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帝王在授爵仪式》
凯恩放下刻刀，朝着木板轻轻吹了一口气，让木屑从窗口飞了出去，在空中散没了。
打量着自己照着系统提供的图案刻成的木板，凯恩又下刀挑去了一块不合理之处，尽量让成品和系统提供的图案一致。
身后的士兵越围越近，凯恩懒得说话，他们就变本加厉，有几个喘的粗气都快打到凯恩后脖子上了，还在往前挤。
真不把泥菩萨当菩萨嘿！
不过凯恩也就这么想想，在他看来，自己这副作品虽说是原样照抄系统，自己一点更改都没做，但好歹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不说自己这一手是巧夺天工吧，至少也得是个合格的工具人，光是这下刀的稳与准就值得称道。也不赖这些士兵围得这么挤，想要围观大神的手笔也算是人之常情嘛。
凯恩喜滋滋地想着，最后看了看这副木版画，没觉察出有什么别的毛病，便在心里询问系统：“系统大哥，帮我看看，我这样还成么？”
【使用者作画精度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不必担心丢脸。】
“那就是成咯？那我收刀了。”凯恩得到了系统的答复，放心地放下了刻刀。
“大佬收刀了大佬收刀了。”身后的士兵们一下子沸腾了起来，但又不敢高声喧哗，只能口口相传，把凯恩收刀的消息往后方传去。
“凯恩大人究竟刻了什么呀，还不快给我说说？”挤在后面的士兵急了，他们在这儿挤了半天了，热的要死还不敢说话，一点热闹都没看到，只剩下热了，大佬总算是停手了，还不得问问究竟刻了些什么？
“你别急啊，我站的位置太远了也看不太清，我再给你问问。”前头的士兵被后面的打的急了，一缩脑袋就往前头钻。
“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往后稍稍，我们也想看。”见排在最前头的士兵一动不动，探着个头左瞄一眼右瞄一眼的士兵便捶了他一下，让他快快让位，不要占着地方不动弹。
“够狠，你们够狠，这就给你们让位置。”排在最前头的士兵愤愤地给后面的士兵让出了位置，木工坊中前来围观的士兵们默契地达成了共识，排成了三个队伍，每过三十秒就换一批人观看，愣是把这小小的木工坊变成了博物馆，还是只有一件展出物品的博物馆。
凯恩收起了刻刀之后就缩到了一边，任由这些士兵当着自己的面排起了队，有种自己成了大艺术家的错觉，不免有些飘飘然。
“系统你看啊，这么多人排着队等着看我的木版画，我可真成了艺术家了。”凯恩调侃自己，倚在旁边的圆柱上，颇为自得。
那些士兵见凯恩默许了他们参观，便也放心大胆地排着队，该说话的说话，该走动的走动，木工坊里突然就活跃起来了。
【照抄搬运可不是艺术家所为。】系统毫不留情地对着凯恩泼冷水，但凯恩并不生气，只是微笑着倚着圆柱，看着面前的士兵排队。
“斯科特大人，敢问这是？”一名士兵看过了凯恩的作品，颇为激动，找到了凯恩，便想要问问这究竟是个什么形式的艺术品。
恕他眼拙，他确实没看出来这是哪门哪派，倒是看出来这幅作品另藏玄机。
“我不知道以前有没有，总之这一幅称作木版画，如果以后发现有相同的类别，再改名称。”凯恩想了想，把“木头上刻制的画”捏成了一个词，就当是造字了。
“‘木版画’，倒是贴切。您不打算用您的名字命名吗？”士兵有些疑惑，像这样的新艺术形式，若是证实的确是前无古人，那可是能够用自己名字命名的。
这可是扬名天下流芳后世的光荣事迹，斯科特大人难道就不动心吗？
“噫，那还是算了吧，用我的名字给一种艺术形式命名，听起来就好尴尬，算了算了。”凯恩听着倒罢了，关键是他想象了一下，一群人拿着他的名字称呼一种艺术形式，又代入了一下那帮子搞艺术搞得火热的家伙，全身鸡皮疙瘩暴起，只觉得寒颤。
别人乐意不乐意他不知道，可凯恩自己明白，别说这木版画是他抄系统的了，就算是他哪天一拍脑门自己弄出来了一副，拿自己的名字给木版画命名也是件足以归纳进入黑历史范畴的事。
“好吧……那么小的还有个问题。”士兵低头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为凯恩遗憾了一会又抖擞起了精神，再次开口。
“什么问题？”凯恩很有耐心地看着面前比自己年龄大上不少的粉丝，琢磨着这粉丝能给自己提出什么问题。
“这副‘木版画’，您打算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士兵指了指正在被人围观的木版画。
“哦，取名啊，是该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凯恩一拍掌，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给这副木版画取名呢。
“系统，有没有取名的建议？”万事不决问系统，系统才是永远的大哥。
【请使用者自行取名，本系统不承接取名业务。】系统比凯恩跑得快，压根没打算干完了制作图片的活还要帮着取名。
“得，那我自己想一个吧。”凯恩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东看看西看看打算找一点起名的灵感，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木板画上。
“就叫《帝王在授爵仪式》吧，反正我刻的也是这个内容，叫这个名字准没有错。”凯恩的起名水平止步于此。
不过这名字没出口就罢了，话说完了凯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总觉得这幅画的内容瞬间就变了味，似乎直接画帝王在授爵仪式有点太过直白，得画些什么别的东西才能说明“帝王在授爵仪式”……
咳嗽了两声，挥去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凯恩朝着面前不明所以的士兵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总之就叫《帝王在授爵仪式》吧，没什么，这个名字我很满意。”
那士兵明白了，就向凯恩问了声好，暂且离开，找自己的同伴去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四六分成不满意？那么三七如何？
“好名字，这可真是好名字啊。”在水幕中看到凯恩收起刻刀的皮亚潘急匆匆地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一路跑到木工坊，从士兵中排开了一条道，直冲向三楼，刚好听见有士兵在询问凯恩这副木版画要取个什么名字，听到了《帝王在授爵仪式》。
这名字起的并不是很超凡脱俗，相反，非常实在，简明扼要，作品内容就是题目，题目就是作品内容，让人一听就明白主旨大意。
对皮亚潘来说，这样的名字可比什么哗众取宠的名字要好的多了。
这样鲜明的题目才能引来那些目标人群，那帮贵族掏金币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这副作品的题目会不会是璞玉上的瑕疵，自然就能掏的心胸舒畅，掏的大大方方。
“呃……怎么连您都知道了……”凯恩以为自己来木工坊的事情也就不过能让一些闲得无聊的士兵来凑凑热闹，没想到就连皮亚潘都听闻了，还特地跑到木工坊来找他……
这算不算是丢大脸了？
“我这是来庆祝您的呀，您看看您这副作品，刻得多好啊。对了，您刚才说这叫作什么？”皮亚潘来得晚了没听到“木版画”，故此发问。
“这个暂且叫做‘木版画’，毕竟是在木头上雕刻的画，你别看它这样，实际上要看啊，还得在它面上涂一层墨，在纸上一印才算是完整成品。”凯恩指了指正在被士兵围观的木板，他倒是挺想试试这玩意涂上墨在纸上一印会是什么效果，估摸着手感肯定很爽。
“哦？竟然是有这种效果的作品？怪不得我刚才从法术中欣赏的时候，总觉得这撑地的手错了，原来是要印过才能看。”皮亚潘一回忆，确实是想起了刚才那木板上的一些小问题。
“等等，法术？通过法术欣赏？”凯恩真是麻了爪了，自己想到了一千没想到一万，只知道在这木工坊三楼会有人围观，却没想到还有法术这种方便的东西。
这可不完了嘛，法术既然能够观察到他手下的木版画，自然也能观察到他这个人。难免就有法师光是看画面还不乐意，非要把他给录下来……
这可真就出大问题了。
凯恩对自己的颜值心里有数，平日里的活动范围还不至于让自己这张脸宛如互联网时代的美男一样瞬间火遍大江南北，仅仅只是几个陌生人，让人看了去也就看了去。
但这被法术录下来可就真是倒了霉了。
私人的法术录像那是什么玩意，那就是艾诺迪亚的自媒体，虽说入门的门槛略有些高，但终究还是自媒体，该有的性质那是一个都不落下。
凯恩这张脸算是踏上了艾诺迪亚信息时代快车道，估摸着得被世人从人海茫茫中挖出来了。
“没错，法术，我们刚才就是在办公室里用法术看您雕刻。诶呀，您这下刀的手可真是稳，完全不像是第一次雕刻的人呐。”
凯恩一回忆，心如死灰。
难怪自己开刻之后总觉得身边全是魔力波动，但这些魔力波动又没有恶意，他就没去管，合着当时法师们是在无死角拍摄……
那不是毁了嘛？
“我的确是第一次雕刻。”凯恩现在有点想要静静，别问静静是谁。
“那您可真是天纵之才，诶呀，您这不仅战力超群，就算再艺术方面您也是大有可为啊。”皮亚潘搓着手，赔着笑脸看着凯恩。
没办法不赔着笑脸，皮亚潘可是高兴坏了，这位斯科特先生年纪轻轻，做什么都这么合他心意，帮了自己这么多的忙。更何况接下来皮亚潘还有求于凯恩，更是要赔者笑脸。
“您可别夸我了，把我夸得飘飘然可不好。”凯恩正心如死灰呢，哪儿看得上皮亚潘赔的笑脸。
“我这都是真心的，可不是编着话来诓骗您，您这可真是好本事。就是不知……”皮亚潘拖了个长音。
“不知什么？”凯恩伸手捂额，自己这张脸要是传开了那也太恐怖了，想了一下就受不住。
“不知您打算怎么处理这副《帝王在授爵仪式》？”皮亚潘这才说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对啊，还要处理这一幅，不然没地方放……”凯恩来木工坊只是打算试试手的，现在左右看了看，木工坊里显然放不得，这里虽说是士兵们挥洒艺术细胞的地方，但也不是让士兵们留住艺术细胞的地方。
士兵们刻完的木料可都是当即送到了要用的地方去了，那些木料上的雕刻连整件木料百分之一的面积都占不了，自然可以用的放心大胆。可他刚才为了试试手，又为了打肿脸充胖子，一把刻刀将木料刻了个满，就在边上留了点边框，眼瞅着这块木料就不能用了，总得找个能够安置的地方。
总不能收在自己背包空间里吧……天天翻弄背包空间的时候都看得到这个黑历史，总觉得怪怪的。
但若是把这玩意拆了吧，又可惜。自己好不容易化身工具人将系统提供的图案在这木料上刻了出来，直接毁了总有点不太好，太浪费了。
“我还真处理不了，您有什么办法吗？”凯恩没想出好主意，便把目光转向了皮亚潘，指望他能给自己出个主意。
要是皮亚潘指挥官也没有什么主意，那这木版画就随便找个士兵送了吧。
扎戈就不错，也算是邻居，送了就送了。
“您处理不了，我们可以啊，保证给您出手了。到时候我们四六分账？”皮亚潘觉得自己稍微贪了一些，要人家四成好像不太合适。
毕竟这幅作品从自己手里出去，到时候人脉全是自家的，无形之中就多了不少进项，倒是有些多要了。
“四六分账？”凯恩疑惑，就自己照着系统刻出来的东西还能拿去卖了？还能分上四成？
这得多少钱啊还能分个四六成出来？
这玩意还能值钱？
“您这是不满意了？那三七分账也行啊。”皮亚潘要的是这东西从自家手中出手，这分成的的事，能有一点算一点，都是添头。
第四百八十三章 要的是油墨不是墨水
凯恩先是楞了一下。
自己确实是没嫌分四成少，但为什么你说我可能嫌少结果给我又分成了三成？
三成难道不比四成少么？
然后才反应过来，合着皮亚潘指挥官一开口说的四六分账就是给自己六成而不是给自己四成，自己这一疑惑，皮亚潘更是直接又让了一成利。
看来皮亚潘指挥官也不是很看重把这幅木版画卖出去的利润啊，那为何还要和自己讨论分成？
莫不是在消遣洒家？
“倒不是不满意，三七分账挺好。不过我想听听，您打算怎么把这幅木版画出手。”凯恩更好奇这事。
“那您这是打算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置了？”皮亚潘有些欣喜，不怕凯恩要价高，就怕凯恩不同意。这一接话茬不就是同意了么，害怕什么要价？
“对，就全拜托您了，能告诉我您打算怎么办了吗？”
“这本来应当是机密事项，”皮亚潘拽着凯恩的手，左右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您跟我去我的办公室一叙，到时候我在与您细说。”
“古尔槟，你留在这儿，等这些士兵看完了都散了，把那木板好好地收起来，拿到我办公室再说。”皮亚潘扭脸就吩咐侄子在这守着，千万别出了篓子。若是这件能够让帕特里克家更上一层楼的宝物因为其他的原因受了毁伤，那他必定得让阻挠此事的家伙付出代价。
“呃，这位是叫古尔槟是吧？麻烦将木板带过来的时候带上一些白纸，还有墨水，我想要展示一下木版画的真正用法。”凯恩顺着皮亚潘的视线看向了古尔槟，怀疑这人是皮亚潘的亲卫，便开了口。
“明白了，两位大人请放心。”古尔槟往士兵堆里一站，目光直直地盯住了《帝王在授爵仪式》。
“您请，我带您去办公室看看。”皮亚潘拉着凯恩，走下了木工坊。
……
“您说的这些似乎跟我本人没什么关系，我不需要帮您再做些什么了吗？”凯恩听完了皮亚潘准备好的炒作计划，发现自己在这份计划中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坐享收益，便觉得有些不对味。
“您不需要再做什么了，放心，我只需要您这样配合就够了。到时候您若是听到什么风声可不要惊讶啊。”皮亚潘很是自得，这一场生意做得那叫一个双赢，凯恩有实惠，帕特里克家也有实惠。
“不惊讶，我不惊讶。”凯恩考量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皮亚潘的计划。
只要这个计划施行下去，他的头上就会被扣上一顶文武双全的帽子，紧接着皮亚潘就会借着这个概念大肆炒作。
当然，不会在普通人里炒作。贫民和平民不在皮亚潘炒作的目标对象范围内，他要针对的至少也得是骑士。
骑士也仅仅只是宣传对象罢了，还不是他想要对标的目标客户。他要先从骑士这一块做宣传，让骑士之间先掀起一阵想要求购《帝王在授爵仪式》的风暴，但又不卖，让这些骑士影响到男爵子爵。
而男爵子爵发现了此事之后会闷不做声地前来求购——不这样做他们连一丝入手的机会都不会有，但就在他们偷偷摸摸准备财物的时候，这个消息会被皮亚潘安排的暗子捅破。
到时候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更上层的贵族突然发现自己手下的贵族们都在偷偷摸摸地变换财物，定然心中起疑，到时候一问之下，且不说皮亚潘还有暗子，就说是没有吧，有一个口风漏了，那就是这事件彻底发酵的时机。
之后便是皮亚潘的主演时间，一番好戏之后，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就会让帕特里克家走出新的步伐。
这个计划并不是特别周密，但只要皮亚潘手里握着这幅确实是由七阶刺客凯恩亲手刻画的第一幅艺术作品，这个计划就能一直走下去。无论成不成功，帕特里克家都会向前走上一步，失败了走得近一些，成功了走得远一些。
“叔叔，我带着木版画来了。这是斯科特大人要的纸和墨。”古尔槟在这个时候让人推开了门，自己拿着三样东西走进了办公室，将东西全都放在了桌上。
“请过来看，木版画其实是这样的。”凯恩站了起来，按照系统的吩咐开始动作。
之后就僵住了。
凯恩让古尔槟拿来墨，古尔槟拿来的也确实是墨，但古尔槟拿来的是墨水，凯恩想要的是油墨。
这俩差别大了，前者适合书写，后者适合印刷，而木版画想要印在纸上，当然需要印刷用的油墨。
凯恩觉得今天可能就是他的麻爪之日，他现在又麻了爪了。
“我想要的是油墨……有没有可以拿来印刷的法术？”凯恩见物理行不通，便打起了法术的主意。
“有，印刷的法术我有。”跟着走了一路的法师毛遂自荐，挺身而出就要当人肉印刷机。
“行，把这张纸蒙在木板上，在木板和纸张贴合的地方涂上墨水，能不能做到？”凯恩看了眼木板上有些精细的部分，墨水附着在上面的话……会散开的吧？
“能，您放心，保证没有差池。”法师这一挺身而出便要好人做到底，将这活干的漂漂亮亮。将保护木板用的盒子打开，从中取出凯恩刻好的木板，平放着，又从墨水瓶里取出了适量的墨水，用法术裹着浮在木板的表面。
接着拿白纸在上头轻轻一碰，这事情就成了。
“各位请看。”法师既然连这印刷的活都干了，自然也顺着就当起了展示台，将印上了图案的纸张举在空中，展开，墨水已经干透，赫然是一幅帝王在授爵仪式上给某人授爵的景象。
受爵之人撑地的拳也对了，从这幅画看来，刚刚好就是右拳。
各种左右相悖的细节也都改了过来，确确实实是一副极好的工笔画，虽说是由木板而成，少了点笔墨之间的灵气，但也别具风味，看起来另有一种精致。
第四百八十四章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大事可成，大事可成！我就先在这恭喜斯科特先生了，您的这幅木版画必定能够达到新的高度，我得感谢您能够给我们帕特里克家这么好的机会。”皮亚潘看了这木版画印在纸上的成品，彻底放心了。
这一件东西要噱头有噱头，要内涵有内涵，艺术水平也算是过硬，那帮子贵族掏了钱不仅不会觉得自己像是冤大头，还得有一些能觉得自己赚了。
“您这么夸我，我可受不起。”凯恩看着纸上墨水晕开的痕迹，有些汗颜。
就这玩意竟然还能让皮亚潘夸他，这可真是受不起。
“请您放心，三七分账，您那七成我一个铜币都不会少，所有费用全都由我们包了，您这几天就放心地在营地潇洒，我去给您张罗。”皮亚潘命人收起了这幅图卷，作为初次印刷的产品，这个质量算不上好，但初版嘛，总是会有些错漏的，要是没有错漏，反倒是没有了初版的味道。
将这幅图卷与木板组合出售，想来能够博得那些贵族更高的出价。
发酵的时间原本打算以一月为期，但考虑到路途遥远，那帮贵族筹备物资可能要花上一段时间，皮亚潘就把这段时间定成了两月，请求凯恩在营地里等上两个月。
凯恩欣然应允，他最近确实没有什么事好做，前两天又问了一圈有没有什么战功好混，得来的结论是最近这一个月恐怕都不会有大战事了。
若是还能有大战事，也不至于让第一期前线营地的收官之作正落在这第十六座前线营地之上。
……
凯恩在这营地里又过了十来天，每天闲的没事到处瞎逛，有时候去帮木工坊的人切割原木，有时候去看法师队巩固营地，还有些时候则是被牧师队追着跑。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否认花痴的存在，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存在着花痴。
凯恩，深受其害。
正当凯恩无所事事地在营地里转悠着，思考今天又该去哪儿逛逛的时候，皮亚潘的亲卫找上了他，请他到皮亚潘的办公室一叙。
凯恩这就跟着亲卫走了，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皮亚潘的笑脸相迎，虽说还是有些膈应，但二十多天下来也习惯了，进门就坐，坐下就问；“您派人找我挺难得的，有什么喜事么？”
“有，当然有喜事。”皮亚潘走向了办公桌，从上面拿起了一份文件。
“拍卖会的事有着落了？”凯恩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件事。
“不是拍卖会，这事您不用担心，我也不用请您来，您只需要待在这就行了。我说的喜事是另一件事。”皮亚潘拿着文件走了过来，脸上带笑，坐在了凯恩的对面。
“您看看吧，不用担心权限问题。”皮亚潘将文件取了出来，放在了凯恩面前。
凯恩疑惑地扫了眼抬头，“二期反攻大突进战略”。
好家伙，这帮指挥官都这么喜欢给人看绝密的玩意？
“真的不用担心权限问题？”凯恩抬头看向皮亚潘，这帮人怎么天天给他塞这种绝密情报，搞得他胆战心惊，睡觉都睡不踏实。
“您放心吧，您的爵位待遇已经下来了，虽说您还没有去参加授爵仪式，但您已经是伯爵了！伯爵！恭喜您啊，一下子跃了两阶，成了伯爵！”皮亚潘这才从另一堆文件中抽出了上级反馈的爵位认定书，这虽然只是一张纸，但却足够验明凯恩的身份了。
“恭喜您，您现在就已经是伯爵了。”皮亚潘将这张认定书递给了凯恩。
凯恩接过认定书，看着上头的字迹，和末尾的签名。
希伯特·瑞帕布里克。
帝王的亲笔签名，还有帝国的纹章。
书写的语句无非是一些勉励年轻人继续上进的话语，示意凯恩要在武道之上勤勉努力，争取早日成为传奇，成为瑞帕布里克帝国新的骄傲。
能够让帝王百忙之中抽空写这么几句，凯恩觉得还是蛮值的。
毕竟有些人的时间一文不值，有些人的时间千金难换。
“我这就成了伯爵了？”凯恩将认定书翻来翻去，也没见到有别的东西。
“是的，您已经是伯爵了。您的家徽纹章要在授爵仪式后才能确定，还有您的封地也要在那之后才能选取，不过您的其他权力均已到位。就算不论实力论爵位，您也比我高上了一级。”皮亚潘笑的更加真切，一名七阶实力的伯爵亲手雕刻的木板，总是比一名没有爵位的七阶亲手雕刻的木板要更有价值些的。
“所以我现在才可以看这份文件，不用担心权限的问题？”凯恩有些哭笑不得，这东西在前些日子的自己面前还是绝密，到了现在突然就不是了。
还真是世事难料。
凯恩也没了推脱之词，只得将文件拿了起来，看起了上头的文字。
……
“接下来要往更南方出击？”凯恩看完了文件的大意，便抬头问起了皮亚潘。
“没错，和其他种族共同发起的向更南方的冲击，我军总算是没有丢太大的脸，赶在所有种族预备之前建成了最后一批的前线营地，赶上了集体进军的最后一班车。这都得多亏了您啊，帝王非常高兴，这才……”皮亚潘如此说来，倒是让凯恩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能够拿下这伯爵的位置。
原来是自己刚好合了帝王的意，那倒是运气不错了。
“我明白了。所以您找我来的原因是？”凯恩可不觉得皮亚潘是为了找他看文件才把他请来的，总得有些别的由头才会将他请来。
“在下不才，领了一件当先锋的任务，想要请斯科特先生与我一起出阵。”皮亚潘笑道。
“这是什么好事么？”凯恩是没觉察出来这事有什么好笑的，他确实没把这事当做什么好事，之前皮亚潘领了建设前线营地的任务，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凯恩可还是记在心里。
他可不知道皮亚潘为啥会说起这事，自找任务不就等于自找麻烦吗？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为了裂土分茅的大突进
“这一次大突进可不是为了和魔族交战才设计的，实际上这是帝王给我们这些有上进心的贵族们的机会。”皮亚潘为凯恩解读其中的奥秘。
“什么机会？”凯恩翻动着文件，没看出来上头有什么指示。
“只要我们冲在了最前面，就可以把新占的土地全部变成自己的封地。在这种大战之前，想要获得更多的封地可没有这么简单，您这是出生在好时候了。”皮亚潘从小接受的教育、所见的世事，说穿了就是长辈拼尽全力地给家族留下更多的基业，留下更多的财富，让家族拥有更广大的封地和更高的爵位，让帕特里克家族从尘埃之中一步一步走向辉煌。
皮亚潘知道凯恩究竟出生在了一个多好的时候，他也羡慕凯恩竟然可以在开创家族的时刻就站到这么高的.asxs.。他当然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帕特里克家族也随着时代大势如同凯恩这样腾飞的机会。
哪怕因为自身的天资，飞的并没有那么高那么远，那也要飞上一回。
“请跟我的军队一起，去南边的世界闯一闯吧。”皮亚潘想要借凯恩的力量，在这个时代中获取更多的好处。
“封地？这可太偏僻了吧？”凯恩并没有回答，而是心算了一下原帝国南境到这边的距离，少说九百千米，往多里说能有一千。
一千千米是什么概念，从某个省会城市到隔了三个省的另一省会城市差不多就是这么远——别问是哪个和哪个，总之就是这么个距离的感觉。
原本帝国南境就算得上是偏僻了，若不是几年前魔族突然再次发起战争，运输线朝着南境好一通运，南境得荒凉成什么样都不知道。现在又从南境往南一千千米，中间还有一条光是宽度就超百千米的大河……
全帝国到现在就朝这边运过来了五六十万的士兵不是没有理由的，但凡不是军令在身，谁乐意远离帝国往南边跑这么远的距离还得跨一条这么宽的河来大河南岸安家？
趋利的商人来这边给军队卖卖物资都得考虑自家有没有过大河的实力，正常种地挖矿的平民会有人愿意跑到这儿开荒？
凯恩反正没觉得会有这种事。在他眼里，想要从帝国内部往新开发的荒地运人，这帮贵族不动用点严苛的手段，估摸着是办不成了。
“偏僻是偏僻，但却是确确实实的封地。有这些前线营地和众多的大河南岸营地在，总不至于连人都运不过来。”皮亚潘实际上已经着手搬迁平民了，虽说还不知道自己能够在大河南方获得多少封地，但运输平民的手段却已经在自家原有的封地和周边区域运作了起来。
“好吧，就算把人都运过来了。可这些人又不是你手下的士兵，他们没有那么好的体力，也不会有人提供物资，到了这儿，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我国的大军一路行来，可有在途径的地方遇见过完好无损的魔族遗留下来的建筑？”
“没有，魔族遗留的建筑不是被拆完了就是还剩一点废墟，只能回收其中的材料不能直接改造。但缺少吃喝少有住所只是砸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封地可不是用钱能够换到的，您若是现在不去南方闯上一遭，日后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可就只能惋惜了。”皮亚潘急需一个如同凯恩这样的强大战力为自己的军队压阵。他是必定要带着军队南下的，但想要获得更多的封地，他只能带上自己家族的士兵。仅仅只是亲卫和拔擢上来的士兵当然不够在危机四伏的地方活下去，带上凯恩作为强大战力自然是一步好棋。
“我还是那个意思。没有后勤保障，从后方运人全靠砸钱，你认为靠谱吗？”凯恩紧盯着皮亚潘。
说句实在话，凯恩心动了。大丈夫建功立业开疆拓土、裂土分茅的愿望可是一直植根在心，只是凯恩自之前认为没有那个福分，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现如今被皮亚潘点了出来，只需要向着南方进兵，就能获得土地；再从帝国境内砸钱运人，就能自建封地。
凯恩想要，但凯恩依旧还有一些疑虑，一些脆弱的没什么意义的疑虑。
“靠谱，这三百年来没有比这件事更靠谱的了。”皮亚潘第一次咧嘴笑的这么可怕，他不是在笑凯恩，是在笑那些遗失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尸山血海。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凯恩心中那些脆弱的疑虑就像蜘蛛网一样被扫尽了，打算听听皮亚潘接下来要怎么做。
“如果您愿意，当然是在明晚预定的时间，便与您一起，点齐了兵马，如同计划一般南下。”皮亚潘收起了那看起来可怕的笑容，收起文件，起身要送凯恩出门。
“斯科特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
“明晚，营地南门外相见。”皮亚潘站在门后，遥送凯恩回了营房。
……
接下来的两个白天，营地像是精密的机器一样快速运转着，为即将出征的皮亚潘准备物资、挑选人手。
这座营地中足足有两万名士兵，当然不都是皮亚潘家族里的士兵，实际上帕特里克家族的士兵在这座营地仅仅只有三十多人，还没有皮亚潘的亲卫数量多。
但皮亚潘作为指挥官当然有一些特殊的权力，他稍用手段，便从这营地中的两万名士兵里凑出了一千名好手，再加上亲卫和家兵，凑了个一千二百人的队伍出来，算是帕特里克家族向南方进军的部队，是为了帕特里克家的利益而建成的队伍。
凯恩作为与皮亚潘共同进军的“斯科特家族”的领头人，也出了一支队伍，部队的配置是这样的。
七阶一名，刺客，凯恩。
没了。
皮亚潘表示非常好，凯恩这样做很正确。
带上了营地两天轮转做出来的物资，“斯科特与帕特里克家族联军”在夜晚开拔，正式踏上了向南方进军的旅程。
第四百八十六章 突然有点想睡觉
这是开荒的旅程，但带的人多有一个好处，不用凯恩自己上手开荒，只需要等其他士兵开荒，自己就能和皮亚潘坐在同一架马车里往南深入。
“您也不必紧张，您战力超群是真的，但这种开荒的活，您可别抢着干。我们这些人可都指着您在危急时刻救我们一命，这种小事您就别亲自动手了，坐在马车里优哉游哉就行。”皮亚潘朝碟子里倒了一碟子的葡萄干，一粒一粒地放在嘴里嚼，看起来倒不像实在进军途中，反倒像是在郊游途中。
皮亚潘很放心，这开荒的事情有其他士兵做，随队携带的物资够他们不做任何补给地前进三四十天，就连遇到危险了，自己也和这支队伍中最强的人待在一起，哪儿还有他担心的份？
每天要干的事情也就是发号施令，选对方向选对时间，按照大突进上的要求进军，最终只要能够到达战略预订的位置他们就可以跑去分地盘了，皮亚潘可谓是闲的要死。
他又没有什么别的癖好，只能在出征的时候躲在马车里，吃会儿零食，就当做是消遣了。
“我只是觉得让士兵们忙碌，我们在这里吃喝不太好。”凯恩打开马车的窗子，外面是漆黑的一片。
确实，从夜晚出发，到了现在可不就是深夜么。
皮亚潘和凯恩都太兴奋了，没有睡意，在这茫茫深夜中也睡不着觉，便在马车里点上了灯，吃起了零食。
“欸，您就是太平易近人了。放心吧，他们真的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只要您做这车队的顶梁柱，我做这车队的负责人，他们巴不得我们就在这里吃吃喝喝。且不说其中一些人，我本就有恩于他，但说那些和我以前没有交集的吧，他们巴不得我们有愧于他，这样他们才会相信我们在能拉他们一把的时候可以拉他们一把，有好东西的时候还会想到给他们也发上一点。凯恩先生，来尝尝这个，这个可有意思。”皮亚潘推来一碟干果，凯恩拿起一个往嘴里塞，牙齿咬上却是金属的质感，又要比金属略软一些。
“好玩吧？放心，都是可以吃的，就图个乐子。”皮亚潘自己也拿了一颗，放在嘴里嚼了。
凯恩一边点头一边咀嚼，又一翻手从背包空间中掏出了一枚魔物身上凝聚的宝石。
与人交谈最忌交浅言深，现在和皮亚潘也算是熟络了，总算是可以问问正儿八经的贵族会怎么吸收这种宝石中的力量。
“您吸收过这种宝石吗？”凯恩将宝石递给了皮亚潘，皮亚潘接过，对着宝石看了一会，又笑着还给了凯恩。
“当然吸收过，这宝石也不是很贵，小时候家里天天给我塞，就为了让我吸收其中的力量。但我确实不是这块料，到成年了也不过是三阶，之后就再也没有吸收过这种宝石了。您要是喜欢，我手下倒是有几个处理宝石的行家，您可以让他们把这宝石打成想要的样子，保您满意。”皮亚潘见多不怪，这玩意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算是稀罕物件，但对于自小作为家主培养的他来说，算是见的多了。
“能说说吸收起来有什么感觉吗？”凯恩将宝石握在手中，感受其中涌入身体的些微力量，倒是有点猜测。
“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吸收其中的力量……您不会没有吸收过吧？”皮亚潘今天算是明白凯恩的天资究竟有多惊世骇俗了，从未吸收过精英魔物掉落的宝石中的力量，竟然可以一路成长到七阶，这还是人吗？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比云彩和泥土之间的差别还要大。
“我确实没有吸收过，倒是想要向您讨教一下吸收宝石内力量的方法。”凯恩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要试试这吸收宝石内力量的感觉。
虽说系统已经冲着他泼了不少冷水了，表示这种给初心者使用的强化宝石对现在的凯恩基本上是一点用都没有，别说是一颗宝石增加一点属性点了，一百颗宝石想要增加一点属性点都悬。但凯恩还是想要试试，毕竟背包里存着的宝石实在是……
多到不好卖的地步了，再存下去凯恩看着就心疼。
“这……非常简单，您将魔力和精神力一起探进去就行了，想象着宝石中有东西，您要把宝石中的东西拉向自己的身体就行。”皮亚潘也不吃零食了，他倒是想看看凯恩是不是从未吸收过宝石内的力量。
“用魔力和精神力往里探就行了？”凯恩闭上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得道高人，魔力和精神力拧成一股，向手中的宝石探去。
一股微乎其微的力量从宝石中流了出来，连点根都没剩，全都跑到了凯恩体内。
睁开眼，宝石成了粉末。
“这样就算是吸收完了？”凯恩看着手中残留的宝石粉末，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还以为吸收这样一块宝石没有十天半个月完全做不到，现在一试，突然发现只是一瞬之间就成了。
“嗯，这样就已经吸收完了。”皮亚潘算是确定了，凯恩是真的没吸收过宝石中的力量，他还真是从凡人之躯自己走到七阶的。
而且这个吸收宝石的速度……
皮亚潘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有点潸然泪下的意思。
“原来吸收宝石就是这样，我明白了，接下来的旅途算是有事情做了。”凯恩面露微笑，又从系统背包中掏出了一枚宝石。
皮亚潘原本挺兴奋的，还有点不想睡觉，可是现在看到了凯恩吸收宝石的效率，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困。
“凯恩先生，我突然有点困了，要不我先睡了，您……这灯给您留着，我去另一边躺着眯一眯？”皮亚潘琢磨了一下，想溜了。
“行，您先去睡觉吧，我就在这坐着，对付一宿就行了。”凯恩坐在原处，手中宝石一块一块地过，全都化成了粉末，在空中消失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一撮灰
一夜无话，既没有什么凶险的事，也没有什么惊喜的事，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车队在一夜中前行了一百一十千米，对这个世界的人的身体素质来说，只能说是稳妥进军。
皮亚潘这一夜睡的并不是特别踏实，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个长得像是凯恩一样的大魔王，从全世界各地吸收各种宝石，所有被它吸到嘴里的宝石全都变成了粉末，一个剩的都没有，满天满地都是宝石破碎后的粉末，在阳光中亮晶晶地撒成了一片，还未落地便消散了。
这可真是一场可怕的噩梦，皮亚潘还梦到他被作为打倒大魔王的候选者被推了出来，要和大魔王比拼吸收宝石中力量的速度，悲惨地输给了大魔王，被大魔王好一阵嘲笑。
皮亚潘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一抬眼看到了熟悉的马车的顶饰，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和凯恩一同南下，此时才刚是出发后的第一个清晨。
他又想起了自己在睡前看到了什么，夜里才会做这样的一个梦，苦笑了一声，掀开了身上的薄被，起身走出了马车后的小卧室。
来到马车前头的空间一看，凯恩还和昨天晚上的姿势一样，端坐在位置上，手头一块宝石变成了粉末。
皮亚潘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合着昨晚上那个梦并不是单纯的噩梦，竟然还起到了预知梦的功效。
皮亚潘面无表情，轻手轻脚地绕到了凯恩的正面，看到马车底上落着的一撮灰。
皮亚潘的瞳孔一缩。
吸收宝石后宝石化成的灰，若是不及时处理，通常保存不了几粒。
而凯恩这一晚上明显只是在吸收宝石中的力量，从未处理过宝石碎成的灰。
那么到现在能够有这么一堆灰留在原地……
皮亚潘觉得昨天那个梦是真的没做错，有些人天生就强的像个怪物。
“指挥官先生醒了？”凯恩睁开双眼，精神抖擞。
昨天晚上凯恩至少吸收了几千枚的宝石，硬是靠数量带动了质量，让精神和智力属性都上升了一点。
而一枚从精英魔物身上掉下的宝石的价格是多少来着？
好像最普通的宝石只是在几个银币的价位？
凯恩停下了从空间背包中往外拿宝石的手，有些自得地抬起了头。
看来自己又找到了一条让自己变强的方法。
“您这是吸收了一整夜的宝石？”皮亚潘不再去看马车底上的那一撮灰，也不让自己去想那样一撮灰究竟要消耗多少宝石才能形成，让自己自然地开口，和凯恩搭上话。
“没错，呃……”凯恩一低头，看到了脚边堆成了一堆的灰堆。
“咳咳，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不重要。”凯恩魔力一动，掀开了旁边的布帘，将灰烬送出了马车。
在别人的马车里留下这么一团灰烬和在出租车里丢垃圾有什么区别，都不太文明，应当改正。
“没事，我没有介意。”皮亚潘闭目，昂头，将脑海中凯恩吸收了一夜宝石的想象清除，深呼吸平复心态。
“请问早餐问题，要怎么解决。”凯恩听皮亚潘的语气，像是真的没有介意，便松了一口气，换了个话题。
“我们出马车吧，该稍微停一下了。”皮亚潘想的是出去透透气早点忘记刚才看到的一幕。
……
皮亚潘下令之后，没过几分钟车队便在原地围成了一圈，开始搭伙做饭，升腾起一缕缕炊烟。
之前开荒赶路的时候都吃不到热食，只能吃吃凉食，现在停下了脚步，总算是可以吃上一口热的了。
皮亚潘嘱咐亲卫采集资源，尽量储备一些野食，采集清水的活倒是不用了，随队的法师有的是制造清水的魔力。
他手下的可是军人，还不至于像是那帮子观念奇特的法师一样，坚决不喝法术制作出来的水。
凯恩蹲在升起的火堆前，翻烤手中的串串。感觉差不多快熟的时候便撒上一层香料，“滋啦滋啦”地往外冒油。
在火堆边烤着其他东西的士兵有些疑惑，烤肉串好像不在本次出征的后勤储备之中，这随手洒出的香料似乎也不该是在后勤储备中的东西，为什么凯恩能够在这儿烤串呢？
士兵们的疑惑一闪而过，急着去找热食吃的他们当然不会将目光停留在凯恩手中的烤串上，虽说之后询问后勤人员的时候，因为没有烤串而和后勤人员吵了一架，但这和凯恩有什么关系呢？
凯恩只是一个无情的吃烤串人罢了，别人没有烤串吃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凯恩先生倒是好雅兴。”皮亚潘将该嘱托的事情都说了个遍，又到处走了走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好好捯饬了一下自己，这才再次出现在了凯恩的面前。顺便一提，皮亚潘也疑惑了一下，他应该是没在后勤里面带上烤肉串之类的东西啊？
考虑到强大的人总是有自己的秘密，皮亚潘放弃了思考。
“确实，大早上吃烤肉总是有些与众不同。你要来一串吗？”凯恩抬了抬手中的肉串，询问皮亚潘要不要也来一串尝尝。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皮亚潘拒绝了，他其实还没吃，但过一会还有专门为他准备的早餐，吃太多了可对身体不太好。
“那好吧，那就只能我一个人吃了。”凯恩又把肉串往火焰上靠了过去，听着肉串在火焰上“滋啦滋啦”的声音。
“今天我们要再往南方推进两百千米。根据上级的推断，今天我们应当是要接敌了。”皮亚潘看向南方，此处是一片稀疏的树林，不知道两百千米之外是否还是稀疏的树林。
“要接敌了？终于有我的活干了？”凯恩一口将串子上的肉全部吞下了肚，将签子往火里一丢，站了起来。
“没错，有您的活了。”
“我得先问一句，这个战功得怎么分？”凯恩对这个问题充满了兴趣。
“您击杀的全是您的，我们保证不抢功，您能干掉多少，我们就给您算上多少！”
第四百八十八章 还是逃吧
什么叫一拍即合的工具人和甲方啊，这就叫一拍即合的工具人和甲方。
皮亚潘要的是在正确的时间来到正确的地点，然后给自家圈上一圈的封地。
凯恩要的是战功，顺带着要点封地，至少目前和皮亚潘的利益毫无冲突。
皮亚潘需要借助凯恩的战斗力平安到达，凯恩需要皮亚潘从小练就的贵族能力——分析上级下发的命令究竟是什么意思，指引凯恩到达最适合的地方。
两者，一拍即合。
“只要您把战功全归我就行，那我就放心了。”凯恩收起了烤肉工具，就要往马车里钻。
“您这是已经准备好了？”皮亚潘看着凯恩上马车的背影，有些发愣。
“当然准备好了。我不过是孤身一人，吃饱喝足就能继续征程。”凯恩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就等着车队开拔。
……
车队开拔之后，凯恩并没有留在马车中，而是待在车队的前头，保持着隐身状态，在稀疏的树林中穿梭。
知道可能会接敌了，凯恩按捺不住情绪，就从马车里跑了出来，在车队外头寻找敌人的痕迹。
这是一项无趣的工作，在接敌之前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绕过树木、钻进草丛、翻过蔓藤，需要的时候还得跑到树冠上去观望远方，让自己对更远处的地形心中有数。
魔力感应是很好用的第六种感觉，但在侦察工作中并不能仅仅依靠魔力感应就做出判断，还是需要侦察者自己寻找更多的线索，才能在敌我之间的侦察战中取得上风优势。
凯恩跑的更远了一些，走在距离队伍一两千米外的地方大范围侦察，搜寻着魔族的蛛丝马迹。
……
午后。
凯恩掷出了手中的飞刀，在空无一物的地方扎出了一个魔族的身影，那魔族被这飞刀穿心而过，飞刀中的魔力顺着就爬上了魔族的大脑，让魔族失去了所有生机，倒在了一片稀疏的树林中。
这是凯恩在这一片区域中解决的第五个魔族，前四个都不会隐身，聚在一起被凯恩斩杀了，这是第一个会隐身单走的魔族。
过了正午，车队再次进入了一片树林，凯恩走在车队的前头，在这树林中发现了不少魔族的痕迹。
往车队跑了跑，把周边有魔族出没的消息告诉了车队中的士兵，凯恩又跑了出去。
这杀一个就是一份战功，反正是在树林中，就算有一群魔族都在这树林子里，难不成还能结成战阵对抗他？
当然是要把这帮魔族在树林子里包圆咯，不包圆那岂不是亏本？
……
最常用的武器是飞刀，用来击杀隐身中的魔族算是一绝，能够轻易地把魔族从隐身状态中打出，并且击杀，回收不回收也无所谓，十分方便。
但是一打多的时候这么玩就容易让魔族活过一个回合，倒不是凯恩打不过这些魔族，但让魔族放出了什么能够让同族知道有人接近的道具也是极其麻烦的一件事。
所以凯恩近战的时候都是长剑一抖，直接画个圆圈带走所有敌人。
好吧，真实原因并不是这样，凯恩近战的时候长剑一抖另有原因。
主要是看起来帅。
难道会有人不喜欢长剑一抖光寒十九州的爽感吗？
至少凯恩喜欢。以前他就是一个单纯的刺客，没有玩长剑的条件，现在有条件了，手中的亮银剑还是战技，对魔族似乎有额外伤害加成，凯恩玩的可开心了。
这片树林里藏着的魔族并不多，统共就两百多个，哪里经得住凯恩这样砍杀，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凯恩便跑出了树林。
挠了挠头，凯恩转头再看向树林。
这是被自己杀穿了？
怎么就两百个魔族？
这跑了一夜加上一个上午，竟然只有两百个魔族？
有点亏。
凯恩把这个消息回报了车队，皮亚潘便指挥着车队以最快速度穿过了树林，走进了一片丘陵。
“我们还要过多久才能抵达预订地点？大突进的距离似乎只有六百千米吧？”凯恩手中抱着没有剑鞘的亮银剑，魔力形成的亮银剑锋轻轻地贴着身上的皮甲，原本锋锐的剑刃并没有切入那层薄薄的软甲，只是柔化了边缘，将剑刃接触到身体的部分还原成了一层魔力雾气。
“没错，如果行动一切顺利，我们应当在后天的下午到达指定地点。”皮亚潘正在绘制地图，自前线营地往南的一切信息都得由他们这支队伍搜集，所谓的指定地点也不过是根据各种数据推算出来的理论地点。如果不是很久以前此处就有种族居住，后来又被魔族占据，这一趟的行程称为拓荒之旅应当更为合适。
“还要到后天的上午……我得先说一声，我有一些不太妙的感觉，明天的旅程应当没有那么轻松了。”凯恩今天在树林中只解决了两百个魔族，和自己预感中的数量大相径庭，自然心中疑虑，此刻便开了口，要给皮亚潘敲敲边鼓，打预防针。
“您有这样的感觉？”皮亚潘面色一僵，该说自己带着凯恩来南下确实是个极好的选择吗。
“没错，今天我只干掉了两百个超凡的魔族，这和我的感觉不太贴近。”凯恩皱着眉头，当时布鲁克觉得心中不太安定，溜出去看到两万多魔族结阵而来，此刻他心中也有些不太安定，难不成也是两万魔族结阵而来？
那还玩啥啊，洗洗睡吧，皮亚潘带来的这支部队虽说质量比营地中的士兵也略高了一丝，但还没到全员五阶的水准，就算是一千人结成战阵对抗两万魔族，那也就是被对方吹口气灭了的事。
君不见四百人的战阵打一万超凡魔族的战阵连破防都做不到？这一千人的战阵要是能和两万魔族的战阵打的有来有回，让他凯恩顺手沾点便宜，最后将胜利的天平推向己方，那才是见了鬼。
凯恩也不觉得自己能和万人战阵单挑，真要是遇到了这种破事，还是逃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 你知道你这一句话让我流了多少冷汗吗？
车队在夜里停下了，围成了一圈，该休息的休息，该守夜的守夜，总之都是各司其职，各有各的活法。
法师在车队外围布下了结界，最先解决了蚊虫问题，这才去休息。
牧师忙了一天，总算是得了空闲，此刻正在祷告。
用餐后的战士爬上了装载着物资的马车，选择在马车上过夜，能够享受到物资充沛的幸福感。
皮亚潘早早地躲进了马车，他要连夜写公文，记录一路上的见闻。
凯恩今天不打算待在马车里了，他就待在外头，蹲在篝火旁，手中宝石的光影一闪而逝。
昨天晚上在皮亚潘的马车里落了那么多灰，凯恩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寻思着今天夜里多半也是要吸收宝石到天亮了，便和皮亚潘说了一声，自己往篝火旁一蹲，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宝石破碎后的灰烬往篝火中一丢，权当是篝火中木柴烧成的灰。
我可真机智。
……
吸收含有精神属性的宝石力量让凯恩彻夜不眠依旧精神充沛，以至于第二天皮亚潘顶着黑眼圈下马车的时候看到的凯恩还是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就好像他并不是连着两天没有睡觉，而是连着睡了两天。
不对，连着睡了两天这人也该睡傻了，不该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凯恩先生早上好，真是对不住，我这一副一脸狼狈的样子。等我洗漱完了再与您交谈。”皮亚潘远远地朝着凯恩打了个招呼，看到凯恩那副精神头，二话不说就跑走了。
用一张没睡醒的脸和一个神采奕奕的帅小伙对话简直就是对自己的折磨，皮亚潘没有自虐的倾向，自然不愿意继续顶着这张脸和凯恩交谈。
“指挥官先生你也……”凯恩本来是想说早上好的，但一转眼的工夫皮亚潘就跑了，让他连早上好都来不及说。
凯恩一看天色，得，又是一个早晨，自己也该从夜间状态转变成早晨状态了。
浑身上下魔力一震，焕然一新的凯恩出现在了篝火旁。
然后凯恩掏出了牙刷牙杯，开始了无用的刷牙时间。
对于拥有瞬间洁净身体的能力后还要刷牙这件事，凯恩有两点要说。
第一点，他乐意。
第二点，现在还没想到，以后想到了再补充。
……
“您昨天说过，您有一些不祥的预感对吧。”皮亚潘不仅去洗漱了，还吃了顿早饭，这才出现在了凯恩面前。
“对，没错，不祥的预感。”今天的凯恩没在吃烤串，他改行吃起了发糕。
发糕自然也不在皮亚潘的后勤准备之中。
“您究竟是从哪儿……算了，这不是重点。您认为那会是怎样的攻势？”皮亚潘面色肃然，睡过一觉的他现在头脑非常清醒……好吧，因为熬夜反而有一点晕乎。
“我不知道，我成为七阶也就是一个月前的事，在这之前我可没有感受过这种预感，你就算是要问我，我也说不出来。”凯恩心态老光棍了，这事情问他确实是一点反馈都不会有。
“我明白了，那就以最高水准应对，应当不会出问题。”皮亚潘吩咐下去，让全队的士兵招子都放亮些，可别再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被魔族摸到了身前。
“您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可千万不要指望我，不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凯恩一不小心又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忘了这个世界确实有真正的救世主。
皮亚潘并没有计较凯恩的口误，他听懂了凯恩的意思，微微颔首；“您说得对，行军途中确实应当如此。”
“那我就不脱离车队了，免得被他们调虎离山，到时候误了回车队救援的时机，反倒是不好。”凯恩一跳，落在了皮亚潘马车的车顶，身轻如叶……
如果忽视他撑在马车边上的手掌的话，光看他的身姿倒确实有点身轻如叶的意思。
“我就待在这了，方便我行动，坐的高看得远，不错。”凯恩看了看四周，感觉良好。
“您要是愿意，坐在那我不反对。”皮亚潘就差欢迎凯恩离自己越近越好了，虽说他还想要点贵族的脸面，显得自己不畏牺牲，但能有大佬贴身保护自己总比没有强，自然是离得越近越好。
“启程！”
……
车队向前行进，坐在马车顶上的凯恩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
倒不像是有魔族出没的感觉，倒像是有别的灾祸……
凯恩观察着四周的景物，在系统的提示下找出了不同。
“你说这里的树木要比之前所见矮小一些？”凯恩询问系统。
【是的。根据观察，这些树木与先前所见的树木应当属于同一物种，两者相距不过千米，土壤水质阳光等环境因素并未出现较大差别，不应当在此处出现树木集体缩小的迹象。】
【以本系统的推断来看，这种缩小可以被称作是退化。本系统缺少魔力方面的信息，仅从光合作用推断，根据采集到的信息进行分析，这些树木的光合作用效率比千米之外的同种下降了三个百分点。】
“三个百分点很多吗？”凯恩询问。
【非常多，对一种渴求生存的物种来说，凭空使自己下降百分之三的能量获取速度就是逼着自己被淘汰，自然环境中不应当存在这种会被自主淘汰的生物。】
“会不会是我们正好看见了这种正要被淘汰的生物？”
【不可能，任何一个百分点的能量获取速度都是一种生物对另一种生物的绝对碾压，同种生物中出现相差三个百分点能量获取速度的不同植株，少的那棵植株连存在的必要都没有。】系统否决了凯恩的想法。
【但本系统还发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
【据本系统的观察，使用者视野范围内的所有植物，似乎都比身后远处的同类植物损失了三个百分点的能量获取速度。】
“你知道你这句话让我身上冒了多少冷汗吗？”
第四百九十章 鬼都没一个，还指望报信？
凯恩的身体到了七阶之后，像是冷汗这种破坏体表汗腺的不正常出汗现象早就不该发生，但此刻凯恩的薄衣紧贴肌肤，已然湿透，额前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滴滴答答地便落在了马车顶棚的防水油布上。
这是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一切反常事出有因，只要系统觉得这不是正常现象，那么就一定有猫腻。
虽说不知道这猫腻从何而来，但肯定有，总得有什么东西得对猫腻负责。
“魔族布下的魔法结界有可能做到的这一点么？”凯恩张望四周，企图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
有形的敌人远没有无形的敌人那么可怕，若是魔族布下的魔法结界，找到布阵的魔族痛打一顿，解决不了布下的阵难不成还解决不了布阵的人了？
但如果不是魔族布下的魔法结界……
【使用者请注意，使用者从环境中得到的魔力数量也出现了同等下滑趋势，请使用者尽快远离危险区域，掌握对应情报或具备应对能力后再进入该区域。】系统又说了一句让凯恩冷汗直流的话。
艾诺迪亚的生物是依赖魔力生存的生物，从来没有人敢尝试在拥有能够削减自己魔力能力的环境中生活。
“不行，不能再这样走下去了，再这样走下去，若是越往深处走，魔力环境越诡异，我们整支车队都可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凯恩从马车上头跳了下来，一掀帘子就钻进了马车，和皮亚潘来了个面对面。
“皮亚潘指挥官，请下令绕行吧，此处的魔力环境不对劲。”
“这话从何说起？”皮亚潘万分疑惑，绕行？怎么绕行？绕多远？魔力环境不对劲，又是怎么个不对劲法？
“您且走出马车看看。”有道是眼见为实，凯恩想着只要让皮亚潘亲眼看到了异状，自然就能明白其中有多大的凶险。
“为什么要出马车，如果是魔族设下的陷阱，我走出马车不就深陷危险之中了吗？”在皮亚潘的构想中，这片丘陵的某处正埋伏着成千上万的魔族，就等着他们走进包围圈中，或是露出了什么破绽，便要齐刷刷一声喊，杀将下来，将他们的人杀死在这预定的埋骨之地。
“我怀疑我之前的预感并不是因为有魔族埋伏，请您走出马车看看吧，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凯恩一面和皮亚潘交谈，一面检查体内魔力的再生情况，就在这两句话之后，体内魔力的回复速度又下降了一丝。
见鬼，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明明没觉得环境有什么不妥，为什么此处的环境拥有可以削弱我回复魔力能力的效果？
皮亚潘不再多言，凯恩不仅实力高于他，爵位也高于他，仅仅只是出马车一观罢了，询问两句没什么结果，就当做是卖凯恩一个面子。
跟着凯恩走出了马车车厢，皮亚潘环顾四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您认识周围的这些植物吗？”凯恩指了一圈周遭。
“说实话，不认识，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很普通的植物。这些植物有什么不妥吗？”皮亚潘抱着敷衍凯恩的心思回了凯恩的话。
“您难道没看出来他们生长得很不顺利吗？”凯恩自己都没看出来，全是靠系统分析才得出的结论，此时颇有些“恬不知耻”地开了口，就好像是自己看出了其中的弯弯绕一般。
“嗯？竟有此事……”皮亚潘先前只是粗略地一扫眼，现在听了凯恩的说法，细细看去，倒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同，“听您这么一说，再仔细看看，这些植物的长势倒是有些不对劲。”
“指挥官先生，再感受一下体内的魔力，消耗一些魔力试试。”凯恩在心中催眠自己，告诉自己现在就是个循循善诱的教师，不管如何都要让皮亚潘察觉出这样的险情。
“我试试。”皮亚潘听凯恩说的郑重其事，又确实发觉植物的长势有些不同，心中信了一二分，便催动废物战技，将魔力消耗了一些，凝神静气，仔细感受体内的变化。
“嘶，魔力……魔力恢复的速度变慢了！”皮亚潘惊得睁大了双眼，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好说究竟变慢了多少，但魔力恢复的速度确确实实地变慢了。此地定有蹊跷！
“感受到了吧。在两百米之前，我们被削弱的量仅仅只是百分之三，千米之外毫无削弱，到了现在，每前进十米就要削弱千分之一。并且不仅如此，就连原本属于我们的魔力都在被环境吸收。指挥官先生，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凯恩照搬着系统提供的数据，假装是自己探知得到的信息。
“意味着一万米之后我们所有人都会失去魔力？”皮亚潘做了个简单的数学题，自己算出结果，反而把自己吓得目瞪口呆。
“不是一万米，是五千米以内。削弱我们的速度增长得比想象中的速度更快，我们撑不到走出一万米的时候。”凯恩照搬系统给的数据，心中发凉。
自己这是跟着皮亚潘的队伍跑进了什么鬼地方了，为什么会遇上这么诡异的事？
不过现在往回跑应当是还来得及，只要能够原路返回，就可以跑出这片奇怪的地方。
等到跑出去了，他凯恩绝对不会再踏回来一步。
接下来该绕路就绕路，该远离就远离。凯恩作为一个充满爱与正义的人，指不定还会在这片诡异区域的边界处立上牌子，写明再往里走就会是能够吸干生物体内魔力的奇怪区域。
“走，我们这就原路返回。”皮亚潘当即下了决断。
至于这一绕路得耽误多少工夫，要绕出去多少的路，会不会影响到大突进战略的大计，让自己没办法按时赶到正确的地点，给自己挣下一片封地……
命都保不住了还封地呢？这荒山野岭的全死完了谁能去帝国报个信说他皮亚潘在某某某地划了块开拓领？
鬼都没一个，还指望报信？
第四百九十一章 干扰
皮亚潘一声令下，将可能存在的危险通知了全队，车队中的士兵们立刻明白了他们正处在怎样的陷阱，感叹着多亏了有凯恩大人在车队之中，避免了他们原本的悲惨命运，立刻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毫不拖泥带水地原路返回。
凯恩向皮亚潘告了罪，先走一步，跑到了原先是后队现如今成了前队的士兵身边，与他们一起行进。
但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你们确定你们现在所走的路线是原路返回的路线吗？”凯恩看了看两旁几乎一样的丘陵小土坡，看了看前后也几乎一样的环境，有些纳闷。
“没错啊，斯科特大人，我们确实是朝着来的路走的。您看看这后面的车队，我们走的可是笔直的一条道，这儿还有我们开荒经过的痕迹留着，不会错的。”走在前头的士兵用手中的刀戳了戳旁边被砍断了半截的小树，示意这就是他们之前留下的痕迹。
凯恩回头看去，这支车队的确是走成了笔直的一条，若是背向车队行进，应当也是直直地走出一条线，可能会和来路有些许偏差，但也不至于在原地转圈圈。
但回蓝的速度确实是一点都没有反弹的迹象，反倒随着车队原路返回的脚步又下降了几丝。
凯恩正是因为此事才怀疑士兵们并没有选择原路返回，但凯恩自己的眼睛也在不停地告诉凯恩，这就是原路返回。
怪事，这可真是怪事。
今天怎么尽遇上怪事了，就算是和魔族士兵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都比在这荒郊野岭和环境搏斗要强啊。
“系统，快帮我分析分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凯恩的回蓝速度已经下降了五个百分点了，不少士兵也都感觉出了不同，整支车队都急躁了起来。
【正在为使用者分析回蓝速度持续降低原因，目前建立的模型中最有可能的模型是……】
“快说，这时候就不要管什么严不严谨了，要的就是一个破局的思路。”凯恩一边前行，一边看着自己的回蓝速度缓慢下跌，愁眉不展。
【根据使用者的所见所听，本系统建立了一张全新的地图，但……请使用者自己查阅吧。】一张新的地图丢到了凯恩的视野中，让凯恩自行查阅。
凯恩翻动地图，找到了出发点，目光顺着南下的道路一路下移，最终停在了一个点上。
从这一点之后，车队就进入了异常现象可能存在的区域。
放大地图，目光继续移动，顺着车队的路线在地图上走了起来。
先是向南走了八百米，这时候自己发现了问题，找到了皮亚潘。
然后又向南多走出了两百米，这时候皮亚潘下达了命令，全军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来了个大回转。
接着便朝着原路返回，如果一直走在原定路线，此时距离异常现象的边界应当能有五千米了。
但从凯恩的体感来说，他们不仅没有离开异常现象，还更深入异常了。
【而这是本系统直接采集使用者信息后分析而成的地图。】系统又给凯恩丢出了一份新的地图，叠在了前一张地图之上。
“这……这是我走过的轨迹？”凯恩看着地图上歪歪扭扭的仿佛蛇行的痕迹，有些震惊。
行走的痕迹在刚进入异常现象的时候与前一份地图相贴合，直直地朝着南方前进，到了八百米处也就如此，又两百米处也是如此。
真正发生区别的地方在皮亚潘下令全队原路返回的地点。
凯恩的足迹与凯恩自己印象中往北行进不同，诡异地向东走去，之后慢慢偏转，又变成了直直的南向痕迹。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跟着车队原路返回了吗？一路所见的景物也确实是有些印象，怎么会……”凯恩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的景致就仿佛一个模子中刻出来似的，若是要觉得有些不同，也能觉察出来，若是觉得景致全都一样，那心理作用自然就会补足印象中的不同。
【该异常现象可能有诱导使用者的能力。】系统分析完毕，丢出来一个结论。
“怎么诱导？”凯恩看着与自己一齐行进的士兵们，在脑中继续和系统的交谈。
【转移光影，转移一切可以被陷入其中的人感知到的信息，让陷入异常现象的所有人都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正朝着什么方向前进，最终进入到异常现象的正中心，因为失去所有魔力而死。】
“这种诱导方式有破局的方法吗？”凯恩向四处张望，看不出有什么破绽，正要高高跃起从上方俯瞰时，却又被系统组织了。
【请使用者不要这么做。使用者遇到的异常现象虽然没有灵智，但似乎会对进入其中的生物的异常举动起反应。之前使用者尚未发现存在异常时，车队的行进过程十分顺利，并且一路向着异常现象的强烈异常点前行，并未出现干扰。但使用者发现存在异常后，全队企图原路返回的举动似乎引起了异常现象的新变化，让异常现象发动了诱导能力，让队伍以为正在原路返回，实际上则是被异常现象引入了更深入异常的方向，】
【本系统不排除该异常现象会对使用者的飞跃行为产生更强烈的反应的可能性存在，请使用者小心谨慎为好。】
“还要怎么谨慎？我们所视所听的都可能是假的，这样下去只会被钝刀子割肉割死，我们甚至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凯恩看了看四周几乎完全一样的景色，如果这些都是异常现象的手笔，那可比八卦石阵要可怕太多了。
孔明手中的八卦石阵可当十万雄兵，他可不觉得这种能够大范围影响视觉的异常现象就能够轻易地把一行人都放出去。
“为今之计，得先让车队停住了。”凯恩一想，既然往哪个方向都不方便，那还不如将所有人都聚到一起，只要互相之间都有沟通，这异常现象总不可能把他们所有人的交流都同时干扰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破局的想法
“指挥官先生，我们现在都被异常现象困住了。”凯恩找到了皮亚潘的马车，好在这异常现象只是干扰了他们眼中的环境，还没有干扰他们眼中的同伴，让凯恩顺利找到了皮亚潘马车所在。
“凯恩先生，车队不是已经原路返回了吗，怎么您还说我们被异常现象困住了？”皮亚潘正在书写公文，此次原路返回势必要损失大量时间，原定计划想要完成，希望渺茫，不写一份报告等着以后用，就等着挨批吧。
“是已经原路返回了，但是如果我们的视觉都被异常现象干扰了，以为自己是在原路返回，实际上是在向着异常深入，那我们的所有行动都只是在加快死亡的进程。”
“您是说这种异常现象同时对我们所有人施加了幻觉？”这是很不合常理的事情，要为如此多人编织同一个带有幻觉的梦境，将所有人引向固定的死亡终点，实际上需要的计算力相当于为所有人都建立了一个属于他们的世界。
但这很魔法。
皮亚潘立刻就想到了类似事件，让这个想法在他心中拥有了更多的可信度。
皮亚潘藏起了正在颤抖的右手，将左手压在右手臂上，面色平静地看向凯恩：“凯恩先生，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您感受一下现在魔力恢复的速度，究竟是比我来找您的时候快了还是慢了。”凯恩大概明白了皮亚潘此刻心中的侥幸心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这场所谓的异常现象只不过是他的遐想。
奈何与他心灵相通的系统都肯定了他的感觉，并且提供了大量数据来证明系统所言非虚，让凯恩早就没了这点侥幸。
现在凯恩就算是想要侥幸也不是朝着“异常现象可能就是自己的错觉”这个方面想了，而是思考异常现象究竟是魔族布下的法术结界还是自然现象。
如果是前者当然很好，凯恩别的经验不多，砍魔族的经验别说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了，就算是放到全艾诺迪亚中也应当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毕竟不是每个七阶都会跑到和魔族战斗的战线上并且一开砍就是身影闪烁一刀一个，顺带着还和魔族的大部队硬拼了两次，斩获超万名魔族。
像凯恩这样闲的没事干就喜欢混在小兵里面和魔族士兵对砍的七阶属实有些掉份，很少有七阶会干出这样的事，倒是让凯恩积攒了不少针对魔族的经验出来。
不仅针对低端魔族的经验充足，针对同为七阶的魔族的经验凯恩也能算得上是出奇的丰富。
毕竟也不是所有七阶都能在三打一的局面中反杀，反杀之后还身上无伤。
但若是后者，异常现象是自然生成的，那凯恩可就是麻了爪了。
谁能有和大自然斗智斗勇的经验啊，这又不是在大海中航行，有明摆着的波涛和风暴可以对抗。
这魔力世界的自然现象可比其他世界的自然现象奇诡多了，凯恩总不能揪着大自然一通暴揍，让大自然老实点不要给他找麻烦。
这不是做梦么？
“您说得对，魔力恢复的速度依旧在减慢，从未恢复正常。”皮亚潘的脸色再一次变得蜡白，明白了凯恩所说可能就是事实。
这可怎么办，一整只精英部队陷入了异常现象的魔爪，逃不出来了。
“先把队伍收拢，尽可能地聚在一起，然后再想办法。”凯恩此时只能寄希望于系统那庞大的计算力了。
如果将其他人集合在一起，自己在外围搜集信息，哪怕信息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异常现象提供的错误信息，系统也一定能从中找出正确的信息。
比如他的双足踏足的地方，只要屏蔽了其他感觉，系统就能得到正确的行进轨迹。
“好，就这么办。”皮亚潘不由自主地开始依赖这位虽然年轻，但是战力超群的年轻人。
……
当车队被聚拢在同一处后，所有人被削弱的程度都达到了几乎一致，这让凯恩和皮亚潘放松了一些。
至少不用担心这项异常能够在他们毫不移动的时候也增加削弱的程度了，至少可以说明这项异常想要彻底发作，至少需要让他们走到那个关键的地方。
而那儿如果不出差错，则必然是这项异常的中心位置。
但车队聚拢的过程中，依旧发生了一些不必要的移动，全体恢复魔力的能力再次被削弱了。
“凯恩先生，车队已经聚齐了，此时自保倒是足够了，但要怎么破局呢？”皮亚潘算是暂时保住了自己手下的精锐，但仅仅只是停留在一处可算不得是逃出了生天。
“破局……我倒是有个想法。”凯恩示意皮亚潘附耳过来，如此如此。
……
按照凯恩的想法，皮亚潘指挥着士兵们摆出了凯恩想要的造型，但看着还是有点奇怪。
“斯科特大人，我们确实已经走到最远了，再走可就要松手了！”士兵们不论冒险者职业，全都围成了一个圈，面朝圈外，双手拉着另两名士兵的手，在这片丘陵中张开了一个由一千二百多人组成的大圈。
“只要你们将手臂张到了最大，才能接近完美的圆，我才能根据你们面朝的方向探测异常强度的大小。好了，保持住，放心，不需要太久。”凯恩在每个士兵面前慢慢地走过，每走过一名士兵都要轻轻拍拍那人的右肩，听到那人的应答之后才离开。
不是凯恩非要动手动脚，而是不这么做，系统采集不到完全的信息。
凯恩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完了这一圈，让手臂已经酸痛得要去见神明的士兵们回到临时营地中休息，自己则是等待系统的测试结果出炉。
很简单的测试手段，很普通的检测方法，只需要细心耐心宽大为怀……咳咳，串词了，只需要细心耐心就能得到通往正确道路的第一步，算是最简单而又最困难的破局方法。
只要系统不掉链子，全程操作正确，凯恩就能带着他们走出异常现象。
第四百九十三章 跟丢了该怎么办
【使用者，结果出来了。】系统果然没有让凯恩失望，他才刚刚坐下来十秒钟，系统就有了动静。
“说吧。”凯恩看着眼前的草木土石，不知道这究竟是真实存在的景物还是异常现象制造出来的幻觉。如果这些都是幻觉，那这异常现象可真是太强大了，连他这个七阶的眼睛都能够骗过去。
好像确实就是这样，它已经骗过了自己的眼睛了。
【请使用者观看这副地图。】系统在凯恩的视野中投放了一个大圆，大圆用亮白色的痕迹显示，依稀像是刚才站成一个圆的众人。
大圆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光点，系统标注这就是凯恩现在坐着的位置。
地图上没有更多的具体信息，只剩下一块块单色的图样覆盖在大圆的上方。
“这些是什么？”凯恩看着大圆上或红或绿或黄的多彩色块，询问系统。
【这是本系统根据使用者先前反馈信息得出的异常现象强度图表。其中大圆是刚才手拉手围成一圈的士兵，小光点是使用者自身。色块表示异常现象强度。色块越是偏红色，就表示此处的异常现象强度越高，色块越是偏绿色，就表示此处的异常现象强度越低。】
“所以我只需要从这绿色的方向一直前进就可以走出异常范围吗？”凯恩嘴角一弯，总算是笑了出来。
【仅仅只是使用者自身的话，本系统可以保证在异常现象的中心不发生偏移的时候指引使用者走出异常现象的影响范围。】系统说的有些保守。
“你的意思是就算有我在前方指引，士兵们依旧走不出异常现象的影响范围？”
【本系统怀疑该异常现象拥有更进一步的诱导能力。】
“那就让我们试试看吧。”凯恩站起了身，就算这异常现象还有什么能耐，手中已经有了一条逃出异常的活路，总得先试一试再认输。
……
“凯恩先生，您真想要我们这么做么？”皮亚潘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凯恩，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至少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指挥官先生应当没有打算在这里坐以待毙吧？”凯恩不管怎么说，都想要试一试。
“有保全措施么？”皮亚潘想要一份保险，他不愿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了。
“唯一的保全措施就是当你们看不到我的时候千万要停下脚步留在原地。我来找你们很简单，你们找我很困难。相信七阶的实力，你们一旦看不到我了，就不要轻举妄动。”这是凯恩唯一能给的建议了，若是再多，他也没有办法可以提供。
“好吧，如您所说，我会尽快地将他们组织起来。”皮亚潘摇了摇头。
虽说车队的储备还算充足，但被困在异常现象中的事实还是让部队的士气落了一截，皮亚潘现在想要管理这些士气下滑的士兵，还真有一些困难。
……
“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凯恩回头望向身后的诸位，不是他不想和这些人手拉手一起前进防止跑丢任何一个，而是一旦凯恩拉住了什么东西，系统的测量都会不准。
他不得不从队伍中孤立了出来，看着剩下的一千二百名士兵和车队连成了一体，站在他的面前。
“知道了，看得到您的时候跟着走，看不到的时候原地不动，等您来找我们。”士兵们回复着。
“知道了就好，那我们出发吧。”凯恩闭上了眼睛，听着系统的指示，向异常影响范围之外走去。
系统通过采集凯恩的身体信息，采集每一根肌肉纤维的发力，来判断凯恩正朝着什么方向前进了多远，以此在系统内部的数据库建立不受异常状态干扰的凯恩真实行进路线。
在这个过程中，要尽可能避免凯恩的其他感官对凯恩造成错误影响，凯恩只能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不闻不碰，一切全以系统的指令为准，在一片封锁了五识的黑暗中前行。
当然，他也不用一直闭上眼。
【请使用者睁开眼，查看车队是否跟上。】系统的指令精准无误地在预定时间传达到了凯恩的脑中，凯恩睁开眼，扭过头，看到士兵和车队的确跟在自己身后，便闭上眼再次前行。
……
【请使用者睁开眼，查看车队是否跟上。】系统的指令第二次传到了凯恩的脑海，凯恩睁开眼，扭过头，看到后面是空空荡荡的一片。
“完了，异常现象干扰了他们的视觉，他们连我的身影都看不到，更别提跟上来了。”这就是系统预想之中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形。
若是将异常现象需要有生物被它吸干魔力而死作为异常现象存在的最终目的，那么异常现象的所有手段都必然是为了这个目的服务。像是凯恩之前提醒皮亚潘原路返回，就等于在异常现象达成目的的脸上“啪啪啪”地抽耳光，被异常现象用转移视觉解决了。
现在凯恩又抛弃了视觉上的干扰，凭借着系统的超强算力强行找出了正确路径，还要以一人之力把这么多人连同车队一起带走，自然就引起了异常现象的强力反击。
异常现象解决不了凯恩这样离谱的人物，却解决得了那些士兵。
异常现象彻底扭曲了士兵们眼中的景象，让他们跟丢了凯恩。
当然，还有个幸运一些的可能。
异常现象扭曲了凯恩眼中的景象，此时那些士兵正看着凯恩哭哭笑笑，但凯恩却看不到他们。
系统否决了这个可能，这并不符合一个无智慧现象的自主运行规律。系统更倾向于异常现象彻底扭曲了士兵们的视觉，而不是彻底扭曲了凯恩的视觉。
“我们回去找他们吧，希望他们还能留在原地等我。”凯恩感受了一下体内魔力近乎完全正常的情况，苦笑了一下。
他倒是快要脱离苦海了，其他人还留在这异常之中。
走吧，走吧，他有系统大哥照看，他不入苦海，谁入苦海？
第四百九十四章 这就是车辙印
士兵们一边手拉着手连成一体，一边说说笑笑地跟在凯恩身后，心中满是喜悦。
有凯恩在前面引领他们，想要走出异常覆盖的范围就变的简单了许多，看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原先有些低落的士气又重新高涨了起来，皮亚潘在人群中感受到了这一点，心中欣慰。
能够恢复士气，那可真是太好了。
像是凯恩这么靠谱的七阶，竟然被自己遇上了，这可真是绝妙的好运。
皮亚潘走在人群中，踮起脚尖看了眼前方的凯恩。
他还是那么稳定地走着，那种稳定不由得让人想起了更厚重的东西，更厚重的东西……
这种厚重感似乎并不止于凯恩的背影，渐渐地弥漫在了每一个人身上，让稍稍活跃的气氛再一次枯寂。
士兵们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自己既是气氛的参与者又是气氛的创造者，马上便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但依旧排解不掉心中的异样。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沉重感在人群中弥漫开，凯恩那稳重的背影则成了士兵们在这凝重气氛中的心理基石，一座心理道标。
有一名士兵找到了沉重感的来源。
“各位，各位，快检查你们的魔力，是不是一直在下降！”他惊恐地喊出了声，在一片寂静的呼吸声中显得特别刺耳。
人们在寂静的跟从中总会显出盲从的一面。听到这一声呼喊的士兵们根本不需要任何指挥就整齐划一地检查自己的魔力，然后心中一凉。
他们找到了沉重感的来源，他们的魔力正在流失，并且并没有以如同往常一样的速度补齐。
凯恩大人不仅没有把他们带出异常影响的范围，甚至还带着他们往异常现象的中心走得更深了些。
他们的魔力缺失比之前还要严重，原本转好的迹象也早就消磨殆尽了。
刚才还高昂的士气现在就像是否极泰来的反义词一样转换成了反面，士兵们先是无助地紧了紧互相拉着的手，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再是近乎一致的咒骂声。
他们痛骂凯恩为什么要先给他们希望然后再带着他们走向死路，他们痛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强者做他们的引路人，他们差点就把仇恨的矛指向了皮亚潘指挥官，但皮亚潘指挥官确实是和他们在一起受难的人，这仇恨的矛怎么也扎不下去。
这些士兵中终于有一个在连声的咒骂中忍不住了，拖着一串人冲向了凯恩那依旧沉稳向前前行的背影，狠狠地一拳挥了上去。
他打了个空，凯恩那坚定的背影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消散了，再也不出现了。
士兵们的叫骂声猛地停下，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个可能。
“我们跟丢了！”
“凯恩大人说好每一百米一回头的，他刚才有多久没有回过头了？”
“我们被这该死的异常现象给骗了！”
“可恶，我怎么会不相信凯恩大人。凯恩大人，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骂您的，您快回来吧。”士兵们的咒骂声停了，可又变成了哭喊声和祈求声，不少士兵经过如此变故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管地上有没有土石有没有脏污，就那么牵着别人的手，身体耷拉在地上，哭着喊着，祈求凯恩原谅他们刚才的咒骂，带他们逃离苦海。
皮亚潘也在这些坐在地上的人群之中，他苦笑着看着面前的景象，这就是刚才还士气高昂的一群人，这就是刚才还咒骂着凯恩的一群人，这就是现在正在希望凯恩来救他们出去的一群人。
就在刚才，他也是这样的人。
这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这又有什么好做的呢。
无非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罢了。
他们这群人全都输在了这没有智慧却胜似智慧生物的异常现象手里了。
凯恩先生，您可不要再回来救我们了，救我们一次可以被异常现象往深处骗，救我们第二次也会是这样。
我们已经是在泥潭中的人了，哪有能够走出泥潭的人又回来走进泥潭的道理？
凯恩先生，您不要再来了。
皮亚潘看着天上的光芒，那可能是异常现象故意做出来的幻象，但他看的津津有味。
如果能够少一点贪心，会不会现在的命运不会是如此，自己的结局也不至于这么凄凉？
……
正往回赶的凯恩心惊胆战地走出了一百米，还是没见到在原地等他的士兵们，车队也没有，皮亚潘也没有。
“完了完了，他们没有留在原地，我不过就是两个回头之间的间隙，他们就全跑偏了。”凯恩倒是可以走，系统一直忠实地记录数据，凯恩也一直老实地用肌肉发力，并没有用到魔力，这就让凯恩一直走在系统预计的路线上，不至于没了逃出生天的能力。
【本系统猜测异常现象应当是模拟了使用者的身影，代替了使用者才将士兵们都引走的。从这一点来看，异常现象的逻辑能力较强。】系统十分轻松地给异常现象的逻辑能力打了个分，完全不在乎皮亚潘和士兵们的性命。
系统当然不用担心这些，它要保住的是凯恩，准确地说，是凯恩的心智。
只要凯恩的心智一直保持正常，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之中，系统总有可以完成它和凯恩的共同任务的那一天。
“你说得对，异常现象的逻辑能力较强，我们都低估它了。骄傲和自满才是自杀的兵器，我算是领教了。”凯恩有些泄气地坐在地上，但屁股底下的触感和眼中所见大相径庭，让他一屁股没坐稳，摔了个屁股蹲。
“等等，系统，异常现象似乎没有模糊我的触感！我是不是可以凭借地面上的车辙印和脚印找到他们离开的方向？”凯恩就像是发现了至宝一样，猛地翻过身来，将双手撑在刚才一屁股坐下的地方，摸着上头的纹路，确认了这就是车辙印。
第四百九十五章 偏偏没有信任
【请使用者注意，你现在的动作很不雅。如果使用者的触觉并没有被异常现象影响，确实可以凭借地上的车辙印找到走失的士兵们。】系统先是点出了凯恩此刻的不雅姿态，再认可了凯恩的想法。
“那还等什么，快提取我手掌的触感，让我看到真实的景象。”凯恩在地上摸索着，就为了给系统提供更多的信息。
凯恩从来没有练习过用手掌的触感寻找物体，想要自己一路摸着地上的痕迹找到走失的士兵们显然不现实，只能交由系统，由系统成为自己的第二大脑，替自己处理信息。
【正在模拟。】系统永远是那么高效率地完成凯恩交给它的所有任务，将制作完成的投影落到了凯恩的视野中，一层灰蓝色的光影覆盖在凯恩所见的地面之上，显示出真实地面应有的模样。
车辙、足迹。人群走过的痕迹、牲口走过的痕迹。还有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萎靡的植物。凯恩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摸着摸着摸到因为缺少魔力倒毙在此处的小动物。
凯恩就这么摸索着爬向了士兵们离去的方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摸到他们身边。
……
士兵们已经不哭喊了，极端的情绪此刻已经过了劲，在可以感知的死亡威胁中，他们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们没有放开拉住彼此的手，即使是有什么需求——吃喝拉撒——也依旧有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另一人，绝对不脱离团体。
他们就怕脱离了团体之后，被异常现象诱导着进入更深处，这可是比受困于现状更恐怖的事情。
皮亚潘坐在拉车的牲口上，看着士兵们毫无士气的平静举动，心中也没有波澜。
大家都是将死之人了，此刻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平等起来。车队中的干粮省着点吃能撑到两个月之后，清水也有法师可以制造，只是魔力用一截少一截，多半得在干粮耗尽之前先把魔力耗尽。
到时候大家是因为榨干魔力而死还是因为缺水而死，都不重要了，反正全都得死。
面对死亡的恐惧，通常会引起智慧生物的两种极端的动作。
在沉默中爆发和在沉默中灭亡。
一千余人情绪大起大落之后直面死亡似乎应该引出在沉默中爆发的结局，但人总是惜命的，如果可以拖后一点死亡的时间，他们很乐意这么做。
所以他们没有闹出大动静，仅仅只是平静地获取自己生存下去所需的食粮，动用魔力制造生命所需的淡水，然后和其他人牵着手，静静地等待下一次获取食粮和制造淡水的时机。
“还好你们没走远，不然我可真就找不到你们了。”凯恩一路爬着过来，为了保持触感清晰，都不敢用魔力保护手掌，纵是被强化了多次的皮肤也在地上磨得见了红，还有一些疼痛。
看着凯恩的身影以爬行姿态出现在面前，士兵们神色漠然。
这肯定是异常现象显现出来的幻象，就为了骗他们迈步走出去，骗他们走向更深处，骗他们早一点死。
他们才不会相信，哪怕最终还是要死在这异常现象的手里，他们也不愿意再移动了。
“你们怎么都像是看不到我似的。快站起来吧，这次我不走在前面了，这次我拉着你们，你们跟着我，一起走出去好不好？”凯恩从地上站了起来，此处的异常现象又强了一些，让凯恩体内运转的魔力都有些卡顿。
若是地球上从未接触过魔力、与魔力没有任何瓜葛的人类到了此处，或许并不致死，但对天生和魔力生存在一起的艾诺迪亚人类来说，渐渐抽空魔力就等于渐渐抽空自身的血液，让人有了濒死的体验。
“瞧瞧，这次异常现象做出来的幻象不仅能动，它还会说话了。”一名士兵冷漠地看着凯恩走近的身影，平静地开了口。
“你愿意跟着走么，可能会死得更靠近异常现象的中心哦？”身旁的士兵也用同样冷漠的眼神看着凯恩的身影，口中满是讥讽的意思。
“得了吧，就让我死在这里好了。被骗一次就够惭愧的了，若是再被骗上一次，将来要是有人能够破解异常现象，走进来一看，你们一千两百人都死在这里了，就我一个死在更深处，岂不是平白惹人耻笑？”最先开口的士兵看着凯恩越走越近，开始想象千百年后的场景。
“快跟着我走吧，你们不会真想留在这里等死吧？我承认若是让我拉着你们走，我的方向感可能会不太准，”凯恩在心里补了一句，是系统的方向感不太准，“但我们走几步就停下来确认一下，总会有走出去的时候，你们快跟我走吧。”
“听听，这幻象说的多好听啊，还承认会不准。那是不准吗，那是太不准了。”正对着凯恩的士兵想起了刚才跟着凯恩幻象一路行来的样子，有些恼怒。
“系统，怎么办，看来刚才异常现象是模拟了一个我出来，带着他们走到了这里。他们现在不相信我是我了。”凯恩退后了几步，看到入目的所有士兵都对自己投来了冷漠的眼神，心中发寒。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危机就是信任危机，如果还可以加上一个限定条件的话，那就是在九死一生之中的信任危机。
【没有办法，在本系统的数据中，从未有过失信于人的统治者可以靠言语再次获得民众信任的。同理，如果使用者不做出行动来证明自己就是真的凯恩，这些士兵也不会仅仅因为使用者的言语就相信使用者是能够带他们走出异常现象的凯恩。】
“可要让他们信任我就得让他们动起来，要让他们动起来了他们才可能知道我给他们指的路是对的。但他们现在都不信任我，我要怎么让他们动起来啊？”凯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肉眼可见的士兵，但却没见到任何一人向他提供了正面的反馈。
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有，偏偏没有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