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冬祭
就在西门白刺出剑的瞬间,所有人都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自己身处冰天雪地,茫茫白雪从天而落。
雪花,一片一片,接天连地。
看不到天,抬头只见头顶一片白。
看不见地,低头只见地上全是雪。
风从西门白的身上吹出,夹着雪花、呼啸着卷向聂飞。
看不见西门白,看不见他的剑,只感觉到寒冷,和漫天飞舞的雪花。
雪花飘飞没有一点规律,好像有无数股风卷着雪花一样,那么杂乱无章,却有给人一种错落有致的印象。
聂飞后退一步,雪花逼近一步。
聂飞后退两步,雪花逼近两步。
聂飞往左,雪花在左。
聂飞往右,雪花在右。
聂飞抬头,雪花如天女散花,左一晃右一飘地落向他。
他身处一个雪的世界,他身处一个白色的世界。这个世界除了他,没有别人,只有一片白,无穷无尽的白。
“小了白了兔,白了又了白。两了只了耳了朵了竖了起了来。”
聂飞念着旁人不知所谓的词,踩着谁也看不懂的步法,在雪中游走。每走一步,他的身上就多出一道血痕。
雪还是那么白,白色的世界还是白得那么无暇。聂飞走来走去,都走不出这白色的雪的世界,唯一让人惊叹的是,他身上的血痕一道又多一道。
谁都看得出来,那是剑痕,剑划破身体出现的伤痕。
雪殇,剑之殇鸣。
为聂飞而鸣?为谁而鸣?
聂飞念完多少个字,他就走了多少步,身上就有多少道伤痕。
旁人看不见西门白,只看见只要有雪花落在聂飞身上,聂飞身上就多出一道伤痕。血染的伤痕,在白色的雪的世界中,如此醒目刺眼,让人触目惊心。
九九姑娘捂着心口,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的心在痛,在为荒龙镇的沙王心痛。
她在揪心,她的眼泪在流,她眼泪在飞。
所有人都能看见她,无力地倚在客栈的门边,关切的目光始终看着沙王。
这一幕幕血的痕迹,看得所有人心痛、心悸、心惊胆战。
黄靖在心里呐喊:“不要念了!”他认为,聂飞越是念,被伤得越多,最终聂飞会念死自己。
他不明白,聂飞可以反抗,可以把刀拔出来。那些雪就是西门白的剑,只要把雪挡开就不会受伤,可聂飞为什么不那样做。
对,实际上是西门白杀死聂飞的。但是西门白的天下飘雪天地白的剑法,让人产生错觉聂飞不是西门白杀死的,是自己念死自己的。
那么洁白安静的世界,怎么可能杀人?
不能,不会,万万不可能。
谁也不想让这肮脏的想法,玷污这雪白的世界。美丽的雪,美丽的白,总会让人感觉圣洁。
就让这种白,永存人间。
聂飞念完最后一个字,整个雪白的世界突然出现刹那的黑暗。就像有人突然吹灭了灯火,然后又再次点亮,黑暗只是出现了一瞬间。
白,黑,白,瞬间完成。就像人眨眼一样,很快很快。如果不是因为整个世界都是雪白,谁也不会注意到这突然出现的瞬间的黑暗。
猛然间,所有的雪全部变成红色。
血红的红色!
瞬间、刹那间,很快很快,无法形容的极快,整个雪白的世界就变成血红的世界。
白,黑,白,红!
整个过程也就是一眨眼再眨眼的功法,一个呼吸都没有完,就换了天地、换了世界。
随后,雪白的世界消失,荒龙镇又变回原来的荒龙镇。
没有雪,一点雪的痕迹也没有。从来都没有雪,哪来的雪呢,没有雪就更没有白,一切全都是错觉。
大家看到聂飞身上全是伤痕,带血的剑痕。聂飞念了二十三个字,身上就有二十三道剑痕。
西门白刺了聂飞二十三剑,剑剑刺中聂飞,却依旧没能刺死聂飞。聂飞有甲衣护体,这些剑痕全在聂飞的手上、脚上、脖子上、头上、脸上。
聂飞转过身,看向西门白。他的手搭在刀柄上,他的刀在刀鞘里。旁人没有看到他出刀,只有独孤复知道,刚才那瞬间的黑暗,就是聂飞出刀所致。
西门白握剑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他转过身面对聂飞,将后背暴露给独孤复。
并非是他相信独孤复,也并非是他有把握独孤复就算偷袭他也能应付,而是他知道独孤复不会出手。
独孤复为什么会出手?独孤复不会对一个死人出手。
“你赢了。”西门白对聂飞说道:“我了解过你,你经常出手割人首级,你为何没有对我的脖子出手?”
独孤复抢先说道:“杀人杀心!聂飞心肠狠毒已入魔道。你的剑法能控人心神,他就用刀杀破你的心!”
西门白静静地看着聂飞,等着聂飞的解释。
“你保护得很好,你知道我习惯割人首级,所以你一直在防着我出刀砍你脖子。”聂飞回答。
“不,我的防守有一个破绽,我知道你也应该知道。”
“那个破绽是个陷阱。你的剑很快,我的刀还在鞘里。我若寻着那个破绽去砍你的脖子,我的脖子就会先被你的剑刺穿。”
“你真谨慎。我虽然能够刺中你的脖子,却不能真正刺死你。”西门白叹气。“为何你的刀不砍不劈,却像剑一样用刺?以刀的形状和刀性,并不利于刺。你的刀在刀鞘中未出,若是快速出刀,拔刀术、快刀法都是最好的招式,最不应该也最不能用刺。”
“你的防守很强,全身并没有明显的破绽。我不管是用砍还是用劈,都不能砍中你的心。就算能砍到你的心,我也会先一步被你刺死。唯一有一个机会一个角度,我用刺可以刺破你的防御,刺破你的心脏。”
“你很有耐心,被我刺那么多剑仍然那么有耐心。”西门白长叹。
“没有耐心,我就等不到那个机会。没有耐心,死的就是我而不是你。”
西门白闭眼,脸上露出微笑。自他出现在荒龙镇,从来没有人看到他笑过。大家看见他,永远是一脸冰冷。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就算你没有甲衣和魔刀,你也一样能打赢我。未来,你必定能登顶武道巅峰。”
西门白向倒去,就算如此他的剑仍旧握在手中。在他倒下的同时,他那白袍自胸前涌出一摊血红。心被乌刀刺破,此时才流血。血将他洁白的衣裳染红,如冰天雪地盛开的一朵血莲。
他没有再说话,但是人们耳中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似乎是西门白在说:“独孤复根本不是你对手,他不值得你出刀。就像他不值得我出剑一样。他不配。”
这句话说完,西门白的尸体重重摔在地上。他在后仰时,已经气绝身亡。
第242章 刀斩水月
看到倒下的是西门白,整个荒龙镇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刚才感觉到无比的紧张,仿佛西门白的剑割在他们身上一样,让他们担心得想要窒息。
随着西门白倒下,他们觉得那只抓在他们喉咙的无形之手松开,让他们能够大口地呼吸。
九九姑娘也轻拍自己心口,脸上露出微笑。胜利的喜悦洋溢在她脸上,宛如冬季过后的春天,也感染了众人。
“你的刀,很快。”独孤复看着倒下的西门白说。
聂飞没有回答他,让两个人过来,把西门白的尸体搬进客栈,告诉掌柜一会儿去找人买口棺材回来,把西门白的尸体运回西门家。
独孤复也没有心急着要与聂飞决斗,等聂飞忙完他才慢慢拔出他的刀。
“每个成名的人,他的兵器都会有一个名字。有人把自己的兵器比作自己的女人,有人把自己的兵器比作朋友,还有人把自己的兵器比作自己的身体。”
“我这把刀,刀名啼血。虽然不及你的魔刀,却也是一把上好的钢刀。啼血的意思,就是让我不要忘记自己的仇恨。没有仇恨,我就活不下去。没有仇恨,我就没有习武的动力。”
“每当我握住刀把,发觉自己就像握住仇恨。啼血给了我力量,我要用这力量摧毁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
独孤复双手握刀,弓步虚开。缓慢地,面对着三丈外的聂飞,将手中的刀如举千斤重物般举起。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似乎手中的刀越来越重。看着他吃力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举起一把刀,而是在举起一座山。
“黄大哥,他那是在做什么?”九九姑娘问黄靖。
黄靖一脸沉重地解释道:“那是举轻若重。很高明的一种蓄势。”
“蓄势?”九九姑娘不懂的样子。
黄靖点头道:“独孤复现在在蓄势,就是将气势积蓄起来,越积越多最后一起释放。他蓄的既是刀势,也是自身的气势。”
“他这样的蓄势,西门白同样也在做。西门白拔剑的过程,就是蓄势。”
“那为何西门白拔剑没有这么慢,也没有这么吃力?”
“两人都是蓄势,但过程与方式不同。你没发觉西门白不管什么时候,都保持一张冰冷的脸吗?西门白平时的行为举止,就是一种蓄势。他将势蓄在剑中,拔剑的时候就将这些势提出来。”
“黄大哥的意思是说,西门白是一直在蓄势,用的时候再提出来。独孤复则是用的时候再蓄势?”
“对,就是这样。这两种方式,最好的应对方法都是要打断他们的蓄势过程。”
“既然如此,为何沙王没有进攻,让独孤复蓄势完成,不是更难对付吗?”
“我境界不够,哪里理解得了沙王。之前西门白不是说,沙王是第一个敢让他拔完剑的人吗?也许沙王想要公平的决斗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独孤复的刀慢慢升起。除了聂飞,聂飞一直看着独孤复的眼睛,没有看独孤复的刀。
大家看见独孤复的刀,就像一座从无到在的,平地拔起的大山。
这座大山才举过独孤复的头顶,大家已经看到山的变化。那不是一座普通的山,那是一座刀山!
全是刀的山!
由刀组成的山!
厚重的刀山举过独孤复的头顶,所有人都不言而明,当这座刀山升至最高处,就是攻击发动的时刻。
聂飞双脚与肩同宽傲然而立。他没有摆出防守招式,也没有做出进攻动作,只是随意地将手搭在刀把上,淡然地看着独孤复继续将刀举到头顶正中。
“你不该让我把刀举完。”
就在独孤复的刀举到头顶正中,就在那座刀山耸立在独孤复头顶正上方时,独孤复的声音幽幽传来。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独孤复整个人忽然就从众人眼中消失。仿佛他站的地方,从来没有站过人一样。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刀山,只有一座刀山。
这座刀山的形状,就像一把刀。与独孤复手中那把啼血一模一样的刀。
只是此时的啼血被放大了无数倍,如一座高山一般高耸入云。
这是何等的震撼,丝毫不比西门白的白雪世界差。
“人刀合一!”黄靖惊呼。
九九姑娘听到黄靖说独孤复人刀合一,可她却看不到独孤复,不由奇怪问:“这也是人刀合一?可为何见刀不见人?”
“他将自己融入刀中,所以见刀不见人。”黄靖解释时,心里却在羡慕独孤复。不由暗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做到人剑合一。
别人看不见独孤复,聂飞却看得清楚。就见独孤复往前踏出一步,整个人就从原地直接踩到聂飞头顶,手中的刀也随之劈向聂飞。
在旁人看来,那座刀山忽然飞到聂飞头顶,重重地砸向聂飞。就在砸下的瞬间,整座刀山崩塌成无数的刀,这些刀全部刀尖向下或刀刃向下,劈砍、刺向聂飞。
“啊”九九姑娘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叫出来。随后意识到自己的惊叫会影响到聂飞,又用手使劲地捂着自己的嘴。
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客栈的门框。假如她会武功,门框都要被她抓烂。
黄靖看着那些刀落下,生出一股冲动要拔剑举往头顶。似乎那些刀不是落在聂飞身上,而是要落到他身上一样,让他要用剑挑开格挡。可是他知道,自己无论将剑舞得多快,都没有落下的刀快。若是他在那些刀下,必死无疑。
聂飞看到独孤复跳到他头顶时,他只是脚尖微微一点,整个人就已经移到独孤复刚才所站的位置。
那个时机恰到好处,独孤复那个视角正好注意不到聂飞的脚尖小动作。
独孤复的刀落下,聂飞的人影才消失。
那些刀落下,大家似乎就要听到哗啦的响声,结果突然间刀全部消失不见,露出独孤复的影子站在聂飞所站的位子。
独孤复一手持刀,一手抬起压了压斗笠的前沿。
“你在与西门白的对战中领悟了?”他问。
聂飞回答:“略有所得。”
九九姑娘不明所以,便问黄靖:“黄大哥,他们说的是何意?”
黄靖解释:“沙王在刚才与西门白的对战中有所领悟,实力提升,所以避开了刚才独孤复的蓄势一刀。如果沙王没有提升,刚才的应对不会那么简单。”
“那么说沙王要赢了?”九九姑娘欣喜道。
她话才说完,就感觉脖子一冷。定晴看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她的身体在发抖,但她强迫自己不要抖。她那抓着门框的手,此时指甲都要抠到木头里面去。
第243章 一叶渡江
“你、你、你……要……干……什么……”九九姑娘说话都不利索,脸皮直打颤。
原来在她刚说完沙王会赢,独孤复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那把叫啼血的刀架在她脖子边。只要她稍微一动,就会人头落地。
黄靖想要出手救人,却不敢动。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不是独孤复的对手,只要他敢有所动作,独孤复肯定可以先杀了九九姑娘再杀他。
而九九姑娘旁边的丫环秋儿,看到这一幕后“啊”的一声,吓得瘫倒在地昏过去。
“独孤公子,你莫要乱来。九九姑娘与你无冤无仇,你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之人,怎能做这等事。”黄靖壮起胆说道。
独孤复没有看九九姑娘,也没有看黄靖,而是看着两丈外聂飞。
聂飞没有一点要过来的意思,也没有要说话阻止的意思,就这么静静看着独孤复,似乎是等着独孤复杀完九九姑娘,再过来决斗一样。
独孤复看着聂飞,嘴里骂的却是黄靖:“你这姓黄的,实力不济偏要多管闲事,就不怕我一刀把你宰了!”
黄靖反而豁出去,说道:“你刚才还说沙王空有甲衣和魔刀,不去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现在又说我是多管闲事,想我把杀了。你和那些你想反抗的权贵,又有何区别?”
“易州任家逼死九九姑娘的父母,和你口中的权贵是不是一样?我救九九姑娘到这里,是不是做的与你做的一样的事?既然一样,你为何还要杀我?”
“九九姑娘就是权贵的受害者,你为何要杀她?”
黄靖一连串的发问,显然为了九九姑娘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围观的荒龙镇人都为黄靖的好胆敬佩,暗暗为黄靖叫好。
独孤复的双眼始终看着聂飞,不管黄靖怎么说,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聂飞。
“聂飞,我很奇怪,你既然说是自己荒龙镇的守护神,是沙王,为何不出手救这个女人?”
聂飞淡淡回答:“我们决斗,他们在一旁叽叽歪歪多嘴,你杀了他们,世界也好变清静。至于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人就足够。”
独孤复人影一闪,又站回到街中。他并没有杀九九姑娘,只是想利用这一点,看看聂飞会不会出手相救。只要聂飞出手相救,就会被他抓住破绽。
可惜聂飞没有上当,让他临时之计没有得逞。
九九姑娘摸了摸脖子,没有看到血,身体这才没那么僵硬。她委曲地看向聂飞,希望聂飞能为她做主。可是不管她的目光多么可怜、多么委曲、多么无辜、多么热切地希望,聂飞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的样子看在黄靖眼里,看得黄靖替她不值。九九姑娘为沙王担忧、关心沙王,沙王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还希望独孤复杀了九九姑娘,黄靖很痛心,又很嫉妒沙王。
他痛心沙王不是想像中正义的沙王,嫉妒沙王得到九九姑娘的喜欢。他心疼九九姑娘,希望九九姑娘不再想沙王。
独孤复压了压斗笠:“你倒是够冷漠,是受了魔刀的影响吗?”
“我要回去睡午觉了。”聂飞答非所问。
独孤复郑重地举起刀。“刚才我第一招叫刀斩水月,没想到你竟能躲过。现在你再试试我第二招,看还有没有那个运气。”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突然消失。再看到他时,大家发现他居然出现在聂飞身后。
独孤复与聂飞背对背,还保持着刚才拿刀的姿势。
“我这一招,叫一叶渡江,速度很快。还没有人能够避开我这一招,从我刀口活下。”
聂飞一手搭在乌刀的刀把上,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一侧有一刀伤,血正从伤口流出来。
“你的速度确实快,可惜我是第一个在你这招活下的人。”聂飞转身看向独孤复。
独孤复也转过身来,刀垂在身侧。
“西门白说得没错,你确实有登顶武道巅峰的实力。就算你没有甲衣和魔刀,也一样能够战胜我。我不明白,以你的实力,加上甲衣和魔刀,我和西门白应该都伤不到你。为何你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受伤?”
“想要不受伤,每个人都要打上几百上千招。也许要杀死你们两人,需要打到太阳下山。我说过,早点解决你们可以早回去睡午觉。”
“可惜啊,你的刀,比我快。”独孤复叹完,胸膛突然裂开。
一道伤口从肩膀斜劈向小腹,大量的鲜血涌出不,独孤复气绝倒地。
掌柜连忙跑过来,关心问道:“沙王,你的伤没事吧?”
聂飞道:“独孤复的尸体,挂镇外示众。”
独孤复被挂尸,西门白的尸体却可以入棺材送回家,区别对待是因为聂飞与西门白的对战中,对武道有所领悟。如果没有这些领悟,西门白的尸体聂飞也会让人挂在镇外示众。
西门白剑法,有剑势还有精妙的招式,招式配合内力配合剑势加上自身的气势和穿着,居然能够影响到别人的感观,让人产生错觉,这让聂飞大开眼界。
聂飞观战过耿耀与东鹰帮、五元门两位帮主的决斗,那些顶级强者的决斗,没有西门白剑法这样的影响,让聂飞有所思考。
耿耀已经是罡劲后期,难道做不到西门白那样?聂飞认为不是。耿耀应该也可以做到,只是没有那样做而已。
连东鹰帮帮主和五元门帮主,也都没有那样做,说明并不需要那样做。
西门白这种能够影响人,让人产生错觉的招式,实际上反而是一种浪费。
想要影响人,就要发散。内力最忌发散,最强的打击应该是最尖锐的凝聚。
所以西门白的招式有缺陷,被聂飞发现破绽。
独孤复的刀法,比西门白要简单许多。他的刀法就一个字,快!
第一招斩水月,那刀山崩塌压人,就是利用速度在瞬间劈斩出许多刀。这些刀覆盖而广,因为是从上往下攻击,对手无论往左右前后躲闪,都处于攻击笼罩范围。
聂飞若不是提前一步抓住时机躲开,最终也只能凭借乌刀硬挡。他这一躲时机要巧妙,慢一步躲不开,提前一步被发现独孤复会变招,仍然躲不开。
独孤复的第二招一叶渡江,就是直接冲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比眨眼还快的速度冲向对手,将对手斩杀。
他的速度很快,一般武者也难以躲开。
聂飞为了杀独孤复,只能拼着受伤,才有机会杀死独孤复。他的刀,确实比独孤复快。
今日一战,必定会远传江湖。聂飞将再度成名,引起江湖更多人的注意。
能够杀死西门白和独孤复的,多是各方大佬。现在西门白与独孤复被聂飞杀死,让人认为聂飞已经有资格与各方大佬比肩。
第244章 夜来香
晚上,九九姑娘来沙神庙上香。这是她早晚一次拜沙神,只是今晚又有些不同。
她上完香,特意来到后院聂飞住的地方。隔着后院的门,九九姑娘听到里面有练武的声响。
她整了整衣裙,轻叩院门。
咚咚咚。
聂飞收刀,闻了闻空中的气味,女人胭脂香粉的味道。
“谁叩我门。”他已猜到是谁。
“小女九九拜见沙王。”
“不见。”
九九姑娘听到聂飞断然拒绝,转头看向丫环秋儿,秋儿小声道:“小姐,我们走吧。这个木头什么也不懂,他根本不明白小姐的心。”
九九姑娘摇头。
“今日之事,九九知道沙王是为了救九九,才故意那样说。九九十分感激沙王。九九要在荒龙镇长住,若是任家追来,还望沙王能够出手相助。九九略备薄酒,一谢沙王今日救九九,二谢沙王日后相助,三为庆祝沙王打赢江湖两大高手西门白和独孤复。”
“我并无救你之意,今日对独孤复所说,句句属实。不管日后谁来荒龙镇,都要遵守我的规定。杀死西门白与独孤复,并不值得庆祝。你走罢,莫要再来烦我。”
听到聂飞如此无情的话,秋儿气得拉九九姑娘的手,想要将她拉走。但是九九姑娘对秋儿摇头,拿开秋儿的手,隔着门对里面说道:
“既然沙王今日没有兴致,九九这就告辞。日后沙王若有兴致,无论是琴棋书画、饮酒品茶、听曲赏舞,九九都会以身作陪。”
说完,九九隔门对着里面的聂飞盈盈行礼,这才后退离开。整个过程礼数周到,毕恭毕敬。气得秋儿才出沙神庙,就埋怨道:
“小姐,你这样屈尊求他,他还那样对你,你又是何苦?你隔着门行礼,他又看不见,不会领你的情。我看还是算了,小姐不如考虑黄大哥吧。”
九九姑娘边走边摇头说:“秋儿,你不懂。待人以礼,发乎情,并非一定要让人看到,只在自己心诚。至于黄大哥,我一直当他是我哥哥,并无他意。”
“小姐,你这样说,要是黄大哥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九九姑娘道:“黄大哥是大侠般的人物,就算他知道,也会坦然接受。想黄大哥多次舍命相救,这些恩情,九九只能来生再报了。”
秋儿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食盒,与九九姑娘向客栈行去。有沙王定了规矩,谁也不敢在荒龙镇里乱来。以前荒龙镇的人不敢走夜路,现在就算是女子孤身走夜路,也不用担心遇到歹人。
她俩却不知,黄靖一直在暗中跟随她们、保护她们。她俩的对话,被黄靖听到,让黄靖黯然神伤。
原来九九姑娘真的喜欢沙王。也是,以沙王的武功,连西门白和独孤复都不是对手,美女爱英雄,九九姑娘年轻美貌,喜欢沙王才是应该。
“九九姑娘,你放心,我黄靖不是那种厚颜无耻之人。我爱你,会爱在心底,不会让你为难。”
“也许,我该离开荒龙镇了。”
荒龙镇有沙王在此,任家就算敢来,也不能对九九姑娘怎样。他黄靖在此,就是个多余之人。反而会让九九姑娘以为他挟恩图报。
走了两步,黄靖又停下。他转身往沙神庙里走去,有沙王定的规矩,九九姑娘与秋儿应该没有人敢对她们图不轨。
黄靖来到沙神庙后院前,抱拳隔门对着里面朗声说道:“黄靖拜见沙王。”
聂飞收刀。他想了想,猜到黄靖可能是为九九姑娘而来,不过他仍然过去开门。不为别的,只为黄靖有侠义心肠。
吱呀,后院木门打开,黄靖看到聂飞反而一愣。他本以为聂飞不会见他,刚才聂飞连九九姑娘那样貌美的姑娘都不见,怎会见他这个不相识的男人。
最多,聂飞就是与他隔门相谈,这是黄靖预料的。不料,聂飞却出乎他的预料,为他开门。
“黄大侠,不知夜晚到访,所为何事?”
黄靖此时觉得自己这样来见聂飞,说九九姑娘的事,反而很失礼、很唐突。他有点迟疑,要不要说出来。可想到自己要离开,喜欢的九九姑娘的安危,就靠眼前这位沙王,黄靖还是决定说出来。
为了九九姑娘,面子可以不要。
他对聂飞抱拳道:“唐突而来,请沙王见谅。”
“有事请说。”
“沙王武功在我之上,我本不该乱说话。只因我一路保护九九姑娘而来,她父母被任家杀死,还遭任家追杀,当真可怜。我本想带她去陀逻国避难,奈何做不到。如今她留在荒龙镇,我要离开荒龙镇。只好厚着这张脸,恳请沙王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尽量多照顾九九姑娘。”
“原来是此事。黄大侠一路暗中尾随九九姑娘而来,是担心九九姑娘走夜路,在保护九九姑娘吧。”
黄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聂飞年纪比他小,在他面前却像是个经验老道的老江湖客。
“黄大侠,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你喜欢九九姑娘是你的事,不要强加于人。你想照顾她、保护她,那你自己就去做,不要要求别人按你的意思去做。否则,你就和那些施恶于人的权贵一样。”
“我……”黄靖想要辩解。
聂飞抬手阻止他,继续说道:“不管九九姑娘是谁,我都不会对她另眼相待。我只以我的能力,让进入荒龙镇的人遵守我定的规矩。其他的琐事,我不会多管。不管你离不离开,如果你想提高剑法,可以在我面前使一遍,也许我对剑法的见解,对你有所帮助。”
黄靖本来听聂飞的话,心里还是对聂飞有怨气的。可是听到最后,聂飞竟然愿意点拨他,他不由心动。
聂飞既然能在江湖上扬名,其武功造诣必定不凡。如果只是江湖传言,兴许有夸大其词。可聂飞打败西门白和独孤复,是他亲眼所见,没有一点水分。
不管是西门白和独孤复,都亲口承认聂飞的武功实力,承认聂飞就算没有甲衣和魔刀,一样可以打赢他们,这足以证明聂飞的实力非虚。
能得聂飞指点,他的剑法说不定能够提升。这样的机会,对一个武者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现在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他要拒绝吗?
为了怨气,拒绝这样的机会?黄靖内心在挣扎。
忽然间,他想起独孤复说过的话。把时间浪费在儿女情长上面,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增强自身实力?
聂飞在荒龙镇,已经是个土皇帝。可是聂飞并没有安逸地住在客栈,而是选择住在沙神庙,这么晚还在练功,说明哪怕是天才,也需要勤学苦练。
没有谁的成功,是随随便便得来的。西门白如此、独孤复如此、聂飞亦如此,而他黄靖呢?该如何选择?
第245章 养剑
既然聂飞对九九姑娘没意思,如果我武功提升,会不会能让九九姑娘对我转变?
也许可以,这是机会!
聂飞不守护九九姑娘,就让我来守护!
黄靖对聂飞抱拳道:“沙王肯指点我,是我之荣幸。劳烦沙王费心,日后沙王有所差遣,我黄靖定万死不辞!”
聂飞回以报拳礼:“黄大侠严重。你能行侠仗义,也是我所敬佩。”
“沙王莫再称我大侠,我受之有愧。请沙王直呼我名,叫我黄靖即可。”
“那就按年纪论,我叫你黄大哥。不要再推辞,江湖中人不必在意这些。”
“谢沙王抬爱。”
黄靖走到院中,出剑使招,将所学剑法演练一遍。他不怕聂飞偷学他的剑法,一是聂飞所学为刀法,二是以聂飞的武功根本无需偷学他的剑法。
聂飞只是看过一遍,有系统加持的他马上就能记住。他接过黄靖的剑,先把黄靖的剑法使一遍。
黄靖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差点怀疑聂飞以前学过他的剑法,否则如何解释聂飞只看一遍就完全记住并熟练地使出来?
天才就是天才,这就是天才与普通人的区别,黄靖感觉自己受到挫折,聂飞给他的打击有点大。
“黄大哥,我将你的剑法改了一些,你自己试试看。如果不好,你还是使自己的剑法。”
聂飞将改良过的剑法使给黄靖看,黄靖边看边学,发觉经聂飞改过之后,剑法多了许多奥妙之处。他每每使出,都能感觉到妙不可言。他的脑中,有股明悟似乎在孕育,假以时日就会破土而出。
等他勉强将聂飞改的剑法练熟,居然已到鸡鸣时分。
黄靖单膝跪地,对聂飞行大礼:“沙王授我剑法,大恩大德黄靖定永记在心。”
聂飞受他大礼,扶他起来。
“你若想达到西门白的境界,或许可以尝试养剑。我没有养过刀,养兵器之法也只是听说过。但与西门白和独孤复对战时,我能感觉到他们都养过兵器。”
黄靖惊讶道:“沙王是说西门白养过剑?”
聂飞点头:“如果我感觉没错,他一定养过剑,否则无法用剑使出那样的剑术。”
“我倒听人说过养剑,却不知养剑之法。”黄靖道。
聂飞想起耿耀曾经提到过如何养兵器,便告诉黄靖。
“养剑养刀养兵器,均是要做到将自己的兵器视为自己的一部分。首先,你要找一个符合自己心境的无人之地。”
“比如西门白的养剑之地,必然是冰天雪地天地一片白茫茫。他连身上的穿戴,也都与白契合,让人看到他不由自主在脑里形成一个白的映像。”
随着聂飞的描述,黄靖脑海里立即呈现中一片天地皆白的冰天雪地的景象。
原本一片白茫茫,随着聂飞的讲述,渐渐分出天地,分出飞雪和积雪,随后看见西门白立于天雪之间。
“而独孤复的养刀之地,必然是一条大江,滚滚江水边是有着悬崖峭壁的大山。他白天在江边养刀,养的是一叶渡江。晚上在山上悬崖边养刀,看着江中倒映的水中月,养的是刀斩水月。”
聂飞讲述独孤复的养刀之地,黄靖脑海里也跟着浮现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江,波涛翻涌着向前奔流。
又有一高山立在江边,临江一面是悬崖峭壁。
他似乎看到江边的独孤复,看着涛涛江水。又似乎看到独孤复屹立在悬崖边,看着夜里江水中倒映的月亮。
“这是以境入武道,以武道融心境。无人打扰,那里只有你与你的剑。不需要练剑,也不需要练功,只需要抱着你的剑。最开始时连只能喝水,不能吃东西。”
“你的剑,睡觉的时候也要抱着。喝水时也要用一只手抱着,暗示自己剑就是你自己,你自己就是剑。”
“直到你感应到怀中的剑,又饿得实在受不了,你才可以吃一点点东西。不让吃东西的原因,是你要将你的剑放在首位,连食物都不及你的剑。”
“这就是我了解的养兵器之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养成兵器,需要的不仅是毅力、坚持、自信,也需要运气。有人甚至因为养兵器而死,有人因为养兵器走火入魔。要不要养剑,你自己决定。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一旦决定养剑,就不要中途放弃。否则,你等于放弃了武道,你的武道不会再进一步。”
黄靖再次拜谢聂飞,此时已经鸡叫三遍。黄靖离开沙神庙,返回客栈。
第二天,聂飞收到消息,黄靖已经离开荒龙镇。他也许去寻找自己的养剑之地,聂飞心想。
他有乌刀,不需要养刀。但他需要养心,否则跟不上乌刀就会被乌刀魔化。
时间在日落日出中流逝,荒龙镇的客栈,多了琴声、曲声,偶尔九九姑娘心情好,还会跳舞。
有人想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九九姑娘训练,识字也好、练琴也好、唱曲也行,总之是不想自己的女儿永远呆在荒龙镇受苦。
九九姑娘没有嫌弃,答应下来。更多的人看到希望,将自己女儿送来。
客栈掌柜见有利可图,将客栈后面的空房子租给那些送女儿来的人,让他们合在一直分摊房租,就把那里当成女子私塾。
这天,荒龙镇来了一个老妇人,她说是来找她儿子。她儿子多年前说来闯陀逻国,之后再无音讯。
老妇人嫌客栈贵,没有住客栈。她四处打听,终于在沙神庙附近租到一间房子,就在那里住下。
“沙王,老身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我这把老骨头,是回不去了。听说这里的规矩外来人要交人头费,不知这人头费是怎么个交法?”
聂飞看了这个老妇人三眼,才问道:“名字?”
“穷苦人家,哪里有什么名字。在我家乡,村里人都叫我孙大娘。”
“打算住多久?”
“长期住,活多久就住多久。”
“人头费十两银。离开荒龙镇超过一个月,再回来时重新交。”
孙大娘问:“若是我不离开荒龙镇,就不需要再交,只交一次?”
聂飞点头。
“只交一次人头费,沙王真是善良英明。只是老身我为寻吾儿,众多花费支出身上已无太多钱财。求沙王少收一点人头费,老身给沙王作揖了。”
“交不起,就走吧,不要再呆在荒龙镇。”聂飞并不可怜这个孙大娘,因为他看出这个孙大娘有问题。
“求沙王可怜可怜我吧,我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银两啊。”
“莫要再哆嗦,否则我让人把你赶出荒龙镇。”
孙大娘看到聂飞眼神很冷,只得东掏掏西找找,找出许多碎银凑足十两。脸上写满不愿意,双手颤抖着将这十两碎银捧到聂飞面前。
第246章 一两小费
聂飞觉得这个孙大娘有问题,却没有赶对方离开。想那么多不过是浪费时间,知道对方有问题,提防点就是。
对于外来者,荒龙镇的居民都很有意识地暗中对他们进行监视。一旦有情况发现,他们就有机会与聂飞套近乎,报告给聂飞听,获取聂飞的好感。
孙大娘来到荒龙镇有半个月,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任何异常。倒是荒龙镇打出了名声,不少想要去陀逻国的人或商队,开始试着来荒龙镇投宿打尖,然后从荒龙镇出发前往陀逻国。
原本荒龙镇附近最近的匪帮是荒龙帮和沙飞帮,结果沙飞帮被灭,荒龙帮被打残,一刀帮与野狼帮听说后不敢再靠近荒龙镇,所以荒龙镇这边出去的几条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这些消息,自然是殷家商队散布出去的。沙飞帮被荒龙镇的沙王剿灭,荒龙帮的几个大当家被荒龙镇的沙王所杀,光这两条消息,就足以震动虚州这边的江湖。
虚州以外的江湖,想要通过虚州前往陀逻国的有心人,自然也会知道这样的消息。
等到西门白和独孤复在荒龙镇被杀,西门白的尸体运回西南,独孤复的尸体挂在荒龙镇外示众,江湖更是掀起一阵热议狂潮。
谁都知道聂飞躲在荒龙镇,大家猜测荒龙镇的沙王就是恶魔行走聂飞。
想要去抢夺甲衣和魔刀的人,开始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有的人退缩,有的人开始联手,江湖上什么心思都有。
最心烦的要数司马家。本想着趁聂飞在荒龙镇的消息没有传开,他们制定美人计拿下聂飞,结果现在确认聂飞在荒龙镇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江湖。
西门白和独孤复就是去找聂飞的,结果死了。
司马家的人也庆幸他们没有冲动,继续找聂飞麻烦,而是服软。
现在最希望的是,趁聂飞没有被前往荒龙镇的人拿下,他们的计划能够得逞。怕就怕他们计划得逞,却被别人捡了便宜。
荒龙镇的客栈,又来了一位客人。客栈伙计因为生意好,脸上也开始有笑容。
看到这个四十多岁的刀客进来,立即上前问道:“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中年刀客肤色黝黑,双眼闪着精光,一看就知道是江湖好手。
“先来点吃的。”中年刀客寻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他背靠墙,轻易就能纵览整个客栈。
“可要酒?”
“好酒好菜上来,银两不少你。”中年刀客扔出一两碎银到桌面上。
伙计没有拿,笑嘻嘻地说道:“客官一定是初次来荒龙镇,荒龙镇有荒龙镇的规矩,待我慢慢道来。”
中年刀客实际已经听过荒龙镇的传言,不过他还是听伙计介绍。
“凡进荒龙镇的人,若是进来马上出去,那就没有什么。若是在荒龙镇停留,需要交人头费。交过人头费,若是出荒龙镇超过七天,再入荒龙镇停留需要重新交钱。”
“人头费收多少,原来是需要客人自己去沙神庙交,由沙王定价。现在因为来荒龙镇的人多,改由客栈代收,客栈定价。”
“价格由客人穿着来定,看起来有钱的,就收贵一点。没钱的少收或者以工抵人头费。若是不服,吵到沙王那里。沙王认为客栈没有收错,那客人就会被沙王砍了挂镇外示众。”
中年刀客问伙计:“那就是说,由你来定价?”
伙计得意地点头。
“那你来说说,我这人头值多少钱?”中年刀客指着自己的头问伙计。
伙计根本不怕中年刀客,你再厉害能比独孤复厉害?独孤复都被沙王砍死,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沙王的手?
“客官莫要说笑,是人头费,不是人头。西门白和独孤复来的时候,也没有交人头费。他们一个躺在棺材里送回老家,一个挂在镇外现还在镇大门外当人旗。”
中年刀客被伙计这么一说,脸上有点挂不住。他知道西门白和独孤复,也知道两人厉害。虽说没有交过手,但中年刀客并无十分把握能够对付西门白或独孤复。
“你可会武功?”中年刀客问伙计。
伙计摇头:“我不会武功。”
“你不会武功,胆子不小。”
“我不会武功,但沙王会武功。荒龙镇一切,全凭沙王作主,我们不过是代沙王办事。很多人都可以杀了我,但我知道他杀了我,逃不出这片荒漠。我胆子虽小,但我不能坠了沙王的名头。”
中年刀客想起自己来此要办的事,决定忍下来。等离开荒龙镇的时候,再杀了这个伙计。
逃不出这片荒漠?聂飞太过自大。江湖什么人没有?各有各的本事。不要以为自己有甲衣和魔刀,就无所不能。打不过你还逃不掉?笑话。
“好,你继续说。”
伙计接着说道:“沙王规定,有马有兵器者,最少一两银。客官骑马而来,身上佩刀,收人头费一两银。”
中年刀客点头。“桌上一两银就当人头费。”
“我店明码标价,酒菜三两银起,住店上房五两银一晚。先付账,再上酒菜。”
这明码标价是九九姑娘提议的,说是提前说明避免争吵,若是因此争吵,只会惹沙王不高兴。沙王说过不管闲事,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价钱引发争斗,哪天沙王心烦起来,恐怕不会再偏心客栈。
明码标价,就算贵客人也不得不吃。若因此争吵,错就不在客栈。
掌柜听从九九姑娘的建议,按此改正。在荒龙镇居民眼里,九九姑娘就是沙王的贤内助。说不定这些建议,就是沙王的意思。
中年刀客又掏出碎银,掂了掂足有四两银。他将这些银子摆在桌上,小声道:“我这还有四两银,三两酒菜钱,另有一两我向你打听些事,只要你回答让我满意,那一两银就是你的。”
伙计眼睛一亮,弯下腰问:“不知客官想知道些什么?”
“近一个月来,荒龙镇都来过什么人,这些人又去了哪里。他们的样子、穿着,你讲得越详细越好。”
伙计收起银两,说道:“我先把酒给你端上来,你喝着酒,听我慢慢同你讲。”
“一盘肉、一壶酒!”伙计唱罢,将银两交给掌柜的。自己留下一两银,那是属于他的。
中年刀客自称刘三,他的真名肯定不是刘三。刘三看着上来的两个馍饼、一盘羊肉和一壶酒,心里直骂掌柜的是个黑心奸商。若是在外面,寻常一个酒家,一两银子都能有鸡有鱼有肉,一桌子好菜和几坛老酒。唯独这里,果然与传言的那样,宰客坑人。
刘三吃着喝着,没有其他客人伺候的伙计在他旁边说着那些一个月内来过荒龙镇的人。
“有三人住在了荒龙镇。”伙计说到这里,刘三眉毛轻微地跳了跳。
第247章 谁敢惹摘星楼
“一个叫铁牛,也不知是真名假名。三十好几的模样,长得像头牛,又高又壮,还有点黑。他说他会打铁,想在荒龙镇开个打铁铺。可荒龙镇已经有一个打铁铺,他若再开一个,原来的打铁铺收入便会少。打铁的倔铁头肯定不同意,于是铁牛只能在倔铁头那里帮打铁,挣点工钱养活自己。”
“另一个叫莫信仁,是个四十多岁的书生。想要摆摊写字,可荒龙镇已经有写字的先生,他若也要摆写字摊,岂不抢了生意?所以他无事可作,整天窝在家里。”
“最后一人是个老妇人,唤孙大娘。孙大娘是来寻儿子的,她说她儿子早年来此地再无音讯。可惜孙大娘找不到儿子,又无力再回家乡,就在荒龙镇住下。孙大娘很穷,没有钱又没本事,到处找事做帮镇里人做点零活。”
刘三听完伙计的介绍,心中暗暗摇头。他所寻之人,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这三人不是他要寻之人。只能对那些离开荒龙镇的人一一筛选后再去追寻。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会查看这三个定居荒龙镇的人是什么来路。荒龙镇这样的地方,就算要隐居也很少会来这里,除非有什么目的。
荒龙镇没有宝藏,肯定不会为了宝藏。这三人如果不是为聂飞而来,就是为了躲避仇家,借聂飞的名头保命。
吃过东西,刘三离开客栈前往打铁铺。他看到了铁牛,借着问打铁价格,听铁牛的乡音。他没认出铁牛,只是将铁牛的样子记住。
他又去见过莫信仁,借着询问有无房子出租之事,近距离观察莫信仁。他也没认出莫信仁。
第三人是孙大娘,仔细观察后,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目标。所谓的孙大娘,不过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妆扮而成。
就是说,孙大娘是男人!
好你个陈济康,为了活命居然男扮女妆。刘三暗暗感叹,如果不是摘星楼对搜集情报的摘手有奖励,他不会多此一举调查想要在此隐居的三人。如果他不调查这三人,就不会发现目标。
摘星楼的情报出众,得益于摘手对情报的敏感和努力搜集。像刘三此次行动,发现三人定居荒龙镇可疑,就会搜集这三人的情报,还会画上像送回去。假如将来有人要杀的目标是这三人里面其中一人,就有可能对得上,知道他们是在荒龙镇。
刘三就是摘星楼的摘手,接的任务是杀死陈济康。陈济康是一家新兴商号的老板,被人通过摘星楼悬赏人头。刘三不知是谁想要杀陈济康,也不知是为何要杀陈济康。摘星楼不管杀人原因,不管雇主是谁,只管收钱杀人。
可惜,摘星楼第一次出手时居然让陈济康逃脱。陈济康武功不高,却是足够警惕。又结交了一个好友武功高强,才让他有逃走的机会。
摘星楼第一次失手后,将佣金提高,这才有刘三接手第二次追杀陈济康。刘三杀了陈济康的好友,一路追踪陈济康来到荒龙镇。
现在,他只要杀死陈济康,并安全离开荒龙镇就完成任务。
陈济康以为住在沙神庙旁边,就可以安枕无忧,真是小瞧摘星楼的摘手。
孙大娘看到刘三的时候,立即知道要糟,他想要大声呼救,嘴巴却被刘三捂紧叫不出声。
刘三的武功比他高许多,只是一步就到他面前。他感到肚子传来痛楚,却叫不出声。那冷冰冰的兵器,刺入他的身体,让他感觉到死亡来临。他的血在流,他越来越没有力气。
原本以为逃到荒龙镇可以躲过这些杀手,没想到沙王也没有用。这些杀手根本不怕沙王,太让人失望了,陈济康最终心怀不甘地死在刘三刀下。
刘三将陈济康的尸体拖到巷子里,把刀从陈济康尸体抽出,割下陈济康人头用布包好。随后,他将人头放在马背上的皮袋子里,翻身上马,打马往镇外疾驰而去。
马蹄声哒哒哒,刘三看到前方就是镇门,心里不由得意。聂飞号称恶魔行走又怎样?能算到他悄无声息地杀人吗?
聂飞是沙王又怎样?等发现荒龙镇里死了人,他已经不知逃到哪里。
眼看就要奔出镇门,就在此时,刘三眼角看到屋顶上一道黑影向飞掠而来。
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是有人使用轻功在屋顶上奔跑。他想到一种可能,不由心中骇然。
聂飞本在沙神庙里练功,突然感到荒龙镇内有血气冲天,立即跳上墙头,施展轻功在房顶上奔走,往血气之地而去。
他看到了巷子里的无头尸体,从衣着上猜测可能是孙大娘。又听到马蹄声往镇门奔去,猜想应该是凶手逃走,立即追过去。
刘三骑马,需要走街道。聂飞上房顶,以直线追击,终于在刘三跑出镇门时,将刘三拦截。
刘三的马突然发现前面有人挡路,立即抬起两只前脚,嘶叫着立起来。
“何人挡路!”刘三喝问。
“我是聂飞。荒龙镇有规矩,禁止动武杀人,你难道不知?”
果然是聂飞,他竟然马上察觉到我杀人,到底是如何办事的?
“你怎知是我动武?”他问。
“你身上还有血腥味。”
“聂飞,你可知我是谁?我是摘星楼的人,你敢拦我,摘星楼就算没有收钱,也要取你项上人头!”
“摘星楼?你难道不知,摘星楼曾想杀我,这笔账我还没和你们算。现在你拿摘星楼威胁我,不觉得好笑么?”
“摘星楼只管杀人,你想报仇,就应该去找背后的人。”
聂飞哪里还会再和刘三嗦,往前踏一步就已经来到刘三身旁。他踏空而立,竟与骑在马上的刘三一样高,可见聂飞轻功如何了得。
刘三不甘示弱,拔刀出鞘砍向聂飞。那刀如同一条不知从何处飞出的白龙,兀然地往空中一划,就抹向聂飞的脖子。
刀行半途,人已然借挥刀之势从马背上跃起,在空中移转,人转到了聂飞身后。
这一招真是好手段,若是聂飞出刀砍向马背上的他,断然砍不中他,反而因此被他从后背绝杀。
刘三移到聂飞身后,手中刀自然多翻出一段弧线,才砍向聂飞脖子。
如果聂飞躲避,刘三就变招继续追砍。如果聂飞出刀格挡,刘三的刀因为移动就能避开聂飞阻挡的刀。
可是聂飞动了,像是要转身出刀。
刘三看到聂飞身动,经验丰富的他马上判断出聂飞的动作,他暗叹:“好厉害,不愧号称恶魔行走,其武功没有半分虚假。”
刘三再度移转,竟是虚空踏步再次移动。他这轻功,与那任家的凌空三步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248章 她来自沙漠另一端
只是刘三再次移动,刀又走多一段弧线才砍向聂飞脖子。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得逞,砍下聂飞脑袋时,惊讶地发现聂飞此时已经面对他。
刘三眼看着自己的刀,就要砍到聂飞的脖子,就见一道黑风闪过,他的刀再无力砍出半寸。
他的身体在倒退,低头看到自己的心口已经被劈开,心脏被劈碎。
“你……”
刘三还想再说什么,却是眼前一黑气绝身亡。
“来两个人,把尸体挂镇门外示众。还有那边的巷子里,有无头尸,想必人头在马背上,一起拉出镇外埋了。”
聂飞说完,返回沙神庙。那些帮忙的人皆是镇上居民,死人的马匹、刀、银两等值钱之物就由他们分得。如果嫌养马麻烦,会便宜卖给客栈或来往商队。
做这事的人,做过一次,就不能抢第二次。虽然聂飞没有说,但九九姑娘告诉他们,若一人做多次,其他人不得,就会不公平,就会有争执。如果让沙王知道便会不高兴,多得之人恐怕会被沙王杀了挂镇外示众。
镇门外侧那一排挂着的尸体和骷髅,俨然已成荒龙镇的标记,也是让荒龙镇引以为豪的风景。
来荒龙镇定居的书生莫信仁想要帮着扛孙大娘的无头尸体,却被镇上人阻止。
“你是外来的,不能做这事。这可是我们挣钱的活,你若抢了,我们还怎么发财。”
莫信仁只好跟在后面,看他们把尸体与头拼在一起,扔进坑里掩埋。站在莫信仁旁边的,还有同来荒龙镇定居的铁牛。
镇上的人将尸体埋好造坟,拿些石头堆在坟前就当墓碑。荒龙镇连木头都稀缺,不会拿木板来当墓碑。他们对外来人不熟,也懒得立碑刻字。
坟前只剩莫信仁与铁牛两人,两人皆沉默地看着这个坟头,仿佛看到自己将来的结局,为坟里的人和他们自己悲哀。
“铁牛,我们也和孙大娘一样是外来者。我也是躲避而来,你呢?”
“我也是。”
“我不想像孙大娘一样的结局。虽然沙王替孙大娘报仇,杀了凶手。可是孙大娘却死了,再杀凶手又有什么用?只有让那些人不敢动手,我们才可以在荒龙镇活下去。”
“要如何做?难道让沙王时刻守在我们身边?”
莫信仁道:“我想住到沙神庙里。”
住在沙神庙里,安全的时间就多一点。只是怎么才能住进去?沙王不会允许他们住进沙神庙,他们也拿不出打动沙王的东西。
“下次殷家商队来,我会跟他们去陀逻国。”铁牛说。
“去陀逻国?很危险的。”
“我又不是女人,也会武功。原本就打算去陀逻国的,只是因为担心语言不通。”铁牛说完,转身向荒龙镇走去。
沙王只是规定不能在荒龙镇里动武,并不是要保护他们这些人。想想也能明白,沙王收人头费又不多,怎么会保人命。逃到这里来的人,有好人也有坏人,沙王不可能一一分辨。
其实,敢在荒龙镇动手的人并不多。这次的动手的人是摘星楼的人,摘星楼是什么人,铁牛很清楚。
若摘星楼真要与沙王为敌,沙王也未必是摘星楼的对手。所以离开荒龙镇,才是上策。
莫信仁跟在铁牛身后,走向镇门。他思考着铁牛的话,如果和铁牛一起去陀逻国,两人还有个照应。
身后传来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莫信仁和铁牛都吃惊地往后看。他俩是会武功的,却没察觉身后的动静,万一是来杀他们的人,他们恐怕要丧命在此。
两人看到十几丈开外,地上倒着一个人。
“你没发现她?”莫信仁问铁牛。
“我在想事儿。你呢,也没发现她?”
“我也在想事儿。”
两人因为孙大娘的死,各自都心事重重。想着过往,想着将来,埋怨上天为何待自己不公。
小心翼翼地过去察看,发觉倒在地上的是个女子。
陀逻国女人!
她的衣服已经很脏,黄色的头发同样很脏,白皮肤、高鼻梁、深眼窝,明显的陀逻国人特征。
她的眼睛半闭着,干裂的嘴唇重复着同样一个字。可惜莫信仁与铁牛都听不懂陀逻国语。
“你猜她说什么?”莫信仁问。
“会不会是说水?”铁牛猜测。
“要救她吗?”
“救吧。”铁牛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孙大娘的死,生出可怜之心。
“她有钱交人头费吗?”莫信仁问,目光在对方身上扫视。
铁牛抱起这个异国女人。“先救人再说。”
他是打铁的,身高马大有力气又会武功,一下抱起女子,就往镇里跑。
莫信仁神色复杂地看着铁牛的背影,施展轻功跟上。
镇上有两口井,一口在客栈里面,一口在镇中心沙神庙旁边。镇上用水就靠镇中心的那口井,镇上的人每天都会挑水回家用。
铁牛直接把女子抱到井边,打水上来用手舀出喂那女人。
女人得喝上水,渐渐睁开眼睛,看见铁牛后叽哩呱啦说了一通,铁牛和莫信仁就是听不懂。
这时,闻讯赶来的掌柜拔开人群进来,用陀逻语与女人对话。
旁边的人听得着急,不时催促掌柜的说出来让大伙儿听听是咋回事。掌柜的就是不理,只是与陀逻女说话。
最后掌柜让人散开,露出沙神庙。
陀逻女挣扎着爬起来,按着掌柜的指点,向沙神庙跪拜起来。
她嘴里念着带陀逻音的炎朝话:“沙神保佑!沙神保佑!”
铁牛皱眉问掌柜:“她如何知道说‘沙神保佑’?”
“难道她来过荒龙镇?”莫信仁也奇怪。
掌柜解释道:“沙神不只荒龙镇的人信奉,虚州连接沙漠一带的当地人有很多都信奉沙神。往来陀逻国的商队,也有信奉沙神的。”
“她随商队而来,他们商队有人信奉沙神,每天早晚都向沙神祈祷平安通过沙漠,所以她就学会了这四个字。可惜他们商队遇到了匪帮,她骑马逃脱匪帮的追击,却迷失了方向。一路上,她靠太阳辨别方向,不断求沙神保佑她找到水源,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她说她最后看到一座城,用尽最后力气想要进城,可是她还是在城前倒下了。”
铁牛道:“我和他在镇外看到她,把她带进来。只是我看她应该没钱交人头费。”
“我刚才和她说了,她在客栈为我干活,我帮她付人头费。”
莫信仁笑道:“掌柜的,你倒是好算计。”
有人起哄道:“掌柜的不厚道,铁牛捡回的女人,你却抢来当老婆。”
大家一阵哄笑,陀逻女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不知大家在笑什么。
第249章 阿丽雅
铁牛捡回来的陀逻国女人名叫阿丽雅。本应该是铁牛老婆的漂亮异国女人,结果却进了客栈,大家都替铁牛不值。
可谁叫荒龙镇只有掌柜一人会讲陀逻国话呢?
阿丽雅很漂亮,有着异国情调的漂亮。她的鼻子比九九姑娘的高,她的眼珠是蓝色的,像一汪湖水。就连她的眉毛,也不是黑色,而是黑色带点青色。
九九姑娘的眼睛,有着大家闺秀的典雅。阿丽雅的眼睛,有着异国的妩媚。
论身材,各有千秋。但阿丽雅的舞蹈却比九九姑娘的热情奔放。
九九姑娘的舞蹈,是炎朝传统的舞蹈。阿丽雅的舞蹈,带着陀逻国很强的节奏感,每个动作都是踩着鼓点跳动,能打动男人的心。
阿丽雅还会跳陀逻国特有的肚皮舞,这让荒龙镇的男人一有钱就往客栈里坐,只为看阿丽雅跳舞。
自从阿丽雅来到客栈,九九姑娘的话越来越少,她的风头被阿丽雅盖过。
阿丽雅还跟掌柜学炎朝话,她很聪明,没几天就已经会讲些基本用语。
九九姑娘不再住客栈,搬到了沙神庙附近去住。她住的房子,就是孙大娘曾经租住过的房子。因为孙大娘死得惨,头都没了,房东都感到晦气,不再住那房子。九九姑娘就以很便宜的价钱租下,与丫环秋儿搬来住。
晚上,九九姑娘拜完沙神,会在房间里弹琴。古琴的声音悠然,往往能安人心神。夜里安静,琴声能传到沙神庙里。
九九姑娘一般只弹一曲,偶尔会弹两曲。她所会琴曲众多,竟然能做到很长时间不重复。
阿丽雅也会去拜沙神庙,同样也是早晚各一次。有时候是她先到,有时候是九九姑娘先到。
九九姑娘先到沙神庙时,阿丽雅并不避开,还会与九九姑娘打招呼。九九姑娘礼貌地还礼。
但如果是阿丽雅先到沙神庙,九九姑娘必定不会进去。要等到阿丽雅离开沙神庙后,她才进去,保证不与阿丽雅碰面。
渐渐地,关于九九姑娘与阿丽雅不和的传言在荒龙镇流传。荒龙镇的居民也分成两派,一派支持九九姑娘,一派支持阿丽雅。
随着日子增加,大家与阿丽雅熟悉起来。除了客栈掌柜,铁牛、莫信仁与阿丽雅最熟悉。他们打算去陀逻国,就向阿丽雅学陀逻国话和文字。
这天,莫信仁有点喝多了,问阿丽雅:“阿丽雅,你没打算与掌柜结婚吗?听说你们已经睡到一起。”
莫信仁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他逃到荒龙镇,一直没碰过女人。每天看打扮热烈的阿丽雅,不由心头火躁。大家又拿掌柜与阿丽雅开玩笑,说掌柜的把阿丽雅骗上床,这让莫信仁心里有点酸。
他向阿丽雅学说陀逻国话,也了解到阿丽雅的来历。阿丽雅在陀逻国时,竟然是个舞女。她和她的几个女同伴一起,被商队买回炎朝。
阿丽雅虽然是舞女,却未经人事。因为只有未经人事的舞女,才能卖上好价钱。
这让莫信仁有点后悔。如果当初是他抱阿丽雅回来,他绝不会像铁牛那样,轻易把阿丽雅拱手让给掌柜。
“不不不,我和掌柜的什么也没有!”阿丽雅看到被人误会,连忙解释。
在大家眼中,阿丽雅已经是掌柜的女人,莫信仁也是这样认为。他当然不会再要阿丽雅,怕让掌柜的生气。他还要靠掌柜的帮忙联系殷家商队,跟随商队去陀逻国。
他心想,等他到了陀逻国,也可以买一个像阿丽雅那样的漂亮女人当老婆。
“不用害羞阿丽雅,大家都知道掌柜的已经睡了你。是不是?”莫信仁向掌柜举杯,并对掌柜挤眉弄眼。
掌柜乐得口头占阿丽雅便宜,呵呵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心想,等大家这样说多了,阿丽雅心里也就默认这个事,他就可以把阿丽雅……
呵呵。
客栈里的人看到这一幕,想到如果讨掌柜开心,兴许能够喝免费酒,于是大家都跟着起哄。
阿丽雅怎么解释,大家都不听,她急得哭了,拉着掌柜道:“你要向大家解释,我和你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
掌柜笑道:“大家只是开玩笑,你不必在意。”
“不,不能这样,这种事不能开玩笑。”阿丽雅连连摇头。
可是客栈里就她一个女人,大家随着玩笑,看她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
阿丽雅害怕了,突然冲出客栈,往沙神庙跑去。
沙神庙里有沙王。阿丽雅认为沙王住在沙神庙,又被称为沙王,一定是祭司。
在陀逻国,庙里的祭司很有权威,祭司说的话连国王都要考虑。
阿丽雅拜见过一次沙王,知道沙王住在沙神庙的后院。她来到沙神庙后院,嘭嘭嘭地用力拍打院门。
“尊敬的沙王,我是阿丽雅,我需要你的帮助!”阿丽雅用蹩脚的炎朝话喊道。
聂飞正在练刀,被打断心里不太高兴。他收刀打开门,看见阿丽雅眼泪汪汪地站在外面。
“尊敬的沙王,你要为阿丽雅做主!”阿丽雅看见聂飞,直接跪下。
“发生何事?”
阿丽雅才想说掌柜以及莫信仁他们的事,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
她想起自己是陀逻国人,掌柜、莫信仁、沙王等所有人都不是陀逻国人。她如果说出来,沙王会不会相信她?如果沙王不相信她怎么办?
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阿丽雅想住在沙神庙里,侍奉沙神,求求沙王恩准。”
只要住在沙神庙,就不再担心被那些男人骚扰。也不用担心别人再拿她与掌柜开玩笑。沙王是祭司,不会乱来。
如果掌柜是把她从陀逻国买回来的人,那掌柜就是她的主人,掌柜让她做什么,她都不敢不从。
可掌柜并不是买她的人,只不过要她在客栈跳舞做事,换取工钱养活自己。
她认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足够还清掌柜帮她付的人头费。实际上,在九九姑娘得知掌柜要收她人头费时,就告诉她,她也许不用交人头费。
并不是每个来荒龙镇的人,沙王都收人头费。如果身上实在没钱,沙王也可以酌情不收。
阿丽雅认为掌柜好心收留她,她认为掌柜让她做事,也是应该,所以就没找沙王要求免人头费。她也听说几乎每个人都要交人头费。如果沙王不免人头费,阿丽雅很可能会因此被沙王杀死。
“沙神不需要侍奉。沙神庙也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就算有,沙神庙也不能住其他人。”
“可是,可是我与客栈掌柜什么事也没有,他们却说我是掌柜的女人,掌柜也不和他们解释。沙王,我是清白的,这点对沙神来说很重要,我不是那种女人。”阿丽雅又哭起来。
第250章 贩酒商队
摘星楼,名为楼,却没有楼。
摘星楼的楼,是想像中的楼。清夜星空之上,悬浮着一座可移动的仙楼。仙楼高,不知几百层。
摘星楼里住着无数的摘手,这些摘手接到任务后,接下夜空一颗颗星辰。
不管这颗星辰有多耀眼,也不管这颗星辰有多么不起眼,只要有雇主想要这颗星,摘星楼就要为雇主把这颗星摘下。
一颗星,一条命。
摘星楼,为生意而生,不一定为生意而存。
真正喜欢摘星楼,从内心效忠摘星楼的摘手,他们的内心都有一种渴望,那就是把江湖上那些四处扬名的高手,杀死!
杀死这些高手,证明他们的实力比那些扬名立万的人要强。
杀死这些高手,有一种摘取果实的成就感。
摘星楼才是江湖的顶端,才是让那些成名人物瑟瑟发抖的存在!
哪怕是武林五大世家,对摘星楼也要有所忌惮。摘星楼就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动攻击,致人于死地。
现在,一个名叫聂飞的人,胆敢挑战摘星楼的威严,这让摘星楼的人十分烦恼。
以往,每一个敢多管闲事,阻碍摘星楼杀人的人,都被摘星楼杀死了。
聂飞此人,按理说也应该死。
可是聂飞又不同于普通高手,他身上有甲衣、手中有魔刀,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似乎不怕毒!
对于聂飞这个人,摘星楼可以说有他的许多资料。当年龙家寿宴中毒之事,聂飞就是关键人物。聂飞不仅帮助龙家破了下毒案,还身中剧毒而不死,可谓是个神奇人物。
他也是个危险人物。据说当时花蜘蛛带聂飞回九毒门,结果随后九毒门灭亡。九毒门灭亡可以说是个谜,因为逃出之人只有聂飞一人。
这件事是个隐秘之事,也是事后才被人发现,当时九毒门被灭门,谁也不知聂飞在九毒门。或者说,那些灭九毒门的人,并不知花蜘蛛带进九毒门的人,是聂飞。
“要不要下暗花?”
“没有人要杀聂飞,暗花谁来出?摘星楼自己出?别开玩笑,聂飞价码太高,才导致无人请摘星楼出手。任家、司马家,他们都想聂飞死。可惜杀聂飞代价太大。”
“还要注意一点,耿耀明知聂飞身上有甲衣魔刀,还把聂飞丢到荒龙镇,肯定有他的目的。”
“算了,摘星楼不敢出手的人,又不只聂飞一人。三大帮派的帮主,我们敢出手?武林五大世家高层我们敢出手?哪怕是三大书香世家家主,我们也不好出手。”
“不,别人不同,聂飞有一个值得出手的条件。他身上有让人眼红的甲衣和魔刀。这两件宝贝或许那些顶级强者不在意,但还是有很多高手暗中觊觎,也包括我们摘星楼的摘手。”
“牺牲我们的摘手,不值得啊。”
“万一成了呢?如果摘星楼的摘手能够杀死聂飞,摘星楼的声誉就会如日中天!”
“下面的摘手确实有蠢蠢欲动者,只是不清楚我们的态度,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就以积分贡献值为暗花,悬赏聂飞人头。这样就可以让摘手知道我们的态度,至于他们有没有本事杀死聂飞,就要靠他们自己掂量。”
“这个可以有。就算不能杀死聂飞,也不让聂飞有好日子过。这个聂飞欺人太甚,我们摘星楼并没有惹他,给足他面子杀完人就走,他竟然还不放过我们的摘手,哼!”
“我同意。”
“我不同意。”
“我不表态。”
“我同意。”
“我同意。”
……
摘星楼暗花令,悬赏聂飞人头。聂飞身有甲衣、手有魔刀,可能不惧用毒……
荒龙镇,阿丽雅并没有如愿入住沙神庙。掌柜听说她跑去找聂飞后还能活着回来,暗中揣摸聂飞的态度。
聂飞既然不许在荒龙镇中动武,肯定是不想荒龙镇多事。阿丽雅之事,就是多事。聂飞虽然没有让阿丽雅住进沙神庙,但那是因为沙神庙没有多余的房间。
如果阿丽雅继续闹下去,聂飞很可能会发火。事情的源头就是他,说不定聂飞会拿他挂尸镇门外。
还有人提醒,九九姑娘为何要住在沙神庙旁边,还不是为了沙王。
也许沙王不喜欢九九姑娘那样的大家闺秀,因为九九姑娘太文静。但阿丽雅这样的异国女人,也许沙王会喜欢。
沙王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会想女人。沙王初来乍到需要树立威风,等时间一长想要女人的时候,你这破掌柜竟然敢毁阿丽雅的清誉,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这么一提醒,掌柜吓得赶紧向阿丽雅道歉,并澄清他与阿丽雅之间是清白的,并让莫信仁当众向阿丽雅道歉,否则赶出荒龙镇。
莫信仁也知自己酒后失言,连忙当众向阿丽雅道歉。阿丽雅换到上房住,她的待遇变得如以前九九姑娘那样。既然九九姑娘不入沙王法眼,那就为荒龙镇重新找一个女主人。
这天,太阳升起,一个商队进入荒龙镇。领着商队进来的,是荒龙镇的一个瘦汉子。瘦汉子叫包老三,姓包排行老三。
包老三在荒龙镇并不是个人物,没多少人知道他。但今天他让人重新认识他,因为这个商队是他带来荒龙镇的。
“都让让,都让让!别冲撞了商队,撞坏了你们赔不起!”
包老三在前面吆喝着开道,实际上根本无人挡路。他这样叫,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他的功劳,让大家看重他,从此认识他。
“张领队,到了,这就是荒龙客栈,荒龙镇唯一的客栈。”包老三将商队带到荒龙客栈,立即向商队头张领队汇报。
掌柜是认识包老三的,可以说整个荒龙镇的人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哟,包老三,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啊?”掌柜听到那么大动静,走出来察看。
“掌柜,这位张领队是做大买卖的人,他听我说沙王在咱们荒龙镇,特意慕名前来拜会。”包老三介绍道。
张领队下马向掌柜抱拳道:“掌柜,幸会幸会。路过贵宝地,要麻烦掌柜几日。”
“好说好说。”掌柜的拿眼扫过商队的货物,眼睛不由一眯。
马车上,全是酒缸!
“张领队,你这是要往陀逻国运酒?”
张领队点头道:“对,运酒。这酒,还和沙王有关系。”
掌柜摇头道:“我见过许多商队,却没有哪一家运酒去陀逻国。”
“所以别人不运,我来运才有赚。”
掌柜哈哈笑道:“张领队有眼光。可你知道别人为何不运?”
“当然知道。酒比其他货重,酒缸容易打碎。最重要的一点,若是路上没水喝,会被自己人喝掉解渴。”
掌柜认真的看着张领队。“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运酒去陀逻国?”
第251章 祭祀沙神
这酒,是天洪帮产的老酒。所谓老酒,就是高度酒。天洪帮为什么自己不运往陀逻国,就是因为掌柜说的那些因素。
再说,天洪老酒在炎朝都供不应求,天洪帮才不会费力运出国。
殷家商队,其他商队为什么不运?还是掌柜说的那些因素,太重、易碎、购酒成本高等因素决定运酒去陀逻国不划算。
张领队也知道不划算,可他的商队是个新商队,第一次去陀逻国。如果所运货物与其他商队一样,到了陀逻国没有优势。所以张领队决定冒一次险。
他托关系以相对低的价格从天洪帮酒坊买到一批天洪老酒,打算靠这批老酒为第一次行商陀逻国来个开门红。
途中寻找向导时,遇到包老三。两人聊天时,包老三也说出掌柜那样的话,劝张领队不要运酒去陀逻国。结果张领队说这酒不一样,并请包老三上酒家喝兑过水的天洪老酒,把包老三震得说不出话来。
包老三没钱,出外哪里舍得喝过酒。也就是回荒龙镇的时候,充面子在荒龙客栈喝一壶那里的水酒。
荒龙客栈的酒是什么酒?最差的酒,也就比水多一点酒味,怎么可能比得上天洪老酒。哪怕是勾兑过的天洪老酒,那也是酒中精品。
随后,张领队就吹嘘天洪老酒的来历,说出那是天洪帮一位有名的人物所创。
看到张领队有吹头,包老三想想不能弱了自己的名头,于是说他们荒龙镇也一样有名,天洪帮的恶魔行走聂飞就在荒龙镇当沙王。
张领队一听,惊喜地拉着包老三的双手询问他是否真的出自荒龙镇,并询问关于荒龙镇的传说。
包老三当时心里乐啊,喝着好酒,吃着好菜,将聂飞来到荒龙镇后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说出。他感觉那天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一天,有好酒好菜,有人羡慕他,听他说话。
他心里对自己说,这一生他值了!
张领队说,天洪老酒就是聂飞所创。如果聂飞并不是江湖传言那么凶恶,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荒龙镇拜见聂飞。
聂飞是天洪老酒创始人,又是沙神庙里的沙王,如果得到聂飞的祝福,张领队认为他这一趟去陀逻国做天洪老酒的买卖,稳赚!
于是,就有了包老三领着商队来荒龙镇的一幕。掌柜通过与张领队交谈,也知道了张领队坚持要运酒去陀逻国,无非就是赌运气。
那些走惯陀逻国的商队,他们只求稳,不敢赌。对于想要闯出名的新商队,赌一次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张领队,我觉得你可以多等两日,与殷家商队一道同行,这样保险一点。”
张领队、包老三、铁牛、莫信仁,几人在掌柜的介绍下坐在一起喝酒。
张领队得知铁牛与莫信仁想要去陀逻国。这两人都会武功,逃避仇家追杀,对商队来说是身家清白。如果有他两人加入,等于凭白多两个打手,张领队邀请两人跟随商队一起去陀逻国。
莫信仁觉得张领队头出去陀逻国并不保险,万一迷路人就玩完,于是他就提出这个建议。
包老三听后嘲笑道:“你真是没见识。张领队也走陀逻国商道,和殷家商队那是竞争对手,怎么可能带张领队一起走,那不是培养敌人么。”
张领队脸色顿时不好。包老三说的虽然在理,却当他的面说出来,让他有点难看。
铁牛微微摇头,说道:“话虽如此,却未必没有可能。”
张领队将头微微往铁牛那边靠,问道:“此话怎讲?”
“我且问你,你这商队走陀逻国,殷家商队知道吗?”
“以殷家商队的能耐,当然会知道。”
“所以,殷家商队也在看着你。以其远远地看不到你们,不如就近看你们。怕的不是他们不带你,而是即将到陀逻国时给你们捣乱。”
铁牛这么一分析,张领队就明白其中原因。殷家商队会同意,是想看看运酒能不能成,如果能成殷家商队不介意也运酒。至于最后临到陀逻国时会不会捣乱,那就不得而知。
“这么看来,我还是自己走算了。”
此时阿丽雅从楼上下来,张领队看得眼直。“这不是陀逻国女人吗?”
“对。”
“那她认不认得路?”
“她只走一次,又不是专门行商的。再说她只是舞女,哪里认得路。”
“不知她对陀逻国熟不熟悉,如果有她帮助,也许我卖酒不会被骗。”
“她只是个舞女。”莫信仁又强调一遍。
张领队却是招呼阿丽雅过来,和阿丽雅说了来意,问道:“你想不想回陀逻国?”
“陀逻国?不,我不回去,我在这里过得很好。”阿丽雅摇头。
她在陀逻国是被人卖来卖去的舞女,没有一点尊严。在这里就不一样,她是个自由的人,得到别人的尊重。
“不过,我却有个建议。”阿丽雅眨了眨眼说道。
“是何建议?”
“你可知我是如何来到荒龙镇的?”
“听他们说过。”张领队答。
“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不是一路向沙神祈祷,我绝对会死在荒漠里。你想顺利前往陀逻国,不如在荒龙镇举行一次沙神祭祀,向沙神祈福求沙神保佑你一路平安。据我了解,荒龙镇从来没有举行过大型祭祀沙神。在陀逻国,每年都会有大型祭祀仪式。”
张领队听完阿丽雅的话,不由低头寻思。
莫信仁道:“阿丽雅,你不会是想借张领队的手,满足你祭谢沙神的心愿吧。”
阿丽雅似乎被说中,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
“可是,我并不知要怎样办这祭祀仪式。”张领队显然有点心动。
“我见过。我在陀逻国参加过祭祀仪式,观看学习跳祭祀舞。”
“你来说说。”
“祭祀要有祭品、要祈祷、要庆祝,祈祷要请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参加,庆祝就是要设宴,观看表演歌舞。”
随着阿丽雅的描述,从别人那里听说过类似活动的掌柜也来补充说明。如果真要搞,食物肯定从客栈买,他赚大了!他当然积极。
铁牛和莫信仁也根据自己的见识说了一些,大概能凑出一个流程。
“只是张领队,祭祀要花钱,花很多很多钱。我看还是算了。”最后铁牛劝道。
莫信仁看了眼掌柜,客栈的东西卖那么贵,确实要花很多钱。
“掌柜,你这里的食物足够搞祭祀宴吗?”张领队问。
大家都用怪异的目光盯着掌柜,掌柜才不管这些人目光,回答:“保证足够!”
铁牛和莫信仁不敢得罪掌柜,所以不好点明。包老三不怕得罪掌柜,他就是荒龙镇的人。他认为自己与张领队交好,应该替张领队说话,就道:
“张领队,客栈的东西很贵很贵。一盘肉一壶酒几个馍饼就收你三两银。”
第252章 一起求沙王
“我当然知道客栈的东西贵,这些酒菜我可是先付账的。”张领队指着桌上的酒菜说,同时看向客栈掌柜。
客栈掌柜没有不好意思,笑眯眯地看着张领队,仿佛在看一头肥羊。
“掌柜,我问你,你想不想要名声。”张领队问客栈掌柜。
客栈掌柜道:“我想要名声,但我更爱钱。你想让我为了名声少赚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掌柜的,你可知道镇上的人怎么说你?”
“怎么说?”
“说你是只掉进钱眼里的铁公鸡。”
“张领队初来乍到,又是从哪里得知?”掌柜看向包老三。不用说,肯定是包老三说的。这个穷酸鬼,没钱喝酒总是编排他。
“掌柜不用多想,就我进荒龙镇那一刻起就听到有人说,又有傻子来给铁公鸡送银两了。”
铁牛与莫信仁低头偷笑,就连阿丽雅也是将头转到一边偷笑。包老三更是看着客栈掌柜笑,就差喊一句“说得好”了。
张领队道:“我说掌柜,你的食物买回来其实没花多少钱,所以你便宜卖给我并不亏本。可是我会对外宣传,说你为了沙神祭祀表诚心,亏本卖给我。这就是你赚到的名声。”
“日后有人提起这个首次沙神祭祀,必定会对你翘大拇指,说你仗义。而且我打算请动沙王来主持沙神祭祀,你的表现会被沙王看在眼里。”
提到沙王,掌柜有所心动。“沙王不管俗事,他不会参与。”
“沙王是沙神的沙王,怎能不参与。沙王住在沙神庙就理当要参与。”
掌柜解释道:“沙王其实是我们自己那么叫的,不是沙王自己要这么称呼。再说沙王喜静不喜闹,以我对沙王的了解,他定然不会同意。”
张领队想了想,道:“沙神祭祀是一大盛事,我想荒龙镇的居民一定非常想举行这样的祭祀。不如你劝说全体居民向沙王请愿,请沙王参加沙神祭祀和祭祀宴,来个与民同乐,大家才会更好信服沙王,对沙王的话唯命是从。这是沙王树立权威的好机会。”
“好,我试试。”掌柜的想了想,又道:“你们都要和我一起面见沙王,一起向沙王说,否则我就不干。”
张领队痛快道:“我来荒龙镇就是要拜见沙王,那就一起去见一起说。”
铁牛退缩道:“我是外来者,我就不去了。”
莫信仁看到铁牛不去,他也不去。
包老三鄙视道:“这都不敢去,我也去!将来我就可以对我儿子说,首次沙神祭祀,是他老子我去请沙王主持的。”
“阿丽雅,你提议的沙神祭祀,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向沙王请求!”掌柜对阿丽雅道。
阿丽雅大方同意:“我最想见沙王,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会错过。”
“张领队,你的酒要贡献出来吧。”掌柜打起天洪老酒的主意。天洪老酒他喝过,若是想办法偷偷留下一些藏起来,将来可以慢慢喝。
张领队道:“当然会有。我想请全镇人,每人喝一碗。只是这样的话,我的酒又不够,因为我只能拿出一缸来。需要掌柜也出些酒,混合勾兑到一起。再加些水,我觉得应该够每人一碗。”
掌柜心痛道:“没必要每人一碗酒吧。镇上人太多,划不来。”
阿丽雅说道:“要的,这样才叫庆祝。要让所有人一起快乐,祭祀才称得上隆重,也称得上盛事。”
“好吧,但我有个条件,你把酒给我,我来勾兑。我卖酒卖了几十年,如何兑酒我有心得。”
包老三嘲笑道:“你用水兑酒兑了几十年,当然得心应手。”
他的话,又惹来周围人一起笑。大家都知道客栈掌柜的德性,客栈卖的酒呀,就是往大缸水里倒一点酒。真是名符其实的水酒。
客栈里的人听到掌柜同意举行沙神祭祀这一盛事,立即跑出客栈去奔走相告。很快,全镇人都知道这事,整个荒龙镇沸腾起来。
他们这个荒凉、偏僻的小镇,终于有一件值得夸耀、流传的事情。将来他们可以对子孙说,他们经历过沙神祭祀,还是首次沙神祭祀。
“明日就是吉日,祭祀就定在明日。我还要赶去陀逻国,不能在荒龙镇多呆。”张领队道。
掌柜有点担忧:“明日操办,太匆忙了些。”
“现在就安排人手弄,肯定能行。首次沙神祭祀,这样的盛事还有什么理由偷懒?这可是能载入史册的。到时荒龙镇的史册上,会有掌柜你隆重的一笔。”
“好,我们马上去见沙王。只要沙王同意,我们马上就弄!”掌柜下定决心,搞!
他带着阿丽雅、张领队、包老三,先去了九九姑娘那里。
“沙神祭祀?”九九姑娘听到这几个字,惊喜地要跳起来。
她知道祭祀,也知道这个首次沙神祭祀是什么意义。如果她能在上面留名,相当于立碑颂传。
还能在祭祀宴上打机会亲近沙王,九九姑娘怎么能错过。如果她不去,那等于是让位给阿丽雅。
又带上九九姑娘,几人来到沙神庙后院敲门。
吱呀!
后院门打开,露出聂飞身影。
“你们联袂而来,莫非有大事发生?”聂飞看到这么多人来找到,以为发生大事。
“是大事。”掌柜开口。他把沙神祭祀之事说出来,请求聂飞允许并参加。
“谁的主意?”聂飞问。
掌柜连忙回答:“是阿丽雅。”他可不敢冒功劳。
聂飞扫了几人一眼,答道:“我同意参加,但我不会主持。不如就让掌柜来主持。”
掌柜听到聂飞让他来主持沙神祭祀,心中暗喜,又有许多得意的心情。
“沙王放心,我保证不会出错。等祭祀宴开始,还有九九姑娘和阿丽雅分别表演舞蹈为沙神祭祀庆贺,请沙王好好享受。”
几人离开,出到沙神庙门外时,已经看到全镇的人都聚在这里。他们目光热切神情激动,所有人都是渴望的眼神,看着掌柜他们出来,他们充满期盼。
“掌柜的,成了吗?”
“沙王愿意出席吗?”
“九九姑娘和阿丽雅真有表演?”这人问时,不由自主吞咽口水,站得远的人都能听见。
“有什么好吃的?”
“有大肉吗?”
“真有酒喝?”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掌柜你尽管开口。”
“我能干活,我有力气,掌柜的帮帮忙一定要让加入为沙神祭祀做点事。”
掌柜看着这么多人看他,心潮澎湃。仿佛他已经成为荒龙镇的决策者。
荒龙镇的人离不开他!
荒龙镇除了沙王,只有他能号令整个荒龙镇!
第253章 赐酒敬酒
喧闹的祭祀在外面举行,聂飞在后院专心练功,心境丝毫不受影响。
祭祀仪式过后,是祭祀宴。掌柜来到后院敲门:
“沙王,祭祀宴即将开始,请沙王赴宴。”
吱呀,院门打开。
聂飞腰悬乌刀出现。“带路。”
掌柜领着聂飞出沙神庙,来到沙神庙外临时搭建的台上。
“沙王!沙王!沙王!”在包老三的带领下,荒龙镇的人有节奏的叫喊着。
祭祀沙神时沙王没有出现,他们并不生气。沙王是什么人,是恶魔行走。沙神虽然是他们的信仰,但沙神却没有什么真实事件显示。
聂飞却不同,他连江湖闻名的西门白和独孤复都能杀死。沙王必然有他应有的傲气,这才佩得上沙王的称号。
沙王能参加祭祀宴,表示沙王认可他们。
聂飞来到正中的座位坐下,他看到左右两个位置空着,再过去左右两个位置,分别是张领队和掌柜。
座位前面有长桌,上面有瓜果点心,还有肉和酒。
“沙王,这是你所创的天洪老酒。”张领队说道。
聂飞点头坐下。
掌柜喊道:“祭祀宴开始,庆舞!”
九九姑娘上台,头有凤雀钗,颈有珍珠链,手有金银镯,穿的是七彩盛装。
“九九见过沙王。”九九姑娘先向聂飞行礼,再分别向掌柜和张领队行礼。
她来到舞台中央,向下面的荒龙镇居民行礼,随后开始跳舞。
没有音乐伴奏的舞蹈,跳起来仍然美轮美奂、赏心悦目。
手如无骨随风摆,腰似杨柳左右摇。下腰踢脚甩袖,望月回首凝眉。
一个舞跳下来,九九姑娘不由香汗微湿。荒龙镇的居民在下面欢呼叫好,张领队叹道:“可惜没有配乐,否则不输宫廷帝舞。”
九九姑娘来到聂飞面前,对聂飞笑道:“沙王,九九跳得可好?”
“好。”跳得确实好,聂飞赞许。没有配乐也能跳得这么好,说明九九姑娘确实了不起。
“九九能否得沙王赐酒?”九九姑娘哀求道。
“可。”聂飞拿起酒壶倒酒一杯,递给九九姑娘。
九九姑娘双手接过,高兴道:“谢沙王赐酒。”
她举杯一饮而尽,却没把杯还给聂飞,而是走到聂飞左边的空位上,拿桌上的酒壶倒酒。
随后,她又来到聂飞前面,双手奉上酒杯。
“沙王赐我酒,我想请沙王喝一杯酒,求沙王成全。”
聂飞没有伸手,只是看着九九姑娘,让九九姑娘很是尴尬。
“沙王,今日祭祀吉日,是个好日子。九九姑娘也是仰慕沙王,想向沙王敬酒。我代表荒龙镇所有居民,希望沙王喝了这杯酒。沙王不喝,九九姑娘肯定很伤心,也很难堪。”掌柜好心劝道。
张领队也劝说:“沙王,九九姑娘也是好意。”
下面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道:“沙王你就喝了吧。九九姑娘早就心属沙王。”
“沙王,今日是荒龙镇大庆之日,我在荒龙镇从来没有过。只有沙王来后,荒龙镇才有此盛事。九九姑娘代我们向你敬酒,请沙王喝了吧。”
“沙王喝了吧。”
越来越多的居民开口喊聂飞喝酒。在他们想来,换成是他们,有九九姑娘这么漂亮的女子向他们敬酒,他们肯定不会推辞。
九九姑娘看着聂飞,眼睛已经湿润。如果聂飞不接她的酒喝,她就下不来台。她这么主动,却得不到聂飞认可,感到很委屈。
聂飞嘴角上扬,露出笑意,伸手接过酒杯。将酒杯放在鼻前嗅闻,“好酒!”
聂飞的目光看着九九姑娘,九九姑娘脸上没有惊慌,也没有紧张,有的只是欣喜。
聂飞将酒杯放在嘴边,眼睛观察着九九姑娘,九九姑娘仍然没有可疑之处。
聂飞仰头,一饮而尽。他将酒杯放下,听到九九姑娘说道:“谢沙王。”
随后,九九姑娘走到聂飞左边位置坐下。
聂飞听到脑海中系统提示:
“中毒,一炷香后发作,需运功解毒。”
聂飞脸上挂着微笑,暗中运功解毒。他不动声色,看着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什么祭祀,什么运酒去陀逻国,他根本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聂飞不知道谁是故意的,谁是无意的,他们想做就让他们做,让这些不安因素跳出来。
“下面请来自陀逻国的阿丽雅,她为大家带来陀逻国的祭祀舞!”
阿丽雅上台,她穿的是陀逻国的女装。当初来荒龙镇时穿的那套,洗干净后一直未穿,穿的是炎朝女装。今日是她第一次重新穿上陀逻国女装。
这身女装,披着轻纱,露出肚脐。她先向沙王行礼,再向掌柜与张领队行礼,又向台下众人行礼,开始跳陀逻国祭祀舞。
同样没有音乐伴奏,但阿丽雅却是边唱边跳。她唱的是陀逻国语的祭祀歌,有点吟唱有点祈祷的韵味在里面。
配合着她的舞蹈,让所有人领略了一番异国情调。
九九姑娘看着阿丽雅跳舞,她在微笑,控制着身体的激动。
今日过后,她的使命完成,终将换得自由身。
她的身世经历,并非胡乱编造。易州确实有个女子,遭遇就像她说的那样。可惜那名女子被任家人追上杀死,司马家的人知道后,安排她冒充那个女子。
她从易州逃跑的路线也经过司马家特殊安排,正好与黄靖相遇。
黄靖不是司马家的人,他根本不知这个阴谋。但是司马家调查出黄靖好行侠仗义,于是安排人追杀她,正好遇到黄靖。
被黄靖杀死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司马家的人,而是强盗。这些强盗根本不知道这些计划,只以为自己是奉任家的命令追杀九九。
九九很害怕自己会被那些不知内情的强盗杀死,好在真的遇到黄靖。
她来荒龙镇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取得沙王的信任,下毒毒死沙王。可她来荒龙镇后,一直无法靠近沙王,更谈不上信任。在她看来,沙王永远不信任任何人,所以才没有住在客栈,独自住在沙神庙。
当她看到掌柜他们几人来对她说举行祭祀宴,并请沙王参加时,她知道机会来了。
她在荒龙镇没有任何帮手,就连丫环秋儿,也只是知道她们是冒充而来,并不知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她曾经感觉自己孤立无援,完成任务遥遥无期。
可是,就在刚才,沙王喝下了她敬的毒酒!
司马家给的毒药,喝下后不会马上发作,一炷香时间后才发作。这段时间,让她可以为自己辩解或者离开。
等阿丽雅跳完舞,肯定也会学她的样子向沙王敬酒。到时候毒药发作,阿丽雅就成为她的替罪羊!
第254章 酒里有毒
阿丽雅跳完舞,脸上依旧热情奔放的样子,异国年轻女子的青春少女之气,比炎朝的含蓄更让人感觉到热烈。
“沙王,我是来自陀逻国的阿丽雅,感谢你收留我,让我留在荒龙镇。我热爱这个地方,我热爱荒龙镇的人们。不知沙王以前有没有看过陀逻国的舞蹈?”
阿丽雅来到沙王面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问沙王。
“今日第一次看。”
“阿丽雅跳得美不美?”
“美。”
“阿丽雅从陀逻国远道而来,又为沙王献上陀逻国舞蹈,不知沙王能否赐酒给阿丽雅?”
聂飞还没回答,下面那些荒龙镇的居民就大声呼喊:“请沙王赐酒阿丽雅!”
“沙王既然赐酒给九九姑娘,也请赐酒给阿丽雅吧。”
“沙王,阿丽雅的心里也只有沙王你啊!”
聂飞嘴角上扬,笑道:“好。”
聂飞拿起酒壶,说道:“我这个杯子已经用过,你拿个杯子过来。”
聂飞桌上的酒杯,不只他喝过,九九姑娘也喝过,礼仪上不能再赐给阿丽雅喝。更何况酒杯里也许还残留毒液。
“是。”阿丽雅连忙来到聂飞右边的座位,从桌上拿起空酒杯站回到聂飞面前。
聂飞为她倒酒。阿丽雅举起倒满酒的酒杯高呼:“谢沙王赐酒!”
她举杯一饮而尽,眉目顾盼道:“好酒!”
随后走到聂飞右边座位,拿起桌上的酒壶倒满酒,又来到聂飞面前,向聂飞举杯道:
“沙王赐阿丽雅酒,是阿丽雅的荣幸。阿丽雅想向沙王献酒,求沙王喝下阿丽雅这杯满是陀逻国情义的酒。”
阿丽雅看着聂飞,眼睛里充满期盼。
聂飞没有马上接酒,像刚才对待九九姑娘一样,看着阿丽雅。
阿丽雅委屈道:“沙王,今日是个好日子,阿丽雅也为今日祭祀沙神贡献自己的力量。沙王喝了九九姑娘的酒,却不喝阿丽雅的酒,是阿丽雅的酒不好吗?还是阿丽雅不如九九姑娘?”
掌柜劝道:“沙王,阿丽雅是陀逻国来的客人,我们不能让客人心寒啊。”
张领队也劝道:“沙王,应当让陀逻国的客人知道我们炎朝人热情好客,对陀逻国人也是一视同仁。”
“沙王,喝了吧!”下面荒龙镇的居民呼喊。
“喝下它!”
“喝下它!”
“喝下它!”
有节奏的呼叫声,让阿丽雅双手微微颤抖,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她不甘地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九九姑娘,又看向聂飞。眼神分明是在说:“沙王,求求你了,给我个面子吧。”
“好。”聂飞终于答应,伸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谢沙王!”阿丽雅高兴地走向聂飞右边的座位坐下。
就听掌柜宣布:“今日张领队和我一起拿出自家的酒给大家喝,只因今日是祭祀沙神的好日子,愿沙神与荒龙镇人同乐!”
掌柜大手一挥:“发酒!”
这客栈伙计站在舞台旁的大桌后,大声对前来领酒的人喊叫:“一人一碗酒,不许多拿!不许重复拿!有人多喝,就有人没有喝!谁敢乱来,镇门外面挂人旗!”
大桌上原本就放有许多空碗,伙计拿酒勺从酒缸里舀酒倒入空碗内,由张领队带来的人负责分发。
聂飞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边嘴角上扬。脑里系统在提示:
“中毒,一炷香后发作,需运功解毒。”
阿丽雅敬的酒,也有毒,而且应该是同样的毒!我要看看,你们还要谁要害我!
九九姑娘敬酒已过一炷香时间,是时候假装中毒了。
聂飞突然捂着胸口,做出痛苦的样子。
“酒里有毒!”他大声叫道。
九九姑娘心中一喜,成了!司马家对她说过,这毒药世上无人能解。
九九姑娘高兴了,阿丽雅却没有高兴起来。因司马家的人给毒药给她时,早就说过这毒药吃下以后,要一炷香后才发作,为何聂飞才喝下去就立即发作?
此时,阿丽雅看向沙王、关心沙王的同时,目光移到九九姑娘那里。沙王除了喝下九九姑娘的那杯酒,就没再吃东西也没喝酒和水。
难道是司马家的人所说有误,纯粹是骗她,让她以为有时间逃跑?
不行,我要自保!
阿丽雅确实是陀逻国一个普通的,被卖的舞女。看中她的人,就是司马家的人。司马家的人前往陀逻国买聪明的舞女,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用毒杀死沙王!
事成之后,阿丽雅恢复自由身,还能得一大批钱。不管是回陀逻国,还是在炎朝住下,她都可以凭借得到的钱,舒舒服服过未来的日子。
什么一路向沙神祈祷,什么遇到劫匪,统统没有,全都是假的,司马家的人编好的。
不行,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下毒害死沙王!
阿丽雅看见聂飞看向她,她立即指着九九姑娘道:“沙王,不是我,我没有下毒,一定是她,是九九姑娘下的毒!”
九九姑娘又气又怕,她根本不知道阿丽雅也是司马家安排的人,她以为只有她自己毒杀沙王。此刻被阿丽雅指出来,她当然害怕。
因为毒确实是她下的,而且现在也正好过了一炷香时间,正是毒发时间。
但是,她不能承认,也不能慌乱。她要阿丽雅做替死鬼!
九九姑娘站出来,指着阿丽雅说道:“不是我,我没有下毒!沙王喝下我的酒,一直都没有事。可他才喝下你的酒,就出事了。你才是下毒的凶手!”
九九姑娘向下面的人呼吁:“大家快点把阿丽雅抓住,她下毒害沙王!”
下面的包老三见状,立即跳上舞台,过来一把抓住阿丽雅。
“说,是谁派你来的!”
台下的居民此时发现台上情况,看到沙王痛苦地捂着心口,手指时而指向九九姑娘,时而又指向阿丽雅。
“啊,你弄痛我了!我不是凶手,她才是凶手!”阿丽雅指着九九姑娘说道。
包老三从身后拔出一把半尺长的短剑,抵在阿丽雅的脸上。
“你这个陀逻国来的臭娘们,我再问你一句,是谁派你来害沙王的!再不老实回答,我就杀了你!”
阿丽雅不敢动弹,却嘴硬道:“我没有下毒,我是冤枉的。”
她用手指向张领队:“这些酒是他拿来的,一定是他想毒死沙王!”
张领队连忙争辩道:“你血口喷人!我没有这样做,我也不会害沙王!”
张领队指着掌柜说道:“如果不是阿丽雅,那就肯定是客栈掌柜。我的酒送进客栈,酒全是掌柜的分配好的,我根本没能插手。”
掌柜的吓得全身发抖。他知道自己肯定没下毒,但却不知是何人下的毒。
“沙王,不是我,真不是我啊,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第255章 毒不死
司马家里,家主司马北的脸阴沉沉地看着手上的情报。半晌,他才郁闷地叹一口气,把手中的情报递给其他人看。
其他人拿着情报,一起凑头来看。看完上面的内容,有的苦笑,有的郁闷,有的破口大骂。
“这情报,会不会有误?”
司马北摇头:“不会,这是从摘星楼流出来的。”
“荒龙镇那边,赶紧派人通知那两个女人,让她们不要再下毒。”
“没办法了,今天荒龙镇举行沙神祭祀,祭祀宴上她们就会想办法向聂飞敬酒。两个人都敬酒,总有一个人会让聂飞喝下毒酒。”
“摘星楼的人真该死,为何不早点把消息透露出来!”有人骂摘星楼。
“该死的是龙家!龙家早知聂飞不惧毒!”
“也许,以前的聂飞不惧毒,不代表现在的聂飞还不惧毒。”
“只能这么期望了。不然,我们的精心策划不过是个笑柄。”
荒龙镇。
居民们都看着台上,竟忘记了要喝免费酒。他们的心在担心沙王,沙王不能死啊!没有沙王,荒龙镇就会变回原来那荒凉、贫苦的小镇。
现在看沙王痛苦的样子,仿佛痛在他们身上,苦在他们心里。
按张领队的说法,酒是掌柜勾兑的。如果毒是他下的,那应该所有的酒都有毒。
有人想到这一点,竟然害怕得手一松,手里的碗掉在地上,喝剩的酒洒一地。
掌柜一付可怜样,在一旁哭喊道:“沙王,真不是我啊。沙王每日的餐食,都是从我客栈送出去的。我若想下毒,何必等到今日。”
聂飞此时跌坐在座位上,歪着头一付无力的样子。他气若游丝,奄奄一息道:“我只喝了两次酒。掌柜,你让她俩每人喝一杯自己的酒。”
掌柜看了看聂飞,又看了看九九姑娘和阿丽雅,站着没有动。
“看我要死了,所以不敢得罪背后害我之人?”聂飞看向张领队:“张领队,天洪老酒是我所创。你用我的酒发财,现在我被毒死也与你送来的酒有关。你若想自证清白,就让这两个女人喝下自己的酒。否则,天洪帮不会放过你!”
张领队看了看聂飞,又看了看掌柜,还看了看九九姑娘与阿丽雅,没有动。
“你是谁?”聂飞看着包老三问。
“我是包老三,我就是荒龙镇人。沙王为荒龙镇带来兴旺,这个女人却要害沙王,我一定要为沙王杀了这个女人!”包老三露出愤怒的神情。
“你既是荒龙镇人,为何随身带着短剑?”聂飞又问。
“不瞒沙王,我经常出外找活干,有时候为商队带路,害怕遇到歹人,所以带着短剑防身。张领队就是知道我是混商路的人,找我了解去陀逻国商路的消息,所以才会来荒龙镇。”
张领队连忙跟着解释:“对对对,包老三说的是真的。在外面包老三还算是有点名气。如果不是遇到包老三,我根本不会想到来荒龙镇。所以毒根本不是我放的,我与此事无关。沙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走道行商,不敢得罪人啊。”
下面有人帮包老三解释道:“沙王,不要误会包老三。他的短剑我以前就见过,确实是用来防身的。再说包老三又不会武功,就算会也只是三脚猫功夫,沙王不用担心包老三。”
刚才包老三上来,确实不像有武功的样子。
“包老三,你帮我把这两个女人桌上的酒给这两个女人喝,我要看她俩会不会中毒。不说出背后主使,就让她俩现在就死!”聂飞说道。
“是!”包老三收起短剑,将阿丽雅推倒在地,然后去拿酒。
他直接把酒壶拿过来,一把抓住阿丽雅的下巴,说道:“张嘴!”
阿丽雅张开嘴巴,任由包老三将酒壶里的酒倒入她的嘴里。酒壶里的酒没有毒,毒是她在倒酒后放在酒杯里的,所以她根本不怕。
她现在不能承认自己是下毒之人,就算沙王死了也不能承认。万一荒龙镇有沙王的人,肯定会杀她。她要等司马家的人出面。即使司马家的人出面,她能不暴露也不想暴露。
阿丽雅喝了几口酒,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包老三把酒壶放回去,又要过去拿九九姑娘桌面上的酒。
九九姑娘说道:“我自己来。”说完要过去拿酒壶。
聂飞道:“不能让她自己倒!”
包老三立即拦下九九姑娘,说道:“沙王说了,不能让你自己倒!”
他拿起酒壶,对九九姑娘说道:“来吧,九九姑娘,张嘴!”
九九姑娘看着包老三,只好张嘴。
她不怕喝酒壶里的酒,因为酒壶里的酒根本没有毒,毒是她倒酒后才下到酒杯里的。她也不想暴露身份,她怕荒龙镇还有像包老三那样的人。她怕沙王的手下,也怕天洪帮的人,她不想死。
只要司马家的人出现,拿走沙王身上的甲衣和魔刀,司马家就会吸引天洪帮的目光,她才能安全地悄悄离开。
酒倒进九九姑娘的嘴里,她喝了几口,最终喝不及被酒呛到。
包老三把酒壶放回桌上,看向聂飞。
聂飞此时已经重新坐好,没有一点痛苦的样子。
“既然她们敢喝下那些酒,证明酒壶里的酒没有毒。”聂飞手在桌面上敲了敲:“你们的样子很惊讶?”
聂飞的手指向阿丽雅:“你的眼神很惊讶,我为什么不再痛苦。”
他的手指又指向九九姑娘:“你的眼神也很震惊,眼看我即将被毒死,怎么突然间又没事了?”
包老三看看阿丽雅,又看看九九姑娘,似乎有所明白道:“沙王你的意思是说,她们两个都下了毒?”
“不对!”包老三震惊地看向聂飞:“沙王,你没事了?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
“你很想我被毒死吗?”聂飞反问。
包老三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沙王真是厉害。”
张领队和掌柜同样用震惊的目光看着聂飞,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聂飞会变得什么事也没有。
“难道说,刚才沙王根本就没有中毒?”张领队不由奇怪道:“沙王,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这只是一场玩笑吗?你喝的酒里根本没有毒?”
掌柜看着聂飞没有说话,他不敢说话,也不知要说什么。
聂飞道:“阿丽雅、九九,你们两人最好把背后主使之人说出来,既然我没死,你们背后的人肯定保不了你们。不要有侥幸心理,我既然中毒不死,就知道你们两人敬的酒里,都有毒!”
聂飞没有说出她俩下的毒,很可能是同一种毒,他想看看两人背后主使是不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