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您做的已经很好了
“还等什么等，再等下去我的脑浆都要被打出来了。”魔族指挥官那叫一个火大，被人按着揍到了现在，合着队友半天下来一点弱点都没摸着，还没拿出来个方针，这还研究个屁啊。
“别研究了，按照针对高速移动物体的处理方法来，先把这玩意停下了再做其他打算。”这名指挥官自从执掌了万人战阵之后哪儿受过这种气，就算是以前那个比艾诺迪亚战争烈度更大的十一号战场，万人战阵也是可以到处走动的军队，哪有被人以劣势打优势打到过这种憋屈地步？
“明白。但标准处理方法可能会有偏差……”情报兵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却被指挥官打断了话头。
“此战若胜，我手下的情报兵集体降一级，若是败了，你们就去军校重新读一遍书！”魔族指挥官重新连入了战阵核心，顶着不明物体带来的压力开启了特殊战阵攻击。
一团薄雾在战阵后方出现，笼罩了身影闪烁的区域。
凯恩发觉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
“系统，这是什么东西？”
【魔族战阵释放的用于减慢使用者敏捷的雾状法术，本系统反向破解需要时间。使用者不必指望能够在这场战斗中破解出来，预计时间三天十小时。】系统的反应速度很快，但回复的内容就没那么靠谱了。
“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你破解不了呢，让我白高兴一场。”凯恩急忙换了个位置，他的最快速度绝对被这片雾气削到了三百米每秒以下。
对面战阵的攻击都轰过来了，差点把凯恩丢出去的亮银短剑给打回来。
【本系统是非常严谨的系统，说能够破解就确实能够破解，说不能破解就是不能破解，并不存在能够破解却表述成不能破解的情况。】系统再次强调了自己的严谨性。
“好了，知道你很严谨了，那么现在你能帮我解决眼前的敌人，让我们获得最终的胜利吗？”凯恩在雾气中到处乱窜，雾气的笼罩区域也越来越大，就是不知道这个法术的魔力损耗究竟高不高，要是高的话，他就多耗一点时间，干脆耗到这个战阵耗光魔力为止。
【本系统并未分析出有能够获得胜利的可能。本系统要提醒一下使用者，这一战赢不了。】
“为什么，大家这么拼命，为什么会赢不了？皮亚潘有多努力你也看见了，所有的安排都是恰到好处。投石机消耗了魔族的巨量魔力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把一个战阵逼得只能全心全意对付我你也看见了，那些弓箭手倾泻下来的箭雨你也看见了，为什么不能赢？”凯恩的身形一直在闪转腾挪，尽最大努力躲开如影随形的战阵攻击，但手中的亮银短剑一直没有停过，在他和队列式魔力盾之间搭起了一座银色的桥梁。
【本系统只是提醒一下，考虑到还有近乎不可能的偶然事件，没有彻底敲定而已。】系统分出了一个线程去破解法术效果，剩下的性能全力搜集战场上的信息。
“好好好，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倒是不信了。”凯恩咬紧牙关在雾气中左冲右突，但雾气的范围越来越大，怎样也没法冲出去。他就像是被魔族战阵这张蜘蛛网捕获的虫子一样，被战阵攻击逼得有些狼狈。
无奈之下，凯恩只能跑远，跑到更南边，跑出了魔族战阵的攻击范围，也跑出了雾气的笼罩范围。
转身，朝着另一个战阵冲了过去。
亮银色的光桥再次出现，但已经应对过一次这种袭击的魔族战阵就在刚才交换了情报，凯恩的身影仅仅只是在这座战阵之后闪烁了几秒，就被迎面而来的雾气限制了行动。
“可恶，他们的魔力花不完的吗？”高速打出亮银短剑让凯恩的魔力也近乎见了底，此刻被雾气再次笼罩，不能多留，转身逃出了雾气的笼罩范围。
凯恩又换了两个方向，接连碰壁，愤恨地化作一道流光蹿上了营墙，又从营墙上一跃而起，轻轻落上了高台。
“凯恩先生，怎么样？”皮亚潘只是远远地望到了在魔族战阵之后闪烁的身影和那一片亮银色的光线，不知道凯恩战果如何，此时便只好发问。
“不怎么样。这些魔族对我有了防备，我没有办法击杀哪怕一个魔族。”凯恩有些气愤，自己此行算得上是快准狠，但却连一次都没能打破魔族的队列式魔力盾，和布鲁克相比，简直就是等着被人耻笑。
“您做的已经很好了，为我们拖住了一个战阵那么久的时间，给我们创造了杀敌的机会。”皮亚潘脸上挤了个笑容出来，不算好看，但好歹是在笑。
“哦？怎么杀的魔族？”凯恩来了兴致，自己大半天没解决一个魔族，倒是皮亚潘这边有所斩获，也算是不亏。
“就在您拖住的那个战阵，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您那儿了，朝向北边的魔力盾被我们打碎了三四次，接着嘛……箭矢法术轮番轰炸，大概杀了有上千个魔族。”皮亚潘觉得有那么点可惜，要是那个战阵的指挥官反应的再慢一点，他们还能继续扩大战果，说不定就能把那个战阵打废了。
“好，那就好，我的努力还是有意义的。”凯恩看了眼最早被自己针对的战阵，现在看去，果然，那座战阵中少了一些士兵。
“但是依我看啊，我们还是得见好就收，不能再打下去了，该逃命了。”这才是皮亚潘想说的正事。
“为什么？我们不是刚刚才有所斩获？”
“您刚才不在，没看见。营墙上的防御效果快要被打没了，这座高台也是，我已经催着弓箭手们下高台了，要不是为了等您，我也该下去了。走，快走。”皮亚潘精神恍惚，两道战阵攻击直直地砸在营墙和高台上，高台一个剧烈晃动，当场塌了，将皮亚潘和凯恩还有上百名没来得及下高台的弓箭手从高空丢了下去。
第五百二十章 我来断后
二三十米的高度显然摔不死凯恩这个七阶，但已经精疲力尽的皮亚潘却没法在这突发的危机中稳住身形，明明是个已经超凡的四阶骑士，却要屈辱地摔死在这里。
皮亚潘伴着碎石，头朝下坠落，他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地面，想要猜出自己的尸体究竟会躺在哪里，血液和脑浆又能溅到何处，随着自己落下的碎石杂物又会把自己的尸身砸成什么惨状。
“危险！”凯恩一脚踢在了身旁坠落的碎石上，将碎石踹成了一颗流星飞向了天边，自己一个纵身，将皮亚潘抓住，飞扑到了另一边，伸手再想拉上一个士兵，却拉了个空，抓着皮亚潘狼狈地躲过劈头盖脸砸下的杂物，撑着魔力防护蹿出了高台崩塌的范围，几个踉跄站定，回头看去，近百名士兵被压在高台的残骸下生死不知。
“士兵们，释放战阵攻击，然后崩解战阵，集体撤退。”皮亚潘抬起眼皮看了眼凯恩，没有力气再抬头了，只是低下头去，对着上移的扩音法术中气不足地开了口。
将最后一个字符送出唇齿，皮亚潘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从废墟中爬出来的两个士兵捂了捂腰上正在流血的伤口，崩塌来的太突然了，他们竟然可耻地受了伤。此时看到皮亚潘晕了过去，硬提起一口气，冲上来搀起了晕倒的皮亚潘，腰上的鲜血顺着裤子流下，染红了一片。
“斯科特大人，快走吧，指挥官早就留下了逃命用的地道，就在那片废墟底下。”扛着皮亚潘的士兵没顾着自己的伤势，而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指引从营墙外跑回来的士兵挖开废墟之上。
“那些人……”凯恩指了指先前埋在废墟中被其他士兵抛在一旁的弓箭手尸体，这样做好像不是正确的做法吧？
“会报仇的，一定会报仇的。”在左侧扛着皮亚潘的士兵回头望去，看到已经变形了的战友的尸体，咬着牙吐出了这几个字。
“斯科特大人，我们有要事在身，得带着指挥官大人撤退，您要和我们一起走吗？”废墟被挖开了一个口子，打开暗门，通往地下的阶梯就摆在眼前。
身后传来了战阵攻击轰击在营墙上的声音，震耳欲聋。
一片破碎的石块扎在了地上，就像是从连弩中射出的弩箭。
“营地内的陷阱会怎么触发？”凯恩指了指已经开始破损的营墙。失去了战阵防护的法师们纷纷从营墙上逃了下来，但还是有几个不幸的人儿被战阵攻击正面轰中，身上的防御法术的光辉连亮都没亮，直截了当地和他们的生命一起熄灭了。
“敌人进入后自动触发，阻敌型的陷阱。”先前扛着皮亚潘的士兵已经带着昏迷中的皮亚潘下了地道，现在回答凯恩的士兵已经换了人。
“你们设下的陷阱有可能阻拦住开着战阵碾压过来的魔族吗？”
“如果他们在营地中不能保持阵型的话，应该可以。斯科特大人，快走吧，现在进地道还能逃得掉，再过一会可连逃都逃不了了。”回答凯恩问题的士兵眼里看着营墙越来越破，轰飞的营墙碎片成了杀人的利刃到处飞舞，要不是凯恩刚才提问，他早就该下地道躲着了。
毕竟全营地两万多士兵，全都要从地道开溜，时间上确实紧张。
“我给你们断后吧，看你们这个撤离的速度，如果没有人断后，那些魔族至少能把你们干掉九成。”凯恩看了看还在营门前后阻敌的士兵，再看了看正在进入地道的士兵，决定要给他们断后。
不然这地道里面可走不了那么多人。
“……斯科特大人，您保重，我们先走了。”那名士兵擦了擦脸上的血，混入人群中钻进了地道。
凯恩扭过头去，原本被防御法术笼罩的石墙此刻东倒一片西倒一片，到处都是胡乱堆叠的石块和扎在地上的石片。
魔族的战阵攻击在没了皮亚潘指挥的战阵防御拦截之后终于显示出了它本该有的威力，每次落下都像是一门巨炮开了火，没有定形的炮弹将目标砸了个稀巴烂，擦着即死碰着就亡。
虽然皮亚潘昏迷前下达的最后指令是让维持战阵的士兵崩解战阵各自逃命，但士兵们并没有照做，他们只是收缩了阵型，朝着营地靠了靠，保持着龟壳防御，尽可能地拦下了所有他们能够拦下的攻击——虽然他们的意志很出色，但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想象的那样发展下去。
魔族的战阵指挥官对优先啃下他们这几块硬骨头明显没有兴趣，对他们来说，用战阵攻击推平人族的一切军事建筑才是第一要务。
毕竟这些人就在这，已经跑不掉了，先把能够成为这些人族助力的营地建筑物全部解决掉，才能更方便魔族吃下这些必须要吃的硬骨头。
凯恩握着双刃走上了前头，走出了已经破烂不堪的营门，一歪头躲过了一块正在下落的石块，再一闪身，冲到了人族战阵的前方。
此刻，最近的魔族战阵已经推进到了距离营墙只有两百米的地方了。人族士兵们手中冒汗，嘴唇发干，肾上腺素为了之后的白刃战而快速分泌起来。
“你们使用战阵攻击，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凯恩将扩音法术放在面前，声如洪钟。
下一刻，两道银白色的光芒从凯恩手臂延展而出，随着凯恩前冲的身影拉出了两道刺眼的白光。
斩击在下一个瞬间落在了队列式魔力盾上。
“是刚才的人族七阶，释放减速法术！”已经明白了自己究竟面对的是个什么东西的魔族战阵指挥官按照刚才的经验，催动战阵核心释放出一层削弱速度用的雾气，企图将凯恩拿下。
四支战阵朝着中心那一道身影齐齐放出了减速迷雾，但这些雾气在接近那道裹挟着银白色光芒的身影时诡异地消散一空了。
凯恩眼中神光暗淡，灵魂之刃，斩断万法。
第五百二十一章 抓不住这个“耗子”
被二次强化后的灵魂之刃能够做到什么样的效果全看凯恩在灵魂之刃中投入了多少精神力或是灵魂，虽然系统表示想要破解魔族战阵释放出的减速迷雾需要不少时间，但灵魂之刃确实是最简单的暴力破解法。
失去精神力的感觉并不好受，除了并不会真的失去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以外，失去精神力的感觉和灵魂受伤是一样的。
凯恩感受着自己脑中的精神力渐渐消失，感受着不断涌来的痛苦，将痛苦转化成了动力，通过手中的双剑倾泻到魔族的队列式魔力盾上。
“我们的法术为什么没有把他的速度减下来？谁该负责？”魔族战阵指挥官震怒，刚才还行得通的对策怎么可能才过了一会就行不通了，这是在戏弄他吗？
“报告指挥官，我们检测到在这名人族七阶的身边围绕着奇怪的魔力波动，并且法术的波动在他身边消失了……我们怀疑是这种魔力波动导致法术失效。”情报兵一阵头疼，怎么又是这种奇怪的东西。
“我现在需要的是对策，不论你们有什么发现，请去和你们的同僚交谈。我只知道这是敌人的东西，我现在要的是解决敌人的办法。那么，你们有能够解决这种异常的办法吗？”队列式魔法盾中快速下降的魔力余量让魔族指挥官的情绪一下子极差，被敌人击破魔力盾，就算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都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来杀敌的，是来把爆点按死在襁褓里的，不是来示范错误操作的。
“报告指挥官，暂时无法破解这种魔力波动，怀疑投入了魔力以外的力量。”情报兵的基本素养让这名士兵从看到图样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这种魔力波动的形式不该是由单纯的魔力投入造成的。
“那么什么时候能够解决？”魔族战阵指挥官更在乎这个，若是没法解决这名人族的这项能力，那么他们想要通过减速来压制这名人族七阶自然也就成了空谈。
“很抱歉，在我们找到他究竟投入了什么力量之前，我们没有破解的办法。”情报兵惶恐地低下了头，这确实是很难破解的问题。
“我今天已经听够了你们有关无能的言辞，此战之后自己领罪去吧。”魔族战阵指挥官瞪了一眼情报兵，转过头来，顶着凯恩的攻击合出了一发战阵攻击，将攻击推了出去。
这一发战阵攻击理所当然地没有击中凯恩，甚至连凯恩的残影都没能擦着边。
“见鬼，不让这个家伙减速，我们要怎么才能攻击到他。”魔族战阵指挥官心头火起，对这个到处乱窜的耗子满是怒火。
“三号战阵，我方已经击破了敌军营地，是否需要合围？”其他战阵的战阵指挥官发来了通讯。
“好，请立刻合围，攻击这只耗子。”被凯恩针对到现在的魔族战阵指挥官这才转惊为喜，不再顾忌消耗速度越发恐怖的魔力余量，顶着凯恩的攻击向前推进了一段。
凯恩在魔力盾前到处奔走，手中的亮银剑顺着身形移动一刻不停地劈砍在魔力盾上，既降低了自己的魔力消耗，也没有降低战斗的效率。
但眼中神光越来越微弱，精神力逐渐接近了危险线，让凯恩没能觉察到自己正在被包围的这个事实。
【使用者，请尽快清醒，使用者好像被包围了。】受到凯恩精神力减弱的影响，系统得到的信息也变得不太真切起来，但依旧推算出了被包围的可能。
逐渐恍惚的凯恩回过头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抽身而退。
但已经太迟了，前来合围的其他战阵将凯恩团团围住，四面魔力盾在四个方向均匀地闪烁着光泽。
雾气更浓了。
“系统，帮我想一个逃生的方法。”蝼蚁尚且偷生，凯恩的确要为其他士兵断后，但现在的情形，若是再不跑，别说是给其他士兵断后了，自己倒是得先死在这些魔族手里。
虽说断后有一种断法就是以死断后，但凯恩刚才想的断后可不是用自己的死亡来完成任务。
【请使用者向上方撕开口子，争取通过飞跃从上空逃离。】系统给凯恩找了个方向。
“好，就这样做。”因为精神力过度损耗，脑中宛如一片浆糊，凯恩自觉这个状态下的自己并不能想出什么好法子，便依着系统的办法，朝着天空劈出一道特大号的灵魂之刃，幽蓝色的光芒在空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凯恩电射而起，沿着被灵魂之刃劈开的法术空洞蹿了出去。
身在半空，脑中一片混沌的凯恩突然感觉到身下传来的杀机，遵循着潜意识将手中的一柄亮银剑朝着地面掷去，下一刻，一股魔力冲击将凯恩的身子撞上了高处。
凯恩混沌的脑子被这一撞撞得清醒了些，低头看去，又是一道战阵攻击朝自己打了过来。
左手一甩，亮银剑高速下落，在半空中引爆战阵攻击，又一股魔力冲击撞上了凯恩，让凯恩飞向了更高处。
所幸只有这两发战阵攻击是朝着凯恩直飞而来，另外两发都偏到了其他方向，无法对凯恩造成更多伤害，不然凯恩还真想不出来接下来要是还有战阵攻击朝着自己飞来，他该怎么办才好。
地面上的魔族战阵指挥官看着如同流星般飞去的凯恩，面色不善。
只有傻子才会觉得这个人族七阶已经被他们的两发战阵攻击解决了，那两发战阵攻击分明是被提前引爆了，这片场地除了他们这四个魔族战阵之外，就剩下那个人族七阶了，怎么想都是那个人族七阶拦下的攻击。
会有人因为自己成功拦下敌人攻击而致死致残吗？
在这个世界显然不会。
“还是让那个该死的人族七阶逃了。来人，把他们的地道给我平了！”魔族战阵指挥官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痕迹。
我治不了这个七阶，我还治不了你们？
第五百二十二章 真的有那么可怕
凯恩飞出去了一截，虽说脑子依旧是一片混沌，但快要落地的时候也没让自己就这么倒栽葱似的把脑壳对着地面捅进去，汹涌的魔力从体内冲击而出，避免了一个倒栽葱把自己种进地里的尴尬局面。
凯恩从空中坠下，在离地面只有十厘米的地方来了个俯冲，一时没拉上来，鼻尖险些贴着地面来了个紧急迫降。
幸好最后还是把姿势调整了过来，没落到因为脸刹而毁容的地步。
凯恩双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精神力魔力体力三空虚，脚步虚浮。
“系统，为我指引地道出口可能存在的地方。”凯恩连思考能力都已经保不住多少了，此刻只能让系统替他思考。
【已经为使用者标出了地道出口可能性较大的位置。】
凯恩抬眼看向远处，朝着视野里的红点迈开了步子。
……
系统的计算结果还是一如往常的准，凯恩确实在系统标注的地方找到了地道出口，但还没人出来。
他就地坐下，尽可能地调整状态，以便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情况。
等了二十分钟，地道出口终于有了动静，放在出口上掩饰用的草皮被人从下方挪开，脏兮兮的面庞从洞口探出，惊讶地和凯恩对上了视线。
面容憔悴的凯恩吓了这名士兵一跳，但好歹凯恩还活着。
“兄弟们，出来吧，斯科特大人在出口等着我们呢。”打头探路的士兵率先从地道里走了出来，一群人鱼贯而出，抬着皮亚潘的士兵也很快走了出来。
皮亚潘的眼皮动了动，刚才被人抬着在地道中走了半个小时，他总算是从昏迷状态中取得了一点力量，睁开眼，一双眼睛左右瞥了瞥，看到了凯恩憔悴的神色。
“继续北逃。”皮亚潘下了命令，又闭上了眼睛。
凯恩站起身来，和士兵们一块北上，等到最后一个靠自己走出地道的士兵距离地道出口超过了二十米，身后就传来了如同雷暴般的爆炸声。
如同计划一样，地道被皮亚潘安排的后手炸塌了。
“指挥官大人，我们在地道里折了不少弟兄。”一名士兵凑了过来，在皮亚潘身旁开了口。
“知道具体人数吗？”皮亚潘闭着眼睛，任由两旁的士兵抬着自己。
“不知道。”
“那就等抵达南岸营地之后再行清点，现在不要想这么多，现在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逃。”皮亚潘依旧没有睁眼，刚才的战阵攻防有多困难惊险，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好。
“明白了，大人，如您所愿。”
……
疲惫的人们回到大河南岸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大河南岸营地已经被建设成了一座小城市，此刻，城墙上的的卫兵们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从南边赶来的这一支……溃军？
南边不应该有溃军过来。卫兵们这么想着，但他们中的有一些人认出了在溃军中被人抬着走的皮亚潘，忙请示了威廉指挥官，这才大开城门，迎接这一批打了败仗的友军进了城。
一路不敢停歇的皮亚潘到这时才得到了医师团队的精心照料，和凯恩一起被送进了这座还没有名字的城市的最好的医院，被一群牧师围着治疗了半个小时，这才缓过了劲，拒绝了牧师们接下来的治疗安排，让自己带回来的溃军好好清点一下存活人数，便带着凯恩去找威廉指挥官交流情报去了。
威廉指挥官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威廉指挥官听卫兵说，皮亚潘指挥官带着一群士兵像是打了败仗一样地北上归来，带回来的人还不少，看起来像是将先前修建营地的人手全都带了回来——准确地说，是把还活着的人手带回来了。
这让他怎能不紧张。
如果不是听说皮亚潘指挥官伤势严重，和凯恩一起送进了医院治疗，他得在皮亚潘进城门的时候冲过去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皮亚潘主动登门了，他总算可以问问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
“魔族反攻了，要么防守要么逃，我建议还是撤退更好。”皮亚潘和威廉同时开了口，最后还是皮亚潘把话说全了。
“在没有其他情报的情况下我本不该相信你空口白牙说出的话，但你既然已经逃到了这里，我选择防守。请不要指望我会在看见敌人的真面目之前选择撤退。”威廉指挥官本能地想要斥责皮亚潘这种与逃跑主义无差的说法，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了皮亚潘被人抬着进了城时的狼狈，便转了话锋，压制住了自己的感性，用理性去分析当前情报。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就算皮亚潘所说的话有夸张的成分，但绝对不会夸张太多，在皮亚潘的印象中，接下来这座大河南岸营地要面对的敌人，肯定是十分难缠的家伙。
“您要选择防守的话，我愿意把我手下的士兵都留在这里协助防守，希望您能够为他们提供所需的衣食。”皮亚潘现在的状态并不算好，他朝着威廉指挥官鞠了一躬，便不再做更多的动作。
“那您自己呢？”威廉指挥官没有听到有关皮亚潘自己的安排。
“我要回家，我只能告诉您，我们确实得先撤退为妙。凯恩先生，您要跟着我一起北上渡河吗？”皮亚潘转过头来，看向凯恩。
“我就不跟着您北上了，我想要留下来，要撤退的话，和威廉指挥官一起走。”凯恩有自己的考量。
“那好，我就不叨扰您了。威廉先生，请给我安排最快的渡河北上的班次，我想要尽快就走。”皮亚潘急着回到自己的领地去安排一切事宜。
“好，您拿着这份许可证，找到渡口，会有战阵带您北上的。就是您应该要带上一些物资再走。”
“我明白，渡河战阵不养闲人，我这就走，各位不用送我了。”皮亚潘领了许可证急匆匆地赶向了渡口。
“那些魔族真的有那么可怕？”威廉指挥官看向凯恩。
“是真的。”凯恩点了点头。
第五百二十三章 还以为是临阵脱逃了
威廉指挥官听闻此言，只觉得一阵阵头疼。
“……您现在有什么需要吗？”威廉指挥官心中苦涩，光是皮亚潘一个人的说辞和那些士兵的惨样，还有可能是皮亚潘错估了敌人的实力，因为自己的个人实力对前来交战的魔族实力产生了误判，但连身为七阶的凯恩都赞同了皮亚潘的说辞，来攻讨己方的魔族显然就坐实了假想中强大的实力了。
威廉指挥官现在很没有底气，但是刚才皮亚潘还在的时候就把话撂下了，现在再改口反倒不好，只能换个话题，问问凯恩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没什么额外的需要，只是想要静养。您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只能说句抱歉了，接下来的几天，我的战斗力可不算高，没法帮您了。”凯恩脑中还在隐隐作痛，大量消耗精神力的后遗症确实可怕，牧师们的神术压根没办法让这种伤痛痊愈。
低等阶的牧师或许可以通过神术弥补凯恩的少量精神力损耗，但如此大量的精神力损耗可不是普通牧师就能解决的疑难杂症。若是往夸张的角度讲，凯恩动用灵魂之刃大量消耗自己精神力的行为，已经“对他的根基造成了损伤”，没那么好复原了。
先前在这座无名之城的医院里躺着，那些牧师们对他施展的神术和法术可并没有抹去他脑中的伤痛。
“那您自由活动吧，我没办法陪着您，我的事情太多，请您见谅。”威廉指挥官比皮亚潘还要早一天知道凯恩成了伯爵，按照礼仪他是该陪着凯恩在营地里走走，但现在毕竟是军务在身，真要让威廉指挥官丢下了军务按照礼仪陪着凯恩走上两圈，要是打输了帝王能把他脑袋摘下来给孩子当球踢。
当然，帝王本人并没有这么暴虐，这只是威廉自己心中的夸张想象罢了。
“您忙吧，希望几天之后的战斗能够获胜。”凯恩转身出了威廉指挥官的办公室，走出小楼，看到四周像模像样的城镇建筑，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瑞帕布里克帝国的大城市中。
威廉指挥官接受到的命令是冲着让这片土地成为瑞帕布里克帝国的一部分才下达的，自然在建设城市这一块下了不少心思。解决了之前困扰他许久的码头选址问题之后，城市建设工作自然就进展飞速，此刻这座无名之城俨然已经有了一番中型城市的气度。
尤其是当威廉指挥官在附近二十千米内真的找到了两座中型地下城后，这座城市就真的有了中型城市的气度了。
从一无所有的地方开始兴建城市，只要提供的资源够及时，总是会比翻新城市更简单一些。
凯恩走在街上，看着城市中亮起的路灯，有些恍惚。
这儿竟然也有路灯了么？有那么多法师给路灯提供魔力么？
还是说路灯使用的是煤油灯之类的技术，和魔法并无关联？
他在城市中走着，这座城里还没有迎来平民入驻，但是不少商会和佣兵团已然嗅到了商机，提前入驻的队伍扯着旗帜在城中购置产业，就为了在平民入驻之前占尽先机，让自己成为这座无名之城的未来一霸。
除去这些嗅着商机而来的追赶金钱的人们，这座城市更多的还是士兵。
他们的专业分工或许不同，但在这座无名之城中，他们作为士兵这个整体，确实是占了总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主体。
忙忙碌碌的士兵们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搬运物资参与劳作，成为这座城市接收平民之前运转起来的薪柴，总之，干这些活有钱赚。
等到平民大规模入驻之后，他们这些士兵就能脱离保持城市运转这项和他们本职并没有太大关系的任务，投身到新的项目中去。
毕竟就算是维持城市秩序这一项工作也依旧是掌管城市的贵族手下的私兵应该琢磨的事，严格来说，他们这些精锐部队可不是私兵，就算是贵族来接管城市了，也不该由他们担当这座无名之城的卫兵。
伤兵们被安排在了一片住宅区中，也算是给这片没什么人住的地方添了点人气。
“皮亚潘先生已经走了。”凯恩在伤兵中找到了一个熟人。
扎戈挠了挠头皮，险些抓上了自己脑壳上刚刚愈合的旧伤：“指挥官大人走了？”
“没错，他已经北上了。”凯恩站在住宅区中，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讲这件事。
毕竟皮亚潘身为指挥官本该和这些士兵们共进退，现在却先跑了，总觉得有临阵脱逃的味道。
“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他这应该算是临阵脱逃了吧？”凯恩见自己话说出口，这帮伤兵依旧是面无他色，十分讶异。
“不奇怪啊，他走之前给我们留口信了，让我们伤养好了就渡河北上，回到内陆再找他报道。”扎戈继续挠头，觉得斯科特大人这个消息并不是很灵通。
“……原来是为你们准备好了，那是我多虑了。”凯恩觉得自己像个憨憨。
怀疑别人毫无责任心的临阵脱逃之后被打了脸，这也太尴尬了。
幸亏自己没有明说自己觉得皮亚潘临阵脱逃了，不然这脸都得被打肿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北上？”凯恩决定跳过先前那个让自己尴尬的话题。
“快了吧，伤最重的那几位有牧师们照顾着，只要没死，到后天早上应该就好全了。”扎戈受的伤不算太重，现在就愈合了，只要不去碰，之后其实没什么大碍。
“之前一战，阵亡了多少士兵？”
“唉……两千多，不过已经很好了，阵亡一成就能从那么多魔族眼前逃出命来，我们已经很知足了。”扎戈叹了口气，战斗的时候皮亚潘指挥官带着战阵就像是在钢丝线上起舞，等到了撤退的时候这根钢丝线早就断了，如果不是凯恩去拖延时间，说不定阵亡数目还要翻几番。
一千多人可都是死在了地道塌陷中，死的那叫一个憋屈。
第五百二十四章 这是一般势大吗
这群人渡河北上的时候，凯恩去送了一趟。
一万多人在码头上摆出了渡河专用的战阵，脚下踏着波纹，中间围着板车和牲口，板车上装着威廉指挥官委托他们带到北岸的物资。
一万七千多人踏上了大河那略有风浪的水面，如履平地……好吧，稍微有点水泛了上来，打湿了裤腿，这也算不得什么。
不少人朝着凯恩的方向挥了挥手，算是和凯恩告了个别，便开着战阵效果朝着北岸走了。
凯恩站在码头上，距离河水两三百米，遥望着远去的士兵们，看着大河上头来往的战阵，再看看河面上的波光粼粼，心中无限怅然。
……
站了两三个小时，忘记运行魔力，凯恩回过神来的时候腿都麻了，面色僵硬地离开了码头。
“系统，预测中魔族攻击大河南岸营地可能会发生在什么时候？”凯恩从码头往城里走，空虚的精神力让大脑隐隐作痛。
【本系统未进行此类预测，无法为使用者提供相关结果。】系统难得地让凯恩失望了。
“嗯？为什么没有预测？”
【魔族的动向十分诡异，很难用常理推测，在本系统为他们建立的多种模型中，他们既有可能在昨天清晨赶到，也有可能在几百年以后赶到。】
“这不就等于没说吗？昨天清晨那时候，这帮人可还走不掉呢。”凯恩回头抬手指了指在视线中就剩了个小黑点的码头，示意那帮士兵可是修养好了才走的。
【所以本系统无法为使用者提供相关结果。】系统重申了一遍，听得凯恩摇了摇头。
“好吧，没有推测就没有推测吧。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凯恩朝着城门走去，守城门的士兵都认得他，招呼一声就进了城。
凯恩在城中左拐右拐，找到了自己在这座城中的临时住处，进了门，把门虚掩着，往床——只有板的床，席子是后铺的——上一躺，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些精神的痛苦。
之前给皮亚潘他们殿后太拼命了，灵魂之刃这个技能发动起来效果奇佳倒是不错，但这损耗未免也太大了些。
精神力可不是无穷无尽的东西，像那天的大肆挥霍未免太奢侈了些，现在到了还账的时候，脑中疼痛，魔力运行不顺，浑身上下哪儿都疼，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就是在活活受罪。
若只是躺着受罪那也就罢了，可奈何魔族反攻迫在眉睫，凯恩可不指望那四万魔族把前线营地推平了就罢手了，都凑出来四万魔族了，就算只有这四万吧，再往北边来看看，来到这无名之城的外头观望一阵，那对这四万魔族也就是小事一桩。
更别提反攻的魔族肯定不止这四万了，凯恩想想就难受。
这两天威廉指挥官倒是在积极组织防御，情报如同雪花似的“哗啦啦”来回送，从官面的情报来看，不只是人族这边遭到了打击，但凡是之前参与了大突进计划的种族，大突进营地被拔了不说，前线营地也被拔的差不多了。
兽人那边有传奇顶着还能苟延残喘一会，不过他们的后勤没跟上，现在正在孤军奋战。按照参谋的说法，过不了多久兽人这支独苗苗还得撤回来，和其他种族一样躲到大河南岸的最后一道防线来。
至于其他各族，精灵族倒是战力挺高的，奈何魔族投入的战力也相应的高上了一些。按照战报上说啊，这精灵族被打的最惨，派出去南下的军队，十个里面能有四个回来都算是不错，其中还有一个半是残疾的。
其他种族都好不到哪去，虽说各族都有几个消息灵通的指挥官，听到精灵族被魔族暴揍的消息麻溜地带着家伙事就跑了，但被魔族暴揍还是参与大突进的部队的主旋律，十支队伍里面有九支被魔族揍得哭爹喊娘逃了回来，剩下一支就是像皮亚潘这样有点门路的，早早地跑了的，战损刚刚没过一成。
说句实话，一成的战损已经很恐怖了。
总之，魔族的这次反攻算是给正在膨胀企图争夺地盘的艾诺迪亚各族头上来了下狠的，把他们从自大的情绪中敲醒，至于这当头棒喝的代价值不值，那就得看这些种族的领头羊们是怎么看的了。
……
威廉指挥官从外头回到了自己的小楼，进了办公室，倒了一杯水，“吨吨吨”就把一杯水下了肚。
这两天忙的比热锅上的蚂蚁还不如，既要和友军传递情报确认信息又要向后方回传消息，还要干各种杂七杂八的杂活，还有最要命的组织防御。
五阶的体力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而且上头的命令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什么叫虽然知道敌军势大但也要尝试战斗啊……这是一般势大吗？”威廉指挥官放下杯子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人族的十座大河南岸营地改建城市全都一一标上了，南边的几个圈圈可都是已经被拔掉的前线营地，从南方北上的箭头看起来就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口的利齿，看着就令人胆寒。
南边已经没有屏障了，他们这些营地改建城市就是瑞帕布里克帝国最后的屏障。
最乐观的想法就是魔族拔了前线营地就到此为止，任由艾诺迪亚各种族在大河南岸建设城市，发展繁荣……
但凡是相信了这种乐观想法的人族，威廉指挥官都觉得应该把这人送去好好治治脑子。
哪怕是夜里做美梦都轮不上这等好事，更别说他这两天就没做过梦了。
稍微不乐观一点的想法就是魔族拔完了前线营地还不算完，得把他们这些大河南岸营地改建城市全都铲平了，和艾诺迪亚其余各族划大河而治才算满足。
这也有些离谱。
毕竟这条大河就像是艾诺迪亚星球上的一个环，偏生长在了赤道左右的位置，局部会南一点北一点，可要是真依着大河划大河而治了，那就成了魔族和艾诺迪亚其余各族对半开了。
艾诺迪亚大陆，北半球的部分可不比南半球多出多少。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今天就要开打？
威廉指挥官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的法术投影。
之后来临的是最坏情况还是较坏情况他不清楚，但自己所建设的这座城市再过不久就要陷入战火这件事他倒是再清楚不过了。
就在刚才，他的亲卫将层层递上的消息放在了他的面前，消息很简单：魔族疑似即将进攻。
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他拉过军法师就让人给自己开了个面向南边的法术投影，打算用自己的双眼看看这帮魔族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法术投影刚刚显现出画面，视角正对着南边城墙外头，透过法术投影，只能隐隐看到远处的小树林，除了在城门口往来的士兵，别的什么都没有。
很明显，这是角度错了。
“角度抬高，你这样我什么都看不到。”威廉指挥官微微侧过脸去，盯了一眼负责法术投影的军法师。
军法师看着法术投影里的画面，有些尴尬，忙抬了抬视角，将法术投影的画面对向了更远处。
“再远一些。”威廉指挥官盯着法术投影中的画面，睁大了眼睛，眼皮都不眨一下。
“停。”威廉指挥官向后一仰，胸口一闷。
他透过法术投影的画面看到了不久之后就要面对的敌人。
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魔族……
明显更新换代之后的装备，这些魔族以前并没有用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魔族反攻，之后要联络其他营地吗。威廉指挥官靠在椅背上看向法术投影中正在保持队列移动的魔族，脑中思绪万千。
“立刻传讯其余九座大河南岸营地，询问是否遭到魔族攻击，或是探查到魔族即将攻击。如果有，敌军大约有多少战力。”威廉指挥官仰面看着天花板开了口，在旁维持法术投影的军法师立刻将命令传给了门外的亲卫，再由门外待命的亲卫将命令执行下去。
法术投影的画面中，装备与先前所见魔族不一样的敌人们正在小树林中向着北方进军，他们行动有序，精神抖擞，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
威廉指挥官挺直了身子，盯着画面中魔族的一举一动，神色专注认真，毫无愤怒之类的负面情绪，就好像他正在看的并不是敌人，而是一群成长中的后辈。
但这样的时光并不长久，不出两分钟，画面中的魔族集体抬头，抬起他们的肢体——大概对应惯用手的肢体——朝着画面打出了满是亮色的魔力弹。
法术投影的画面在下一刻消失了，威廉指挥官扭过头来，无言地看向军法师。
“我们利用法术投影观察他们这件事被发现了。”军法师有些无奈，您看我有什么用啊，是个观察类的法术都有可能被发现，我才刚过五阶，观察类法术能够盯着这群魔族看到现在才被抹消已经很不错了，总不能让他做一个不会被发现更不会被抹消的观察类法术出来吧？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继续保持观测，有新情况通知我。”威廉指挥官站起身来，朝着挂着地图的墙面走去。
“明白。”军法师心中一苦，双手一张，又是一道法术投影的画面在办公室中亮了起来。
……
“有消息了。”从门外推门进来的亲卫带着刚刚得到的情报走进了办公室。
“讲。”威廉指挥官转过身来，刚才他叫了牧师团队，所以现在精神抖擞，双目炯炯，就像要放出神光。
“其他九座大河南岸营地都探到了魔族即将进攻的消息。规模大致在每座营地七到八万之间。魔族的后续投入不详。”这个数字并不是特别可怕，可怕的是后一句后续投入不详。
“装备呢？有关魔族装备的情报呢？”威廉指挥官更关心这个，人数众多有人数众多的解决办法，装备精良可不能这么简单处理。
更新换代的全套装备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只要看精灵族那天全员换装后的威势就能明白个大概了。
现在全员换装的是魔族，这不是一件小事。
“其余营地也都发现了魔族的换装迹象。”亲卫照着情报上的信息念了下去。
“我明白了。继续联络，询问其余种族是否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威廉指挥官挥了挥手，将亲卫请出了办公室，将目光落回了法术投影之上。
为了不被魔族发现，法术投影的画面离魔族更远了些，只能远远地看到一片身影在小树林里移动。
“他们现在在什么位置？”威廉指挥官看了一会儿法术投影后，突然发问。
“报告指挥官，画面中的魔族应当在南城墙以南二十五千米处。”军法师确认了一下，报出了数据。
“……半天的路程……也好，传令下去，全城迎敌。所有能够上城墙备战的都上城墙备战，能出城准备的出城准备，以上两项都做不到的，在城里帮工。无论是士兵还是其他人，全都照做。”威廉指挥官心里没底，但在自己的亲卫面前，必须要表现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这样才能成为全城的主心骨，让接下来的战斗有取胜的可能。
“斯科特大人该怎么办？也让他上城墙吗？”亲卫想到了凯恩。
凯恩是七阶，爵位还是伯爵，威廉指挥官不论从什么角度都没办法命令凯恩。
“……请他随意就行。”威廉指挥官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这名亲卫，开始思考这名亲卫究竟有没有脑子。
看着亲卫离去的身影，威廉指挥官把有关“这名亲卫究竟有没有脑子”的讨论抛到了一边，专心研究魔族可能的攻势。
……
“魔族今天就要攻过来了？”听到敲门上从床上爬起来开门的凯恩打开大门就听到了这样一个自己不太愿意听到的消息。
“没错，指挥官大人说了，您想要做什么随意，只是让我来通知您一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通知其他人了。”士兵朝着凯恩行了个礼，往后退了几步。
“你去通知其他人吧，我知道了。”凯恩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第五百二十六章 准备一个月以内就拱手让人
凯恩站在全城最高的建筑物——一座钟楼——的楼顶尖上，远望着城外魔族的战阵。
这个姿势很拉风，很帅气，但没人看得到。
战斗已经开始一会儿了，由于已知的原因，凯恩并不打算参与这场战斗。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凯恩就这么隐身站在钟楼顶上，看着城外的魔族和城上的人族相互攻防。
威廉指挥官也并没有派人找凯恩的意思，就当做这个战力并不存在，一板一眼地和魔族展开了攻防。
……
威廉指挥官板着脸坐在办公室里，十名军法师为他保持与前线战况相连的实时指挥路径畅通。
一开始他让全城士兵按照防御闪电战的套路来准备防御设施。
魔族势大，人数众多，装备精良，并且长途跋涉进军到此，中途没有停留等候补给的时间。这就给了威廉指挥官一种错觉。“魔族是从出发的时候带上了重要装备和不会影响到他们发挥战斗力的物资上路，企图以闪电战形式解决所有敌人，达成战略目标。”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在这个世界也有对应的版本，像魔族这次反攻一样没有大量调拨物资就“急匆匆”地冲向敌人，在威廉指挥官的观念中就是要打闪电战的意思。
至少根据和同僚交流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些魔族里面没有带上相当于参战魔族两倍体量的后勤部队。这就排除了随军携带大量物资的可能，极大地增加了物资在魔族后方部队的可信度。
但从魔族现在的攻势来看，认为这次战斗是一场“防御闪电战的战斗”比起现实来更偏向幻想。
或者说，从开打到现在的时间，还没超出闪电战的范畴。
威廉指挥官的目光在十块法术投影上扫过，从蛛丝马迹来看，魔族应当是将这场战斗当成了真正的攻城战，他们要用堂堂正正的风格击溃这座城市。
并且同样风格的战斗也将在艾诺迪亚大陆的其他地方打响……最新消息，已经打响了。
百忙之中接过了亲卫传来的急报，看到上头写着的其他战区也陷入了和魔族的攻防战，威廉的右手贴上了太阳穴。
对方的底气太足了，足到威廉想把自家的后勤体系从上到下都砍一遍的地步。
打仗就是打后勤，除非己方有传奇这种超规格战力存在，不然战争就是如此简单。
凭什么魔族能够一口气开动对艾诺迪亚所有种族的反攻，而他们只能被动挨打？
这可真是破天荒了，对方从星空之中远道而来，把他们一群原住民按在地上揍，这还有能讲理的地方吗？
敌方的后勤厉害，我方的后勤全都是猪脑子。
不过心中想归想，骂后勤归骂后勤，使用手头仅有的资源扭转局势找寻胜机不就是他们这些指挥官该干的活嘛，在骂别人之前，总得先把自己的活都干完了干好了，那才能骂的有底气，骂的名正言顺。
威廉指挥官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不要崩坏，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些，指挥着前线攻防，努力维持住当前的僵局。
这一仗拖再久都没用，从同僚的情报上看，对方的后勤宛若神仙，可以一直保持攻势，甚至还能增强。至于己方的后勤水平嘛……
威廉指挥官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按照当前的战况，超不出一个月，这座城就得拱手让给对面的魔族，说不定走的时候他还得玩一手全城殉爆给这些魔族点颜色瞧瞧，然后带着队伍去大河北岸的新营地阻击魔族。
这就是当下的敌我差距，威廉指挥官想想就觉得脑阔疼。
但日子还要过，要是因为自己的指挥出了差错导致城破之日提前来临，到时候和同僚们一比，自己成了最菜的那个，免不了就要军法从事。
威廉指挥官面色阴沉，传来了还闲着的牧师队伍，给自己上增益状态。
……
凯恩在钟楼顶上从早晨站到了下午，脚下的钟楼就像在和平时期一样安安稳稳地报时，当这一次的钟声响了十七次后，凯恩从钟楼顶上一跃而下，贴着钟楼的边，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
肚子饿了，他是下来找东西吃的。
凯恩在自己的房间里啃着泡芙，还是那句话，这场战斗他不想参加。或者说，不想以正式参战的身份加入战斗。
他精神力上的暗伤可还没好，外头打仗的又都是各种战阵，压根就没有他出场的机会。
这片战场也不缺他这样的七阶，战阵对轰的光景可比一两个七阶跳出去对砍好看多了。这片战场现在是战阵的天下，像他这样的七阶，也不过就是敲敲边鼓划划水的份。
要是凯恩现在状态完全，他倒是很有兴趣去敲敲边鼓，但毕竟是有着暗伤，划水都划不痛快，还不如不去。
“等我伤好了我就去看看吧。”凯恩这么想着，又吃了个泡芙。
……
五天之后。
凯恩保持着隐身状态从城外的魔族军营侧面绕了个大圈跑回了城市。
这帮魔族没有搞什么围三缺一，反倒是搞了个围一缺三，只是牢牢地把握住了南方，压根不管其他方向有什么情况，往哪儿跑都没事，若是往那边跑了，他们才会战阵攻击伺候。
凯恩本想着去魔族军营后头截杀魔族的后勤队伍，没想到往军阵后面一绕就是一两个小时还没看到头，虽说为了保持无声无息，凯恩把自己的速度降到了极低（对于他的最快速度来说），但这也不是以每秒四五十米的速度往南边绕了一两个小时还没看到魔族军营的头的理由啊。
凯恩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了，区别就是回来的时候灰溜溜地，耷拉着脑袋，隐着身窜进了城。
他也没看懂这帮魔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把军营摆成这个样子也看不出来，系统倒是分析了不少可能的模型，但凯恩这个负责理解的人愣是从这些模型里挑不出一个觉得对的，相当于没有分析。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这座城可就得丢了啊。
为了破敌计策冥思苦想的凯恩并不知道在威廉指挥官的心里这座城已经是必丢的了，他只是在努力地想着怎么破局。
第五百二十七章 可能当时就凉了
在房间里捧着饭碗的凯恩感受到从地面传来的震动，便把碗往自己身边收了收，撑起了魔力护盾，将落下的灰尘挡在了外头。
同样的事已经在这几天发生过多次了，宛如炮击一般的震感对于居住这座城市的人们来说已经成了每天生活的一部分，毕竟他们每天要面对的就是能够引起这种动静的战阵攻击。
就连凯恩也像是艾诺迪亚的原住民一样，习惯了这种震感，听到远处的攻防轰鸣声时，脑海中也不再想到前世的炮火连天，只是猜想着会是怎样的魔法光辉才能造就这样的声势。
用餐完毕，用简单的手法凝聚出水流将瓷碗洗过，然后将碗收入背包空间，凯恩从椅子上站起身，走了几步，推开房门，外头是敞亮的世界。
阳光刚过头顶，这个下午依旧是正在和魔族交战中的下午。
自从那天魔族兵临城下，战阵攻防的声音就没有一刻消停过。从后方运来的资源大批大批地拉到城头变成炮火砸向敌人，或是变成防御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毕竟光靠人来释放法术驱动机关可扛不住魔族的攻势，总得利用一些资源才能让这座城市变成叹息之壁。
从瑞帕布里克帝国内陆渡河而来的援军也让这座城市变得无比充实，在十座大河南岸城市参战的人数比起刚开战的时候翻了个番，算是顶上了魔族的攻势。
凯恩用普通人的速度走在街上，这座城市比起六天前也来了个大变样。
大河南岸营地改建的城市原先是为了正常入住准备的，虽说是由士兵们动手修建，但满满的都是生活气息，处处都为未来的居民着想，是一座体面的城市。
而进入守城战之后，这座城市的建筑物就变了个样。
原先平和的，现在变得狰狞，原本建起来是为了当做冒险者协会驻地的地方现在被临时征用成了仓库，各种佣兵之家更是直接被改建成了武器库器械库，而各种教堂被统一规划改成了牧师所和医院——总之，一切建筑以军事需要为第一需要。
民生建筑和政治建筑全都靠边站，所有建筑能改成军事建筑的都改成了军事建筑，不能改的就地当成了仓库——可怜的市民广场因为其中没用的雕塑太多最终被当成了最没有用处的杂物仓库来使用。
全城启动了军事化管理，要不是凯恩实力高爵位也还行，说不定就被军事化管理拉去干活了。
凯恩从军械库门口走过，搬运箭矢的板车就停在军械库门口，都不需要清点，一小捆十根一大袋二十捆，往板车上连着搬十大袋就赶着板车往前走，就算是这样，搬运箭矢的板车依旧成了一条长龙。
“十大袋一车，别搞错了，搞错了清点起来麻烦。主管，下一批车队马上就到，指挥官大人让我们问一下仓库管理是否正常。”领着车队来搬运箭矢的士兵招呼着自己的手下，一面和仓库主管对上了话。
“一切正常，请安心搬运，这边我会看着的。”仓库主管例行公事地回答了这名小队长，转过身去在小本子上批了个勾。
凯恩在车队旁走过，觉得自己和他们脱节了。
这些士兵在开战之后就成为了运作精妙的战斗机器中的齿轮，为战斗奉献出自己的力量，而凯恩虽然是个七阶，但现在却没什么能做的事。
他可以帮着士兵们搬运东西，也可以为战阵提供自己的力量，但这些事都不是只有七阶能做的。
凯恩想要一个只有七阶刺客才能执行的任务，让他在这场战斗中发光发热。
但威廉指挥官从战斗开始就没再找过他了，别说是只有七阶刺客才能执行的任务了，就连普通人都能执行的任务，威廉指挥官都没有给凯恩安排。
凯恩从士兵们身旁走过，新来的士兵有很多很多，原本这座城里十个士兵能有九个认识他，现在十个士兵里面能有四五个认识他。
认识他的士兵觉得斯科特大人现在在街上逛一定是在执行什么绝密任务，而不认识凯恩的人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在大战中游手好闲，不像是个好人。
这两种目光都让凯恩很是难受。前者对自己寄予了过高的希望，后者则是目光中单纯的鄙夷刺痛了他。
凯恩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发动了隐身，让自己遁入了暗影的世界中，这才从士兵们那冰火两重天的目光中解脱出来，可以自顾自地走上街头。
如前几天暗伤未愈之时一样，凯恩站上了钟楼的顶点，远望着城墙处战阵攻防的光辉。
昨天他暗伤好了，觉得可以去大有作为一下，跑到城外才发现自己的力量在万人以上的战阵面前确实有些乏力，这才灰溜溜地跑回了城内，不再抱有冲到前线杀敌的念头。
感谢被魔力几次强化后堪比电子望远镜的视力，只要凯恩愿意，四五千米外的城墙就仿佛在眼前一般清晰。
士兵们就如前几日一样张开战阵防御挡在了城外，军法师们正在处理临时法阵，将后方运来的资源转化成防御力附加在这座城池上，以免战阵防御被魔族击垮后这座城池就成了没有防备的死城。
魔族也做出了对应的策略，他们也有烧资源强化攻势的技术，一度让战阵攻防失色，但后来似乎是因为消耗的资源太多，魔族最终还是放弃了使用大量资源转化成攻击的能力，只是依靠少量资源和战阵攻击保持着对人族城池的攻势。
凯恩前些日子暗伤未愈的时候，看到这样的攻击觉得新奇，便隐瞒了身份混上城头，给军法师们打起了下手，这才知道双方使用的都是可以被称为“魔法火炮”的技术。
他甚至还尝试了一下攻击的威力，事后凯恩还有些后怕。
要不是那时候躲在战阵防御的后面，操纵着当时加入的战阵在自己面前多叠了几层防御，可能他就得凉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抓住机会城破人亡
在更进一步之前，凯恩可不愿意再去体会“魔法火炮”的威力了。
或者说是个人都不会愿意让自己站在炮口前被动挨打。
凯恩在钟楼尖上看了半天，只看得心中郁郁，胸中一口气无处发泄，从钟楼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撤了隐身，径直向威廉指挥官的小楼走去。
威廉指挥官的亲卫在小楼门口进进出出，脚步匆匆，凯恩从大门进去，守卫仅仅只是扫了凯恩一眼，连话都没说，目光就晃开了。
凯恩顺着人流走上了二楼，站在威廉指挥官的办公室门口，听着其中的人声，抬起手在门板上“咚咚咚”地敲了三下，内中威廉指挥官的声音带着些诧异：“请进。”
自己的手下在这节骨眼上可不会记得敲门，这会是谁来了，竟然还会想着敲门再进。
“威廉指挥官。”凯恩走进房间，带上了房门，转过头来，正对上十名军法师的目光。
“斯科特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威廉指挥官朝着凯恩眨巴了两下眼睛，明白了他敲门的理由，却不明白凯恩来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我现在可以为战斗出力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凯恩从另一面看军法师们的法术投影，看不太清楚，不过大致明白法术中的场景就是城墙上的景象。
“……本人虽然很欢迎您加入战斗，但……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让您发挥战力的地方可以安排给您。您不想要做搬运工吧。”威廉指挥官本是一喜，但又愣住了，想不出安排凯恩的办法。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像凯恩这样的人才自然应当放到和敌军散兵交战的场合里大放光彩，可现在两军对垒，互相用战阵攻防，同进同退，全然没有凯恩插手的余地。
这下倒是难办了，自己很想要利用这份战力，偏偏又用不了，倒是让自己难受。
“如果这是我唯一可以出力的地方，我不会推辞的。”凯恩那点想要出力的心思又发作了，虽说不能上阵杀敌，但只要能为战斗帮上一点忙……成为搬运工不是不能接受。
“您就当我是在说笑吧，如果您不嫌弃这是件不怎么荣耀的任务，将您安置在战阵中总比当搬运工更好一些。”威廉指挥官当然不打算让凯恩真的去当搬运工，能搬运物资的人手多了去了，虽说凯恩跑得快，但跑得快不意味着很会搬东西啊。
把凯恩放在战阵中当做拥有精纯魔力的魔力提纯器都比只把他当做搬运工强上百倍。
“也好，听您的安排。”凯恩闻言有些欢喜，将自己安置在战阵中，怎么说也算是正面参与作战，自己也算是为战斗出了一把力，比起仅仅在后方搬运物资，心理上更过得去些。
“去给斯科特先生找一处战阵，让斯科特先生为那座战阵提供帮助……不用找了，就是这座。”威廉指挥官扭头朝着身边的军法师下达了指令，目光刚好扫到了法术投影中的画面，也不让军法师再去找了，当即给凯恩制定了一座综合实力最弱的战阵，让凯恩入驻。
“明白。”军法师向着威廉指挥官一躬身，直起身来朝着凯恩轻轻点头，伸手一挥，一道光影浮现，落在凯恩面前化作人形。“请跟着它走，它会将您带到需要支援的战阵处。”
凯恩依言照做，跟在身前明灭不定的淡绿色光影后走出了办公室，凯恩离去之后，房间中的十一人又像是之前一样，恢复了原有的节奏。
淡绿色光影将凯恩领上了城墙，找到了一处战阵就消散了。明白自己已经到了地方，朝着办公室远远地一拱手，全了礼节，凯恩找上了此处战阵的负责人。
还是熟悉的十骑士配置，还是熟悉的战阵联结方式，一回生二回熟，凯恩轻松地融入了战阵，给士兵们当起了充电宝。
和其他士兵相比，他显然是幸运的，能够站在城墙上看着双方你来我往的攻势，和身为战阵核心的十骑士站在一起，可比站在城墙下什么都看不到还得加强战阵联结的士兵要好上太多了。
俗话说得好，人一上万人山人海，此时这座城池要面对的魔族可不是仅仅万余，目前已经探知的数目，就比凯恩这辈子见过的魔族都要多得多了。
保守估计，魔族投入在这处战线的士兵，已经超过了二十万。
二十万达到超凡标准的士兵，此时就驻扎在这座城市的外头，每天两班倒地朝着城市发动进攻，向这座城市倾泻恐惧。
摆在凯恩眼前的，自然也就不仅仅是人山人海了。
连绵的魔族军营像是从土里长出来的庄稼，又像是从地里拔起来的山脉，多，密，黑压压的一片，让人看了就心中发憷。
上百门魔法火炮朝着凯恩所立之城接连不断地开火，用法术填充的炮弹完美解决了弹药问题，保证每一分丢入魔法火炮中的能量都能变作强劲的攻势，砸在这座人族的城池上。
这些火炮就是魔族伸出来的拳头，强大刚猛，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心中发寒。
常规的攻城器械魔族自然也有准备。他们不玩云梯这种低技术含量的东西，而是直接用法术实现了电梯的设计理念，就等着人族防御被打破的那一刻将自家的士兵全都投放到人族的城镇中去。
这座城市的防御前两天不小心破过一次，那是一场严重的失责事故，事后引起事故的几位主管全被威廉指挥官推出去斩首示众了，但在事故的当时，比起处决负责人，更要紧的事就是拦下这些被魔族弹射到城镇中的士兵。
那可真是一场殊死的搏斗，可惜凯恩当时的伤尚未痊愈，没法出手，不然凯恩也不至于为自己没出过力而尴尬到现在，甚至还要自己去找威廉指挥官要上一件任务做做。
这些魔族随时随地都等着面前的人族城镇出纰漏，抓住机会一拥而上城破人亡可比等待敌人慢慢被耗死强多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两世都没杀过羊
脱靶这种事在战斗伊始还偶有发生，而人族魔族双方互相对轰了七天，早就没了脱靶这种低级错误，色彩各异的战阵攻击从一端飞射向另一端，毫无意外，只是精准无误地落在了预定的位置，和敌人的防护相抵消了。
凯恩将体内的魔力抽调出来，全都注入了身为战阵核心的十骑士，成为了战阵的后盾，减轻了不少战阵的压力。
但战场上的战阵并不仅有凯恩所在的这一处，此处的战阵算是稳住了阵势，别处的战阵可还是没有变化，凯恩这汪清泉只够一条小溪所用，可抵不上滔滔大河。
凯恩身在战局之中，但心思全然成了局外人，反而越看越真切，渐渐察觉出了威廉指挥官的打算。
“系统，检查威廉指挥官是否有此战必败的情绪。”凯恩在战阵中走动着，找了个最好的观赏角度站定，望向远处的魔族战阵。
【有。】系统的分析结果出来的奇快，就像是早就猜到了凯恩的疑问一般，凯恩心声刚落，它就已经做出了回答。
“还真觉得此战必败……”凯恩左右看了看，为首的十骑士脸上可没有一丝一毫动摇的神情，在城中往来的士兵们也没有动摇的神情，战阵中的每个人都在为了胜利努力着，威廉指挥官的想法似乎和这些士兵们的想法大相径庭啊。
“那我就看看此战怎么败吧。”凯恩靠在城墙上的一块城齿上，只是调动着体内的魔力，肌肉松弛，懒懒散散地养神去了。
……
随着时日渐久，城中的气氛愈加的凝重起来。
凯恩这几日都站在城头的十骑士身旁，充当“魔力宝”，但每每路过几处仓储重地，也能感受到几位主管逐渐变化的情绪。
物资开始入不敷出了，后方运来的物资跟不上魔族攻势的节奏，连日来，伤亡也渐渐增多，在城中躺着养伤的士兵开始多起来了，能够在战阵或是城墙上出力的士兵慢慢少了。
负责在城墙上加持防御法术的军法师也有一队自从两日前被一发战阵攻击命中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战斗的天平逐渐被打破，这一点别说是凯恩了，就连其他士兵都看了出来。
凯恩站在城头上，扫了一眼咬牙切齿眉头紧锁的十骑士们，继续抽调自己体内的魔力。
撤离的时刻应当快到了，如果威廉指挥官并没有准备什么撤走的法子，那可就糟了。
……
威廉指挥官坐在办公室中，为他提供前线即时通讯的军法师已经从十人增加到了十六人，不是他找不到更多的军法师来帮助自己，而是这已经到了他指挥能力的极限了。
掐算着时日，和开战之前自己估计的落败之时就剩了三五天，但魔族的攻势还是比预想中强了一些，自己准备的后路可还没有完成，若是早于计划撤退，恐怕得留下一支孤军垫后。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已经有一支友军落败了，弃城而走，所部被魔族十斩其四，指挥官被推上了他们种族的军事法庭，马上就要开刀问斩。
自己这一支若是现在败了，也不算是开了先例，还不至于让帝王在其他种族面前丢大脸。
不过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有各位士兵们的身家性命，还是拖上几天更好。
“通知此处士兵，对这边的魔族营寨发起攻击，掩护友军撤退。”威廉指挥官指了指法术投影中的画面，下达了新的命令。
……
“斯科特大人，请跟我们往旁边走走，指挥官来了命令，让我们策应友军。”十骑士中的一人转过身来找到了凯恩，请凯恩向旁边走走。
“明白了，是要支援那支队伍是吧。”凯恩看向城外，一座人族战阵之前跑到魔族面前挑衅，本想要让魔族阵脚自乱，没想到魔族毫不动摇，一阵集火差点带走了这座突进的人族战阵，现在狼狈后逃，又快要被魔族的突击部队包了饺子。
“没错，请您跟着我们走。”十骑士作为这座战阵的锋头，提着兵器下了城墙，领着部队出城，刚好拦在了魔族突击部队的前头，带着战阵便和突击部队展开了厮杀。
那支被掩护的战阵则是边打边撤，人困马乏，招架了几下便逃回了城中，留下凯恩所在的战阵与魔族突击部队纠缠厮杀。
凯恩跟在十骑士后头，终于有了和魔族短兵相接的机会，来了兴致，一甩手，两柄长剑亮在手中，直愣愣地走出了战阵防御的范围，从侧面杀向了魔族突击部队。
突击部队大约有千人规模，身为专门截杀敌军的部队，拥有极高的机动性，此时见截杀先前那座胆大妄为的战阵不成，转过苗头便朝着新出城门的战阵开了火，双方撞在一起，战斗激烈异常。
双方战阵的防护魔力在属于魔力的世界中拼杀消磨，绽放出凶猛的魔力波动，而正在战斗中的人族还有魔族就像是感受不到魔力动荡一般，稳稳地站着，将手中的刀剑递向敌人的要害，兵器相交，擦出一片火花。
凯恩一剑挥出，将原本临身的魔力波动劈了出去，撞在对面的魔族身上，让那魔族的身形微微一滞。
下一瞬，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凯恩将手中的剑插入了那魔族的脖颈，往旁侧一抽，这魔族的一颗大好头颅便从颈上落下，被层层叠叠的魔力冲击驱除了所有生机。
双方战阵撞在了一起，就意味着原本能够为这些魔族站在更高阶者面前提供保护的群体防御失去了作用，此时站在凯恩面前的魔族，都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哦，凯恩两世都没杀过羔羊，倒是魔物和魔族杀了不少。
凯恩解决了面前的敌人，身形前冲，便冲进了这支突击部队的内圈。
最开始这支突击部队的指挥官并没有反应过来己方的战阵被一个什么人物入侵了，毕竟两支战阵近距离拼杀，互有伤亡属于常规现象，战斗中应着眼全局，而不该仅仅关注一名士兵的战斗。
但凯恩慢慢提高了自己的杀戮速度，这名指挥官就算是反应再慢，也得在己方伤亡过半的时候反应过来不对劲。
第五百三十章 我怎么又躺尸了
威廉指挥官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目光落在城外与魔族短兵相接的战阵上。
“这是何部，怎能阵斩过半敌军？”威廉指挥官依稀记得自己给这支战阵下达的命令是断后不是全歼敌人，这支战阵为何发挥如此出众，己方还不见有几十人伤亡，就已杀了五百余魔族突击部队？
“报告指挥官，这支战队中有您安排进去的斯科特大人，您看这儿，这就是斯科特大人。”维持着这面法术投影的军法师朝着画面中一指，一道夹杂着刀光剑影的身影在画面中急速突进。
“哦，是他在啊，怪不得敌军如此……看向别处，此处应当没什么变化了。”威廉指挥官见画面中是凯恩在敌军阵中厮杀，便放宽了心，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除却这一张法术投影，可还有十五张等着他看呢。
……
“为何我部阵亡这么快？”突击部队的指挥官需要一个解释，然后他一转眼就看到了他想要的解释。
凯恩手中双剑翻飞，虽说未曾练过什么剑术，但是仗着远超魔族的出手速度，手中的两柄剑愣像是有了灵性一般，绕着魔族周身飞舞，见到破绽就是一剑，携带着色泽诡异的战技力量捅入敌人的身躯。
明白了，就是这个人导致我部阵亡如此之快。
指挥官一刀斩开了面前的人族，从身上扯起一块魔法道具，冲着带着血色的道具大喊：“有七阶人族在此，我部已不能回还，战阵攻击，目标本阵，预备！”
凯恩手提双剑在魔族阵中大肆砍杀，正是血雨纷飞之际，眼看着就要将这帮魔族全部斩灭在这城下，突然间浑身寒毛倒竖，心头警铃大作，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渗出，脑海中翻江倒海的都是冥冥之中的感觉在向自己示警。
疯狂翻涌的不详之感让凯恩在最后关头朝着魔族的本阵望了一眼，之后便是满目的白茫茫一片，失去了意识。
……
“救人！”威廉指挥官被法术投影中的景象一惊，没想到魔族中竟然还有如此果决之辈，原本有些慵懒的身形一下子就像是绷紧的弓，双掌在桌上一拍，如挺拔的树一般站起，道道裂纹从掌下延伸而出，连桌子上的咖啡杯都被震起了几厘米，落回桌上，“叮铃铃”地转了几下。
“是！”维持着法术投影的军法师也是大惊失色，方才离现场近的法术投影全被一瞬间暴涨的魔力波动打了个全灭，但从距离尚远的法术投影来看，在城外阻截魔族突击部队的战阵应当是全员……
“救人……”威廉指挥官此刻才满头发汗，一名伯爵，一名七阶，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这些魔族……真是好魄力，好魄力啊！
……
“……我怎么又躺尸了……欸，我为什么要说又。”凯恩的意识悠悠醒转，却发现自己竟身处在系统的试炼空间中，心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自己这不会是死了吧，系统总是说要是自己死了也会保住灵魂，难不成现在就是所谓的“保住灵魂”？
这死的也太憋屈了吧？
有复活币吗？我想投一个。
【使用者不要乱想了，你还没死，本系统也没有进入保全使用者灵魂的“轮回预备阶段”。】系统的声音来得及时，打断了凯恩的胡思乱想。
“那我怎么到了试炼空间来了，我可不记得我之前踏上了六十一级，现在还没到用技能点提升技能的时候吧。”凯恩在空旷无物的试炼空间里走了几步，发觉这地方也没个参照物，自己这么走就跟没走一样，顿觉无趣，又站在了原地。
【使用者的确没有到用技能点提升技能的时候，不过使用者先前身陷危机，为了保全使用者的灵魂……本系统启动了类似轮回预备程序的低级程序。】
“你这意思……我快死了？”凯恩一愣，这系统虽然半个字没提生死，但说出来的话，话中的意思，可不就是他要无了嘛。
【使用者这么想也没有错，如果本系统再不介入，使用者的意识将受到重创，造成的损害将不可逆。】系统的话一向都是话糙理不糙——指道理完全符合系统的逻辑，但内容总是很能扎凯恩的心。
“所以……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凯恩琢磨了一下，系统都这么说了，自己在外面的那具身体多半算不上好过……
一个七阶，连自己的意识都要受到冲击了，这躯壳还能好到哪儿去？
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没看到自己的身体成了破布娃娃都算是万幸了。
【十万以上的魔族战阵朝着使用者所在的战场发起了战阵冲击，魔族的突击战队在攻击抵达的时候就被蒸发了，而使用者本人则是被当场打晕，本系统为了保全使用者的意识，将使用者的灵魂拖进了试炼空间，随后，使用者的身体便与本系统断绝了绝大部分的联系，本系统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极少，暂时无法判断外界局势，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使用者的身躯尚未死。】
“勉强算一个好消息。那我要怎么回去？”凯恩的灵魂在试炼空间中盘腿坐下，虽然在试炼空间中也没有困倦感，但还是这样坐着最舒服。
【与进入试炼空间强化技能的时候有些不同，此次试炼空间是为了保全使用者的意识才开启，目的是等到使用者身体能够承受意识回归再放回，必然不能让试炼空间保持与外界不相干的时间流速。】
“合着你这试炼空间的时间还能和外界接轨的是吧，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困在这里无穷个日月之后再把我敲昏等着身躯好了再放我回去呢。”凯恩盘腿坐着，全无顾忌。
【请使用者稍待些时候，本系统将在即将回归之时提醒使用者，到时候使用者就能回归原身了。】系统保持着对外界那一点若有若无的信息交流，静静地等待着现实世界中凯恩的身躯传来可以回归的信号。
第五百三十一章 在帝都的紧急会议
帝都，瑙斯福莱特城。
此时已是血潮纪元2137年的十月中旬，自友军而来的战报惊动了帝都中每一个有资格看到这份战报的人。
随后，紧急会议立刻召开，留在帝都的几大家族的掌权者和侯爵以上的贵族急匆匆地赶到帝王的宫殿，一个个盘算着未来该何去何从。
坐在上首的帝王闭目养神，身旁的侍从轻声耳语了两句退下，正在长桌旁交流的各位权势者很有眼力见地停下了窃窃私语，整座大厅在三秒之内就完成了从“菜市场”到“冷藏库”的氛围转变。
帝王睁开了双眼，内敛的神光在已经入座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嘴角带笑，但怎么看那都只是公式化的笑容。
“还没来的就不等了。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事了吧。”帝王的身子从靠背上脱离，向前微倾，这座大厅的两扇铁门就被侍卫拉上了。
能说的上话的几位互相看了看，齐齐点头：“都知道了。”
“地精复国后的第一次开疆拓土，被魔族打退，此刻又只能和矮人混在一起，苟且偷生。”帝王伸出食指在桌上轻敲。
“魔族攻势迅猛，我们该如何自处？”因为不够勇猛被留下来的瑞帕布里克狂战士家族负责人拉格纳尔·布拉索按捺不住，带头提问。
“召集你们来就是为了此事，请各位畅所欲言。”帝王往椅上一靠，双唇紧抿。
拉格纳尔左右看了看，除了自己没人打算开口，硬着头皮地接上了话茬，充当抛砖引玉的那块砖：“派援兵阻截来犯魔族，切莫让魔族渡过大河。”
“这样不妥。其余诸族若是纷纷败退，就剩我国在大河南岸布防，到时候岂不是让魔族盯上我们？本人代表杜莱特家族提议，在其余各族败退的同时，不论我方战况如何，先撤离，撤到大河北岸，派遣强力军团在大河上阻截敌军！”北境公爵的从者站起身来，面向帝王扬声语罢，再次落座。
南境公爵普罗莫特家族的从者还没等北境公爵的从者落座就站了起来，朝着帝王一拱手：“普罗莫特家族的意见要在杜莱特家族的提议上进行小小的修改。我军应当在南岸交战时在北岸建设防线，等到魔族追杀我军南岸撤军时，击其半渡（意译）。”
“如果要建立防线，为什么不做的更绝一些？”又一家族的负责人出了头，坐在座位上看向南境公爵的从者。
“请讲。”从者微微伸手，示意后来者说下去。
“干脆多退四十千米，留几条小道，让魔族在北岸建立营寨，然后我们的人从小道摸向大河，组成战阵，在大河上截击魔族的后勤部队。他们总不可能把可以在正面战场作战的战力拿来当运输队吧。”发问的负责人站起身来，大家这才看见是第一猎人家族的负责人萨班·克雷默。
会场顿时议论起来，但没出一分钟，就有人站出来反对：“留地道派精兵偷袭魔族后勤是好，但若是魔族先发现了地道，顺着地道杀入了我军腹地，到时候又要怎么解决？”
萨班默不作声，这的确是计划中最大的漏洞，想要弥补这个漏洞就得对计划进行修改，但有些事情，做得多了比完全不做更容易暴露。
讨论此计是否可行的各位大人顿时失语，在他们这些人中也不缺具备魄力的权势者，但计划中的风险得有个上限，像是这种一旦出了纰漏就很可能导致全军覆没的计划，他们得有多大的心才会选？
“不如联合精灵族，以瑞帕布里克帝国集体的名义向精灵族采买武器装备，先压住魔族的进攻势头。”
“不可，全员换装后的精灵族在先前一役中已被增援的魔族杀了个丢盔卸甲，我方现在向精灵族要求采买武器装备，并不能扭转局面，反而会让我国的方方面面受到精灵族打压，此举对我方不利。”
“兽人好战，悍不畏死。我们为何不联合兽人，让他们做我们的挡箭牌？我方从容撤离，之后再做打算。”
“兽人之王不是傻瓜，他乐意看到我们和他们共生死，不会乐意看到我们拿他们当挡箭牌的。你是想要让二族在驱魔战争之后重演血色恐怖吗？”反驳者瞪了先前开口提议拿兽人当挡箭牌的人，兽人那脾气要是能忍得了被当刀使才是见了鬼。
“不敢，不敢……”
……
几番争辩之后，会议终于得出了几条拿得出手的计策，贵族们讨论之声渐稀，都把目光投向了帝王，等他断决。
“都说完了？”帝王双手握着把手，目光看着远处。
“在大河北岸布置防线，阻截魔族。有其他意见者，现在讲还来得及。”帝王不需要从这些主意里挑一个最好的出来，他只需要挑一个勉强看的过去的就行了。
一名侯爵的从者面色一白，站了起来：“主人提议，应当将南岸营地作为弃子，在北岸另立新营，从此断决对南岸营地的补给，坚壁清野，务必不让魔族渡河北上。”
众人看了他一眼，心里有数的都明白了，这人所说多半不是他主人想说的内容，不知道是哪家的棋子，下手这么狠。
不过狠不狠的无所谓了，这人但凡能逃出他主子家都算在场的所有人输了。
至于心里没数的，这种废物早点暴露出来也是好事。
“有同意这位提议的吗？”帝王瞥了这从者一眼，想起了一些事，便开了口。
场中寂静无声，从者的面色更加苍白，藏在背后的手都哆嗦起来了。
“那么另一方案呢？”
“同意。”异口同声，只有那正站着的从者牙齿打战，不敢开口。
“也好，散会。”帝王起身离席，从旁边的小门去了别室。
一众大人则是等着侍从开了厅内大门，这才敢走出大厅。倒是最后发言的从者两股战战，在大门口举步不前，被侍从推了出去。
大门在身后紧闭，从者哆嗦着，犹豫了半天，才在走廊中迈步前进。
第五百三十二章 撤向北岸
【本系统已检测到微弱信息回传，此时将使用者意识放归，不会对使用者造成影响，请使用者准备回到原身。】系统的声音让已经无聊到即将在试炼空间中再次失去意识的凯恩惊醒，翻过身来，看向侧边，有一个小时钟在滴答作响。
【钟上秒针归零的时刻就是使用者意识回归原身的时刻，请使用者做足准备，外界条件好像不算太好。】系统给凯恩提了个醒。
凯恩看着面前的小时钟，塑料的材质，有一点点可爱的钟面，还有一根秒针在倒着走。
系统只给了凯恩三十秒的时间来做足心理准备，而系统出声的时候，这根秒针已经倒着走了十秒了。
“真是令人怀念的工业制品。以前只听人说白色污染，当时心中还觉得塑料不算好东西，现在时隔许久见到了，才觉得亲切。”凯恩伸出食指碰了碰小时钟的半透明外壳，传来的触感果然是塑料独有的感觉。
这种东西也只有在系统的试炼空间中才能看得到了，艾诺迪亚大陆的科技树只要不是抽风型发育，凯恩就再也见不到这种被上个世界称作“白色污染”的东西了。
“该跟这片试炼空间说再见了。”凯恩看着小时钟上的秒针逆时针走到了十二点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其实不用闭，他就是想给自己捣鼓点仪式感。
……
凯恩都不用睁眼就知道自己的意识肯定是回到原身来了，毕竟这又是痛又是晕的，在系统的试炼空间中可不会有。
就这么闭着眼睛用精神带着魔力感应身体的健康状况。手脚像是经脉寸断过后又被重新接起的样子，心肺脾肾这些器官也都有伤后愈合的痕迹，从细节来看，自己的呼吸系统应该也是刚刚恢复运行……
很糟糕的回归体验，但好歹还活着。
而且应当是被自己人救回来了。
浑身上下都是法术和神术的气息，想来在自己的意识回归之前，一直都是由牧师和法师吊着自己的命，这才在刚才跨过了生死线，让他的意识成功回归了身体。
凯恩打算睁眼致谢，但耳中听到的声音让他愣住了。
“快点带斯科特大人走，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会有人帮你们拿！”一声高吼传来，然后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我们走。”留下来的女子倒也果决，沉着冷静地开了口，随后凯恩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放在床板上抬了起来，开始向某个方向移动。
根据他们对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和耳中听到的喊杀声，人族军队应当是在撤退途中，之前是守城战，身后就是大河，既然选择了撤退，就得弃城，向大河北岸撤走……
自己这是在试炼空间中待了多久，进试炼空间的前一刻不还在城下和魔族交战，怎么回归之后威廉所部已经到了撤退的时候？
还是说，这一趟并不是从大河南岸向北撤退，而是自己已经睡了太久，此时醒来，所在的军队已经撤到了更北面？
那可真就太糟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凯恩忙修复了自己的声带，用魔力清空了口腔中的异物——污血之类的东西，好像还混杂着一些破碎的肉块——开了口。
“斯科特大人您醒了？您的身体尚未康复，不要多动。现在是十月二十日，您已经昏迷三天了。城守不住了，我们正在渡河。”听到凯恩声音的牧师有一些惊奇，但手中的法术还是很稳，笼罩在凯恩身上，帮助凯恩恢复活力。
“渡河？战阵渡河？”
“没错，就是用战阵渡河。撤退到北岸，有新营建的防御工事可以使用。您的伤还需要养些日子，千万不能提前行动，万一出了岔子，我们担待不起。”
“你说得对。”凯恩睁开眼看了看，又合上眼，专心致志地疗伤。
不主动疗伤，就靠牧师们的神术和法术，他想要痊愈得等到猴年马月？
老老实实疗伤，说不定还能参战。这一场在大河南岸的战斗确确实实是驱魔联合的失败，但到了北岸，怎么说瑞帕布里克帝国的后勤压力都会减小一些，总不至于还是同一局面。
等到时候，就是他凯恩卧薪尝胆，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时候了！凯恩在心底这么想着，安安心心地让人抬着从大河河面往北边走去。
要是没有战阵渡河，他就得被人装在船里，晃晃悠悠地晃到北岸了。
……
威廉指挥官带着必要的东西，一边指挥一边撤向北岸。
情况比想象的要好上一些，弃城而走的时间点刚好掐在了友军集体败退的时候，此时撤走也不算惹眼，同时还保留了绝大部分的可用战力，让大量伤兵不至于因为后勤问题当场牺牲。
只要退到北岸，换防之后，这些伤兵就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不出一个月，没断肢的士兵就又能在战场上出力了。
唯一不在计划之中的就是那支全员战死的战阵，承受了魔族大量的战阵攻击，瞬间就像是齑粉一样消散，他都没有安排人员换防的机会，也没能保下一名伤兵。
凯恩这个编外人士，七阶战力，伯爵之尊，是那场恐怖的集火后唯一一个还有人样被救回来的战士。
牧师团队一刻不停，动用了集体性的神术，连着救治了三天三夜，才把凯恩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刚刚上报伤情有了好转，这边城池就守不住了，只能差人将凯恩先送到大河北岸，他这边且战且退，总算是有了生机。
反正他的任务到退守北岸就差不多结束了，接下来该做什么是大贵族们该想的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能多带一个士兵回去就算是大胜利。
面向南面的城墙被埋得极深的法术引爆，成为了这座城池阻拦魔族进军的第一道防线。
所有能够撤走的士兵都已从南城区撤离，部分士兵在城中心布下了防线，其余人等带着辎重和阵亡士兵的名牌向着渡口而去。
第五百三十三章 光炮
但撤离任务进行得终究没有那么顺利，魔族又不是会被些许死士拦住脚步的蠢蛋，他们本就在大河南岸占了人数优势，此时城破，正是发挥人数优势的大好时机。
留下精锐小队将城中断后的人族死士逼入死地，其余部队绕过了城池，轻装上阵，在大河上咬住了人族的撤退部队。
之后便是一阵拼杀，需要携带物资撤退的人族战士哪儿能打得过一心战斗的魔族，在宽阔的大河上保持着微弱的战阵联结就朝着大河北岸溃逃而去，而逃不过的那些士兵，被魔族抓住斩杀，尸体就这么从战阵中脱离，落入到滔滔大河中去了。
“各队变阵，且战且退，阻截敌军绕后！”威廉指挥官的声音透过法术传入了凯恩的耳中。
与在平地交战不同，双方在没有特殊装备支持的情况下想要在大河上大打出手，就得消耗战阵的力量在河面上方为自己建立一片可以步行的平地，变相消耗了双方实力，对双方的速度造成了很大影响。
具体说来，就是凯恩一个人蹦蹦跳跳从大河一头到大河另一头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行，而战阵想要渡过这条大河，不带额外物资只想着冲刺也得三四个小时才能过去，带上物资就得把时间拉长到两倍，而陷入交战状态嘛……
蜗牛爬可能会比他们快上一点。
凯恩这边是携带物资较少的医疗队，但伤病员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很重要的物资，带起来反而没有带普通物资容易，所以行进速度也不快。
此时后方的作战部队和魔族咬在了一起，医疗队便急急忙忙地带着伤病员往大河北岸跑。
作战部队和魔族咬上了无非就是打一仗，他们被魔族咬上了那可就是一块肥肉直接落入了魔族嘴里，别说是接战了，连出现在魔族视线之中这种选项他们都不想选。
等到凯恩把自己的情况全都料理停当，恢复了行动能力，睁眼一看，已经是夜晚时分。轻轻抬头，自己身下躺着的果然是床板，身旁的牧师用法术抬着床板向前走，脚下就是滔滔河水。
“斯科特大人，我们马上就要到北岸了，您的身体……”照顾凯恩的牧师马上凑了上来，一直保持的神术虽然传回了凯恩身体已经可以行动的信号，但依旧有些担心。
“只要不陷入战斗，我都可以自行行动了。”凯恩在床板上坐起，双手在床板上一撑，将身子转了过来，两腿往战阵形成的平面一耷拉，身子一挺，就站上了水面之上的平面。
“那请您向北岸撤离，我们也得加快速度了。”医疗队在河面上多留一刻就是多给战斗部队增添一份负担。
“我明白。”凯恩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也就刚刚恢复到了正常人体格的程度，别说是七阶常用的飞跃了，连超凡平常最常用的魔力强化都不敢用，只是在战阵形成的平面上走着，慢慢踱步走向北岸。
……
等到医疗队带着伤病员进入北岸防线后，凯恩又被接到了后头的医院去养伤，神术和法术再次像是不要钱一样地丢向了凯恩的身体，就为了让凯恩这个高爵位高战力早日康复。
从南岸退来的人们松了一口气，向着大后方退去，或是领取赏赐，或是等待治疗。他们的战斗到踏上北岸就宣布告一段落，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假期了。
威廉指挥官也带着队伍杀回了北岸，魔族在大河上的截杀确实是一击重拳，让原本快要跑掉的威廉所部又阵亡了一万余人——在大河河面的交战中受了重伤就意味着死亡，连救的机会都没有，再加上河面宽阔，双方得以铺开兵力作战，让人族这边吃了不少苦头。
留在城池中垫后的死士们也都如同计划中的一般全灭了，这又是一笔血债。
这场战斗的最终伤亡数据就显得并不是那么好看，威廉指挥官也没了吃接风宴的心情，一个人闷不做声地带着亲卫就一路北上，找总司令复命去了。
但魔族并没有觉得将这些人族赶到大河北岸就足够了。
他们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从未见过的武器装备，就在大河河面上组装起来，随后赶来的魔族也跟着掏出了这些武器，开始组装一看就知道是对城宝具的大家伙。
等凯恩好的差不多，正要起身向各位牧师道谢的时候，魔族的齐射刚好开始了。
“我得谢谢你们……什么动静？”凯恩转身看向南面，虽然临时帐篷的帆布遮住了他的视线，但魔力感应不会骗人。
就在那个方向，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了。
防线上的三重屏障如同玻璃一般碎裂，在魔力洪流中，这三道屏障的残骸瞬间消融，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来。
光柱削去了地面的泥土，不幸落入光柱范围的散兵被瞬间蒸发，大地像是被耙子耙过一般，留下了一道道间隔均匀的焦痕。
此处先前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般的景象，而现在，这片绿色的蛋糕被魔族的光刃切成了不知多少份。
凯恩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帐篷因为擦到了一点光柱的边而被扯成了碎片，自己现在的所在可是离北岸有五六千米的地方，魔族发动攻击的地方，可是在大河上啊。
距离这么远还能拥有这么强大的破坏力？
“医生，快来救他，他刚才被光柱击中了！”一名受了轻伤的士兵扛着一个血人走向聚在此处的牧师，龇牙咧嘴地朝着牧师们喊了起来。
牧师们迅速接过了伤者，用神术稳定了伤者的伤势，开始救治。
“不行，我得去看看。”凯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想要去看看，这种恐怖的武器究竟会对北岸防线造成怎样的伤害。
魔族都掏出这种武器了，艾诺迪亚的各族还有可能赢吗？
一定会有什么弱点，但是弱点是什么？
可恶，不拦住这些魔族的话，南疆……就要成血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