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偶遇月光
神秘屋今日和往常一样安静，此地的主人玄兰最近迷上了一种新游戏。
机械女神伊卡洛斯为好朋友制作了一具精致的躯体，在魔法师小姐扎坦娜帮助篆刻了符文后，它便可以承载灵体。
被束缚在神秘屋中的灵体女管家得到了些许自由，她便着迷于“探索”新的世界。
呃，说的简单点，女管家又和扎坦娜去逛街了。
她们大概会在2天之后回来，顺便带回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纪念品。
卡罗尔带着女儿去了山达尔星旅行。
希尔带着儿子回去老家了。
艾尔莎在马赛的血石庄园陪她父母。
当年渡鸦阁下一语成谶，在他和艾尔莎的孩子降生之前，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那边反而先传来了“喜讯”。
如果不出意外，在7个月后，艾尔莎就会有一个妹妹了。
对于人丁不旺的血石家族来说，这可是个天大的喜讯。
妻子们都离开了，这让渡鸦阁下又孤独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
他还有个情人。
梅林总是不会孤单的。
清晨5：55分，梅林准时从睡梦中苏醒，他揉了揉额角，昨晚又做了个梦。
称之为梦有些不太恰当。
那应该是群星的投影，他在梦中看到了欣欣向荣的宇宙群星，又在短暂的几个小时休憩中，以意志的方式，环游了整个群星。
他甚至在宇宙边缘的某个角落，看到了农夫萨诺斯和死亡在神国中相会亲昵的场景，说实话，那画面真的是惊悚。
但群星非常平静。
虽然在一些偏僻的角落，那些来自异世界的避难者和土著有些小小冲突，但在大层面而言，这片群星此时就如鸟语花香的香草时代。
处处都是和谐的景观。
梅林动作轻柔的下床，穿好衣服。
他回头看了看睡的正香的灵蝶，昨晚两人重温过去，一开始只是喝酒聊天，但聊着聊着就发生了一些奇妙的事情。
桃色旖旎的回忆让梅林挺满意，偶尔重温一下年轻时代的激情也挺不错的。
尤其在其他妻子不在的情况下，偷偷摸摸跑来相会的灵蝶也足够放得开...
好吧，这些事情就不提了。
今天还有重要的活要干呢。
梅林吩咐幽灵仆人为灵蝶准备好早餐，自己则穿着宽松的睡衣，来到了神秘屋的炼金室里，在炼金台上已经堆满了各种材料。
有的是从这个世界里拿来的，有的是圣盾兄弟会在时间中收集到的，一小部分是在主宇宙里淘换来的。
还有最后一部分，是“新朋友”赠送的。
心情愉悦的男巫活动着手指，他在那堆砌的材料中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千年时光龙的鳞片，品质不错...研磨。”
梅林将一块如流沙旋转的龙鳞丢入研磨器里，那石杵便开始自己运动，将这包含着时间之力的龙鳞研磨成粉。
他又拿起一个黄色的小袋子，打开在鼻尖嗅了嗅。
“从睡魔那里偷来的梦之砂，很新鲜呢...过滤结晶。”
一小袋梦之砂被丢入坩埚里，火焰自动点燃。
“最后是载体，振金...不行，它缺少能量的亲和。”
梅林的手指在炼金台上寻觅，他连续挑选了好几种材料，但都不满意，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块如白玉石一样的材料上。
“替代品...唔，就用这个吧。”
渡鸦将那玉石放在眼前看了看，玉髓里发射出的微光让他非常满意。
这是一块来自魔法世界的材料，据说是一位土元素大君的心核，足够坚固，而且能承载各种性质的能量。
“噌”
伴随着一声剑鸣，利刃犹大欢快的跳出空间，如顺从的狗狗一样，绕着主人转了两圈。
“把它切开。”
梅林吩咐了一句。
犹大立刻跳起，就如锯子一样，开始在那手掌大小的玉髓上卖力的切割起来。
材料在准备，梅林转过身，看着身后摆放的黑板。
那上面写满了复杂晦涩的炼金流程，从符文书写的规则和最后得出的结果来看，闲来无事的渡鸦，应该是要制作几个功能不同的小玩意。
很像是饰品，但又像是功能不详的魔法造物。
他站在黑板前，摩挲着下巴，那双倒影群星的眼睛里尽是一抹思索。
在他身后，那些仪器无人控制的运作，各种被处理的材料或燃烧，或冷却，便散发出种种古怪的光和味道，这些玩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非常古怪的氛围。
再加上犹大切割玉髓时发出的刺耳声音，让这地方看上去像极了疯男巫的实验室。
但梅林充耳不闻。
作为一个魔法师，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不过，这些正在被制造的魔法玩意并不是给梅林用的，这只是渡鸦阁下在处理“订单”。
一个讨厌的家伙向他求取这些东西，碍于刚刚在主宇宙搭建的人情关系网，梅林也不好拒绝。
他现在在思考的并不是该怎么完成这订单，对于魔法的极致领悟，让梅林可以轻松的完成这些要求苛刻的奇物。
他在思考的是...
那个家伙到底要用这些东西做什么。
但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答案，在数分钟之后，梅林回过头，各项材料已经被制作的差不多了。
“当面去问问吧。”
渡鸦开始施展魔法，在星光汇聚的魔力缠绕间，他自言自语的说：
“今晚，就是个好机会呢。”
十几分钟之后，完成了订单的梅林走出炼金室，就看到在大厅的沙发上，穿着睡衣的灵蝶正在吃早餐。
她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头发乱糟糟的，和往日那种英姿飒爽的状态相比，少了一丝锋锐，多了一丝温和。
“你不如就直接搬过来吧？”
梅林坐在灵蝶对面的沙发上，他端起温度合适的茶，对女佣兵说：
“我们老是这么偷偷摸摸的，也不是个事啊，她们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存在。”
“切，我才不像你其他妻子那样不害臊。”
灵蝶抬起头，看着梅林，她说：
“再说了，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呢。”
“好吧，随便你。”
渡鸦也不生气，他慢悠悠的指着二楼的房间，他说：
“反正这里有你的一间房子。你什么时候累了，厌倦了那种四处奔波的生活，我们会很欢迎你在这里安家落户。”
“我可以一直等下去，时间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对于你们，我一向很有耐心。”
梅林放下茶杯，他语气温和的伸出手，帮灵蝶擦了擦嘴角的蛋糕残渣，手指又顺着灵蝶光滑的脸颊一路向下，停在了精致的下巴上。
他将灵蝶的头轻轻抬起，在四目相对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说：
“伊丽莎白，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放开啦！”
灵蝶脸颊微红，她一把将梅林的手指拨开，然后气呼呼的站起身，在梅林的笑声中走上楼梯。
她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回头看着还坐在沙发上的梅林，她咬着牙说：
“上来！”
“嗯？要做什么？”
梅林抬头看着别扭的女佣兵，后者握紧拳头，尖叫到：
“让你上来你就上来，问那么多干嘛？”
渡鸦闪身消失在原地，悄无声息的从灵蝶背后走出，他伸手抱住她的纤腰，轻声问到：
“还是不服输，对吧？”
“我要一个孩子！”
灵蝶转身，看着梅林，她说：
“她们都有了，凭什么我没有？”
“你确定？”
梅林看着灵蝶，他说：
“这可不是一般的要求，你要理解，就像是个烙印，一旦打上，你就...”
“事到如今，我还有的选吗？”
灵蝶打断了梅林的声音，她拉着渡鸦的手走向自己的房间，她说：
“我反抗过了，我失败了，在你面前一败涂地，作为胜利者你自然能拥有我的一切，对我下达任何的命令...”
“我讨厌失败。”
“但我不讨厌你，收起你那得逞的笑，明天记得派人来帮我搬家。”
“我心情很不好，所以，渡鸦大人，该你服侍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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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宇宙边缘地带。
世界熔炉燃烧的火焰也在此地散发光热，照耀着这般星穹。
但这里是真正的不毛之地，在群星重塑时，7200个扇区最终撑到重启完成的，也不过200多个。
这宇宙里绝大部分文明还是死在了黎明前夕。
重启后的宇宙正在恢复活力，那些被塑造为真实的文明蓬勃发展，在宇宙尺度上，也有新的生命于燃烧纪元中诞生。
渡鸦又慷慨的打开了群星，允许来自其他世界的避难者进入这方宇宙。
就像是大开拓时代的序曲，整个还很荒芜的群星中，已经充满了躁动的活力。
一泓月光很艰难的越过群星边际，它像是某种力量的显化，在多元宇宙中遨游了太久，它已经非常疲惫。
它一点一点的挤入渡鸦的群星中，在宇宙边缘汇聚，就像是某个被丢出来的探测器一样，它将自己的光洒遍这方星域。
一点一点的搜寻，就像是在寻找某样东西。
它已经找遍了很多世界。
但都无功而返。
不过命运注定在这个奇特的渡鸦宇宙里，它会有所收获，很快，那聚散开的月光便重聚在一起，在那光中包裹着一丝冰寒。
那就是它要找的东西。
月光很喜悦。
它停留在宇宙边际，将这信息送出群星，很快，更多的月光从多元宇宙的各个角落聚集而来，它们轻柔的越过群星边际，在渡鸦宇宙中重聚成型。
月光与星光交融的光纱中，出现了一个披着光纱斗篷，身材纤细而高挑，有一头银色长发的姑娘。
她穿着款式古怪的长裙，在额头处有一轮皎月的徽记，她看着眼前这方欣欣向荣的群星，她深吸了一口气，迈开精致的脚丫，准备在此地遨游。
但就在她迈开第一步时，渡鸦的声音变在她身后响起。
“这位外神...不敲门就溜进别人家的行为，可不太好。”
那姑娘回过身。
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站在她身后的渡鸦。
她很快明晰了，眼前这个男人，正式这方群星的象征化身，在她的世界里，这个男人已经被称之为一尊群星泰坦。
不，他的存在更复杂。
最少在这片群星的范围里，他的力量已经提升到了不可匹敌的地步，他更像是这方群星的缔造者，比万神殿的泰坦更强大。
而且在梅林身上，她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和自己的那位失踪的父亲...
非常相似的气息。
“你好，群星化身。”
她迟疑了片刻，开口用温润如鸟儿鸣叫的声音说道：
“我并不欲破坏你所定下的群星规则，我只是...只是在找一个人，他在你的世界里出现过。”
这姑娘抬起手，将如玉一样的手指里握着的东西给梅林看。
那是一缕寒气。
她说的语言不是梅林所了解的所有语言中的某一种。
但也是梅林很熟悉的语言，在渡鸦记忆里，泰瑞昂.黎明之刃偶尔就会说出这样的语言。
梅林伸手捻起那温和的姑娘手心中的寒气，他一眼就看出，这赫然就是泰瑞昂.黎明之刃那家伙，留在渡鸦宇宙里的最后痕迹。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融身于月光中的姑娘，他问到：
“你和泰瑞昂是什么关系？”
“嗯！”
在听到那个名字时，一直很冷静的姑娘猛地抬起头，露出了一双如皎月般美丽的双眼，她双手捧在心口，一脸欣喜的问到：
“您果然见过我父亲，他现在还好吗？他在哪？我已经找了他太久太久...”
“哈？泰瑞昂的女儿？”
梅林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他能感觉到她激动的心情。
以及那一缕不怎么像是父女关系的古怪情愫。
渡鸦的眼珠子转了转，他敏锐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姑娘，肯定和泰瑞昂那混蛋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也许...
也许可以狠狠的报复他一下。
想到这里，渡鸦脸上立刻露出温和的表情，他以长辈的姿态，对这月光少女挥了挥手，他说：
“是，我不但见过泰瑞昂，还和他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呢，他和我兄弟相称，所以我也算你的长辈，不要这么见外，丫头。”
“你看上去很疲惫。跟我来，先去我家里休息一下，今晚，我带你去见你的父亲。”
梅林伸手打开一扇通往神秘屋的门，他对眼前的少女做了个“请”的姿势，他说：
“哦，我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看了看梅林，又悄悄摸了摸腰间佩戴的长剑剑柄，她咬了咬嘴唇，然后轻声说：
“我叫...”
“艾露恩。”
2.阴影兄弟会
午夜时分，哥谭市，不是梅林那个哥谭。
而是另一个哥谭市。
码头区的“黑猫与枪”酒吧二楼，一个装饰雅致安静的包厢里，几个男人正在玩着牌，手边放着空掉的酒瓶，还有几样爽口小菜。
那是赛伯亲自下厨做的，这个莽汉有一手难得的好厨艺，让今晚赶赴牌局的三个朋友都吃的非常满足。
“咦？”
坐在梅林身边的赛伯抽了抽鼻子，他就像是找到了骨头的猎犬一样，满脸露出可恶的笑容。
他伸手丢下一张牌，语气古怪的对其他几个人说：
“我们的渡鸦大人身上有股特殊的香气呢。”
“虽然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但我还是能闻到，我猜，那属于一位美丽的姑娘，就像是黑夜里诱惑人心的猫一样。”
“哈哈，看来有狂野的小母猫在渡鸦的床上做巢了。”
包裹在光中的人影笑的灿烂，他说：
“真是幸福的人生呢，就像是被圣光照耀前路，心中有温暖的战士永远不会输...”
“啪”
一张牌被丢在桌子上，赛伯扭头看着那团光，他语气冷漠的说：
“内心温暖的战士，你输了。”
“以及，我们都不怎么喜欢你那套圣光论，狄克。所以，别趁这机会传教了，大家聊聊其他事情难道不开心吗？”
“附议。”
带着眼罩的泰瑞昂.黎明之刃将手里的牌丢在桌子上，然后动作稳重的开始洗牌。
他说：
“黯刃军团在渡鸦宇宙的拓荒挺顺利，第一批轮回之种也已经生根发芽，我得感谢你，梅林，你的慷慨让我感觉到羞愧。”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说了。”
梅林一脸淡然。
他拿起酒杯，赛伯为他填满酒，这个莽汉脸上有古怪的笑，他轻咳了一声，看着一脸稳重的泰瑞昂。
他语气诡异的说：
“前几天哦，我的人在19874号多元宇宙打仗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一位披散月光的姑娘...”
听到这话，泰瑞昂的表情微变。
赛伯还在继续说，他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对其他两个老乡说：
“那姑娘自称是月光泰坦，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她叫艾露恩。”
霸王又瞥了一眼泰瑞昂，后者的神态依然稳重，但手指已经开始发抖了。
“嘿嘿，她向我们询问关于一个负心汉的行踪，我的下属讲这件事报告给了我，我呢...我这么正义的人，自然不能看着可爱的丫头受欺负，所以我就...”
“闭嘴！”
泰瑞昂伸手扣住赛伯的肩膀，他用一种欲杀人的眼光看着霸王，他说：
“你泄露了我的行踪？”
“没有，没有。”
赛伯并不畏惧，他嬉皮笑脸的说：
“我只是告诉她，泰瑞昂.黎明之刃在渡鸦宇宙出现过...至于你的行踪，我发誓，不是我透露的。”
“好吧，是我透露的。”
梅林放下酒杯，他看着一脸冷漠的，已经抽出武器的泰瑞昂，他耸了耸肩，说：
“而且乐于助人的我，怎么能对迷失方向的少女视而不见呢？”
“我以长辈的姿态邀请她去我家，请可怜的，风尘仆仆的孩子吃了顿饭，然后，我把她带来了这个世界。”
“小艾露恩现在就在酒吧外面，她在等你。”
梅林瞥了泰瑞昂一眼，他语气玩味的说：
“虽然她坚持自称是你的女儿，但我不管怎么看，她都像是你的...小情人。”
“泰瑞昂，你这负心汉事发了，人家姑娘找上门了，你还瞪着我们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安慰一下她。”
“哇哦”
认真听故事的圣光信徒，暗影四人众之一的狄克发出了一声惊呼，他说：
“真是可怕的罪孽，玩得真狂野啊，泰瑞昂，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圣光肯定会惩罚你的，死界之王。”
“你们...你们这群损友！”
泰瑞昂站起身，他狠狠的骂了一句，但还是立刻打开门冲了出去，在他身后，三个家伙笑的非常猥琐，非常开心。
“我在你那预定的东西...”
三人又喝了一轮酒，在偷听泰瑞昂和艾露恩的谈话时，赛伯对梅林说：
“做好了吗?”
“嗯，可以定位，追踪并且摄取，存储，并且能顶住宇宙风暴和虚空侵蚀的魔法奇物。”
梅林从口袋里取出两块洁白的玉制奇物，它们的形状各不相同，但看上去非常美丽，非常神秘。
在这包厢中的灯光照耀下，闪耀着迷离的光。
赛伯拿起其中一个，放在眼前看了看，他用赞美的语气说：
“不错，很棒的造物，果然把它们交给你制作是正确的。”
但他没有拿走全部，而是取走了一块，将另一块留在梅林手中。
霸王站在窗户边，偷偷打量下方街道边缘，正在和一位姑娘说话的泰瑞昂，一边对梅林说：
“我想你肯定很好奇，我请求你制作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还有狄克，你肯定也很好奇，为什么我突然非要拉你进这个小圈子里。”
赛伯舒了口气，他回过头，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乡，他手腕上的无限宝石点缀的手环亮起光晕，将房间封锁起来。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他说：
“你们应该听说过，我曾进入过起源之墙，并且又回到了我的世界里...”
“是。”
梅林点了点头，他回应到：
“虽然我只是刚刚进入多元宇宙，但我也有所耳闻，时至今日，霸王在起源之墙外的经历，依然是多元宇宙里备受关注的讨论热点。”
“有人说你在那里见到了造物主？”
狄克也敛去身体周围的圣光，梅林这才看清楚，这家伙是个身材高大，如战士一样的家伙。
但相比莽汉一样的赛伯，他就多出一丝发自灵魂层面的温和与善意。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
这位圣光行者把玩着酒杯，他对赛伯说：
“但我更倾向于，你应该是通过起源之墙，去到了我们所诞生的世界。”
“对！我们的家乡。”
赛伯点了点头，他说：
“起源之墙的问题很复杂，我不便多做解释。”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确实去到了我们的家乡，我，狄克，泰瑞昂，还有你，梅林，我们四个人共同的家乡。”
“那是观察者们的世界，而我们都曾是观察者的一员，我们这个种族很奇特，在躯体死亡后，灵魂并不会消散，而是会踏上新的旅程。”
霸王语气平静的说：
“绝大多数观察者的生命循环都会在他们的世界里完成，但总会有些幸运，或者说不幸的家伙，因为种种意外而脱离既定的生命循环。”
“就比如我们，我们是幸运的，在被虚空吞没前，就进入了其他世界，继续完成灵魂的循环，但更多的观察者们没有这么幸运。”
说到这里，赛伯看向了梅林，他说：
“你就是其中之一，梅林，在我发现你的时候，你的灵魂已经快要被虚空吞没了，那是可怕的遭遇。”
“确实，我也一直在好奇这个问题。”
梅林看向赛伯，他说：
“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只是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吗？你应该没有这么好心吧？”
“我很善良的，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赛伯自夸了一句，他沉吟了片刻，说：
“好吧，确实当初救你，目的也不是那么纯粹。”
“我当初进入起源之墙，被困在家乡，我请求观察者们送我回来，他们帮了忙，但也提出了一个要求...或者叫请求更合适。”
赛伯指了指天空，他说：
“观察者们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同胞在虚空中受苦，他们请求我想办法挽救更多如你一样的灵魂。”
“梅林，把那些被虚空吞没的灵魂救出来，送入一个新的世界里。”
“虽然已经无法回到家乡，但观察者们依然希望同胞能在另一个世界中继续灵魂的旅程，这也是我救你的原因。”
“我是在尝试着去完成他们的请求，毕竟，观察者们也帮了我很多，他们也帮了你们很多。”
赛伯双手撑在桌子上，他对自己的两个老乡说：
“这活很难，依靠我一个人做不到，我找到泰瑞昂，但你们看到了，他也有自己的麻烦，我们需要更多的人一起参与。”
“梦神是观察者们在多元宇宙中的代言者，那家伙也在竭力援助我，我们是一个团体，今日，我也请求你们参与其中。”
“把更多的老乡们从多元宇宙的悲剧中拯救出来。”
“等等！”
梅林伸手打断了赛伯的发言，他说：
“把老乡们的灵魂解救出来，然后再如你对我做的事情一样，把他们投入命运的游戏里当棋子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会帮你。”
“不不不，你的经历只是个意外。”
霸王一脸正色的说：
“我可以保证，在今后，我不会干预任何一个老乡的人生，你们也一样，你们也不能干预...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是把那些迷失的灵魂从虚空里带出来，随便送入哪个多元宇宙里。”
“接下来他们的发展，就和我们无关了，强的人在哪里都能做出一番事业，弱势的家伙就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
赛伯叉着腰，他非常坦然的说：
“我们只是拯救者，我们又不是保姆。”
“当然，为了保证他们能适应新世界，我们还要为他们多准备点东西。”
霸王拿出梅林制作的奇物，在手里上下颠了颠，他对梅林说：
“这个东西，观察者们把它叫‘金手指’。”
“很贴切的名字，把这个东西投入虚空中，它便会主动去寻找失落的观察者灵魂，然后标记他们。”
“我们按照标记把他们带出来，然后把奇物连同灵魂一起丢入随便哪个世界里，这东西能保护他们的灵魂，躲过宇宙风暴的侵蚀。”
“我还委托梅林加了点小小的功能，以避免他们在开局时就死在危险的异世界里。”
“如果能善用它，强者自然能向更高处攀登，也许某一天他们还能依靠自己完成超脱，通过这些玩意循迹找到我们。”
赛伯捏着手里的玉石，他补充说到：
“就算是不出彩的弱者，也能依靠它活的很好。”
他对沉默的梅林和狄克说：
“起源之墙不是人人都能通过的，我当时进入其中也差点身死魂灭。”
“我们都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孤魂野鬼，我们已经无法回去家乡，就像是一群漂泊于大海之上的远行者，大家自然要在这陌生而宽广的世界里守望相助。”
“这就是个大号的‘老乡互助会’。”
赛伯直起身体，他说：
“不牵扯什么逐鹿群星的图谋，也不和什么阴谋诡计相关。”
“我们都是幸运者，现在我们要把自己的幸运，分给那些不幸的同胞。”
“如果你们愿意加入这项事业，那么从现在就可以开始了，这片群星太大太大，依靠我们四个，就算加上梦神也不够。”
“这活会非常困难，繁琐，而且也没有什么报酬。”
“我不会强制你们加入，但...”
“我加入！”
梅林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手心里冰冷的玉石，他说：
“梦神之前建议我，要找一个长久的兴趣爱好，来熬过之后无尽的漫漫时光，我最近也在思考有没有什么适合我的爱好。”
“现在看来，我已经找到了。”
渡鸦看着赛伯，他说：
“我也想这个机会，去看看多元宇宙的风景，我手头有足够可以使用的人手，第一批奇物会很快制作完成，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它们丢入虚空之中。”
“行，那试验前期就交给你了。”
赛伯爽快的点了点头，他说：
“这套体系被你完善之后，我和泰瑞昂也会加入其中。”
“狄克，你呢？你来不来？你的圣光之力用于治愈被虚空侵染的灵魂有奇效呢。”
“为什么不呢？”
圣光行者轻笑了一声，他伸手弹出一缕金色的火光，他说：
“听上去很有意思，没准还能发掘出更多的栋梁之才。”
“我有种预感，赛伯，还有梅林，我们的这个‘老乡会’，在未来绝对会成为多元宇宙里，一方了不得的势力呢。”
“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梅林站起身，他举起酒杯，对其他两个人说：
“喝一杯吧，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
“等等。”
赛伯走到窗户边，扯着嗓子大喊到：
“喂，泰瑞昂，还有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妞，快上来！大家要喝酒了。”
片刻之后，臭着脸的泰瑞昂，带着一个披着光纱兜帽的年轻女孩走入房间，他看着眼前众人，对身后的女孩说：
“梅林你已经见过了，这位是赛伯.霍克，这位是狄克.唐。”
“哟，哪里来的小姑娘，这么漂亮。”
赛伯挤着眼睛，撞了撞梅林的肩膀，渡鸦哼了一声，小声说：
“正经点，别吓坏这丫头了。”
“来，泰瑞昂，让我们共饮此杯！”
梅林再次举起酒杯，他身边的狄克突然说：
“我觉得，我们应该给自己起个响亮的名字，不如叫圣光使徒？”
“切，叫什么圣光？”
“对，圣光不好，太宗教化了。”
“我们是藏身于群星阴影之中的耕耘者，为我们的同胞开辟前路！让他们于阴影中诞生，在阳光下成长。”
梅林摩挲着下巴，他说：
“所以，四暗影？”
“不。”
泰瑞昂看了一眼身后的姑娘，他长出了一口气，举起酒杯，和同胞们碰杯，他说：
“叫‘阴影兄弟会’吧。”
“嘿嘿，这个名字好！”
赛伯伸出大拇指挥了挥，然后四人举起酒杯，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在少女艾露恩好奇且诧异的注视中，阴影兄弟会...
就此成立。
3.汪汪队的新成员
最近这一段时间，傻狗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因为主母们接连怀孕的缘故，也没人去管束弗兰克。
这条性格本就跳脱的傻狗便日益放浪形骸，它整日整日的在外面游荡，和那些漂亮的小母狗们厮混在一起，又把嫉妒的公狗们痛揍一顿。
偶尔还会纠结一帮超级狗狗们到处为非作歹。
呃，用它们的话说，叫行侠仗义。
但说实话，这个稳定下来的新世界里，并没有太多留给傻狗和它的战队发挥的空间。
这个新世界里也有超级罪犯，但那些英雄们已经足够对付他们了。
再加上傻狗虽然心气很大，但还是改不了欺软怕硬的性格，真遇到一些狠角色，它不叫人是搞不定的。
这一天，傻狗早上在神秘屋吃了顿美味的狗粮，然后撒着欢跑了出来。
它头顶上顶着大坏猫咕咕，扬起四蹄，吐着舌头在地狱厨房的街道上奔跑。
它准备去天堂餐厅的后厨转一转，看看加百列女士有没有给它留几根骨头。
那里的东西，可真是太美味啦。
“汪，这日子过的好无聊啊。”
弗兰克迈着小碎步，摇着尾巴跑进了街边的巷子里，它一边放慢脚步，一边对头顶趴着的咕咕说：
“梅林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他肯定是去有意思的地方玩了，但就是不带我们，真是讨厌的家伙！”
“喵~”
咕咕大人并不怎么愿意理会傻狗。
如果可以的话，它更喜欢待在神秘屋的壁炉边，在那温暖的火光中美美的睡上一整天。
咕咕大人也进入成年期了，再有几年，就该找地方产卵了。
不过这一次用不着再偷偷摸摸的进行了。
它的御用铲屎官现在可是群星象征，这一整片宇宙，都是它家的后花园，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生宝宝，也没人敢不长眼的去驱逐它。
但这也失去了很多乐趣。
以往咕咕大人还很喜欢和那些追猎者们“玩一玩”的，这下连玩游戏的机会都没了。
唉...
咕咕大人忧郁的伸出爪子，很戏精的舔了舔。
无敌就是这么寂寞啊。
载着它的弗兰克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但咕咕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傻狗大概是前段时间和死侍大爷接触的太多了。
它现在的废话简直是与日俱增。
“汪，汪，加百列，我的骨头呢！”
傻狗轻车熟路的绕过好几个弯，来到了天堂餐厅的后门处，它扯着嗓子喊叫着大天使厨神的名字。
片刻之后，几根骨头被丢了出来。
还有加百列不耐烦的声音。
那大天使带着杀意说：
“你再敢乱叫我的名字，我就把你做成狗肉火锅！你家的卡罗尔.丹弗斯也护不住你！你这蠢货...带着骨头滚吧，我正在思考新菜品呢，别来烦我！”
“嘿嘿，新菜品做好了，我帮你尝尝呗？”
傻狗并不理会大天使的威胁。
它嬉皮笑脸的反问了一句，结果一把光芒大剑呼啸着插在了傻狗眼前，把这家伙吓了一跳。
它加上咕咕，也肯定不是加百列的对手，就只能灰溜溜的赶紧跑。
不过傻狗，也不在乎被人骂几句。
尊严是什么？
尊严能吃吗？
尊严有大骨头嚼起来香吗？
傻狗自己叼了根最大的骨头，又把一根小一点的分给咕咕，然后把剩下的几根骨头装在自己脖子上的挎包里。
它准备把这些美餐带去给自己的队员们尝尝。
地狱犬托里、太空狗科斯莫，还有霍华德怪鸭，去看小氪的时候，顺便还能去堪萨斯州的荒野撒撒欢。
可惜异人狗破伤风跟着黑蝠王去了克里帝国，短时间是回不来了。
傻狗将脖子上的护目镜用爪子扣到眼睛上，它叼着骨头就准备跑起来。
“喵~”
但舔着骨头的咕咕大人却突然来了精神。
它轻巧的跳下傻狗的脑袋，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回头对傻狗叫了一声，意思是让它跟上，前面有好玩的东西。
傻狗疑惑的回过头，它向眼前的中央公园的方向看去，它看到了一缕细碎的闪电在飞舞。
啧啧...
这是，托尔？
不会吧，那把雷神锤不是都碎了吗？
简.福斯特也因群星重塑而告别了雷神生涯，跑去给托尔生孩子了。
难道又有新的雷神降生了？
带着这种疑问，傻狗叼起大骨头，悄悄摸摸的跟着咕咕跑了出去。
另一边，雷神托蛙正在恶斗之中。
这个披着红斗篷，带着闪电飞翼王冠，还穿着像模像样的盔甲，挥舞着一把小小战锤的青蛙，在中央公园的草丛里飞来飞去。
它时不时用战锤挥起闪电，将眼前聚集的群鼠打退。
“啊，尔等鼠辈！”
这悍勇的青蛙用自己的爪子扣紧战锤，在雷霆万钧重，用一口纯正的阿斯加德语高喊道：
“尝尝托蛙战锤的厉害吧！”
“轰”
如爆竹爆发的声音在草丛里响起，把周围几个小孩吓了一跳，他们哭着跑去找妈妈了。
而战场这边，托蛙用雷神锤换来比电火花大不了多少的雷电，轰在那从下水道不断涌出的恶鼠们身上。
这点电流对人类来说也不过是稍稍刺激，但对于老鼠而言就很可怕了。
耀眼的雷电在那些恶鼠们身上来回跳动，托蛙又怒吼着撞入它们之中，那黑色的小战锤挥来挥去，把一头头肥硕的老鼠打的飞起。
只是短短十几秒钟，悍勇的青蛙雷神就取得了一场大胜。
它站在草丛的血泊中，如真正的阿斯加德人一样哈哈大笑，在雷光四溅里，那些恶鼠们吱吱叫着逃回下水道，再不敢进入阳光下的美好世界。
这片公园的所有草坪，都是由托蛙大人守护的！
“再敢来犯，托蛙必将让你们尝尝雷电的愤怒！滚吧！”
威风凛凛的青蛙雷神抓着战锤，对眼前被打断了腿的恶鼠王喊叫着，那双眼赤红的老鼠畏惧的挪动身体，试图逃回藏身地。
但下一刻，这片恶战的草坪就被一只爪子拨开。
傻狗将头探入其中，它看着那狰狞的老鼠，很厌恶的挥了挥爪子。
下一秒，作恶纽约下水道的恶鼠王，就被闪电狗送入了墨西哥的大火山口，被焚烧成灰烬。
傻狗又以飞快的速度狂奔回了中央公园，咕咕已经在那里和托蛙打成一团。
“啊！恶兽！吃我一击！”
托蛙的身形相比咕咕要小很多，但这青蛙也是善战之辈。
以咕咕超人的敏捷居然都抓不住它，反而因为托蛙手中缠绕电流的战锤飞掷，咕咕被打中了娇弱的鼻子。
这让咕咕异常愤怒。
噬元兽在草丛里冲来冲去，追逐着这只好战的青蛙，但托蛙的动作快极了，它跳来跳去，每一次都能险之又险的躲开咕咕致命的爪击。
“咆哮起来吧！狂风暴雨！”
托蛙大声咆哮着，它不能像雷神那样呼唤飓风和淹没世界的闪电，但锁定在一个生命身上还是可以做到的。
伴随着托蛙的呼唤，一道道细碎的电流打在咕咕毛发上，还有聚集在咕咕头顶的乌云，也在闪电雷鸣中降下暴雨。
那暴雨就围绕着咕咕的身体。
只是短短几秒钟，咕咕大人漂亮的毛发就被弄得一团糟，变成了一只落水猫。
“哈哈，现在知道托蛙的厉害了吧！”
眼看着那些雨水灌入咕咕的眼睛和嘴巴，让噬元兽无比狼狈，托蛙挥动战锤飞入空中，发出了嘹亮的笑声。
它说：
“今日就到这里吧，恶兽，我们择日再战！”
说完，它就要逃跑。
呃，也许叫战略转移更合适一点吧。
这青蛙不是个笨蛋，它知道自己不是噬元兽的对手，但就在它刚刚转身飞起的时候，一只雪白的狗爪精准的拍了过来。
躲在一边的闪电狗抓住了机会，弗兰克用神速力加持的速度，将托蛙整个拍在了地面上，
连小号神锤都脱手而出。
“不！托蛙的力量！”
被傻狗摁在地上的青蛙不断的挣扎，但神锤脱手，让它的力量减弱了很多。
“喵~”
被戏耍一番的咕咕大人迈着危险的步伐，如小号老虎一样走过来。
它呲着牙，眼中翻滚着危险的光，要看着托蛙就要被吃掉，弗兰克却伸出爪子，阻止了咕咕的行凶。
傻狗低下头，看着一脸绝望的托蛙，它说：
“汪，我看到你刚才攻击咕咕的手法了，前几天，中央公园发生了一起绑架案，有两个混蛋试图绑架史蒂夫的女儿，但被意外的情况击退。”
“据说，那两个凶徒被暴雨笼罩，他们嘴里鼻子里灌满了雨水，眼睛都睁不开，而且耳朵里还充满了只有他们才听得见的滚滚雷声。”
傻狗说：
“两个像快要淹死的老鼠一样的恶徒冲进警察局，大喊着自己的罪行，只求雷霆之神宽恕他们...那是你做的，是你救了小莎伦，对吧？”
“托蛙不知道！”
雷神青蛙语气艰涩的说：
“托蛙每天都在救人，试图制止纽约动物世界的恶行，托蛙并不认识那个小丫头，但恶行在前，托蛙怎能袖手旁观？”
它看着手边的小战锤，它说：
“那是神锤选中托蛙，所赋予的使命...托蛙必须惩恶扬善！”
“好吧，你连说话都是一股阿斯加德人的味道。”
傻狗摇了摇尾巴，它放开了爪子。
托蛙动作敏捷的抓起地上的小战锤，它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一猫一狗，这两个家伙都不好惹。
也许是传说中人类世界的超级英雄...
“那个，你的战锤是怎么回事？”
傻狗爬下来，睁大狗眼，仔细的看着托蛙手中的战锤。
那小东西有模有样的，就像是缩小了十几倍的姆乔尔尼尔一样。
但那把战锤在群星重塑后，应该被放回了阿斯加德神域中，现在远离地球数千光年之外呢。
托蛙手里的战锤又是哪来的？
“是那一日，那一日群星交错。”
托蛙眼看着傻狗没有恶意，它便蹲在地上，一边用大舌头抓着周围的蚊虫饱腹，一边对傻狗说：
“托蛙当时还是普通的青蛙，在光中重生，然后托蛙就看到一缕光自群星落下，正落在中央公园的水塘里。”
“托蛙去那里看了，那是一枚破碎的银灰色金属，有雷电在其上涌动，就像是破碎武器的残骸。”
“托蛙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落下来...”
青蛙抚摸着自己的小战锤，它带着骄傲说：
“但托蛙感觉到，那金属在呼唤托蛙，于是托蛙触摸了它，那金属便成为了这赐予托蛙的神器...在雷鸣之中，托蛙成为了雷霆之蛙。”
“终此一生，托蛙都将为正道而战！”
“呃，好吧。”
傻狗和咕咕对视了一眼，弗兰克便咧开嘴，一边吐舌头，一边对托蛙说：
“那不如你加入超级狗战队吧。大家都是超能动物，大家都守望相助啊，咳咳，鄙人就是超级狗战队的超级弗兰克队长...我在此诚挚的邀请你，青蛙雷神！”
“加入我们，为正道的光洒满大地而战吧！”
“但托蛙又不是狗。”
雷神青蛙有些意动，纽约的动物世界和人类世界一样矛盾重重，鼠辈作祟，恶兽横行，依靠托蛙一个人要维持秩序太难了。
它看着弗兰克，它说：
“青蛙怎么能加入狗的战队？”
“而且世界的秩序，雪松城堡的尖塔在上啊，那可不是雷霆之蛙应该参与的事情。”
“这有什么关系？”
弗兰克抬起爪子，指了指咕咕，它说：
“咕咕也不是狗，但它也在超级狗战队里玩的很开心啊，还有霍华德鸭，它可是我们的首席智囊呢。”
“来吧，托蛙，大家都会接受你的。”
“那...好吧。”
托蛙最终抬起手，和弗兰克的狗爪子碰在一起。
就在弗兰克准备召集超级狗战队的成员，为新成员加入举办一场野外聚会的时候，梅林的声音突然在傻狗脑海中响起：
“弗兰克，召集你的超级狗狗们，有事交给你们去做...嗯？你眼前的是什么？雷霆之蛙？有意思...托尔绝对会大吃一惊的。”
“把它也一起带来吧！”
“我在神秘屋等你们。”
4.汪汪队立大功（完）
“这两块东西，我需要你们把它们送入这片群星边缘的虚空边界中。”
神秘屋里，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梅林，将之前制作好的两个小玩意放入傻狗脖子上的口袋里，他对蹲在眼前的傻狗说：
“丢进去之后，就在原地等待，直到它们捕捉到游离的灵魂，主动上浮。再把它们送入最近的群星里，事情做完后就可以回来了。”
“汪”
傻狗吐了吐舌头，它一脸谄媚对梅林说：
“老大，这个听上去很简单的样子，我们会做好的。”
“是吗？”
梅林则有些不太信任眼前这家伙。
如果不是最近渡鸦宇宙正值被录入多元宇宙数据库的关键时刻，他作为群星象征没办法长时间离开的话，他更希望能由自己亲自去做这件事。
多元宇宙体系太过庞杂，各种势力复杂交错。
梅林也是刚刚进入这个体系，他有很多要了解要观察的事情。
又因为之前的事情，渡鸦宇宙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那些好事者的注意，梅林不想让其他人注意到阴影兄弟会的动作。
在这种情况下，他亲近的那些人就通通不能用了。
而眼前这支超级狗战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没人会去关注一群跑来跑去，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只要弗兰克它们不惹是生非，这件事完全可以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悄然完成。
对于阴影兄弟会未来要做的事情而言，眼下这也只是刚开始而已。
“带上这些狗牌，它能让你们自由穿越世界壁和各个维度。”
梅林从桌子上取下一个狗牌一样的金属物品，将它悬挂在弗兰克脖子上，他说：
“就当是我提前给你们的奖励，如果做得好，你们以后想要什么都会有。”
“总之，快去快回。”
梅林对傻狗吩咐了一句。
后者被梅林慷慨的许诺弄得双眼发红，它嗷的一声就跑了出去。
在纽约郊区，超级狗战队已经集结完毕了。
超级狗战队几乎完全到齐，除了青蛙雷神之外，就连远在克里帝国的破伤风也被召集过来了。
还有赶来凑热闹的火箭浣熊和树人格鲁特。
它们也是小动物，也是超级狗战队的编外人员。
“汪，出发！”
弗兰克队长意气风发的顶着咕咕，又让托蛙骑在自己背后，它对其他同伴高喊一声，然后迈开四蹄，就朝着群星边缘奔跑起来。
咕咕已经习惯了，但托蛙说第一次以这种超光速奔跑。
这青蛙抓着弗兰克的狗链子，这种中二的青蛙，像是奔向战场的阿斯加德战士一样，挥舞着雷锤，高呼道：
“跑啊！光速恶兽，跑啊！载着托蛙直奔向世界尽头！”
“那只青蛙的脑子看上去不太好使的样子。”
在傻狗身后，驾驶着飞行器的火箭浣熊，对身边玩着游戏的树人说：
“弗兰克是在哪里找到这样奇特的生物的？那把战锤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呢...我说你，格鲁特，把游戏机放下，我和你说话呢！你这小混蛋！”
披着披风的氪星狗小氪趴在飞船上方，它百无聊赖的看着周围飞舞的星光。
小氪现在很后悔，为啥当初听信了弗兰克的话，加入了这个超级狗战队里，现在它连自己的空余时间都没了，整天被弗兰克拖着世界各地乱跑。
它还想陪着小主人长大呢。
小氪用爪子捂住眼睛，一脸无奈，唉，遇到傻狗就误了终生啊。
“汪，小氪，来和托里打架啊！”
在小氪身后，暴躁的地狱犬托里在大声邀战，它高喊道：
“托里输给了你114次，但这115次的作战，托里绝对不会输啦，以地狱的名义！让我们开始谋杀彼此吧！”
对于这挑衅，小氪干脆将竖起的耳朵垂下来，挡住那嘈杂的声音。
托里是个战斗狂。
但面对氪星狗，它的破坏力就差了太多了。
闹归闹，吵归吵，超级狗狗们的行动速度和执行力还是超快的。
它们一行在不断亮起的群星虫洞的指引下，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到达了群星边际。
这是秩序和混沌的分界点，伴随着一个宇宙的生长，群星的范围会不断的膨胀，将混沌的虚空纳入群星的秩序中。
这种转化是象征性层面的，很难被凡人察觉到。
傻狗停在群星边际，它抬起头，透过防风镜看着前方那一片鬼蜮的黑暗，没有任何的光，就像是旋转的阴影聚合。
更像是一个超大号的黑洞一样。
这就是深渊本体，在直视它的时候，总会有种心神都被吞入其中的幻觉。
“唰”
破伤风的传送光芒亮起，穿着宇航服的太空狗和破伤风慢悠悠的从其中走出，科斯莫蹲在傻狗身边，它说：
“到底要干啥？你急急忙忙的把我们都召集到一起。”
“肯定不是坏事！”
傻狗神神秘秘的露出一个笑容，在咕咕的帮助下，它将两块白玉从脖子的挂包里取出来，一甩爪子就将其丢入了眼前神秘的虚空中。
它转过头，对身后聚集起来的超级狗战队的成员说：
“汪，我从一位强大者那里被赋予了使命，今日起，我们要肩负起从虚空中拯救迷失灵魂的重任，具体怎么做我一会告诉你们。”
“总之相信我，这对超级狗战队的发展壮大绝对没有坏处...”
关于梅林的存在是个禁忌，不能被随便乱说，但傻狗自有一套忽悠之法，它很快就说服了将信将疑的其他人，并且将所有成员分为两队。
“托蛙，破伤风，科斯莫，还有火箭，你们和咕咕一组。”
“我，小氪，托里，还有格鲁特一组。”
弗兰克蹲在星光边缘，它抬起爪子，对眼前的同伴们说：
“一会那两颗石头上浮之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把它们送进和我们世界相连的群星里，给它们找个有生命存在的地方，然后丢下去就完事啦。”
“以后这样从虚空中拯救灵魂的行动还有很多呢，这一次只是让大家习惯一下流程。”
傻狗伸出爪子，推了推自己的护目镜，它把梅林叮嘱自己的话，又叮嘱给其他人，它说：
“最重要的就是速度要快，而且要低调行事，干完活就撤回来。”
“小氪希望小主人健康成长，托里希望得到强大的力量，科斯莫希望治好偏头痛，破伤风希望黑蝠王登上皇帝宝座，火箭希望放荡的魅魔曼迪回心转意，格鲁特想要新游戏机...”
傻狗巧舌如簧的说：
“这些都会有的，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们想要的一切都会有的！”
“喵~”
趴在傻狗头顶上的咕咕打断了傻狗的演讲，它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虚空，两枚被丢进去的玉石已经上浮回来了。
傻狗嗅了嗅那悬浮在眼前的玉石，它能感觉到原本空荡荡的玉石里，已经多了两个虚弱的灵魂。
它并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找到这些灵魂，他们看上去也没什么特殊的嘛，而且...
“好弱啊。”
傻狗自言自语的吐槽道：
“连最低级的变种人都比不上，完全就是普通人的灵魂嘛。”
吐槽归吐槽，它是不敢去揣摩梅林主人的心思的。
它将一块玉石拨到咕咕眼前，噬元兽将那玉石衔在嘴里，然后带着自己那队“人马”，在破伤风的传送光晕中，消失在了群星边际。
傻狗自己则带着自己的人，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它们脖子上佩戴着可以破界的狗牌，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壁垒阻碍不了它们奔跑的动作，很快，傻狗就在多元宇宙的满满群星中，发现了一个非常繁荣的世界。
“就那了！”
弗兰克高喊一声，加快速度，带着其他狗狗冲向了那方能级非常高的世界。
它们跳入世界之中，发现这是个和自己所来之处完全迥异的星球，其中遍布着一种傻狗从未见过的能量。
很轻盈，但非常活跃。
和魔法的组成截然相反，但又有种缥缈无尽的感觉。
这个世界充满了东方风韵，在翠绿的群山之间遍布着亭台楼阁，像极了卡玛泰姬的风景。
“很和谐的地方呢。”
傻狗化作一道飞驰的光，以超光速环游世界一周，然后落在了一处山脚的小山村边，此时正值午夜，抬起头就能看到万丈银河。
“我叫格鲁特。”
骑在傻狗背后的树人也不打游戏了，它张开双手，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这世界的空气，那木头的脸上遍布着一抹欣喜。
“你也喜欢这里？嘿嘿，可惜不能久待啊。”
傻狗在小氪的帮助下，将脖子上携带的玉石远远的抛了出去，正落在那小山村中。
站在傻狗身边的地狱犬托里紧盯着玉石坠地，来自地狱的它，可以用双眼看到灵魂，它瓮声瓮气的对傻狗说：
“那个灵魂飞出去了，就落在一个女人身上，她大概几个月后就会生出小宝宝...”
“古德！”
傻狗满意的点了点头，它说：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该走了。”
“汪，有人过来了！”
托里咆哮一声，地狱犬鼻孔里喷出火焰，它看向天际，数道光芒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它们的藏身地。
这几只狗狗都不一般，它们能清晰的看到，那光中包裹着一些打扮奇怪的人类，都穿着颇有东方风格的长袍，手里握着各种各样古怪的玩意。
最奇特的是，这些家伙并不是依靠自己快速飞行的。
他们有的踩着剑，有的坐在大葫芦上，还有几个骑着古怪的野兽，他们身上都缠绕着这个世界特有的轻盈能量，看上去非常不好对付。
“走！别和他们打！”
傻狗喊了一句，当即带着格鲁特腾空而起，以超光速掠向天际。
小氪也拽着大喊谋杀的托里冲入天空。
“异兽！”
“口吐人言，皆有神通，此乃越境而来的大妖！”
“抓住它们！”
这一幕落在了这世界的土著们眼中，他们升起了一股让傻狗百思不得其解的热情，各种各样古怪的魔法被丢向逃跑的狗狗们。
傻狗速度太快，小氪和托里速度慢一点。
但这两个家伙仗着一身钢筋铁骨，也是蛮横的冲破那些奇诡的魔法束缚，跟着傻狗飞向天际尽头。
那伙人穷追不舍，而且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在脱离这方世界前，傻狗对骑在它身后的格鲁特喊了一句。
树人跳下坐骑，在低沉咆哮中，化作一尊近百米高的自然君王，用一记威力十足的横扫，以开山裂海之势，将那些追赶而来的土著都击退了回去。
星光闪耀之间，一众超级狗消失在群星之中。
在那翻滚不休的大海之上，这方世界的土著们个个面色阴沉。
其中为首的，那个颇有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默然的看着天际，许久之后，他喟然长叹：
“大妖临世，窥探众生，偏偏又逢末法时代将至。”
“这天下...怕是又要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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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狗狗们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行动，给那个古怪的世界带来了多少风波。
说实话，它们也不在乎。
傻狗一行很快回到渡鸦宇宙的边际，咕咕那一队还没回来呢。
“瞧，这活并不难。”
傻狗怡然自得的蹲在群星边，对其他狗狗说：
“还能到处看风景呢。”
“托里想要谋杀那些混蛋！”
地狱犬却并不高兴，它屁股上插着一把如针一样的小剑，这让托里感觉自己被挑衅了。
它鼻孔里喷出火焰，一双眼睛赤红赤红，极其暴躁。
它说：
“托里必须谋杀！谋杀！！！”
“别喊啦，总会有人给你杀的，现在可不是好时候。”
傻狗不满的瞪了发疯的托里一眼，它耐心的等待着咕咕回来，然后就能回去给主人交差了。
但几分钟之后，破伤风于传送光芒中回到聚集点。
这异人大狗身上遍布伤口，看上去颇为凄惨。
这一幕惊到了傻狗和它的伙伴们，在破伤风脖子上，悬挂着一个记录仪，火箭尖锐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托蛙被土著抓走了，咕咕去救它，结果被古怪的魔法困住了！我们被攻击，那枚玉石也被抢走了。”
“这个世界很邪门！”
“快来帮忙！”
5.汪汪队闯大祸
“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傻狗看着很凄惨的破伤风，在听说自己的队员被攻击之后，一股怒火在傻狗心中升腾起来。
是它把超级狗战队集合起来的。
它们如果出了事，那就都是傻狗的责任。
傻狗不在乎承担责任，但它更想把被困住的同伴们解救出来。
面对傻狗的询问，破伤风艰难的站起身，它说：
“那个世界的人很野蛮，他们根本不听我们的解释，不由分说的就攻击我们，而且他们似乎很有和超能力者作战的经验。”
“他们使用的力量很奇特，和那些武僧们用的‘气’很相似。”
说到这里，破伤风眼中也有一抹怒火，它咬着牙说：
“他们把我们称作‘异兽’，说什么‘炼制药物，以求长生’之类的疯话，托蛙被一道光罩住，被带去了一座山里，咕咕赶去救援，但被一些人困住。”
“火箭让我回来找你们帮忙，但他们紧追不舍，各种武器攻击我，科斯莫为了掩护我被一张网套住，我们必须抓紧时间，那边的时间流速和我们这边也不一样。”
“是吗？”
傻狗冷哼了一声。
它看了一眼身后杀意勃发的地狱犬托里，又看了看活动着身体的小氪，以及担忧火箭的格鲁特。
这一次是它失算了。
咕咕那一队的成员除了咕咕本人之外，几乎都不擅长突围战斗。
如果有小氪或者托里在那边，情况也不会会坏到这个地步。
“你还能打架吗？”
弗兰克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利齿，它对破伤风说：
“我们去把咕咕和托蛙救出来，那石头丢了就丢了，反正本来就是要送进那些世界里的。”
“送你们过去还是可以的...”
破伤风撑起身体，在染血的鬃毛摇曳间，它又一次打开了通往那个奇异世界的门，傻狗摇晃着尾巴，它对身后的托里和小氪说：
“你们两个跟着我去救咕咕和科斯莫，格鲁特去救火箭，破伤风随时准备把大家聚在一起，然后，我们兵合一处，去把托蛙带回来。”
“遇到反抗，就狠狠的打！”
傻狗的语气变得冷漠，它说：
“是他们先招惹我们的！”
“谋杀！谋杀！”
天生暴躁的托里兴奋的几欲发疯，这地狱犬全身都燃起燃烧的火，它已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小氪虽然不怎么喜欢无谓的战斗。
但眼下别人欺负到自己朋友的头上了，再装聋作哑，也不符合氪星生物的行事规则。
而格鲁特听说火箭被困住，早已经急不可耐，在星光之门打开的瞬间，这树人就咆哮着冲了进去。
“打垮他们！”
傻狗咆哮一声，化作流光冲进星门。
大战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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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的太行山麓天色颇为阴沉，已连续数日不见阳光，阴云密布又有诡异白光于天际闪现。
山麓下耕作的农人都传言说，这是山中的仙长触怒了山神。
但这种话也就在村子里传一传，谁敢说出来，必然会引来大祸。
仙长们可能对付不了山神，但收拾几个碎嘴的农夫还是轻而易举的。
就算被打死了，也无处告官去，谁不知道，太行山麓的仙长们可是连着京城的关系，每年都有大楚王侯来此求见，以图长生之法。
当然，这种突如其来的传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空穴不来风。
七日之前，据传有异兽落入莽莽太行，惊动了在山中清修的仙长以及江湖各大门派，江湖上的几个大宗门几乎倾巢而出，闹得整座山脉鸡犬不宁。
据说在深山之中还爆发了乱战，有当日上山的猎人信誓旦旦的说，他们看到了仙长与异兽搏斗。
说那异兽如狸猫一般，但身长数丈，还长着九根尾巴，行动扑击快若闪电，更有吞天噬海之能，这就颇像是古代经传里传言的山海异兽了。
据说那异兽一连吞掉了十数名仙长，又使吞天之能，一口吞掉了两座山峰，连仙长们居住的宗门都被一口吞下。
这就颇为离奇了。
而最近几天被突然封锁的太行深山不许外人进入，还有那一日突发的地震，似乎也印证了这个谣言。
还有人说，那一日虽然晴空万里，但偏有雷声阵阵，这异象自然是大妖降世，是所谓的天人感应，乃是今朝朝廷失德，上天降罪。
只有大楚皇帝本人书罪己诏，才能安抚天怒。
当然，敢说这话的乡间夫子，第二天一早，就被县令亲自带人破家而入，一大家子都被拷走了。
山麓下的传言正在发酵，最近几天到来太行山的武林人士和江湖各路好汉也越来越多。
眼看着就将有大事发生，朝廷的反应神速，在昨天就有一支百人的卫队封锁了山口。
虽然人数少，但这是一种态度。
江湖好汉各个有胆气，但“不斗官”这种优良传统，让他们十成中有七成都放弃了入山寻宝的念头，大张旗鼓的来，灰溜溜的走。
不过剩下的那些，要么是手头有几分本事的侠客魔道，要么就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硬骨头了。
毕竟异兽降世这种事可是稀罕的紧呢。
有些隐世宗门已经传出消息，要与太行山众道友好好论一论道，能惊动那些家伙，这就充分说明，所谓的“长生之途”，似乎并不是谣传。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任你是豪杰侠客，还是贩夫走卒，任你是皇室贵胄，或是权倾朝野，又有谁能免去悠悠岁月，又有谁能躲过那孟婆一碗汤啊？
若得长生之法，这天下之大，又何愁没有一展抱负之地呢？
山麓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就算是朝廷的威严也有些弹压不住，太行山中的仙长们自然也是着急上火。
毕竟好宝贝已经尽收囊中，哪里又有拿出来分享的道理？
阴沉天空下，已经半毁的楼阁之外，一名脸色阴沉，身穿蓝色道袍，手握拂尘的道长快步而来，他走到掌门师兄身前，压低声音。
“师兄，又抓住了几个闯入山中的小贼偷，是五仙观的人。”
“嗯？”
那盘坐在蒲团上，生的一张国字脸的老道闻言睁开眼睛，捻起一缕白须，他诧异的说：
“这关外的邪道消息倒是灵通的紧，但他们那小门小户也敢掺和此等大事，真是自寻死路，不去管他们，那几人也废去经络，逐出山去！”
“是。”
拂尘道长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清修老道唤住。
“师弟，那吞天猫妖可还顺服？”
“顺服？”
拂尘师弟苦笑一声，他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山门。
那场面触目惊人，就像是有天狗啃咬在这莽莽山脊上，一整座山峰被咬掉大半，原本山门的另外两座山峰更是不见了踪影。
就像是移山的神话于此地重现一般。
一想到前几日捕猎异兽的场面，这道长心都在打颤，那异兽端是凶狠，连吞13长老，又显出妖躯，一口吞掉了整个宗门。
如果不是师兄来得快，他这把老骨头也要埋在此地了。
师兄执掌承影道器，在如今的天下已是一等一的神仙人物，却还是硬是拼的两败俱伤，毁了师门传承的数件奇宝，才堪堪困住那吞天猫妖。
但经此一役，太行仙门这早就式微的传承也毁于一旦了，弟子伤亡九成，一众高层也只剩下了自己和师兄两人。
抓住异兽又有何用？
想到这里，拂尘师弟心中便有种痛惜的怒火，但他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低声回应道：
“那妖物每日都冲击阵法，如果不是承影道器压着，恐怕这太行山都要被它掀翻了...师兄，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说。”
坐在蒲团上的白须道长闭着眼睛，看似稳重，但紧皱的眉头也代表着这位道长心神不安。
“这猫妖虽好，但我等留不住啊。”
师弟再次压低声音，对掌门师兄说：
“且不提五仙观，就说海外蓬莱，还有那西域魔教，南疆巫蛊都在虎视眈眈，大楚皇室更是连发五道玺印，招我等进京，说是皇帝要看看异兽。”
“若宗门还在，我等还能抵挡一二，但现在...还要把那猫妖强留在手里，这不是小儿持金过闹市...”
“师兄！”
拂尘师弟加重了声音，他说：
“我两从小一起长大，我深知你对仙缘看的极重，但眼下，实在不是意气用事之时。”
说到这里，这师弟又看了看毁于一旦的师门基业，不由悲从心来，连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寂寥之意，他说：
“更何况，自千年前灵气消散，我等这‘仙门之人’，哪个不是勉力维持？祖师尚在时，就说末法劫数已至，让我等下山自去取俗世功名。”
“别说我们太行仙门，就是赫赫有名的海外蓬莱，不也封闭山门三甲子，自上代祖师起便不履尘世，反而是那些练武之人趁势崛起...”
“一个个好勇斗狠，弄得世间污浊。”
这道长颇为不忿的说了一句，但又叹了口气，他说：
“师兄啊，左右有同道虎视眈眈，又有皇权压迫，江湖中人也想分一杯羹，再强留这妖物，是取死之道。”
“既然留不住，索性不如就交出去吧，换来一些修行之物，重建师门也好啊。”
这一番话让白须老道连连点头，他睁开眼睛，说：
“师弟说得颇为在理，就按你说的做吧，邀请同道前来助拳，壮壮声势，那吞天妖物落到谁手里都好，这烫手山芋就让同道们替我们挡一挡。”
“师兄，你？”
师弟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这修仙上瘾的师兄何时转了性子？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师兄的手指一翻。
一团淡薄灵光自掌心升腾，在那灵光束缚中，是一只手持小锤，引动雷声滚滚的异物蟾蜍。
个头小小的，
但雷光加身，还人立而起，四处吼叫，灵智已开，颇为不凡。
“世人皆知我太行仙门捕获妖物，欲以金石之术开炉炼丹，必有所得。”
白须老道轻笑了一声，就如一头老狐狸一样。
他收起掌心之物，对信得过的师弟说：
“但他们不知，我等手里可不止一头桀骜猫妖。”
“那妖物凶焰滔天，不是好相与的，就算勉强开炉，也只能炼出邪道大药，与我正道仙法不符。”
“欲求大道者，便去争抢吧。”
“但宝物如此珍贵，须有供奉才能割爱，到时就看诸位道友的手面了。抢得到，那是仙缘，抢不到，也怪不得我等。”
“待到风波过去，我用这孕育万千气象的雷道宝蟾练就一炉好丹药。”
白须老道再次闭上眼睛，对师弟说：
“那时，师弟与我共享仙缘，脱离这污浊世间，岂不美哉？”
拂尘师弟抿起嘴。
他眼中亦有光芒迸溅，片刻之后，他对掌门师兄说：
“一切交予我，旬月之内必有消息，师兄好生休养便可。”
“嗯。”
白须老道满脸笑容，他挥了挥手：
“那便去吧。”
师弟得了准信，心里也不慌了。
他龙行虎步，手托拂尘，就要去向仙门同道发出邀请，但就在走出三步之后，一声刺耳爆鸣于群山之中轰响。
师弟愕然抬头，便看到一头近百丈高的木灵君王扬起头，在烟尘滚滚之间，那灵物怒吼着将双拳砸向这残破山麓。
“孽畜！”
刚才还一脸淡定的掌门师兄发指眦裂，化为一道遁光冲天而起，但还是慢了一步。
压制着吞天猫妖的承影道器，被这木灵的全力一击打的飞入天空，又有山石崩裂的刺耳音鸣，在师弟瘫软于地面的注视中...
那邪物猫妖，脱困了！
它张开大嘴，吞天食地，几欲复仇！
更糟的是，在那猫妖身后，还有数只异兽自天而降。
口吐烈火，身缠电光，又有奇物浣熊唤引天火降下，只是间隙之间，掌门师兄便被身披血红大氅的白犬异犬拍回了清修之处。
又被火光异兽咬掉半个身体。
他的脑袋，被利爪劈开，红白之物洒落的到处都是。
在师弟呆滞的注视中，傻狗飞也似的落在他眼前。
这异犬发毛洁白，双目如火，利齿摄人，更兼有逐风之速，迫有威严。
“遗言！”
傻狗简短的说了一句。
但它说的话，毫无疑问这个世界的人是听不懂的，在几秒钟之后，傻狗一脸晦气的转身离开。
在它脚下，已经多了一具无头尸体。
在它转过身的时候，它就看到身缠紫光的咕咕，将嘴巴长到最后，噬元兽恐怖的触须自嘴里爆发开，朝着大地深处啃咬而去。
咕咕...
它被这群土著折磨了整整一个周，它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脱困之后，它便要毁掉这个世界。
“不！不要，咕咕！”
傻狗大惊失色，它大喊到：
“你的仇已经报了，别啊！！！”
“咔擦”
一声轻响，根基粉碎，大陆架崩溃，世界...
塌陷。
数分钟之后，在神秘屋中忙于制作灵魂奇物的梅林，也收到了傻狗的消息。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咕咕毁了什么？”
“一个世界？”
6.仙缘
“撕啦、撕啦”
电流一样跳动的细微声音，在这陌生的群星中响起。
在一次超远距离的星空投射后，穿着黑色长袍，披散着头发的梅林，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事发地。
汪汪队的其他成员都被解散了。
它们带着受伤的同伴回去了渡鸦宇宙，只有傻狗和咕咕留在星海中，它们闯下了大祸，这猫狗自然一脸惴惴。
梅林没有理会自家恭顺的宠物，他仔细眺望着这星系中那颗正在崩溃的世界。
它就像是搁浅于沙滩上，已经垂死的巨兽，又像是被蛮力打破外壳的鸡蛋，内部的蛋清和蛋黄正在洒入群星中。
这个世界的根基本破坏了。
在大陆架最深处，靠近地核的方位，有一条触目惊人的大裂痕，就像是直入地下近万公里的裂谷。
咕咕肯定是愤怒极了。
在失控状态下，将成年噬元兽所有的破坏力都施加在了那一次噬咬上，才造就了眼前这如天狗食日一样的奇景。
但还好。
梅林在仔细观察之后，皱起的眉头就舒展了下来。
被破坏的世界并非无可救药，它的崩溃和塌陷只是刚刚开始。
虽然那些破碎的山川岩石已经开始脱离世界大陆架，从群星甚至能看到地底涌动的岩浆，看上去一片末日之景。
但真正的末日，还尚未到来。
“老大，它还有救吗？”
善于察言观色的傻狗注意到梅林舒展开的眉头，它立刻谄媚的跑到梅林脚下，以一副乖狗狗的姿态蹲在那里。
惹了祸的咕咕更是表现出无与伦比的亲和力。
这只以往对主人爱搭不理的大橘猫，现在温顺极致，它用油光发亮的皮毛蹭着梅林的腿脚，还不时发出温婉的叫声。
怎么看怎么可爱。
撒娇这回事，是每个惹了祸的猫主子都无师自通的技能。
“救，肯定是能救，但颇要费一番工夫。”
梅林倒也不生气，最少表面上如此。
在星光飘曳间，渡鸦飞快的绕着那塌陷的世界转了一圈，他说：
“我得把它带回渡鸦宇宙中，用世界熔炉的火焰重塑它的根基，再用时间宝石来扭转内部的生态，最后还要为它填补能量的空虚...”
“你们可能撕裂了它的维度壁垒，让它内部本该充盈的能量已经流失的差不多了。”
梅林如实说到。
但傻狗却歪着脑袋，叫了一声，它说：
“汪，老大，你说我们毁了世界，我们认了。”
“但世界能量的空虚和我们没关系，咕咕它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这副内部虚弱的样子了。”
“这世界内部的能量消散，根据这个世界的土著所说的‘灵气消散’，估计早就开始了。”
“他们欺负咕咕的时候，总说什么1000年前就进入了‘末法时代’之类的怪话。”
傻狗揭露的真相，让梅林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弗兰克是没有胆子骗他的，也就是说...
梅林回头看向身后的星海，他闭上眼睛，将自我的意识散发出去，沿着群星一路疾驰，在片刻之后，渡鸦收回了神念。
他沉吟了片刻，对猫狗说：
“确实，世界能量消散在这个宇宙中并不罕见，很多世界都出现了‘退化’的情况，而且这方偏僻的宇宙里，也并没有如我一样的群星化身。”
“它被抛弃了，应该是宇宙纪元更迭的时刻即将到来，或者是宇宙在无数纪元后迎来了最终的末日...”
“这是这个无名宇宙的最后一纪文明了。”
渡鸦长叹了一口气。
弗兰克和咕咕还真会选地方，它们把收容的两个观察者灵魂送入了一个终末的宇宙中。
尽管这种终末对于凡人而言，意味着数百万年的时间跨度，但在梅林看来，那也不过是转瞬既至的末日。
这下就有些棘手了。
梅林抿了抿嘴，他看向傻狗，他说：
“玉石送入世界了吗？”
“这件事...出了点问题。”
傻狗和咕咕对视了一眼，弗兰克低下头，有些遮遮掩掩的说：
“另一块玉石是送入另一个世界了，我亲自去送的，距离这里并不远，但咕咕那块，出现了一些我们控制不了的波澜。”
说着话，傻狗将脖子口袋里装着的玉石拨出来，梅林手指轻轻一勾，那东西便落入手中。
上面还混杂着一丝血腥气。
显然，弗兰克和咕咕从土著们手里抢回玉石的过程，并不“和平”。
但问题不在这个。
“嗯？”
梅林看着手里空荡荡的玉石，他语气低沉的问到：
“那个被从虚空中带出的灵魂，逸散掉了？”
“不，没有逸散，老大！”
傻狗急忙抬起爪子，指着眼前那崩溃的世界，它吐着舌头说：
“那个世界的土著会用一些古怪的魔法，他们压制咕咕的时候，可能冲击到了这奇物。”
“总之，那个灵魂应该是被释放到这世界里了，现在可能已经进入了生死循环中。”
“是吗？”
梅林把玩着玉石，他打量着眼前那崩溃的世界，片刻之后，梅林有了计划。
他伸出手，捏着咕咕的后颈皮，将它从地面上提起来，提到眼前，他看着咕咕的双眼，他说：
“你犯了错，咕咕。”
这话让大橘猫一阵颤抖，眼中也有了求饶的眼神，发出了更温柔的叫声，试图唤起渡鸦阁下内心的温柔，好让自己逃过一劫。
“但确实是土著们动手在先，你们只是反抗，所以起因不在你。”
梅林继续说到：
“不过，你确实是毁掉了这个世界，瞧，那世界的生命已经开始大规模死亡了...我会重塑这个世界。”
“但作为给予你的惩罚，你得留在那里。”
渡鸦指着那塌陷的世界，他说：
“替我观察那个世界，替我看着它，直到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恢复到正轨，你们造成的破坏被抚平，生命开始繁荣，世界能量重新充盈为止。”
“喵~”
咕咕有些气馁，但面对梅林的注视，它最终还是很乖乖的点了点头。
“至于你，弗兰克。”
渡鸦又看向蹲在自己脚下，摇晃着尾巴，一脸惴惴不安的傻狗，他说：
“你这一次表现不错，你的超级狗小队也证明了你们能完成这项任务，所以接下来，你们得继续去履行这个使命。”
“而且难得找到一片无主之地，以后把那些收拢的灵魂都送入这里吧。”
梅林再次回望了一眼这方已经开始变得冰冷的宇宙，他眼中尽是思索的光芒，他说：
“这些还有生命的群星，也许可以用来填补我们那空旷的宇宙，不过这就需要其他人帮忙了，我一个人还做不来。”
“算了，时间还多，以后再说吧。”
渡鸦一手提着大橘猫，又抬起左手，衣袖摇摆之间，星光璀璨的魔法之风呼啸而出，就像是无形的手，轻轻的包裹在那破碎的星体上。
在星光收拢间，那个世界便被纳入梅林的衣袖中，然后便带着自家猫狗离开了这里。
唉，猫猫狗狗在外面惹了祸，还是得主人来给它们擦屁股。
这让梅林感觉自己像极了那些被琐事困扰的普通人。
但仔细想想，除了力量之外，他的存在和普通人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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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崩塌的世界被梅林用宇宙熔炉的火焰重塑完成，又被送入了宇宙空旷地的群星边际。
但世界内部一片荒芜，毕竟经历了一次世界性的死亡，如果任由它就这么自然发展，恐怕又要经历无树时光才能让世界重新繁荣。
既然要帮，就索性帮到底吧。
“嗡”
星光摇摆之间，渡鸦的身影跳入这方世界中，当然是以投影的形式进入其中。
这个世界已经经历了千年的“退化”，它内部不断消散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支撑梅林以实体出现。
“风光倒是不错。”
梅林站在一处山峰悬崖上，他向远方看去，此时正值黎明时分，黑暗与光交替之时。
清晨的云雾缠绕在这莽莽山脉之上，郁郁葱葱的山林颇有一番万千气象。
但这个世界还是被改变了一些。
咕咕咬断了世界大陆架的根基，就像是摔碎了精致的瓶子，尽管渡鸦以超凡之能将它重塑，但重塑后的世界和重塑前终究还是有些许差别。
这世界的数块大陆的轮廓有些变化，茫茫大海上更是有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岛屿。
但这些的问题都不是很大。
“唰”
一颗绿色的宝石出现在梅林指尖。
时间的光晕缠绕在渡鸦手掌上，这是从杜姆那里借来的时间宝石。
虽然渡鸦自己也可以扭转时间线，但这颗星球是外来的，它融入渡鸦宇宙的体系还需要点时间。
在这种精密操纵时间轴的情况下，还是用力量更温和的时间宝石更好一点。
“这个世界的能量流失已经被制止住了。”
梅林对脚下趴着的咕咕说：
“伴随着它融入正在成长的渡鸦宇宙中，新的能量会在这个世界中滋生，用这些土著的说法，就是‘灵气复苏’的时代。”
“但新的能量太快融入世界并不是一件好事，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
渡鸦手指虚扣，就如扣住这方世界的时间轴，然后向前慢慢推移，整个世界都在摇曳的光中跳动不休，就如横跨天际的绚丽极光。
在那摇曳的壮丽光芒中，渡鸦的黑袍在风中飞舞，连带着他的长发也在舞动不休。
他对咕咕说：
“我把你留在这里，也是为了这项工作，你要压制住过快融入这世界的能量，让它以潜移默化的方式，先浸润世界本体，进而影响这个世界的文明。”
“从开始的压制，到最后的释放，可以在几十年中慢慢进行。”
“喵~”
咕咕灵活的跳入梅林怀里，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梅林的手指，撒娇的叫了几声。
渡鸦闻言轻笑，他伸手弹了弹咕咕的额头，他说：
“可以，你可以在这里产卵，但别让你的子嗣吃光了这个世界...毕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也不想看到这个世界的文明在无忧虑的自大中走向衰亡。”
“适当给他们点压力也好，别玩过火。”
“等到这方世界重塑完成后，咕咕，你就可以回到我们身边了。”
时间的重塑在数分钟后结束。
这个世界的时间轴，被梅林推回了咕咕毁掉世界之后的时刻，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消亡的生命已经回归到了正轨。
当然有些细节还原的不甚完美，但梅林也并不在意。
他眺望着云雾缭绕的天际，梅林心念一动，一轮红日便越过天海分格，将第一缕温暖的光洒入这个沉寂的世界中。
就如黄钟大吕的回荡，将沉睡的世界彻底惊醒。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梅林就打算离开了。
他无意过多的干涉这个世界的文明，那个被从虚空中救回的灵魂，也在这世界的完全生灵中孕育着。
他已经完成了承诺，那个灵魂有了新的家，接下来，他的人生便只能由他自己来把控了。
不过就在梅林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发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有个土著少年。
正躲在梅林后方数百米外的竹林里，小心翼翼的窥视着他。
他看上去很震惊的样子呢。
大概是在世界毁灭前，他就待在这个地方，所以在世界重塑后，他也在梅林不远处被从时间流中重塑出来了。
“有意思...”
梅林轻笑了一声，他抚摸着怀里的咕咕，手指轻轻一摆，在天旋地转之间，那窥探的少年就如腾云驾雾一样，被送到了梅林眼前。
他还有茫然。
但在意识到自己在瞬间跨越过数百米的距离，被“仙人”注意之后，他立刻跪倒在地。
他的身体在颤抖，在盘坐于石块上，被阳光额外温柔的照耀的渡鸦的注视下，他努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声音，头也不敢抬起。
更不敢去直视“仙人”。
他用稚嫩的声音说：
“小子张家莫邪，今日有幸得见真仙，真是...真是荣幸之至。”
梅林并没有回答。
他不需要倾听语言，他能轻易的听到眼前这小子的心灵，那年轻的心里，充斥着激动，还有一抹渴望与期待。
“那么，张莫邪，你不远万里从西域家中来到这太行山麓，是求索何物呢？”
梅林温和的声音在张莫邪脑海中响起。
这仙家手段，让土著少年更加恭敬，在梅林的注视中，那年轻人五体投地，用最真挚的声音回答说：
“小子欲寻真仙，求仙缘...”
“哪怕众人皆说通天之路已断绝，但祖辈不愿放弃，便散尽家财，涉足名山大川，四处寻访仙迹，此等执念之行已百年有余。”
“小子听闻月旬前，太行山麓有异兽降世，便星夜疾驰，来往此地。”
“今日，今日...”
那少年将额头抬起，狠狠磕下，以此表达自己的真诚，他大声说：
“还请真仙垂怜我等。”
7.通天
眼前这少年，大概13、4岁的样子。
一身黑色劲装，头顶留着古怪发髻，大概是这方世界的习俗，他也如少女一样有一头长发。
不怎么打理，任由那一缕头发披散在背后。
他看上去风尘仆仆，还稚嫩的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这小子面容俊俏，身形修长，肌肉健美，充满了爆发力，整个人的气质也因强健的躯体，而显得异常锋锐。
就如打磨的利剑，虽未出鞘，但煞气逼人。
不过这些外在的形态对于渡鸦而言并没有意义，他能看穿虚妄，看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年轻人体内的生命力非常旺盛，就如刚开始熊熊燃烧的烈火，只是考量身体素质，他和一些弱点的超级英雄也没太大区别。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换句话说，这是个颇有天赋的少年。
而他体内那不断流动的古怪能量虽然微弱，但也有些奇异之处，这大概就是傻狗所说的，是这个世界里的习武之人。
在梅林打量年轻人的时候，跪伏在地面的年轻人，也在偷偷打量眼前抱着狸猫的“真仙”。
他之前躲在竹林里，看到了梅林收回时间宝石的场面，他看到了万千气象化作绿色光束，于苍穹万处归于仙人之手的画面。
那随手间改天换地的画面，完美的契合了这少年人心中对于“仙人”的认知。
仙人，就该是这样的！
他不敢去看梅林的脸，生怕惹得仙人不高兴，便只能偷偷打量梅林的衣着。
那是一袭形式古怪的黑色长袍，贴在仙人躯体上，在仙人盘坐于石块时，分开四角的衣袍便在空中摇摆。
在那黑袍上，绣着活灵活现的异鸟图案，还有一些让他看一眼就会头晕眼花的奇异符文，似有无尽星光在那付文里若隐若现。
那流光中包含宇宙万千。
真乃仙家气象。
少年张莫邪还注意到了，在仙人怀中，有一只肥硕慵懒的狸猫。
那大概是仙家异兽。
那一缕兽瞳时而打量他，每一次注视，都会让少年内心涌起一股无处释放的恐惧，就如被绝世凶兽盯上一样。
等等...
一个念头突然闯入张莫邪的脑海。
据说月旬之前，降临在太行山麓的异兽，也是一只吞天猫妖。
太行仙门自不量力，想要束缚异兽炼成仙药，结果引来了更多异兽围攻。
只是一夜之间，太行仙门便被夷为平地，就连山门所在的凌渡峰连同整条山脉，都被异兽用吞天之能吞入腹中。
八百里莽莽太行，也因此被强行分成了东西两脉。
这移山倒海的传说骇人听闻，但当日有数百名江湖豪侠和隐门中人亲眼目睹，这是做不得假的。
又有人说，异兽毁掉了太行仙门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举霞飞升，回去仙界了。
异兽离开前，又以天赋神通诅咒与太行仙门有牵连的大楚王室，导致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大楚国内就乱象横生，凸显亡国之兆呢。
大楚皇帝，都被那一日的奇景吓死在了王宫中。
而眼前这只被仙人抱在怀中的狸猫，莫不就是当日那...
张莫邪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他内心也因此涌起一股畏惧，莫非，仙人来到凡俗，是为了给自己的爱宠出口气？
要是这样的话，那这方世界岂不就...
“别乱想，孩子。”
梅林温和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打断了少年人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他并没有向张莫邪解释自己的身份，这也没办法解释，这个世界还处于中古的封建时期，限于见识，他们无法理解群星化身的含义。
而且真要说起来，梅林可就不是这些人心目中的神仙吗？
他掌控一整个宇宙呢，星辰万物，毁灭新生，尽在梅林一念之间，这可比那些传说中移山填海的神仙厉害太多了。
“我家这猫太不懂事。”
梅林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对眼前的满心惶恐的少年说：
“它以一己私欲，为祸人间，我今日来此，是为惩罚它，顺带来看看这人间气象...不必担忧异兽之事，我已给它处罚。”
“今后一甲子里，它不得自由。”
少年心里骤然一松。
然后，他就听到仙人询问。
“为我讲讲这方人间的故事吧。”
梅林语气温和的说：
“如果讲的好，你想要的那份‘仙缘’...倒也不是不能给你。”
听到这话，少年张莫邪内心一阵激动。
在仙人的要求下，他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顺便整理一下自己此时不太体面的形象。
但这周围又没有水，他一时间有些慌乱。
梅林看到少年窘迫的样子，便轻笑着弹起手指。
清洁咒被丢到少年身上，就如一阵风吹拂之间，所有的风尘仆仆，所有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就如醍醐灌顶，让少年稍显混乱的心智都在这一刻突兀的安静下来。
他惊讶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装，那些破损都被瞬间修复，连带着少年习武留下的伤痕，也被转瞬重塑。
这奇特的体验，让张莫邪对于仙人的本事再无怀疑。
他深吸了一口气，花了几分钟，组织了一下内心，然后抬起头，看着仙人那双倒影星光的双眼，四目相对时，少年张莫邪就像是看到了万丈星穹。
他一时间陷入了那星光倒影的包裹之中，就如被送入群星深处，坐看万物生灭，一时间竟呆若木鸡。
“嘿。”
梅林的手指轻弹在那少年的额头，就像是一声鸣笛，将少年从群星幻象中惊醒。
只是短短几秒，张莫邪的背后就布满了汗水。
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而混乱。
他的心灵受到了冲击。
不可直视神！
尽管张莫邪没听过这句话。
但他懂得其中的含义，但急忙低下头，不敢去看梅林的眼睛。
说来也奇怪，尽管刚才看到了梅林的脸，但在移开眼睛时，任由少年再怎么努力回忆，也想不起仙人那张脸的细节。
就好像是...没有丁点记忆。
“仙家手段，仙家手段。”
这年轻人如此自言自语，努力用自己的世界观去解释这一切，那憨憨的姿态，让梅林感觉颇为好玩。
“说吧，我在听呢。”
梅林用左手撑起下巴，任由披散在肩膀上的黑发摇曳。
他额头处那六边形的暗红色水晶熠熠生辉，将整个山峰都包裹了起来，阻止山脚下聚拢的其他人再上山。
显然，注意到这山峰上发生的异象的，可不只是张莫邪一个人。
但仙缘嘛，就是这样。
有缘者才能得之。
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再奇妙不过了。
“禀告仙人。”
张莫邪恭恭敬敬的站在那石头边，他努力的让自己的谈吐看上去得体，然后以很简略的方式，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告诉给梅林。
“据传说，我等凡俗皆起源于上古时代，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清气上升而为天，浊气下降则为地，又有上古神祇女娲氏塑造万物，伏羲氏教化众生。”
“自此已有近万年。”
少年舒了口气，仙人手抚狸猫，表情温和，这让张莫邪不再紧张。
他继续说道：
“又有三皇五帝塑建传承，千年夏商，东西周八百年，春秋战国末年，得遇祖龙开辟万世未有之功业，可惜，前秦暴虐，二世而亡。”
“东西两汉颇有明君，对内仁德，对外王霸，将这中原之地远拓万里，征服狄夷，可惜汉强而亡，三国乱世蔓延近百年...”
张莫邪说到这里，梅林就大概明白了。
这世界的历史和观察者那方世界几乎一模一样，大概是起源之墙后的信息扰动？
他一时间沉浸到了这种更高维度的思考中，便有些忽略了张莫邪的描述，直到几分钟之后，梅林捕捉到了一个古怪的词汇。
“晋朝末年，天下大乱，楚国先祖便在潇湘之地趁势而起，据说是得到了仙人相助，建立今朝。”
“到现在也有300年了，可惜这天下乱象丛生，也许再有几年，便又有乱世到来。”
“等等。”
梅林抬起手，打断了少年的介绍。
他看着张莫邪，他说：
“楚？仙人？你们这方世界，一直都有仙人踪迹吗？”
“有！”
少年抿了抿嘴，他认真的说：
“仙人传说自三皇五帝就有了，在秦之前，仙家传承遍布天下，所谓百家争鸣，便是缘由于此。”
“据说在东西两汉时，还有仙人降世，传授仙法，就连武帝也修行长生之术。”
“可惜千年前有末法劫数，灵气消散，繁盛的仙门便就此羸弱，时光悠悠，仙门传承早已式微，到今日之时，这天下也就渺渺数个隐世宗门还在勉力维持。”
张莫邪叹了口气，他有些自豪，又有些落寞的说：
“我张家在秦时移居西域，也是仙门后裔，可惜家中先祖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力施展，到我祖父那一辈，就连引灵气入体都做不到了。”
“不是我张家血裔天赋不够，而是世间灵气已经散落一空，我等便只能修行凡俗武艺，试图走武道，另辟蹊径，但这又谈何容易呢？”
梅林耐心的听完了张莫邪的话，他点了点头，说到：
“原来如此。”
“宇宙进入大消亡，世界熔炉熄灭，让光热能量不再足够，便引发众生眼中的‘末法劫数’，整个群星都开始‘退化’，文明力量一减再减...”
仙人说的话，张莫邪听得清楚，却不甚明白。
但他也能猜到，这是仙人在为他讲述“末法劫数”的真相。
他努力的记下仙人的每一句话，现在还不理解，大概是自己学识太低，带回去给家中长辈，也许他们能悟出新的道理。
眼看着梅林陷入沉默，少年有些焦急。
在片刻之后，他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渴望，便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
“我想请问仙人，这登仙之路，是否真的已经...”
“啊，你想问这个啊。”
梅林瞥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张莫邪，他对这少年还挺有好感的，他便耐心的解释到：
“目前看来，这方世界的能量...呃，你们叫‘灵气’，要恢复到足以让你们的生命形态重新进化的程度，自然是不行的。”
“但只需要耐心等待...”
梅林抚摸着怀里的咕咕，他对张莫邪说：
“60后，必有大变，可惜你早生了几十年，欲求仙缘，也该在那个时候。”
“啊？”
张莫邪半是激动，半是难过。
激动的是，仙人亲口说了，甲子之后，天下大变，便有登仙之机。
难过的是，自己这凡俗之人，又混迹江湖，如何才能平平安安的活到一甲子之后呢？
更何况，那时候他已经老朽不堪。
就算有仙缘，自己也只能含恨而终了。
“怎么？失望了？”
梅林看着这少年人，他笑了一声，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张莫邪，他说：
“这武学之路也并非不能走一走，你体内流淌的那股‘气’，在我看来，也颇有神异，好好研习也未尝不能长命百岁，只待灵气复苏。”
“此物予你，是我答应你的报酬。”
梅林将自己亲手做的玉石放入张莫邪手心。
他说：
“你虽不是此物的主人，但我可允你保留它，直到它真正的主人出现。若你真的有仙缘，它也足够为你塑出未来。”
渡鸦伸手在张莫邪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他说：
“或许，接此传承的你，也能将这方世界，带入一个新的时代。”
“好了，此事已了，我也该离开了。”
梅林挥了挥衣袖，在巨石上站起，他将怀中的咕咕抛向远方，那大橘猫化为一道流光，消散在这天穹之下。
在朝阳斜照，清风流云的映衬下，梅林化作一道聚散星光，消散于世界之上。
他的声音还在张莫邪耳中回荡。
“少年人，若有缘，你我还能有再见之日...”
“但若你以此物为祸众生，自然会有人替我除掉你，好自为之吧！”
少年人此时，已经激动的忘乎所以。
他死死的抓着手里形似利剑的玉，跪服于地面，以五体投地的大礼，恭送仙人离开。
直到许久之后，梅林布置在山峰上的能量消散，那些山底下聚集的江湖豪杰冲入山顶，这才惊醒了跪服于巨石之下的少年人。
张莫邪看着手里的玉石，那东西在阳光下闪耀出温润的光。
他紧紧的握住这仙人之物，他内心已经被无比的幸福感充盈。
他回忆着刚才梅林拍打他额头的举动，那短暂的记忆被他无限美化，并且注定铭记一生。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张莫邪回望了一眼已经有嘈杂声传来的竹林，他不再犹豫，转身就如鹞鹰一样掠向山崖之下的偏僻小径。
他已得到仙缘。
接下来...
就该朝着自己梦想的路大步前行了。
哦，对了，还有那只仙人的爱宠狸猫，它也被留在这方世界里。
虽然是受罚，但那也是仙家之物，也许自己该动用家族力量，寻找那只仙家爱宠，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就算得不到好处，结个善缘总也没坏处。
张莫邪小心翼翼的躲过那些江湖豪侠，在山脚下找回自己的骏马，又乔装打扮，他回望着身后的莽莽太行，内心里尽是坚忍。
他拉起马缰，在骏马嘶鸣间，少年人仗剑纵马，身若游龙，万丈红尘也被他抛之脑后。
在那衣角摇摆间，他眼前，已尽是一片光明。
那是无限的未来。
“通天之路啊！”
“我张莫邪来了！！！”
完本感言
2019年6月的某一天，我写出了《阴影轨迹》的开头。
那时候，我还并不清楚，这本书会写的这么长。
直到2020年6月的某一天，我在键盘上敲下这完本感言这四个字。
这意味着又一本书结束了。
我如释重负。
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和之前几次完本时既然不同。
很难形容。
也不知道是苦涩后的释放，还是终于走完了最难走的一段路。
这本书算是比较特殊的。
它的前期，中期和后期都出现了太多的问题。
这些问题来自于我个人。
我对它的设计，对它的驾驭，对它的理解与操纵，在各个方面几乎都已经脱离了我原本的打算。
但也不能说这本书就是失败的。
它，只是不如前几本那么流畅，在一个预设的框架内，我试图填进去太多的内容，我想表达的那个世界并没有在我UU小说诞生。
这是个很大的教训。
就如我们行走在人生路上，只要还在努力，犯错就是必然。
除了那些生而知之的天才之外，谁又能不犯错的一路走到预设的目标顶峰呢？
在这个完结的时刻，我的心情变的很放松。
不再去纠结如何扭转那些失误，我努力过了，尽可能的修复了剧情和故事的瑕疵。
当然，这本身天生就有缺陷。
我还记得，在开书的时候，有一些“读者”们，大胆的预言，这本书完蛋啦，它肯定写不到最后，它肯定是要崩掉的。
那会我非常生气，我试图向他们证明，我的作品并不如他们所说的那么不堪。
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大环境的变化，行业的剧烈动荡，还有2020年的这场疫情，就如一股海水裹挟我和我这本书一路向前。
我想，它也许并没有达到读者们心中的预期，也没有能实现我最初的设想。
但它并不能算是一个失败品。
我可以列出条理清晰的反驳，来告诉当初的那些看衰者，这本书最终是以完整的体系落幕。
但也许，我们也可以不那么做。
把那些质疑和谩骂抛到耳后，接受自己的挫折，承认自己的不足，在骂声中埋头向前。
我深刻的认识到，我真的是时候换一个战场了。
并不是我对同人失去了热爱。
实际上，我还有太多太多的同人故事想去写，但终究还是要向前看，去到那个原创的群星中，寻找属于我的那颗星。
踏上一个陌生的.asxs.，去寻找自己的路。
我的文字缺乏一种力量，缺乏穿透力，缺乏能承载的某样感情与理念。
我还不知道自己想要让它承载什么，但我会去努力寻找。
在这本书的后记章节中，我加入了对下本书的简短介绍，尝试一下突破自己固有的写作方式。
暂时告别同人，去试试原创。
这固然有风险，但现在也该是自我变革的时候了。
毕竟，已经拖了太久了。
这是早就该去做，但一直拖到现在的事，不过幸运的是，现在开始也不晚。
那么，洗去风尘，好好休息。
然后在黎明时，向过去告别，饮下一杯酒，踏上新的羁旅。
我很荣幸，下本书依然能和你们同行。
爱你们。
10天前，2020年7月21日，新书已经上传。
书名《左道江湖》，讲述一个武侠故事，还望兄弟们给个收藏，支援一下，老路在此拜谢！
番外一.祸事
写在番外之前
这副短篇番外是关于张莫邪的一些事，本来是要加在新书里的。
但感觉怎么加都不太合适，毕竟他和沈秋之间差了十几年，强加的话，会有种故事的撕裂感。
这四篇番外，就相当于张莫邪这个人的“编年史”，收录了一些张莫邪个人的重要事件，如果以后剧情想到的话，还有可能再加上一些。
因为《左道》还在新书期，老路我更新本来就要快一些，要是再加一万多字的感言，上架时，字数就会更多一些，对于书本身不太好。
因此就把它放在《阴影》番外里，这几张番外都是感言性质，不收vip订阅，所以大伙也就图个乐子看一看吧。
呃，还有重要原因是，这个665太难看了，我想凑个666，图个吉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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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二十三年，太行山麓异兽现，上天降罪于前楚，时年中原、辽东、淮南多有大地动，死伤数十万众。
七月十七，前楚灵帝于燕京宫廷遇天诛，惊怖而死。
次月，辽东通巫教助耶律崇起事，兵峰直指燕京。
时年，天下大乱。
西域，天山北麓，与大雪山交汇之地，有西域诸族在此生息，百族混居，中原刚起的混乱还尚未延续到这里，此地依然还是大楚疆域的边缘地带，也有汉人累世居住于此。
只是最近几月，通往天上之外偌大世界的繁华商路，被古怪事物封锁住了，有行商之人言之凿凿的说，是大漠起了终日不散的大风沙，如一堵墙，将域外之地与神州大地隔绝开来。
这异象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在西域之地流传甚广的圣火教便趁机宣扬一些世界末日的论调，恐吓寻常百姓皈依它所谓的正教信仰。
但有些见识的人都不会信这一套的。
尽管自末法时代已降，整个世界灵气消散至今已有千年时光，但有传承的家族门派，都还知晓千年前的灵气时代。
在那个时代里，不管出现什么样的异象，都不奇怪，这隔绝域外的大风暴，那也是寻常之事。
西域存续的一些古老家族，甚至对这种异象有些欣喜，他们觉得，这大概是世界将逢大变的征兆，也许，过上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之后，灵气没准又回来了呢？
到时候大家再踏上通天之路，引灵气入体，筑基养灵，举霞飞升，岂不美哉？
当然，任何时代，想要修行有成，都离不开灵物相助，若是能在这个末法时代，寻得一些上好灵物，那对于未来的修行而言，自然是大有裨益。
只是世人都知道灵物难寻，非得大机缘，大造化不可得，只是近日，这大雪山下的武林门派七绝门，却意外寻得了这等机缘。
“啪”
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少年人精赤的胸腹，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让那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又留下了一道血印子。
那被挂在木架子上的少年低着头，好像已经在数天的拷打之中昏死过去。
“唰”
一桶冷水就那么当头浇下，水灌入鼻腔，激的少年就像是离了水的鱼一样，猛地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俊秀的脸。
这少年用剑眉星目形容也不为过，只是那张俊秀英气的脸上，也有几道伤痕。
“张少爷，在下劝你还是说了吧。”
持鞭的大汉狞笑着，将满是血光的鞭子，丢入手边的盐水桶里，他叉着腰，对眼前绑在木架上的少年说：
“你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公子，何必非要让自己吃这种苦头？那仙缘虽好，但也是有德者居之。”
“你把你寻得的仙缘，献给冯门主，你张家在七绝门里，也能扶摇直上，你自己也能得些天大的好处，这对你，对你张家而言，都是难得的美事啊，又何苦来哉呢？”
这一番劝说太露骨了。
被绑在木架上的张家少年虚弱的笑了一声，似乎说些什么，大概是因为太过虚弱，让他说话的声音很微弱，就如蚊虫飞鸣一般。
粗蛮汉子便走上前，想要听清楚，结果迎面就是一口带血的口水淬了过来，正打在他脸上。
那少年咧开嘴，森白的牙齿上尽是血光，面色扭曲，就如被俘幼兽一般，他用沙哑的声音大喊到：
“冯钧卓为渺渺仙缘，害自家兄弟！杀我张家上下37口！实乃狼心狗肺之人！是我张莫邪密事不详，为我张家引来灭门惨祸，此番死便死了！也好下了黄泉，与我家人团圆！”
“只是那仙缘，呵呵。”
这张家少年冷笑一声，他说：
“我宁愿它毁了，也不会把它交给冯钧卓那背信弃义之徒！”
“啊！”
被张莫邪羞辱一番，这持鞭的大汉便怒火冲心，抓起鞭子便朝着张莫邪劈头盖脸的打过去，鞭子打在血肉上的声音异常狰狞。
就这么折磨了一炷香，张莫邪又昏死过去，那大汉心里怨气舒了舒，便丢下鞭子，一边骂着，一边走出了这阴森地牢。
冯门主要他们尽快的撬开张莫邪的嘴，好从这少年这里，知晓关于仙缘的真正隐秘。
只是这张莫邪虽然少年心性，但却又是宁死不屈的性格，实在是让人烦恼。
不多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偷偷摸摸的溜进了地牢中，她穿着西域女子的轻纱长裙，还带着面纱，头发上有点缀珠花的银环。
一双大眼睛，鼻梁高高的，脸颊上还有点可爱的婴儿肥，最奇特的是，这女孩的双眼是绿色的，这是西域胡人血统的残留。
这地方百年间都是胡汉杂居，如这女孩一般的混血模样，倒是并不少见。
只是，能把汉家温婉，和西域风情结合的如此完美的少女，当真罕见。
她怀里揣着一个油纸包，就像是胆小的小鼹鼠一样，一边走，一边左右看着，在看到张莫邪的惨状之后，她大眼睛中顿时流露出一抹发自心底的心疼和忧伤。
“表哥，表哥？”
这丫头将怀里的油纸包放在地上，走上前，从袖子里抽出手帕，一边帮张莫邪擦拭身上的血污，一边试图唤醒表哥。
她眼睛中有沉重的愧疚。
在七绝门中，有13长老，冯家和张家都是长老家族之一，冯家是门主，地位高贵一些，但张家也不差，在这西域之地，也算是一方豪门。
可惜，就因为表哥去了趟中原，据说得了什么仙缘，结果引来剩下12长老的围攻，张家在数日前便被灭了门，只有眼前这张莫邪幸存下来。
但这并不是什么幸运之事，冯门主留下张莫邪，只是为了搞清楚仙缘是否存在罢了。
“呃...”
在那丫头的悲声呼唤下，虚弱至极的张莫邪缓缓睁开了眼睛，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茫然的扭头，看着身边的丫头，张莫邪的眼中，便露出了一丝复杂的光，有痛恨，有厌恶，但也有一丝不忍。
“你来作甚？”
张莫邪哑着声骂到：
“快滚快滚！看到你们冯家人我就恨！”
“表哥！”
丫头被张莫邪呵斥一声，那大眼睛里便蓄满了泪水，她抽着鼻子说：
“那恶事是父亲做的，和我又没关系，你为何要凶我？你以前不会对我这么凶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冯钧卓那老狗，派来刺探情报的？”
张莫邪见丫头哭泣，心里一软，他心知，自己这表妹很单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不是那等坏心思的人。
他却又恶声恶气的说：
“就算不是，这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雨涵表妹，快离开这！别被你那狼心狗肺的父亲知道了，到时候也要连累你。”
“父亲不会知道的。”
冯雨涵抹了抹眼睛，从地上拿起油纸包，打开，取出一些牛肉，用手托着，喂给张莫邪吃。
张莫邪是饿极了，但他还有警惕。
“快吃吧，表哥，这是我从厨房偷出来的，你别怕父亲知道，父亲这几日如着了魔一样，与门中几位长老在你家四处搜索，恨不得把地挖出个窟窿来。”
这丫头心中也是难受。
她是昨日才知道张家的惨剧的，还知道是自己父亲做的孽。
“父亲肯定是被恶鬼迷了心智，才做出那样的事，表哥，你...”
“你不必为他说话。”
张莫邪冷声说：
“人心险恶，隔了肚皮，若不是出了这等事，谁知道我那‘冯叔叔’居然是如此疯癫的人，为了求仙，竟能做出这等事来。”
“他已经疯了，雨涵，你父亲已经入了魔道，为了修行已是不顾世间人伦，乃是真正的当世妖魔！”
冯雨涵低着头，也没有反驳。
她的身份太尴尬，太纠结，在这事情上，是没有办法发言的。
“你在你家中也不是嫡出，本就不受重视，若是牵扯到这事里，还不知道你父亲会怎么对你。”
张莫邪勉强吃饱，他试图活动体内真气，但却被身上插着的十几根针死死封住，根本无法活动。
他对冯雨涵说：
“我也不信你，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表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恶了父亲，我也会帮你的。”
冯雨涵咬着牙，对张莫邪说：
“你要信我。”
张莫邪沉默不语。
眼下的情况，若想要逃得生天，为家族复仇，还真的需要一个外援，他看着眼前冯雨涵，目光数次变化之后，便低声对自家表妹说：
“你帮我做件事。”
“表哥你说。”
冯雨涵侧耳倾听，张莫邪对她低声说：
“去你父亲房中，取我贪狼刀，还有随身衣物，有块玉石，剑型的，乃是我张家传家之物，务必取来，明晚子时，在地牢外等我。”
“嗯。”
冯雨涵点了点头，又听到张莫邪说：
“还有我身上这魔影针，帮我拔出一寸，不要多拔，再把你头顶簪子给我。”
表妹乖巧的从头发里抽出一根簪子，塞入张莫邪被绑住的手中，然后将张莫邪身上的针一根一根的拔出少许。
在张莫邪的催促下，她收起地上油纸包，又把所有痕迹收拾干净，匆匆离去。
张莫邪目送着表妹离开，他眼神复杂。
这是次冒险，但风险并不大。
若雨涵表妹真是个探子，他也不会损失什么，仙人在太行山给予他的仙缘，旁人是决计寻不得的。
第二天，又是一天拷打，张莫邪表现的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但在身体之中，被拔出寸许的针，已经无法阻碍真气流通，张莫邪承受着鞭打，却又不断积蓄着力量，直到午夜，亥时三刻，地牢中一片安静，行刑者都已离开。
张莫邪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积蓄的真气聚集在手腕处，手指活动中，那被攥了一天的簪子，又开始戳刺手腕上的牛皮绳。
真气加持，让簪子比以往更锋利。
“啪”
一声轻响，绳子断裂，张莫邪左手活动一下，又伸手解开了右手，双腿和腰腹的绳索，他踉跄着走了几步，擦了擦脸上混着血污的汗水。
锋利的簪子在手心旋转一周，又被精准扣住，这少年扶着墙，沿着地道漫步前行。
灾难之后，他心中杀气勃发。
子时之时，冯雨涵抱着一个大包裹，在地牢外焦心等待。
“啪”
一只带着学的手掌，突然放在了冯雨涵肩膀上，把这丫头吓了一跳，她转身就看到站在身后的莫邪表哥。
表哥满身是血，身上还残存着杀气，就如逃出虎穴的孤狼一般。
张莫邪对表妹笑了笑，伸手拿过包裹，换上衣服，背上家传宝刀，又把那枚灰扑扑的剑玉挂在手腕上。
他回头看着带着轻纱，满是担忧的冯雨涵。
他上前一步，挽住表妹的纤腰，将那面纱取下，在冯雨涵愕然的注视中，两人的嘴唇接在一起，月下深吻。
“我知你从小就倾心于我，雨涵。”
张莫邪在脸颊通红的表妹耳边说：
“你不负我，我此生必不负你...跟我一起走吧，表哥会风风光光的娶你入门，不会太久的。”
--------------
两年之后，正定二年，五月初八。
七绝门总坛正在熊熊燃烧，遍地尸体，血气冲天，冯家除冯雨涵之外，自冯钧卓以下，阖家47口，尽数死在今天这喜宴之上。
七绝门12长老被吸干鲜血的尸体，七零八落的丢在门主宝座之下。
在燃烧的火光中，张莫邪坐在门主宝座上，怀中拥着身穿大红喜袍的冯雨涵。
他左手挽住妻子纤腰，冯雨涵将头埋在表哥怀中，不想去看那些可怕的尸体。
在张莫邪右手里，正拄着一把红光妖异的直刃魔刀。
刀名却邪，自昆仑出。
在他脚下，正踩着冯钧卓那死不瞑目的脑袋。
布满尸体的三十三节台阶之下，大屠杀中幸存下来的七绝门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尸山血海中，再无一人敢抬头直视那血海魔君。
七绝门上下六百多人，今日一个时辰后，就只剩下了眼前这六十多人...
“从今往后，我张莫邪，便是七绝门主！”
张莫邪闭着眼睛，轻嗅着妻子长发芳香，他低声说：
“尔等。”
“可有怨言？”
番外二.红颜
正定四年二月，云贵，五门行总坛。
“啪”
曲邪狼狈的摔在大厅之中，胸口印着一个清晰的脚印，这五行门主还欲起身反击，但迎头就是一抹妖异红光斜斩而来。
他双眼中甚至出现了某种幻觉，红色的光聚散成片片飞叶，就如秋风夹裹，但每一片落叶上都布满了摄人刀气。
伴随着那红光斜斩，千百刀叶都在呼啸中卷向曲邪，后者竭力舞出漫天残影，将那些刀叶击落，但刀叶何其多？
“噗噗噗”
连续不断的请响声中，曲邪全身浴血，就如被丢入刀刃风暴里，而那最后一抹夺命寒芒，却停在了曲邪额头之外一寸之地。
“服了吗？”
眼前那单手持刀的年轻人，站在曲邪眼前，眼中并无杀意。
他轻声说：
“五行真气，妙用无穷，在下甚是佩服，只是近日我棋高一招，曲邪门主，这切磋，可还要继续？”
曲邪咬着牙，不想就此认输。
但眼前这年轻人刀法通神，短短切磋片刻，便换了上百种不同刀式，实在是让人提不起抵抗的意志。
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他了。
这等年纪，却又有这等武艺，让心高气傲的曲邪内心郁气满满，嫉妒横生，但在眼前那把嘶鸣出千万鬼哭的魔刀之下，曲邪最终还是屈辱的点了点头。
他说：
“在下技不如人，我服了！”
“好！”
张莫邪归刀入鞘，又朝着曲邪伸出手，他说：
“我听说再往雪域高原去，还有个善使毒的万毒门，是雪域一霸，往苗疆去，还有神秘的湘西巫蛊，我自西域来，对此地不甚了解，你且带我去看一看。”
“还有，从今日起，你五行门，便是我魔教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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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定四年四月。
雪域，白茫茫的冰河上，张莫邪在漫天大雪中收回却邪，在他眼前，一名身穿黑袍的阴戾中年人正半跪于地，在脚下有黑色的血流出，又在瞬间被冻结。
在张莫邪身边，五行门门主曲邪大声说：
“扎西次仁！你已败于我魔教教主之手！”
“自今日起，你万毒门，便是我魔教一员！你可还有话说？”
那黑袍中年人握紧了双拳，灰白色的怪异毒气在他手指上缠绕着，似乎下一刻就能发出夺命攻势，但在眼前那年轻人冷漠的注视下，这万毒魔君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指。
他低下头，在寒芒飘雪中，用古怪口音的汉家话，对张莫邪说：
“我，愿顺从。”
“很好。”
张莫邪转身提着刀，走入漫天风雪里，曲邪跟在他身后。
这五行门主语气诧异的问到：
“教主，我刚看你用了我五行门的绝影暗杀术，你是何时学会的？”
“和你打架的时候。”
张莫邪扭头，对曲邪露出了一个怪异笑容，他手里把玩着剑玉，轻声说：
“我有奇异天赋，任何武学，只要看上一眼，便能知晓招式，融会贯通。”
“你若不信，咱们去斗那苗疆巫女的时候，我便用这万毒魔君的武艺，降服那湘西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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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定四年六月，苗疆，凤凰城中。
张莫邪持刀而立，手中却邪魔刀森森作响，就如千万鬼哭，阴戾非常，只是这纵横无敌的张莫邪，此时却面色惨白。
在他胸腹，手臂，双腿，脖颈处，都有如虫子一样的小鼓包，在皮肤之下游走来回。
就如万虫噬咬，带来的不仅仅是血肉的痛苦，还有迷惑心神、消减真气、减弱反应、魔音灌耳等等反应。
在张莫邪身前四尺，一个身材修长，穿着苗疆传统服饰的年轻姑娘，正从地上爬起来。
她眼睛极大，瓜子脸，一头黑发盘在头顶，四肢匀称健美，行动之间，就如灵巧捕食的雌豹一般。
她头戴夸张漂亮的银质坠饰，就如带着一顶异型的冠冕，穿着颜色鲜艳的百褶裙，手臂上带满了银色的精致镯子，身上也有各种各样的小饰品。
这是蛮苗服饰，证明眼前这和张莫邪差不多大的姑娘，并非中原汉人。
她手臂处有刀痕，被切开的血肉就如鲜血被汲取一样，散发出苍白色，疼的姑娘呲牙咧嘴，她脸色也有些蜡黄，就如生了重病一样。
“你很厉害，外来的汉人。”
这姑娘擦了擦嘴角血渍，用如百灵鸟一样的清脆声音说：
“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中了我的蛊虫，你身体里有十几种蛊虫在活动，若没有解法，再过七日，你就会流血而亡！”
“我巫蛊道居于苗疆，一向不参与你们中原事务，也没兴趣涉足你们的武林江湖！”
这姑娘叉着腰，身上的银饰刷刷作响，似是感觉自己占了上风，便大声说到：
“你现在就带着你的人退出去！”
“向天公地母，十万蛊神发誓，以后再不入我苗疆，我便帮你解去蛊虫。”
在这两人相斗的高台之外，站满了身穿蛮苗服饰的巫蛊道蛊师们，有男有女，手持各种兵刃，将张莫邪和曲邪，还有万毒魔君死死围住。
他们眼光不善，显然是不欢迎这些来挑衅的外路人。
万毒魔君眼中寒光闪耀，手指上缠绕着灰黑色的剧毒真气，眼前这蛊师们，只要再敢靠近，就要受百毒加身之苦了。
“别忙。”
曲邪伸手阻止了万毒的打算，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高台，对万毒说：
“教主乃是天纵奇才，注定要一统武林的人物，区区巫蛊，还奈何不了他！”
话音刚落，张莫邪那边就抬起了头。
他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邪气森森的笑，在脖颈与脸颊上青筋暴起，仿佛有血光自血管中流淌开，一时间，张莫邪手中却邪魔刀嗡鸣作响，就如森罗地狱。
皱起血光扑面而来，如一轮初生的朝阳，在转瞬间，就将高台及四周的所有人都罩入爆发的气机里。
犹如尸山血海的幻象在众人眼前展开，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一条翻滚不休的血河轰鸣，让弱一些的人吓得呆若木鸡，颤抖不休。
张莫邪身上的红光大放，对面的苗疆巫女神色大变。
她感觉到，自己送入张莫邪体内的蛊虫，正在被那汉人身体里涌动的奇异血光快速腐蚀，就像是丢入了毒水之中。
只是眨眼间，那些和自己心神相连的蛊虫，就被尽数吞没。
蛊虫消亡，巫女自己也受到反噬，她张口喷出一口血，那血液却没落到地面，而是在空中化作点点血珠，被张莫邪手中的魔刀汲取。
“唰”
张莫邪踏出一步，身影摇曳如鬼魅消散，缩地成寸，就如闪现一般，出现在巫女眼前。
他也不用魔刀，就挥起左手，啪啪啪啪四掌打在躲闪不及的巫女身上，将她打退数步，巫女小姐还要反击，她如跳舞一样跃动身体，正要用苗疆武艺与张莫邪对战。
但这刚一跳起，就脚下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脸上尽是惶恐。
体内的真气，被古怪的气息死死锁住，动弹不得，没了内功加持，本就遭遇蛊虫反噬的巫女，便一下子落入了虚弱的地步。
“嗡”
那血海幻象被收回，张莫邪归刀入鞘，他看着眼前虚弱的巫女小姐，他说：
“桐棠姑娘用奇异蛊虫招待我，我便用这自创的摄魂神爪来回应姑娘厚爱，莫要动了，否则会很疼的。”
他手指轻轻一动。
那被打入桐棠巫女体内的真气，便如散乱开的蛇群，在她经络穴位上疯狂窜动，那种自内而外的痛苦，就如万针穿刺，让巫女小姐惨叫一声，在地上抽搐不休。
这时，在高台之下一阵骚动，便有一个身穿黑衣，手持蛇杖，头顶缠着黑布的老人踉跄走出，对高台上的张莫邪用苗家语喊了几声。
“嗯？”
张莫邪扭头看向曲邪，后者立刻恭敬翻译到：
“教主，这巫蛊道的长老，说他们愿意加入魔教，只求教主放过桐棠巫女。”
“教主不知苗疆习俗，这巫蛊道每一代只有一个巫女，都是被蛊神选中的奇异女子，只有巫女才能饲养一些奇异而重要的蛊虫，若是巫女不幸身死，这巫蛊道的传承，可就面临断绝之危了。”
“这样啊？”
张莫邪摩挲了一下下巴。
在所有蛊师们担忧的注视中，他上前几步，蹲在那痛苦的抽搐不休的巫女桐棠身前，他伸出手，将桐棠巫女颤抖的下巴抬起。
这小巫女倒是真的挺漂亮。
“你那套姜央战舞挺不错的，赏心悦目，再加上这手巫蛊之术，就算去了中原，也是真正的江湖高手。”
张莫邪对眼前一脸不服气的巫女小姐说：
“入我魔教好不好？以后你也是魔教宗主了，作为交换，我魔教护你苗疆安稳，如何？”
他手指轻弹，将摄魂神爪打入桐棠巫女体内的真气消散开，后者一把打开张莫邪放在她下巴上的手指，别过头，失落的说：
“你赢了，便都听你的。”
“很好！”
张莫邪站起身，面向下方苗疆蛊师们，他大声说：
“自今日起，巫蛊道，也是我魔教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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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定五年六月，西域，天山南簏，沙漠边缘，圣火教总坛，圣火山颠。
张莫邪活动了一下手臂，
在他身后，五行门赤练魔君曲邪，万毒门万毒魔君，巫蛊道巫女桐棠，尽数在列。
在他眼前，圣火教掌教，桃花尊主桃阳，正手捧落月琴，这中年人身上，倒是没有一丝杀气。
“桃前辈，我来邀请你加入魔教！”
张莫邪开门见山的说：
“你是现在就同意？还是我们先打一场？”
“铮”
嘹亮琴声响起，桃花尊主拨动琴弦，便有无形音刃破空而来，又被张莫邪一指打碎。
“既然张小友有兴趣，那老夫就奉陪一场吧。”
桃花尊主笑眯眯的说：
“你等这几日闯我山门，杀我弟子，致使我圣教混乱，两位候选圣女都因此失踪了，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随便认输吧。”
“噌”
血红魔刀出鞘，张莫邪说：
“那边，请桃前辈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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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定五年七月，七绝门。
张家庄园中，月色之下，张莫邪独自站在花园假山下，巫女桐棠则坐在假山上，如小女孩一样，摇晃着双腿，还唱着一曲轻灵的苗疆山歌。
带她唱完之后，便低头看向张莫邪，问到：
“张哥哥，我这歌好听吗？”
“嗯，很好听。”
张莫邪看着桐棠，他问到：
“小桐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古怪的蛊虫？为何我这几日陪我夫人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你的身影，就连睡梦中，都是...”
“嘻嘻。”
巫女小姐身形灵巧的从假山上一跃而下，跳到张莫邪身前，她背着双手，如猫一样低着头，打量着张莫邪那种俊秀的脸。
她笑嘻嘻的说：
“张哥哥在梦中梦到我，是不是在做什么羞羞的事？”
张莫邪冷着脸，不说话。
“我给你下了情蛊哦。”
桐棠巫女摇晃着脑袋，轻声说：
“一生只能用一次的，但也没有仙人画本里传的那么神奇，它只能让你记住我...我知道张哥哥对冯姐姐用情至深，我也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
“但冯姐姐天生体弱，又总是心有忧思，现在还有了身孕，怕是...”
“不许胡说！”
张莫邪打断了桐棠的话，他对这心直口快，又不懂掩饰心思，有苗疆女子那般直爽性情的巫女说：
“雨涵吉人自有天相，我也会寻访名医为她治愈身体。只是，为我解了情蛊，小桐棠，这可不是能随便玩的游戏，我不想负你一生。”
“嘁，哥哥真没意思，有贼心没贼胆，你们汉人做事真是好纠结。”
桐棠巫女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古灵精怪的样子。
她跳着舞一样，离开花园，对张莫邪说：
“但既然是哥哥所说，那也不是不行。”
“张哥哥送我回苗疆，我便帮你解了情蛊。”
“不过也不急，等哥哥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等我帮哥哥打赢了那难缠的桃花尊主，助哥哥一统魔教之后，到时再说吧。”
番外三.朋友
“我此番送桐棠丫头回苗疆，路途遥远，可能年后才能回来。”
在张家庄园中，张莫邪一手怀抱着刚出生的儿子，一边坐在妻子冯雨涵床边。
他温柔异常的抚摸着妻子稍显苍白消瘦的脸，他对妻子说：
“你要好生照顾自己，等我回来，便带你去寻访名医，唉，当年你和我在外游荡，我对你不够关心，竟让你落下了病根，这都是我的错。”
“哥哥，不要这么说。”
冯雨涵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笑容，她用冰冷的手，握住张莫邪的手，她说：
“哥哥对我已经够好了，这一生，能和哥哥一起经历这么多事，雨涵已经满足了。只愿能给哥哥再生一个孩子，让张家血脉重新传递下去。”
“哥哥，你不必担心我。”
当年的表妹如今已为人妻，但对张莫邪的称呼却还是当年那般温婉。
她在张莫邪手腕上轻轻拍动，她轻笑着说：
“我看那桐棠妹妹，对哥哥也有情谊，如哥哥这般天下英雄，便该有几位红颜知己。哥哥莫要因为我，就伤了桐棠妹妹的心。”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说过，此世不负你的，你以为我在开玩笑骗我的傻妹妹吗？”
张莫邪佯装不喜的伸手在妻子额头敲了敲，让冯雨涵发出一声痛呼。
夫妻之间就如儿时打闹，又惊醒了张莫邪怀中婴儿，他便大声哭了起来，冯雨涵不满的瞪了一眼丈夫，伸手接过自己的儿子，她对张莫邪说：
“哥哥，还是早些送桐棠妹妹回家吧，这西域气候，不比苗疆，我这几日，见她心思烦躁，想必也是想家了。”
“嗯。”
张莫邪愧疚的看着自己妻子，他伸手帮冯雨涵拂过长发，说：
“我过些日子就出发，要多多陪你。”
二月之后，张莫邪和桐棠回到了湘西苗疆，巫蛊道的一众蛊师们自是欣喜异常，自家巫女大人，在西域弄出大大名头，跟着魔教教主降服圣火山掌教，也是让低调的巫蛊道江湖扬名了。
过了几日，张莫邪欲告辞离开，便请桐棠巫女为他解除情蛊。
“但是...情蛊解不了哦。”
那古灵精怪的巫女，却给了张莫邪这个答案。
“情蛊一生只能用一次，苗疆历代巫女，都只会给钟情之人用，我等苗疆女子，对感情之事忠贞非常，认定了一个人，那边要追随一生。”
换回了苗疆打扮的巫女坐在窗台上，眺望着夜空皎月，她回头看着脸色平静的张莫邪，她轻笑了一声，说：
“张哥哥，莫不是生气了？”
“没有。”
张莫邪语气冰冷的说：
“这情蛊我也已经适应，用血海魔功能压制它，使我不会坠入情愫...”
“那张哥哥便杀了它好了。”
桐棠巫女一挥手，不满的说：
“杀了它，连带着桐棠一起杀死罢了，反正哥哥已经厌烦我不懂事了，不是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张莫邪摇了摇头，他说：
“你为助我打赢桃阳，不惜损耗精血性命，为我制出战蛊，你的恩情，我这一生都不会忘的，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但小桐棠，唯独这感情之事...不可强求。”
“嘁”
巫女嗤笑一声，她闪身跃入张莫邪身前，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张莫邪嘴唇上啄了一下，又低下头，将耳朵贴在张莫邪胸口。
她轻声说：
“张哥哥并不知晓，这情蛊能让两人心意相通...哥哥说着感情之事不可强求，但你心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罢了。”
桐棠巫女后退了一步，伸手将张莫邪推开，她转过身，说：
“桐棠只是晚了一步，若我更早些认识你，现在陪在哥哥身边的，便是我了。冯姐姐真是好运气呢...桐棠真的好嫉妒。”
“只是，张哥哥，我之前所说的话，并不是恶意诅咒。”
巫女轻声说：
“冯姐姐心情郁结，大概和你们两人过往之事有关，她身子一天天虚弱下去，也是因为心结难解，若你再不想想办法，冯姐姐...怕是...”
“你走吧，张哥哥，以后再别来苗疆了。”
“除非你愿意接受桐棠的心意，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月色之下，苗疆巫女已是满脸泪水，只是倔强的不想让情郎看到，而张莫邪武艺通神，又怎会不知那流泪之声。
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当夜，张莫邪离凤凰城，往西域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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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定五年十月。
张莫邪过蜀中，在山中行走时，意外遇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半大孩子。
“砰”
在川蜀山中，张莫邪也不用刀，就用两根手指，便将眼前那生的大小眼，半边脸面瘫，体型高大的少年制住。
“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着眼前这疯疯癫癫的少年，后者连话似乎都不会说，只会如野兽般嘶吼不休。
但偏偏又有一身古怪功夫，颇为精巧，而且会使用特殊的机关武器。
“墨门中人？”
张莫邪诧异的看着眼前这少年，便伸出手，扣在他额头上，将体内真气温和的灌入他脑髓之中，使他脑中痛苦稍减。
眼见那少年一对古怪的大小眼恢复清明，张莫邪却脸色严肃。
他对眼前安静下来的少年说：
“你是学了什么邪门武功吗？怎么让脑髓被冲击成这个样子？再迟上几日遇到我，你可就再没救了。”
“我...我...”
那少年低下头，含糊不清的说：
“我学了门中禁术，怕师父责骂，便偷跑出来，谢谢大侠救了我。”
“大侠，呵呵，我可不是什么大侠。”
张莫邪坐在石头上，对眼前少年说：
“这江湖中人，都叫我魔头呢。你师父又是谁？你是墨门中人？”
那少年点了点头，他说：
“我叫艾大差，是墨门弟子，我师父是当代墨家钜子。”
说到这里，他脸上还有一丝骄傲。
他说：
“我师父机关术通天，我也有天赋，便想让师父看看我的能耐，免得他整天责骂我，说我不走正道，只会耍小聪明。”
“他每日责骂你？”
张莫邪语气古怪的说：
“他对你很坏咯？”
“倒也不是，师父也是为我好。”
艾大差瞪着大小眼，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说：
“只是师父性子方正一些，刻板了一些，他想让我以后成为正派大侠，但我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的，既然是学机关术，难道还非要按照先辈定下的规则来吗？”
“我想这正派魔道，与我学的机关术又有什么关系？魔道人也有用机关术的呀。”
这少年的一番话，让张莫邪连连点头。
他拍着膝盖，对艾大差说：
“你这少年，倒是看得清楚，确实啊，这天下之事，哪有那么容易分得清楚，正道难道就没有坏人吗？魔教难道都是坏人吗？”
“这就如你持刀杀人，不去责怪你行事不端，反而指责刀剑邪恶一样，毫无道理嘛。”
少年嘿嘿一笑。
他往日在墨城中说这些话，都会被训斥一番，但今日遇到这位救了自己的大哥，却是感觉心思一下子轻快了很多。
“大哥，你武功厉害，我以后不如跟你混吧？”
当晚时分，艾大差偷偷摸摸的对张莫邪说：
“我给你当个小马仔，你教我功夫，跟着你，可比在墨城里自由太多了。”
张莫邪却笑而不语。
艾大差有些着急，以为大哥不收他，便甩动手指，在机簧声中，一直扣在他手臂上的东西被甩了下来，又在组合之间，变成了一把黑色长棍。
他如献宝一样，将那长棍递给张莫邪，说：
“大哥，这可是我在青阳山那边找到的仙家宝物，据说是上古墨门的仙人制作的，我师父一直叮嘱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我今天把它送给你，就当是礼物。”
“大哥你收下我吧，我学了禁术，肯定要被师父逐出师门的，现在也无处可去了。”
“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
张莫邪起身，抓着手中刀，走出这处山洞，又回头对艾大差说：
“待在里面，让你出来，你再出来！”
说完，他起身飞掠而出，在山洞之外，已经站了一个身穿古朴黑袍，头戴面罩，手握四尺墨剑的人。
“来者可是墨家钜子？”
张莫邪拄着却邪刀，问到：
“可是来寻你走失的弟子的？”
“是。”
那钜子气息深沉，他冷声说：
“我只以为我那弟子天性顽劣，偷学禁术，该好生责罚，却不料，他居然与魔教教主混在了一起，这是我的过失，我没能教好他。”
“今日，便先与教主做过一场，再去废掉他的机关术。”
“呵”
张莫邪冷笑了一声，他缓缓抽出手中魔刀，在妖异红芒乍现之间，他说：
“你就这么当师父的？”
“见面不问青红皂白，先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弟子身上，你可知，他学禁术，也只是为了向你证明他的天赋罢了，你收了他当徒弟，却又不好好待他，真是无情。”
“我与他聊了一会，知道你这人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只知这世上正邪之分，却不懂人心向背，这样的糊涂师父，能教出什么好弟子？”
“唰”
红芒乍起，鬼哭森森。
张莫邪挥手甩出数道血海刀气，搅得整个山中如闷雷炸响。
“艾大差，我问你！你可愿随我入魔教？”
张莫邪的声音传入山洞，让趴在山洞口，看着这大战的艾大差打了个激灵，他看了看手中黑色机关棍，又看了一眼自己师父。
师父眼中，依然是如以往一样那般苛刻的光。
艾大差心里一横，便大声喊道：
“我愿随大哥走！什么江湖大侠，正派中人，我才不稀罕！钜子你根本没问过我要怎么选，我从没喜欢过你的那些规矩！”
在那血海幻象笼罩之间，他冷声对钜子说：
“很好。”
“那么今日起，艾大差便是我魔教中人！我要还他一个自由自在...若钜子非要带走他。”
“且先问过我手中这却邪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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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定七年，一月。
两广，青阳山下。
“魔头受死！”
十六岁的林菀冬手持斑驳古剑，自丘陵跃出，手中剑锋直至眼前身穿黑色长衫的张莫邪。
教主大人动都没动，他身边身穿鹦鹉绿袍的艾大差却冷笑一声，转身甩出一颗黑色圆球，落地之时便有火光腾起，将冲来的女侠击退数步。
又在机簧声中，将那女侠打倒在地，用机关锁铐捆住双手双脚。
“嘿嘿，张大哥，又抓住一个！”
艾大差比两年前的个头大了很多，但依然是大小眼，半边面瘫，这病是神智受损的后遗症，已经没办法治了。
“这小女娃一身筋骨颇为柔韧，倒是制器的好材料呢，大哥，你要是不反对，我就把她带走了？”
这家伙朝着张莫邪问了一句。
后者摇了摇头，随口说：
“这一路上杀的太多了，这些正派人真是脑子不太好使，一个无知女娃罢了，放她一命吧。”
艾大差哼了一声，但很顺从的给林菀冬解开镣铐，又把那古剑丢还给她，恶声恶气的恐吓到：
“快滚快滚！”
“大哥发了善心，要是还敢来打扰，咱大差必不饶过你！”
女侠咬着嘴唇，抓着剑，自知远不是张莫邪的对手，便只能怅然离去。
待那刺杀者离开后，张莫邪看着眼前青阳山，他背负着双手，长叹了一口气，对艾大差说：
“你非要回两广，建你自己的宗门，我也不劝你，只是你既在这广西之地，便替我多多照看苗疆那边...你可明白？”
“嘿嘿，大差明白！”
艾大差拍了拍胸口，气壮如牛的说：
“一定帮大哥保护好桐棠大姐，不让外人打扰她，只是大哥，桐棠大姐对你一往情深，这大丈夫三妻四妾正常的很呢，那些正派中人不也是一房一房的娶小妾。”
“更何况，冯嫂嫂贤惠端庄，又不反对，你为何非要...”
“大哥的事，你就别管了！”
张莫邪挥手打断了艾大差的话，他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便起身飘然而去，只是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当夜，广西境内的某条河边，张莫邪正坐在河滩上打坐运功，他突然说：
“出来吧，都跟了一路了，真觉得你轻功很好？”
在他身后，一抹剑光嘶鸣而来，只朝着张莫邪头颅刺过来，在靠近张莫邪周身五尺时，那把剑却像是装上了无形墙壁，被强行停在原地。
还是之前那个刺杀者，还是林菀冬。
“这潇湘剑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张莫邪头也不回的说：
“我杀了你们掌门和三位长老，剩下的高手被吓破了胆，只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想着为师父报酬，还舍命刺杀...”
“丫头，我问你，你有几条命够这样浪费啊？”
“砰”
一声轻响，林菀冬连人带剑摔飞出去，狼狈的砸在河滩上，额头都磕出了血，但这颇为英气的姑娘一声不吭，提着剑便再次走来。
她知道自己不是张莫邪的对手，一百个自己一起上，也不可能伤害这魔教教主一根汗毛，但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你师父为了这把潇湘回音剑和掌门之位，暗算了你师伯，又在长沙城里巧取豪夺，为了宗门繁盛，不惜砸了十数家商铺的饭碗，逼死了多少人？”
张莫邪突然说：
“你觉得他不该死？你觉得我杀错他了？”
“正派中人不是一向讲究公道吗？你这是为了私仇，连正派中人的底线都不要了？”
林菀冬刺出的剑停在半空。
张莫邪说的都是真的，师父死后，这些都被披露出来了，这事实让她无话可说。
“哼，总算还有点良心。”
张莫邪站起身，拍了拍长袍上的污渍，他说：
“想跟就跟着吧，想杀就杀，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小姑娘。”
番外四.最后一程
正定七年七月，燕京城外。
张莫邪腰间挎着却邪刀，在夜色中眺望这北朝都城。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生的一张国字脸，面色刚毅，双拳紧握。
他对张莫邪大喊到：
“张兄，你真的是那江湖传闻的魔教教主？”
“是又如何？”
张莫邪轻声回答到：
“莫非，仁兄听说我是魔教教主，便不打算认我这个朋友了？咱们两人自五个月前相遇，便是情投意合，一起游历这江湖名山大川，一起上泰山拜访玉皇宫宫主，何等潇洒...”
“莫非，仁兄就因为我是魔教教主，便要与我割袍断义不成？”
张莫邪轻笑了一声，他转过身，看着身后这位朋友。
他叫任豪，在张莫邪在潇湘之地，太岳山下遇到的，两个人颇为合得来，年纪相仿，便把臂同游天下名山，至此已有五个月了。
“在我眼里，仁兄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面对张莫邪的话，任豪握紧拳头，他质问到：
“我确认是不认为张兄是坏人，你仗义非常，又不能忍丑恶之事，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乃是一等一的好汉。”
“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魔教教主，我只问张兄一句，你此来燕京为何？”
张莫邪沉默了几息，回答说：
“见通巫教主，北朝国师高兴，与他切磋一场，顺便邀请他加入魔教。”
“那可是北朝贼子！”
任豪大声说：
“自北朝国主去年被刺客刺杀，重病至今，都是高兴狗贼在把持北朝朝政，他狼子野心，对我南国江山虎视眈眈，杀我国民，害我百姓，张兄为何非要与这等妖人为伍？”
“我又不是你们南朝人！”
张莫邪无所谓的说：
“我乃是西域人，非要说的话，我是大楚朝的国民，你南朝国主赵虎得位不正，我可是不认他的。再说了，仁兄，你觉得那耶律崇是被谁刺杀的？”
教主大人轻笑一声，颇有几分邪魅，他弹着手指，说：
“是我让曲邪去做的，不但要杀耶律崇，还要杀你南朝国主赵虎...”
“这天下混乱，我可实在是看够了！既然两者无能，不能统一天下，我便再选一个有能力统一天下的人，莫非不可吗？”
任豪乃是军人出生，还和北朝人打过恶仗，对北朝贼子一点好感都没有。
听闻张莫邪的说法，任豪勃然大怒。
他后退一步，举起双拳，说：
“张兄意欲何为？”
“我啊，我要统一魔教！”
张莫邪拄着却邪刀，把玩着手中剑玉，很坦然的对任豪说：
“统帅魔教众人，入你中原，一统武林，把那带来天下混乱的正邪之分统统抹去！不止如此，我还要看到这天下一统，国泰民安！”
“仁兄啊，再有几十年，便是天下大变之时，若这天下还是如此混乱，这中原神州，怕是就要彻底万劫不复咯。”
“你不理解我，没关系，我也不求你理解，只是，仁兄，别挡我的路就行了。”
“仁兄，你也是人中龙凤，武道天赋让我也为之震惊，你怎么说？”
张莫邪轻声问了一句。
任豪的拳头上，有奇异真气流转不休，他的手指合拢又分开，如此数次之后，他长出一口气，放下双拳，对张莫邪说：
“我不如张兄那么志向远大，我也不志在天下，只是我信的过你，却信不过你麾下魔教！”
“既然张兄要统帅魔教，攻伐天下，我便走这正道之路，夺得那武林盟主的位置，号召天下群雄，若你魔教作恶，我便不会坐视不管！”
“呵呵”
张莫邪笑的夸张，笑的前仰后合，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
他笑完之后，对任豪说：
“好！”
“仁兄，今夜我两人在此立志，便看看以后谁会赢吧。”
“咱们，江湖再见。”
---------------
正定十五年，4月。
“砰”
太岳山上，山门倾塌，数百弟子惶惶而退，在宗门震动之中，身穿黑袍的张莫邪，怀抱妻子冯雨涵，一步一步踏上石阶山路。
冯雨涵已是面色如纸，油尽灯枯，全靠张莫邪一身通天真气护住心脉，为之续命。
而曾意气风发的张莫邪，才30岁的年级，满头长发却已是灰白不堪，眼中也尽是痛苦惋惜。
“雨涵，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快到了。”
张莫邪语气温柔的，对怀中妻子轻声说了一句。
冯雨涵却已无法再回答他。
妻子的情况，让张莫邪内心如同刀绞，眼前眼前还有真武纯阳宗的弟子赶来阻挡，这魔教教主凶气大放，一时间如狂风过境，将眼前那些不自量力的弟子们卷的东倒西歪。
“纯阳老儿！”
张莫邪的声音直入云霄，他大喊到：
“五年前，在洛阳，正邪大战，我与你打成平手，便知你也已入先天之境！你道家法门最善愈伤，今日，我不为江湖恩怨而来，只求你救我发妻！”
“若你不救，我便屠尽太岳上下！”
张莫邪抱着重病妻子，就站在纯阳宗山门前，周围千百弟子围绕，却无一人赶上前来。
他在等待。
等这传说已是陆地神仙的纯阳子的答复。
许久之后，一声长叹自山顶响起。
“哐”
太岳最高处，已经关闭五年的小道观的门，轻轻开启。
张莫邪抱着妻子飞身而起，真如在天际翱翔一般，在几个起落之间，便落入那道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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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定十五年，6月。
张莫邪带着妻子上泰山玉皇宫，请玉皇宫宫主紫薇道人为发妻疗伤。
7月。
临安涅槃寺中，圆悟禅师转动佛珠，将手从冯雨涵手腕处拿起，宣了声佛号，对眼前面容枯草的张莫邪说：
“张施主，令妻已是油尽灯枯，这世间无药可医了。”
“若不是你用精纯真气为她强行续命，她在半年前就该去了，但施主又何必执念如此，这生老病死，乃是世间理法，不可违背。”
圆悟禅师坦然的说出了那个残酷的真相，似乎也不怕张莫邪发疯屠了整个临安一般。
他盘坐在张莫邪眼前，一边转动念珠，一边说：
“施主想让爱妻复活，这乃是人之常情，贫僧也能理解。但张施主，你且看看，你爱妻如今昏迷不醒，便被强行束缚在生死之间，既不能复原，也不能死去。”
“这乃是世间最可怕的折磨，你若真的挚爱于她，不如就此放手吧。”
圆悟禅师又宣了声佛号，对眼前一脸漠然的张莫邪说：
“送你爱妻入轮回，为她诵经祈福，原来生能免除灾祸，平安长大，若是有缘，也许还能红尘再见。”
“你一个和尚，懂什么人间情爱？”
张莫邪哑声说：
“你又怎知我和雨涵的事，你又怎知我对她的愧疚。”
“贫僧确实不知。”
圆悟和尚哈哈一笑，他对张莫邪说：
“但施主既然有愧疚，不妨借此最后机会，向令夫人说明，也免得遗憾终生。贫僧可助你一助。”
说完，这和尚便伸出手，抵在冯雨涵冰冷的手腕上，随着佛家真气注入体内，冯雨涵的面色红润了一些，眼睛也开始抖动。
但张莫邪却更加悲伤。
这大概是他和妻子最后一次说话了。
不多时，冯雨涵茫然的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面容枯槁，如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的张莫邪，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心疼。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她艰难的伸出手，抚摸着张莫邪胡子拉碴的脸颊，她说：
“哥哥，我们这是在哪？”
“在临安。”
张莫邪努力的让自己语气温和一些，他对妻子说：
“我请了圆悟大师为你治病，很快你就会好起来了，小楚和小岚还在家里等你呢，你要快点好起来。”
“哥哥不要骗我了。”
冯雨涵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她先对圆悟大师点头感谢，又对张莫邪说：
“我知道，我那一夜呕血之时，便是我该死去的时候，哥哥用自己的命，在换我的命，不要这样了，我不想看到哥哥如此憔悴。”
“哥哥，我们回家去吧。”
冯雨涵闭上眼睛，对张莫邪说：
“我不想待在这里，这里太吵了，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张莫邪将情若鸿毛一般的妻子抱起，将体内真气转换的更中正平和，源源不断的送入冯雨涵体内，他抱着妻子，离开涅槃寺。
在寺庙门口，任豪正靠在树边，见张莫邪出来，他便上前一步，说：
“我也修道家真气，也许，我能...”
“莫要说了。”
张莫邪随口说：
“你一个武林盟主，和我这魔教教主混在一起，被人看到不好，若你真想帮忙，就让你那些正派杂碎们，别挡我和我妻子回家的路。”
“仁兄，我最后说一句，这一趟，谁敢拦我...便是破家灭门之祸！”
“不管是谁！”
“还有，你那自蓬莱仙山得来的内功，别再修了，没什么好处。”
说完，张莫邪抱起妻子，如闪电般窜入眼前繁华的街市之中，只是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那街道屋檐之上。
半月之后，通往西域的萧萧古道上。
张莫邪骑在马上，冯雨涵如年轻时那般，依靠在表哥怀中，她看着眼前长河落日，眼中满是平静和满足。
她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就只有她和表哥两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一直走下去。
“雨涵，我知道，你这些年，虽然一直没说，但我知道。”
张莫邪拉着马缰，闭着眼睛，抚摸着妻子枯黄的头发，他说：
“都怪我，我当日杀戮太甚，杀了你父亲和家人，你既不能阻我，又不能救下家人，更不会恨我，就这么矛盾的活到现在。”
“小桐棠在十年前，就告诉我，你本就体弱，心思郁结，若不能解开心结，便有性命之忧。”
“我想尽了办法，看来也没能让你解开心结，你还在生下小楚之后，非要再生下小岚，让你本就不多的阳寿，便被掏空干净。”
张莫邪说：
“都怪我，雨涵，若当日，我能心怀一丝善念，慈悲一些，也许你就能陪我更久。这是我做的孽。”
魔教教主长叹一声，他扣紧了手中剑玉，他说：
“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它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只恨，我只恨你我早生了六十年。”
“哥哥又在说胡话了。”
冯雨涵靠在张莫邪怀中，她出神的看着远方红色壮美的夕阳，她说：
“我从没怪过哥哥，当年确实是我父亲做错在前，这江湖事，就是这样的，恩怨难解，我也想多陪哥哥走到老，只是我命中无福罢了。”
“我走之后，哥哥你莫要伤心过度，我知你有大志向，没了我的束缚，哥哥只会更自由的。”
“别胡说。”
张莫邪轻笑了一声，他说：
“我已打定主意，在你去之后，便也离了这江湖。”
“16年前，在太行山上，那仙人与我说，他希望能给这世道带来些改变，我努力去做了，我努力了16年，够了，我已经很累了，雨涵。”
“我只想陪你走完最后一道，从此这世间恩怨，便再与我张莫邪无关！”
“那小桐棠呢？”
冯雨涵咳嗽了一声，她看着张莫邪，眼中有如当年的光，自家哥哥就是这样的英雄好汉，看上一辈子也看不够呢。
她眨了眨眼睛，语气狡黠的说：
“哥哥难道要让小桐棠空等一世吗？韶华易老啊，哥哥，也许，这就是老天的提醒，让我离去，让你和小桐棠能有天作之合。”
“可是，我心中有你。”
张莫邪伸出手，在妻子脸上轻轻一捏，他说：
“又怎么能再融入她呢？”
“哥哥说谎！”
冯雨涵笑嘻嘻的说：
“哥哥好多次说梦话的时候，都会叫小桐棠的名字...是那情蛊，对吧？哥哥，它已入你心，便再无法祛除了。”
“若哥哥真的爱我，便听我的，在我去后，你便去苗疆，娶了小桐棠。”
冯雨涵闭上眼睛，眷恋的嗅着哥哥身上的味道，她说：
“你身边无人照顾，我就算去了黄泉，也于心不安。”
“哥哥，慢一些吧，这条路风景好美，让我好好看一看...”
“慢一些吧。”
------------------
正定十九年，七月。
燕郊，一处小村落中，已经在江湖失踪四年的一代奇人，魔教教主张莫邪，看着眼前那个傻乎乎的小男孩，穿着破衣服，眼神无光，也看不出有些什么奇特。
他皱着眉头，摸着怀中大橘猫。
这只橘猫，可是他花了四年时间，历尽千辛万苦，才从西域之外的疆域里寻回来的。
他对怀中橘猫轻声说：
“你确定，就是他？”
“喵~”
怀中大橘猫慵懒的叫了一声，它用头蹭了蹭张莫邪，似乎是在催促他。
张莫邪便从手中解下二十年间，几乎从不离身的剑玉，他又抚摸了一下，便将手中剑玉递给眼前那个傻乎乎的男孩。
他抚摸着那男孩的头，轻声说：
“这世间人求不来的仙缘啊，终究是你的。”
“孩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握着手中剑玉，在剑玉入手的瞬间，他那傻乎乎的眼睛里，似有一道古怪的光一闪而逝，就好像是一直沉睡的某些东西，被唤醒了一刻，又沉沉睡去一般。
他抬起头，对眼前这位和气的，还送给他礼物的大叔咧嘴一笑。
他说：
“我叫...沈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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