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1. 六哥的染厂（二）
“六哥好！”
德文没整那套巫师的虚礼，而是拱手作了个揖，以这种方式和他打招呼，并奉上带来的礼物。
六哥面带笑容，显得很高兴：“德文兄弟是吧？嗨呀！我这在车间一忙活，就把正事儿给忘了......今天可还有贵客登门呢！怪我怪我，快坐！”
三人分宾主坐定，伙计又帮忙换了热茶，德文捧起茶杯嘘声吹着热气，抿了一口，给比尔递了个眼色，让他活络活络气氛。
比尔脑子就不带转的，好似只有一根筋，他见此径直问道：“六哥，我昨天写信给你说的那事儿，怎么样？”
“咳咳，”德文被茶水呛着了，他咳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水有点烫......那个......六哥，实不相瞒，这次来确实是有事相求。您是做印染的，不知是否认识一些毛纺行业的朋友？介绍给兄弟认识认识......”
六哥笑了笑：“德文兄弟，你和比尔是舍友，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呢，我也不瞒你......我这个染厂，以棉织为主，至于做丝绸和毛纺的朋友，商会里是有几个点头之交，可并不熟悉。”
“具体的出资收益分成我可以自己去谈，”德文说道，“只要麻烦六哥帮忙牵个线就行。”
六哥沉吟了一会儿：“兄弟，六哥多句嘴，我想不明白，你就算是想开纺织厂，为什么不在隆冬城开，这样咱们兄弟也能相互照应一下......”
看样子比尔并没有在信中和他解释缘由，德文笑了笑：“六哥心里八成是在想，我一个少爷羔子，没事儿糟蹋钱玩吧？”
对方被道出了心思，一阵讪笑：“兄弟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我小时候要饭听街头的艺人说过，那骊驹草原是一片荒芜的跑马地，就算图那里的羊毛便宜，也大可以收了羊毛在隆冬城开厂嘛，这里人手、技术都是现成的......”
德文打断了六哥，将同半人马乌勒部落首领以及迦太基古绍城总督商议的事情，和他讲清楚，并表示自己不是为了单纯地赚钱，而是想要给他们双方找一个长久的利益。
比尔在一旁也跟着说道：“是啊六哥，你别看我这朋友出身富贵，可他却向来精明得很，赔本的买卖是从来不做的。”
“好！”六哥听后一拍大腿，“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啊！好！好！这事儿说什么我也得帮你办成了！”
德文嘿嘿直笑：“那就多谢六哥了！”
“恩，不过呢，你这事儿虽然听起来容易，可想把事情办好，也急不得。”六哥分析道，“宁可慢一些，也要选中一个靠谱的合伙人。不然的话，人家打一杆子，赚了钱就走，你就好心办了坏事儿，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没错，”德文微微点头，“所以，还请六哥帮忙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
六哥点着头发愣，像是在脑海中思考着合适的人选。他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轻叹了口气，苦笑两声，看样子是没想到合适的，于是他说道：“这样吧，你先别走，今天晚上我出面请个宴会，把隆冬城财来商会里那些做印染、纺织的同行都叫上，你熟悉认识一下，最后具体和谁合伙，咱们再商量。”
德文答应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
正事儿谈定之后，德文和六哥又闲聊了几句话，工厂里又吵又忙，六哥也是个坐不住的人，德文便起身告辞。
“六哥，我就不留你这儿吃午饭了，”德文说道，“我看你这一刻也闲不住，快下去盯着吧，让比尔陪着我，在隆冬城转转就行。”
“唉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六哥搓了搓手，“兄弟大老远地来一趟......行，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晚上再见，我把你们送下去吧。”
他们三人一边说着一边下了楼，德文来了兴致，提出想在车间转一转看看，参观一下，这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工厂里并没有什么秘密，六哥没有拒绝。
车间里的工人大都二三十岁，几个指挥的把头可能年纪稍大一些，也有几个看起来未成年的童工。不过他们脸上都喜气洋洋，充满干劲，看起来气氛还算不错。
至于雇佣童工......在没有相应法律保护的前提下，也不能对工厂主要求太多，资本家都不能免俗。
六哥注意到德文对那几个童工多看了两眼，主动解释了一句：“这孩子才九岁，也是可怜......他的父亲本是我工厂里的技工，晚上值班的时候被掉下来的滚筒砸死了，全家人没了生计......为此，我才把他招到工厂里学着干点活......这孩子也机灵，争气......”
“六哥真是心善！”比尔在一旁赞了一句。
德文也露出钦佩的表情，不过他想起了另一件事，好奇地问了一句：“六哥，我刚刚看你在用鱿鱼试水温？这是你的秘方吗？里边有什么道道？”
“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染料的方子，温度至关重要。”六哥介绍道，“各家染厂互相竞争，经常偷方子......所以用温度计不保险。”
比尔在一旁插了句嘴：“我觉得还是温度计更准确一些吧？如果害怕不保险的话，可以把刻度都刮掉，只在需要的温度那里做个记号。”
“温度计成本太高，并且容易坏。”德文笑道，“一根好的温度计得十个银币左右，而在隆冬城这种沿海城市，一条鱿鱼也就两三个铜币而已。”
“对嘛！”六哥朝德文竖起了大拇指，“上次我听东家的，进了十根温度计，没用一个月就烫烂了，水银窜到了槽子里，毁了我一池子好料。而鱿鱼呢？用完之后把须子剪掉，还能让伙房给工人们加个菜......”
德文笑道：“只是要注意，那矾和酸都有毒，一定要处理干净。”
六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一点。他是干印染的内行，德文也不必多言。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德文说道，“来的路上，我听比尔说起，印染的污水排放会污染河流......这个问题，盎格鲁帝国的市政难道不管管吗？”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六哥叹了口气，“渔税哪里有商税高？”
比尔说道：“这事儿还是得靠元老院推动......德文，你不是研究魔药的吗？动动脑子，想办法配一个低成本的药剂，看看能不能帮助处理污水。”
“这倒不难，我正想这么说呢。”德文笑道，“我一会儿取几瓶废水，回去就尝试。”
1132. 童工
六哥陪着德文和比尔往工厂外边走。这时，只见刚刚德文注意到的那个童工小孩和另一个十几岁的工人准备抬硫酸。他俩把绳子套进了坛子鼻，插上扁担就要抬走。
六哥凑巧一眼瞥见了这场面，他面色一紧，扬手大叫道：“不行，那是硫酸！危险！快停下！”
可惜，车间里杂音太多，他们俩没有听到。六哥急忙跑了过去，但是已经晚了。
只听咔吧一声，坛子鼻断裂，坛子碰到了台阶上破碎，硫酸溢漾满地，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声音，并冒起了刺鼻的黄烟。
那两个年轻人好像被吓傻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硫酸就要流到他们身上。
危急时刻，六哥一个箭步窜上去，捡起了地上的扁担，猛地一杵，先将那九岁的小童工捅出去五六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可他再回身想要救那个年纪大点的青年，已然来不及。
“障碍重重！”
一道红光闪过，德文使上了无杖施法的本事，手指一弹，一道障碍咒便打出，正射在那青年身上，他被击得倒飞出去，脱离了危险。
众人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六哥和德文反应及时，这俩人不说丢了小命，至少得残废一辈子。
他们俩也被吓傻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都忘了站起来。
六哥动了怒，他抄起了扁担，劈头盖脸地就朝着身边那孩子打了过去，一边打一边骂：“王八羔子！我说了多少遍！抬硫酸要用垫子......不听！就他妈不听！你父亲就死在我厂里，要是你在残废了，我怎么向你母亲交代？！”
那孩子一躲也不敢躲，蹲在地上抱着头，低声抽泣，任由扁担抽在身上。好在那是空心的竹扁担，倒也不至于真被打伤。
一众工人都不敢上去劝，德文对比尔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去拉一拉六哥。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抽两下让他长记性就行了，别真揍出心理阴影再跳了海。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见那孩子浑身发抖，不住地颤栗，身上泛起了淡淡的蓝光。
六哥也有些呆住，他手足无措地扔下扁担，想要去扶那个孩子，但是手还没碰到，就如同被电刺了一般，猛地一缩手。
比尔看了德文一眼，惊讶道：“巫师觉醒？！”
德文掏出魔杖快步走了上去，他随手一扫魔杖，将地上的那滩硫酸清除干净，之后将六哥拉到后边，蹲下查看那孩子的情况。
“啊——”
那孩子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他的背反勾，慢慢漂浮起来，身上散发的蓝光仿佛要爆炸一般。
德文挥舞魔杖引导着那孩子的魔力，但是巫师第一次魔力暴走的威力很大，德文不敢用力强行压制，不一会儿他就有些支撑不住，大声呼喊着：“比尔！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
比尔反应了过来，他魔杖一挥，一股更加柔和的蓝光将那孩子笼罩住。德文很快将魔力和比尔的魔力汇聚，二人合力，将暴走的魔力梳理下来。
那孩子重新掉到了地上，头一歪，昏迷过去。德文急忙上前探了探鼻息。
“怎么样了？”六哥关心地问道。
“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德文把心放下了一半，“也多亏了我和比尔在这儿，不然，他还真未必能挺到接引巫师赶来。”
比尔点点头：“还是把他送到氪海克再检查一下吧。咱们俩毕竟不是职业治疗师。”
德文到不觉得有多此一举的必要，不过既然比尔这么说，跑一趟氪海克医院，也并不麻烦。
......
比尔抱着那孩子，德文带着六哥，四个人一同幻影移形来到了氪海克医院。
“巫师觉醒！”在一楼的大厅里，德文对导引挂号的护士高声喊道，“去哪儿？”
这些护士都是麻鸡，只有扎布尔校医院的安妮护士是巫师。那护士不敢怠慢，她立刻在前边带路并说道：“直接去急诊室就好。”
比尔听后把人抱了过去。急诊室的巫师也听到了动静迎了出来，那治疗师壮得像一头棕熊，德文看着他，觉得有些面熟，但是不认识，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德文没有纠结这一点，巫师的圈子本来人就不多，氪海克医院总共也就只有百余名治疗师，他和他身边的朋友经常在氪海克住院，看着治疗师面熟很正常。
治疗师示意比尔将那孩子放在病床上，他将魔杖点亮，翻开那孩子的眼皮照了照，又在他身上捏了捏，捂住胸口感受了一下心跳，不住地点头：“你们处理的很好，非常及时，并且这孩子体质也不错......没什么问题，只要等待他苏醒就好了。”
“那就好。”德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笑了笑，“这孩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从一个工厂的童工，一跃而成为巫师，当然算是因祸得福。他不仅不需要再继续工作，扎布尔还会给他一大笔钱用来改善他的家庭生活。
德文一瞬间联想到很多，他觉得魔灵冕下定了下的这种制度确实也挺好。至少每个小巫师不论出身，在学校里都享受着同样的待遇，不会受到歧视。
像是《哈利·波特》里霍格活茨那样的学校，纯血巫师、混血巫师、麻瓜巫师的鄙视链，肯定是不利于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扎布尔的制度就没问题......尤其是在德文接触到更多的消息之后......
任何制度都只能维持暂时的繁荣，所以需要不断的改革，甚至革命。
六哥也显得很高兴，也很激动，他来回地走了两步，又叹了口气，好像在遗憾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运。
治疗师拿出纸笔准备填写病例，他问道：“他叫什么？”
德文并不清楚，他看向六哥，对方立刻答道：“哦，他叫罗西。”
“噗嗤~”
比尔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名字就像“富贵”一样，很普通，尽管寓意不错，但是太直白了点。
“换成罗西尔吧，”德文说道，“加一个字母，能稍微文雅一些......”
六哥听后笑着赞叹道：“这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你是他父亲？”治疗师问道，“罗西尔是怎么觉醒的？”
“不，我是他的，掌柜。”六哥解释道，“就是老板......罗西尔刚才在工厂里干活，他抬硫酸犯了错——”
“咳！”德文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转向治疗师问道，“医生，病例还需要写这些吗？”
1133. 罗西尔
德文不愿意让六哥继续说下去，眼下罗西尔觉醒成为巫师，身份已然是不同。如果让元老院知道他雇佣、殴打童工导致罗西尔觉醒，说不定会给六哥带来麻烦。
即便是这种打骂并没有多少恶意，可元老院不一定会管这么多。
听到德文这么问，那位身材高大的治疗师充满压迫地看了德文一眼，淡淡地说道：“因为是你们俩把罗西~尔带来的，他没有接引巫师......所以，很多事情我们必须搞清楚，以便于向元老院汇报。”
治疗师可能也觉得罗西这个名字挺别扭，他也换上了“罗西尔”这个称呼。
这种给刚觉醒的巫师改名或者起名的现象并不是没有先例，因为很多穷苦出身的孩子很可能没有姓名，或者只有个乱叫的小名，所以有时接引巫师会帮忙取一个。
另一边，在治疗师还在纠结这一点的时候。六哥明白了德文的意思，他眼珠子转了转，趁机把治疗师的问题糊弄了过去：“这孩子在工厂里和工友一起，抬一坛子硫酸，不小心打碎了坛子，硫酸溢淌满地。他被吓得不知动弹，我就一扁担把他捅出去几步，救了他，然后批评了他两句。”
治疗师一边写着一边点点头：“只是批评？”
“只是善意的批评，”德文说道，“这一点，我和比尔都可以作证。”
治疗师没有再说什么，他如实地做了记录，之后对德文说道：“罗西尔应该还要等一会儿才能醒来......你们是继续在这儿等着，还是先回去？”
“我留在这儿吧，”德文主动说道，“比尔，你送六哥回去，也给这孩子家里说一声。”
比尔点了点头：“好。”
......
两个多小时之后，罗西尔在病床上悠悠醒来，他抬头看向一旁的德文，眼神有些许的迷茫。
德文注意到了，微微一笑：“你醒了？”
“我这是......成为了巫师？”罗西尔抻抻量量地试探着问道。
“你的表情出卖了你，”德文笑道，“你现在巴不得从我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对吧？”
罗西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德文摆了摆手：“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只是没想到，你接受的这么快......看来，你即便在昏睡状态中也保持着知觉，这说明你的身体状态还不错......没错，你成为了巫师，恭喜你，罗西尔......哦，对了，还有，请不要介意我擅自在你的名字里加了一个字母......”
“您不必道歉，我本来就不会拼写我的名字......是我应该感谢您才对。”罗西尔急忙说道，“谢谢您救了我！”
罗西尔是隆冬城人，盎格鲁帝国所使用的语言本就是通用语，所以两人交流没有问题。不过受限于教育水平，会说话不代表不是文盲。
“巫师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德文接受了他的谢意，他挺看好罗西尔，因为他表现得很成熟，如六哥所说的一般，是一个礼貌机灵的小孩。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这时，刚刚那位急诊室的治疗师也听到消息走了进来，他对着雅力士点点头说道：“你好，罗西尔。我叫雅力士，鉴于你是直接被——”
“德文，”见雅力士医师的目光看过了，德文主动报出了名字，“我的朋友叫比尔。”
“——被德文和比尔带来的，并没有接引巫师，所以由我来负责给你介绍一些情况。”雅力士先生顿了顿，继续说道，“首先，我想，作为隆冬城这种大都市的市民，你应该听说过巫师和扎布尔魔法学校？”
“是的，先生，有所了解。”罗西尔答道。
“那我就省事多了，”雅力士说道，“你今年九岁，明年才够到扎布尔上学的年纪，在这之前，你需要先学习通用语和一些常识教育，我听你的通用语还算不错，那么我们就先假设——”
“我只会说，不会写，先生。”罗西尔打断了他，“我还是需要学习通用语书写的，我记得你们的语言学校在隆冬城的西提区？”
“唔~是的......”雅力士点点头，“通用语并不难，从读到写的过程用不了太久......还有什么，让我想想，恩，你还需要巫师法袍，在林达尔高阶防具商店可以买到，扎布尔会支付费用......德文先生，我如果没有记错，你是林达尔先生的学生？那么不知是否可以麻烦你再带他去一趟安特罗特城？”
“没问题，”德文点点头，“现在吗？”
“稍等一下，”雅力士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三拍字典和一袋子钱，扔给了罗西尔，“这是给你的，里边有十个晶币，足够你一段时间的开销了，你可以去隆冬城多莫换成零钱，注意别被抢了。至于这本三拍字典怎么用，你可以问一下德文......还有——”
他说着，又和一封信，递给了德文：“这是罗西尔在隆冬城语言学校的入学证明，你带着他挑完校服之后，可以直接把他送过去。”
德文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式？就算罗西尔没有接应巫师，元老院或者你们氪海克是不是也应该派个人给他讲解一下这些基本的事情？全权托付给我算怎么回事？”
他这话说得不太客气，即是对事，也是对人。德文觉得这位叫雅力士的治疗师实在是太会省事儿了一些。
“我这是为你们好，别不知好歹。”雅力士翻了个白眼，“如果走正规的流程，元老院势必要对你的那位麻鸡朋友展开调查。”
他说着走到罗西尔身边，撸起了他的袖子，只见罗西尔的胳膊上有两道通红的印子，那是六哥之前发火时抽的。
“只凭这些伤痕，你那位朋友就落不了好。”雅力士哼了一声，“怎么着？你要是坚持走正规程序，也由得你，我现在就给元老院打报告。”
德文听后脸上向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之前没经历过这种事儿，也不知道雅力士先生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元老院对小巫师很重视倒是事实，德文的大伯维尔弗雷多，因为逼着阿卡杀了他的生父，到现在还被关在高山别院没让放出来呢！
依着六哥对罗西尔的体罚程度，难保元老院的人不会小题大做。
1134. 挑选校服
为了六哥着想，德文不敢冒险，只能答应，并尴尬地讪笑给雅力士先生赔不是。
雅力士挥了挥手，没当回事，让他赶快带着罗西尔去处理剩下的事情，之后便走出了病房。
罗西尔拿起了钱袋，有些喜悦，又有些不安地将其收起。罗西尔这辈子就没见过晶币，不过他的反应并没有太大，至少没被这笔巨款吓昏过去，也没有特别强烈的喜悦之情。
德文暗暗点头，他觉得罗西尔是个能经历大场面的人。
十个晶币不论对谁都是一笔巨款，容不得罗西尔不小心谨慎。他将钱袋藏在了怀里，之后，看向那本偌大的字典和另一本小册子，问德文道：“这些是什么？”
“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德文笑了笑，“小本的那个是冥想法，恢复魔力用的，记住后就可以扔了。至于那个大字典，我们管它叫三拍字典，轻拍一下，是万物百科，一些基本的常识和知识可以从上边查到，想了解什么，只要写下来，它就会浮现答案。”
“拍两下，是魔网的功能，巫师们在上面提问题，回答问题。第一页纸是空白，一样的做法，如果你有问题，就写下来，之后会有答案，如果没有你满意的答案，你就可以发布问题。如果你不在第一页写东西，那翻到第二页，你就可以看到别人的问题和讨论。”
“拍三下，可以查看一些冒险者协会和剑士协会等组织发布的悬赏任务......当然，你目前还用不着......大体就是这样。”
听完德文的介绍之后，罗西尔点了点头，一时没有回答，他还需要点时间消化。
“拍一下是词典，两下是提问，三下是任务......”
德文听到罗西尔小声地重复默念了几遍，把要点记住。罗西尔不会写字，所以暂时还没办法实验，不过这小孩挺机灵，应该是理解了德文的话。
记住之后，罗西尔抿了抿嘴，看向德文问道：“掌柜会因为我受到牵连？”
德文想了想：“只要你不追究的话，问题就应该不大。他只是抽了你两下，算不上特别严重的惩罚。”
“我当然不会追究！我知道他是为我好！”罗西尔急忙说道，“要不是掌柜在我父亲死后，对我们家一直关照着，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早就饿死了。”
“你个小家伙还挺有良心。”德文满意地点了点头，“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抓住我的手，咱们现在去安特罗特城。”
罗西尔扶着床站了起来，他穿上布鞋，抓住了德文的手腕。
“准备好，三，二，一！”
一阵天旋地转，刹那间，德文便带着罗西尔幻影移形到了安特罗特城的林达尔高阶防具商店门口。
德文松开了罗西尔，他摇摇晃晃地扶住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干呕两声，有些不适应。这倒是没什么，第一次幻影移形，就没有几个人能适应。只是德文注意到了那棵树，有些奇怪，他之前没有关注过......这条街上只有这一棵树，显得非常突兀，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准备的。
“唔~”
罗西尔深吸一口气，扩了扩胸，蹦跳两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德文。
“很正常。”德文安慰了他一句，之后推门走进了商店。
看店的是一个叫凡伦丁的半精灵，和德文认识。见到他后直接说到：“先生就在楼下，你直接下去就好。”
“哦，不，我今天来不是过来找老师的。”德文说着，把身后的罗西尔推向前，“喏，他叫罗西尔，刚刚觉醒的一个小巫师，来选几件衣服。”
半精灵凡伦丁打量了罗西尔一眼，有些奇怪地问德文：“你什么时候做起了接引巫师？”
“意外碰上了而已，”德文耸了耸肩，“正所谓帮人帮到底，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凡伦丁没有再多问：“请跟我上楼吧。”
三楼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风衣、长袍和斗篷，凡伦丁拿起了卷尺，对罗西尔说道：“先选择喜欢的款式和颜色，大小不合适的话，可以改一改。”
德文站在一旁帮忙参谋，罗西尔算是在他这个年纪身材高大的，因为在车间里干活的缘故，也很壮实，能撑起来一些宽大的风衣。
“不错，这气质立刻就不一样了！”德文夸奖道，“等一会儿我再带你去做个头发......”
“不必了吧......”穿上法袍之后，罗西尔感到浑身不自在，“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对外表并不是特别重视，尽管他的底子看起来还蛮不错。
罗西尔随意地挑选了三套大小合身的衣服，以及两双龙皮靴子，之后德文在一张采购单上签了字，并让罗西尔按了手印。凡伦丁可以拿这张单子去找校监科罗德先生报账。
“咱们俩也算有缘，我得送你个礼物。”德文想了想，把罗西尔带到了二楼，“魔杖，学校暂时还不会给你，不过，你可以挑选一件趁手的兵器用来防身......我觉得一把宝剑是很不错的选择......”
凡伦丁提出了不同意见：“我觉得一把手弩更合适，毕竟他没有修炼过斗气......试试这个。”
他说着拿下了一把小巧的手弩，罗西尔将其接过，装上箭支，对着一个假人瞄了两下，扣动了扳机。
箭支射中了假人的额头。
“怎么样？”德文问道。
“挺好的，只是......”罗西尔说着看了看手弩上挂着的标签，“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我可难得拔一次毛。”德文恬不知耻地说道，“就这把手弩了，总要送你一份见面礼。”
罗西尔还待推却，凡伦丁却冷笑着说道：“因为这毛不是你自己的。”
这把手弩是无法找扎布尔报账的，学校只为小巫师提供法袍，以及生活补助费用。德文既然说是自己送的，肯定不会让罗西尔掏钱。不过林达尔先生是德文的导师，在他店里，德文一直都是记账消费，从没给过钱。
所以，这算是慷他人之慨，羊毛并没有出在羊身上。
“你可以在店里继续逛逛，”德文对罗西尔说道，“看看有什么想要送给你家人的，附近的一些商店也可以，凡伦丁，麻烦你派人暂时照看他一下，我下去见老师一面。过来一趟，不给他老人家请个安，有点说不过去......我很快就上来......”
1135. 择业的考虑
德文下楼去见了林达尔先生，自从开学之后，他还没有正式来过。
除了叮嘱德文要好好学习之外，林达尔先生没有过问太多德文的私事，甚至连契约石碑的事情也没有问一句。
所以德文临出门的时候，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老师，关于契约石碑的事，不知道帕舍教授和特安格拉先生这两位师兄，有没有对您说起过？”
“我知道，有些话你们不能乱说，所以也就没问。”林达尔先生摘下了老花镜，微笑道，“对于我这年纪的人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了。”
他顿了顿，替德文打抱不平道：“我听说，《多莫时报》的记者一直在影响你？那些扎布尔的教授和**师也真是不像话，把麻烦丢给你一个年轻人......”
“我的朋友，薇奥拉小姐已经帮我解决了这件事。”德文说道，“请您放心，老师，这不会影响到我的学习的。”
林达尔先生点点头：“如果还有什么麻烦的话，直接来找我就行，你可以在我这里暂时避一避，我想应该没人会追到这儿来。”
德文感激地答应着：“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恩......”林达尔先生沉吟片刻，换了个话题，“德文，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已经十五年级，明年就要从扎布尔毕业了吧？”
“是的，按照扎布尔的惯例，明年开学之后，我就可以寻摸着找工作了。”德文点点头，“不过，从学校毕业，不代表从您这里毕业......我还想继续和您学习几年。”
离开了学校之后，导师其实变得更加重要。在学校里，如果有不明白的知识，还可以询问教授，或者图书馆的画像，德文还有伊丽莎白校长可以请教。但是从学校毕业之后，虽然依然可以进入学校，不过到底是没有那么方便了。
至少，晚上没有地方住，就是个麻烦。
“当然，你当然可以继续跟着我学习。”林达尔先生笑着说道，“我是想问，对于以后的就业，你有什么打算？”
德文认真地想了想，他之前确实没考虑过这码子事儿。因为有领地，也有自己的产业（他制作的魔能汽车在林达尔先生的店里销售的不错），所以“毕业即失业”的情况并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见德文迟迟没有回答，林达尔先生笑道：“那你在回去好好地想想吧，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合适的地方，那么来我店里帮忙也不错......”
德文的面部抽搐了一下，他总算忍住，没有当面拒绝，那也太不给林达尔先生面子了。
......
去林达尔先生的店里帮忙是不可能的，那听起来也太没出息了点儿，如果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和荻安娜两人一起开一个自己的店。
按照德文的打算，如果能在亚得里亚多莫做住持巫师，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儿，那会是最恰意的工作。
还有什么比在家上班更好的事儿呢？
此刻，德文身边只有罗西尔一个人，他一边带着这个孩子在安特罗特城的街道上闲逛，找了一家店吃午餐，一边向罗西尔发着牢骚，诉说着就业的烦恼。
罗西尔听完德文的叙述问道：“想做住持巫师，应该挺难吧？我听说我们隆冬城的巴瑞哈先生，实力就非常强大。”
“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德文微微有些意外，“恩......确实，巴瑞哈先生是繁星法师，不过，隆冬城和安特罗特城是最大的国际都会，当然不一样......一般的多莫住持，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罗西尔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因为他此刻正专注于进食。之所以用这个不太文雅的词汇，是因为他的吃相实在是......有辱斯文。尽管可能罗西尔已经挺矜持了......
不过德文并没有任何笑话的意思，他知道罗西尔家里贫穷，和自己不一样，小时候恐怕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所以特意找了一家高档的餐厅打算请这位晚辈体验一下。
只是做上了桌，德文才发现自己显然犯了个错，高档的餐厅之所以贵，主要是在环境和气氛上，而并非食材有多么珍贵。
主星上是有珍贵的食材的，只是这些都需要特别预约，并且对德文来说，味道其实一般般，就以龙肉为例，吃那玩意儿实在是太费牙了......
一张铺着明黄色桌布的长桌，桌上的器具都是精美的金银器，高脚曲颈的玻璃瓶里插着新鲜的花枝，金筷子、银碗、玉刀叉、瓷碟子......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尽显气派。
刚进来的时候，罗西尔显得小心翼翼的，什么都不敢动。并且对餐具的运用显然不怎么熟悉。德文见这样不行，哪是吃饭？于是也一改往常斯文的风格，主动放弃了使用餐具，而是抓起羊排直接下手，这才让罗西尔放开用了一餐。
只是罗西尔真正放开了之后，有点，引人侧目......
德文庆幸自己并不是一个特别好面子的人，如果换成荻安娜坐在这里，一定如坐针毡。
罗西尔吃了个八成饱之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吃相有些不雅，他低下了头，擦干净手停了下来，有些不还意思。德文注意到罗西尔明显有些脸红。
“是我的错......”德文轻咳一声，主动说道，“下次咱们去大排档，到那儿大快朵颐，吃个痛快！”
罗西尔的头低得更深了，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迟疑地问德文：“巫师们是不是都很有风度？我今天是不是给巫师这个群体丢脸了？”
“放松点......你想太多了......”德文不在意地摆摆手，“很多巫师性格诡异，粗鲁的也不是没有，你这算啥，小场面而已......”
罗西尔听了德文的安慰之后好受了不少：“我吃饱了......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回隆冬城吗？”
“恩，”德文点了点头，“要把你送到西提区的语言班，学习通用语的书写......你知道那个地儿在哪儿吗？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
罗西尔有些尴尬地回答道：“知道......事实上，我母亲就在一位语言教师的家里做保姆，所以我才对巫师的事情那么熟悉......”
1136. 语言学校
罗西尔知道语言学校的位置，并且还和其中一位老师认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过虽然他有向德文表示可以自己去，德文还是把他送到了西提区，并跟在他后边来到了语言学校。
“啊~我还记得，我来隆冬城接莎幽的时候，也是在这附近......”德文回忆着感慨道，“时间可真快啊~一晃又是七八年过去了......”
罗西尔抬起头问道：“那是您第一次来隆冬城吗？”
“不，算不上第一次......”德文摇摇头，“我小时候就跟我祖父来过这儿，还和比尔一起也来过......唔~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德文不再继续感慨，他跟着罗西尔穿过了居住区，来到了一片写字楼的街道上。
附近有很多语言学校，什么新方向、环球、明智......数不胜数，让德文有点花眼......
“这些语言班都是跟着扎布尔的语言学校办起来的，”罗西尔向德文介绍道，“很多有钱人会把子女送到这里学习。”
德文反驳了一句：“真正的有钱人不会来这儿，一般都请家教。”
他说的是事实，因为他自己的通用语就是家庭教师教的，没上过这些语言班。
那位家庭教师是老公爵聘请的一位吟游诗人，会很多语言，本来是想在亚得里亚的市政厅谋求一个职位，然而他并不是太受老公爵待见，郁郁不得志，只能陪“太子”读书。他早在德文七岁那年便过世了，德文对那位吟游诗人的印象已经很模糊，甚至都记不清他的名字......
“到了，就是这里。”罗西尔在一扇大门前站定脚步，“我们直接进去吗？”
德文也不知道，不过还是迈了一步走到前面，因为他瞧着没像是有人会出来迎接他们。
“什么人？！”
只听耳边一声喝问，随后一阵金戈声响起，德文和罗西尔便被一队卫兵包围住。这些人看样子像是语言学校的守卫。
也是，在这里学习的可都是扎布尔未来的苗子，当然要派守卫保护好他们。
德文并没有慌乱，也没有回答，只是掏出了魔杖做好防御动作，并举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他瞥了罗西尔一眼，对方有些害怕地朝他靠了两步，不过表情还算镇定。
卫兵们见到德文身穿巫师袍，并且身旁站着一个同样身穿法袍的小孩，也没有太过为难。领头的守卫抬手示意手下收了兵刃，行礼问道：“巫师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送罗西尔来上语言班，”德文说道，“他是今天刚觉醒的小巫师。”
那守卫皱了皱眉：“对不起，先生。我们今天没有接到会有新的小巫师到来的通知。”
“元老院的办事效率有这么慢？”德文奇怪道，“不应该啊......”
德文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罗西尔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紧张。之后，德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那里边装着罗西尔的入学证明——加盖了氪海克医院的公章。他将证明交给守卫检查。
“或许是元老院那边有时差，算起来现在他们应该是上午十点，比隆冬城的时间要晚四个小时......”德文一边看着手表一边猜测道，“你们也知道，那群人尸位素餐，现在说不定正在塔楼的食堂里用早饭呢！”
他的吐槽让这一队卫兵哈哈大笑，领头的守卫不悦地咳嗽一声，管束他的手下。
德文是巫师，这么吐槽元老院没关系。不过他们这些卫兵可都是在元老院手底下吃饭的，没人想要丢饭碗。
“这里难道没有管事的巫师嘛？”德文问道，“你总不能让我们俩一直站在门口。”
守卫点点头：“请稍等，我这就派人去通报阿什利夫人。”
一个卫兵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学校的大门，并上了楼，没过多久，他便带下来以为中年的女性巫师，德文又瞧着有点面熟，好像她天马球赛客串过裁判员。
“阿什利夫人是吧？”德文主动伸出了手，“我叫德文，扎布尔十五年级的学生。”
对方握手之后，将他和罗西尔迎进了学校，之后上楼到了她的办公室。
德文将那封证明信交给阿什利夫人，她检查过后点了点头问道：“德文先生，你是罗西尔的接引巫师吗？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什么，只是你刚刚说你还在读十五年级......”
“不，我不是接引巫师，只是碰巧遇上了罗西尔的觉醒......”德文解释了两句，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同阿什利夫人讲清楚，之后说道，“是氪海克的治疗师雅力士先生，拜托我把他顺道送过来的。”
阿什利夫人皱了皱眉：“怪不得......这并不附和规矩。”
德文笑了笑：“那我怎么知道，反正雅力士先生是这么对我说的......如果按规矩办......那我再把他送回氪海克医院？”
阿什利夫人听后也笑了：“倒也不必这么麻烦，一会儿我帮忙补个手续就可以......罗西尔这孩子......他今年九岁是吧？”
罗西尔点点头：“是的，夫人，我是八月的生日。”
“恩......”阿什利夫人沉吟了一下，“也就是说，他需要在明年九月一日正式入学？”
这里的入学是指的进入扎布尔魔法学校，而不是在语言班入学。
德文算了算，点头示意没错。
“那时间就有些紧张了，他需要抓紧学习才行。”阿什利夫人的神情有些严肃，“只有一年的时间学习通用语，好在，他好像会通用语？”
“罗西尔是隆冬城本地人。”德文说道，“会说不会写......如果时间紧张的话，可以考虑给他安排一对一辅导......当然，我只是建议，具体你们决定。”
阿什利夫人表示她会和教师们讨论后决定，之后，她填写了几张表格，让德文和罗西尔分别签上字，罗西尔便算是正式在语言学校入学。
德文多帮他问了一句：“我记得，对于家庭贫困的学生，你们这边会给分一个公租房？还有，关于他每个月的生活补助金——”
“这些我都会安排。”阿什利夫人保证道。
“谢谢夫人，”罗西尔对阿什利夫人鞠了一躬，转向之后德文，“也谢谢您，德文先生。”
德文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他觉得这个小男巫和他还挺投缘。德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子巫师专用的信纸，交给罗西尔：“这是巫师的信纸，可以折成纸鹤进行通信。如果有什么麻烦或者困难的话，可以写信找我，也可以通过六哥......咳！......我是说你掌柜那边和我联系......”
罗西尔再次谢过了德文
1137. 毛哥利的回答
在罗西尔这件事了结之后，德文过上了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
毛纺厂的事情在六哥的牵头引线之下顺利解决，位于古绍城的工厂已经招上了人手，顺利运转，相信在工厂正式投产之后，半人马和人类之间的矛盾能够大大缓解。
另一边，元素冕下离开学校，去寻找哲人冕下的踪迹后，就没有了消息。即便是在盛冬节的晚宴上，也没能见到他的身影。
今年的盛冬节，德文和荻安娜选择了留校，一是因为他们的学生时代已经所剩无几，其次，留校可以获得更多的，关于就业的信息。
伊尔穆汗先生一向是非常热心，此刻，他的身边就围了一群青年巫师，德文的很多同学都在听他讲授择业经验。
“......如果想要给元老院工作，斗手队是提升最快的地方，虽然我个人对他们很反感，不过不得不说，那里非常锻炼人，可以掌握很多实用的本领......当然，危险性也相对高一些......”
一个短发的女巫打断了伊尔穆汗先生问道：“可是斗手队的要求很高，普通的巫师很难通过考核吧？”
“没错，”伊尔穆汗先生点了点头，“同样要求高的，还有氪海克医院，他们一般不怎么招收刚毕业的巫师，只有极个别佼佼者能够在毕业后就入职......不过，如果想成为治疗师，其实是有一个迂回途径的......”
学生们都瞪大了眼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伊尔穆汗先生没有卖太久的关子，他笑着继续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氪海克医院和药剂师协会有很深的联系。当氪海克出现空缺职位的时候，经常喜欢从药剂师协会选择合适的人手候补上去......所以，如果暂时进不去氪海克，其实药剂师协会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们要求不高，管理也相对松散，工作的自由度高......同时，魔药也可以给你们带来财富，足够支持你们的研究和生活......”
“您是药剂师协会的一员？”穆哈姆德在一旁问了一句。
伊尔穆汗先生老脸一红，不过很快调整过来，他轻咳一声说道：“是的......我在药剂师协会有挂职，不过只是挂职，我可不是因为这个才推荐你们去那儿的......”
德文笑了笑，没有插嘴。他当然不相信伊尔穆汗先生的这句话，不过，这位老先生说的基本也是实情。
对于刚毕业的学生来说，养活自己一般没什么问题，哪怕只是做个宫廷法师，也能衣食无忧。可是学者型的巫师，总要有点学术追求。
搞学术就要做各种实验，最让这群青年巫师们到痛苦的，便是无法再从扎布尔自由自在地薅羊毛......每年实验所需的材料费是一大笔开支。
加入药剂师协会、炼金术师协会，就没有了这些烦恼。在那里做任务不仅有报酬，还可以对材料进行截留，只要不太过分，一般不会有人追究。这也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不过这些消息德文早就从各种各样的渠道了解过，他更想知道关于多莫的住持巫师的一些事情。
“住持巫师是元老院储备的政治人才，”伊尔穆汗先生继续说道，“很多**师，在年轻的时候，都有住持巫师或者审判法庭的工作经历......只不过，对于一般的巫师来说，这项工作并不是这么好做的，不仅需要协调各方矛盾，而且基本上全年无休，并且很大程度上被限制在一个城市里，不能长时间离开驻地......”
德文想了想，这些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亚得里亚岛是自家的地儿，矛盾没什么需要协调的，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就行。在家上班也不用在乎什么休不休息，随时都可以休息。至于被限制在亚得里亚岛，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宅的人。
“先生，我想问一下......”德文走到了前边，“如果我想成为住持巫师，需要向谁申请？”
伊尔穆汗先生笑了笑：“不需要特地申请，等你们下学期开学，也就是今年九月，校监会找你们挨个谈话，并询问你们的就业意向。”
德文听后眼睛转了转，原来是包分配啊~那倒是挺不错......
......
盛冬节就这样过去，冬假也很快结束，一切重归平静。不过在这平静表明的背后，所有巫师的心头都隐隐藏着一层阴霾。
毕竟，契约石碑的事情终归是没有找到原因，更无从谈及妥善解决。
过了一段时间，德文得到了妙莉和弗兰西斯卡的消息，毛哥利从匠星回来了。
毛哥利这一去就是小半年的时间，德文几乎都把要找毛哥利的事儿给忘了，多亏他当初拜托过毛哥利的教女弗兰西斯卡，一有毛哥利的消息就通知他。
“你找我什么事？”毛哥利主动找上了德文，有些奇怪地问道。
“啊——让我想想，哦，对了！”德文回忆了起来，“那天晚上，你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毛哥利一脸的茫然：“哪天晚上？我说什么了？”
“就是去年开学，你忘了？”德文提醒道，“你当时对我说什么，要珍惜眼前人之类的......”
“我说过吗？”毛哥利抬头想了想，“记不清了......我那天喝了点酒，有点糊涂......可能......可能有点感慨吧......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是像北极星那样的，恩......”
德文立刻追问：“像北极星那样的什么？”
“同性恋。”毛哥利的话噎了德文一下。
德文一脸的无奈：“该死的，你想哪儿去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同性恋，这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你还紧张什么？”毛哥利一脸的不解。
德文打量着他的神色，他不知道该怎么隐晦地说这件事，所以干脆直接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有加入黑森林的想法？”
毛哥利听后惊讶地瞪大了眼，捂着嘴好一会儿，把德文拉到了一个角落。
“你认真的？！不是......你怎么会有加入黑森林的想法？你不是一向最讨厌黑巫师的吗？还有......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要加入黑森林？”
德文眯了眯眼睛，毛哥利的反应虽然很惊讶，不过......怎么说呢，凭德文对他多年的了解，总感觉这个反应有点过激，像是装出来的。
毛哥利到底知道些什么？
1138. 春假劳动
不管毛哥利知道些什么，德文都只能靠猜测，因为他显然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
“我只是说着玩而已，”德文淡淡地开口道，“那天和荻安娜吵架，说了两句气话，我还以为你从哪儿知道了呢......”
“那就好，那就好。”毛哥利笑着拍了拍胸脯，“德文，你可千万要考虑清楚，加入黑森林这事儿，可不是说着玩的......这种事儿可大可小，很容易被你的敌人上纲上线......你嘱咐荻安娜一下别让她乱说，我这里也不会外传，你放心好了......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听到......”
德文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眼前这个相处了十几年的朋友，他只得也笑了笑：“那多谢了。”
他并不担心毛哥利会出卖自己，这倒不仅仅因为他们俩是朋友，最重要的是德文清楚，毛哥利远比自己要优秀。
或者说的难听点，毛哥利恐怕还不屑于把德文放在眼里当成对手。
德文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还没恭喜你......听说，你被列入繁星法师的增选了？你这次应该也是为了这事儿才急急忙忙地回来的吧？”
“唔~陪跑而已，希望不大。”毛哥利谦虚地摆了摆手，“我的导师安德鲁波先生说，我的论文数量不够，年纪又太小，虽然有北极星那个先例，不过他可没有蒂尔达冕下那么大的面子。”
北极星之所以在毕业之前就能取得繁星法师的称号，她自身的学术水平只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北极星还是蒂尔达冕下的学生。
至少很多巫师是这么认为的......不管当事人是否承认......
蒂尔达冕下是在北极星认她做导师后的第七年，才晋升成为传奇法师的。在成为传奇法师之后，一般就不会再带学生了。所以北极星很幸运，她是目前唯一一个传奇法师的学生。早年间麻吉冕下和元素冕下收的学生，都已经早早离开人世。
这件事儿德文一般不提，因为他是北极星的晚辈，如果他也这么说，那就显得北极星这个繁星法师的分量更水，更没有说服力了。
“也不能这么说，希望还是有的......”德文笑道，“哪怕这届选不上，下一届也一定没问题......总之，还是要恭喜你，在这个年纪，即便是只获得繁星法师的提名，就已经很厉害了！”
“谢谢。”毛哥利接受了德文的赞扬和祝福，“你不是也一直打算评选辉月法师吗？怎么没听到什么消息？”
德文脸色一变，生硬地说道：“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
和毛哥利的这次交谈过后，又是一个多月的平静生活，随后，便临近了春假。
春假是扎布尔一年一度的劳动周，这项光荣传统已经保留了很多年。不过，德文已经许久没有参加过春假的劳动，大概是从第十二年级......那一年，他因为恶魔的事情滞留在了地狱星没有回来，之后又在次年的决斗赛中受了伤，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一年半，身体没有恢复，劳动自然是无从谈起......
不过今年，他好像是没有什么理由，再继续不干活了。
科罗德先生正在他们这一级的公共休息室里召开一个小班会，布置劳动任务。
“......鉴于最近魔法界对契约石碑的事情议论纷纷，所以，你们今年春假的劳动，与此有关......”
听了他的话后，所有的学生都打起了精神，神采奕奕，摩拳擦掌地想要大干一场。
“咳咳，当然，学校并不是让你们去调查这件事的原因，你们的能力显然还不够......”科罗德先生很快又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你们今年的春假劳动任务，是和你们的教子教女一起，去咱们位于隆冬城的语言学校。”
“语言学校？”同学们听后有点傻眼，穆哈姆德奇怪地问道，“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给那些未来要入学的小巫师们，加强思想教育。”科罗德先生笑着说道，“你们可以给他们讲讲扎布尔的美好生活，或者讲讲那些光辉校史......总之，要让他们对扎布尔产生认同感......蒂尔达冕下很担心，她害怕明年的新生有人会拒绝签订契约......尽管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
蒂尔达冕下的担心不无道理，德文想了想，如果契约石碑的事情是黑森林在背后捣鬼的话，还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他不觉得，凭着什么思想教育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好了，大体就是这样，今年的任务很轻松，不是么？”科罗德先生一脸笑意地怂恿道，“你们不必在烈日下耕耘劳作，不用每天累得像狗一样，就当做是去隆冬城出差旅游了......所以，你们可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好才行......”
他顿了顿，在人群中寻找德文的身影，冲他招了招手。
“我？”德文指了指自己问道。
“是的，就是你。”科罗德先生点了点头，“德文，我听说，你前不久送了一个刚觉醒的小巫师去了隆冬城的语言学校？那你一定对那里的情况很熟悉吧？”
德文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呃......也没有了......只是去过一趟，并且那件事比尔也有份......”
科罗德先生自动忽略了德文的话：“我还记得，莎幽和拿拉，好像在语言学校工作过一段时间？”
准确地讲，莎幽和拿拉自从觉醒后便一直呆在隆冬城的语言学校。她们俩觉醒的很早，而学习通用语自然是用不了这么多年。所以，在她们俩学成后，便留在语言学校做一些助教工作。尤其是莎幽，这孩子独立性较强，很喜欢自力更生。
德文点点头回答道：“......她们好像是在那儿帮过忙......”
“那就最好了！”科罗德先生不容置喙地打断了德文，他深深地看了德文一眼，“这次任务由你来全权负责，记住，一定不能搞砸了，你知道轻重。”
同学们都没有异议，所以，这充分地体现了，人缘太好又是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好吧......”
德文不愿意接这出力不讨好的烫手山芋，但是也没办法当众拒绝。他做事一向瞻前顾后，害怕科罗德先生因此记恨上。
1139. 曼安王妃
4月1日一早，德文他们这一级，会同他们的教子教女一起，从扎布尔魔法学校图书馆的多莫出发，经安特罗特城多莫中转，来到了隆冬城。
隆冬城，是一座时尚而又古老的城市。尽管德文已经来过了很多次，但是每一次还是能找到一些新鲜的感觉。
它的风姿和安特罗特城相比，多了一些皇室奢华雍贵的底蕴，和帕里斯城相比，则少了一些浪漫的情调气息。
德文一直很喜欢隆冬城，哪怕这里的食物都是黑暗料理，哪怕这里的天气总是阴雨沉沉，哪怕这里的男人偶尔......gay里gay气。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开一扇传送门到语言学校门口？”阿代尔向德文抱怨道，“你不是来过吗？”
德文点点头：“我是来过，并且来过的不仅是我自己......我想，阿里、穆哈姆德他们，都曾经在语言学校上过课。”
阿代尔看向阿里，对方点了点头，他更不明白了：“那我们为什么要......走过去？”
“你不觉得突然出现在语言学校太突兀了么？”德文反问了一句，“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想欣赏一下清晨隆冬城的街景......”
阿代尔一阵无语：“......得，你是头儿，你说了算......”
不过德文早间漫步的好心情还是很快就被打断，路过塔桥的时候，他发现一队卫兵，那些卫兵正守着一辆六架马车，马车的车厢上悬挂着盎格鲁帝国皇室的旗帜。
德文皱了皱眉，他不想多管闲事，本来打算绕过去，谁知马车上的人见到他们之后，却走了下来一个穿着雍容的夫人。
那女人的侧脸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显得有些英气，不过气质却显得十分优雅。她走向了这些巫师，提裙主动行了一礼，众人急忙还以巫师礼。
“曼安王妃？”比尔认出了这个女人，他怎么也是隆冬城的土著，近几年还是接触了一些官面上的人物的。他主动上前一步，替众人引荐。
德文是领队，也有着和贵族打交道的丰富经验，他面带微笑地问道：“王妃拦住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不麻烦，我们很乐意效劳......”
“没什么事情。”曼安王妃矜持地笑笑，“女王让我来邀请你们，去逐鹿宫作客。”
德文听后有些意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委婉地拒绝道：“抱歉，我们还有任务在身，恐怕不太方便......”
“啊~当然是你们的正事要紧。”曼安王妃友好地理解道，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帖，“等你们闲下来的时候，拿着这张名帖，可以随时去逐鹿宫拜访。”
德文将名帖接过，谢了这位王妃娘娘。随后，卫兵将塔桥的路让开，德文他们步行通过。
走远之后，德文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名帖，和他的同学们商量：“邀请咱们去逐鹿宫？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请客吃饭？”
比尔见众人都看向他，耸了耸肩：“你们都看我干嘛？我怎么知道......我只晓得她是盎格鲁帝国的太子妃，非常亲民，在贵族之中也很有人气......德文，你们家不也是贵族吗？你不认识？”
“她大婚那年好像下过请帖......”德文回忆道，“不过那年我祖父刚刚去世，我们家就没派人去......听说，这位曼安王妃，很有社交才能，经常作为盎格鲁帝国的王室代表出席外交场合......其他的我也不太了解......”
“交际花？”穆哈姆德问了一句。
“不是......”德文摇摇头，“和交际花不同，是那种正经的女性外交家......你能理解吧？”
穆哈姆德大概明白德文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又问：“她找咱们干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德文翻了个白眼，“不过，大概率没什么好事......多半比较麻烦，你如果想知道，喏，名帖给你，你自己去就是。”
荻安娜插了句嘴：“我觉得你们没必要紧张兮兮的。”
“怎么说？”三个男生转过了头。
“我想，盎格鲁王室多半是从哪里打听到了咱们的行迹。”荻安娜说道，“你想啊，咱们这一队人都是临近毕业的巫师，盎格鲁帝国又一向乐于招揽人才。所以我觉得，女王八成是想从咱们当中招揽一些宫廷巫师......”
德文他们这些好学生倒是没觉得什么。不过阿比桑、菠米卡这些人听后有些意动，他们正为就业的事儿发愁呢，若是能提前找好下家，哪怕只是作为保底的选择，也挺不错。
作为队伍里名义上的领袖，德文不愿意拂了众意：“恩......那咱们晚上的时候，就去逐鹿宫瞧瞧好了......或者干脆今晚就在隆冬城住下，省的明天一早来回跑，也挺麻烦。”
......
德文带着他的同学们，穿过西提区，来到了扎布尔的那所语言学校。
语言学校的负责人阿什利夫人早就得到了消息，派人在门口等待。这回没有闹出任何乌龙，他们一行人顺利地进去了。
阿什利夫人办公室的隔壁，有一间小型的会议室，所有语言学校的任课教师都等在那里，大概有十个左右，他们抄着标准的通用语腔调，在那儿字正腔圆地小声交谈着。
“咳咳！”阿什利夫人摆摆手示意德文等人落座，之后说道，“按照元老院和扎布尔的要求，这些七年级和十五年级的学生，到咱们语言学校来，做为期两个月的协助工作，大家先欢迎一下。”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显得敷衍至极。看来这群语言学校的教师们并不怎么欢迎他们这些学生。
德文左右打量了几眼，开口说道：“扎布尔这次派我们来，并不是来教语言的，而是希望加深这些未入学的小巫师和学校的联系......我有这么几个想法，愿意同阿什利夫人沟通一下......”
阿什利夫人点点头，洗耳恭听。
德文开口说道：“首先，便是科罗德先生要求的校史教育，这当然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过，那些年纪太小的孩子，恐怕不会对魔法史有太大的兴趣......我想，以七岁为界限，七岁以上的孩子，由毛哥利、荻安娜等人负责教授魔法史......至于年纪小一些的，则给他们讲一些魔法故事，最好能表演一些奇妙的法术，以提起这些小巫师的兴趣......”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德文的说法。
“再就是，要想办法和这些小孩交朋友......阿什利夫人，我希望了解一下这些小巫师各自的家乡，这样也好安排专人进行工作分配......”
1140. 蹭饭
德文一通组合拳下来，倒是有模有样，把他的这些同学和教子教女们安排的妥妥当当，每个人都有了活儿干。
试行了一上午，在午间吃饭的时候，德文和穆哈姆德、毛哥利等人汇聚在一起，讨论一上午的成果，看看是否还需要作出什么调整。
“......我觉得压根就没必要来这儿，”穆哈姆德说道，“选择在这所语言学校上课的，几乎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巫师，他们对扎布尔的归属感都很强。反倒是那些出身小贵族、富商家庭的巫师，大多都请私教，这些人更注重家族的利益，不会真正把扎布尔当成家。”
“咳，呃......也不能这么说......”德文一阵尴尬，“比如我吧，我也出身贵族，但是就一直挺热爱学校的......”
毛哥利蹦出了一句：“未必。”
德文瞪了他一眼，毛哥利闭上了嘴，不再多说。
比尔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们不会真把这活儿当成一向使命去做吧？得了吧，伙计们，咱们只是为了完成这次的春假劳动而已......咱们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以后怎么搞，应该交给后来人去烦恼......”
他一向很懒，对于这种事也一直是应付差事的态度。这很正常，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往往不小。
“欧尔佳，你的意见呢？”德文转头问道。
“我没什么意见，先这么干着吧......”欧尔佳一向很随和，她抚了抚头发，“总要把科罗德先生交代的事情完成......对我来说，这比做体力活要轻松很多......”
......
这次的春假劳动，很容易让德文想起前世在大学时去孤儿院做志愿者的经历，往往是一腔热血，到最后筋疲力尽，只想花钱给买点东西了事。
缠孩子，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只一天下来，德文就有些受不了，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荻安娜和欧尔佳这些女生则表现的相对耐心一些，她们承担了绝大部分的工作，扮演起了大姐姐的角色，乐在其中。
“她们都已经二十三了，”穆哈姆德在德文耳边小声嘀咕，“还大姐姐......按照年龄来算，恐怕给这些孩子当妈都够了......”
这些小巫师最大的也不过九岁，主星上十七八岁结婚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穆哈姆德这么说倒也不算夸张。
德文笑眯眯地乐道：“你别在这儿跟我掰扯，你有本事当她们的面儿说啊？”
穆哈姆德听后立刻怂了，他没这个胆子，骂骂咧咧地嘟囔着从德文身边走开，再去找点别的活儿干。
德文则上了个厕所，打算趁机摸一会儿鱼。他哼着小曲儿撒完尿，系上裤腰屁颠屁颠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还没洗手，就见莎幽抱着她的太刀守在男盥洗室门口，把德文吓了一跳。
“噢！”他后退两步，“死妮子，吓死我了......你在这儿干嘛？”
“等你。”莎幽淡淡地回答道。
“等我？”
“是，我有事儿和你商量。”
德文有些意外，他在水池里洗干净手，甩了两下：“什么事？”
“你知道，恩......我明年就八年级了，我是想说，恩......”莎幽好像有点难以启齿，她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开门见山地直接说出来，不再拐弯抹角，“明年，我必须要有一个教子或者教女吗？”
“当然！”德文点点头，“不然咱们这一支的传承岂不是断了？”
“那又怎么样？”莎幽不以为意地问道。
“怎么样？麻吉的胡子！你等等——”德文说着把手上的水珠在衣服上擦了擦，抓起了莎幽的手，“你大拇指上这枚交换方戒，是我们刚认识时，我给你的见面礼......你有义务把它传下去......难道你想私吞了？”
“你能不能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莎幽的语气带着一点鄙夷，“我把它还给你总行吧，我又不是为了这枚交换方戒。”
“不行。”德文拒绝道，“尽管我很想要这枚戒指，但是......如果在去年，你对我说这话，我可能不会太过在意，可是现在不行......交换方戒所代表的传承，是有其使命的......这支传承决不能断掉......即便是我同意，恐怕传奇法师那一关也过不去......”
莎幽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德文卖起了关子。
莎幽哼了一声：“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甚至心智比你还要成熟。”
“这和成不成熟没关系，”德文摆了摆手，“规矩就是规矩......再说了，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恰恰说明你还不够成熟......”
“我实在是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莎幽叹了口气，“浪费精力。”
“我倒是有个主意，”德文笑道，“如果下一届新生数量不多的话，你或许可以和你妹妹以共同监护人的身份，监护同一个教子，就像当年珊朵拉和阿蒳对我一样。”
莎幽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建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把麻烦甩给拿拉。”
“你能不能别说的这么直白？”德文无奈道，“并且，我还建议你最好现在就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培养感情，我觉得罗西尔就很不错。我算是他的接引巫师，和他关系还算不错，也通过几封信，对他有所了解......总的来说，罗西尔性格成熟稳重，应该不会给你添太多的麻烦......需要我替你们引荐吗？”
莎幽对德文并没有太多的信任，尤其是对于他看人的眼光。
“不必了，我自己能解决。”
她说着便提着太刀走开了，德文轻笑了两声，但愿她所谓的自己解决，不是同罗西尔决斗一场。
荻安娜也注意到德文那边的情况，她忙里偷闲地走了过来问道：“莎幽和你说了什么？”
“一些......成年的烦恼......”德文故作高深地说道，“当然，不是生理上的......”
“没个正形！”荻安娜掐了他一下，“对了，乔拉和巴提木她们，晚上说要拉着我去逐鹿宫，你去不去？”
“为什么不去？”德文笑了笑，“这还是我的提议呢。”
荻安娜有些意外：“哦？我以为你对做宫廷巫师不会感兴趣。”
“这倒没错，”德文点点头，“就算做宫廷巫师，也不会给盎格鲁帝国卖命......不过我去蹭顿饭，应该没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