间进入了冰窖,那是他的侍从王海。
“大人,您怎么在……”王海也不是愚笨之人,但看到林廉的时候,实在是没有忍住,孔繁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你认识丞相大人?”
这句话一下子就将林廉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想着要如何回答。却不想王海先开口了:“上元节的时候在城楼上见过的。”
“你的记忆力够好的,只是在城楼上见过一次就能记得他是丞相大人了?”孔繁走上前,精瘦的脸上带着满满的狐疑:“这当然不是最可疑的,可疑的是你只说了‘大人’两个字,而我刚刚问你的是你是否认识丞相大人,你怎么就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大人’两个字和‘丞相大人’联系在一起的?”
孔繁这话又准又狠,林廉也觉得是自己大意了,现在略略有些庆幸自己刚刚并没有说话了。
“我的丞相大人,难道你不需要给朕解释一下么?”赵瑜显然也很疑惑,林廉沉静了一下,稳住了声音:“回皇上,这件事自发生到现在,微臣都一直是局外人,这个人,微臣不认识。”
“……”王海想开口,但想着自己的家人,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可是你刚刚的表现好似并不是这样吧?”赵瑜接着问,王海跟着林廉不少日子了,这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他的回答很得体:“贱民是看这位大人很面善,所以才会那样说的,若是贱民真的认识丞相大人,也不会在这里做苦工了。”
没有真切的证据,一切都是枉然,孔繁有些泄气,到底是这样好的机会,可是张子朗的脸色依旧:这还哪儿跟哪儿啊,王海的出现本就是偶然,也没有指望用这样的伎俩打到林廉的。
赵瑜盯着林廉看了好大一会儿,随后亲手将他扶起来:“林丞相跟着朕不短时间了,朕还是信得过你的。”
“微臣多谢皇上。”林廉擦擦脸上的虚汗:总算是过了一关了,他不知道的是后面有更大的坑在等着他。
就在君臣两人闲聊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出来了一名侍卫模样的人,在小孟子跟前说了几句话,只见小孟子的脸色马上变了,快步走到了赵瑜跟前,赵瑜本来谈笑风生的脸在听到小孟子的话后,变得极其难看,像是要杀人的一样,戾气十足。
“你们先留在这金矿细细查看一番,回头给朕汇报!”赵瑜走得很急,几个大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远远的,张子朗人不见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林廉的野心
赵瑜的心里很慌张,但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到在帐子外的苏婉,阴沉着声音问:“槿欢怎么样?”
“姑娘被刺杀了,奴婢刚刚给她止了血,现下正昏迷着。”苏婉的手上还有血色,在阳光下特别扎眼。
赵瑜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低头进入了帐子。
周槿欢正乖乖躺在褥子上,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吓人,他一下子火气就窜上来了:“御医怎么还不来,苏婉你再去催催御医!”
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吩咐小孟子去找御医了,可是人早前都已经散开了,御医也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还真的是不太好找。
睡着的周槿欢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声音惊醒了,原本平整的眉毛周在一起,他压低了声音不停催促。
来的是王御医,他看到赵瑜阴沉的表情,手都有些发抖,握住周槿欢的脉搏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回禀皇上,周姑娘被人刺伤,失血过多而导致了昏迷,并无大碍。”
这个时候,赵瑜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了,又看了她一眼后就出了帐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赵瑜坐在凳子上,怒气还是没有消,要知道这是在打他的脸。
苏婉将事情大致上说了一遍,她没有做任何隐瞒,她知道暗卫的存在,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谎话是说不得的。
“你是说那人就混在我们行伍里?”苏婉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若非是行伍里的人,怎会知道他的玉龙山之行?
“嗯,都怪奴婢没有保护好姑娘,不过那人也没有占多少便宜,他的胳膊被我的匕首划伤了。”
胳膊受伤,这是一个提示,赵瑜立马就行动了:“吩咐下去,去找一下胳膊上有划伤的人,无论是谁,都给朕带过来,朕要看看到底是谁那样大的胆子!”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在帐中的周槿欢虽身上有伤,但还是很欣慰的。
胳膊受伤的人马上就找到了,当时他正在用纱布包扎伤口,太明显不过了。
“是他么?”赵瑜指指那人,那人还有些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被抓过来了,苏婉有些不太确定:“当时他是蒙着脸的,奴婢也看得不太真切,不过身形确实有些相似。”
“拉下去,斩了。”赵瑜也没有多问一句话,因为之前就有暗卫告诉他,这人是跟着丞相大人一道来的。
林廉,你一把年纪了,还不安分么?
林廉是做过错事,但赵瑜一直都将他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次的玉龙山之行,收获颇丰吧?
因为心里挂念着周槿欢的身子,所以并没有在玉龙山呆很久,只一天就启程回邺城了。
回邺城的时候,周槿欢的待遇规格很高,软软的床铺和并不颠簸的马车。
“你要带她去哪儿?”赵瑜拉住了要抱着周槿欢离开的苏婉,沉声道:“那个地方不要她住了,御书房的别宫是朕给她建的,你也住那里吧,方便照顾她。”
“谢谢皇上恩典。”苏婉正要行礼,赵瑜摆摆手:“快去吧。”
这些事情都没有逃过元文雅和周采薇的眼睛,只是两人的表情各异。
“阿紫,你去查查看那御书房的女官是什么来历,本宫怎么觉得皇上对她很不错的样子。”这是元文雅回到凤藻宫后说的唯一一句话。
因为失血过多,周槿欢这些日子都在静养,而赵瑜则每日都过来喂药,若非她对他熟悉得很,真的要以为是换个人了。
每当看到周槿欢那张苍白的脸,赵瑜对林廉的怒火就多一分。
林廉对付谁,收拾谁,赵瑜都没有意见,但绝对不能对周槿欢动手,毕竟他自己都舍不得动手的,他怎么敢?
他看中玉龙山的金矿,所以让底下的大臣细细去查了那玉龙山,结果发现了一件让他心情有些糟糕的事情。
玉龙山地属宜州,而宜州的前任州牧不是别人,正是南氏,而南氏的身份更有趣,他是林廉的老部下。
南氏在宜州多年,若是他说不知道玉龙山金矿的事情,那简直是在开玩笑,而南氏既然知道,他会不告诉自己的老领导林廉么?
林廉莫非是想偷偷开采金矿?
作为一个月俸万石的丞相,林廉是不缺钱的;但若是他有别的想法,那钱是绝对不够的,比如谋逆。
赵瑜警铃大响,再次想到玉龙山发生的事情,浑身都有些冷冷的,手握住龙椅把手的龙头,脸色发青。
他心里积着对林廉的疑虑,在第二日的朝堂上,事情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玉龙山的事情刚刚有人提起,就只见从未在政事上有所言论的太史令康路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了:“微臣有一事不明,孔繁大人所说的玉龙山可是宜州所辖之地的那座山?”
“正是,爱卿也知道那山?”赵瑜只是问问,没有想到康路还真的很认真地开口:“微臣作为太史令,对于星宿天象、八卦风水都是有所研究的,宜州地处邺城西南,历来就是风水极好之地,而那玉龙山更聚有仙气,是八大龙脉之一,‘玉龙山’之名本就意有所指,微臣若是连这些都不知道,只怕是对不住皇上的俸禄了。”
龙脉之说,赵瑜从来都没相信过,所以也就不知道有这样的说法,这样突兀地听到,还真的有些受不住,他朝着林廉所在的方向看看,林廉本是何等聪明之人,马上就意识到了赵瑜眼神的意思。
可是,林廉现在却不敢有任何举动,他若是再次说明自己和玉龙山金矿无关,依照赵瑜的性格,一定会以为他在做贼心虚,而他现在什么都不做,赵瑜虽会疑心,没有证据,也就只是疑心了。
自始自终,林廉都一副事不关己地模样,赵瑜也没有说什么,下朝了。
下朝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周槿欢那边,她的身子还是很弱,他能看出来她已经醒了,只是不想睁眼而已。
“姑娘,赵瑜走了。”苏婉轻声叫她,她慢慢睁开眼睛,悠声道:“现在前朝如何?”
“这些日子婉儿一直都在姑娘身边,倒是没有留意前朝的事情,张将军那样人想必不会爸事情落在地上。”
张子朗现在和孔繁是一个阵营,即使她不相信张子朗的能力也该相信孔繁的能力的,和林廉常对台戏那样久,他不会是蠢人。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放心了,突然想到一件事,问:“当日在玉龙山是张子朗将我刺伤的,后来他将黑锅丢给谁了?”
“说起来也是巧,事后我害问过张子朗是不是故意的,那个背黑锅的人是林廉的侍从,这简直是上天给的礼物,赵瑜都要恼死林廉了……”
这是计划外的,周槿欢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妥,可真要说出个子丑寅卯又说不上来,头都有些疼,也就不去想了。
另一边,赵瑜回到御书房开始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情。
事情都围绕着玉龙山金矿的他去玉龙山踏青只是借口,重要就是看金矿,而在金矿却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好多并不真切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他的丞相林廉。
其一是在金矿遇到的王海,他推说并不认识林廉但表现却很奇怪,他自己的解释也很牵强。
其二是林廉的老部下、宜州的前任州牧南氏,他在宜州多年,不可能不知道玉龙山金矿的事情,而林廉和他关系亲密,他若是不知道就牵强了。可,南氏是那样说的,他从不曾告知林廉金矿之事。
赵瑜一开始也只是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多疑了,但今天朝廷之上听到康路所说的话,好似有个想法已经定型了。
只是林廉跟着他不短日子,他还是有些不确定。
“小孟子,将唐密给朕叫过来。”唐密是他最信任的人,林廉很重要他,需要让唐密去查找证据。
唐密一进御书房就看到赵瑜低着头,眼眶有些发红,心好像被什么揪起来,收起来那副放浪不羁的假面具,心情有些沉重:“林廉不像是那样的人。”
“所有的疑点都在他身上,朕也不想他是那样的人。”赵瑜走下来,和他对视:“朕想将这件事交给你,由你给我答案。”
“臣,唐密,一定不会辜负皇上重托。”
唐密很认真地回答,他知道林廉对于赵瑜,对于大燕的重要性,知道自己肩上担子有多重。
“姑娘,赵瑜召见了唐密。”
别宫和御书房是挨着的,御书房的任何事情都瞒不了苏婉的眼睛。
“赵瑜最信任的人是唐密,最倚重的是林廉,这才给了我们机会,不是么?”
若是赵瑜最信任的人也是林廉,计划就完全是个笑话了。
“姑娘,你好似一点都不担心?”
“林廉自己若是没有做什么事情,唐密自然不会查到什么,可是人,怎么可能没有失手的时候呢?”
“姑娘的意思是……”
“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完人的,只要查总会有过错的,即使是圣人如孔子都避免不了,更别说是他林廉了。”
林廉此次只怕是在劫难逃了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连环的陷阱
唐密是抱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仔细调查林廉的。
林廉混迹官场多年,要求没有一点瑕疵是求人所难,但唐密发现了一件让他很不安的事情。
当天唐密就去了御书房,将调查的事情都告知了赵瑜。
“半年前,林廉曾经请巫师到府邸占卜星象,对外宣称的是林家大公子得了难治之病。”
林廉的大公子名唤林晓,和林廉一样在朝廷做官,上朝从未缺席过,何时得了难治之病,倒是奇怪了。
“你是怎么想的?”赵瑜的表现过于平淡,唐密被他的态度迷惑了:“占卜星象是大事,而林晓曾从军两年,身子看似一直不错,说是难治之病,怕是妄言。”
“你先退下吧。”赵瑜淡淡开口,像是有些疲惫,唐密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朕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会儿,你退下吧。”
赵瑜都说出那个“朕”字了,唐密还真的不能多呆了,只好答应:“那我就先退下了,皇上你要知道,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唐密的身影刚刚消失,赵瑜就将手边的芙蓉花玉杯狠狠丢在地上:“林廉,朕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背叛朕?”
将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好似都说得通了。
半年前是个很敏感的时间点,那时候大梁国正在南边对大燕侵扰,而大鲜卑也趁机侵扰西北边,外患严重,而这个时候林廉却请了巫师。
林晓生病是个很烂的借口,可能真的没有别的合适的理由去请巫师入府吧?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请巫师入府,占星最多的也就是问前途吉凶,那时候他对林廉最是信任了,他要问的是什么?
紫微星,帝王运。
偷偷找巫师占卜是为了谋逆作乱,而私自挖掘金更是用行动在谋逆。
玉龙山地处宜州境,南氏做了多年的州牧不可能发现不了金矿的存在,南氏将金矿的事情告知了林廉,而林廉并没有上报中央,而是私自开采了。
私自开采玉龙山的金矿,可谓是一举两得。
其一,金矿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不上报中央,林廉派人开采后,所有的财富都能为自己所用,他完全可以利用那笔财富筹备谋逆之事;其二,玉龙山是八大龙脉之一,而龙脉是不能有任何损坏的,私自开采金矿,可以断了龙脉,于大燕不利。
好像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即使没有确切的证据,谋逆的事情,有占卜和玉龙山之事,足够了。
现在唯一让赵瑜感觉到有些奇怪的事情,反而是周槿欢的被刺了。
当初抓住的凶手是林廉的人,他当然极生气,但现在想想,好似有些不太对劲儿:他为什么要对周槿欢动手呢,明明他当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藏起来,怎么会自行蹦出来,让人怀疑到他?
像赵瑜这样心思谨慎的人,才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而作为君王,他绝对不能容忍一个有才能、有号召力的叛臣,即使那叛臣只是被怀疑。
“皇上,该用晚膳了。”天色已晚,小孟子这话前一刻钟说过一遍了,但皇上一直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加理睬,小孟子这才使出了杀手锏:“皇上,别宫的苏婉刚刚过来说,周姑娘醒了,要不要……”
“朕饿了,去别宫用晚膳。”这算是今日听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赵瑜到别宫的时候,苏婉正在给周槿欢喂粥,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言笑晏晏的。
“奴婢……”苏婉起身行礼,赵瑜摆摆手,将粥碗拿过来:“你先下去吧。”
“现在身子好些了么?”赵瑜将勺子递到她的唇边,她脸上的笑早就没有了,淡淡地回答了句:“奴婢拜见皇上……”
“还没有消气?”赵瑜将粥碗放在一边,手拉着她的手,朝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拳,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你是不是有病啊,这是做什么?”
“若是打我能让你消消气,你就打吧。”赵瑜的手还覆在她的手上,温温热热的,她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握成拳头,打在他的身上:“赵瑜,你这人简直是太过分了,你知道么,你成亲就成亲,我又不在乎,你爱和谁成亲就和谁成亲去,你犯得着那样瞒着我呢,我在你眼里就那样蠢么……”
“我不该瞒着你的,我怕你听到那消息会不开心……”赵瑜坐在床边,任她的小拳头如雨一样密集落下,好不容插了句话,却被她打断了:“见鬼的,我才不会生气,你不是皇上,别说是个皇后了,就算你将大燕所有的女人都搬到皇宫来,我也不会嫉妒的……”
赵瑜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刚刚因为林廉而阴郁的心情好了好多,他的耳朵好似成了摆设,也听不进去她的话,只能看到她一张一合的小嘴,好像魔怔了一样,凑上前,用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朝着自己的唇就压了下来,真好,她的喋喋不休听不到了,只剩下唇上的柔软……
“赵瑜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动不动就耍流氓的毛病?”一吻过后,周槿欢用手擦擦自己的唇,眼睛里是嫌弃,不过那嫌弃在赵瑜眼里是可爱的,他将她抱在怀里,揉揉她的发:“槿欢啊,元文雅的事情我事先没有和你讲,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好么?”
“……”她窝在他的怀里,并没有说话,赵瑜正想说什么,她开口了:“玉龙山被刺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而最后浮现在我脑子里的人,是你。”
这或许只是一个单纯的句子,但在赵瑜耳朵里成了最美的情话。
“所以,赵瑜,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接着瞒着我吧,我不是在生气,是要你瞒着我,因为知道你有别的女人,我是会嫉妒的。”
周槿欢说完,手覆上他的脸,轻轻攀着他的脖子,凑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两人的鼻尖相触,周槿欢嘴角的梨涡很甜美。
“来,喝些粥,若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当初就应该顺着你的意思,让你留在皇宫的。”对于周槿欢的被刺,他还是很内疚的,而周槿欢则在安慰他:“我明白你将我带在身边的意图,若是我留在皇宫,只怕会更不安生的。”
“我就猜你会想到这一点。”明明是在夸周槿欢,但赵瑜反而有些小骄傲,周槿欢笑而不语,他则有些突兀地问了句:“你对刺伤你的那人有什么印象么?”
周槿欢嘴角的笑还在,心去在打鼓:他果然意识到了这个小细节。
“那人蒙着脸,我并没有看清楚,不过刚刚我醒来之后,苏婉告诉我说,刺伤我的人是林廉的侍从,是真的么?”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那倒是有些奇怪了,我和林廉大人几乎没有见过面,他为什么会派人刺伤我,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以退为进,周槿欢见赵瑜还在思考,接着道:“我记得上次和林廉大人见面还是在周铭夫妇的葬礼上,当时我还因为周铭夫妇的死很讨厌他来着,他一个丞相,应该不会那样记仇的吧?”
周槿欢的话成功地吸引了赵瑜,赵瑜刚想说问个清楚,她则故意打了个哈欠:“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这个粥可真好喝。”
“这会儿倒是想开了,还好你没有大碍,还打哈欠转移话题,真是的。”周槿欢难得的孩子气让赵瑜很受用。
两人很和谐地吃了晚饭,在看到周槿欢睡着的模样后,赵瑜回到了御书房。
他翻了很多林廉的材料,想到今天晚上的周槿欢,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想法:槿欢的被刺一直都是他心头的一团疑云,可是会不会是林廉有意为之呢?
会不会是因为他怕自己私自开采金矿的事情被发现,所以才指使手下去对周槿欢动手?
周槿欢受伤,他就没有心思再想金矿的事情,而他林廉也能暂时躲避一下。
周槿欢的被刺会是林廉在转移他的视线么?
事情好似已经非常清楚了,但赵瑜还是让小孟子去了一趟丞相府,将林廉请过来了。
林廉到御书房后,第一句话就是:“老臣该死。”
“你倒是认罪得很快。”
赵瑜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明显是缓和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放松。
“老臣跟着皇上这些年,若是有异心,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林廉这忠心表示完,看到赵瑜挑挑眉,就接着道:“关于玉龙山金矿的事情,微臣是二月初才知晓的,因为微臣的性格一向谨慎,所以才先行派人去玉龙山打探,本想着若是消息准确才好上报给皇上……”
“也就是说王海真的是你的人?”赵瑜悠然地打断了林廉的话,接着问:“可是当日你可是和朕说那王海,你并不认识的,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微臣知罪,只是当日的情况所迫,微臣不得不三缄其口。”
“那为什么现在却对朕说明了情况,因为朕的传唤让你害怕?”
“玉龙山有金矿的事情,微臣确实也是不久前才知晓的,至于龙脉之说,臣压根就不知道,一定是有人在陷害臣的。”
“那半年前,你请巫师去你府邸夜观星象,也是有人陷害你?”
赵瑜这话一说出口,林廉就软软地瘫在了地上:“皇上,您调查我?”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寻找心机男
那夜,赵瑜和林廉谈了不短时间,周槿欢在别宫也提心吊胆了不短时间。
第二天的朝堂上,赵瑜真的对林廉动手了,他一向对谋逆之人毫不手软,若非林廉劳苦功高,赵瑜对他还有几分情谊,只怕是难逃一死了。
最终的结果是林廉被贬出了邺城,性质却和流放不同,赵瑜给了他官职,虽非州牧之流的大官,但也不会让人落井下石。
孔繁很顺利地坐上了丞相之位,接任他做御史大夫的是原太史令康路而张子朗他们的官职并没有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赵瑜并没有发现孔繁身后的他们。
一切好似都按照周槿欢预计的那样发展了,张子朗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要放下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周槿欢身子稍稍有些恢复之后就开始履行女官的义务了,几乎上每天都去御书房伺候笔墨。
赵瑜还和以前一样,会时不时地和她聊一下前朝的事情,她也和以前一样回答,像是既不热衷也不冷淡。
她会在他批完奏章之后回别宫,他除去一开始会问一下,之后就顺着她的想法了。
这日,她刚刚踏出御书房的门,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人,那个是她在玉龙山就想一睹芳容的皇后,元文雅。
她们两人身份相差极大,她并不能直视。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那住在别宫的、皇宫里唯一的女官,长得是什么样子,是否像传言中的美艳不可方物?”
“皇后娘娘谬赞了。”周槿欢慢慢抬起头,元文雅在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元文雅。
元文雅的长相很美,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她的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吸引,那是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让人忍不住喜欢。
“你在打量本宫?”元文雅也感知到了她的视线,周槿欢马上低头:“奴婢不敢。”
“本宫可是没有觉得你不敢啊?”元文雅上前挑起她的下巴,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探究: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对她的敌意那么深,她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官而已,论身份,连周采薇都比不上的,不是么?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正在两人对视的时候,小孟子过来了,倒是及时,对元文雅道:“皇后娘娘,皇上要找本书,请周女官去一趟,您看……”
“自然是皇上的事情重要,带她过去吧。”元文雅心有不甘,只是对方是赵瑜,她不得不让步。
冲着元文雅又行了行礼,周槿欢跟着小孟子一起回到了御书房。
“怎么不怕皇后娘娘也跟着过来?”刚进御书房,她笑着说着好似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赵瑜几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拥入怀里,轻轻吻吻她的发:“对不起……”
“送我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她的心里真的有些不舒服,即使她自己也觉得不该有这感觉。
“以后再也发生这种事情了。”他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出了御书房。
将她送到别宫之后,她什么话都没说就将房门关上了。
赵瑜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去了凤藻宫,他自是有办法让元文雅不去打搅她。
“姑娘,刚刚元文雅过来了。”
“这个皇宫有什么地方是她去不了的?”
苏婉还想说什么,周槿欢摇摇头:“无所谓了,元文雅比钱嫣然她们要好对付多了。”
“姑娘……”前朝的事情刚刚平静了,这后宫又多了元文雅来捣乱。
“你先去帮我研墨吧,等会儿去蒙记一趟。”林廉被贬了,但孔繁还在,她的斗争还没有结束。
用力将元文雅带给自己的影响甩开,周槿欢细细想想对付孔繁的办法。
对比于林廉的谨慎细致,孔繁要好对付得多,更何况他现在还将张子朗他们当做自己人,背后捅刀这种事情最简单直接,也最有效。
关键是现在她需要找到一个人,一个足够不要脸、足够阴险的人,她在后宫对于前朝只是一知半解,她需要张子朗他们帮自己。
一封信写完之后,她有些迟疑:真的要这样做么?
“姑娘,就是这封信么?”苏婉看出了她眼中的迟疑,她再次看了一眼那封信,还在纠结,苏婉提醒她:“姑娘你想想萧大人,还下不了狠心么?”
“将东西亲手交到张子朗的手里,七日后再去取回信,不过最好不要在蒙记见面了去得太勤了会让赵瑜意识到的。”
苏婉得到那信,趁着夜黑去了蒙记,周槿欢留在别宫里,自从到了皇宫之后,她就不再是萧景知印象中的那个女人了。
反正手里已经沾满了鲜血,难道就差孔繁这一个么?
这边周槿欢在思考着孔繁的事情,而赵瑜则在凤藻宫里安抚元文雅,元文雅虽是个任性的公主,在赵瑜的柔情攻势下,元文雅不仅理解了赵瑜,而且对于自己给他找麻烦的行为,表示十分内疚。
“朕只是觉得她说初夏的生母,所以才将她留下的,以后再也不要误会我了,好么?”
赵瑜真的有一张太过于好看的脸,而元文雅又是一个花痴,只要是他说的,她就愿意相信。
“前朝还有事情要处理,朕就不陪着你了,可好?”赵瑜宠溺的表情让元文雅无法抵挡,她撅嘴:“再陪我一会儿不,就一会儿,好不好?”元文雅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他轻轻一笑放,揉揉她的发:“那好,朕九再配文雅一会儿。”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赵瑜走后的好长时间,元文雅还在盯着宫门看,阿紫打趣她:“不若娘娘今夜就睡在宫门吧,皇上来了之后,您能第一个发现……”
“胡说八道什么?”元文雅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并没有生气,阿紫却突然提到了一个问题:“娘娘,皇上说留下那女人是为了初夏公主,可是为什么要将她安铺到别宫呢,要知道别宫是距离皇上最近的地方了。”
为什么元文雅刚刚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因为当时她只顾着看赵瑜那英俊的脸了,果然美色会误人。
“那自然是因为初夏是皇上唯一的孩子,皇上想时时刻刻看到她了,和那女人能有什么关系?”
这话好似有几分道理,她见阿紫还有所疑问,接着道:“那别宫又不是嫔妃该住的地方,凤藻宫是正统,我和她计较不是自降身份么?”
“娘娘说得极是,是阿紫想偏了,等娘娘生下太子,皇上就再也不会将那初夏公主放在心上,娘娘也能高枕无忧了。”
“那是,以后本宫会生下太子,皇上也再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元文雅还年轻,她知道自己有美貌、有背景,是最适合赵瑜的女人,只是她忘记了感情。
即使是最孤寡的君王,也有自己的感情,而住在赵瑜心上的那人,并不是她。
苏婉将信件交给了张子朗,张子朗问了周槿欢的伤。
“你大可不必担心,姑娘身子已经好了,不然也不能给你写信的。”苏婉边说边朝外走:“七日后,我们邺城酒楼见。”
邺城酒楼是整个邺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听说酒楼老板大有来头。
只不过这只是大伙儿口口相传,并没有人真的见过那个老板。
苏婉刚走,张子朗就打开了那封信,信上并没有说接下来要如何做,只是让他找人。
并非是有名有姓的人,而是说要找个全朝廷最无耻、最会两面三刀之人。
这在张子朗看来,简直是莫名其妙的,到底为什么要去找那种人呢?
他连夜将黑老三和如锦都叫了过来,几个人都不太明白周槿欢的用意。
“反正我也不管槿欢妹子是什么意思,我就是相信她,你们想想,像林廉那样的人精,槿欢妹子都能将他整出邺城,这孔繁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按照她的指示做就不会有错。”
黑老三先行表态,如锦也附和几句,倒是张子朗有些拿捏不定了:“可是我会不会总感觉不太对劲儿,槿欢为什么要找那样的人,那种败类会遗害朝廷的……”
“遗害朝廷又如何,那赵瑜手上沾满了人血,让他朝廷乱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黑老三直接开口怼:“想想景知,想想那些无辜死在他手里的人,这才哪儿到哪儿了?”
黑老三可以说是对赵瑜没有一点好感,张子朗却陷入了沉思。
“说起扰乱朝堂这件事,早在咱们站在孔繁一边对付林廉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扰乱了,不是么?”如锦这问话让张子朗无话可说,她就接着道:“替那些枉死的人报仇是我们凝结在一起的初衷,至少我们应该替槿欢想想,她本来一个人在后宫就孤立无援的,我们不能拉后腿。”
张子朗虽还有疑问,还是顺服了自己: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槿欢只是想要修理孔繁而已?
他想到以前的周槿欢,那时候的她也河现在一样聪慧,只是那时候的她躲在萧景知的身后,不谙世事一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耻的将军
因为周槿欢的那封信,张子朗他们很是忙碌,官场向来不乏那样的人,只是周槿欢写了一个“最”字,这让他们不得不慎重了。
在皇宫里的周槿欢则掰着指头过日子,想着七日后的那封信。
“最近不舒服么,怎么心不在焉的?”赵瑜按住了她的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了一下,马上回道:“我还在想皇后娘娘的事情……”
“傻瓜,不是和你说了么,元文雅那边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已经都整理清楚了,她再也不会打搅你了,知道了么?”
人只要陷入感情里,真的会看不清楚的,聪明又如何?
“是么,你倒是会哄她。”周槿欢白了他一眼,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的模样:“你能吃这种飞醋,我很高兴。”
周槿欢轻轻捏捏他的手,脸倒是红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最近阿城有消息么?”
“你对那个小子真是上心。”吻吻她的唇,他的话里有隐藏不住的酸味儿,周槿欢轻轻推推他:“枉你还是一国之君呢,连个小孩子的醋都吃,你是不是太没有自信了点?”
“他若是一个寻常的男孩子也就罢了,他可是非同一般的男孩子。”赵瑜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她突然就被激怒了:“若是寻常的男孩子,想必你也不会用蛊毒控制他吧?”
“陈年旧事,你倒是一件都没有忘记。”赵瑜自知说话有些欠思考,捏捏她的鼻尖,而她的余气未消,轻哼一声,转过了头,他板正她的脸,求饶似的开口:“就算我说错话了,好不好?”
周槿欢还是不说话,赵瑜就问:“这样说来,你并不想知道阿城现在的情况了?”
“你说。”一听到阿城,她就将对赵瑜的小脾气丢到了一边。
“朕亲自下命令将他封为了副将。”
只是副将而已,这样挺好的,毕竟他是初上战场,年纪还那样小。
赵瑜看到她的表情,接着补充:“他们军队并没有主将。”
这是什么鬼?
“军队没有主将会军心不稳的,你到底想做什么?”没有主将的军队,和没有灵魂没有什么区别。
“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着急的模样了。”赵瑜捏捏她的脸,对于她现在的反应好似很受用。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个明白,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家阿城?”若是很认真地说这话,赵瑜势必要生气的,而她是嘟着嘴的,赵瑜很受用:“这你可是冤枉我了。”
赵瑜将情况细细告诉了她,她细细听着,不时附和几句。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阿城所在军队的主将是**,他们驻屯在距离襄城十里的地方,襄城于大梁国并非多重要,但它守卫着临安城,临安城是大梁国最富有的城市,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趟的目的就是要攻下襄城,只要攻下襄城,临安城只是时间问题。
但几次短兵相接,**他们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只能退回十里之外,正是这个时候,年少的阿城向**提了建议,**见他年纪小,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开口:“你若是这样有自信,本将军就给了五百人,让你去攻襄城,如何?”
用五百人的军队去攻打一座城池,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但阿城就答应了,他带着五百人,连夜攻打襄城。
飞书并没有细写阿城是使用了什么方法,但结果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他竟然成功地攻到了襄城城门。
攻下襄城指日可待,而这个时候,**也听到了前方的消息,马上派人骑着快马,在阿城攻下城门之前拦住了他。
那来人传达了**的命令,说是他**正在和襄城的州牧和谈,让他们退兵。
本来已经到手的襄城就这样丢了。
“那**可能还在十里外吧,怎么会在襄城和谈?”周槿欢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
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目了然。**是怕阿城拿下了襄城,抢了他主将的头功,这才阻止他攻破城门的。
本以为最肮脏的地方就是前朝和后宫了,却没有想到军营也是。
以前她见到的军营主将都是萧景知一人,而他过于美好,让她一叶障目了。
“所以你将阿城提升为副将的同时,也将**贬为了副将?”
“聪明!”
她大致了解了事情,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你放心吧,我下令让他们分两路去攻襄城,谁先攻下襄城,以后谁便是主将。”
“可是阿城他才十一二岁,怎么能当主将?”
“能打好仗和年纪关系不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少将军、白头兵?”赵瑜这话刚说完,马上笑道:“那**可是在战场厮杀好些年了,你怎么就能笃定最后胜的人一定是阿城?”
是啊,最后胜的人还不知道会是谁呢,不过若是他输了,只怕在军营里很难待下去吧,那**会城门前抢功,可见并非是个善人。
这个阿城啊,为什么就非要去战场呢,真是让人提心吊胆。
“放心吧,阿诚那边我会照顾他的。”赵瑜这话让周槿欢稍稍放心了些:“若是这次真的落了下风,就将他调回来吧,战场还是有些乱,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阿诚不是那种可以乖乖呆在太学的男孩子。”赵瑜永远都忘不了他倔强的眼神,他和卫子封并不相同。
“败给**,至少有将他带回邺城的借口了。”周槿欢可不想那么多,她只想让他平平安安地活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好多时候你是参与不了的,更是无法掌控的。”
这话一点都不错,周槿欢对阿诚的掌控欲确实有些大,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襄城之战终是会有结果的,你只需要安心等待。”
等待,或许是最让人不安的吧?
接下来的时间,周槿欢一直都心神不宁的,赵瑜说再多也是枉然,干脆就让她先回别宫休息了。
“姑娘,明日我去邺城酒楼取信,有什么要交代的么?”苏婉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等半天也不见她回话,低声问:“姑娘?”
“你去吧,注意点安全,不要被发现了哈。”周槿欢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走心,直到苏婉换好了衣服,刚走到门口就听周槿欢的声音:“你要去见张子朗,是么?”
“姑娘,你怎么了?”苏婉将半开的门关上了,周槿欢摇摇头:“无事,只是你在见到张子朗的时候让他留意一下阿诚那边的动静……”
“阿诚?”苏婉的脸色明显一变:“阿诚怎么了?”
“战场上风云突变的,我只是太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阿诚的事情,她还是没说,犯不着让所有人都担着心。
苏婉明显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那姑娘,我先去邺城酒楼了。”
虽说周槿欢的话让她的稍稍安心了点,但总觉得有些紧张,上次见阿诚还是在朔州,现在他好似已经到南方了吧?
邺城酒楼是邺城最大的酒楼,人多口杂,她选了个包厢坐下,等着张子朗。
等了不到一刻钟,张子朗就过来了。
只是将信给了她,没有别的话就要走,他们都知道见面的危险性。
“张大人,姑娘让您帮忙打听一下阿诚的消息。”她将信件收好,也跟着走出去,话声音足够也只够他一人听到。
苏婉是特别想去南方找阿诚,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但理性告诉她,不能那样做。
带着新回到了别宫,周槿欢并没有休息,像是在等她。
“姑娘这是回信。”苏婉将信给她,她接过,还没有看:“关于阿诚,张子朗有说什么么?”
“邺城酒楼人太杂乱了,我只是给张大人提了阿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说别的。”
“那也好,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马上就到子时了,确实不早了。
周槿欢不想说的事情,只怕连赵瑜都逼不得吧?
苏婉退下了,周槿欢打开信件,仔细看起来。
上封信周槿欢让张子朗找一个最两面三刀、阴狠狡诈的人,还真的找到了。
这人周槿欢自然是不认识的,不过张子朗给她附了履历。
那人名字叫杨明,本为官宦子弟,是蛮典型的***,本来人生平稳,后来父亲早亡,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寄住在大舅家,十八岁的时候被举荐做了个小官,他却不安平淡,去了战场。
战场这个地方让他的狡诈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信上只提到了一件事,周槿欢却已经充分认可了这个人。
那是他在锦州打的一场仗,当时他和敌国的军队将军谈好了要在已时决战,但到了约定时间,只有对方的军队临阵以待,却久久不见有人过来。
当时正是七月的酷暑天对方军队的士兵都热得实在受不住了,就牵着马去河边饮水。
就在他们刚刚饮完水后,杨明带着士兵冲了过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按说这样已经够无耻了,但杨明还做了件更无耻的事情。
他让人在河流上流下药,那些对方的士兵和马匹都丝毫没有抵抗力了。
这场战争,杨明获得了大胜,但却让锦州那边的河成了死河,再也不能饮用。
他用沿河周边的百姓换得了自己的成功,他带着军功回到了邺城,却也因为没有人脉一直不得升迁。
这样的人若是做了高官,必定是祸害的。
周槿欢将那封信放在烛火上,信没有了,她心还没有静。
第一百九十五章 呵,以退为进
张子朗的那封信虽然烧了,却也一直压在她的心头上,就连苏婉都忍不住问了几次:“姑娘,都好十几日了,还不给张大人回信么?”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不是那种很纠结的人,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她没有遇到让自己纠结的事情。
杨明是一只狼,还是一只伤害力极大的狼。
在扶持他之前,周槿欢必须确保自己不会引狼入室。
“这是件大事,一不留神就满盘皆输了。”周槿欢走到书桌前,急速写下了一封信,交给了苏婉:“将这信交给张子朗吧,孔繁是好对付,关键是杨明,他这个人最合适,却也最难控制。”
“有句话婉儿不知道该不该说。”听到“杨明”这个名字,苏婉的眼神稍稍有些变化,周槿欢点头:“你说。”
“婉儿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会提到杨明,但就我所知那杨明绝非善类,姑娘对此人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最好不要和他有一点点的关系。”
苏婉说完,周槿欢半晌都没有说话,苏婉感觉有些毛毛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姑娘,我……”
“杨明阴狠狡诈、两面三刀,朝廷多的是人不知道他的底细。若非张子朗和他同在战场相处多年,也不会对他的为人知道那么清楚,而你几乎从未和他有过正面接触,却也如此了解,我只怕要说你们组织真的很厉害了。”周槿欢见她眼中有明显的慌乱,叹了口气:“我们相处那么长的时间,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你还不清楚?”
“姑娘……”苏婉刚要说什么,周槿欢打断了她:“若非你对我真心,也不会失言讲杨明的不是,我应该高兴的,我不会逼你说什么,你放心。”
“总有一日,婉儿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姑娘的。”想到阿诚的蛊毒,苏婉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也不肯再说下去了:“那姑娘,我就先去送信了。”
“注意安全。”每次苏婉出门的时候,她都是要嘱咐一句的。
苏婉走后,周槿欢就让宫人将小初夏抱过来,已经开春了,不过也不敢贸然和她去衣服,她的小脸红扑扑、粉嫩嫩的,让周槿欢本来有些低沉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姑娘,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带着长公主出去?”
“也好。”自从小初夏回到她身边之后,她就极少出门,她顶着小初夏的头:“小初夏和额娘一起出门,好不好啊?”
“娘……娘……”小初夏现在能说的还只是单字,和去年一样。
只怕没有一个母亲舍得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每当小初夏提醒她仇恨的时候,就是她最心痛的时候。
说起来也是巧,她们这边刚刚出了别宫,还没走几步路就碰到了周采薇,巧合得就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一样。
周槿欢看看刚刚提议让她出来的宫人,想着这宫人倒是可怜了,就这样被周采薇给抛弃了。
“奴婢参见贤妃娘娘。”周采薇是君,她是女官,地位摆在那儿,她还是要行礼的。
“阿姐又何必这样客气?”周采薇将她扶起来,手掠过小初夏的脸,笑道:“这小初夏真的是越长越好看了,眉眼之间还真的是很像……阿姐的。”
“贤妃娘娘谬赞了,我们小初夏可是当不起。”周采薇都能当着宫人的面说小初夏的长相了,她也没有什么可客气的。
“怎么会呢,小初夏可是我们的长公主,福禄最盛的了。”周采薇发觉自己刚刚的玩笑有些过分了,所以很亲昵地攀上周槿欢的胳膊:“阿姐,好久都不见了,你住在别宫,和皇上的御书房太近,薇儿也不会去打搅,今日正巧得见,不如去昌德宫坐坐?”
周采薇之所以开始会说小初夏的长相,只怕就是为了让她去昌德宫吧?
将她推到元文雅前,看她们两人斗智斗勇,确实很过瘾。
可周采薇不是傻子,她在宫里那么久,不会不知道自己被当靶子了。
周槿欢想了想,也就跟着她去了昌德宫。
两人坐在房间了,房门紧关着,周采薇对贴身侍女春兰嘱咐道:“除了皇上,不然谁来了都一律不见,就说本宫染了风寒。”
“阿姐,你躲在后面看戏,好玩么?”周采薇没有拐弯抹角,而周槿欢也很直接:“你觉得我欠你的?”
“那阿姐觉得呢?”周采薇永远都学不会钱嫣然的沉稳,而钱嫣然也永远都没有周采薇的执行力,所以好多时候周采薇显得比钱嫣然要可爱一点。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若是厌烦了和元文雅争斗,大可自己出个不大不小的过错,让皇上废黜你,这样你就不用成为元文雅的眼中钉了,不是么?”
周槿欢这样说就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所以周采薇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你以为我真的不敢么?”
“有这样一个妃位,你至少还有和赵瑜见面的机会,你若是还想重温被罢黜的那些时光,实在不行,我也能帮你一把,要知道你能恢复妃位就是我卖惨得来的,你若是真的不想做贤妃,我也可以出点力。”
“周槿欢你也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周采薇嗤之以鼻,周槿欢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说,若是我前一刻钟在你的昌宫,后一刻钟就出事了,会有人相信和你无关么?”
“你敢?”周采薇果然很容易就冲动了,周槿欢则笑:“看来你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妃位,很在意赵瑜的,那又何必作,好好保住自己的妃位不是最好了么,到底这个后宫里觊觎你位置的人可是不在少数。”
“你……”周采薇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不用以退为进了。”周槿欢将话说开了,周采薇一向爱面子,这会儿有些上火:“滚,就当我们从没见过!”
若是没有猜到周采薇的意图,周槿欢也不会过来的,话到如此周采薇一点便宜都没占到,此时走更待何时?
“周槿欢你是忘记了,赵瑜登基时候怎么对你的吧?”周采薇的话在身后响起,而周槿欢完全没有在意:“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而且我之前九告诉过你,我的底线是小初夏,赵瑜如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虽然我们互相不待见,但你对我来说至少比元文雅可爱多了。”
“你……”周采薇发觉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但说出的话是是收不回了,她也拉不下脸。
自昌宫出来,至少有些日子,周采薇不会再找她的事儿了。
“小初夏,额娘到底要怎么办呢?”回到别宫,刚刚卸下的压力马上就上来了。
苏婉赶在正午的时候回来了。
让宫人将小初夏抱走,周槿欢给苏婉倒了杯茶水:“回来了,张子朗怎么说?”
“张大人能对我说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来张大人的表情有些纠结。”
那封信苏婉并没有看,所以她并不知道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这些日子你也够累的,好好休息一下吧,不对,不是休息一下,而是休息一个月。”周槿欢冷不丁地说这话还是让苏婉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儿?
“杨明的事情关系重大,我需要好好想想,而且这样的事情也需要和张子朗他们当面谈,清明是个好时候。”
周槿欢的一句话让苏婉松了口气,现在不过才二月初,确实距离清明有不短时间。
从某种程度上,她还真的挺喜欢这种安排的,因为这就意味着她有时间去看看阿诚了。
周槿欢自然不知道苏婉在想什么,她就想着这一个月能安静一会儿了。
“姑娘,青羽姑娘来了。”门外的宫人让她们都回神了。
王太后喜欢小初夏,每日都会让青羽过来接小初夏去用午膳,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事情,但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和青羽碰过面。
这是她搬到别宫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青羽姑娘,您来了?”周槿欢上前迎了迎,青羽面上带着微笑:“周姑娘您这样,奴婢可承受不起。”
“这个皇宫,在我这里你什么都承受得起。”周槿欢拉着她的手,想要和她亲近,但她却摆手:“周姑娘您太过客气了,奴婢是太后娘娘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听太后娘娘的,有些事情并不敢贪功。”
对于小初夏的事情,青羽从来都没有向周槿欢讨过赏。
周槿欢也不为难她,当着那些宫人的面,也就不再逼着让她说什么,让她带着小初夏走了。
周槿欢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安稳,至少能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杨明的事情,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赵瑜那边会发生那样大的事情。
那是一个很晴朗早上,赵瑜从凤藻宫出来,给小孟子递了个眼神,小孟子亲自去找了王御医。
王御医是个皇宫里的老人,看到小孟子就知道他的来意了。
“孟公公你放心,事情怎么办,老臣都清楚。”
小孟子自然是放心的,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走了。
小孟子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太后后脚就过来了:“王御医,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