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死亡之影
无限手套被打出响指。
抹除生命的光从崩溃的雪山一路向外延展，在顷刻间遍布群星，那个响指很可怕，它抹除了群星中一半的生命。
但它却没能伤害到近在咫尺的人们。
萨诺斯在打出响指那一瞬间，看到杜姆将全身的魔力注入到了渡鸦之书里，启动了一个未知的符咒。
他并不知晓那个符咒的作用。
“嗡”
杜姆从古怪的光中走出，他落在一片死寂的地面上。
神君手握在风中不断翻页的渡鸦之书，他身上的长袍还如以往一样摇摆，经历了所谓天命的洗刷却又毫发无伤。
只是他此时的状态颇为古怪。
杜姆在物质世界存在的形式被改变了。
他的身影在上一刻还存在，却又在下一刻消失，还不是整体消失，而是一部分突然不见，但剩下的身体还保持着完整。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扔进了波澜不休的水中，看上去影影幢幢的，充满了一种虚幻的感觉。
量子态的杜姆很不舒服。
这不是他第一次体验这种奇特的感觉了。
上一次在猎杀多玛姆的时候，他就被渡鸦带着进入过量子态。
那种自己被丢入介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的第三状态，感受着自己下一秒就会消失，但下一秒又会有同样感觉的状态，就像是被扔进无处可以倚靠的空气中。
就像是失重一样。
无可借力，整个人的存在都变得模糊不清，就好像是被从现实世界剥离，被抹掉了一样。
这就是他最后激活的魔法。
渡鸦之书第二页的量子符咒记录的符咒高阶应用。
不但他本人是这样，所有和渡鸦之书有过接触，并且被杜姆认为是不可或缺的人，都在刚才那一秒被拉入了量子态中。
这个范围性，横跨数个维度的施法过程，榨干了杜姆所有的魔力。
实际上，以杜姆的魔力，他是无法完成这个超大范围的量子态叠加。
他必须使用季风的流亡来获取足够的魔力，否则在符咒启动的瞬间，他就会被榨干。
梅林告诉他，那个魔法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杜姆很精准的猜到了什么时候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量子态，这是极其神奇的状态。
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无法以常理衡量。
灭霸打出的响指可以在各个维度随机抹除一半的生命，但它也要遵循无限宝石的作用规律。
它无法抹掉本就不存在的生命，就如它无法在对立的层面上否定自己。
更何况，萨诺斯打出响指的时候，他的想法非常单纯，就是要随机的干掉群星的一半生命，来达到生死平衡。
他并没有特意指定被抹杀的人是谁。
这种超大范围的筛选需要一次性调动所有宝石的全部力量，这让可以影响到量子态的现实宝石也无法分出力量，去额外破解量子态的叠加。
“唰”
在杜姆身边，操纵着地狱蝙蝠战甲的蝙蝠侠迈出从量子态中脱离。
他脚下一软，整个人半跪在了地上。
其他的英雄们也是一样。
饶是再怎么强大，但在量子态的特殊状态下，他们几乎都被榨干了能量与力量，但还好，他们都保留了一条命。
“他死了？”
蝙蝠侠喘着气，他看向不远处摔在地面的萨诺斯。
后者正维持着生命最后一刻摔落在地的姿态，挺别扭的。
像是半跪，又像是摔倒。
他用金色的无限手套和仅剩下的右臂撑着身体，在萨诺斯的躯体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个莽汉刚才以一己之力，几乎击溃了整个地球上所有的顶级英雄。
仅从作战意志和力量的层面而言，他绝对是个恐怖的对手。
“不，还没死。”
杜姆此时也非常虚弱，他坐在一边的碎石上，竭力的呼吸，让自己干涸的魔力恢复。
他看了一眼萨诺斯，对蝙蝠侠说：
“但也差不多了，他的死亡线被你切断了，再加上打出响指对自身的摧残，最多再有几秒钟，他就会断气了。”
杜姆说的不错。
萨诺斯此时已经命不久矣，他漫长的人生走入了最后的阶段，开始以秒为单位计时。
但即将死去的只是躯体，在死亡真正到来前，萨诺斯的意志还活在另一个层面上。
实际上，在打出响指的那一瞬间，灭霸的意志就进入了另一个特殊的空间中。
那是一片奇特的世界。
白色的光代表着天空，而如水波萦绕的地面，则散发着红色的光晕。
在萨诺斯身后，是一道造型奇特的门，并无人守卫，但散发着一股沉重特异的气息，像极了各个传说中都存在的死界之门一般。
这里一片寂静。
让人内心有种奇特的空灵感，就好像是进入了一个神灵创造的空间。
萨诺斯茫然的打量着四周，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在打响无限手套的响指之后，还会有这样奇特的风景。
“你就要死了。”
熟悉的声音在萨诺斯身后响起。
灭霸立刻回过头，他看到了身后站立的美丽女士。
死亡。
死亡罕见的身穿一身白色婚纱，不再用骷髅遮掩脸颊，
就那么任由稍有些波浪卷的黑色长发搭在肩膀上，她带着白色轻纱手套的手中，握着一只鲜红的玫瑰。
就如即将出嫁的新娘。
她看着萨诺斯，那大眼睛里有一抹无法释怀的情愫。
这是从小与死亡相伴的萨诺斯，第一次看到死亡露出如此真切的情绪。
“你被利用了。”
死亡和萨诺斯站在这片空灵的世界中，这世界里再无其他人，死亡看着萨诺斯。
她说：
“渡鸦利用你完成了天命降临，你打出的响指完成了生与死的平衡，但也重创了情感光谱和与它对立的七宗罪。”
“本该成为渡鸦之敌的三宫，将沦为丧家之犬。”
“而本该摧毁世界的大蛇，也将落入必死之境。”
“他，利用了你，他也利用了我。”
说到这里，死亡轻叹了一声，她说：
“可悲的是，我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萨诺斯，我无法再庇护你了，你的生命已经走入了尽头，这将是你残余下的最后时光。”
面对死亡沙哑轻灵的声音，面对她的解释，萨诺斯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表情。
但他并没有沉浸在那思维中太久。
他看着死亡，他说：
“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吗？”
“嗯。”
死亡轻点着头，在她长发下带着的轻纱也在随之摇曳，她对萨诺斯说：
“生死的力量已经达到完美平衡，死亡的力量也已到达顶峰，很快，我就会拥有物质层面的实体，我将以此，亲手完成对此界死亡的净化...”
“可惜，你已看不到那一天了。”
“你也在为我的死去而感觉到忧伤吗？”
萨诺斯上前一步，他看着身穿白裙的死亡，他说：
“你也在为我感觉到遗憾吗？”
“不需如此，我已做到了我承诺之事，我已走完我既定的人生，我已心无牵挂，死亡并非不可接受的结局。”
灭霸低下头，他第一次主动握住死亡冰冷的双手，他说：
“我一直在追逐一个未来的幻影，这一刻我无比接近它。”
“自我儿时起，自我被你传授关于这群星真相的那时起，我就已经预知到今日的到来。”
“我曾迷失于虚幻中，将万物视为无意义，我曾掀起屠杀，我也曾试图拯救。”
“但说到底，我走到现在的原因也从未改变过...”
他看着死亡，死亡也看着他。
在沉默了数秒之后，萨诺斯伸手挽住死亡的纤腰，他说：
“我只是不想生于虚妄，死于虚妄，这不该是灭霸的故事，也不该是萨诺斯的人生，我选择了反抗...”
“我失败了。”
“但我也成功了，因为你将真正诞生！”
“我的挚爱，你会完成我们曾约定的一切，与那个比我更强的反抗者一起完成这终极的反抗。”
“这片群星，它不是假的！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也并非毫无意义...”
“它不该是假的！”
萨诺斯俯下身，死亡踮起脚尖。
两人在这空灵的世界中吻在一起，并无任何**的色彩，这只是一个告别。
死亡身穿婚纱而来，也是对于萨诺斯情感的回应。
她将在今日失去一名追求者，失去一位朋友，这并不是值得喜悦的事情。
良久之后，两个相拥的人分开。
萨诺斯后退了一步，他感觉到了来自躯体的呼唤，那是死亡即将到来的征兆。
这片空灵的世界也在摇曳，崩溃，代表着无限宝石所赋予的深层次的精神加持即将失效，死亡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灭霸抬起手，对自己的挚爱告别。
这个泰坦星人脸上一片坦然，他看到死亡将手中的玫瑰抛起，红色的花瓣如雨一样洒遍这崩溃的空间中。
在白色的天空和红色大地的映衬中，这一幕显得如此的美丽。
这是告别...
“嗡”
萨诺斯在下一刻睁开了双眼。
他立刻感觉到了难以形容的痛苦和冰冷涌上心头，他艰难的咳嗽着，从地面上爬起来，用独臂撑着全是伤痕的躯体盘坐在原地。
他气喘吁吁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矗立的杜姆，蝙蝠侠，还有那些站在他们身后的英雄们。
他们经历了一次天命降临，却奇迹般的毫发无伤。
“呵呵...”
萨诺斯痛苦的咳嗽着，他发出了低沉浑浊的笑声，他说：
“果然，果然这一切...都在你们计划之中...”
“你输了，萨诺斯。”
杜姆看着眼前穷途末路的灭霸，他并没有太多的讥讽，他语气平静的说：
“还有遗言吗？”
“遗言？有！当然有！”
灭霸抬起头，在那满是血污的脸颊上，他看着杜姆，他说：
“你们...能赢吗？”
这个问题很无厘头。
在不知晓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几乎根本无法做出回答。
但幸运的是，杜姆知晓前因后果，他甚至能精准的猜到灭霸问出这个问题的真实含义，在萨诺斯的注视中，杜姆并未迟疑。
他开口说：
“我们一直在赢！我们也会赢到最后！”
“是吗？”
萨诺斯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在死亡线被切断之后，他早就该死去了，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奇迹。
他眼前的世界扭曲开来，他感觉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温暖和平静，就好像是他又回到了那个在群星中最喜爱的静谧世界中。
他就那么孤身一人，坐在木屋的台阶上，很放松的眺望着远方美好的夕阳。
风在吹。
世界在歌唱，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就如死亡也和之前一样，平静的站在自己身后，与自己为伴一样。
“那就...赢！”
萨诺斯用最后的力量，将独臂上已经融化的无限手套丢给杜姆，他低下头，语气浑浊的说：
“可惜...可惜不是...我...”
“真遗憾...”
杜姆无法猜到萨诺斯此时的心理活动，他只是无言的看着被丢入手中的无限手套。
这东西还挺沉的。
在其他英雄们的注视中，杜姆没有太多的犹豫，将右手伸入无限手套中，那奇异之物飞快的改变外形，眨眼间就缩小到了适应杜姆手掌的大小。
他最后看了一眼低头盘坐在原地，已经死去的萨诺斯。
在无限宝石脱离后者躯体的时刻，萨诺斯的身躯像极了那些被无限手套抹除的生命，飞快的化作飞舞的烟尘消散在空气中。
杜姆看着这一幕，他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对身后的英雄们说：
“我，超人，蝙蝠侠，我们去支援重要的同伴！”
“剩下的人，去阿斯加德集结！”
“那里还有最后一个需要处理的麻烦，诸位，那将是最后一战，在那之后，我们就能欢呼胜利了！”
96.轮回终结
“轰”
狂乱挥舞的巨拳擦着史蒂夫的身体，轰在地狱的岩浆中，其巨力掀起翻天覆地的崩裂。
失去了一半力量的三宫进入了疯狂状态，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写意和轻松，转而进入了一幅不死不休的癫狂。
危机已经到来！
如果三宫无法在力量持续衰弱中，将眼前这些危险的入侵者赶出去，那么迎接它的，就将是一个晦暗可怕的结局。
之前可以轻松操纵的情绪，这会变得如巨石一样沉重。
任凭三宫再怎么催动七宗罪的力量，也无法将眼前这几个意志坚如磐石的家伙们操纵起来。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它已经变弱了太多。
“哗”
瑞雯的双手在身前交错，翻滚的四色光晕在挥舞间汇聚成庞大的战锤，伴随着渡鸦小姐的挥舞，那战锤发出呼啸的声音，一锤砸在了三宫宽大的胸口上。
但这一锤的力量，说实话，缺乏足够的破坏力。
因灭霸的响指受损的并不只是七宗罪力量体系，还有情感光谱，同样作为宇宙中以生物情绪为基础存在的至高之力，它的强盛同样依托于群星的枯荣。
三宫被削弱了，瑞雯的操纵的紫外，红外，伽马和微波，四色光晕的破坏力也一样大不如前。
渡鸦小姐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此时的战斗中，她不再冲锋陷阵，更多的是以辅助者的姿态参战的。
真正顶着三宫狂轰乱炸的，是她的三位长辈。
全身缠绕着金色光晕的史蒂夫是持盾的防御者，他握着盾牌，塑造出能量的倒影，为近战攻击者卡罗尔.丹弗斯，还有远程刺客艾尔莎提供足够的防御。
在他稍显艰难的牵制下，卡罗尔和艾尔莎能放开手脚，进攻并摧毁三宫庞大的躯体。
而戴米安的角色，和瑞雯差不多。
他手持渡鸦的犹大长剑，就如最好的刺客，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出现在三宫的防御死角，用那把无坚不摧的魔刃，在地狱大君身上留下一个细碎的伤口。
看似不起眼的攻击，效果却非常明显。
犹大是一把贪婪之刃，每一次接触敌人的血肉，都会留下一重虚弱的诅咒，而且它足够坚固，有概念层面的锋锐。
这种无形的诅咒就像是跗骨之毒，乍看之下毫无意义，但只要犹大刺穿敌人的次数够多，再强大的对手，也会在叠加的虚弱中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过对于这支团体而言，要击溃三宫并不是个轻松的活。
尽管超阶大恶魔的核心力量已经被削弱，但它还具有全能天父级的体魄和蛮力。
在场能真正和三宫正面对拼的，也唯有同为全能天父的卡罗尔一人。
这是一场消耗战，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的。
除非，瑞雯这一方能再来强大的援军。
“嗡”
这个想法刚刚在渡鸦小姐脑海中划过，她就感应到了从外界冲入这方封闭宇宙的新力量。
来的只有三个人。
神君杜姆亲自操纵着跨纬度的传送门，和他一起跃出传送门的，是担心儿子的蝙蝠侠，还有前来帮忙的白银超人。
瑞雯在回头的瞬间，就注意到了被杜姆握在手中的金色拳甲。
至尊法师将那东西待在自己的右手上，巨大的金属手甲之上点缀着六颗颜色不同的无限宝石。
在手甲表面的金属上有灼烧融化的迹象，让这本来威武的手甲看上去颇有些凄惨的样子。
“嗖”
卡罗尔的身影飞快的落在来援者身边。
主母诧异的打量着他们，她低声说：
“一半的几率也没轮到你们？你们运气这么好？”
“不是一半，是100%！”
杜姆摸了摸腰间的渡鸦之书，他说：
“无限宝石很厉害，能在存在层面上抹掉所有被干涉的生命，但问题在于，它该如何毁掉一个介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的生命？”
“梅林早就在量子世界中，找到了对付那所谓‘天命’的方法。”
“可惜，即便有季风的流亡这种强大的魔法，我却也不能加护地球上的所有人...”
神君摇了摇头，他的声音越发低沉，他说：
“但若一切皆为虚幻，那么所谓生死也无足轻重了。”
“只要我们赢下最后一战，那些牺牲者就都会回来，所以，我会说，他们只是进入了一场长眠，在他们苏醒的时候，就将有个真正的新世界向他们张开怀抱。”
“是吗？”
主母大人对此不置可否。
她瞥了一眼杜姆手中的无限手套，她说：
“那如果我们输了呢？”
“那就更简单了。”
神君笑呵呵的说：
“如果我们输了，那么那些牺牲者，也只是先走一步罢了。我们这些失败者会带着无尽的歉意，去地狱里陪他们的。”
“前提是，这畸形的宇宙里，真的有一个为诞生于虚妄之梦中的生灵们，准备的地狱的话...”
“好了，这些话可以稍后再说。”
杜姆看了看身侧的蝙蝠侠和超人，他扬起右手，在无限宝石散发的光晕中，他说：
“我们是来帮忙的，诸位，赶紧解决掉这里吧，阿斯加德那边，还有个大麻烦等着我们呢！”
“我还以为你们不着急呢。”
白银超人叉着腰，他开了个玩笑，又在空中做了个冲锋的动作。
下一秒，正在狂吼着进攻史蒂夫的三宫就像是被无形的拳头击中。
那恐怖的全能天父的恶魔，就像是被一拳打中下巴，庞大的身体被从灼热翻滚的岩浆中打飞出来。
而身穿地狱蝙蝠战甲的蝙蝠侠也毫不示弱，在三宫被击退的瞬间，咆哮的星光猛虎吼叫着从蝙蝠侠身侧冲出来，朝着三宫狂袭而去。
蝙蝠侠本人则和克拉克一左一右，在史蒂夫的防护，艾尔莎不断丢出的寒冰战矛的掩护下，开始围绕着虚弱的超级大恶魔开始了一顿疯狂的猛攻。
强援到来，让战局在顷刻间倒转。
卡罗尔主母并没有急着加入战斗，在超人和蝙蝠侠冲入战场之后，她拨了拨如烈焰女神般燃烧的长发，回头看着杜姆，她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
“他把一切兜底的方案都交给你来执行，而不是我，这让我感觉到，他也许更信任你...”
而杜姆则用更古怪的眼神回望着卡罗尔，他说：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对他而言，我不过是个随时可以牺牲的合作者，我死了也就死了，不会影响到大局。毕竟他还有布鲁斯.韦恩，和托尔.奥丁森这样的兜底者。”
“但你对他而言却不一样，你和瑞雯，还有艾尔莎女士，任何一个人因他的计划而死，那绝对会让渡鸦彻底崩溃。”
杜姆轻笑了一声，他说：
“他已为了踏上最后一战的战场，献祭了半个群星，这对于他而言很艰难。”
“他承受着恐怖的压力，我可不想在此时看到一个失控的渡鸦，所以我主动揽下了这份工作，而关于他更信任谁这件事，我觉得你根本不用去思考。”
“想得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主母阁下。”
“哼，你们这些男人。”
卡罗尔撇了撇嘴，她说：
“总是互相保护的，他问都不问我，就把自己置于那样危险的境地里，他也许想要用这种方式保护我们，但他可曾想过，一旦我们失去了他...”
“那这个宇宙就完了。”
杜姆接下了话茬，他说：
“他可不能输，他也输不起，我们也一样...”
“我的意思是，聊天谈心环节到此结束吧，安抚你不是我的责任，如果你有意见，可以在床上对梅林提。”
“说到底，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我不想参与，也不敢参与。”
神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他看了一眼右手上带着的金色无限手套，他说：
“我刚得到了一件‘好玩具’，我现在真的很想试试它的威力，所以，帮个忙，限制住三宫，好吗？”
主母大人再没有说什么。
她转过头，化作一道燃烧的宇宙火焰，呼啸着冲向掀起了万丈熔岩的三宫恶魔。
后者被蝙蝠侠，还有史蒂夫的骚扰弄的不厌其烦，而超人袭击的猛攻每一次都能让它感觉到致命的危机，这样的战斗是越打越痛苦。
三宫早已经习惯了强大，它早已习惯操纵命运，定下生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困境中为了生存而战。
失败的阴影在它心中升腾起来，越来越庞大，直至覆盖在大恶魔的心灵中，就如无形的蛇，缠绕在它的脖颈之上，然后越勒越紧。
在卡罗尔鼓动着所有的宇宙能量呼啸着冲来的时刻，三宫在某个瞬间，甚至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呃，这个倒不是错觉。
在主母身后，在那荡起的灼热光晕中，神君杜姆已经握紧了右手，在融化的无限手套金属的碰撞声中，紫色的火焰开始在杜姆身上燃烧。
他见过萨诺斯是如何用这武器，击溃了整个地球上所有顶级英雄们的联合，他知道这玩意的威力。
紫色的火焰将力量之石的能量毫不保留的注入无限手套中，其他5颗宝石被点燃，猩红色的现实之石尤其耀眼。
“嗡”
蓝色的空间被击碎，杜姆的身影于一瞬间出现在三宫眼前。
大恶魔内心的危机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它嘶吼着将双拳砸向杜姆，但那百倍音速的重拳，却被卡罗尔和超人一左一右架在空中。
蝙蝠侠化身灼热的火球，在炎魔形态下狠狠撞在三宫的额头，而一跃而起的史蒂夫则挥舞着圆盾，在标准的盾击下，将自身的力量都轰在了三宫的下巴上。
它被困住了。
只有短短一秒。
“扭曲！”
杜姆怒吼着，像是普通人打拳击一样，慢腾腾的挥出一拳。
毫无威慑力。
但在扣紧的无限手套接触到三宫的瞬间，这片地狱的现实被扭曲，杜姆将所有的能量转化为破坏力，以点破面的施加在杜姆的心脏处。
这一击的威能十足，在猩红色光晕闪耀之间，三宫庞大的躯体就像是被更巨大的攻城锤正面击中。
骨裂的声音从大恶魔躯体的每一处传来，还有血肉撕裂的响动。
它就像是出膛的炮弹，被这一拳打的飞向后方。
在撞碎了数个被铁链悬挂着悬浮在地狱天际的浮岛之后，又狼狈的摔在了自己庞大的，用骸骨点缀，充满了地狱审美的王座上。
“噗”
面目狰狞的三宫魔张嘴喷出一口如岩浆一样的鲜血，其中还有来自内脏的碎片。
在全盛状态下，无限宝石根本伤害不了它，这玩意的破坏力是有极限的，但可惜，它之前已经被萨诺斯的“无心之失”重创过一次了。
它并不在全盛。
饶是如此，三宫还想要挣扎着从王座上站起来，它还想要继续战斗。
作为驾驭着数个地狱维度的超级大君，哪怕只是调动地狱的意志，也足以让它再和眼前这些不知所谓的小虫子们酣战一场。
但下一秒，伴随着利刃嘶鸣，一把锋利的剑自空气中跳出。
手握长剑的渡鸦少女瑞雯紧随其后，犹大被她双手握紧，在骨骼碎裂的声音中，这把魔刃被精准的刺入了三宫的额头。
犹大利刃刺穿颅骨，刺入大恶魔的大脑中，瑞雯半跪在三宫宽大的头颅上，反握着犹大，用自己的力量，将这把剑刺入父亲大脑的更深处。
这个动作让三宫的挣扎停歇了下来。
它看着自己的女儿，瑞雯也低头看着它。
“打得不错，瑞雯。”
三宫闭上了四只眼睛，似乎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失败，它低声说：
“但你很清楚，你杀不死我，就算那个虫子手中有无限手套也是一样，你们杀不死我...我即是群星原罪的化身。”
“好吧，我承认我输了。”
“来吧，封印我，就像是你之前做的那样，但你和你的哥哥很清楚，总有一天，我会再次破封而出，而那时候...”
“没有下一次了！”
瑞雯开口打断了三宫的威胁，她站起身，冷声说：
“哥哥研究了你23年！他已经研究出了彻底终结你的方法，父亲...”
这是瑞雯第一次叫三宫父亲，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吧。
“你将如你所愿，和我一起永存。”
“而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典狱官！”
“我将继承你的力量，你的王座，你的权力，你所铸造的黑暗轮回将在今日终止，从今往后，这世界上将再无三宫之子的绝望传说。”
瑞雯仰起头，黑色的长发在她脑后飞舞，渡鸦少女抽出嗡鸣的利刃犹大，在身形闪耀中跳离三宫的王座。
预感到不妙的大恶魔想要起身。
它还没败！
它还能继续打！
就算是死，也要...
“砰”
耀眼的紫色光芒突兀的出现在三宫的地狱里，穿着紫色紧身裙，带着古怪的紫色头冠的吞妹一脚踹在三宫鲜血直流的额头上，将虚弱的大恶魔又踹回了王座。
她扭头看着瑞雯，她说：
“抱歉，我刚才回来，我还去废土找过了，没见到梅林呢，他拜托我在你们打三宫的时候帮忙的...那个，我是不是来晚了？”
“没关系，伽娜塔，晚来总比不来好。”
渡鸦少女对惴惴不安的吞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她看了一眼挣扎的三宫，她说：
“你大老远跑回来，还没吃东西吧？”
“刚好，我们请你吃顿饭吧。”
97.大蛇的预言
“啊！！！”
痛彻地狱的吼声在熔岩海与焦灼浮岛间回荡摇曳，之前一群天父在此地的大战，已经让三宫地狱中数量并不多的地狱生物惊恐不休。
这紧随其后传来的痛吼声，更是如敲打心神的雷鸣一样，让那些狰狞却也胆小的家伙们躲在巢穴中瑟瑟发抖。
它们不敢外出去查看情况。
一个可怕的谣言在这些鬼鬼祟祟的生命之间，用不为人知的语言，甚至是怒叫声在传播。
三宫败了。
无敌的君王即将死去，而在它的骸骨之上，将有一位新王登基。
连续不断的吼声似乎证明了这一点，而在三宫的地狱权柄被无限手套强行剥离的时候，整个地狱都开始剧烈的摇晃。
就像是一整个世界在崩溃。
又在崩溃中重组。
这等场面在三宫地狱是极其罕见的，伟大的七宗罪之王统御此处亦有千百万年，它的存在，甚至比无尽群星中绝大部分文明的起源更早。
但，王权，终是没有永恒的。
三宫王座之下，神君杜姆用右手的无限手套托住摊开的渡鸦之书，左手握着一根洁白的羽毛笔。
在他手边，摆着一份散发着七色光芒的星空墨水。
在那墨水前方，还摆放着一个燃烧的头颅。
除去血肉之后，那布满了符文刻痕的颅骨上依然有四只眼眶，在颅骨后方有两长两短四只恶魔角，还有高温的气体组成的如长发一样的能量团。
杜姆翻开渡鸦之书的第一页，他看着空白的纸张，他说：
“梅林说他需要一个力量符咒的载体，三宫阁下，很不幸他选择了你。他真是个无耻的弑亲禽兽，对吧？”
“但我手写符咒的技艺...还不够娴熟，所以，忍着点，接下来...”
“会有点疼。”
杜姆阁下在奋笔疾书，时不时将羽毛笔在星空墨水上蘸一蘸，那饱含三宫神魂的墨水剧烈的跳动。
刚刚回来的吞妹正盘坐在一边，背对着杜姆吃着东西。
她吃的很快乐，而那三宫那穷途末路的雷鸣痛呼声，便是从吞妹伽娜塔不断咬合的嘴里传出来的。
大恶魔的自愈力再强，蛮力再恐怖，也不可能是吞妹那无底胃囊的对手。
这确实也是梅林希望伽娜塔帮的忙之一。
吞妹也乐意这么做。
帮渡鸦打扫战斗垃圾这回事...
真的是太棒啦！
墨水还在颤栗，在那液体中不断的凸显出三宫的脸，它在咆哮。
而在渡鸦之书的第一页，那个之前被克拉克一拳轰碎的力量符咒正在被补充完全，有现有的魔法符咒的模板，神君并不需要花心思去补全魔咒本身。
他要做的，就是按照梅林独特的句式，将属于三宫的力量转移到渡鸦之书上。
如他所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忙。
周围众人没有去打扰正沉浸在奇妙魔法世界中的杜姆阁下，他们聚在渡鸦少女瑞雯身边，和她说着关于三宫地狱未来的处置。
“这个东西...”
卡罗尔手里捏着一个棱状外形的暗红色水晶，很小一颗宝石，但其中就像有液体的力量在流动。
如果不区分其内在力量的区别，它看上去就和现实宝石非常相似，而且一样具备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你确认它安全吗？”
主母看着瑞雯丫头，后者正出神的看着空无一物的三宫王座。
她似乎没有听到卡罗尔的询问，但在几秒钟之后，瑞雯回过头，拨了拨自己的黑色长发。
她露出笑容，对卡罗尔说：
“很安全，它是我用曾封印过三宫很长时间的艾扎拉斯封印术封存的，尽管是完整的七宗罪核心力量，但因为体质的原因，我还是可以很轻松的承受这种封印的压力。”
瑞雯伸出手，将卡罗尔手指中捏着的暗红宝石拿在手里，她看着眼前熠熠生辉的宝石，一时间陷入了强烈的既视感中。
自己在91年的诞生。
在儿时和已经记不住面孔的母亲相依为命。
在早已毁灭的艾扎拉斯文明中度过的平静时光。
亲眼目睹三宫自那世界的黑暗中浮现，用焚世的火焰摧毁艾扎拉斯世界的场景。
被带入这方地狱，又是如何和三宫斗智斗勇，趁其不备用封印术封印这地狱，然后仓皇逃跑。
操纵纽约的吸血鬼戏弄梅林，和梅林的第一次相遇，充满火药味。
后来的事情呢？
是记忆变得模糊了吗？
倒也不是...
瑞雯舒了口气，之后的事情就变得平淡了。
那些和哥哥妹妹，和家人们待在一起的生活平淡而快乐。
人就是如此奇特的生物。
总是能轻易记住刻骨铭心的痛苦，却总会忽略那些快乐的时光。
但相比痛苦，快乐与平静的日子，也能改变一个人。
如果没遇到哥哥，自己的人生，也许早在十几年前就终结了，在她漫步于深渊边际，已经坠下其中的时刻，是梅林将她强行拉回了人间。
那是哥哥。
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两人都是因三宫而生的生命，他们一开始就是绑在一起的，他们也会走到人生的终点。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就如一场梦一样。
以痛苦开始。
改变是序章。
出生于黑暗的孩子，在光明的世界里寻觅。
梅林在光中对她伸出手，将她从黑暗的泥潭里拽出来，给她生活，给她感情，给她未来，最重要的是。
梅林给了她一个家。
温暖没有让她变得更软弱，反而比身在黑暗时更坚强。
最终，她看到了这场梦的终局。
自由了...
再没有什么可以干扰她通往无限的人生了。
“可惜...哥哥没能看到这一幕。”
瑞雯轻笑了一声，那笑容自嘴角出现，很快覆盖在她整张脸颊上。
在卡罗尔和艾尔莎，还有史蒂夫，克拉克与戴米安的注视下，瑞雯仰起头，将那暗红色的水晶贴在额头，就像是淑女带上了装饰的珠宝头环。
冰冷的水晶在接触到瑞雯额头的瞬间，就以融合的姿态滑入血肉之中，成为了渡鸦之女的一部分。
这是三宫最后的遗产。
“嗡”
灼热的风在瑞雯身体周围旋转着吹起，她齐腰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她闭着眼睛，一点一点的悬浮到空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飞快的扩散。
就如扫描的光束，在这方地狱中延展。
瑞雯的意识所到之处，那些藏匿在洞穴中瑟瑟发抖的地狱生物们，就像是听到了感召，它们飞快的爬出洞穴，仰头看向苍白的天空。
在那高空之上，一只展翼翱翔的渡鸦幻影在熠熠生辉。
它的阴影投射于熔岩的大地之上，让万魔嘶吼臣服，那尖锐的嘶鸣此起彼伏，那是地狱的意志。
一个新的时代自此时开启。
而在瑞雯的精神世界里，她能看到三宫的幻影正屹立在自己身前。
那超级大恶魔用一种愤怒混杂憎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影影幢幢，如烈焰燃烧的影子闪耀间遍布大半个精神世界。
在那庞大的阴影扭曲中，它如诅咒一样对瑞雯大喊到：
“你困不住我！”
“我会突破你的囚笼，瑞雯，我会以你的躯体重生，我会把你在乎的所有事物毁灭干净！”
面对这恐吓，瑞雯的表情相当平静。
她挥起手，在随手挥舞中，就将遍布天际的影子打散的干干净净，一股清风吹来，让调皮的发丝飞舞着挡住瑞雯明亮的双眼。
渡鸦少女拨开眼前的头发，她说：
“神魂分解，力量转移，精神湮灭，就连骨灰都给你扬了...我到要看看，你怎么还能重生？”
“真是无聊的把戏。”
因为三宫的地狱权柄是被整个剥离的，再加上瑞雯身体中有三宫真正的血脉，她掌握这方地狱的速度就非常快。
只是短短几分钟之后，在瑞雯重新张开眼睛时，她已是一名真正的地狱大君了。
瑞雯落在地面，身上的黑色火焰跳动着为她塑造出一套华丽的黑裙，在额头处的水晶闪闪发亮的光晕中，她转身走向身后的王座。
史蒂夫带着笑容，为瑞雯让开道路，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所有人目送着瑞雯一步一步踏上阶梯，她黑色长裙的裙摆在阶梯上滑动，瑞雯深吸了一口气，她坐在了那灼热的王座上，然后低下头。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戴米安身上。
“过来！”
瑞雯伸出手指，对戴米安勾了勾，年轻的小伙子这一刻心跳很快，他不知道瑞雯要做什么。
“快去，傻小子。”
艾尔莎主母捂着嘴，轻笑着在戴米安肩膀上推了一把。
年轻人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又拨了拨头发，然后看着瑞雯，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我...”
戴米安站在渡鸦女王身前，一句话刚开了个头，就被瑞雯一把抓住衣领，整个人被拉向王座。
年轻人的嘴唇挨在一起，戴米安的眼睛在这一刻瞪大了。
“这只是对你前来帮助的感谢，别多想。”
瑞雯的声音在戴米安心中响起，似乎又恢复了当年那文艺少女的样子，至于这个吻只是感谢。
或者还有其他的意思，那就无人得知了。
戴米安耸了耸肩，他闭上眼睛，开始享受这个温柔的深吻，年轻人的心头乐开了花。
反正，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种事，以后就慢慢说吧。
“我说，布鲁斯，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两个孩子的未来了？”
在王座下方，卡罗尔主母和艾尔莎主母肩并肩，挡住了蝙蝠侠想要悄然离开的脚步。
两个彪悍的女人抱着双臂，以家长的身份对布鲁斯.韦恩说：
“瑞雯可是我们家的宝贝，梅林的心头肉呢，你家的傻小子看来挺有希望，什么时候你和塔利亚来神秘屋坐一坐，我们好好说说这件事。”
“咳咳”
布鲁斯扭头看了一眼王座上的风景，他咳嗽了两声，用标志性的沙哑语气说：
“孩子的事情，我们就别插手了吧。”
“而且，阿斯加德那边，我们可还有事情没做完呢，就在这里浪费时间，真的好吗？”
————————
灭霸的一记响指重创的并不只是三宫。
远在群星中与恶灵曼高戈鏖战的大蛇也是受害者。
这个恐怖的全能天父依靠恐惧为食，尽管在绝对的力量层面比三宫相差甚远，但它所驱使的力量，在本质上和七宗罪非常类似。
伴随着地球，乃至群星的生命在瞬间被抹除一半，大蛇也发生了和三宫一样的悲剧。
剧烈转变的万物枯荣之下，大蛇差点就葬身在异域恶灵曼高戈的重拳之下，但那个响指带来的并不只是坏处。
尤其是对于大蛇来说。
整个群星在萨诺斯追求的天命之下，被随机抹除掉了一半生命，在无限宝石可以作用到的范围中，所有的生命形态都受到了影响。
就连曼高戈也一样。
50%的几率。
大蛇比较幸运，恶灵就比较倒霉。
已经被两者的狂野力量夷为平地的阿斯加德神域的星空废墟中，被重创的大蛇气喘吁吁的，眼睁睁的看着眼前那个根本不打死的恐怖恶灵朝着它扑过来。
手握战锤的大蛇并不反击，就那么看着狂吼的曼高戈。
那庞大的黄色恶灵的大半个躯体，都已经在哀嚎中化作翻滚的黑色烟尘。
它怒吼着试图用重拳攻击虚弱的大蛇，但在它可以捏碎行星的手指接触到大蛇的前一刻，它剩下的躯体也在快速的崩溃中，化作群海中飘散的诡异烟尘。
大蛇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眼下的情况对它而言却非常有利。
奥丁用来困住它的枷锁已经消亡，再没有谁能阻止大蛇返回地球，去杀死自己那狡猾的弟弟。
奥丁的虚弱，它可是亲眼所见的。
“嗡”
紫色的光在阿斯加德的废墟中亮起，就如一道黑暗彩虹桥一般，大蛇抓着长柄战锤踏入其中。
伴随着流光划过浩瀚的星海，在如雷鸣的回荡声里，大蛇自直入新阿斯加德大地的流光中走出。
但在它眼前，矗立着一整个世界的英雄们。
为首的沙赞活动着肩膀，在所有英雄们同仇敌忾的注视中，这个被强化神力的英雄漂浮在空中，他的身上缠满铂金色的闪电。
“这里有荣耀，这里有愤怒，这里有顽强，这里有勇气。”
“这里有你能想到的一切，有战士需要的一切！但惟独没有恐惧！”
如真正的雷神一样，在英雄们默契的散开围堵之间，他对面色剧变的大蛇高声喊到：
“我们已经等你太久了，最后的失败者！”
“尽管奥丁大叔说这是阿斯加德的内务，但我可不想坐视旁观。”
“我们已经厌恶了这接连不断的纷争！这场战争该结束了！不管是以鲜血，还是以其他的什么东西...”
“体面一些，大蛇。”
“投降吧！”
98.托尔的远行
大蛇的凄惨遭遇赞且不提，在距离地球遥远的星空中，托尔和他的同伴们，正在冰天雪地中跋涉。
尽管托尔本身的力量并未恢复，但在希芙和海姆达尔的护送下，他依然一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约顿海姆。
这个被阿斯加德人唾弃鄙夷的地方。
这里是霜巨人的世界，尽管在十界之战时，被邪灵斯卡蒂带领入侵神域的霜巨人主力军团全军覆没，一度让霜巨人陷入了近乎种族灭绝的绝境中。
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坚韧的种族最终恢复了一些元气。
野蛮的霜巨人们并不是胎生的，在约顿海姆的寒风吹过雪山的每一次寒潮之后，都会有新的霜巨人于风雪中出现。
距离十界之战过去数年后，霜巨人也从亡国灭种的边缘，又一次有了数万人口。
当然，这距离它们全盛时近千万战士的规模相差太远了，而且那些憎恨阿斯加德统治的霜巨人们，大都已经死在了阿斯加德的天崩地裂中，只有很少一部分逃回了故乡。
换句话说，这些新生的霜巨人哪怕在未来组建新的文明，也和上一纪的霜巨人文明没什么关系了。
对于阿斯加德人，这些新生的家伙也谈不上憎恨。
当然，厌恶还是有的。
“嗷！”
托尔一行人朝着约顿海姆世界深处进发，一路上遭遇了数个迁徙的霜巨人小部落，那些原始的巨人们挥舞着粗糙的冰槌，朝着这古怪的旅者大声咆哮。
在冰天雪地的山脊上，它们挥舞着武器，就像是驱赶野兽一样，掀起一阵阵翻滚的寒风，但也只是远远的吼叫，而不怎么敢靠近。
骑在山羊上的托尔，并没有去激怒这些原始的霜巨人。
他和希芙，还有海姆达尔只是远远的避开了这些迁徙的生灵。
他们的时间紧迫，不能浪费在和这些巨人的殴斗上。
“霜巨人算是一蹶不振了。”
晶莹的雪花在寒风的吹打下盘旋于希芙身侧，这位全副武装的女将军拉着马缰，回望着风雪中已经看不见的小部落。
她对身边的托尔说：
“它们最少得数千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恢复到之前的规模，未来的阿斯加德疆域中，将不再有来自约顿海姆的战乱，我想，由你统治的神域将是一个和平的时代。”
“我倒不这么乐观。”
托尔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些零零散散的霜巨人身上。
他驾驭着咬牙者，和两位朋友在寒风阴沉的天际飞行，很快便跨过了一望无际的冰原，顶着越发狂暴的风雪，靠近世界之源的山脉。
而越是深入约顿海姆世界，气候就越是糟糕。
那极度的深寒并不能影响到希芙和海姆达尔，但一股极寒的冰流如风般传来，还是让托尔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绒毛大氅。
他的头发已经并接在一起了，在眉毛上也有雪白的冰霜，脸颊更是被寒风吹打的生疼，甚至有了低温冻伤的痕迹。
他在颤抖着，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栗。
他毕竟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所畏惧的雷神了。
而且相比躯体上遭受的折磨，心灵上的压力也让托尔无法露出笑容。
临危受命，从父亲那里接过国王的重担，在踏上这场未知而紧迫的旅程，这快速变化的形式就像是压在心中的大山，让托尔有些喘不过气。
势要杀死父亲，摧毁阿斯加德传承的大蛇随时可能返回地球，托尔并不知晓梅林的计划，在他看来，以阿斯加德的现状，是无法抵挡大蛇来袭的。
如果他不能在毁灭降临之前，得到世界之树的力量加持，那么他不但会失去自己的父母，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在恐惧的灾难中灭绝。
有股无法言喻的紧迫感在推动着托尔，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找到那口传说中的智慧之泉。
“就在前面了。”
穿着全套战甲的海姆达尔抬起头，呼啸的寒风这挡不住这位守门人琥珀色的双眼。
一切的秘密都被看穿，他抬起手指，指向眼前高耸入云的山脉。
他对托尔和希芙说：
“世界之树的第二根数根就在这山脉之中，巨人之祖密米尔，和被它守卫的智慧泉也在那山谷里，就快到了，托尔，坚持一下。”
海姆达尔显然注意到了托尔此时的窘境，这里的自然环境太恶劣了。
对于一个失去神格的阿斯加德人来说，这里简直是个必死之地。
那些诞生于寒潮中的霜巨人们都不敢靠近这里，在它们的荒古传说中，这座山脉代表着死亡。
“走吧！”
托尔朝着颤抖的，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双手哈了口气，但张嘴的瞬间，一股寒风灌入嘴里，让托尔的牙齿都感觉要被冻裂了。
他抓起腰间的水囊，将一口烈酒灌入嘴里，这让冻僵的身体多了一丝温暖。
他强打起精神，朝着眼前的山脉前进。
十几分钟之后，他们到达山脊处，这里的温度再次降低，就连咬牙者这样生活在神域中的野兽之王也顶不住那恐怖的寒风吹袭。
这头坚韧而忠诚的山羊哀嚎着，它努力的载着托尔，在积雪中艰难跋涉，但它身上的鬃毛也已经布满了冻结的雪花。
“我们得步行了。”
在呼啸的寒风中，海姆达尔对托尔高声喊到：
“让牲畜就留在这里，接下来的路它们不能走了。”
守门人的声音在寒风嘶鸣中若隐若现，但托尔听到了他的话，他跳下山羊的鞍座，拍了拍山羊被冻结的脖颈。
解下咬牙者的缰绳，狠狠在这山羊屁股上拍了拍。
咬牙者发出一声嘶鸣，它用头顶着托尔，这头陪伴了托尔近千年的野兽，固执的想要陪着主人走到最后。
但托尔对它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
在山羊不住的嘶鸣中，托尔背着灰扑扑的永恒之枪，抓着黑色的战斧，在刺骨的寒风中，踩在齐腰深的积雪里，跟着希芙和海姆达尔朝着山脉更高处前进。
但就在托尔艰难跋涉的旅途中，却有来自他处的恶意盯上了这三个阿斯加德人。
“吼”
就在他们通过狭窄危险的山道，进入通往山脉内部的平台时，一声野兽的怒吼从呼啸的寒风中传来。
海姆达尔立刻拔出重剑，护在托尔身前，希芙也抽出了自己的战剑，在他们眼前，一群身材高大，身穿盔甲的暴徒吼叫着从藏身地扑了出来。
为首的那个手握红色的岩石拳套，身材高大且面目狰狞，一身灰色鬃毛在风中乱舞，看上去就像是个放大版的猩猩。
一群蛮巨魔！
“瞧瞧这是谁啊！”
那家伙不惧寒风，就那么大大咧咧的站在三名阿斯加德人身前。
它的狗腿子们发出兴奋且野蛮的咆哮，将三个人困在了悬崖平台边。
“托尔！啊，伟大的雷神，您的莅临让这个鬼地方蓬荜生辉，我们这些被放逐者是不是应该跪下来，在此地请求您仁慈的宽恕？”
那家伙一步一步的走向阿斯加德人，越发靠近时，托尔也看清楚了这家伙的面目。
“乌里克！”
托尔发出了一声惊呼。
眼前这个，赫然就是当初十界之战里，带着巨魔们跟随斯卡蒂入侵神域的匪徒首领，这家伙在整个九界神域中都赫赫有名。
它的蛮力，残暴和狡猾，让它甚至数次从奥丁和托尔手下逃生。
在过去一千多年里，它可是托尔的老对手了。
所有人都以为乌里克和它的巨魔们死在了阿斯加德的天崩地裂里。
却无人想到，这狡猾的家伙居然能逃出生天，还躲在了无人关注的约顿海姆的犄角旮旯中。
“狂徒！”
海姆达尔身上绽放出金色的光，他上前一步，悍勇的将军在寒风中怒吼道：
“退下！”
但乌里克看也不看战意十足的海姆达尔，它紧盯着托尔，那野兽的眼中尽是一抹憎恨，它说：
“奥丁那个老鬼毁掉了九界，却还试图让他软弱的儿子继承王位，真是可笑！”
“我受人之托在此地等候，我原以为那些大人物只是拿我开涮...”
说到这里，巨魔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它得意满满的说：
“但谁又能想到，身份高贵的托尔居然主动送上门，今天，我就要在这里杀掉奥丁最后的儿子，让伟大的神王彻底绝嗣！”
“你投靠了大蛇？”
托尔立刻就明白了尤克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紧握着战彪，咬着牙说：
“你真的相信那个恐惧邪神许诺给你的东西？你是疯了吗？”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
乌里克耸了耸肩，巨魔指挥着自己的下属从两侧攻向眼前的悬崖。
海姆达尔和希芙在这狭窄危险的地方和那些巨魔交战，但那些野蛮又皮糙肉厚的家伙根本不想击败他们。
它们只是要缠住这两个凶悍的阿斯加德人，给自己的老大制造出干掉托尔的机会。
“我和大蛇只是合作关系，谈不上什么投靠，而它许诺给我的东西也近在眼前。”
乌里克扣着沉重的岩石拳套，如猩猩一样冲天而起，又以蛮力猛击的姿态砸在托尔前方，溅起漫天飞舞的冰凌。
只用一拳，蛮巨魔就将托尔手中的战斧击落，将托尔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它居高临下的看着挣扎的托尔，那张布满了伤痕的脸上尽是一抹残忍，它抽了抽丑陋的鼻孔，对托尔说：
“哈，没有了锤子的托尔，就像是没有了毒牙的毒蛇，不过是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虫子，真是扫兴，你用那该死的锤子打了我多少次？我被你打断过多少次骨头？”
“啊，我现在有点怀念那种感觉了...”
巨怪狞笑着，在它身后，海姆达尔和希芙咆哮着撞开巨魔们，试图阻止乌里克的屠杀。
巨魔们太多了。
这里该死的气候会限制阿斯加德人的战力，但巨魔们却可以肆意乱战。
他们被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乌里克将托尔从地面上抓起，走向悬崖。
“噗”
托尔吼叫着，将手里灰扑扑的永恒之枪狠狠刺出，那锐利的战矛如毒蛇刺穿乌里克的鬃毛，给它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啊”
巨怪痛呼一声，一拳打在托尔持矛的右手上，战矛砸在地面，一起被撕开的，还有托尔的右臂。
鲜血涌动之间，那被撕开的手臂砸在寒冷的地面，手指还在神经质的抽搐着，那股痛苦席卷着冲入托尔的脑海，让阿斯加德人几欲疯癫。
一抹蓝色的电弧在托尔眼中跳动着，伴随着手臂被撕裂的痛苦，一起涌上心头的，还有托尔永不放弃的战意。
在他仅剩的左手上，一团卢恩符文的光在跳动。
他看着眼前狞笑的巨怪，这家伙受大蛇的趋势在此地埋伏他们。
大蛇也曾是王位的继承人，它和奥丁一样清楚智慧泉水的所在，那狡猾的家伙算准了奥丁的行动，提前做出了布置。
托尔落入了陷阱。
他快要失败了，甚至快要死了，从这个高度坠入海顿海姆死寂的冰谷中，现在的托尔是不可能生还的。
但就要这么认输吗？
就要这样接受败亡的现实吗？
在剧痛中，他看着扼住他脖子，试图将他丢下悬崖的乌里克。
曾几何时，他可以轻易的撕裂这片大地，将这些蠢货摧毁。
只要他手里有那把战锤。
那些日子终会归来的。
托尔吼叫着，用最后的力量将手中的卢恩光晕砸向乌里克，光芒大放之间，乌里克就像是被阳光灼瞎眼睛，它捂着眼睛不断后退。
托尔被丢在悬崖边的地面，他忍受着断臂的痛苦，一把抓住了灰扑扑的永恒之枪，就像是最悍勇的战士。
在一声低吼间，那把来自他父亲的战矛，被精准的刺入了蛮巨魔的心口。
鲜血。
腥臭而灼热的鲜血洒的到处都是。
“决不放弃！”
托尔咬着牙，那声音似乎是从他每一根骨头里喊出来的。
他如维京的野蛮人一样吼叫着，将手中的武器刺穿的更深。
“我将如往昔一样，与流星竞速，掌控雷霆！我将重新成为托尔！”
断臂的王子在寒风中咆哮。
“诸神助我！！！”
“噗”
战矛又一次被刺穿，带着鲜血从乌里克后背刺出，让巨魔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
它不管不顾的踩向地面，在山崩地裂之间，小半个悬崖都朝着山脉下方坠落。
“不！”
独臂的托尔握着武器，伴随着崩溃的山石坠向寒冷的深渊，他挣扎着，试图像过去一样飞入天空，但他做不到。
他能感觉到地面的拉扯，他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只能握紧武器，迎接自己人生的终点。
他已经无法到达智慧泉了。
他又一次让父母失望，又一次让人民失望了。
被他刺穿心脏的乌里克也跟着他一起坠落，那巨怪的心脏被冈格尼尔刺穿，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肆虐群星了。
“最后还杀了一个...”
托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就那么放弃了挣扎，任由大地拉扯他坠向死亡。
今日。
奥丁之子，死于此地。
“对不起...父亲。”
“对不起...简...我的爱人...”
99.前人未至之境（上）
“托尔...托尔！不...”
希芙跪在断裂的悬崖边，她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柱，就那么瘫软的跪在那里，朝着下方根本看不清楚的冰谷呼唤。
如候鸟泣血，如痛失所爱。
在希芙身后，所有的巨魔们都被屠杀一空。
在失去了乌里克的指挥后，这些脑子不够用的家伙们根本就不是两名阿斯加德悍将的对手。
但灾难就发生在一瞬间。
它快到希芙和海姆达尔根本无力挽救。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托尔和乌里克坠下悬崖，他至死都是一名战士，拉着比他强大很多倍的敌人一起共赴黄泉。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托尔死了。
唯一的希望，熄灭了。
在痛哭崩溃的希芙身后，海姆达尔默然的蹲下身，他看着眼前那托尔的断臂，那只手臂在约顿海姆的寒风中已经冻结成冰。
还有那些刺眼的鲜血，也在冰块中被封存。
守门人内心亦是痛苦的。
他忠诚于奥丁，忠诚于神域，此番守卫托尔前往寻找智慧泉水，本是奥丁赋予他最重要的使命。
但他却失败了。
作为奥丁的亲密战友，海姆达尔比自己的妹妹希芙更清楚托尔此时肩负的命运与重担。
但...
守门人走到悬崖边，他竭尽全力的瞪大眼睛，看向这悬崖之下的冰谷。
在这恐怖的极端气候里，就连海姆达尔也只能看到下方影影幢幢的死寂山谷，他看到了摔的支离破碎的巨怪乌里克，看到了那些坠落的岩石。
但却没有看到托尔。
“嗯？”
守门人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他在悬崖边仔细搜索了好几分钟，最终，他身后放在抽泣的妹妹肩膀上，他说：
“别哭了...托尔还没死，我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去山谷！快！我们在那里等他！如果他躲过一劫，他肯定会去那里和我们汇合！”
希芙听到哥哥的呼唤，她抬起头，在那泪水冻结的美丽脸颊上，还残留着一丝不可置信。
但她相信哥哥的判断。
她最后看了一眼带走托尔的悬崖，她站起身，抓起自己染血的战剑，跟着海姆达尔，顶着恐怖的寒风，越过巨怪们被冻结的狰狞尸体，朝着山谷中走去。
“托尔不会死的...”
“他会成为下一任众神之父，诸神之王...我的托尔不会死在这里。”
希芙咬着牙，在那刺骨的寒风中，她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着话，就像是自我催眠一样。
她说：
“造下无数奇迹的奥丁之子，回应我的期待吧。”
“我已饱尝失去的滋味...”
“以奥丁的独眼发誓，再不会了！”
—————
“呃”
托尔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被一万头大象轮番踩过，头疼欲裂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感觉。
在模糊的感知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摇摆，就像是过去的某个夏日，和简一起休假时，躺在摇晃不休的海滩吊床上。
那种摇摇晃晃的感觉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黯淡的，摇晃的天空。
那是约顿海姆的天空，阴沉的云笼罩在天际，还有白色的光在寒风中亮起，偶尔混杂着几声未知怪物的嘶鸣。
记忆在回归。
托尔想起了自己和乌里克一起坠下悬崖的光景，但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哟，你醒啦。”
一个跳脱的声音在托尔身边响起，有种古怪的熟悉感，托尔艰难的扭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绿衣服的男孩正走在他身边。
那家伙有一头黑色的短发，漂亮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里闪耀着狡黠的光。
尽管年纪还小。
但从这张脸上，已经有了未来成为祸国妖民的美男子的征兆。
“洛基？”
托尔虚弱的说：
“你怎么会...”
“嘘嘘嘘，别说话，你现在该休息。”
拄着灰扑扑的永恒之枪，在雪地中催促磨牙者和咬牙者前进的小洛基竖起手指，对托尔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后者有些茫然，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种让人厌恶的摇摆让托尔有些忍不住了。
他晃动着身体，试图从这个简陋的雪橇中坐起来，但这个动作却惊扰了另一名丫头的工作。
“砰”
一记握紧的小拳头狠狠的锤在托尔的脑袋上，将他打的翻倒在雪橇上。
穿着合身的绒毛大氅的小小海拉收回拳头，她盘坐在托尔身边，手里握着一些金属工具，很不满的撇着嘴，她说：
“老老实实待着，你这弱小的弟弟，我在帮你呢！”
“嗯？”
托尔被小小海拉那一拳打的头晕目眩，他躺在雪橇上，努力的低下头。
就看到在自己右手的断臂上，已经多了一支银色的，有尖刺点缀，惟妙惟肖的金属义肢。
小小海拉正在用很精密的仪器，为他组装义肢的最后部分。
在那义肢闪闪发亮的金属片上，有个齿轮和颅骨交错的徽记，这是机械神教的产物。
“我找过我们那凶悍的大姐了，但奥黛丽芙，或者说安吉拉，她正沉浸于在地狱屠杀那些恶魔，享受着和那个狡猾的婊.子塞拉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小洛基很遗憾的指了指那根机械义肢，他对托尔说：
“我们的大姐已经抱定了主意，不参与到奥丁家族的纷争中，但她还算大方，从机械神教的仓库里为你带来了这个。”
“据说这是伊卡洛斯女士为渡鸦可能发生意外的情况作出的义肢，是可以承载天父力量的神奇造物，还有很多魔法加持。”
“如果不是大姐，依靠我和海拉，是完全没办法把它从机械神殿里偷出来的。”
小洛基歪了歪脑袋，在凛冽的寒风中，他对托尔说：
“所以，大姐也算是帮了忙。”
“等等！”
托尔一时间思维有些混乱，他躺在雪橇里，看着驱使两头野兽拖着雪橇前进的洛基，他说：
“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你和小小海拉是怎么到约顿海姆的？是你们救下了我？我们现在要去哪？”
“我们来这里可比你早多了。”
小洛基撇了撇嘴，他拍了拍腰间那本用锁链悬挂的书，他说：
“你本该死在大蛇为你设下的陷阱里，是我们救了你，不需要问我们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大蛇在畏惧它和你之间的那预言。”
“预言中说只有你能杀死大蛇，但你自己也会死...我呢，我是不希望你死掉的，这算是为了母亲，而小小海拉来这里是梅林安排的。”
洛基的话还没说完，小小海拉不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个丫头一边用特殊的工具，为托尔的义肢打上最后的组装件，一边摇晃着两根丸子头一样的发髻，她说：
“准确的说，是杜姆送我来的，他说什么plan b之类的，我也听不太懂，反正好像梅林对于大蛇的伏击早有预料，他让我和洛基躲在暗处为你保驾护航。”
“哦，对了，倒不是我们救下了你，是另一个人救了你。”
小小海拉抬起头，看向阴霾的天空，她看到了一缕闪电在天际亮起，她对托尔说：
“瞧，她来了！”
“她？”
托尔以卧躺的姿态在雪橇中，他努力的挺直脑袋，看向前方的天空，他看到熟悉的雷霆四溅，那些翻滚的雷电火花在空中组成弯曲的闪电。
而在闪电与寒风的交错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握姆乔尔尼尔从天而降。
与流星竞速，掌控雷霆，闪电的火花打在她的披风上，让这女人周身都有雷光迸溅。
她带着低沉的雷鸣声落在托尔身侧，在那半覆式的面具之下，一双电弧充盈的双眼里，尽是温柔。
“奥丁在上啊！”
托尔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惊呼道：
“简，你...”
“嘘！”
简轻笑着俯下身，在托尔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雷火四溅的吻，她轻松的抓着从未如此活跃过的姆乔尔尼尔，她对托尔说：
“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该我保护你了。”
“姆乔尔尼尔驱散了我身体里的疾病，让我从未如此健康，但代价就是，我再无法放下这把战锤，我已和它合二为一。”
简叉着腰，感受着身体中萦绕的雷霆之力，她对惊愕的看着她的托尔说：
“就如你一样，我也与它结成誓言，它并不抗拒我，愿意为我而战，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托尔，我会送你到智慧泉边，守护你直到仪式完成。”
“海姆达尔和希芙也已经在那里等你了。”
简的话让托尔再次沉默。
他躺在雪橇中，任由两头身上结冰的山羊拖着他。
从另一条隐秘之路前往智慧泉的山谷，简骑在咬牙者的座鞍上，时不时举起神锤，用雷霆驱散刺骨的寒风，而小小海拉的工作也很快完成。
在机械运作的响动声中，托尔举起右臂。
银白色的金属以流线型的姿态塑造出新的手臂，机械神教强大的生物义肢技术让这义肢和他原本的手也没有区别。
他活动着五指，感受着这手臂中蕴含的力量，他低声说：
“为什么呢？为什么梅林要暗中为我准备这么多？他为何如此看重我？”
“因为你是托尔。”
坐在雪橇边，无聊的用永恒之枪戳着地面积雪的小洛基回头看着哥哥，他带着神秘的笑容，对托尔说：
“大家都说奥丁是众神之王，但真正维序阿斯加德存在的人却是你。”
“我不是阿斯加德人，但我却知道，你们这个种族，你们的文明之所以诞生，都是为‘托尔’的存在服务的。”
“我之前看不到这些。”
小洛基摸了摸腰间的用锁链悬挂的书，他说：
“后来我看到了，我才真正知道你存在的意义。”
“梅林那个坏家伙估计早就知道了，甚至是在当年的纽约大战里，他劝说你放弃姆乔尔尼尔的时候，他可能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是很独特的，托尔，这世界上很少有生命被如此钟爱。我甚至可以说，梅林苦心孤诣弄出这么多安排，就是为了让你走上今天这条路。”
“但这并不是他安排的，他只是加快了这个过程。神域必须有一位国王，而那只能是你。”
小洛基耸了耸肩，他说：
“你可以理解为命运的安排...嗯，你还听不懂，没关系，但你很快就会亲眼看到了。”
洛基的这一番解释。
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让托尔本就疑惑的思维更加混乱。
他感觉小洛基自重生之后就变的很难捉摸，就好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个体。
他并不怀疑小洛基的灵魂来自于洛基本人，但眼下，这个小鬼头的所有行动都很难再预测了。
“所以，梅林是寄希望于我通过智慧泉水的试炼，去击败大蛇，然后接替父王的重担，重建阿斯加德文明吗？”
托尔问到：
“这就是他希望我做的事情？”
“大蛇？”
小洛基撇了撇嘴，他说：
“那是个什么玩意？”
“梅林希望你去面对的敌人可比大蛇危险多了。实际上，这一次的战乱走到现在这一步，就算你不出面，大蛇的失败也已经是注定的了。”
“他已塑造出了太多太多的战士，你也是其中之一。”
“但他依然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更强大的你，终极的你，能为他分担压力的你。”
洛基加重语气，对托尔说：
“他希望看到，在决战之前，符文王托尔的诞生。”
“哎呀”
洛基说出这个词，就突然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呲牙咧嘴的在雪橇上翻来翻去，他说：
“见鬼，又说出不该说的东西了，这个规则纠缠还真是麻烦。”
“总之，你必须去往前人未至之境，你必须看到谜底深处的真相，然后你必须做出你的选择。”
洛基被小小海拉扶着盘坐在雪橇之后，他挤眉弄眼的，像是个小神棍一样，神神叨叨的对托尔说：
“最后的战争将起，现在发生的一切，只是毁灭于远方传来的悲鸣，在真正的终末砸在人们脸上之前，那些悲鸣是不会被听到的。”
“但我们这些听到了征兆的人，都得为此做出准备，就像是等待投入火焰中的薪柴。”
“只有燃烧自己，才能赢得未来...”
100.前人未至之境（下）
世界之树疆域是一片群星的统称。
神域人将其称之为九界，在远古之时阿斯加德文明崛起，便有关于世界之树的传说。
在神域人看来，整个世界（九界体系）都是由世界之树撑起的。
它是一股神秘的力量，盘亘于群星之间，就如生长繁茂的大树，生长出无数的枝桠。
包括阿斯加德在内的九个世界就分别坐落于世界之树的树干，树冠和树枝，以及数根处，有来自世界之树的神秘力量贯穿着这九个世界，将其组成一个庞大的整体。
这个说法很像是缥缈的神话，但历届神王都有世界之树的力量加持，这证明不能被人们看到的世界之树是真实存在的。
尽管它的存在形式，在科学和魔法都非常先进的阿斯加德也是个未解的谜团。
据说这个秘密只有历代神王才知晓，而阿斯加德的魔法起源，即卢恩符文，也是在第一代神王饮下智慧泉水，窥破世界之树奥妙时所习得的。
历代神王都是兼具力量与智慧之人，换句话都是，都是顶级的战士，以及施法者。
包括奥丁也是。
虽然那个老神王不怎么喜欢施展符文魔法，总是用化身闪电的无尽神力来解决问题，但他确确实实是一位符文魔法大师。
“我们到快了。”
在从约顿海姆起源山峰通往山间谷地的道路上，骑在咬牙者座鞍上的简.福斯特眺望着远方，雷神神格的加持，让简具有极佳的视力。
她对身边骑在磨牙者身上的托尔说：
“我看到那山谷中有巨人，它并不欢迎我们，海姆达尔和希芙都被挡在山谷之外。”
“那是密米尔，智慧之泉的守护者。”
和托尔同乘一骑的小洛基抬起头，对简说：
“它是最后的神圣巨人血裔，不分白日黑夜守护在智慧泉水边，虽然有传说城每个幸运儿都能从智慧泉水中汲取饮水。”
“但实际上，密米尔只会允许奥丁家族的血裔靠近泉水。”
“它和奥丁的先祖达成了协议，允许未来的国王从泉水里寻找智慧，但作为交换，阿斯加德人必须世代守护世界之树疆域。”
小洛基瞥了一眼坐在简身后的小小海拉，他说：
“那是很古老的传说了，就连很多阿斯加德人都把它当成无稽之谈。”
“某些蠢蛋自以为登上王位只需要杀死奥丁，但实际上，要成为众神之王的步骤是很繁琐的。”
“那并不只是那个看上去神圣的王座，它所代表的是更深层次的含义。”
“你说谁呢！”
小小海拉虽然偶尔贪玩，但脑子很好用的，她凶巴巴的朝着小洛基呲了呲牙，她说：
“只要做掉奥丁就够了！不需要什么智慧之泉，我也能成为女王！”
“你只是在做梦。”
小洛基毫不胆怯的反驳到：
“就算你杀了奥丁，坐上了王位，你也坐不安稳，不喝下智慧泉水，世界之树就会抗拒你，无法调动星域的力量，稍有点风吹草动，你就会被赶下台去。”
“你所谓的叛乱，在当年的奥丁看来估计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小洛基似乎故意在激怒小小海拉，他言辞激烈的嘲讽说：
“他根本没想让你成为国王，否则你也应该知道关于智慧泉水和世界之树的传说，但实际上你并不知道！”
“你个小鬼头，胡说些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小小海拉尖叫着，小洛基也毫不示弱的哼了一声，他抱着双臂，打量了一下海拉的小身板，他说：
“你不也是个被梅林骗的团团转的小鬼头嘛，还好意思说我。”
眼看着两个7、8岁的孩子要厮打在一起，托尔急忙谈起手，用那银白色的机械义肢捂住了洛基的嘴，那边的简也抱住了像猫一样张牙舞爪的小小海拉。
“你们别吵了。”
托尔劝阻道：
“都是一家人，在这个时刻要团结起来。”
“托尔！”
前方的风雪中传来了一声疾呼，紧接着，希芙就从那风雪里扑了出来。
总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此时以一种堪称娇弱的姿态扑到托尔怀中。
她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托尔，她死死的抱着这个男人，就像是要将他揉进身体里一样。
托尔偷偷看了一眼简，后者在安抚生气的小小海拉，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轻拍着希芙的肩膀，他能感觉到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战士此时那喷涌而出的感情，那种在经历生死离别后变的非常纯粹的感情。
这让托尔内心有种温暖，一如在他刚才见到简的时候那般。
“托尔，过来！”
海姆达尔握着剑，就站在通往智慧之泉的山谷入口处，这悍勇的将军呼唤着托尔，后者对希芙说了几句话，便拄着永恒之枪快步上前。
“密米尔在等你。”
海姆达尔对托尔说：
“我和那巨人说了你的来访，它只允许你一人进去。”
托尔点了点头，他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
小洛基抬起手，对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而小小海拉这抱着双臂，看也不看托尔。
他们是托尔的亲人，尽管在从前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但在这一刻，他们依然陪着托尔来到此地。
简和希芙站在两个孩子身边，希芙眼中尽是担忧，而手握战锤的简，则报以鼓励的注视。
就好像是简和希芙的性格在这一刻调转了一样。
托尔对他们挥了挥手，在海姆达尔的注视中，历经沧桑，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王子并没有太多的犹豫。
他拄着灰扑扑的永恒之枪，大步踏入智慧之泉的山谷中。
就如走入一扇云雾的门，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那山谷里有什么，是让很多人都好奇的秘密，但只有历代的神王知道这个谜底，而他们却对此绝口不提。
因为，那是只有国王才能知道的秘密。
———————
“哈？”
托尔踏入山谷中，他穿越过并不厚重的云雾，以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会是一片鸟语花香，四季不变的美丽山川。
但下一秒，在群星闪烁中，他看到的却是一片跳动的群星。
他就站在那星光闪耀的群星之间，只能依稀看到有星光化作彩虹，于这群星之中向外延伸到无限之处。
而在他抬起头的时候，他能看到星光铸就的风景，一片片无形的阴影遮挡在星光上，就好似活物一般。
“这...”
托尔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这和他想象中的智慧之泉可截然不同，但仔细想想，好像在自己父王的叮嘱里，也没有对他说过。
智慧之泉就一定是一个物质层面的泉眼吧？
托尔又联想到，智慧之泉在坐落在世界之树的第二根树根边的，从这角度出发，那么眼前那汇聚如彩虹般的星光，岂不就是...
“对，那是世界之树的第二支树根。”
有声音回答了托尔的疑惑。
王子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古怪的巨人盘坐在自己身后。
它有和冰霜巨人差不多的身高，但皮肤却有种类似于阿斯加德人的质感，身上还穿着翠绿色的藤蔓制作的衣服。
有完整的眼睛和五官，看上去颇有种威严。
托尔注意到，这巨人的皮肤上每一处都有跳动的卢恩符文，让它看上去有一种智慧的感觉。
“很少有人有幸能看到世界之树的真容，而你就是其中之一，托尔.奥丁森。”
盘坐在群星中的巨人密米尔，用平静的声音对托尔说：
“你父亲在数个月前，曾来过这里，他向我告知过你将拜访此地，他选择你成为下一任阿斯加德人的国王，尽管在我看来，你似乎还并没有做好准备。”
“是的，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托尔大大方方的回答到：
“我内心充满了疑惑，也许你可以为我解答。”
“我不负责解答你的任何问题。”
这个巨人摇了摇头，它指了指眼前的群星，对托尔说：
“智慧之泉就在那里，它包含了这群星之中所有的问题，和每一个问题的答案，你可以自己去寻找，这也是你成为国王的最后一步。”
“当年，你父亲从智慧之泉中得到了知识，但知识的重担让奥丁从此再没有了笑容。”
密米尔侃侃而谈的说：
“其实在我看来，奥丁并没有理解知识的作用，尽管那些知识让他成为了群星中最强大的生物。”
巨人耸了耸肩，挺和善的对托尔说：
“追求知识的目的，在于寻找智慧，而寻找智慧，是为了探索真理。”
“知识只是工具，真理才是目的。”
“可惜，你的父亲和你的先祖们一样，都只停留在了智慧的层面，并没有深入到真理之中。”
“他在自我智慧衍生出的执拗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你出生之后，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谬误。”
“但他已经错过了唯一超脱的机会，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巨人对于奥丁的评价，让托尔皱起了眉头。
他拄着永恒之枪，对巨人说：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没关系，听不懂没关系。”
巨人摆了摆手，它对托尔指了指眼前的星海，它说：
“去吧，去聆听智慧之泉，饮下那泉水，你会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的。”
托尔还想再问更多，但神秘的巨人密米尔却不再说话，就好像是一块石头一样，托尔无奈之下，只能转身迈步靠近眼前群星汇聚之地。
他走入星光之中，那些星光如活物一样围绕着他，但却并不向他敞开前路。
托尔知晓，这是个仪式。
当年他父亲是付出了一只眼睛作为交换，才“喝”下了智慧泉水的，这也是历任神域之王的传统。
并不只是简单的献祭，更是一种“交换”的含义。
只有舍弃到一部分躯体，才能让更多的智慧融入个体之中。
托尔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手放在左眼上。
在符文光晕的闪耀中，剧烈的痛苦于思维中迸发，托尔将手握的东西推入星光里，在左眼消散的瞬间，那些满足的星光便聚拢着融入托尔躯体之中。
他失去了一只眼睛。
但眼前却大放光明。
无数个画面在托尔眼前绽放开，无数个托尔在那画面里活动着。
他看到自己手持战锤，和复仇者联盟一起在纽约对抗入侵的齐塔瑞人。
他看到自己在阿斯加德的废墟火焰中屹立，他的父母家人都倒在他脚下，在一片惶惶火海中，咆哮的苏尔特尔怒吼着将暮光之枝刺入神域大地。
他看到自己和洛基在一个荒芜的世界里迎战苏醒的黑暗精灵，看到洛基被黑暗精灵杀死。
他还看到了自己被手持无限手套的萨诺斯打翻在地，跟随他迁徙的阿斯加德居民们被紫色的烈焰屠杀大半。
他看到了另一个独眼的自己手持一把风暴呼啸的战斧，在愤怒中砍掉了萨诺斯的头颅，在他身边有卡罗尔，托尼还有史蒂夫，娜塔莎。
还有更多的画面，更多匪夷所思的故事，每一个画面中都有沐浴雷霆的托尔在战斗。
这些画面如此的真实，就仿佛托尔亲身经历。
但实际上他从未经历过这些...
托尔还注意到，在这些画面里，有他认识的所有人，包括屠杀了一整个阿斯加德的海拉，但却根本没有梅林的痕迹。
渡鸦好像从没有出现过。
“这些都是我，都是托尔.奥丁森。”
托尔看着眼前如流光闪耀的画面，他有奇妙的体悟。
“无数个世界，无数个命运，无数个托尔，我所看到的一切，都该是托尔所行的命运之路...”
“但我却没有行走任何一条。”
“我的命运被改变了。”
托尔轻声说了一句，所有的画面在同时凝固，化作飞舞的星光消散，他在那光中看到了自己和梅林初遇时的场景。
在德克萨斯沙漠小镇圣凡冈萨的阳光之下，他第一次看到梅林，命运的波澜亦是在那时候浮现的。
此时，从第三方视角看自己的回忆，托尔的目光落在了初时的梅林的身上，就好像是另一幅画卷被打开。
在群星倒转的流光里，托尔看到了梅林的人生轨迹。
是倒放的。
从他加入神盾局一路向前，那些梅林从未向其他人说起过的人生，一路向前回溯。
在1973年，威斯康星州的大火中，托尔看到了那个于火焰中出现的神秘人影，他怀里抱着刚刚出生的梅林。
画面在此定格。
星光吞吐之间，似乎是在等待托尔做出决定。
还要不要继续向前翻阅。
是不是要下决心踏入那前人未至之境，真正看穿这群星的起源与终结的秘密？
托尔很犹豫。
在“饮”下智慧泉水的过程里，他有种预感。
如果他再进一步，他就会成为继梅林之后，第二个知晓群星终极奥秘的生灵。
星光在涌动，原初卢恩的秘密已经为托尔开放，世界之树的神力也在缓缓加持，他已经完成了此行的目的。
就此止步也未尝不可。
所有的秘密都是有代价的，托尔深知这一点。
他看着眼前静止的光，一旦他踏足其中，他就再无法回头了。
但梅林与他的父王暗中花了这么多精力，才将他在这个时候送入此地，那也意味着，他们希望他看到那真相。
那么，要不要看下去？
101.坐于云端之上的神灵们
在智慧之泉的山谷之外，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托尔的返回。
惟独小洛基盘坐在远处的地上，他手里抓着一支笔，正在为自己的故事写下最后的段落，他写到：
“托尔犹豫了，面对这直至群星本源的真理，他并不知晓这个真理为什么是以好友梅林的视角展开的。”
“但毫无疑问，梅林与这个秘密息息相关。”
“这让托尔有些犹豫，他深知一旦深入其中，自己就再无回头的余地。”
“你在写什么啊？”
小小海拉突然从小洛基身后探出头，看着他手中的书典，洛基扭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他咧开嘴，又看了眼前的山谷一眼，便继续写到：
“曾经的雷神犹豫了好久，最终，他下定了决心，他必须深入其中。”
“如果这个真相足以拯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家乡，如果这个真相能够帮助自己的好友，如果他所获取的知识能够行挽救与正义之事，那么他便责无旁贷。”
“于是，独眼的托尔伸出右手，用银白色的机械义肢拨开星光...那万物起源的真相，便呈现在他眼前。”
“哇...他被吓坏啦！”
小故事之神的记录多少有些夸张。
实际上托尔在拨开星光之后，看到的画面并没有让他被吓坏。
当然，感觉到惊悚是很自然的。
在托尔眼前的画面再次开始转动，但视角却不断的缩小，从那火焰中屹立的，抱着婴儿的怪人一路向上收缩。
视角转到整个地球，又在眨眼间跳入群星。
它越变越快，在数秒钟后，托尔眼前出现了群星尽头的风景。
闪烁星光源点之地。
他看到了那跳动着星光的赌桌，以及那些坐在赌桌上的形形色色的家伙。
他看到了摆动的骰子，看到了他们押上的赌注，听到了他们的言语。
他还看到了这片群星被重塑之时的过程。
宇宙长老找来一个废弃的宇宙熔炉，霸王用自己的力量就像是堆砌沙堡一样，一点一点的将群星塑造成型。
就好像是熊孩子在玩泥巴。
还有其他人在帮忙。
托尔眼前的视角快速的变化，他完整看完了这场并不寻常的“创世纪”。
他看到霸王叼着雪茄，将刚刚被做好的口袋宇宙丢入一片虚无中，任它发展壮大，又坑蒙拐骗一样，将死神骗入这场赌局。
那家伙要借助死神的力量，来塑造出这片群星的生死平衡，以此来让群星衍化完毕。
这是以一个宇宙做赌注的游戏。
而赌桌上的棋子只有梅林一个。
他看到了梅林的出生，成长，看到梅林被卷入发展的故事之中，看到了梅林和那些群星之外的家伙们斗智斗勇。
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纽约大战中，梅林要孤身一人对抗整个世界，在那家伙复活之后，又为什么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这片沉默的群星记录着一切。
现在，它将自己记录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托尔眼前。
他终于知道自重生后越发孤僻的梅林，到底背负着什么样的秘密在前进。
他不是在为了自己而战。
在纽约大战之后，他就已经自由了。
他已经从那神灵的游戏中脱身，但他没有选择放弃，他在继续和那些将群星视作玩物的家伙们争斗。
那个人，几乎将整个世界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而一股愤怒也在托尔心中萌生，就如被点燃的火焰一样滔滔燃烧。
自己这般生命皆是虚幻，他所在乎的亲人，爱人和朋友们，也不过是一场游戏附带的消遣。
那些傲慢神灵塑造了他们，将他们作为棋盘上的棋子随意移动。
却根本不在乎他们所思所想。
包括托尔自己，也是被视作随时可以牺牲的“道具”。
若无神智也就罢了，但偏偏生活在这个迷梦世界中的每一个生命都有自我的思维，一旦有了存在的感觉，又有谁能容忍自己的存在只是一个玩笑呢？
现在，游戏的终幕即将到来。
梅林试图抢先点燃宇宙熔炉，以此对那些神灵们设下陷阱，发起致命的反击。
那么他，同样已经知晓一切的托尔.奥丁森，他该怎么选呢？
顺应命运，像一个工具人一样安然赴死？
还是和梅林一起，掀了这桌子，把那些云端之神拉入大地，将他们高傲的脑袋摁在地面，让他们倾听这世界愤怒的咆哮？
“哗啦”
蓝色的雷电在托尔眼中迸溅，他扣紧了拳头。
一道道耀眼的电弧在托尔的皮肤上跳动，他看着眼前那还在浮现的光，看着那世界源出的秘密，那个近乎荒诞的创世纪。
这个问题还需要考虑吗？
在面对一场守护自我，守护世界的战争时，真正的阿斯加德人会怎么做？
敌人就在那里！
干就完啦！
打得过，打不过那是一回事，敢不敢打...
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历经沧桑的托尔从未放弃过战斗，哪怕是在身为“雷人”的时期，他也在用自己的力量维护自己的准则。
他只是换了种方式去作战。
他一直是个战士！
战士是不会后退的。
不过托尔心中还有最后一个疑惑。
在世界树星光闪耀间，他抬起头，看着头顶别样的星光，他高喊道：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不一定是你，别那么骄傲，阿斯加德人。”
巨人密米尔的声音回应了托尔的质疑。
在星光回荡中，巨人出现在托尔眼前，它的外形飞快的变化，暗淡如黑洞的光组成了类人的躯体。
在那黑洞的躯体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天体星光。
恒星，超巨星，红矮星等等形体照亮了这方特异的星海，又有星云的薄纱笼罩在这个人形之上。
在祂脸颊上存在着淡蓝色的脸，模模糊糊的，依稀能看到五官。
祂对托尔说：
“任何能进入智慧之泉的生命，都能得到这机会，只是在你之前的那些人都没有窥破秘密的机会而已...我猜，你一定在疑惑我是谁。”
那个诡异的星体生命看着托尔，祂停了几秒，说：
“我乃永恒。”
“？？？”
托尔瞪大了眼睛。
他眼前的，是宇宙五大神明之一？
不会吧...
“不要这么惊讶，托尔。”
永恒慢条斯理的捏起一团星光，祂说：
“在这个畸形的宇宙里，我并不如其他宇宙中那般强盛，我于此地投射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幻影，与我的其他同伴一样。”
“我们这些宇宙力量的化身，本不该涉足群星衍化，但这个宇宙是个例外。”
“你已知晓了它存在的前因后果，就应该知道，一旦宇宙熔炉点燃，我们这些虚妄时代的化身也会随着火焰燃烧而湮灭。”
“但既然已经诞生，又有谁愿意这样不明不白的消散呢？”
永恒很人性化的耸了耸肩，祂看着托尔，祂说：
“至高上帝，巨凶兽都已站在了梅林那边，渡鸦为祂们许诺长存的未来。”
“死亡选择了萨诺斯，她无法容忍在下一个时代，有另一种死亡的真谛代替她，女人总是这么感性，她宁愿和那些外神们打一架，也不愿意输掉自己的颜面。”
“而吞星是个混蛋，祂与外神达成一致，试图借助虚妄时代的消亡，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在下一个时代推上无上神明的宝座。”
“但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可爱的小伽娜塔似乎并不愿意为了自己而抛弃朋友。”
“真是个好女孩啊。”
永恒感慨了一句。
祂仰望漫天星光，祂对托尔说：
“无限与湮灭不愿意参与到这烂摊子里，它们倒是看得开，但我...我在主宇宙中是负责维护与监管宇宙内的正常次序。”
“我对于秩序有种执拗的追求，这是我的天性。”
“再烂的秩序也好过纪元崩溃，我虽并不赞许渡鸦为反击做出的努力，但偶尔我也会想象，在一个畸形的宇宙里存在的秩序，会是何等的面目。”
“毕竟，这个宇宙的形态是我也未曾见过的。”
祂低下头，看着托尔，祂说：
“你是被渡鸦塑造的战士，他从一开始就干扰了你的命运。”
“你被他送到此处，是他向我发出的邀请。”
“那个狡猾的生灵大概猜到了饮下‘智慧泉水’就能与群星万物沟通，他在用这种方式，以你作为邀请我加入这场战斗的使者。”
“我倒是不讨厌这种方式...”
永恒大神轻笑了一声，引得群星颤栗不休，祂看着托尔，祂说：
“那么，托尔.奥丁森，我来问你，你已知晓这群星的终极秘密，真正的‘诸神黄昏’将降临于这方宇宙，面对一个虚妄纪元的终结，你会如何选择呢？”
托尔沉默了片刻。
他仰起头，在世界之树的符文力量加身之时，他对永恒说：
“外神端坐于云端之上，他们坐视万物枯荣，并以此汲取力量，每一个轮回都会让祂们更强大。”
“是祂们塑造了这方世界，是祂们塑造了我等，身为造物主塑造一切，但又冷酷的要求万物赴死，以此来塑造下一个光明的纪元。”
“万物并不总是顺从。”
“在末日到来时，如我这般的莽汉也会仰起头，质问造物主为何如此凶残？”
托尔扣紧了手指，蓝色的雷光迸溅，他体内自远古传承的奥丁血脉中的力量也被一点一点的激活，化作跃动的雷光加持于躯体之上。
他的声音变得高昂。
“造物主的回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被塑造的生灵会选择反抗，也敢于反抗。”
“在反抗之后，才有真正的自由可言。”
“端坐于云端之上，俯视众生的神灵们毫不在乎的，便是这些我们被视为牺牲品的存在们唯一拥有的。”
“祂们要夺走，我们便会反抗！”
“我已经失败了太多次，我只知道失败的滋味。”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成为梅林的预言中那个睿智而强大的人。”
托尔低下头，他低声说：
“那种感觉，就像是处在自己的伟大阴影之下一样。”
“但对于你之前的问题，我已经有一个回答…”
“我会战斗！和其他人一起战斗，直到我们倒下为止！”
“这个回答，您是否满意？”
托尔看着永恒，后者沉默了几秒，很直白的回答说：
“说实话，我并不满意。”
“如果是渡鸦在这里，他大概会说出一番更有道理的话，而不是你这样直来直去，但我一个多元幻影又岂能要求更多？”
永恒发出笑声，祂说：
“就这样吧，你将代我参战，托尔.奥丁森。”
“与渡鸦一起，向外神们挥起武器吧！”
“以永恒的名义！”
“嗡”
万物星光骤然散开，组成永恒躯体的光也如飞舞的光羽落入托尔躯体之上，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涌入他的躯体。
在顷刻间，托尔的躯体就被压碎，化作飞舞的星光，在下一秒又以另一种形态重塑。
这方摇曳的星光也在破碎中消亡。
当托尔睁开眼睛时，他正躺在一片鸟语花香的山谷中，而在他眼前，是一泓碧蓝色的泉水。
他向泉水看去，看到的是他的那张脸。
但金色的长发已化作灰白，双眼中也再无眼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闪耀着暗淡星光的双眼。
原初卢恩的光在托尔躯体之外形成蓝色的光弧，他的身体里充盈着已达到这方宇宙天花板的力量。
那是恐怖的力量。
但以托尔此时的身体素质，最多也就用它战斗一次。
只有一次。
“足够了。”
托尔站起身，拨了拨自己灰白色的长发，他已知晓一切，他已知晓自己的未来，他已知晓那真正的“诸神黄昏”。
那将是最后一战。
“唰”
托尔心念一动，他便消失在这陌生的山谷中，出现在山谷外的众人身侧。
连最敏锐的海姆达尔都没能差距到托尔的出现。
简和希芙发出欢呼，一左一右握住托尔的手臂，她们注意到了托尔的眼睛，刚想要问，却被托尔打断。
这位永恒的符文王扭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他对洛基说：
“梅林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他是这么说的，咳咳。”
小洛基似乎预料到了所有事情的发展，自家哥哥变成这幅样子，他也一点都不惊讶。
在众目睽睽之下，小洛基咳嗽了两声，他学着渡鸦的口吻，对托尔说：
“要让一个有远大前途的人，心甘情愿的加入一场大概率必死的战斗里，就必须让他知晓自己战斗的意义。”
“与其由我对他说出这些，不如让他自己去看，自己做出决定。”
“托尔在无数个世界里都创造了奇迹，我相信，他在这个世界里一样能创造奇迹，不管是符文王，还是永恒雷神，都能成为最好的助力。”
“但若托尔以凡人之躯赶来援助，我同样也不会拒绝。”
小洛基抬起头，看着托尔。
他用惟妙惟肖的声音，说出了渡鸦转托他的最后一句话，他说：
“因为这场最后决战，和力量无关。”
“只要不愿意引颈就戮，枯坐等死，只要敢于反抗疯癫的造物主，那么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英雄。”
小洛基说完，他眼珠子灵活的转了转，他对托尔伸出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他说：
“欢迎加入这个没有前途的‘末日抵抗’组织，哥哥。”
托尔伸出手，和小洛基握在一起，他轻声说：
“那么，很荣幸和你一起作战，弟弟。”
两兄弟同时笑了起来，引得其他人好奇的注视，托尔闭上眼睛，聆听着远方群星的响动，他伸出手，以卢恩符文的光笼罩住所有人。
那是神奇的力量，不再是卢恩符文被调动，而是那些符文簇拥在托尔身边，争先恐后的为他服务。
他说：
“走吧，我们回阿斯加德。”
“击溃大蛇，然后，我们一起，为最后的‘诸神黄昏’备战吧。”
102.恐惧本源
大蛇正在阿斯加德挨揍。
被整个世界腾出手的英雄们按在地上揍。
超过300名各有能力的超级英雄组成的大阵仗围着大蛇揍，即便恐惧天父破坏力惊人，在这样绝对的数量优势前也完全翻不出水花来。
它还没抡起战锤，迎面就是数百个拳头，在背后还有胡乱飞舞的各色光晕。
魔法，能量，飞弹等等。
这是物理和能量双层面的饱和式打击，让大蛇腹背受敌。
更何况，在这群围攻的英雄们当中，还有神力沙赞，战争女神戴安娜，浩克夫妇这种一对一都很难对付的狠角色。
之前被大蛇蛊惑着成为天锤尊者的人更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只是短短几分钟，大蛇的能量防御就被彻底击溃，那些英雄们挥起的重拳与武器，更是可以直接落在它身上。
尽管还能抵抗，但很是凄惨。
从三宫地狱赶来的一众人到达阿斯加德，看到这场面，他们都感觉自己没必要再上前去凑热闹了。
“啊！”
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各种痛殴的大蛇内心充斥着愤懑，它还有还手之力。
尽管作为恐惧之源的地球生灵被抹掉一半，但恐惧这种情绪越是在末日关头，散布的就越发剧烈。
尽管可以被汲取的恐惧数量减少了，但质量却上去了。
而且在这会，一直在和大蛇抢夺恐惧力量的梦魇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它不但停下了掠夺恐惧的行动，反而将自己手中的恐惧之力大大方方的丢出来，就像是在支援大蛇的反击。
有了这一手援助，大蛇在重归地球之后，它虚弱的姿态就飞快的充盈起来。
“欺人太甚！”
恐惧的全能天父脸上顶着几个拳印，那是沙赞和戴安娜给它留下的“纪念”。
披头散发的它眼看着周围那些形态各异的地球人要再扑上来，它便大吼一声。
紫色的邪异雷霆混杂着绿色的恐惧力量，如呼啸的狂风从大蛇的躯体中喷涌而出，就如一记打向四面八方的重拳。
英雄们被这能量的冲击波震开，在意识到大蛇的气势飞速提升时，他们便意识到这个最后的强敌要开始大反击了。
英雄们开始防御，而勇猛的沙赞被内心的正义感驱使着，不管不顾，硬是顶着大蛇的能量爆发冲了上来。
这悍勇的年轻人左拳收回腰腹，在雷霆万钧的蓄力之间，将自我存在性的力量压在这一拳之上，他要用这强力一击，将眼前的恐惧天父彻底击溃！
沙赞已经看够了源源不断的灾厄。
这个纯粹的年轻人比在场任何人都要迫切的渴望和平的到来。
他必须打败眼前的敌人，坚定的思维作用于沙赞的神力躯体之上，在意志加持中，本就被强化的神力，便被提升到了破坏力更强的地步。
耀眼的雷光在沙赞的拳头上跳跃，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在拖着万雷奔行，那光晕让弱一点的英雄都睁不开眼睛。
这一击，必然石破天惊。
“砰”
恐怖的拳头狠狠的锤在了大蛇的脸颊上。
紫色的，绿色的能量层比纸也强不了多少，极端的正面能量和负面能量在大蛇被打的凹陷的脸颊上剧烈对抗，让带出的余波如涌动的七彩弧光。
“咔”
咬牙切齿的沙赞听到了坚固之物破碎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重锤砸在了玻璃窗上。
这种奇异的响动让沙赞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在他眼前，被他一拳打凹了脸颊的大蛇正用一种阴狠的目光盯着他，在拳头碰撞的位置上，大蛇脸颊上的皮肤正如晒裂的泥罐子一样片片裂开。
就好像是沙赞这至高的一拳打碎了大蛇的躯体构造。
但并非如此。
沙赞看的清清楚楚！
在那碎裂的皮肤之下并没有流出鲜血，反而有绿色的鳞片在颤抖，大蛇整个身躯也在微微颤抖，似乎忍受着可怕的痛苦。
一股危机在沙赞心头迸溅。
他感觉到，在自己眼前，即将有洪荒猛兽破壳而出！
退！
这念头浮现在沙赞脑海中，他的身体反应也如思维反应一般迅速，在眨眼间就化作光弧后退，要退回安全之地。
战争女神戴安娜女士也手握剑盾前冲支援。
她也感觉到了爆发的危机。
但沙赞退得快，他头顶的阴影扩张的更快。
在巨兽阴霾的嘶吼中，大蛇的人形躯体如炸弹一样爆炸开，在墨绿色的恐惧能量的缠绕间，一条数百米长的恐怖巨蛇于流光中乍现。
它沉重的尾巴如长鞭横扫，将身体周围猝不及防的英雄们狠狠的扫飞出去。
那阴霾的蛇头扬起，在遍布毒素的大口吞噬之间，后退的沙赞连同周身的整个空间都被它吞入嘴中。
“哗啦”
巨大的蝠翼翅膀在这巨型大蛇身后展开，双翼上缠绕的墨绿色光晕像是萦绕的雾气，将大片的阴影投射在新阿斯加德的大陆之上。
在这巨兽从脑后至尾部的背鳍上，有如鱼一样的鱼蹼和骨刺迎风招展，让它看上去分外狰狞。
“轰”
沙赞被大蛇吞入嘴里，他还在反击，耀眼的雷霆于大蛇嘴中爆炸，带起了萦绕不休的能量余波。
但沙赞拼死挣扎，却还是被大蛇体内的肌肉一点一点的挤入腹中。
“砰”
战争女神戴安娜手中锋利的火神之剑砍在大蛇脑袋上，剑刃与坚固的鳞片碰撞，将鳞片斩裂，切入血肉，剧烈的痛苦迫使大蛇摇头晃脑。
在双眼眯起的吼叫中，如光炮一样的紫色雷霆自蛇头上方爆发。
能量的雷光打在戴安娜身上，将救人心切的战争女神打飞出去，呼啸着撞在悬浮于天际的金宫上，将宫殿的围墙撞塌开。
“大蛇！”
在金宫的平台上，手持重剑的奥丁站起身，就要冲入天空，和自己终显出恐惧本相的哥哥决一死战。
但却被天后死死抓住手臂。
再没有谁比天后更清楚奥丁此时的状况了。
之前解封曼高戈阻挡大蛇本就让老神王元气大伤，之后又和抢夺现实宝石的萨诺斯干了一架。
失去了世界之树的符文力量，又将趁手武器冈格尼尔给了托尔，奥丁此时的实力已经跌入低谷。
连番战斗就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奥丁毕竟年事已高，尽管体内神力因苍老而暴涨，但此时真的不适合上战场了。
“奥丁！”
显出恐惧本相的大蛇仰起头，那布满了绿色鳞片的蛇头扬起在数百米的高空，阴毒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金宫中的弟弟。
有墨绿色的毒烟从它鼻孔喷出，那些烟雾与恐惧的力量融合，形成如力场一样的光弧，任何冲入这光弧中的英雄都会如中毒一样被严重削弱。
沉重的长尾如鞭子一样在新阿斯加德的海岸上翻滚，将整个大地碾压的不成样子。
它猩红的蛇信嘶嘶作响，其怨恨的声音则在天际回荡。
“奥丁！我的好弟弟...”
“别让这些和你没关系的人送死，来啊！！！你我兄弟，今日，以同源血脉的名义，了结恩怨！”
“上！帮忙！”
旁观这一幕的白银超人扣紧拳头，对身边的一众英雄说了一句。
他一马当先，化作呼啸的闪电冲向耀武扬威的大蛇。
但在超人冲到一半的时刻，在突兀的低沉而又连绵不绝的雷鸣声中，幽蓝色的弧光如乱舞的三叉戟雷光，呼啸着挡在超人身前。
一团光从域外到来。
在女人的厉喝声中，缠绕蓝色雷霆的姆乔尔尼尔神锤嘶鸣着从光中飞出，如巨人之拳，狠狠的打在大蛇的躯体上。
在撞击时刻，大蛇身上坚固的鳞片就如被炮弹轰击的地面。
它以一个中央凹陷的姿态向外裂开。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大蛇扬起身体，在如蛇一样的猛甩之间，将沉重的雷神之锤狠狠的甩了出去。
神锤很不满，它嘶鸣着绕着天空飞舞了一周，还打算继续攻击。
但在主人的呼唤下，姆乔尔尼尔最终调转锤头，在电闪雷鸣中，快速回到了扣起的纤细手指里。
神威雷神简.福斯特大步从蓝色的光里走出，她穿着银色轻铠，腰缠红色飘带，头戴半覆式面具。
在她身后，还有全副武装的希芙将军和守门人海姆达尔。
但他们并不是正主。
在超人的注视中，托尔大步从跳动的光里走出了出来，幽蓝色的原初卢恩符文如镜子一样环绕在这王子的身体之外。
还有那跳动的无比剧烈的蓝色电弧，缠绕在王子皮肤的每一处。
他穿着阿斯加德人传统的圆形装束，既不威严，也不雄壮。
在充斥着恐惧神力和电荷的海风吹打间，托尔灰白色的长发在肩膀处摇摆着。
在他宽大的肩膀两侧，小洛基和小小海拉正坐在那里，两个孩子毫不掩饰自己对大蛇的厌恶，他们不断的用各种手势表达着自己对大蛇的不屑。
尽管理论上说，大蛇是他们的亲伯伯。
“克拉克，帮我个忙好吗？”
因智慧泉水和永恒附体的缘故，导致双目尽毁的托尔没有回头，他用很平静的声音对身后的超人说：
“这是我家的私事，所以由我来处理吧，你们别插手。”
“你能对付吗？”
克拉克审视着托尔，他并不清楚这位老朋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托尔的气息却非常的晦涩，给他一种难以捉摸，就像是面对浩瀚群星的感觉。
他问了一句。
托尔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右手的机械义肢，在五指扣紧之时，便有明亮的雷霆自天际轰下。
在闪电爆鸣之间，金光四溢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被托尔握在了手中。
一身充满神域风格的黑色战甲，也如凭空出现一样，覆盖在托尔身躯之上。
蓝色的电弧在盔甲上萦绕跳动，亦有狂风暴雨从天际划下，在那声声雷霆的回荡中，这一幕颇有当初雷神降世的感觉。
但又有不同。
世界已经物是人非，太多的不同，太多的变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神王远眺着自己的儿子，白发苍苍的奥丁和妻子对视一眼，老神王伸手解下背后的红色披风，扬手向天空丢去。
渡鸦穆宁和胡金嘎嘎叫着，用爪子扣住那披风的两侧。
两只尖叫的渡鸦飞快的飞入云霄，它们轻盈的落在托尔的双肩上，同时将奥丁的披风披在了托尔身后。
“嘎嘎，小托尔，老大说啦。”
大嘴巴的渡鸦穆宁歪着脑袋，站在托尔肩膀上，对托尔尖叫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咱的新老大啦！快干翻那个丑家伙吧！”
托尔并不在意这大嘴巴的渡鸦说的浑话。
他抓着雷光四溢的战矛，在血红披风的摇摆间，向前踏出一步，光影闪耀，他出现在了恐惧大蛇正前方。
托尔抬起头，那已经没有了眼仁，取而代之的是两团光芒的双眼盯着大蛇。
如晦暗群星倒影的注视，让大蛇压力骤增。
在这一刻，显出恐惧本相的邪神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自己和托尔之间的那个预言，那个在托尔诞生之前就已经出现的预言。
预言传说它会和托尔同归于尽，在托尔斩下它脑袋之后，这个王子也会行走九步，最终倒在奥丁怀中...
呃？等等，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那个预言的内容，应该是...
“自深海中归来的大蛇欲用恐惧吞没自己的故乡，它非常强大，非常凶悍，非常丑陋，但就像是所有恶棍一样，它总是会低估这片大地的坚强。”
“从群星归来的新王托尔，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的斩下大蛇之首，将它变为古老纪元的新传说。”
“恐惧之神自今日陨落，恐惧本源也因此消散。”
“一个崭新的时代，便由此开启。”
小洛基盘坐在天际，他手里抓着羽毛笔，慢悠悠的写到：
“而关于大蛇和托尔之间的古老预言，终在今日得以实现。”
“大蛇终死于托尔之手，悍勇的王子踩在敌酋的血泊中，向前行走九步，半跪于父亲身前，从老怀甚慰的父亲手中接过王权...”
“欢呼吧，为众神之王托尔！”
“欢呼吧！”
洛基看也不看下方刺激的战场，他写完最后一句，将手里的羽毛笔随手一丢，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好累啊...
但他的第一个故事终于写完了。
这孩子得意的将手中的书本合起，在那原本没有书目的封面上，此时已经多了一行烫金的阿斯加德文字，来作为这本书的名字。
那些在雷光闪耀下显得无比鲜活的文字，翻译过来就是...
恐惧本源。
103.扒皮拆骨
拉斯维加斯，地狱酒店顶层。
偌大的房间里一片寂静。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出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就好像是时间于此停滞，那无形之物，似乎也不敢去打扰这房间中的几名形态各异的大佬。
“咔”
椅子在地毯上滑动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宁静，让剩下的三双眼睛都在同一时间看向正在起身的梅林.莱利。
后者的样子和他初来地狱酒店时没什么区别。
依然是那灰色的休闲西装，只是领口处的纽扣被解开了，这让渡鸦看上去多了一丝潇洒与不羁的感觉。
他向后推动椅子，就那么慢悠悠的站起身。
在呆若木鸡的老魔鬼梅菲斯特，面色阴霾的高天尊和一脸沮丧的收藏家的注视下。
渡鸦伸出手，将堆放在眼前星光肆意的桌子上，那所有筹码都拉回到了自己身前。
那一堆闪耀着幽蓝色光晕的宇宙原力，在渡鸦的手指抚摸中不断的变幻形状，最终被塑造成了一个大方块。
梅林伸出左手，探入身边的空气中，在大蛇殒身于托尔战矛之下的那一刻，这房间的封锁就已经解除了。
在他手指活动中，阔别数日的渡鸦之书被他重新取回。
他将渡鸦之书摊开，将手边的宇宙原力抓起，怕入自己这本随身携带的魔典里，一溜幽蓝色的光在渡鸦之书表面流淌着，就像是给这魔典附魔了一样。
作为胜利者的梅林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表什么获胜感言。
就好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
他甚至有心情翻阅渡鸦之书上的符咒，在原本空白的第一页上，杜姆用三宫的神魂书写的力量符咒已经被补全。
梅林以挑剔的姿态审视着书页上的符咒，最终他点了点头。
杜姆手艺不错的。
这篇符咒写的非常严谨，让梅林都挑不出错误。
“呵呵，梅林阁下，我们...”
高天尊眼看着局势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眼看着因为梅林的沉默，而导致气氛越来越凝滞的房间。
他轻咳了几声，打算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
结果在他开口的瞬间，梅林便抬起头。
那双毫无效益的双眼盯着高天尊，其中跳动的漠然，让高天尊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嘘...”
梅林将手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他的声音如寒风骤起，呼啸着吹在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中，他说：
“不要打扰这宝贵的宁静...有个人即将赴死，让我们继续为它默哀吧。”
“唰”
在梅林话音刚落的瞬间，呆若木鸡的老魔鬼梅菲斯特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向房间的门口。
它知道梅林说的是谁，它也知道自己将落入何等可悲的境地中。
它不知道该逃往哪里，但向来狡诈的心灵此时已经被恐惧填满。
与其说是逃跑，不如说是逃避。
它已无法思考。
它深知自己必死无疑。
但求生的本能依然让它管不住自己的身躯，它也想傲视死亡，像梅林表达一下自己的骨气...
但，老魔鬼，有那玩意吗？
在场的三人根本没有理会梅菲斯特滑稽到近乎无智的反应。
就连梅林也毫不在意。
他只是如往常一样，收起渡鸦之书，用锁链将它悬挂在自己腰间，然后施施然转过身，活动着双手。
老魔鬼冲到房间门口，此地的空间束缚已经解除。
但在梅林这样一个魔法的神灵眼前用空间魔法逃走，简直是班门弄斧了。
它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那姿态根本不像是一位地狱大君，倒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老鼠。
“唰”
梅菲斯特拉开房间，同时动用自己对地狱酒店的最高权限，让整个酒店都在这一刻于天崩地裂中坠向地狱，好给自己赢得微不足道的时间。
梅林没有追来！
一抹窃喜在梅菲斯特心中升腾。
它拉开房门，仰着头，就好像眼前就是最后的逃生之路。
但就在房间开启的那一刻，出现在梅菲斯特眼前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蝙蝠战甲的男人，在他身边，还有身穿蓝色战衣的白银超人。
他们已在此等候多时。
“砰”
蝙蝠侠和超人同时抬起腿，在蝙蝠战甲能量的聚散，和白银超人的愤怒支配下，两只脚在同时踹在老魔鬼胸口上。
这协作完美的一击力量大极了。
猝不及防的梅菲斯特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一脚踹回了崩溃的房间中，当然，就算它来得及反应，也完全躲不开。
它的魔力被封锁了。
戴着无限手套的神君杜姆就跟在蝙蝠侠身后，无限宝石的光在闪耀着，将梅菲斯特周身的魔力尽数封锁。
这是失败者的惩罚，亦是这场赌局游戏的规则。
赢家通吃！
“噗”
老魔鬼在地面上狼狈的翻滚了好几周，最终以极不体面的姿态趴在了梅林脚下。
渡鸦低头看着狼狈的老魔鬼，在他身后正在崩溃的地狱酒店正在以比之前快十倍的速度重塑。
想要趁机偷跑出去的高天尊和收藏家，也在冲出酒店之后，被守在酒店之外的“人”赶了回来。
一光，一暗。
光芒在高空悬挂，就如一轮明晃晃的太阳。
而黑暗在地面翻涌，就如黑暗于物质世界的诠释。
参与赌局的三个人都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他们！
这是渡鸦说的...
梅林是个讲究诚信的人，他绝对说到做到！
而且最妙的是，他有很多神通广大的朋友。
“呵...”
梅菲斯特仰起头，它看到了梅林那平静如晦暗水潭的双眼，它打了个寒颤，那有华丽络腮胡的脸颊上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
它搜肠刮肚的想要说出一些什么。
“我愿意加入你们...”
它颤颤巍巍的说：
“你接下来要和外神打仗！你需要所有的力量，每一分力量，我会痛改前非，我发誓！我会为你们服务...尽我所能！”
梅林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杀了它！梅林。”
从洞开的房间走入房间的边境女王丽亚娜对自家老大高喊道：
“留下这旧时代的地狱大君是个祸害！”
“给我个机会！”
梅菲斯特伸手抱着梅林的腿，它一脸痛改前非的表情，它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尖叫到：
“你们会需要我的，我愿意做一切事情，所有事情！”
“别这样。”
梅林开口了。
他伸出手，放在梅菲斯特脸颊上，他说：
“这不是我记忆中的你，看看你，已超越滑稽，甚至让我感觉到怜悯。”
“梅菲斯特，体面一些。”
这句话就如一把刺穿心灵的利剑，让梅菲斯特被恐惧填充的心中骤然爆发出一股怒气，它似乎清醒了一些。
它回过头，看着身后越聚越多的人。
那些就在之前的灾难中以战士的身份登场的人们，他们有些身上还带着伤，就那么源源不断的从打开的房门中走入，他们在看着它。
有愤怒，有疑惑，有鄙夷，有憎恨。
那些目光让老魔鬼非常不舒服，它何时遭遇过这样的围观。
“唉...”
梅林长叹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在梅菲斯特那并不顺滑的红色脸颊上滑动，他说：
“最好的，是行不义之事不被惩罚。”
“最坏的，是受不义之事无法报复。”
“渡鸦的正义，就在两者之间。”
“咔”
一声脆响，在老魔鬼如杀猪一样的尖叫声中，梅林的手指扣入它的血肉。
在量子符咒的光晕闪动之间，一个完整的魔鬼颅骨，被硬生生从梅菲斯特的脸颊里抽了出来。
那玩意还带着流淌的鲜血，就那么随手被梅林丢在身后的星光桌子上。
而失去了颅骨的支撑，梅菲斯特的整张脸就像是“融化”了一样瘫软下来，它甚至无法再发出那急促渗人的尖叫。
在众目睽睽之下，渡鸦弯下腰，就如拔起水稻的农夫。
在手指每一次的抽离中，都有一根完整的骨头被从梅菲斯特的躯体里抽出来。
他在泄愤。
他将所有的愤怒都留在了这尘埃落定的胜利时刻。
这狗东西，居然敢用瑞雯来威胁他！
就差那么一点...
如果不是梅林对此早有准备，恐怕现在这份沉重的胜利之上，也会淋上妹妹的鲜血。
这已触及底线。
他沉默的亲手执行扒皮拆骨的报复，老魔鬼那腥臭的鲜血在这华丽的房间中流淌着，最高级的地毯已经浸满了鲜血，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英雄们在围观渡鸦施以暴行。
他们大都和梅林有或深或浅的友情。
在他们的记忆中，从未见到过如此愤怒，如此狂暴的渡鸦，一些心善的英雄们甚至别过头去。
但地狱之子们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他们在之前已经杀干净了其他的地狱大君，而且普遍对于梅菲斯特没什么好感。
这家伙是地狱上一个时代残留的渣滓。
在新时代里，可没有属于它的位置。
“撕啦”
最后一节带血的腿骨被梅林从老魔鬼崩裂的血肉中抽出来，他站起身体，在脚下只剩下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团。
但梅菲斯特并未死去。
这只是痛苦的惩罚，在刑罚花样繁多的地狱中，这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梅林将那带血的头骨丢在身后的桌子上，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对身边的人勾了勾手指，善解人意的魔术师小姐立刻走上前，为心爱的人送上一根香烟。
“拖走吧。”
在烟雾升腾中，梅林摆了摆手。
脑袋熊熊燃烧的恶灵骑士嘿嘿笑着走出来，一把抓起地上的梅菲斯特，吹着口哨，就那么大摇大摆的拖着老魔鬼走向门口。
在恶灵骑士行走时在地毯上留下的黑色脚印之后，是让人触目惊心的一条血痕。
“你脸上有东西。”
扎坦娜拿出手帕，试图为梅林擦拭脸颊。
在刚才稍显粗暴的行动中，有鲜血溅在了梅林的脸颊上，但渡鸦混不在意，他拒绝了魔术师小姐的手帕，就那么用沾满血渍的手在脸颊上擦了擦。
于是渡鸦干净的脸上，便留下了一道刺眼的血污。
再加上那布满了血渍的白色衬衫，这让渡鸦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地狱大君，倒像是一个年轻不羁的屠夫一般。
他拉开椅子，以一个很放松的姿态坐在上面。
在梅林身后，地球上的英雄们越聚越多，他们沉默着，彼此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堵越来越厚重的墙。
在地球酒店之外的天空中，在那光暗交错里，钢铁侠托尼.斯塔克一众能飞行的英雄也悬停在窗外，他们堵住了宇宙长老离开的路。
尽管，并不需要他们出马。
房间中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而凝滞，还有刺鼻的血腥味，让这里像极了一个正在进行的谋杀现场。
梅林用手指捻起嘴角的香烟，朝着前方吐出一口烟气。
在那影影幢幢的烟雾之中，他的脸都变得模糊起来。
但在桌子另一侧，高天尊和收藏家却能感觉到，那烟雾之后，有锐利的双眼正在打量他们兄弟两。
高天尊有些不安的活动了一下身体。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最少在这一刻，他感觉眼前放肆休息的梅林，像极了稳操胜券的赛伯.霍克，像极了那条让人心发寒，又无所畏惧，横行群星的疯狗。
而他那阴冷的眼神，却又神似那个从域外宇宙到来的阴霾死神泰瑞昂。
“我赢了。”
梅林内心的怒火稍减，他将手里的烟头在梅菲斯特染血的颅骨上熄灭。
然后活动着双臂站起身，瑞雯丫头将嗡鸣不休的利刃犹大送入哥哥手中。
渡鸦握着剑，手指擦拭着饱饮三宫之血的剑锋，他语气温和的，对眼前如待宰羔羊一样的宇宙长老说：
“我将行使胜者的权力，两位。”
“抓紧时间留下点遗言，然后...”
“准备上路吧。”
104.皆是薪柴
高天尊在偷渡到这方群星时，有过很多种计划和设想。
但在他最疯狂的幻想中，也没有死于此处这个概念。
尽管到来此地的，只是他于主宇宙分出的一个力量投影，但这投影的死去，其所有的感官和体验都会加持在主体之上。
一旦他被梅林砍死，这就意味着他真的“死”了一次。
痛苦和折磨都不说了。
仅仅是那种羞辱感，只是想一想，都会让地位尊贵的宇宙长老感觉到不可忍受。
他身边更冲动的弟弟收藏家更是握紧了拳头，从他咬牙切齿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两个单体宇宙的力量投影，要真的打算闹一场，毁掉地球轻轻松松。
但殊死一搏也没那么简单。
在地狱酒店之外，至高上帝和巨凶兽这代表宇宙本源的“存在”和“需求”的生灵已经在虎视眈眈。
在更高处的云层之上，承接永恒之力的永恒符文王也拄着战矛注视此处。
更别说，萨诺斯打出的响指让群星生死进入完美平衡，使死亡也拥有了实体。
这就意味着，这片宇宙至高的7个力量中，已经有4个在关注着他们了。
正嚼着某种可疑肉类的吞妹伽娜塔，此时就站在梅林身后，正用一种打量美食的危险目光盯着高天尊和收藏家。
这个紫衣女孩本就不好对付了。
一旦双方开战，爱女心切的吞星不管怎么想，也肯定会加入战斗。
好嘛，这样一来，两个宇宙长老就要面对5个同级的对手，更别说，在群星之外，还有等着看笑话的梦神那个坏家伙。
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打破群星封锁，逃回群星之外，第一时间就会被赛伯.霍克和泰瑞昂发现。
那两个家伙更惹不起。
逃是肯定逃不出去的。
但留在这里的下场，梅林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渡鸦根本不打算给他们一条活路。
死？
还是生不如死？
这确实是个问题。
“在赴死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
高天尊思考片刻，他此时苦恼自己当初为何非要走这这一步险棋，结果把自己困在了这尴尬的处境中。
但好歹也是一位长生不死的宇宙长老。
虽然局面凶险，但也并非不能接受。
在用尽手段之后愿赌服输，这点气量，老赌狗还是有的。
他伸手阻拦弟弟想要鱼死网破的打算，他看着渡鸦，又看了看梅林身后的一众同仇敌忾的英雄们。
这些收到梅林召唤，便从世界各地赶来此处的英雄们除了一少部分被梅林告知过真相之外，大部分人都对眼前的局面一知半解。
但在小声的交头接耳中，他们也很快搞清楚了现状。
眼前这两个长相古怪的家伙，就是近几天里这一连串灭世事件的始作俑者，地球上发生的糟糕事情里，甚至包括天球交汇在内，都和这两个家伙脱不开关系。
一时间，英雄们看向宇宙长老的目光，便就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高天尊哼了一声，他无视了那些憎恨的目光。
在他看来，这些英雄们也不过是运气好，遇到了渡鸦这个好指挥官罢了。
换一个英雄来指挥，地球根本顶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
他不屑于和这些蝼蚁置气，他对梅林说：
“你先告诉我，梅林，这一切...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在你计划之中？我们是不是一直都被你玩弄在股掌里？”
“你确定要听实话吗？”
梅林瞥了他一眼，他说：
“真相可是很伤人的。”
“说吧。”
宇宙长老哼了一声，他回答到：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呢？”
梅林握着剑，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英雄们，那些看向他的目光里也有质疑，他们有很多问题要询问梅林，关于这战争背后的真相。
关于那些流传的小道消息，关于这个世界，关于群星等等。
渡鸦伸手在空中轻弹。
在桔色的光晕跳动之间，一个接一个的小方块出现在他眼前的空气中，那些方块上有文字标注，就如数据网络中的文件夹。
它们连接出现，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型的，散发着光芒，彼此之间互相用信息流箭头连接的超大型信息体系。
密密麻麻的，就如真正的蛛网一样。
“帝王计划。”
梅林指着手边的一个桔色方块，手指轻点，一大串信息就如投影般从那方块上激发。
囊括了梅林脑海中所有和帝王计划有关的信息。
在渡鸦身后，皱着眉头的蝙蝠侠和提着重型枪械的尼克.弗瑞对视了一眼，这两个老阴比已经明白了梅林的这套体系代表着什么。
但其他脑子反应不够快的人还在疑惑。
“无限公式。”
梅林又说了一个词，他的手指指向另一个方块。
关于无限公式的信息也如之前一眼投影出来。
“智械计划。”
第三个词，第三份投影信息。
“塞伯坦人。”
“地狱诸界。”
“三宫。”
一个接一个的关键词被渡鸦说出。
一个接一个的信息方块被渡鸦点开。
在数分钟之后，所有人眼前那个本就已经足够复杂的信息体系，更是在那些重重叠叠的信息投射的覆盖中，形成了一个类似于人脑一样的闪光思维系统。
两个宇宙长老的智慧自然要比英雄们更睿智。
他们用一种了然与愕然共存的目光，注视着悬浮在大厅上方的那个桔色的，时刻跳动着思维光点的巨型大脑投影。
他们知道那是什么。
渡鸦语气平稳的说着一个又一个词，在最后一个关键词被说出之后，整个体型已经拼凑完整。
他将犹大悬浮在手边，然后摊开双手，就如同举着那闪耀的繁琐精密的信息体系，他观看着那个体系。
在沉默片刻之后，他说：
“这就是我大脑里所思考的东西，数以千计的关键信息，数以万计的预备计划，数以十万个可以被操纵的计划外因素。”
“你们，你们两也是那可以被操纵的因素之一。”
“你们问我这一切是不是在我的计划之中，我便用事实来回答你们。”
所有的橘色光影伴随着梅林手指的挥舞，在同一时刻消散崩溃，就如流沙被风吹散，在那光影残留的弧线中。
梅林看着宇宙长老，他说：
“你们自纽约大战后进入这群星，用4年的时间来策划这场赌局游戏，你们付出了很多，你们准备了很多。”
“你们可知道，我为这一场对决准备了多久？”
梅林握住了手边悬浮的利剑，他并不夸耀自己，而是用坦然的语气揭晓谜底：
“在我在1994年感应到你们的存在开始，我一直准备到今天！”
“整整18年！”
“你们觉得自己输得离谱，那么让我问问你们，面对我18年的准备，18年的积攒，18年的运筹帷幄，你们凭什么赢？”
“你们，拿什么来赢我？”
“是的！”
渡鸦将手腕挥舞，任由利刃在空中带起破风之音，他走向高天尊和收藏家，他说：
“这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就连梅菲斯特解封三宫我也有应对的b计划...”
“萨诺斯本该没有可能打出那个响指，他本该在决战之前就失败战死，我本不需要看到群星一半的生命凋零就可以赢的这场赌局。”
“我知道自己会赢！”
梅林上前一步，在双眼的冰蓝色光晕闪耀中，他将锋利的剑刃抵在收藏家的脖颈上，正抵在收藏家这力量投影的死亡线上。
后者还想要挣扎。
但在光暗延伸的沉重力量的压迫下，收藏家连动动脖子都做不到。
梅林轻轻的滑动剑刃，收藏家的皮肤被切开，星光璀璨的鲜血流淌于剑刃之上，就如灼热的岩浆覆盖，让犹大发出既痛苦又兴奋的嘶鸣。
“在你们出现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邀请我参加这场赌局的时候...”
梅林看着面无表情的高天尊，他说：
“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
“我赢定了！”
“噗”
利刃挥出，如抽刀断水。
收藏家被压迫的躯体恢复自由，但死亡的意志加身，让宇宙长老如被切断喉管的普通人一样，双手捂住不断喷血的脖颈。
他抽搐着身体倒在哥哥怀里，用一种痛苦的目光看着高天尊，却说不出一句话。
“唉...”
老赌狗哀叹了一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弟弟，他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他轻声说：
“你还没发现吗？梅林.莱利是个和他们一样的怪物，面对这样的怪物，我们输的不怨，蒂万。”
“他们看着呢，体面一些，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了，我们输了...”
“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收藏家艰难的扭过头，他恶狠狠的看着梅林，在濒死之时，他并没有表现出老赌狗应有的豁达，而是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
他朝着梅林比划了一个粗鲁的手势，然后脑袋一歪，就此失去了气息。
跟在梅林身后的吞妹兴奋的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她不断的舔着嘴唇。
这可是正牌的宇宙长老呢！
她还没吃过呢，就连她爸爸都没吃过这样的美食呢...
果然，跟着梅林干有饭吃！
今天有口福咯。
“我还有个问题，呃，两个问题吧。”
相比收藏家死的不情不愿，高天尊倒是坦然的多，在弟弟死后，他挥起手，将收藏家化作星光的躯体丢给了不断舔嘴唇的吞妹。
就像是投喂小动物一样。
他看着梅林，他说：
“你应对我们的到来所作出的准备，确实让人叹为观止，缜密的思维，加上不懈的准备，再有一点点好运气和洞察先机，我输的不怨。”
“但我很好奇，梅林。”
宇宙长老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他伸手指了指天空，他说：
“你为‘他们两’的到来又做了多少种准备呢？”
“你应该知道，那两个家伙，可和我们兄弟不一样，他们可不会和你玩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
“唰”
被七彩的血液覆盖剑刃的犹大嘶鸣着抵在高天尊心脏处。
梅林持剑的手很稳。
剑刃没有一丝跳动。
他那双幽蓝色的眼睛盯着高天尊，在沉默了几秒之后，梅林说：
“一个！”
“哈？只有一个？”
高天尊挤着眼睛说：
“这可不像你啊，梅林，连化腐朽为神奇的plan b都不做吗？别这样，你这样直来直去，会让他们感觉自己被怠慢的...”
“那两个家伙生气起来，可真的太可怕啦。”
面对宇宙长老临死前的调侃，梅林表现的很大度，他语气温和的说：
“我们这些蝼蚁，要直面造物主，试图智取也只是蚍蜉撼树，想要夺取不可能的胜利，惟死战！”
“死战？就这么简单？”
高天尊眨了眨眼睛，他任由梅林手中的剑刺入自己的胸膛，刺穿自己的心脏。
为了履行失败者死去的诺言，他甚至造出了一个不存在的心脏，好让渡鸦对他一击必杀。
在那刺骨的疼痛中，他咧开嘴，对梅林说：
“只是这样简单的战术，你们赢不了的！”
这像是诅咒一样的遗言，也并未让梅林面色变化，他只是很平静的将剑刃刺入高天尊心口，将利刃抵至最后一分。
他看着高天尊的眼睛，他说：
“既然不信，那你就擦亮眼睛，在群星之外好好看着吧！真正有用的东西，从来都不复杂。”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在濒死之时，宇宙长老的躯体摔倒向地面，最终以半跪的姿倾倒的姿态趴在了身后的窗户边，任由七彩的血液沾染玻璃。
他看着梅林，在急促的呼吸中，他对梅林说：
“如果你们能赢...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在主宇宙里，我要和你再赌一把！记住，梅林.莱利，记住这个邀请！”
“不必了！”
渡鸦快速收剑，他看着抽搐的宇宙长老，他语气冷淡的说：
“我不喜欢赌博，一点都不喜欢。”
“哈哈哈哈，说什么蠢话呢！”
高天尊用最后的力量抬起染血的手指，指向梅林身后那些脸色各异的英雄们，他大喊到：
“别装了，梅林！”
“你和我们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你也是个只关心自己的杂碎，一个渴求胜利胜过一切的独夫！”
“在用他们的生命做筹码玩游戏的时候，你不也玩的很开心吗？”
这句话在这布满鲜血的房屋中回荡着，让一些英雄们面色微变，议论声也此起彼伏。
高天尊的最后遗言，确实戳中了这些英雄们内心最隐秘的担忧。
没人喜欢被别人当枪使，也没人喜欢成为他人游戏中的棋子，梅林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情，要怎么才能让其他人接受呢？
“别听他胡说！”
最冲动的沙赞挥起手，大喊到：
“导师不是那种人！在我们战斗的时候，他也在和我们一起战斗！你们都看到了！你们都说话啊！！”
“好了，沙赞。”
梅林站在散落群星的桌子之后，他背对着那些沉默的英雄们，从西装的口袋里取出手帕，擦拭剑刃的鲜血，他也没有多做解释。
他看着沾染七彩血液的窗外，看着那光芒散去的天空。
他低声说：
“他说的是真的，在这结束的赌局里，我确实以诸位的生命做筹码，以此为我和你们赢得通往最后之战的门票。”
“我并不求你们原谅，我也不在意你们心中所想。”
“这条路我已为所有人敞开，愿不愿意踏足其中是你们的自由。”
他收起利剑，转过身，看着神态各异的英雄们。
他并不在意那些目光，自重生后，他也从未在意过。
“但末日将来，我祈求各位。”
“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不需多么明亮，也不用奋不顾身，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夜中照亮前路。”
梅林朝着英雄们微微俯身，就如鞠躬祈求，他轻声说：
“让我们守护之物，不必等待炬火...”
105.使船回港，犹如归乡（上）
梅林并没有要求英雄们做出许诺。
他甚至没有强迫他们。
很多人对于渡鸦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一个完整的了解，他们只是知道渡鸦从被他杀死的两个“外神”那里赢得了一些东西。
好像还要去打一场战争之类的。
梅林也没有花时间为大家解释这些，他在完成了自己的事务之后，就带着地狱之子返回了地狱。
和他走的很近的英雄们，比如超人，至尊法师杜姆，蝙蝠侠，弗瑞等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灾难只是刚刚结束，疲惫的灵魂需要休息，思维需要调整。
此时说出一切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就如梅林托洛基转告托尔的那条消息，这是让英雄们进入一个近乎必死的战场，参加一场十死无生的战斗。
那么在需要他们做出决定之前，最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为之战斗的意义。
会有人替梅林向战士们传递这个消息的。
那些行走在光明中的人，会将阴影预见的黑暗告知持火者们，那些聚集起来的火焰，也足以驱散万物阴霾的黑暗。
“你确定不需要？”
卡玛泰姬，至尊法师的圣所中，杜姆看着手上的无限手套，还有那熠熠生辉的无限宝石，他对站在眼前的梅林说：
“只需要一个响指，就能把那些逝去的生命都复活，而且以现在的局势来看，让那些生命回来毫无疑问会让情况变好很多。”
“那样做会破坏生死平衡的。”
渡鸦语气温和的说：
“萨诺斯拼了命才给死亡塑造出用于作战的实体，你再打个响指，会废掉你自己不说，还会让他做的一切都失去意义。”
“现在已经是2012年的6月份了。”
梅林说：
“把他们找回来又能怎么样呢？在一个虚妄的世界里再多过6个月的平静生活，然后迎接世界末日...”
“这样做太残忍了，杜姆，给人们希望，然后再将希望夺走，还不如一开始就保留希望，在胜利到来之时，将希望撒入整个群星。”
梅林眺望着头顶闪耀的星图，他说：
“就像是你对我妻子说的那句话。”
“只要我们赢下最后一战，那些牺牲者自然会回来。他们只是进入了一场长眠，在他们苏醒的时候，就将有个真正的新世界向他们张开怀抱。”
渡鸦回头看着杜姆，后者耸了耸肩，接上了梅林的话茬。
神君用低沉的语气说：
“如果我们输了，那么那些牺牲者也只是先走一步。我们这些失败者会带着歉意，去虚妄的地狱中陪他们。”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在数秒之后，杜姆叹了口气，他说：
“我很希望所有人都能理解这种牺牲。”
“但问题在于，普通人们并不会想到那么久远的未来，对于他们而言，失去亲人的痛苦是难以忍受的，与世界末日也没什么区别。”
“而这种痛苦叠加在一起，30多亿人一起痛苦，会让整个地球进入停滞不前的状态，这对于我们的最后备战，会造成非常可怕的影响。”
神君耸了耸肩，他说：
“英雄们也是人，尽管在最后一刻，我用量子符咒将英雄们都保全了下来，但他们也失去了朋友，家人，一些不是那么理智的英雄们，甚至会反过来责怪我们...”
“那就别告诉他们！”
梅林闭上眼睛，他说：
“我来处理吧，你用无限手套恢复地球上的废墟，我来抚平他们失去的伤痛。”
“呃...你能做到吗？”
神君狐疑的看着梅林，他说：
“我知道你现在近乎无所不能，但这种事关每一个人的行动，即便你能用魔法做到，但要维持这么大规模的魔法，你就什么也别想干了。”
“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杜姆阁下。”
梅林轻笑了一声，他说：
“它的难度没有你想的那么大。”
“好吧。”
杜姆不再追问，梅林有信心揽下这活，他也乐得轻松。
不过在带着无限手套离开之前，杜姆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他说：
“关于死亡，那是个行踪缥缈的危险人物，谁去和她谈？”
“我去吧。”
梅林摆了摆手，他说：
“你们找不到她的，是我利用了萨诺斯，所以，这件事我去谈更好一些。”
“你就不怕她一刀砍了你？”
杜姆低声说：
“那可是五大神明的实体化身，别说你未至单体，就算你真的突破单体宇宙，一旦惹得她发怒，给你死寂平静的死亡，那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不怕。”
梅林轻笑了一声，他深吸了一口气，说：
“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是出发点略有不同，死亡，也是可以联合的力量。”
————————
地狱维度，黄昏尖塔之上。
地狱之子们正在此地宴饮，尽管刚刚打下来的地狱诸界还是一片混乱，根本谈不上有效的治理和统筹。
但旧时代的地狱7君都已经死翘翘了。
再没有谁能阻止地狱之子登临地狱之王的宝座。
这么大的喜事，难道不该宴饮一番吗？
“哟，强尼，新的戒指不错啊。”
已经喝的醉醺醺的红魔鬼阿萨佐端着酒杯，抱着一头娇媚的魅魔，任由这小妖精抚摸他健壮的胸口。
这地狱之子里最丢人的家伙此时非常高兴。
尽管实力微弱，在地狱维度里提不上串，但架不住他运气好，投了个好组织。
现在地狱之子成为地狱主宰的指日可待，红魔鬼威风的日子那还在后面呢。
而面对阿萨佐刻意的恭维，强尼也很受用。
他并没有化身为恶灵骑士形态，就那么以人形坐在一群恶魔和魔鬼之间，端着点缀天使颅骨的高脚杯，一个人喝的兴起。
在他左手的食指上，带着一枚散发着黑光的新戒指。
有晃动的黑影在骷髅戒指上翻滚着，显得邪气森森，只要靠近戒指，就能听到那其中传来的尖锐哀嚎，戒面上的骷髅可不是纯粹的装饰品。
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一个真正的地狱大君的颅骨！
来自老魔鬼梅菲斯特的慷慨馈赠，这枚戒指除了代表强尼大仇得报之外，也象征着强尼已经成为了一整个地狱的主宰者。
在梅林的授意下，在其他兄弟们的帮助下，他已经接管了梅菲斯特地狱。
当然，他自己是不会去统治地狱的，他在人间还有老婆呢，也许未来还会有孩子。
所以现在统帅梅菲斯特地狱的，其实是强尼的复仇之灵扎坦诺斯。
有这枚戒指在手，强尼也在和复仇之灵的心灵对抗中占据绝对的上风。
“来，兄弟，祝贺你成为大君！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来，走一个！”
带着黑色眼罩，遮住了魔瞳的渣康摇摇晃晃的走过来，顺手在一名端酒的夜魔浑圆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把。
他醉醺醺的趴在强尼的高脚椅后面，和强尼碰了一杯。
散发着香气的酒水洒的到处都是。
当然让这些身份很复杂的家伙们迷醉的，也不只是酒水的味道，而是权力！
即将到手的无上权力！
堕天使路德一个人坐在长桌边，自斟自饮。
这个曾经的天堂天使对于人生的机遇有了新的认识，她曾在天堂身为战争天使，勉强算是高层。
但沦入地狱之后，居然能成为地狱之王的新仆从。
啧啧，这可比原来那不上不下的位置显赫多了。
路德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自己左手的银色手臂，她颇有性冷淡风格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怡然自得的笑容。
当初梅林阁下复活时所需要的仆人的肉，可是她提供的。
现在梅林阁下即将成为地狱之王，她在新地狱的位置，自然不是普通的追随者可以比拟的。
之前的地狱七君全死了，新地狱的无主之地那么多，地狱之子的成员就这么些，论资排辈下来，她必然会分封到一块新的地狱。
不久之后，她也能过一把大君的瘾了。
啊，一个人...
不，一个天使的命运，除了个人的奋斗之外，果然还是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啊。
自己运气确实不坏。
路德如此想到。
她心情不错，就连带着不纯洁目的，跑来和她喝酒的渣康都顺眼了很多，路德小姐姐注意到了渣康那下流的眼光，但她并不在意。
嘿，难得今天心情好，不如就便宜这个混蛋吧。
听说他床上功夫不错的。
一向阴沉的戴蒙端着一杯酒，没有参与到地狱之子的狂欢中，他站在黄昏尖塔大平台的边缘。
他眺望着远方燃烧的火焰，还有那火焰中若隐若现的撒旦王座。
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
“看什么呢？”
穿着一身红色长裙的萨塔娜.地狱风暴带着小王冠，走到哥哥身后，她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去，那地狱中心燃烧的烈火，在她眼中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
颇为诡异。
“你说，妹妹，梅林会立刻坐上那王座吗？”
戴蒙抿了口酒，他说：
“你觉得，梅林想要那个王座吗？”
“谁不想成地狱之王？”
萨塔娜觉得哥哥问了个傻问题，她撇了撇嘴，随口说道：
“梅林带着大家伙走到现在这一步，大家都是服气的，现在整个地狱都被我们打下来了，就连三宫地狱那种一向偏离正常维度的世界都归了我们...”
“梅林成为地狱之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是吗？”
戴蒙轻笑了一声，他说：
“我倒不这么看。”
“什么意思？”
边境女王丽亚娜看到两兄妹在聊天，她也凑了过来，这位穿着黑色修身长袍的女王鬼鬼祟祟的问到：
“说说呗，戴蒙，你一向猜梅林的心思猜的很准呐。”
“我的意思是...”
戴蒙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他斟酌了一下发言，盯着火焰中若隐若现的撒旦王座，对身边的两位好友说：
“梅林的心太大了，大到这片无边无际的地狱也承载不下。”
“实际上，我一直有种感觉，尽管他身为地狱大君，身为地狱维度的一部分，但实际上，他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这里。”
“在我们于地狱中爬行之时，他早已将目光投向了群星，在群星的尽头，那我们还无所知晓的域外之处。”
戴蒙笑了笑。
他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华贵的，点缀着天使颅骨的酒杯丢向黄昏尖塔之下，他双手撑在尖塔边缘，他说：
“地狱之王，大概只是他人生中的一站，他最终会离开的，永远的离开...”
说到这里，戴蒙瞥了一眼身后那些狂欢的同伴们，他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妹妹和边境女王说：
“到那个时候，空余下来的撒旦王座...”
“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在这想要瓜分我的遗产了？”
戴蒙颇有深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句带着戏谑的声音打断了。
半魔回过头，就看到梅林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们身边，就坐在尖塔平台的边缘，手里握着酒杯，正翘着腿，大半个身子悬空，听着同伴们的悄悄话。
这让戴蒙内心一紧，他生怕下一秒就被犹大砍掉脑袋。
但这个滑稽的念头并未发生。
梅林毫不在意戴蒙的野心，他看着眼前火焰中燃烧的撒旦王座，他说：
“在我离去之后，所存万物我皆不在意。”
“所谓王座，谁爱争谁就去争，与我无关，只要别伤和气，你们大可以再玩一场地狱之王争霸战。”
“但现在不行。”
梅林抿了口酒，他说：
“现在不是你们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们是我最信任的同伴，你们应该知道，如果6个月后的世界末日我们顶不过去，那么一切都只是虚妄。”
“谁也不想生的卑微，死的屈辱吧？”
梅林的话让地狱之子们无比沉默。
确实，现在考虑未来太可笑了。
不能将这虚妄的世界变成真的，他们过去和现在所做的一切就都完全没有意义，
该如何打败可恶的“外神”们，这才是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好了，别想那么多，最少今晚，大家可以放松欢愉。”
渡鸦轻笑了一声，他回头看着萨塔娜头顶上带着的小王冠，他低声说：
“而且诸位，现在还不是我坐上那王座的时候，还差一样东西。一位国王，怎么能没有属于自己的王冠呢？”
“另外，谁看到我妹妹了？瑞雯在哪？”
梅林的问题让戴蒙兄妹和丽亚娜面面相觑，在他越来越严厉的眼神下，边境女王最终别过头，伸手指向某个方向。
她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
“那个...瑞雯大君，和...和她男朋友在一起...”
“嗯？我刚才没怎么听清楚...”
梅林虽然表情不变，但他手中的酒杯却在快速融化成最基础的物质粒子，他语气平淡的问到：
“丽亚娜，再说一次！”
“我的妹妹，和谁在一起？”
106.使船回港，犹如归乡（中）
黄昏尖塔这个地方，之前的无数个纪元，都是给地狱大君们聚会用的。
地狱七君组成的黄昏议会在这里盘亘了无数个岁月，它们中的最古老者甚至经历过很多次地狱的衰亡。
用它们的话来说，就是经历过无数个“永恒”。
当然，那只是造物主强加给他们的记忆，这个群星从制造出来到现在，也还没有一个“永恒”的千分之一那么长。
但即便是虚假也无所谓，它这不妨碍黄昏尖塔在地狱中的地位。
这座塔的存在本身，更多的是象征地狱君主们的权势。
在上个时代的地狱七君尽数陨落之后，新一批上台掌权的地狱之子们和未来的地狱之王，自然不需要客气，他们将这地方作为了新的大本营。
不过既然是一座高塔，就肯定有很多房间，很多构造，很多陈设。
地狱之子们的成员在最高处的平台上，眺望传说中的撒旦王座，并且举行宴会来庆贺胜利，这是非常热闹的事情、
但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这种热闹。
比如渡鸦小姐。
瑞雯.莱利，梅林.莱利的妹妹，莱利家族自梅林和梅姨之下一辈的大姐，三宫的独女，三宫地狱的继承者和新的地狱大君。
因为她的名号和哥哥的名号重叠的原因，所以在地狱最新的传言中，喜欢八卦的恶魔们都不称呼瑞雯为“渡鸦大君”。
它们将瑞雯称呼为“原罪大君”。
这是因为瑞雯完整继承了超阶大恶魔三宫的七宗罪的力量，那是植根于所有智慧生物心灵中的原罪所诞生的恐怖力量。
其实说瑞雯完整继承了七宗罪也不恰当。
瑞雯毕竟只是个天父，她承载不了如三宫那般强大的能力。
所以七宗罪的绝大部分核心力量，现在还被封存在三宫地狱中，其中一大半会交给梅林暂时保管。
在瑞雯足够强大之后，这些力量会被还给原罪大君。
但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就不能用简单的“借”和“还”这样的词来形容了。
以瑞雯和梅林的感情，向共享力量这回事，基本上是无分彼此的。
在黄昏尖塔的三层的某个偏僻的房间中，瑞雯和戴米安正抱在一起，两个年轻人躲在一根隐蔽的柱子后享受着属于彼此的安静时光。
两个小年轻并没有做出逾越之事。
一方面是两人的感情之前断过一次，现在是刚刚破镜重圆，总要循序渐进。
另一方面，他们是真没那个胆子...
但双方家长同意这段感情之前，要是戴米安敢乱来，或者瑞雯敢主动一些，绝对会被打断腿的。
韦恩家族的家教就不说了。
梅姨在所有事情上都对家中的孩子很宽容，但惟独在自尊自爱这一方面卡得很严，梅姨不希望莱利家的孩子在感情之事上太过放纵。
这一点倒是和她弟弟梅林.莱利不谋而合。
“当时你在纽约郊外，对我说，我们不要来往了...我当时心都碎了。”
戴米安坐在台阶上，他抱着瑞雯的纤腰，而渡鸦小姐将头靠在戴米安肩膀上，倾听着戴米安的声音。
“我知道那时候你是因为梅林先生的事情悲伤且绝望，但当时我们好歹已经在信件里互述衷肠，那时候我真的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
戴米安看着眼前黑暗的建筑物，他轻声说：
“父亲告诉了我一些原委，他当时和梅林先生的主张是一致的，就因为三宫的关系，我们两天生就不适合在一起。”
“我当时就想啊，如果我能找到对抗三宫的方法，如果我能战胜三宫，那我就可以堂堂正正留在你身边了。”
“你只是胡思乱想而已。”
瑞雯丫头的额头处，那暗红色的水晶熠熠生辉，她毫不婉转的对男朋友说：
“你大概当时都不理解三宫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对，我当时确实不知道。”
戴米安耸了耸肩，他说：
“我央求母亲把我送到喜马拉雅山，我想去寻找传说中的至尊法师，我真的找到那个地方了，但他们不收留我...”
“是我哥哥的原因，对吧？”
瑞雯问到。
戴米安点了点头，他说：
“确实是，那里的战斗法师告诉我，渡鸦阁下要避免一切和三宫有联系的人触碰到三宫的封印，也是在那时候，我被允许进入卡玛泰姬的图书馆。”
“我看了那些典籍，我才意识到，我发誓要对付的敌人是什么样的怪物。”
“所以你放弃了？”
瑞雯问到。
“没有。”
戴米安立刻回答说：
“我没放弃，我只是做出了选择。”
“在得知你和渡鸦先生要面对的敌人之后，我便知道，我贸然加入其中，只能是给你们添乱，我...我帮不上忙，但我最少不能做你的累赘。”
韦恩小子停了停，他说：
“所以我耐心等待，不断的训练自己，不断训练，试图让我...”
“你太傻了。”
瑞雯打断了戴米安的叙说，她抬起头，对戴米安说：
“我也曾想过在击败三宫之后的事情，我也曾想过在我自由之后，我对你会抱有何种感情...说实话，除了哥哥之外，你是我在这世界上并不讨厌的少数男性之一。”
“但我也并非必须要和你在一起，我和洛娜，和劳拉都聊过这些事，她们两倒是很起劲，很支持我和你继续接触，但...哥哥不同意。”
瑞雯叹了口气，她有些无奈的说：
“哥哥觉得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天生麻烦缠身，又偏偏桃花运很旺盛的那一类人，可以成为值得信任的朋友，但完全不适合成为伴侣。”
“我会向梅林先生证明的。”
戴米安拍了拍胸口，他抚摸着瑞雯的长发，轻声安慰道：
“你不需要担心，也不需要为了我和家人争吵，这些事情我会做的，你只需要等待，等待我做出自己的证明。”
“好吧，我等着你的证明。”
瑞雯拨了拨长发，她站起身，戴米安也站起身，两个年轻人在黑暗中对视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心跳。
就在两人的嘴唇的即将挨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冷漠的声音便从黑暗中传出。
“你的手再向下一寸...布鲁斯就得想办法给他即将疯掉的儿子找一具智械躯体了。”
“哥哥？！”
瑞雯立刻惊醒，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挡在戴米安身前。
在两个年轻人的注视中，黑暗聚散起来，在他们眼前组成了梅林的身影，就好像渡鸦于黑暗彻底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一样。
梅林冷着脸，看着眼前护着男朋友的妹妹，他眼中尽是一抹不满。
“离他远点，瑞雯，韦恩家族的所有男人一生中平均会有6个情人，就连布鲁斯和他父亲托马斯也一样...”
“这不是他们可以选择的，因为命运如此。”
“戴米安.韦恩无法向我证明他会对你从一而终，就如他也无法反抗命运。”
这句冰冷的话让戴米安握紧了拳头。
年轻人不顾瑞雯的阻拦，他上前一步，对梅林说：
“梅林先生，我一直很尊敬你，我也感谢你在我年少时，帮我封印三宫魔力，让我不至于踏入邪道。但...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
“我不需要你的保证！”
梅林打断了戴米安的话，他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虚荣之王面前，戴米安的心思是瞒不过他的。
他知道戴米安确实下定了决心，内心里也只有自己的妹妹。
但现在...
现在不是时候！
“我不允许你们再接触！我也不会和你父亲谈关于你们的事情，一切，都要到6个月之后再说！”
梅林语气冰冷的抬起手指，对戴米安说：
“现在，回去你家里，你父亲有话对你说！”
“够了，哥哥！”
梅林的冷淡让瑞雯有些无法接受。
在祛除三宫的威胁之后，瑞雯丫头的性格显然开朗了很多，她握住戴米安颤抖的手，她对自己的哥哥说：
“这是我的选择，我愿意相信他，我很尊重你，哥哥，我不想和你吵架，但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强迫我？”
“更何况，你说的情人的问题...”
瑞雯撇了撇嘴，她的语气徒然软了下来，就像是撒娇一样对梅林低声说：
“你不也一样吗？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扎坦娜她们...难道都叫嫂子吗？”
“你...”
瑞雯的反驳让梅林冷漠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难堪。
确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而且，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
眼看着抓住了哥哥的软肋，让他无话可说，瑞雯立刻乘胜追击，她看了一眼戴米安，对梅林说：
“如果他真的敢乱搞，我有的是办法惩罚他，我可也是七罪宗的使用者之一，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一样能做到。”
“......”
妹妹的伶牙俐齿让梅林有些无奈。
孩子长大了就这样，有了自己的思想，能独立思考之后，家长能插手的余地就太少太少了。
“我说了，这些事情6个月之后再说！”
梅林瞪了一眼无辜的戴米安，他努力的，心平气和的对瑞雯说：
“具体的原因我一会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他好！还有，你老实告诉我，你脑海里是不是有三宫的残响？”
眼看着哥哥谈到了正事，瑞雯便也严肃起来，她点了点头，摸了摸额头处闪耀的水晶，说：
“偶尔会有，但并不强烈，它并不会影响我的...”
“它已经开始影响你的判断了！”
梅林加重了声音，他伸手放在妹妹的额头处，他说：
“你难道没感觉到，你对这年轻人的感情来得有些太直接，太突然了吗？”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事总是毛毛糙糙，根本不考虑后果，惹了麻烦，还是得我们出面解决...”
“记住我的话，这6个月的时间，不许你们再进一步接触！”
说完，梅林的身影消失在瑞雯眼前。
连带着瑞雯额头处的暗红色水晶，也如被利刃切开一半，留下了一个六边形的珠宝痕迹。
瑞雯晃了晃脑袋，她疑惑的摸了摸额头，又看了看身边担忧的戴米安，她说：
“确实，我们的感情来的也太突然了。”
“这...”
戴米安感觉到不妙，但下一刻，瑞雯便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她说：
“我并不是要再和你分手一次，但哥哥说的有道理，这一段时间，我们还不要见面了...”
“只有6个月...向我证明吧，戴米安！”
————————
“年轻人啊...”
梅林的身影于黑暗中踏步而出。
他站在地球大气层的高空之上，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将手指触摸在额头处，在手指移开时。
他的额头处，在松果体的位置上，也如瑞雯一样，多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六边形水晶。
这是封存着七宗罪核心力量的水晶，也承载着三宫的残响。
在被一分为二之后，瑞雯那边承受的干扰会被减弱到一个可以被她抵御的程度，至于梅林这边...
活着的三宫大概都干扰不到他。
更别说死掉的老头了。
“痛苦、绝望、悲伤、思念、失落、茫然、憎恨、祈求...”
梅林微闭着眼睛，在高空之上抬起左手，于七宗罪的体系中，他清晰的感觉到了那个响指之后存在的世界，负面情绪已经爆棚。
杜姆的担忧是正确的，那些负面情绪正在影响被保全下来的超级英雄们。
人毕竟是社会性生物，不能脱离社会而存在。
如果任由这些负面情绪继续发展，那么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整个地球的士气绝对会彻底崩溃。
“我将手持干戈，向造物之人开战！”
梅林抬起左手，虚握之时，就如握住整个世界的脉络，七色弧光于他掌心爆发。
他看着下方被黑暗笼罩的大地，他轻声说：
“我求诸位与我一起，暂时忘记伤痛，使这蝼蚁的叛逆，不再独行。”
“我亦向诸位许诺...”
“薪柴燃烧的火光中，将有一个新的世界。”
“期待它的到来吧！”
107.使船回港，犹如归乡（下）
地球上，一连串灾难之后的重建效率非常高。
手持无限手套的神君杜姆在一夜之间，就将被打成筛子的地球表面，恢复到了战前的状态。
这种物质层面的重塑并不困难。
真正难的是让幸存下来的生命重回到原本的生活节奏中。
就如梅林在夜里感知到的，那弥漫在整个世界中的痛苦和悲伤。
几乎每个人都失去了亲人朋友，那种同时作用于个体和集体之上的灾难，必然会引发非常剧烈的隐患和反思。
一半人消亡的悲剧是已经发生，并且改变不了的事实。
一个世界的集体消沉，会让世界中存在的文明进入暮气沉沉的状态。
而每个人内心中都满含悲伤，则会让约定俗成的秩序很容易被推入崩溃的边缘。
没人希望在灾难之后，还要再看到一个混乱的世界。
而那些疲惫不堪的英雄们还要为最后一战做准备，他们需要受到鼓舞，需要坚定的心智，需要昂扬的战意。
痛苦是可以被转化为推动前进的动力，而失去则会引发生命本能的愤怒。
迷茫的灵魂需要方向。
他们需要去憎恨，需要一样东西来支撑他们不崩溃。
这种情绪的转化需要一个契机。
在灾难结束的第二日黎明时分，东海岸的英雄们，都受到了召唤。
他们从各个地方到来纽约，飞过或者路过一片寂静的城市，本该是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尽是死寂，再没有了往日的嘈杂和活力。
尽管整座城市都被收拾的很干净，但那种笼罩在城市周围的萧索却是不可忽略的。
人人都在哭泣。
世界也在哭泣。
英雄们被召集的地点在原本的地狱厨房的小码头上，在那里，一座如墓地一样的大型纪念碑矗立在被平整的地面上，在那光滑的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名字。
那是丧生者们的名字。
“嗖”
金红色的超饥马克战甲从天而降，它落在三三两两聚集起的英雄们前方。
伴随着机械运作的声音，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眼睛浮肿，有些胡子拉碴的托尼从打开的战衣中走出。
他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花，在身后众人们的注视中，这个花花公子弯下腰，将手中的花放在那纪念碑之下。
他的情绪比往日更显低沉，在放下花束后，他站直身体，低下头，似乎是在为那些死难者默哀。
这个行动感染了很多感性的人。
闪电侠看着托尼.斯塔克的背影，他的身体微晃，眨眼间便将一大堆悼念的花束放在了广场边缘。
一个接一个的英雄走上前，拿起那悼念的花，去往石碑悼念。
只是短短十几分钟，那石碑前就放满了花。
尽管是很流程化的行为，但整个广场上却越发平静。
在摧毁世界的响指中，英雄们是遭受危机最小的群体，神君杜姆用量子符咒庇护了绝大多数英雄，让他们免于丧生。
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
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和这石碑上纪念的死难者们都没有太多的交集，但大家都是人类，在目睹灾难时总会兔死狐悲。
而同样的集体悼念并不只是发生在这里，在世界的其他地方，也有同样的纪念活动。
欧洲，亚洲，南美，非洲等等地方，都在同一时刻进行着同样的活动。
“这不仅仅是一场集体的悼念，诸位。”
在默哀结束之后，在众人的倾听与注视中，代表北美英雄发言的史蒂夫.罗杰斯走到纪念碑前方。
他没有穿着战衣，也没有携带盾牌。
他打扮的和其他人没有区别，黑色的衣服代表着哀思的寄托，在队长的双眼里，也有无法掩饰的痛苦与自责。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低沉的声音于众人眼前响起。
他说：
“我们今日聚集于此，不仅仅是为了向我们未能保护好的人民致以歉意，也并不仅仅是唤起内心的忧虑，让痛苦噬咬我们的心灵。”
“在过去的数天中，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我们都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折磨与试炼，我们为保护世界而战。”
“我们赢了。”
队长握紧了拳头，他停了停，环视了整个广场四周，数千双眼睛在看着他，没有一张脸上有胜利的喜悦，在人群中还有抽泣的声音。
他继续说：
“我们团结在一起，击败了无数的怪物。”
“我们将冲出地面的恶魔赶回它们的地狱；我们将异域的怪兽阻挡在世界之外；我们目睹了一个星球与地球的融合。”
“但我们也失职了。”
“在过去的一夜里，我根本无法入眠，每一次比上眼睛，我都会忍不住去回忆无辜者们消亡时的痛苦，那些本该和我们感同身受的痛苦。”
“他们，我们发誓要保护的人民在消亡时祈求帮助，但我们却未能帮助他们，我们未能在他们最需要我们的时候出现。”
“灾难便发生了，在一眨眼之间，快到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队长的声音变得低沉，他说：
“满目疮痍的不只是战后的世界，还有守护者们的心，恶意总是更具有穿透力，那场灾难击穿了我们的心防，将我们取得的胜利贬的一文不值。”
“这是一场悲剧，无人能否认这一点。”
“即便我说出再多华丽的措辞，发出再多鼓舞，也改变不了我们面临的现状。”
“我们在默哀，我们也应该默哀。”
这句话引发了太多的共鸣。
在场的英雄们情绪都不高，像彼得.帕克和巴里这样善心的年轻人的眼眶都红了。
站在彼得身边的梅姨伸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她温柔的挽起彼得和巴里的手臂，于自己的亲人一同承载这悲切。
在英雄们后方，一些自发赶来的民众们也被这情绪感染，但他们并没有去责怪这些英雄们。
在过去几天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尽管结果不算完美，但今天还有这么多人能来参加这场默哀仪式，都是眼前这些人们的功劳。
是他们在最危急的时刻撑起了这个世界。
“我曾听人说过，人在经历生死重生之后，总会本能的具有一种使命感。”
队长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再度响起，他说：
“就如极致的痛苦和失落总能洗刷掉内心的怯懦，失去会让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无畏者，我们也是一样。”
“我知道，我们中的很多人都在渴望做些什么来挽救现状。”
“我们甚至愿意付出高昂的代价，来换取那些无辜者的回返，让世界重回和平的纪元。”
“我们愿意那么做，并且...我们也可以那么做！”
队长的声音变得嘹亮了一些。
他的发言突然转了个弯，也让在场那些心思敏锐的英雄们骤然抬起头，他们从队长的发言里，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在那些混杂着期待与好奇的注视中，史蒂夫终于揭晓了谜底，他大声说：
“一个机会就摆在我们眼前，诸位。”
“这就是我今日召集大家来到此地的原因，那些失去的可以被找回来，我们亦可以再执行一次作战，来挽救那些我们没能挽救的。”
队长伸手指向背后的石碑，他高声说：
“这些死难者，他们只是暂时离开，只要我们找对方法，我们便能将他们重新带回来！”
这立刻在英雄们的群体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如果是个其他人在这里说出这些话，必然会被斥责为异想天开。
但史蒂夫.罗杰斯，这个传奇的英雄说出的话却非常有分量。
下方很多人都是从小听着美国队长的故事长大的。
他们愿意相信他。
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史蒂夫那恐怖的号召力几乎是立竿见影。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在那嘈杂的讨论声中，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们都在等待这队长说出谜底。
“我们已经找到了方法，诸位。”
史蒂夫双手撑着演讲台，他高声说：
“半个月之后，在新阿斯加德，我们将制定作战方案，到那个时候，我们将向大家宣告一切。”
“我并不是在蛊惑诸位遗忘痛苦，我并不愿意那么做，我只是希望大家将内心的痛苦和悲伤转化，将它们转化成支撑我们继续前进的动力。”
“我们还有机会挽救这一切！”
“我们还能挽救这一切！只要我们愿意行动，只要我们愿意再次团结！”
“这将是一场危险的战斗，将比我们之前经历的灾难更危险，更困难。”
他说：
“甚至我们中的很多人，包括我在内，我们都可能丧生于其中，但如果我的牺牲能带回那些牺牲者，能实现对过去的挽救，那么我便不会拒绝。”
“谁会拒绝这样的荣耀呢？”
史蒂夫抬起手臂，他说：
“我今日于此向大家发出号召，诸位，15天之后，在新阿斯加德，我会等待你们的到来。”
“我也会和你们一起踏上战场。”
“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战，我们将亲手迎接一个新的世界。”
——————————-
“哗啦”
靠近南极圈的大海上，冰冷的风吹打着一片荒芜的海岸。
这海岸颇为奇异，组成它的并非是岩石土壤，而是一些不规则的聚集在一起，散发着金属光芒的物体，就好像是钢铁铸造的海岸线一样。
在这南极圈之外的海面上绵延数千公里。
金属的海岸上并不存在沙滩，只有一片在阳光下发射光芒的平整大地。
顺着海岸向后方看去，在一望无垠的金属平原的尽头，有一座影影幢幢的城市。
那是一座正在被修建的城市。
从群星中归来的塞伯坦人，和来自地狱的智械们以最快的速度规划了那座城市，那将是这片塞伯坦大陆上第一座被建立的机械之城。
也将是机械文明在地球上的第一座首都。
机器人们很没有想法的，将其称之为“塞伯坦”，用以纪念那颗被视为故乡的机械星球在地球上的重生。
梅林此时就站在海岸边，看着下方的海水在银灰色的石块下涌动。
乖巧的小红后站在他身边，这个机械小丫头左顾右看，眼睛里尽是紧张和期待。
“她真的会来吗？”
艾莉西亚抬起头，看着梅林，她第31次询问同样的问题，这惊醒了正在思考某些事情的梅林。
后者扭过头，看着小红后的眼睛，他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这丫头如活人一般的长发，他说：
“她会来的，她怎么会就这么丢下自己可爱的女儿呢？”
这句话让艾莉西亚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小丫头偷偷看了一眼沉思的梅林。
她抿了抿嘴，然后伸出手，主动握住了梅林的手指。
就像是小女儿握住了父亲的手指一样，她低声说：
“爸爸...”
“嗯？”
渡鸦大君见惯了大风大浪，但他还是被这一声呼唤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梅林并没有抽离自己的手指，他迟疑了几秒，在小红后紧张的注视中，他微微点头，发出了一声鼻音。
“嗯。”
这就算是回应了。
小红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欣喜，她也在害怕梅林拒绝这种更进一步的关系，尽管那是妈妈希望看到的。
“哟，父女两相处的不错嘛。”
眼镜娘调侃的声音在梅林和小红后身后响起，两人同时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如灵体一样悬浮在金属大地上的女性形象。
她有纤细完美的躯体，周身萦绕着金色的光，就像是身穿缥缈的纱裙。
她维持着叉腰悬浮的姿态，在身后，光晕组成的蓝色长发无视重力，在风中逸散着摇摆。
在肩膀之上，头颅之后的空气中，还有数颗光团在跃动，就像是为这奇特的灵体戴上了神灵的冠冕。
这是已经灵体化的伊卡洛斯。
“向您致敬，伟大的机械女神。”
梅林眼中闪过一丝重逢的温柔，他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对伊卡洛斯俯身致敬。
在他身边，牵着梅林的手的小红后，也笑嘻嘻的学着爸爸的样子，提起裙角，对妈妈做了个标准的淑女礼。
“别那么叫我，我不喜欢。”
伊卡洛斯不满的撇了撇嘴，她悬浮上前，伸手挽住了梅林的另一只手臂。
她如之前那样，带着一丝眷恋，将自身的灵体贴在渡鸦身体上，在蓝色光芒组成的长发飞舞中，她在梅林脸颊上轻轻一吻。
她说：
“我还是伊卡洛斯。”
“只属于你的眼镜娘...”
108.梅林的伊卡洛斯
伊卡洛斯吸收了宇宙大帝留在地核中的能量。
在最后的对抗中，她以吞噬融合的方式，将宇宙大帝的残魂，自称为机械女神的昆塔莎于数据灵魂的层面的扼杀。
她用宇宙大帝的力量，再加上the one赋予她的超级权限，在挽救地球的同时，将破碎的塞伯坦星重塑为地球上的第九大陆。
在这个过程中，眼镜娘自己也突破了机械生命在物理层面的限制。
她的生命形态被推进到了一个从未有机械人到达到的领域。
这块完全由金属构成的超级大陆，就是伊卡洛斯现在的躯体，而她质变的机械灵魂，可以在这片大地的任何一个地方浮现。
这种状态，和塞伯坦人传说中的造物主元始天尊，还有宇宙大帝的形态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伊卡洛斯并没有选择将整个地球都覆盖上金属，而是约束了塞伯坦大陆的面积，让自己的躯体融身于地球之中。
换句话说，哪怕伊卡洛斯自己不愿意承认，她现在已经是一位正牌的“机械女神”了。
“那些霸天虎们很烦，惊破天吵闹着要在大陆另一端建立自己的城市，它并不愿意和博派的塞伯坦人共享这片大地，还威胁它们要发动一场大一统的战争。”
在塞伯坦大陆的海岸线上，伊卡洛斯躺在梅林怀中，就如一对恩爱的夫妻，在海风的吹拂下互诉衷肠。
小红后则在不远处平缓的沙滩上，和自己的宠物白狮子涅莫亚玩耍，时不时还会用一些装在身上的小型爆炸物在海水里炸鱼玩。
灵体的眼镜娘躺在梅林的腿上，她将自己目前遇到的麻烦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那个混蛋机器人不怎么想和人类和平的分享这个世界，它一直在机械生命的社会里，鼓吹侵略性的思维，要把塞伯坦人的力量，从机械大陆扩散到人类世界中。”
“这两天也一直有从群星中赶赴这里的机械生命，那些在群星中流亡的塞伯坦人把这里当成它们的‘应许之地’。”
伊卡洛斯看着梅林，她说：
“它们还打算给我建一座神殿，尽管我屡次说明不需要这样，我并不想以机械女神的身份统治这片大地，我对统治它们毫无兴趣。”
梅林的手指在伊卡洛斯的灵体皮肤上抚摸着，就像是在光中游走，但确确实实有实体的感觉。
手感奇特。
他对伊卡洛斯说：
“但你确实是宇宙大帝和元始天尊的唯一继承者，甚至‘the one’也给予了你对机械生命无上的控制权限。”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已经是它们的统治者了。”
“就像是一个放大版的机械神教，你依然是首领，而且你的命令没有机械生命能够抗拒。”
“它们将你视为机械的神灵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只有你还在这片大陆上，机械生命才能被约束，让这刚刚稳定下来的世界不至于毁于两个文明的战争。”
“那种感觉很烦。”
眼镜娘吐槽的说：
“它们的每一条指令，在数据系统中的每一个信息流我都能感觉到，在这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些塞伯坦人的感情居然会如此丰富。”
“它们居然还有给机械生命看的色情片，只是几天的时间，那些糟糕的影片就在机械神教的论坛里到处都是了，就连霍普都下载了几部...”
“我不想留在这里，梅林。”
伊卡洛斯抬起头，这灵体像美女蛇一样缠在梅林腰间，她在梅林耳边说：
“你肯定有办法，带我离开这吧，像以前一样，我只想为你一个人服务...各种服务哦~”
“正经一点，女儿在看着呢。”
梅林不动声色的拍了拍灵体的翘臀。
伊卡洛斯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小红后佯装抓鱼的同时，正偷偷摸摸的将窃听其的范围扩大到父母这边来。
“咳咳”
眼镜娘咳嗽了一声，以灵体特有的转移方式，靠坐在了梅林身边的石头上。
她将头靠在梅林肩膀，她说：
“真的没办法吗？”
“没有的。”
渡鸦大君语气无奈的说：
“你的状态是我也未曾见过的，你的灵魂和这片机械大陆紧密的连接在一起，如果贸然抽离，很可能会引发塞伯坦大陆的崩溃。”
“最重要的是，这片大陆的大陆架深入地核处，还有宇宙大帝的能源在不断的交互。”
“失去了你的控制，那些能量就会失控，整个地球都会逐渐的金属化，机械化。”
梅林伸手弹了弹伊卡洛斯的鼻子，他说：
“你也不希望看到那个未来吧？”
伊卡洛斯没有回答，从她表情来看，她显然并不是很愿意被永久的困在这片大陆上，她更愿意像以前那样，跟在梅林身边。
“我来之前，翻阅过《黑暗神书》。”
梅林将脸颊贴在伊卡洛斯的头发上，他说：
“在那其中，我找到了一个方案，对机械大陆的控制权限对于机械灵魂而言，是可以转移的，你可以尝试着在机械大陆上建立起类似于机械神教的架构，将你的权限下发出去。”
“给小红后...”
“我们的女儿，给天灾，亚当，霍普，甚至是惊破天。”
渡鸦说：
“在你自身的权限被削弱到一定程度之后，我就可以尝试着将你的灵体转移出来。”
“而统治体系一旦建立完成，即便没有你的压制，在各方势力的牵制下，现在已经式微的霸天虎也没办法掀起全面战争。”
“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但在那之前，你还是需要亲力亲为，控制住这片大陆的机械生命数量的增长，让它进入一个良性的复苏过程。”
“嗯。”
伊卡洛斯听到解决的方法，她立刻点了点头，这个过程必然不会很快就完成，但有了希望就什么都好说。
眼镜娘沉默了几秒，她对梅林说：
“但你很快就要去和‘外神’打仗了，那是最后一战，我想要帮上你的忙。”
“你可以帮忙的，伊卡洛斯。”
梅林长出了一口气，他看向天空，他说：
“你留在地球上就能帮我很大的忙，而且，所谓外神降临，也只有两个家伙会来，迎战他们的主战场上没必要去太多人。”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缠住其中一个，剩下的人去进攻另一个，如果我们足够幸运，也许只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就能打完那一战。”
“嗯？”
眼镜娘诧异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她说：
“那你为什么要授意史蒂夫和杜姆他们，动员那么多英雄？”
“按照我收集的信息来看，整个世界的英雄们差不多都被动员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和他们开启全面战争呢。”
“他们有他们的任务。”
梅林说：
“就如你有你的任务一样，这确实是一场全面战争，但并不意味着每个英雄都要去和外神正面对抗，那是不现实的。”
“天父之下的生命就算去了，也只能是平白送死，就算是天父，也只是这场战争的炮灰罢了。”
梅林对眼镜娘解释到：
“他们会以特殊的方式支援我们的作战，你也一样。”
“好吧，我听你的。”
伊卡洛斯没有反驳，就像是乖巧的小媳妇一样。
梅林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今天本就是带小红后来见她妈妈的。
顺便看一看塞伯坦大陆奇特的组成形式，这个地方未来必然是地球上的机械文明的大本营了。
在废土地狱中，机械神教已经做好了整体迁徙的准备，智械们并不会放弃废土，它们在那里留下了一个分支基地，这是长远的思考。
一旦塞伯坦大陆上发生危机，废土就会成为方兴未艾的机械文明的退路。
而关于机械文明和人类文明在未来该怎么相处，那就是两个文明之间的事情了。
梅林并不打算插手，更何况，在击退外神，点燃宇宙熔炉之前，说这些过于遥远的事情也毫无意义。
“过几天，托尔会来和你见面。”
傍晚之时，在天际的黄昏光芒下，梅林在海岸边对伊卡洛斯告别，他看着牵着小红手的眼镜娘，他叮嘱到：
“最后一战还需要一些特殊的战备物资，他会需要机械神教的铸造系统，具体的内容，他会和你详谈的。”
“嗯，我知道了。”
眼镜娘的灵体拨了拨蓝色的长发，在海风中，她温柔的对梅林说：
“你所需要的一切，我都会准备妥当的。你现在要回家吗？替我向卡罗尔她们问好，我也很欢迎她们来我这里做客。”
“不，我暂时不回去。”
梅林挥手打开一扇蓝色的门，他用调侃的语气说：
“和机械女神温存一番之后，我还要去见另一位女神...别误会，她对我可没什么好感。但，也许未来会成为朋友。”
“这里就交给你了，伊卡洛斯，照顾好自己。”
“顺便照顾好这个世界。”
———————
“嗡”
梅林自传送门中踏出的瞬间，一道黑光就迎面而来。
渡鸦大君眼中有光晕亮起，那突破光速的斩击在他的注视中顷刻间慢若乌龟，那是一把当头砍下的镰刀。
点缀着黑色的颅骨，在利刃所到之处，有干扰心神的怨灵尖啸。
它就如黑暗中的风，来的悄无声息，但又有一种斩碎一切的威能。
在直视那利刃之时，梅林有种下一秒就会有死的感知，那并非是一种感官的错乱，而是实实在在的威胁，这利刃代表着死亡的判决。
“铛”
犹大跳入手中，梅林的眼瞳转化为幽蓝色，万物在眼中失去色彩，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黑白两色。
两把武器轻盈的碰撞在一起，并没有力道十足的碰撞。
像极了两个跳贴身舞的人，在轻快的交错之后，那飞舞的镰刀就呼啸着飞回了主人的手中。
犹大在嘶鸣。
稍显痛苦，显然，在绝对的力量层面，这把魔剑并不是那把镰刀的对手。
梅林眼中的幽蓝色光晕散去，他眼前的世界也恢复了色彩，那是一片漂亮的夕阳，金红色的光照耀在山麓之上，有怪异的鸟儿于光中飞行。
它们的嘶鸣声并没有破坏这绝美风景，反而给这夕阳下的世界增添了一丝别样的幽静。
在那美到震慑人心的光中，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士正站在梅林眼前，在那山崖边缘，她的手里拄着那把差一点就砍死了梅林的镰刀。
在她肩膀上，还有只黑色乌鸦站在那里。
地面的影子和她的披风边缘融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从黑暗中走出一般，并且永远站在黑暗里一样。
在那位女士身前，有个简陋的墓地。
好像是刚刚覆上土，在那些堆砌的新土壤后方，插着一个粗糙的稻草人，在那稻草人身上还有一套被放置的，支离破碎的，布满了血污的盔甲。
那是萨诺斯的盔甲。
它被安放在这新坟边，接受着这个世界宁静黄昏的照耀，就好像是灭霸本人也站在这光中。
“你...”
在物质世界具象化的死亡站在那坟墓前，她头也不回的，幽幽的问到：
“来送死？”
“不，我来悼念。”
梅林收起嗡鸣不休的犹大，他从空气中取出一束白色的花，慢步走到那新坟前，将手中的花放在那连墓碑都有的坟墓前。
这个过程里他非常放松，似乎并不担心死亡从背后给他一刀。
死亡女士内心并不是非常憎恨梅林，渡鸦很清楚这一点，否则刚才那一下，就没有那么容易能击退。
具象化的死亡女士可是绝对的单体宇宙，是这片群星的力量天花板。
她如果真的想要干掉梅林，在这种距离上，渡鸦根本躲不开。
“在无数个平行世界里，无数个尚未发生过的故事中，萨诺斯总是和你纠缠不清，你们偶尔是爱人，偶尔又是对手，甚至还对抗过彼此。”
梅林蹲在萨诺斯的坟墓前，他伸手拨了拨坟前迎风招展的草屑，他说：
“我和萨诺斯甚至没见过面，真是遗憾，在我原本的计划里，该是由我终结他的幻想，我甚至有过邀请他一起对抗‘外神’的打算。”
“但像他这样偏执的家伙，估计也不会与我同行。”
在梅林身后，死亡女士默不作声。
在长兜帽之下，她带着白色骷髅面具，在面具之下的眼眶中，有跳动的，死寂的光，她在等待梅林接下来要说的话。
“韦德一直在找你。”
梅林拍了拍手里的尘土，他站起身，对死亡说：
“你不去见见他吗？”
“没心情，没兴趣。”
死亡冷幽幽的说了一句，她拄着镰刀，沐浴在这美丽的夕阳中，片刻之后，她说：
“说吧，你来此地的目的，外神已经注意到群星的变化...”
“再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109.赴死者联盟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萨诺斯在群星中疯狂的制造屠杀，只是为了取悦你。”
在这未知星球的落日下，梅林背负着双手，感受着天际光晕的温暖，他语气温和的对身后的死亡女士说：
“我曾和很多人一样，以为萨诺斯只是一个被蛊惑的傀儡，以扭曲爱情的名义做下无数恶事。”
“我认为他是一个浅薄的人，一个不值得太过重视的人。”
“但直到在他进入地球，收集到六颗宝石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对萨诺斯的了解太过浅显。”
“我才是那个浅薄的人。”
梅林回过头看着死亡，他说：
“他确实很眷恋你，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但他如此固执的追逐死亡，并不只是为了满足内心的**...”
“我猜，在他蛮横残暴的所作所为之下，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和我没有不同。”
“他要抹杀群星的一半生灵，让死亡的力量达到峰值，为你塑造出物质世界的实体...其实也是为了对抗必然会到来的‘外神’，对吧？”
死亡没有回答。
她冷漠的就如一尊黑暗覆盖的雕塑，也许是她不屑于回答，或者她本身就是如此冷漠的女人。
“在一些只有我能看懂的典籍中，我看到了灭霸儿时的经历。”
梅林看着死亡，他说：
“他以奇异的姿态诞生，被所有亲人畏惧唾弃，在小小年纪就亲手解剖了自己的母亲，杀死了自己除了星狐之外，所有的亲人。”
“那看上去像是发疯，看上去像是被死亡的意志扭曲。但如果反过来看，也许那是萨诺斯给他亲人们的解脱呢？”
“他在儿时便知晓这片群星的真相，他不愿意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更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人们成为外神的玩物，包括他自己。”
“他在反抗，以屠杀的方式反抗。”
“我大概能理解那种思维，如果这个世界本就是假的，那么保护与毁灭就没有区分的意义，反正万物总会在既定的时刻终结。”
渡鸦的声音越发低沉，死亡的面具之下，那双跳动的死寂眼神也微微闪耀。
“是你在引导他，是你塑造了他，是你推动了如今的一切，也是你制造了现在这个结果。”
“就如那些外神玩弄我的命运一样，你也在操纵萨诺斯的命运。”
“我被苦难与真相击溃，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去，塑造了现在的我，萨诺斯也被残酷的真相推动着走到现在这一步。”
“我想，他死的时候应该没有遗憾，他已经亲手完成了自己对外神的复仇，那就是你...”
“他塑造出了你，而你，你会竭尽全力的对抗外神，和我一样。”
梅林朝着死亡伸出手，他说：
“那么，联手吧，女士。”
“永恒阁下也选择了自己的战士，吞星之女和我们站在一起，还有代表‘存在’的至高上帝，与代表‘需求’的巨凶兽，这片群星的伟大之力已经联合在了一起。”
“我们可以一起完成对外神的驱逐！我们可以一起赢得这场战争。”
梅林向死亡女士发出了邀请。
但后者毫无回应。
渡鸦伸出的手停在原地，这一幕看上去稍显尴尬，但梅林并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他在等待回应。
“我和你们不一样。”
死亡终是做出了回应。
她将自己的镰刀握在手中，手腕摇摆之间，那镰刀便化为一支黑色的，即将凋零的玫瑰。
她越过梅林，将那玫瑰放置在坟边，她很坦然的说：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维护‘死亡’这个概念的纯粹，外神的力量以白霜的姿态盘亘于这片群星，它在干扰我的存在。”
“如果我放任不管，那么不管是你，还是外神点燃熔炉，在下一个纪元里，我的存在就会被取代，这是我无法容忍的。”
“我不会和你们联合，我看不到你们胜利的可能。”
死亡转过身，走向在整个世界的光幕下翻涌的黑暗，她说：
“但如果你们能将那狂妄的外神困住，我倒是不介意为他带去真正的‘死亡’。”
“好吧。”
渡鸦耸了耸肩，他看着死亡消逝于黑暗中的身影，他高声问到：
“我最后确认一次。”
“你要杀掉的，是泰瑞昂.黎明之刃，对吧？我们会给你创造出机会的，朋友。”
“嗖”
黑色的弧光翻滚而来，那锋利的，携带着死亡神力的刀刃就那么停在梅林的额头处，又没有丝毫暂停。
黑光之刃擦着渡鸦的颅骨落下，只是眨眼之间，梅林的躯体存在就被整个破坏掉。
甚至没有鲜血流出。
就好像是在存在性的层面被抹掉了一样。
这代表着死亡的警告。
“我们，不是朋友...”
黑暗流转之间，扛着镰刀的死亡女士，在那黑色乌鸦的环绕中，消失在了这个未知的星球里。
在她离开之后，被死亡神力湮灭的梅林也一点一点的从空气中“挤”了出来。
在这黄昏下的风中，他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脖子，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萨诺斯的坟墓。
那放置在坟墓前的黑色玫瑰，在风的吹拂下一片一片的散开，舞动的花瓣在光芒下如肥皂泡一样破碎，给这风景平添了一份凄凉。
“好吧。”
梅林站直身体，双手插在裤兜中，脖子上悬挂的围巾在风中摇摆。
他对这新坟说：
“不是朋友...女人啊，果然都是小心眼。”
“嗖”
又一道黑光切开空间刺向梅林，似乎是对渡鸦出言不逊的惩罚。
但在梅林的轻笑声中，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坟墓前，那斩出的死亡刀光无法捕捉到梅林的去向。
它最终化作一团黑色的光羽，落在了萨诺斯的坟地上。
那些代表死亡力量的光渗入大地，在数次呼吸之后，这方世界就如被分解一样，在最美好的夕阳里一点一点的崩溃，分解，像极了无限手套打出响指后的形态。
萨诺斯已经死了。
就别再让其他人去打扰他了。
“嗡”
渡鸦的身影在转瞬间跨越过群星边际，如咫尺天涯一样出现在纽约城中，他站在地狱厨房的一栋高楼边缘，向下看去。
在地狱厨房码头上的纪念碑之下，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在悼念，送来花束，或者埋头痛哭。
梅林看着那些身影，那些流淌的感情，那些不可见的，但却可以被他真是感觉到的情绪。
他额头处的六边形水晶散发出光芒，那是七宗罪感应到了负面情绪而被点燃的光。
但梅林并没有去干扰这些情绪，也没有试图去操纵它们。
尽管只需要一个意识的拨动，身负七宗罪的渡鸦大君就能让整个地球从悲伤中走入同仇敌忾。
但他并不愿意那么做。
如果未来的最后一战赢了，世界恢复到正常，那么这一次的灾难就足以给世界带来反思与影响，就如黑死病推动文艺复兴一样。
这一次的灾难会让地球文明进入新的思潮萌生中。
这是正确的，而且是必然的。
如果未来的最后一战输了，群星的虚妄纪元将在燃烧的火焰中毁灭。
那么现在，这些人们对于逝去者的哀悼，也会成为他们对于自己的哀悼。
那是万物俱亡的末日，没有谁能逃离。
“那就哭吧。”
梅林看着下方哀悼的人群，他轻声说：
“在还能哭的时候，尽情的哭吧。”
“哟，梅林！”
矫揉造作的喊声在梅林身后响起，让梅林平静的心情又起波澜。
他扭过头，就看到死侍大爷正从墙边爬上来，那家伙还是穿着万年不变的红色战衣，背着两把刀。
他像苍蝇一样搓着手，快步跑到梅林身边，他对梅林说：
“那个...我遇到了一点麻烦，想要求你帮忙。”
梅林瞥了他一眼，几乎不用猜，渡鸦都知道死侍要他帮忙做什么。
渡鸦说：
“死亡刚刚死了男朋友，心情很糟，你最好别去打扰她，别去自讨苦吃。”
“嗯？”
死侍的眼睛眨了眨，他半是疑惑，半是兴奋的说：
“这难道不是更好吗？寂寞的小寡妇唉...”
“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韦德。”
梅林摇了摇头，他真的是很难理解死侍那独特的思维，他说：
“要是被你老婆知道了，那你就完了，我听说，夏坷垃已经怀孕了，这时候你跑去找其他女人...啧啧，我可不想帮忙，更不想牵扯到你的家事烂摊子里。”
“一次，就一次嘛。”
死侍夸张的央求着梅林，他说：
“还有夏坷垃没怀孕，那只是谣传...”
“她最近气不顺，和我闹离婚来着，我都快烦死啦！帮个忙嘛，梅林，就看在我过去帮了你那么多事的份上。”
“来，给我一剑！”
死侍指着自己心头，他说：
“一剑就好啦，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而且还恨不得干掉我，这难道不是个绝好的报复机会嘛，快来啊！”
梅林不为所动。
但死侍的纠缠让他不厌其烦，他正想要用相位移动将死侍丢入海底。
谁曾想只是刚刚抬起手，一团灼热的火光就从空气中窜出，如箭一样打在死侍身上。
那火焰并不剧烈，但能级超高，在接触的瞬间，死侍甚至没发出标志性的尖叫，就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当然，有梅林的不死诅咒加持，这家伙没有那么容易死，他还是会自愈，但那古怪的火焰会让他自愈的速度降低到极限。
这家伙现在有的是时间去勾引刚刚死了男朋友的死亡了。
算是如了他的意。
梅林甚至能听到死侍沉入死亡神国的灵魂，发出的得意的口哨声。
“哗”
在梅林身后，在展开的烈焰门扉里，最近一段时间都销声匿迹的凤凰女，琴.格蕾踩着流淌的火焰漫步走出。
她拨了拨如烈焰燃烧的长发，站在了梅林身边。
她和凤凰之力的融合非常完美，在一举一动之时，在琴身后的空气里，都会有如展翅凤凰一样的幻象涌动。
“我...做出决定了。”
琴顺着梅林的目光看去，她看着那些在死难者纪念碑前悼念的人们，她对梅林说：
“我不想成为刽子手的刀，也不想就这么随波逐流，更不想看到这片群星因我而亡。”
“我要帮你，梅林。”
琴朝着渡鸦伸出手，她说：
“一起打败那些可恶的‘外神’！”
“真的下定决心了？”
梅林看着琴伸出的手，他并没有立刻去握住，他说：
“你不再考虑一下？”
“我实话说吧，这一次的驱逐与抵抗，我自己都没太多信心，简直就是去送死呢，你本有大好前程，就算是保持中立，在下一个纪元里你也能收获无数的好处。”
“再说了，这个世界是假的，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何必要为虚假的世界付出这么多呢？”
“嘿！我是来帮忙的！”
琴很不满的伸手指了指梅林的心口，她说：
“我诞生在这个世界里，我在这个世界里成长，我保护这个世界，在我目光所及之处，无数的生命在期待欣欣向荣的未来。”
“真真假假有什么关系？”
凤凰女固执的说：
“我认为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我们的世界存亡与否，凭什么让两个外来者来判断？就算这群星是他们铸造的又怎么样？”
“造物主要灭世，难道我们真要闭目等死吗？”
“所以，你到底接不接受我的帮忙？”
面对琴的质问，梅林没有立刻回答。
他打量着琴燃烧的双眼，在确认凤凰女是真的下定决心之后，梅林笑了笑。
他伸手握住了琴灼热的手，他说：
“那么，琴.格蕾...”
“欢迎加入，赴死者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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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看本章说，兄弟们不用担心，虽然题材是武侠，但并不是纯武侠，也不是复古武侠，有很多新元素，总之，相信我吧~给我点支持吧~我很需要~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