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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御炎     贞观攻略txt下载     贞观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百零五 一个人的未来

    “取消大庆典?三明,依老夫来看,这怕是不太可能的,不说这大庆典牵扯到了多少人,陛下举办这大庆典原本就是为了全部参战将士,正是全军论功行赏的时候,虽然秦将军在此时战死,但若是以此为理由取消大庆典,估计会惹得诸军有所怨言啊!”长孙无忌为此颇有些烦恼。

    “难不成他们想在翼公的棺木面前喝酒跳舞来庆功!”苏宁一拳砸在了案几上,怒气溢于言表,秦琼之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而这一次的大庆典若是举办成功了才是对秦琼最大的侮辱,以风烛残年领军出征,不计艰险兵出辽东,忍受苦寒和劳累转战千里之地,对于这样的一位老将军,如果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举办大庆典,那才是会寒了不知多少人的心。

    人家为国战死,可是却有人还想着大庆典,虽说原本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经出了这种事情,这个大庆典就应该改一改,当然,他本身的还有很多需要去做,论功行赏是应该的,但是如果在秦琼尸骨未寒之际做这种事情,岂不是对死者最大的侮辱?再者说了,秦琼是什么人,他是一个普通的小兵吗?

    “三明,话也不能这样说,这一次大军出征获得了巨大的胜利,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如是翼公没有出事,你没有出事,那自然而然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但是这个事情他既然发生了,就一定要有所改变才是。陛下那里也一定会对这一次的大庆典做出些改动才是,你是不用担忧的。”长孙无忌这样说道。

    苏宁面色一滞,而后闭上了眼睛,叹息道:“起草军报的事情,就请长孙叔叔多多费心了。”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你身上还有很多伤,老夫去为你准备一辆马车,你且安心休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其他的将军吧,待回到长安城以后,你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如何?”

    苏宁只好点点头。说道:“好的,多谢长孙叔叔了。”

    长孙无忌微微摇头叹息,离开了军帐内,长孙无忌离开以后。苏宁伸手从怀中掏出了神机。尝试着打开后盖取下电池。然后再装上,试着将它重新开启,若是在以后的岁月里面没有了它。那很多事情会麻烦许多,神机虽然一直都不怎么显眼,但是总在最需要它的时候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他也是自己和那个世界唯一的纽带了,其余的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消逝而逐渐消逝,这个可以在屏幕上显示大唐纪年的神机是唯一一个陪伴自己到如今的伙伴,如果失去了它,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失去了作为一个穿越之人最后的证明?

    苏宁倒是不在意什么穿越不穿越的,那对于自己而言只是一个空头名号,有什么可在意的,可在意的是弟弟、哥哥、儿子、丈夫、父亲这些称号和它们所代表的意义,苏宁不知道失去了神机,他会遭遇什么样的困难,但是之前的七年,他已经利用神机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但是苏宁也知道,那些数百年来的经验所总结出来的科学规律和技术,并不是百度一下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即使知道它的成果,知道它的原理,可是却依旧无法做到,没有详细的步骤和解说,即使是苏宁也搞不懂蒸汽机是如何制作和运转的,电动机又是如何产生和运转的,牛顿三大定律,电磁定理,这些著名的理论,苏宁只在解题时用过。

    无穷无尽的考试摧毁了苏宁对于这些科学道理的热情和兴趣,至今他还记得当听到老师说学好数理化的方式是“多做题目”,这不由得让他觉得教育的根本目的是什么,如果学好数理化的方式是“多做题目”,那么中国自建政以后会为何连一个自然科学方面的大家都没有培养出来过?明明我们都已经做了天文数字的题目了,一本一本习题集加在一起可以环绕地球不知道多少圈了!

    无论怎样操作神机,苏宁都没有办法让它再一次焕发出光亮,显示出那熟悉的屏保,还有那雷人的贞观纪年,这个时候,苏宁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伙伴,来自于未来世界的技术已经没有了,以后,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好在在这七年里面,大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苏宁也不至于忘记人类所使用的主要能源的变迁历史,如何层层递进,如何慢慢提高水准,如何从低级升级到高级,这些事情苏宁都还记得,都不会忘记,他曾经发誓的要走出属于大唐的一条道路,现在看来,失去了神机的指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苏宁知道自己是一个有大气运的人,秦琼为自己当下致命一击,神机又为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击,换作旁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可是自己依然坚强的活在这个世界里面,这就是气运吧?

    失去了神机,对于我而言,究竟会意味着什么?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在告诉我,从现在开始,我不能再依靠神机了,它可以给我许多,却也会在无形之中让我开创第三条道路的想法被习惯的引导上另外两条道路中的其中一条,那是那个时代的人们的经验和技术,带有那个时代的色彩,而这个时代,这个时空,是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

    大唐会用自己的方式顽强的发展下去,那些坚强的墨家子弟,坚强的纵横弟子,坚强的法家新人,坚强的新儒门,他们会有他们自己的方式,把这份传承和创新的意识延续下去,他们会用属于古中国自己的方式延续自己的传奇,没有外来力量的摧毁和入侵,这一切又会变得如何呢?汉民族可以发展出让整个世界都为之侧目的崭新的汉家文明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是苏宁已经明确的感受到了,秦琼已经不在了,渊盖苏文和李承隐也死了,内部和外部的最大隐患都已经除掉了,大唐已经有了继续向西向南扩张的余力了,这是另一个时空里面的大唐所没有做到的事情,另一个时空中那些人杰没有做到的事情,而现在,他们做到了,苏宁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一个引导者。一个设计者,一个理念的提出者。

    事实证明,古人不是做不到,而是想不到。如果他们想得到。就一定做得到。都是人类,都有大脑,智商都差不多。今人之所以可以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评判古人的功过得失,不过是站在数千年乃至数万年先人们的积累之上,最初的科学是经验,最初的科学源自于无知和愚昧还有迷信,当这些全部褪去了神秘的外衣之后,科学就诞生了。

    即使没有神机,没有刻意的引导,没有特殊的人,没有奇怪的手段,苏宁都已经把自己应该做的给做掉了,为大唐开创了一种新的学风,风靡于整个学术界,风靡于文风大盛的民间,他们敢于开拓进取,敢于创新,敢于做前人所不敢做的事情,他们睿智,大胆,坚强,他们有文人的智慧与军人的果敢,他们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先辈。

    这是最好的时代,它已经来临了。

    苏宁看着已经不再亮起的碎裂的屏幕,笑了笑,把神机重新收回了内衣的内口袋之中,他发现,其实自己也在随着大唐的改变而改变,随着大唐的进步而进步,以前做不到的事情,不想做的事情,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全部都做到了,不管是什么事情,不管是什么难题,自己都做到了。

    而这些事情,又有多少是真的依靠了神机,依靠了未来的知识呢?

    领先时代半步叫做天才,领先时代一部叫做疯子,人们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了疑惑与恐惧,甚至是强烈的反对,每个人都有着固步自封的一面,渴望和平,渴望安宁,变革总是伴随着流血,这种流血的惨痛记忆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人类的历史中,给一代又一代的人类留下了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伴随着遗传因子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去……

    所以,一个人即使是从未来而来,如果没有特殊的机遇,又如何可以改变当下的时代呢?正如同苏宁不会把神机的事情告诉别的任何人,因为除了自己,别人无法体会到这种科技意味着什么,在现代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可是在古人看来,那不是妖术,就是巫术,他们会用他们认为最适合的方式把这种威胁消弭于无形,这并不仅仅是古中国才会发生的事情,任何一个国家,在那个时代,都是如此。

    中国有董仲舒儒家和朱熹儒家,欧洲也有宗教裁判所,一个人,就算来自于未来,又如何可以依靠他的知识和技术冲破那强大的阻力呢?

    如果没有志同道合的人的支持,帮助,就算是穿越者又如何,就算是带来了一箱子手机又如何?会改变时代吗?会造成什么变革吗?苏宁不这样认为,估计最大的可能性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从某一个古代大人物的墓穴中发现这些作为陪葬品的手机。

    苏宁想通了,一直以来,自己可以获得那样大的成功不仅仅是因为神机的存在,更是因为自己有朋友,有兄弟,有家人,又可以理解自己理念的人,又可以将这种理念付诸于实际的实干家,他们的存在,才是让苏宁获得巨大成功的根本原因,就算再怎么天才,得不到世人的理解与帮助,那又如何呢?这个世界永远不会仅仅只是一个人的天下,就算是皇帝,没有人帮助和理解的情况下推动改革,那又如何呢?

    失败的例子数不胜数,成功的例子却几乎看不到,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有限了,即使你的脑袋来自于未来的某一个时刻,你可以俯视这个时代的天下苍生,但是永远不要忘记,一颗子弹的威力和速度远远超过一支弩箭,可是无论是一颗子弹还是一支弩箭,都可以很轻松的要了你的性命。

    苏宁抬起头,望着军帐的顶端,然后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

    “翼公,神机,你们留给我的命,我会珍惜的,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即使只有我一个人的未来,我也不会放弃,我也绝对不会轻易的失败,因为,我的命,是你们用你们的命替我抢回来的啊……

九百零六 国丧(上)

    自从那场奇怪的七月飞雪之后,整个辽东的天气都不热,即使是七八月份最炎热的时候,仍然在早间和夜间需要换上厚实的衣服,免得感染上风寒,这一路来有不少士兵自持体质强健,不换棉衣导致感染风寒,病倒一片,苏宁下令将这些士兵集中起来放置在马车上治疗,然后派人在全军范围内宣布一些预防疾病的要求。

    不过苏宁心里头并不反感这辽东的气候,对于苏宁而言,这种比较凉爽的气候更有利于保存秦琼的尸身,那天的七月飞雪被苏宁要求保存起来了很大一部分,用来冰存秦琼的尸身,寒冷的温度可以减缓腐烂的速度,秦琼一定是希望落叶归根,将自己葬在老家,回到自己最开始的地方,这是每一个中国人都有的家乡情结。

    苏宁绝不允许秦琼的尸体在还没有入土为安的时候便腐烂了,那七月飞雪在苏宁看来不仅仅是上天对秦琼的哀悼,更是可以保证秦琼尸身不腐的重要物资,这样一位忠勇将军,如何不配上天这样的厚待?

    回程的路上,气氛非常的压抑,苏宁知道,就军法而言,保护主帅安全是军队的一大任务,如果主帅遇害,那么整个军队都要受到牵连,将士们非常尊敬这位年迈却豪情万丈的老将军,对于他的战陨痛心不已,更兼回去要受到处罚,心情如何能好?原本辽东军立下的功劳是最大的,拓土千里。灭四国二部,获取大量的努力和人口资源。

    可是随着秦琼的战死,为这份功绩带来了非常巨大的影响,是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得知了此时的张士贵和张亮更是惊讶不已,张士贵连忙从幽州港口北上追赶苏宁的大部队,张亮也直接从扬州港口北上出发,算准了日期,要和苏宁在前往长安之前会面。

    仅仅几天,这份巨大的荣耀就被沾染上了那么大的污点……

    这叫人如何可以接受?明明只要回去就可以享受到无上荣耀。秦琼却在已经取得大胜利之后遇到了这种事情。

    这次的战役。东海海军和北海海军也在辽东军的范围内,要和辽东军陆军一起接受赏赐和晋升,可是现在,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短短几天内沧海桑田。叫大家如何接受?奋战了那么久,在大家即将享受到胜利果实的时候,却让军中主帅战死。军中副帅受重伤昏迷,所有士兵都难以接受。

    秦琼的亲卫队和苏宁的亲卫队包括整个中军护卫军都遭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四大护卫更是一度要自刎以谢军中同僚和苏侯爷,秦琼的亲卫队长内疚的在营帐里上吊自尽,震惊全军,苏宁为此痛斥了全军那些议论纷纷的人,亲自为那位亲卫队长准备了棺木,准备将他葬在秦琼的身边,全了他的忠义。

    苏宁也安抚了那些将军,安抚了自己的护卫队,因为那是自己的错误,究其原因,如果不是自己一时想不开,导致精神恍惚,使得秦琼想要带自己出去散散心,所以没有带太多的护卫,以至于被渊盖苏文和李承隐钻了空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又如何会发生这种事情,苏宁直接就在全军面前这样说,告诉那些对亲卫阵营施加压力的军队,所有责任,苏宁一力承担,若是你们因此受到了损失,苏家散尽家财也要一力偿还!

    全军为之羞愧,亲卫阵营为之羞愤欲死,严格来说,也不能算作是苏宁和秦琼的错误,因为保护主帅本来就是亲卫队的任务,无论主帅个人的意愿是怎样的,军中亲卫队是有责任和义务以及权利不离开主帅和将军们半步的,尤其是远离军营去打猎,更该如此,对于他们而言,这本来就是失职,判死刑也是无法辩驳的。

    整个辽东军从大唐最荣耀的军队变为了大唐最悲哀的军队,原本的大功勋军队,因为这种事情,导致处境和地位极其尴尬。

    而李承乾也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棘手,往小了说,这件事情是一次意外,是一次大唐军规军法不完善所暴露出来的严重隐患所引发的悲剧,珍贵的处理手段是直接问责相关人手,或者是处死几个玩忽职守之人,然后修改军法军规,制定更加严苛细腻的军法军规,继而安抚遇害者家人,追封一个荣誉,同时也要对他本人的错误进行追究。

    可是秦琼的身份和苏宁的身份注定了这件事情会引起整个大唐范围内的震动,军队打了大胜仗,拓土千里,获得人口上百万,物资不计,还是处于劣势之下的成功,这种功绩原本就是极为难得的,辽东军可以获得巨大的赏赐,但是却在即将回到长安的档口出现了主帅副帅一死一伤的震惊天下的事件。

    李二陛下因为老臣秦琼的战陨而伤心过度,连着数日不能处理国务,连寝宫之门都不出,太子李承乾紧急监国,并且被授权全权处理大庆典和秦琼的丧礼事宜,李承乾被弄得焦头烂额,整个太子东宫昼夜不停息的办公,李承乾连着三天三夜没睡一个囫囵觉,极度疲劳,却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这种事情,被谁碰上了都是极为棘手的,这几日李承乾以监国太子的身份在李二陛下的议事殿召集群臣商量这件事情究竟该怎么办,所有人的意见都不统一,军方有军方的看法,文官有文官的看法,文官里面纵横家有纵横家的看法,儒家有儒家的看法,法家也有法家的看法,只有墨家保持了沉默。

    李承乾愁眉不展,一直到苏宁的军报送来,他才看到了一点点转机的曙光,这个事情,居然是这样的,这实在可以看作是命中劫数了,属于苏宁和秦琼的命中劫数。怪谁呢?

    李承乾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群臣,征求群臣的意见,尤其是主管礼部的儒家和主管刑部的法家官员的意见,这个事情是无法脱离礼制以及刑法的范畴的,儒家和法家对此进行了激烈辩论,儒家认为这件事情应该遵循古制,在大庆典办理的同时,也要注重翼国公秦琼的丧礼,毕竟是战死,而不是病死。虽然由他自己的问题在里面。但是他的功劳是不可以忽视的。

    法家官员则认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军队的立法问题和国家的立法问题,礼制不能决定一切,更不能脱离《贞观律》的范畴,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翼国公秦琼和辽东道行军副总管三原侯苏宁明显违反了军规军法。必须要处罚。因为他们自己的疏忽所导致的处罚军规军法的问题。不仅仅暴露了军规军法的缺失,也要秦琼和苏宁负起责任。

    要罚,一定要罚。不能不罚,功劳是功劳,惩罚是惩罚,二者不能混为一谈,更不能因为秦琼和苏宁的个人行为而导致整个立下大功的军队团体受到牵连,这是不公平的,不公正的,军队没有什么错误,错的是苏宁和秦琼,大庆典并不能因为个人的错误而更改。

    礼部和刑部对此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渐渐演变成为国家以法为尊还是以礼为尊的重要核心问题上的辩论,纵横部和工部民部军部吏部倒是作壁上观了,李承乾头疼不已,难以做出抉择,而眼看着辽东军的归期越来越近,李承乾是着急的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东宫群僚属也为之担忧不已,李二陛下这一次放权放得彻底,但是对于东宫而言却是巨大的挑战。

    杜如晦和房玄龄等重要臣子眼见太子为难不已,朝廷为此事争吵的不可开交,眉头紧锁,屡次请求面见李二陛下,就重要问题向李二陛下请示,包括是否出城迎接秦琼遗体的事情和儒法之争的事情,可是出来面见群臣的长孙皇后永远只有一句话——陛下有令,群臣有任何事情都去找太子商议,然后一起签署政令,可以决断,只要把结果告诉朕就可以了,不需要来请示朕。

    群臣为之无奈且着急,李承乾更无奈更着急,处理日常政务就让他心力交瘁,更别说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愁的他吃不进饭喝不进水,脾气也暴躁了许多,李泰闻言过来看望兄长,希望劝慰一下兄长,结果被整个东宫的疯狂所震慑,眼看李承乾红着眼睛就要把自己留下来帮他分担政务,他大惊失色,匆匆拜见之后就急忙离开,连连表示打死都不要做这种事情,如果做皇帝就要这样,那他打死也不要做皇帝。

    李承乾现在是极度的希望有人可以帮助他,尤其渴望苏宁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可是苏宁现在牵扯入了这件事情,本身还在军队里面,根本不能给他提供什么有效的建议,而且这件事情已经渐渐的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了,不仅仅是朝中,民间对此也有很多的争议和看法,政法大学和军事大学的学子们也屡屡请求教员们和前来教授科目的大臣大将们代为向皇帝提出自己的意见,整个长安城都在争论这件事情,闹的是沸沸扬扬。

    可以说,这原本会成为载入史册的欢乐大庆典已经渐渐地变了味道,如何平衡秦琼之死和军队的受赏才是关键点,除了安西军还在波斯征战以外,几乎所有参与到这场大战役的将军和士兵代表都来到了长安城等待受赏,这要是处理不好的话,牵一发而动全身,会影响大唐的根本。

    李承乾终于感受到了压在自己父亲身上的担子是多么的沉重,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做好承受这副担子的准备,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没有准备好,这是很严重的问题,作为监国太子,他不能迷茫,不能犹豫。

    在快马来报辽东军大军距离长安城还有三天行程的时候,李承乾终于意识到他要做出决定了,群臣的压力,民间的压力,政法大学和军事大学里面未来的将相们的压力,让他不得不做出最终的决定,因为这也关系到“皇家是否出城迎接秦琼尸身”这样一个重要决策的答案。

    议事殿上,面对着一双双带有压迫性的眼睛,李承乾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三日后,满长安着素缟,为大唐英雄秦老将军进行国丧之礼,李承乾作为监国太子亲自披麻,出城迎接秦琼尸身,然后全长安为秦琼哀悼七日,七日不生火做饭,只吃寒食,七日之后,在将秦琼入土为安之后,在秦琼的墓前,举行盛大的庆功大典。

九百零七 国丧(中)

    李承乾的决定一经公布,立刻在整个朝廷和长安民间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对于这个宣布,满朝廷的文武官员产生了严重的两极分化,对于这个决定褒贬不一,以新法家学派为首的法学家们表示反对,认为李承乾这是把个人感情揉入了国家律法之中,认为李承乾这样做是不对的,极力反对。

    他们说李二陛下为了不使个人感情破坏了国家律法的规矩,所以自己避嫌不出,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和秦琼并无私交的李承乾来做,一边培养李承乾的能力,一方面也是希望李承乾可以公平公正的处理这个事情。

    而李承乾这样做很明显是有悖于李二陛下的初衷,还是把个人感情揉入了国家律令之中,国家律令是大唐治理天下的基础,如果大唐连这个基础都不遵循了,还能遵循什么呢?作为上位者还有什么脸面治理国家,治理民众?谁还会服从你?

    而儒家学者们则认为这是仁义之举,秦琼秦老将军以高龄之躯为国奋战致死,这是高义之举,而现在秦老将军已经战死沙场,我等理应给他他所应该得到的荣誉和奖励,这是大唐对待功臣的一贯做法,像那些人所说的要治罪的法子,是绝对不可以的,那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法家学者依然不答应李承乾这样的做法,认为这是有违法制的举措,他们决定集体去李二陛下的寝宫向皇帝请愿,让李承乾收回这样的做法。而按照他们的说法,给秦琼和苏宁治罪,让辽东军治罪,继而给其他的人进行奖励。

    这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后,却伴随着李二陛下对李承乾处置的方式表达赞同而停止了争议,李二陛下依然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影响力和决断力,他说这是可以的,那么这就是可以的,很少有人会去反对,他说这是不可以的。那么这就是不可以的。同样很少有人会去反对,李二陛下还活着的时候,他的权力是固若金汤的。

    当然,为了表示他对于法制的支持。平衡朝中势力。他决定将原本给予秦琼的追封为王的荣耀取消了。依旧是以翼国公的爵位下葬,给予谥号“壮”,给苏宁的晋升为三等公爵的奖励也一并取消。依旧是一等三原侯,不变,暗地里也就在赏赐方面多下点功夫作为补偿,仅此而已。

    还有三天,李承乾得到了来自父亲的支持之后,便开始了紧急动作,把工作分摊给各个部门去具体落实,争议的时候大家可以去随便的争议,但是一旦决定之后,所有人都要无条件的去处理所有的事情,不得把个人的感情加入公务之中,那属于犯错,要处罚。

    全长安下达了着素缟的命令,要为忠勇的臣子秦琼尽最后一份力,皇太子作为皇室的代表,亲自披麻戴孝出城迎接秦琼的遗体,秦夫人从二品诰命加至一品诰命,地位等同王妃,秦琼之子秦怀道袭爵三等公,秦琼之女秦梓月加二品诰命,地位等同国公夫人。

    秦夫人和秦梓月得知了秦琼战死的消息之时还在苏府,和苏府众人一起得知了这个消息,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秦夫人直接晕了过去,秦琼之子秦怀道还在军事大学里面学习,得知此消息之后魂不守舍,居然坠马受伤,被紧急送回了秦府,苏府和秦府都乱作一团,苏宁和苏定方都不在家里面,原本主持局面的秦琼不在了,这个局面就难以控制了。

    最后还是李靖赶了过来,稳定住了局面,有了男人就有了主心骨,李靖主持了苏家和秦家的一应事宜。

    终于,辽东军大军抵达京城的日子到了,长安城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这并不是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而是一片素缟的世界,家家户户门口都是一片白茫茫,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子都自动的穿上了为逝者送行的衣服。

    若是说在以往的时候,这种做法会有很多人反感,因为大人物的生死存亡和他们都牵扯不上关系,让他们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甚至是作恶多端的人披麻戴孝,甚至还要七日不能吃热食,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件很讨人厌恶的事情。

    但是呢,不得不说,自从劳动改造政策开始实施以后,尤其是军事大学建立以后,军人就成为了大唐社会中地位非常高的一类人,他们勇敢,强壮,保家卫国,开疆拓土,抓捕战俘,为大唐的百姓们摆脱徭役立下了汗马功劳,以往出兵打仗是劳民伤财的事情,但是从贞观四年以后,百姓们突然发现,打仗会给他们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和福利。

    如果说劳动改造是最直接的表现形式,那么百姓们餐桌上的种类越加丰富,肚子不再挨饿,即使没什么好吃的,也可以吃饱肚子而不至于挨饿,以前不能读书的人可以读书了,以前看到一本书是一件可以光宗耀祖的事情,而如今家家户户哪一家拿不出一本书来装点门面?那是会被人笑话的!

    战争为大唐带来了那么多,赋税一年比一年底,有些地方收成不好直接就免掉,朝廷越来越大方了,据说这也是军队带来的好处,从各个国家为朝廷获取了大量的财富,军人不但保家卫国,使得他们不受伤害,而且还在为他们的生活富裕带来正面的影响。

    战乱时期,兵灾是很可怕的灾害,而如今,士兵是正义的代表,接受了军事大学教育而出的军事学院的学子军官们把严明的军法和严苛的军规带入了军队,常备军的数量一再增加,常备军中的军事大学学子军官比例上升,军队的纪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对于这种提高而言,百姓们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家家户户有两个以上儿子的。都愿意让其中一个孩子选择报考军事大学,就算是考不上,你说你通过了军事大学选拔考试的第一关第二关什么的那也是一个很好的资历,进入军中可以受到额外的重视和关注,会得到比普通士兵更多的晋升机会,这是每一个大唐男儿都很愿意接受的考验,甚至军中已经出现了以是否接受过军事大学选拔考试为评判标准的军官晋升活动。

    所以军队和军人地位的提升自然而然的影响到了百姓们对于军人的感官,他们对于军人的感官越来越好,那么军人在他们眼中的地位就越来越高,秦琼作为军中的一个元老。大唐的开国功臣。著名的好汉,在民间的名声不是一般的高,之前在高句丽十五万大军侵犯大唐边境的时候,他以老迈之躯率军北上抗敌。为大唐的百姓们抗击高句丽的进攻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秦琼不是什么百姓们的亲人。也不是什么恩人。不像苏宁那样,整个三原县都给苏宁建了生祠,整个三原县都对苏宁感恩戴德。若是苏宁出事了,就好象这一次一样,整个三原县的百姓们轮流来苏府询问详情,请了德高望重的老者们组成慰问团队来询问苏侯爷是否安康,苏侯爷还好吗等等,得到了准确的答复之后才放心离去。

    秦琼是军队里面的元老,是为大唐打了很多大胜仗的老英雄,但是却被高句丽奸贼害死,民间的舆论对于秦琼和苏宁的遇险事件,除了儒法之争以外,个人的感情是非常非常的悲伤与愤怒的,所以对于军队的抵达和秦琼尸身的抵达,很多百姓们都自发的组织起来随着官方的队伍一起去迎接老英雄的忠魂归来。

    这一天,长安城罢市,百姓不用工作,农民不用务农,官员不用办公,集体出城迎接秦琼秦老将军的忠魂回归,太子李承乾亲自披麻戴孝,率领官方团队以最隆重最高规格的礼仪迎接老将军回家,百姓们则选举出了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代表民间一起迎接老将军回家,秦琼老将军之子秦怀道站在太子身边,秦夫人和秦梓月一起披麻戴孝站在太子身后流泪不止。

    正午时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飞骑赶回了长安城,告知太子殿下秦老将军的灵柩已经来了,李承乾立刻下令哀乐起奏,下令哭丧者开始哭迎,所有人都开始准备着……

    不久之后,人们看到了一名穿着白盔白甲白披风的将军似的人物走了过来,他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撒着白色的纸钱,接着,更多的白衣白甲之人出现了,白色的招魂幡取代了“唐”字军旗,白色成为了主要色彩,一尊被十六个白衣白甲白披风者抬着的棺木也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站在最前面抛洒纸钱之人便是苏宁,目前的辽东军最高统帅,作为一军主帅,他亲自为秦琼的忠魂开路,而十六个抬着棺木的人都是大将,以苏定方和薛万彻为首,全部都是重要战将,他们亲自为秦老将军抬棺木,送他最后一程。

    秦怀道号哭不止,跪伏在地上大哭不已,秦夫人数度昏厥,见到了秦琼的棺木之后,难以自抑的再一次昏厥了过去,秦梓月扶着自己的母亲,也是泪流不止,三个儿女跟随在身边,为外公下跪;作为太子,李承乾流泪下跪,身后随行文武官员全部下跪,周围百姓全部下跪,哀伤的氛围感染到了每一个人。

    苏宁抓起一把纸钱,往天上用力一挥:“老将军!回家了!”

    众军齐声高呼:“老将军!回家了!”

    城门处响应者云集:“老将军!回家了!”

    待得苏宁走到李承乾面前,李承乾站了起来,看着苏宁,苏宁对着李承乾行了一个军礼,高声道:“大唐辽东道行军副总管苏宁奉命护送大唐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秦琼按时抵达长安!老将军于贞观十一年七月二十九日壮烈殉国,老将军棺木在此,末将不辱使命!”

    十六将将秦琼的棺木抬到了近前,慢慢的小心地放下,生怕打扰到了秦琼的忠魂,李承乾一边流泪一边走向秦琼的棺木,看到了衣着整齐的秦琼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木之中,神色安详,就像睡去了一半,李承乾放声大哭,程咬金和尉迟恭二将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抱着秦琼的棺木大哭不松手,别人怎么全都没有用,场面极为哀伤,几乎人人流泪,人人悲痛。

    不多时,苏醒的秦夫人在秦怀道和秦梓月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一跃而入秦琼的棺木中抱住秦琼的尸身大哭不止,无论旁人怎样劝慰都不肯放手,大哭着要跟着夫君一起去,夫君不在了我一人还如何活下去之类的……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高呼“皇帝陛下驾到”,整个场面都安静了……

九百零八 国丧(下)

    “皇帝陛下至!”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该有的哭泣声还是有的,只是嘈杂声全部消失了,因为秦琼之死而悲伤不能理事数日的李二陛下,终于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李二陛下身穿素服,额头上绑着白缎带,步行一步一步地走向秦琼的棺木。

    所有人觉得有些惊讶,却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反而为皇帝陛下亲自步行出城迎接秦琼老将军遗体的举动而感动,自古以来,亲自吊唁亡故重臣的皇帝不在少数,可是亲自出国都城门迎接臣子遗体的皇帝,李二陛下还是头一个。

    作为皇帝,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做的,皇帝拥有巨大的权力,同时也受到了诸多制约,作为一个国家的元首,皇帝并不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事情,随心所欲做事情的皇帝不是被臣子推翻就是丢了国家,这种皇帝往往出现在王朝末期,而李二陛下并不是这样的皇帝,或者说他想做的皇帝也不同于历史上出现的绝大部分皇帝。

    所以他穿着素衣,绑着白色缎带,以步行的方式来到了秦琼的棺木前。

    所有人都要对他行礼,除了抱着秦琼的遗体哭的天翻地覆的秦夫人之外,李二陛下只是摆摆手,没说话,伫立良久凝视秦琼的遗体之后,默默走到了抬棺木的边上,伸手抓住了左手边第一根抬棺木:“我要亲自为叔宝抬棺!”

    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惊讶了。不过很快,李承乾做出了回应,走到了李二陛下的右边,抓住了一根抬棺木,接着大家都明白过来了,于是按照身份的高低,一个接一个的为秦琼抬棺,苏宁有幸分到了右手边第五个位置,站在苏定方的右边,十六个大唐的最高级文武官员抬着秦琼的棺木一起慢慢进入了长安城。

    这必将成为一个历史性的画面。

    秦琼的身后极尽哀荣。全了他的念想。他是一个军人,一辈子都是军人,作为一个军人,他要马革裹尸。他要在战场上战死。即使是一场阴谋。是一个圈套,是一场必死的骗局,他也是和敌人战斗至死的。

    作为大唐的柱国大将。秦琼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李二陛下和他的感情也是毋庸置疑的,玄武门之变,秦琼就是主要干将,秦琼的威名是一身勇武闯出来的,和其余的将领是不一样的,而秦琼的地位那么高,也和他与李二陛下的感情分不开,和一般而言的宠臣不一样的是,秦琼当得起这样的地位,谁也没说过秦琼是弄臣这样的说法,秦琼就真的是靠着自己的能耐得到这样的荣耀的。

    谁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谁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以法家为首的刑部和以儒家为首的礼部互相做了一个妥协,谁也没有胜过谁,谁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儒法之争就在李二陛下的介入之下被强行终止,但是什么时候会再度开启,并没有人知道,大唐朝廷没有规定谁非要胜得过谁,但是学术之争丝毫不亚于军事之争。

    秦琼的葬礼就这样结束了,以陪葬李二陛下自己的陵墓为最高荣耀赏赐,先行为皇帝守墓,这样的荣耀配得上秦琼一生的奉献,在这之后,苏宁被安排回家休息,等候通知,李二陛下在主持完葬礼之后又把朝政交给了太子李承乾打理,自己闭门休息,于是便有好事之人将此称为李二陛下与秦琼之间的君臣之情谊,大肆赞扬之……

    而真实的情况,却是苏宁还没有抵达三原县的时候就被赵琛亲自带人过来从小路带去了皇宫,李二陛下睡觉的地方。

    苏宁知道李二陛下要问什么,也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庆功大典之后,他将避免接触朝政和军务,什么事情都先放一放,等这个风头过去了之后,再去考虑其他的什么事情。

    首先还是要应对来自于李二陛下的询问。

    苏宁知道李二陛下最想知道的是什么事情,也知道李二陛下的想法是怎样的,一进入寝宫,李二陛下还没有说话,苏宁首先一个大礼:“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李二陛下没说话,苏宁便又说道:“臣一时不察,以至于李承隐一人引发了一场大的战役,还让翼公为救臣而死,臣罪该万死,但是臣已经将渊盖苏文与李承隐击杀,此二人已死,大唐东北已然固若金汤!”

    在苏宁看不到的幕帘后面,李二陛下的声音缓缓地传了出来:“说一句冷血无情的话,说一句帝王应该说的话,在朕看来,你若是死了,比秦琼死了,更让朕难受;但是以我本人的看法,你便是死一千次,也抵不上叔宝的一次!”

    苏宁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李二陛下接着说道:“我和叔宝之间的情谊,你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叔宝之死,还有你的重伤,并不能完全归罪于你们,但是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和叔宝会被那李承隐给得手了,姑且不论李承隐到底是不是李建成之子,我只想知道,千军万马保护之下,为何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苏宁决定一点都不隐瞒:“因为臣担忧自己立下了太多的功劳,做了太多的对的事情,会让很多人有所不满,更会让陛下对臣有所猜忌,若是臣一人也就算了,但是臣有家人,臣不得不考虑,自古以来功高震主之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权臣,就是反贼,亦或推翻旧主,自己做皇帝,臣很担心陛下和朝中大臣会这样猜忌臣,尤其是随着臣的年岁渐大。

    臣自从贞观四年出仕以来,并没有做过错事。朝中一应改革事宜都是出自于臣之策划,一应计划都是臣首先提出,一件两件还可以,但是三件四件五件六件那就会很危险,要是什么事情都有臣的影子在里面,那么臣就会非常的危险,征伐倭国之前,臣有了这样的疑虑,翼公告诉臣,臣犯一些错误。或许比不犯错误要好一些。对于臣本人来说是这样的。”

    李二陛下冷冷的来了一句:“你倒是不隐瞒,什么都和我说!”

    苏宁说道:“既然已经如此了,臣身为皇族中人,本就该把一切事情的缘由告诉陛下。无论是对于陛下还是对于臣。这都是一件好事。臣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在征伐倭国成功回国之后,臣心神恍惚。不知该如何犯错,犯什么错,翼公便带着臣入山打猎,希望为此排解臣心中忧虑,让臣可以不再担忧这些问题,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结果,却被有心之人给发现了。”

    李二陛下低声道:“那李承隐当真跟你说他是李建成之子?”

    苏宁说道:“是的,陛下。”

    李二陛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认为可信吗?”

    苏宁想了一想,说道:“臣以为是可信的,但是正如臣当初告知陛下的,倭人和李承隐的团伙如果没有宫中内应是断断不可能得到活字印刷术和造纸术的,所以,若是说李承隐的势力都被清扫了,那么就是胡说八道了,皇宫里面估计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而李承隐之事,十有**是真的,因为他没有必要说谎。”

    李二陛下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口道:“着血花血滴子全力探查,朕授权于你,上至王爵,下至黎民百姓,谁都可以查!务必给朕把这帮人揪出来!”

    这一次换作苏宁沉默了,李二陛下察觉除了不对劲,于是说道:“怎么了,你觉得不满意?朕给你的赏赐不够?还是说你想做公爵?”

    苏宁说道:“不是的,陛下,臣此来,也有些自己的想法,比如,臣请求交出血花血滴子的指挥权,由陛下亲自安排人手接管血花和血滴子,臣不再管理其中的任何事情,还有就是,臣依然是一等三原侯,至于公爵,臣三十岁之前并没有那样的想法。”

    李二陛下又沉默了,沉默了更久,两个人交替着沉默,而李二陛下明显占据着主动权,李二陛下的沉默可以让苏宁不安,而苏宁的沉默并不能带给李二陛下实际的改变。

    “你真的这样决定吗?交出血花和血滴子的控制权?你是创始者,从它一创建到现在为止,都是你在负责,你确定把它交给朕?你若是把血花和血滴子交给了朕,朕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还给你了,你要想好啊!”李二陛下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苏宁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毫不犹豫道:“它本来就是陛下的,和臣没有任何关系,陛下想要如何使用它,控制它,那都是陛下的事情,和臣没有关系。”

    李二陛下这一次很快的就回答了:“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白白拿走了你那么多年的心血,我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自称从“朕”变成了“我”,这意味着他心情的放松和好转,于是苏宁仔细的想了想,决定狮子大开口:“臣在一段时间内不想再涉足于朝政了,臣想抽点儿时间陪陪家人,教教孩子,七年来臣与他们聚少离多,尤其是一双儿女,自从他们出生以来,尘埃没有和他们呆在一起超过一年,臣真的觉得很对不住他们。”

    李二陛下又一次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道:“如果我是你,我就完全不会担心什么功高震主的问题,你如何震得过我?这天下有一半都是我打下来的,我能容下李世绩,容下程知节,容下尉迟恭,容下李靖,难道你敢说你一人能比得上他们所有人的能耐?如果不能,我连他们都容得下,为何容不下你?

    正如你自己所说,你有很多很好的策划和想法,这都是大唐所需要的,大唐是我的,但是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也需要有人来帮助我治理这个国家,治理这个朝廷,治理所有的黎民百姓,我一个人办不到这些,所以我需要人才,需要臣子,需要官员,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若是放置你不用,白白浪费了你的才华,我于心不忍。”

    苏宁说道:“如果陛下希望到了陛下之后的新皇时代,新皇仍然可以重用臣为大唐继续效力,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一直到臣走不动路为止,那么就请陛下答应臣的请求吧,陛下,臣愿意为大唐效劳,可臣同样也需要安全的感觉,陛下,你会信任成臣,相信臣丝毫没有叛逆之心吗?”

九百零九 三年(上)

    “阿兄,不要这样做,这样做的话,爹爹会生气的……”一个粉雕玉砌的可爱女娃娃蹲在墙角,满脸的犹豫和担忧,伸出粉嫩粉嫩的小手,揪住了她身前的一个年岁同样大小的小男孩儿的衣角,似乎在劝说着什么。

    “蓉蓉,你不要再说了,那个混蛋居然敢欺负小姑姑,我一定要他好看!”小男孩儿露出一副恨恨的表情,似乎和他口中的那个“混蛋”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可是,阿兄,爹爹他……”女娃娃还是一副很担忧的模样。

    “没关系,爹爹要打我我不会跑吗?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要是怕的话就快走,出了事情我一个人担着!你去找娘亲,娘亲会保护你的!这里我来负责,出了什么事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小男孩儿一副很负责任的样子。

    “可是……”女娃娃还是没走,不过好像很焦急的样子,都快哭了出来。

    “倒挺像个男子汉的,不过,你把这水桶吊在房梁之上,绳子还攥在你手中,那么明显,你是否认为我是瞎子?什么也看不到?任你玩耍?”一个一脸调笑意味的青年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两个小娃娃的背后,把两个小娃娃给吓得不轻,女娃娃“哇”的一声就窜到了小男孩儿的背后,待到看清了来人的面貌的时候才放下心来,不过旋即又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小男孩儿只是在一开始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转过身子,怒视背后的年轻男人:“杜荷!你欺负我小姑姑,我跟你拼了!”说完,小男孩儿就丢掉了手中的绳子,捡起放在地上的木棍就冲上去要和杜荷拼命,身后的水桶一下子落地,水花溅了满地都是,从这根棍子的摆放位置来看,杜荷判断出了这小子估计是留了后手的,大概是要在水桶袭击自己成功以后就冲上来用棍子殴打自己。

    “力气太小!招式破绽太明显!武器选择不当!步法紊乱!气息不均匀!不知道选择要害部位攻击!以前你父亲交给你的东西都忘光了吗?我交给你的你也忘光了吗?还是根本就没有努力练习?就你这样的。你也想攻击我?教训我?!”杜荷面色冷冽的看着小男孩儿。满眼失望的神色。

    小男孩儿闻言更加生气,大吼一声更加拼命的攻击杜荷,杜荷摇摇头,也不和小男孩儿继续虚与委蛇下去。一个手刀打在了小男孩儿的手臂之上。然后单手擒住小男孩儿的双手。用力下压,将小男孩儿压倒在了地上,说道:“这就是你的力量?这就是你练习了那么久的结果?平日只知道玩弄小聪明。只知道玩弄小技巧,这样如何能成大器?如何教训我?!”

    小男孩儿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叫骂,杜荷充耳不闻,只是压制着他,女娃娃看的泪水涟涟,就要冲上去求杜荷放过小男孩儿,结果还没有走动,就被一支强有力的大手按住了肩膀:“蓉儿,你不要去求情,你兄长他自作自受,你不要去管他!”

    蓉儿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哭着说道:“可是爹爹,阿兄一定很疼的,一定很疼的,爹爹!”

    苏宁叹了口气,温柔的抚摸着小蓉儿的脑袋,温声道:“你兄长是个男人,这是他必须经历的,现在爹爹这样说你不会明白,但是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这是你兄长和你姑父的事情,你不要参与,去找你娘亲吧,娘亲在找你。”

    蓉儿犹豫着挣扎着,最终还是没有动弹,只是看着苏宁,苏宁又摇了摇头,喊了一声:“来人,把小娘子带去夫人的房中!”

    立刻就有一个婢女出现了,对着苏宁行了一礼,牵住了蓉儿的手就把小蓉儿牵走了,苏宁看着小蓉儿一步一回头的离开这里,便皱起眉头,转过身,看着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犹自挣扎不已的长子苏庆仁。

    “平日里叫你努力练功努力读书,你不听,就知道玩耍,就知道敷衍,平素里总是说差不多差不多,现在到了要用的时候就差了很多!为父交给你的东西你全部都忘光了还是根本没有练习?恩?!”苏宁冷着一张脸,看着苏庆仁。

    苏庆云一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就浑身打了个冷颤,不敢动弹也不敢叫骂,脸色变得极为苍白,杜荷看了看苏宁,苏宁点点头,杜荷便松开了苏庆仁,苏庆仁还是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苏宁冷声道:“爬起来!跪着!”

    苏庆仁刻照办,速度几乎赶得上音速,杜荷说道:“速度,力气,招式,基本功,样样不如庆云,连庆节在这个时候都比他强,比他努力,天天就知道玩耍,为不明所以的事情浪费那么多时间,设一个陷阱还如此破绽百出,简直可恶!”

    苏宁摇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青莲,对不住你了,这小子的性子太野,总是闹出事端,像极了他娘亲幼年之时,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唉!”

    杜荷说道:“兄长,在我看来,庆仁的天资绝对不在庆云之下,只是庆云比庆仁更加努力,更加懂得学习,更加能吃苦,庆仁太过于贪玩,不够努力,所以才会落后于庆云和庆节,不过,兄长也不需要太过担心,等到了年纪往军事大学里面一扔,出来就是脱胎换骨的一个人。”

    苏宁叹了口气,说道:“那岂不就是在说我教子无方吗?还要靠军事大学来教育自己的儿子,而我作为父亲,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人家会说虎父犬子,教子无方!我又如何自处!月华和灵儿兰儿生的都是女儿,还不知道芮涵这一胎是男是女。我现在只有他一个儿子,不好好儿的教育他,这份家业又该留给谁?”

    杜荷微微地笑了笑:“过去的苏侯爷可从来不会担心这种问题,当年苏侯爷可是号称要把儿子从一出生就丢到军事大学里面养着,要是不成器,宁愿散尽家财救助天下穷苦人也不留给犬子,怎么现在开始担忧了?”

    苏宁白了杜荷一眼,说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天天打打杀杀,简直都不想个人了,让你端碗汤给静儿。你倒好。你那是端一碗汤的姿势还是拿着燃烧罐去烧人的姿势?你把静儿当成什么了?都快要临盆了,你这做丈夫的还如此毛手毛脚,你让我如何放心!真是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静儿托付于你!”

    杜荷苦着一张脸。说道:“兄长。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苏宁怒道:“废话!我唯一的小妹啊,你一声不吭就给抢走了,你要我如何待你?你知不知道静儿从一入府门我就没舍得让她吃苦受罪?现在天天给你这厮打理家事。伺候你饮食起居,你还不知足?信不信我立刻就把静儿接回府中过个三年五年的让你也常常守寡的滋味?!”

    杜荷立刻投降:“兄长,请您务必不要这样做,您如果这样做的话,我的府邸很快就会变成战场的。”

    苏宁一脸的调笑意味:“那你可要答应为兄,你一定要把庆仁给收拾妥当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臭小子就交给你了,当初你也是我收拾出来的,现在就当你还我个情分,把这臭小子给我好好儿的练出来,你这杜疯子的名号也不是白给的,多少人都是被你给打成才的,我这儿子够疯,够劲儿,交给你了,把他变成苏疯子也没关系!”

    苏庆仁一听这话,刚才还在瑟瑟发抖,立刻就变得怒气磅礴,站起来大叫道:“爹爹!我不要!”

    苏宁一瞪眼:“跪下!”

    苏庆仁又打了一个哆嗦,老老实实的跪下了,接着苏宁才问道:“你为何如此对待姑父?姑父并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这是怎么了?”

    杜荷也有些兴趣:“之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没有特别针对于我,为何我与你姑姑结亲之后,你却如此仇视于我?”

    苏庆仁撅起了嘴巴,白了杜荷一样,说道:“哼!”

    苏宁又是一瞪眼:“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为父是如何教育你的!”

    苏庆仁偃旗息鼓了,低下头,撅着嘴巴说道:“他欺负小姑姑,小姑姑对我最好了,对蓉儿也最好,我最喜欢小姑姑了,可是他对小姑姑一点儿都不好!”

    苏宁皱着眉头看了看杜荷:“这种话我可不能当作没有听到啊,你欺负静儿?”

    杜荷一脸的错愕:“我……我哪里欺负静儿了……”

    苏庆仁抬起头怒视杜荷:“你肯定打了小姑姑,把小姑姑的肚子都给打的那么大,每一次小姑姑回来肚子都会变得更打,我被爹爹打屁股的时候屁股也会肿起来,小姑姑一定是被你打了肚子,所以肚子才肿的那么高!你是坏蛋!你是混蛋!爹爹!不能再让这个混蛋继续欺负小姑姑了!”

    ……………………

    此话一出,苏宁和杜荷都囧了,相互看了看对方,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错愕与无奈,杜荷咳了一声,看了看苏宁,没说话,苏宁也咳了一声,万万没想到,苏庆仁的理由居然是这样的,而且这个理由从孩子的角度来说一点错误都没有,联想到古人对于房中之事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观念,甚至是结婚之夜在新郎新娘的洞房里面放一本教科书,然后让他们自行领悟,苏宁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此事是你误会了,你的姑父并没有欺负小姑姑,嗯,此事也是为父的过失,为父就不责怪你了,你素去找你娘亲打理一下,马上我们要去给秦伯伯上坟了!”苏宁威严地说道。

    苏庆仁虽然好奇于父亲为何没有惩罚他,但是比起这个,逃过一劫的劫后余生之感才更加重要,于是他一溜烟的就跑走了,看着苏庆仁的背影,苏宁叹了口气:“却不曾想到他是因为这种事情而敌视与你,这种事情,叫我如何与他说明呢……”

    杜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苏宁白了他一眼:“笑,笑,你接着笑!”

    杜荷憋住了笑意,整了整面容,舒了一口气,正色道:“日子过得真快啊,兄长,一转眼,翼公已经去世三年了,我却还感觉就像昨天一样,兄长,您也差不多该重返朝堂了吧?”

    苏宁笑了笑,说道:“急什么?我才二十四岁,那么急做什么?先去给翼公上坟,很久没有人陪翼公喝酒说话了,翼公会很寂寞的,至于朝堂,天天吵来吵去,有什么好去的?走吧!去陪翼公喝酒说话!”

九百一十 三年(中)

    今天,是翼国公秦琼逝世三周年的日子,也是苏宁赋闲在家三年没有上朝堂办公的纪念日,虽然依然挂着纵横司左侍郎的官位和三原侯的爵位,苏宁却没有做任何公务,而是完全把摊子丢给了杜如晦,为此,杜如晦每一次来府中喝酒都要指责苏宁,说他白拿钱不做事,苏宁也会反唇相讥,自己四五年前定下的规划到如今还没有完成,我不做事是为了留给你们跟上我的节奏的时间。

    杜如晦和杜荷这对父子的关系以杜荷与苏小妹之间的婚事为契机,得到了改善,准确的说,是苏小妹不计一切代价的往返于杜荷与杜如晦之间和稀泥,最终才促成了杜荷与杜如晦在苏府所进行的阔别数年的父子相会,会议上,苏宁和苏小妹作为主持人和见证者,见证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比如杜如晦痛斥杜荷大逆不道,不孝不仁不义等等,杜荷反唇相讥杜如晦识人不明教子无方,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痛斥对方,也不把对方当作父亲和儿子,就像是两个宿敌一样互相痛斥,一直痛斥到了天亮,两人沉沉睡去,睡了一个上午之后,两人双双醒来,然后就分家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

    最核心的问题就是这个,分家也是很多家族发展到了一定阶段时候的主动选择,长子继承父亲的爵位和大部分家产,次子只能得到部分钱财和官位的照顾,杜荷有官位。有爵位,甚至有兵权,所以根本不在乎杜如晦所拥有的那些东西,分家的问题很快就结束了,两人之间的会面也终于落下了帷幕,苏宁和苏小妹提起来的心也随之落下。

    在即将分别之际,杜如晦突然说了一句:“今后每年过年的时候,还是回家吧!你娘亲想你想的要命,老夫都快受不了她的唠唠叨叨了!”

    然后,杜如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相送的苏宁分明看到了杜如晦嘴角的笑意和一脸心事解决的畅快之感。

    苏宁知道。这一切都有所改变了。

    至于杜荷和苏小妹之间的婚事,一开始苏宁还真没有这个打算,主要是苏小妹和杜荷之间似乎也发生过什么苏宁不知道的事情,而杜荷一直都在大唐的最西边坐镇。以疯将军之名威震西域和中亚地区。把波斯帝国给震慑的服服帖帖。把阿拉伯帝国打的惨兮兮。

    三年前,大唐帝国和阿拉伯帝国之间爆发了一场持续两年之久的会战,总计十七万人的大唐军队先后奔赴中亚之地。波斯帝国的领土,帮助波斯帝国的军队对抗阿拉伯帝国的进攻,三年前的一场具有决定性意义的第二次卡迪西亚会战中,大唐军队在即将扛不住阿拉伯帝国潮水般进攻的时候,援军及时赶到。

    薛万钧率领的三万援军带来了威力更加强大的炸药,一举击破了阿拉伯帝国对卡迪西亚的围攻,随后赶到的波斯帝国十万军队和大唐帝国的八万军队展开了绝地反攻,把阿拉伯帝国的二十万东征军彻底击败,阿拉伯帝国哈里发受了重伤,战将战死无数,二十万军队只有寥寥数万人得以逃脱,军械物资损毁无计,阿拉伯帝国的军事实力遭到重创。

    随后的会战中,大唐波斯联军继续高歌猛进,而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得知了阿拉伯帝国在西线遭遇惨败的东罗马帝国迅速发动了对阿拉伯帝国西方军团的反击,打响了第二次叙利亚争夺战,并且随之打败了实力大损的阿拉伯帝国,夺回了叙利亚,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场成功的夺还战之中,东罗马帝国的水军立下大功。

    而接连两场战役的失败对于阿拉伯帝国的打击是毋庸置疑的,前前后后损失军队三十余万,战将数百,信徒无数,土地无数,信徒们用鲜血夺来的叙利亚全部丢失,肥沃而美丽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被夺走了北半部,东罗马帝国的国土和波斯帝国的国土重新接壤,这一次,双方没有大打出手,而是握手言和,一起对付遭到重创的阿拉伯帝国,至于这一切的促成者大唐帝国,两大帝国都表现出了绝对的佩服和善意。

    只是由于之后大唐军队的休整和波斯罗马联军五万人在进攻美索不达米亚南半部的一个重镇战役中失利,从而导致了双方的再度对峙,所以整个局面变得稳定起来,而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二次卡迪西亚战役之后的一年半了。

    大唐第一批远征军的绝大部分将士都遵循轮换制回到了家乡休养生息,而第一批战将也得到了回乡休养探亲的准许,杜荷与苏小妹之间的婚事就是在这个时候定了下来,或者说是杜荷与苏小妹之间的决定,苏宁并没有参与进去,他说过,给小妹足够的自主权,只要对方可以让他看得过去,他就不会阻挠。

    杜荷带着一身伤痕和荣誉回到了大唐,以二十一岁半之龄成为了大唐第二年轻的功勋侯爵,完全是积功所致,没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从三等男爵到三等侯爵,他只奋斗了三年多,这个速度也是仅次于苏宁的,所以杜荷被称为大唐第二年轻俊杰,仅仅排名在苏宁之下,而且伴随着苏宁三年的休养生息,立下大功的杜荷名声大震,渐渐的盖过了苏宁的锋芒。

    而这一切伴随着杜荷成功迎娶到苏宁唯一的妹妹苏静而进入了**部分,关于杜荷和苏静之间的某些事情,坊间传闻不可信,就是苏宁本人,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似乎是杜荷趾高气昂的来到了苏府找苏小妹,然后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苏府,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苏小妹就提出了她已经答应嫁给杜荷了。

    当时苏宁很震惊。

    关于杜荷和苏小妹之间的事情他只是略有所知,当初杜荷还是一个窝囊废的时候的事情苏宁还记得很清楚。而这个事情之后,杜荷就开始奋发向上了,他完成了苏宁提出的指标的很多倍,从波斯帝国凯旋归来以后,苏宁就一直担心这家伙会过来要求苏宁兑现诺言,结果他不仅没有来找苏宁,还亲自去找了苏小妹!

    而且还成了!

    一大家子人顿时就震惊不已,王氏和刘氏连忙询问小妹这是怎么了,在家里面休息的苏定方也愣在当场,秦梓月正在喂小儿子吃饭。结果也愣在当场。丢下看着勺子里的食物想吃而吃不到的苏庆节着急的直跳脚。

    苏小妹就说了,这是二兄答应的,二兄答应过杜荷只要杜荷单独领兵攻灭一个国家就可以了,而杜荷现在已经消灭了何止一个国家?所以他就必须要兑现诺言。于情于理。苏宁都不得不这样做。最关键的是,苏小妹很神秘地说,杜荷答应了她不少事情。所以她才心甘情愿的嫁给杜荷,而且除了杜荷,她实在是看不中其余的男子了。

    一家人面面相觑,然后把目光集中在了苏宁的身上,作为家主,苏宁的话在苏家自然是一言九鼎的,而这种关乎到承诺的事情更加不能耽误,苏宁眨眨眼睛,点头承认了这的确是他所答应过杜荷的事情,他是没想到杜荷真的可以发展到这个地步,所以,他对这件事情不发表意见,只要小妹愿意,高兴,他立刻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杜荷孤身一人的一座侯府,一片特别奖励的封地没人耕作,除了李二陛下的赏赐,他就没有别的财产了,杜如晦说是要分家,但是只要杜如晦不死,他的这份家产是拿不到手的,所以对他而言,苏府的嫁妆绝对是救命稻草级别的,他急切的需要摆脱穷苦侯爷的身份,就和当初的苏宁一模一样。

    苏宁没有吝啬,不说小妹是他唯一的小妹,单单说小妹这些年来对苏府的贡献,这一点嫁妆也是说得过去的,而且苏宁绝对不允许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之类的事情发生在苏府,小妹生是姓苏的人,死士姓苏的鬼,你杜荷休想把小妹完全抢走,每七天必须回来一天全家团聚,每个月必须由杜荷亲自书写一份小妹的生活札记交给苏宁批阅,否则,他立刻就把小妹接回来住。

    杜荷觉得很苦逼,但是还是认了,于是在婚礼中,杜荷被以苏宁为首的娘家壮汉团打的一头包,而作为杜荷男傧的王玄策也被打的一头包,然后狼狈得丢下杜荷逃了,苏宁率军集中火力猛攻杜荷,据说洞房花烛夜杜荷也过得不是轻松。

    其实事情真的很奇妙,从三年前开始,一直到如今,苏宁总是觉得世事无常,一眨眼间,小妹就嫁人了,然后怀了身孕,杜府离苏府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很近;一眨眼间,李芮涵的一双儿女就长大了,六岁了,可以说话可以走路可以学习可以玩耍,而月华和灵儿兰儿三个小妮子一人给苏宁生了一个女儿,都是水灵灵的小姑娘,苏宁已经有一个儿子四个女儿了,李芮涵又怀了,兰儿也怀了,不知道是男是女。

    秦梓月在苏庆节之后又生了一个女儿苏庆竹,而当初的那个贴身丫鬟也终于被苏定方纳入房中,一胎就生了一个儿子苏庆义,苏家真可谓是开支散叶,门丁兴旺了,苏宁自从赋闲开始,就专注于教育儿子女儿和侄子侄女,苏定方公务繁忙,而学识渊博才华过人且又在赋闲之中的苏宁毫无疑问是最好的老师人选。

    年龄最大的苏庆云已经快八岁了,苏庆仪也快八岁了,两个孩子都很优秀,分别遗传了苏定方的勇猛和秦梓月的坚韧,苏宁非常喜欢这对龙凤胎,相比起来,苏宁就很为自己的儿子感到头疼,苏庆仁这孩子要说聪明是真聪明,几乎遗传了苏宁那莫名其妙的来的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并没有遗传苏宁的坚韧不拔,而是和李芮涵一个样儿,很跳脱。

    至于女儿庆蓉,则是温柔和善的过了头,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来说,苏宁放到希望自己的女儿会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而不要学习李芮涵和秦梓月这一双长安城一二代女侠,成为第三代长安女侠……

    为秦琼祭祀的队伍慢慢地离开了三原县,往秦琼的墓地方向行进,苏宁看着自己的封地这几年来的变化,脑海中不时地浮现出杜荷方才的那句话,三年了,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李二陛下那儿也准备的发展的差不多了,如果这个时候不出山的话,搞不好真的会被边缘化的,虽然苏宁不在乎权力的大小,但是自保的程度还是必须要有的。

    所以,或许也是时候了……

九百一十一 三年(下)

    “翼公,三年了,您在那边还好吧?”苏宁端坐在秦琼的墓碑之前,举着酒杯,就像当初在周瑜墓前那样,一样的洒脱与潇洒,苏宁知道,秦琼一定可以听到自己说的话,喝到自己给他准备的酒,还有那一盅苏宁亲手准备的鱼汤。

    “翼公啊,您放心,秦夫人过得很好,我已经把她接到苏府来了,嫂嫂在照顾她,怀道那孩子也很争气,今年在军校毕业了,是第二名,很优秀的成绩,已经被分配到薛万钧将军的军队里面,驻守在波斯国,和阿拉伯人对峙的最前线,仗打的很英勇,很有您当年的风范,军队里的人都在称赞他,说是虎父无犬子,翼公,您应该也很高兴吧?

    嫂嫂又生了一个女儿,很可爱,叫做苏庆竹,很高雅的名字,我起的,是不是很好听?哈哈哈哈,翼公啊,您不在了以后,我经常一个人躺在那张椅子上,漂在水上,自己钓鱼,自己做鱼汤喝,每到那个时候啊,我就经常想到您,翼公,您给我的命,我不会浪费的,这条命,一定会用在该用的地方,您不用担心,您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偷偷告诉您啊,我偷偷写了一本书,一本史书,叫做《资治通鉴》,哈哈,这就是我用来重返朝堂的筹码,只要把这本书交给皇帝去看,皇帝肯定会高兴,那么我重返朝堂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所以说,我完全不担心我没有办法重返朝堂。我所发誓要做到的事情,我都会做到,您不用担心的,等我几十年,等我死了,我下来陪您,我们再一起钓鱼喝鱼汤!”

    苏宁和秦琼说了很多话,而其他人都很识趣的没有前来打扰苏宁,他们知道,苏宁每一次来祭奠秦琼。都要和他说很多话。也不管秦琼是否真的听得到,但是他们都很愿意相信秦琼听到了这些话,并且很开心的享用了这碗鱼汤,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权力的增加。苏侯爷越来越少亲自下厨。越来越少做东西给人吃了,当初的大唐食神,似乎也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不过他们都知道。逢年过节和家人们的生日的时候,苏侯爷还是会二话不说钻进厨房,把厨子们赶出去,自己埋头弄出一大桌子家常菜给家人们享用,享用苏侯爷亲自下厨做出来的饭菜似乎成为了一种奢侈的享受,似乎连皇帝都没有办法让苏侯爷亲自下厨给他做一顿饭菜,比如上一回皇后过生日,想吃苏宁做的菜,苏宁二话不说就回绝了,李二陛下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给家人做饭菜是亲情的体现,给皇帝皇后做饭菜是什么?那叫做谄媚,现在有些事情不能做了,有些话语也不能说了,苏宁很明白,地位不一样了,年龄不一样了,十年了,可以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少,泾渭分明,自己在改变大唐的时候,也在不经意间被大唐所改变。

    当初自己被父母责打的时候,苏宁很难过,很痛苦,之后发誓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也遭遇到同样的事情,但是当苏庆仁屡屡犯错且知错不改的时候,苏宁果断采用了家法,使用家长的强制力狠狠的教训了苏庆仁,并且悟出了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苏庆仁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敢触犯苏宁的底线。

    这也导致了苏庆仁见到苏宁就吓得浑身一哆嗦的样子,这也是苏宁之前一直都以温和的教育方式教育苏庆仁,使得苏庆仁一度认为自己犯什么错父亲都可以原谅,所以直到苏宁的家法落在苏庆仁屁股蛋儿上的那一瞬间,当疼痛的感觉通过屁股上的神经传达到大脑的感应神经系统上的时候,苏庆仁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也会发怒。

    这给了苏庆仁相当大的刺激。

    于是苏宁知道了严父慈母的传统教育模式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父亲负责人格养成,负责让男孩子更加具备男人气和责任心,母亲的温柔则是让这个男人有一点点那么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虽然粗豪,却也有温柔的一面,这样的男人是最吸引女人的,如果父母之间的分工可以很完美的达到这样的成果,那无疑是完美的世界。

    可是这一切都不会太顺利。

    “兄长,打算出山了吗?”杜荷站在了苏宁的旁边,轻声问道。

    苏宁点点头,说道:“没错,是有这个打算了,总是赋闲,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了,该做的都做了,这几年也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陪伴家人,虽然错过了庆仁和庆蓉的幼年,但是还有几个小女儿和还没出生的孩子给我一些慰藉,我觉得我是一个很幸福的人了,三年的时间,我想,这就是极限了,如果我还不主动出山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门抓我去朝堂了。”

    杜荷轻笑道:“兄长这般大才如果不上朝堂处理事务,估计陛下那儿也真的够呛了,听说这几年武将们彻底不上朝之后,文官们的争吵越来越厉害了,今天这样吵,明天那样吵,今天吵这个,明天吵那个,特别是刑部和礼部之间,儒法之争是愈演愈烈,兄长,陛下可是十分需要您啊!”

    苏宁笑着说道:“陛下不需要我,这是陛下希望看见的场面,儒法之争愈烈,就意味着百家争鸣之状越来越有可能重现于大唐,现在的百家也不是当初的百家,我竭尽全力,也无法让一些不适合大唐的学派出现在大唐了,大唐需要实干家,而不是诡辩者,所以我才大力扶持墨家的发展。

    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百家,而大唐也不是春秋的那些国家,大唐需要实干者,无论是儒家还是墨家还是法家还是兵家还是纵横家,只要对大唐的发展有利。我们就要用,他要是犯了什么错,再用法律去制裁他,为什么非要分个高下,他们分出了高下对于大唐有什么帮助吗?完全没有,百花齐放才会让人流连忘返,一家独大只会腐朽,就像山东豪族一般!”

    杜荷很赞同的点点头:“陛下或许就是需要兄长这样有这种想法的人,朝堂上的确吵得不像样子,一群学儒的和学法的简直是把朝堂当成了学术辩论会。明明在商讨国事。却突然变成了《韩非子》的一些篇章的争论,陛下很是无奈,而兄长学识渊博,一定可以把这股不正之风拉回原点。”

    苏宁调笑般看了看杜荷。说道:“你也是。少关心朝堂。朝堂上怎么样和你没有关系,你是个将军,是个军人。就要以军人的要求约束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都要明白,你可清楚?大唐有今日文武互不相干互不统属的局面是多么的不容易,参谋总部和纵横部在中间出了多少力气,费了多少功夫,你都要知道,一旦做错点什么,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就是皇帝!”

    杜荷耸耸肩:“我最讨厌政务,喜欢打仗,所以我是不会参与朝堂琐事的,只是兄长可能不得不参与进去,所以,兄长才是需要多多在意的,毕竟兄长统兵之举可是在文武分割之后,恐怕会有人借此对兄长有不利之举。”

    苏宁冷笑道:“他们若是有那个胆量,就不会在这三年里面让我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李元昌已经死了,那些宵小之辈谁又敢作祟?你可要知道,皇帝陛下可绝对不容许有人让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大唐乱起来,现在的样子,可是他做梦都想见到的,你可绝对不要触犯他的这一个底线啊!”

    杜荷点点头:“兄长之言,荷谨记在心。”

    苏宁点点头:“你也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俊杰了,在我大唐年轻一辈来看,人人都说你是仅仅次于我的第二人,你的感觉如何呢?”

    杜荷笑着说道:“能与兄长一同被所有人提起,算是我的荣幸了。”

    苏宁摇摇头,笑道:“不要谦虚,不要谦虚,你在打仗方面可比我还要厉害啊!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翼公要休息了,且让翼公好好儿的休息,我们回去吧,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些人应该来了!”

    杜荷好奇道:“哪些人?”

    苏宁笑而不语,只是带着一大家子人安安静静的离开了秦琼的墓碑,不想打扰秦琼的休息,待到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苏宁看到了小夏子站在路边上,很焦急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远眺,苏宁对着杜荷一笑:“来了!”

    杜荷还是很疑惑,笑着问道:“谁来了?还请兄长告知。”

    苏宁说道:“来请我出山的人啊!”

    杜荷惊讶道:“兄长何以认为一定是那些人呢?”

    苏宁神秘的笑了笑:“秘密!”

    走上前,小夏子果然快速迎了过来,对着苏宁行礼道:“二郎,二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来了!”

    杜荷很吃惊地看着苏宁,苏宁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笑道:“居然是太子殿下亲自前来了,看来我的面子很大啊!青莲,走,随我一起去拜见太子殿下!”

    杜荷点点头,随着苏宁一起快马离去,抵达了苏府的时候,苏宁就看到了李二陛下的贴身大太监赵琛站在门外候着,苏宁一来,赵琛立刻迎了上来:“老奴见过苏侯爷、杜侯爷!苏侯爷啊,您可算是来了,太子殿下可等了有一会儿了!”

    苏宁哈哈一笑:“怎的,太子殿下等急了还是陛下等急了?”

    赵琛笑道:“都等急了。”

    苏宁哈哈大笑,把赵琛引入了府中,远远的就看到李承乾正坐在软垫上悠闲的品茶,看到了苏宁之后,李承乾笑着站了起来,拱手道:“苏侯爷已经和翼公说过话儿了?”

    苏宁笑道:“那是自然,不和翼公说话翼公是要生气的,倒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臣不胜惶恐,还请太子殿下恕臣晚来之罪!”

    李承乾一只手放在身前,一只手放在背后,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恕你无罪!”

    两人相视一笑,李承乾看着站在一旁的杜荷,笑道:“青莲将军近来可好?苏侯爷的小妹可还温顺可人?新婚燕尔,可还满意?”

    杜荷连忙行礼:“太子殿下取笑了,末将过得很好,夫妻感情很好,静儿……哦不……苏侯爷之妹甚为贤惠,家父家母都很喜欢她!”

    李承乾笑着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好了,三明,客套话场面话当着外人面说说,这里没有外人,也就不说了,你休息了三年了,也差不多了,父亲知道你今日要去给翼公上坟,所以就派我来此等候你,你在长安的府邸已经派人打扫干净,一应设备都是公爵制,只要等你入住即可,回去吧,皇城内没有你和稀泥,一进去就是一股火药味儿,难闻的紧!”

九百一十二 重返

    当苏宁来到皇宫里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前一天因为天色已晚,所以苏宁就把李承乾留在苏府里面吃了一顿晚饭,他亲自下厨做的几个菜,一壶酒,两人边吃边聊,将三年中的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了一下,当然了,酒一喝多了,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出来。

    苏宁关于教育孩子的某些困难之处,李承乾关于教育儿子的某些困难之处,对于他而言,教育孩子的压力会更大,比如作为皇太子的嫡长子,李象就是下一位皇帝的嫡长子,作为嫡长子而言,李象的身份和地位是不言而喻的,李承乾自己还没有做成皇帝,可是对李象的教育是不可以放松的。

    苏宁同样也面对着很大的压力,来自于嫡长子苏庆仁的压力,对于嫡长子这一继承家业的儿子来说,他的才能和行动力不一定要比他的父亲更加厉害,但是他所需要的可能是更加的沉着冷静,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如果这个人他不能守住他的父辈所打下的江山,那么他就不配成为家主之位的继承者。

    不过现在就谈论这些问题显然还是有些早了,毕竟苏宁自己才二十四岁,李承乾的年龄还稍微的比苏宁小了一点,不过两人都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了,从自己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到了成为小孩子的父亲的如今,十年就这样过去了,两人谈论起第一次相见和之后的相处相交,总觉得无限唏嘘。

    又是一杯酒下肚。李承乾叹息道:“父亲的年岁越来越大,精力也有些不如从前了,自从翼公去世之后,每个月总有那么些天,父亲会把所有的政务交给我去处理,对于我而言,这的确是一种很难得的体验,不过那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我总是战战兢兢。一点点错误都不敢有。生怕做错了一件事情,就会引发很严重的事端。

    现在没有人和我争夺皇位了,青雀都不愿意来东宫看我,一看我就看到我在处理政务。然后他掉头就跑了。他说他害怕见到那堆积如山的公文。其实我又何尝不怕呢?压在父亲肩上的担子太沉重了,我几乎没有办法去承担,但是我不承担也要去承担。我是太子,是父亲的继承人,父亲可以做到的,我必须也要做到。

    而且父亲给我的定下的目标不是开疆拓土,而是将父亲打下来的疆土牢牢地把握住,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我们都知道,打江山反而更加轻松一点,可是守江山确实无比的困难,这三年,草原上有三次叛乱,半岛有一次,倭州有一次,西域也有两三次,当初我们攻打这些土地只用了几个月,一支军队,可是守卫这些土地,我们却要用更多的时间。

    父亲是一位伟大的君王,没有人可以否认,皇爷爷是大唐的开国皇帝,可是大唐最早的领土,有一半是父亲打下来的,现在大唐的领土是原先的三倍有余,这些领土都是在父亲的领导下打下来的,最大的功劳也是父亲的,真的,三明,你真的不用担心功高震主的问题,你根本震不了父亲,父亲只差一步就是圣君了,真的!

    三明,回来吧,回来帮我,别忘了,父亲还有一个太子伴读的名号赐给你没有收回来,你可以来我的东宫,随时随地都可以来帮我处理政务,真的,三明,我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这些政务简直逼得我快要发疯了,象儿又不是一个乖孩子,调皮的紧,三明,我真的是太累了……”

    李承乾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几乎要把这三年来吃过的苦和受到的委屈诉说一空,平常找不到人可以倾诉,现在终于找到了苏宁,可以毫无保留的倾诉他的苦楚……其实他不说,苏宁也知道他的日子过得如何,在他赋闲的每个月,赵琛都会给他带来一份朝廷一个月以来的行政措施和日常情况给他知道,这是李二陛下授意的,苏宁都知道。

    这一次李承乾来,就是一个信号,三年前闹的沸沸扬扬的秦琼之死和儒法之争已经渐渐平息,原本愈演愈烈的政治斗争也逐渐转化为了学术争斗,李二陛下不会允许这些人把学术之争牵扯入政治斗争中从而威胁到他统治的稳固,儒道纵横,如今大唐的三大家学术宗派,就如同魏蜀吴三国一样鼎立,势均力敌,难分高下,分别掌管几个部门,相互斗争,却也在相互协作。

    避免朝堂上一团和气是皇帝的权术要求,但是避免大臣们的分裂也是皇帝的权术要求,如何把握好这个度,如今大唐的皇帝李二陛下掌握的很好,可是对于李承乾来说,这才刚刚是入门级的难度,儒法之争看上去是学术之争,其实苏宁早就看出来了,人治社会和法治社会不会共存太久,他执意扶持法家执掌刑部的主要原因也就是如此。

    古中国曾经有过主张依法治国而不是以人治国的政治派别,只是他们被儒家的强大所压制了,但是法家思想一直都没有被完全消灭,而是一直流传至今,法家的强大必然会和以“仁义”为根本立足点的儒家产生无法调和的矛盾,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李世民可以用自己的权威逼迫两大学术宗派暂时言和,可不是每一个皇帝都有李二陛下的威慑力,至少现在的李承乾没有。

    苏宁有理由相信李二陛下一旦故去,李承乾一旦登基,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儒法之争,李承乾这样希望苏宁尽快重返朝堂,也是希望可以依靠着没有明确政治倾向而倾向于实干的纵横家强大起来,然后成为平衡儒法两家的重要筹码。

    李承乾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了,合格的监国太子。

    李二陛下比想象中更加注重培养李承乾的能力。更加注重李承乾是否可以成为他合格的后继之人,但是苏宁更加希望的是李二陛下可以主动禅位给李承乾,而不是等李二陛下去世之后李承乾登基,皇位世袭制度之下,有一种情况可以避免皇位的流血争斗,那就是老皇帝主动禅位给新皇帝,并且扶持他走过最艰难的一段岁月。

    苏宁不知道在李二陛下的心中是否考虑过他自己的皇位和大唐的传承哪个更加重要,但是就如今来说,苏宁知道,李二陛下绝对不会放弃皇位的。他才四十多岁。放在现代,还是个年轻人呢,正是壮年的时候,正是适合做大事的时候。

    苏宁决定把已经修改完毕的苏版《资治通鉴》献给李二陛下。前前后后。整整八年时间。苏宁足足拖了八年时间,真正的完全版在四年前就已经完成了,可是苏宁不愿意那么早就把这本很有意义的史书放出去。在这最近的三年里面,他亲自执笔,和崔孝义一起,逐字逐句的研读,逐字逐句的琢磨,一个字一个字的修改。

    有些篇章一遍就过,有些篇章十数次更改,神机已经无法使用了,苏宁难以再去誊抄原原本本的司马光的意见,但是这也带来了很多他自己的想法,他已经做了十年的官,经过了十年的大唐的官场战场的磨砺,苏宁的经历不会逊色给司马光多少。

    而且,苏宁还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情,以往写史书都是新朝代记录旧朝代,苏宁不仅仅写了前隋,更写出了武德贞观二代的事情,从隋末大乱,到李渊阁下建立大唐,再到李二陛下登基,然后是十年的大扩张时代,每一场战斗,每一次生死之战,都是他亲身经历的,所以,他写的非常仔细。

    就连玄武门之变,他也并没有避讳,当然他没有决定现在就把那一章献给李二陛下,而是要等合适的时机,苏宁有一种预感,待到李二陛下可以直面自己曾经的野心和残忍以及自私的时候,他就可以坦然地把皇位让出去,让年轻的充满精力的李承乾登上皇位,而他笑盈盈的看着李承乾坐稳皇位,执掌大唐,放心地闭上眼睛。

    苏宁前往皇宫的时候,是带着十几辆大车一起进入皇宫的,一起的李承乾面色极为复杂,看着手中的书稿,咬紧嘴唇,不出一言,时而看着身后的十几辆大车,想象着那一本本苏宁和他的助手们亲手写下的书,他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可思议……

    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八年,八年,那岂不是说苏宁从十六岁开始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一部宏伟的巨著了吗?上至周威烈王,下至隋炀帝失国,前前后后千余年的历史,在《三国》之后,这本真正的史书,真正的文学巨著,足以奠定苏宁一代大师地位的作品,居然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翻开的是汉卷,关于汉武帝的篇章,既有对于伟大功德和猎猎雄风的歌颂还有赞扬,也有对汉武帝晚年闹出的不少荒唐之事严苛的批评和辛辣的讽刺,既有对霍去病封狼居胥之功的美妙颂歌,也有对霍去病性情乖戾、不体恤士卒、欺压良善的批评,毫不留情的揭露了这些人最真实的一面,有些言论,让李承乾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

    可是当他看向苏宁的时候,苏宁一脸的淡淡然,丝毫不像是可以写出这样辛辣之言的狂傲文士的模样,按照古人的说法,才能越强,脾气就越大,苏宁从表面上还有日常的相处中完全看不出来脾气,但是却在文章中将自己的脾气表露无遗。

    他痛斥刘邦是小人,卑鄙无耻,当了皇帝才小人得志,所谓大风歌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自己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心胸宽广的谎言,很快就自己揭穿了自己,大杀功臣,开了一个很恶劣的先河,不可谓不虚伪,也直言项羽鲁莽短视,残暴嗜杀,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直言刘邦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比项羽更适合做皇帝,并且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承乾连忙盖住了自己看到的篇章,很担忧的对苏宁说道:“三明,虽然这说的是项羽刘邦,但是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善于颠倒黑白之人,你此言太过犀利,万一被有心之人篡改本意,你又如何是好?”

    苏宁接过了李承乾手中的汉卷,展颜一笑:“我只是写出我的想法,我的意见,我的话,陛下听的太多了,如果这种话都接受不了,谈何圣君?大唐因言治罪?要学习始皇帝焚书坑苏宁?哈哈哈哈!若是如此,就当我是个狂妄自大的蠢货吧!”

九百一十三 上书

    “刘邦是小人,卑鄙无耻,项羽是莽夫,刚愎自用,韩信是小家子气,一旦得志就忘乎所以,心性不够沉稳,萧何张良是明珠暗投,那个时代没有真正的赢家,照你这么说,四百年煌煌大汉,居然就是一群暗弱之人开创的?”李二陛下翻看着李承乾看出一身冷汗的篇章,很平静的询问道。

    苏宁不屑地笑了笑:“煌煌大汉?开创?大汉开创之时,有何煌煌可言?三十万大军被匈奴人死死围住,刘邦差一点儿当了俘虏,所谓三杰束手无策,还是靠着送去女人给单于吹枕边风才换来一条命,对付自己人那么犀利,对付起外人怎么就如此绵软无力?这种人这种王朝也配的上“煌煌”二字?若不是武帝为其祖一雪前耻,哪有煌煌大汉!”

    李二陛下稍微愣了一下,不得不点头承认:“的确,比起我大唐二十万大军横扫草原之壮举,刘邦的确是连给大唐军队提鞋都不配!”

    苏宁白了李二陛下一眼,明确的感受到,李二陛下的真正意思是刘邦不配给他李世民提鞋。

    自恋至此,刘邦的确是连提鞋都不配,拍马也赶不及。

    “不过,话说回来,你用了八年,把这样的书给写了出来,怎么说呢,我的确是想不到你在闲暇之余是多么的努力和拼命,仅仅是这样一篇文章,我就可以断定,你这本《资治通鉴》,可以名垂青史。以前人家拿你当小孩子,当弄臣,戏耍你,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在没有人胆敢小瞧与你,苏宁,我也不会小瞧与你了。”

    李二陛下感叹着放下了这本书,又拿起了另外一本。

    苏宁有些无奈:“陛下言下之意就是,过去,陛下一直都在小瞧臣?”

    李二陛下摇摇头道:“不不不。不是这样。只是做一个比较,现在而言,我是更加重视你了,能写出这样的书。比起《三国》而言。不得不说。苏宁,你进步的不是一点点,你可以把史书写成故事。却也能把故事写成史书,这本《资治通鉴》,苏宁,苏宁,不下于《太史公书》啊!”

    苏宁拜道:“陛下谬赞了,臣如何比得上太史公,太史公可是不计性命之危写下史记,而臣,幸而遇到陛下,怎会有性命之危?”

    李二陛下放下书本,直视苏宁:“太史公可绝不会对着汉武帝说这样的话,就这一点,你不如他!”

    苏宁笑道:“臣尚未开支散叶,哪里敢和太史公相提并论?”

    言下之意,不过是讽刺汉武帝对司马迁施以宫刑而已,李二陛下听完哈哈一笑:“不错,不错,那种刑法你断然受不起,可是大唐也没有这样的刑法规定啊?如今就算是我想要对你施以这种刑罚,没有刑部尚书的副署,也是不行的吧?再者说,你已有一子四女,你兄长有三子二女,如何算得上没有开支散叶?你苏氏这一代可是门丁兴旺啊,上天都要庇佑你苏氏,即使我是皇帝,也不敢逆天意而行啊!”

    苏宁拜道:“臣不敢妄言得上天庇佑,不过是先祖庇佑而已,念我苏氏之苦,特给予补偿,补偿到头,也就结束了,接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看他们的造化了,臣不敢妄言其他的了。”

    李二陛下严肃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敢妄言,你也的确不该妄言,恩,隋卷,待我看看你又是如何说前隋的……哼哼……看起来你挺赞赏杨坚的,不错,不错,这一点上,我也不能说什么不对的,三省六部,的确是杨坚所创,科举雏形也是杨坚一手主导,开皇之治,户口四千万,也绝不是虚无之数,虽然远远比不上大唐的如今,但是以魏晋以来战乱不休,短短二十年可以达到这样的地步,杨坚不愧是明君啊!

    只可惜……呵呵呵,你说的也是啊……听信妇人之言,临老昏聩,废太子杨勇,酿成悲剧,致使杨广登基,继而导致隋末之乱,四千万人口仅余数百万,惨不忍睹,杨坚不可推卸这样的责任,至于杨广……

    呵呵呵呵,果然没错,果然没错,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把他千里跋涉去了西域之地的事情给说出来,也要说他的聪慧和勇武,他的大志,他推行的科举之法,可惜刚愎自用,急于求成,不够耐心,致使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开皇之功功亏一篑,百姓揭竿而起,隋末大乱……呵呵呵,好啊,好啊,苏宁,在唐皇面前赞扬隋皇,也就你才有这个胆子吧?”

    苏宁拜道:“臣这不是首先拿给陛下阅览吗?如果陛下不愿意,臣可以删去这些文章,按照陛下的意思重新再写,一定将杨坚杨广写成卑鄙小人,阴险毒辣,大隋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贪官污吏横行,百姓生不如死,急切的渴望一位圣人拯救他们,于是陛下横空出世,陛下出生之际,天再旦,陛下遂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继而开创大唐盛世,有了如今的盛况,我等有如今的好日子,都是陛下的功劳,全赖陛下鸿福齐天!”

    李二陛下面色一滞,指着苏宁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什么事情来,看到苏宁这样赞美隋皇,深知苏宁的文章如果传言出去会有多么大的影响力的李二陛下自然有些不放心,也有一些想让苏宁删去更改一些篇章的想法,至少也要把杨广的政绩战绩给弄掉一部分,着重刻画他自己的丰功伟绩,比如百骑破十万之类的……

    但是苏宁这样一说,饶是李二陛下脸皮厚如城墙,也该知道,这要是真的这样写了……大概八成也许或许可能苏宁就是这样打算的,要是李二陛下不允许苏宁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去写。搞不好苏宁一怒之下就真的把这文章改成完全的歌功颂德之言,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

    苏宁真的可以从很多方面去论证一个人物的得失与对错,然后将他的伟大与否交给每一个读过《资治通鉴》的人去考虑,不做出硬性的定义,如果在隋卷里面这种一贯的风格突然变成了歌功颂德拍马屁的文章,别人如何会不升起疑惑?考虑到本书成书的时候,一定可以想到皇帝李世民在其中作祟的因素。

    他可不想被别人看作心胸狭窄毫无气魄之人,他也丢不起这人,所以。李二陛下果断一挥手。说道:“我是那种气量狭小之人吗?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爱怎么刊印就怎么刊印,造纸术是你改良的,活字印刷术是你折腾出来的。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我乃一国之君。岂有和你这小孩子争吵的理由?”

    苏宁暗暗撇嘴。用很嫌弃的眼神看着李二陛下,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刘邦也自愧不如啊……

    不过想归这样想。不能说,要是说了,估计自己就没有办法站着离开这里了,想到这里,苏宁看了一眼李承乾,用眼神示意李承乾自己完全没有问题,李承乾无奈地点点头,知道自己是说不过苏宁的,这种事情要是和苏宁当真了,苏宁只会更加高兴,更加有斗志,然后被他弄出来许许多多的明扬暗贬还让自己根本看不出来的东西,追究下去,只会显得自己的气量狭小,被诸臣所鄙视。

    李二陛下丢不起这人。

    “这就先放在我这里,我要仔细的研读研读,这样的史书,除了《史记》,好不容易又出现了一本,上上下下千年之说,若是不能一睹为快,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你放心,我肯定答应让你刊印,然后让天下人都知道这部《资治通鉴》出自你苏宁之手,写尽了千古风流事,如何?”

    李二陛下笑眯眯地看着苏宁,苏宁也没什么其他特别想说的,看着满屋子的书本,突然有了计较,便很平静的问道:“那么陛下,臣现在应该做什么呢?是帮助陛下整理书稿,帮助陛下通读《资治通鉴》,还是帮助太子处理政务,整顿国事?”

    李二陛下看了看李承乾,有看了看苏宁,用很模棱两可的话语说道:“你觉得呢?你是该留下来帮着朕,还是帮着太子处理政务?”

    李承乾顿时有些紧张,看着李二陛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苏宁则是很轻松的说道:“臣是来处理政务的,陛下处理政务,臣就帮助陛下,太子处理政务,臣就帮助太子殿下,这本来就是作为臣子的本分,难道这还有错?这有什么不对之处吗?陛下?”

    李二陛下笑了笑,挥挥手道:“没有,没有,承乾,你回宫去吧,今日的政务你来处理,没什么重要的军国大事,就不要告诉我了,我还要看这些书,没有时间处理政务了,还有你,苏宁,你跟着去东宫,帮助太子处理政务,太子签署的政令,需要你副署方能生效,承乾,你可明白?不要私自做决定,凡事都要和苏宁商议之后再做决定,你之前可有不少事情做错了,苏宁有这种经验,你可清楚?”

    李承乾送了口气,点头道:“儿明白!儿定会和苏侍郎多做探讨,再行决定!”

    苏宁也行礼道:“臣遵旨!”

    离开大殿之后,李承乾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对身边的苏宁说道:“三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总觉得父亲变得有些让我琢磨不透了,总觉得父亲似乎在计划什么事情,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方才你也在,你觉得呢?我有什么做的不好吗?还是说,我哪里做错了,父亲不满意了?”

    苏宁看了看李承乾,摇摇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高明,你要知道,陛下不仅仅是你的父亲,还是大唐的皇帝陛下,只要你有一天没有做皇帝,你就是臣子的身份,对于皇帝来说,所有人都是臣包括亲生儿子,乃至于太子。”

    李承乾皱眉道:“那又如何?我也知道父亲是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帝王,那又如何?他还是我的父亲,我帮助父亲分摊政务,难道是错误的吗?”

    苏宁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李承乾说道:“高明,我读了那么多史书,又写了一本史书,总结出了一个道理,皇帝愿意给你的,无论你睡,你就接着,没事儿,皇帝不会对你动手;皇帝不愿意给你的,无论你是谁,你不能抢!”

九百一十四 笑与哭

    “夫君,住在三原县好好儿的,为何要搬回长安城来住呢?而且只有咱们一家,连婆婆都不带上,这是不是不太好?咱们好不容易才离开的长安城,现在怎么又要回来了?咱们才过了三年的舒服日子,为什么又要回去呢?”李芮涵坐在马车上,挺着大肚子,很不满的说道。

    苏宁笑了笑,看着坐在她身侧的苏庆仁还有小蓉蓉,又看了看三个分别被月华兰儿灵儿抱在怀里的小女儿,然后把目光锁定在苏庆仁的身上:“一者今后要经常上朝办公,往返于三原县,时间上太过于仓促,不利于我等处理公务,至于二者,便是这臭小子!”苏宁说完眼睛一瞪,苏庆仁的脑袋一下子就低下去了。

    “夫君,莫要总是这样对待庆仁,他很努力读书的!”李芮涵很不满意的抱住自己唯一的儿子,目前来说。

    苏宁摇摇头,说道:“就是你这样宠溺他,他才如此没有恒心和意志力,慈母多败儿你没听说过吗?不仅是你,静儿也是,大嫂也是,大伯母和母亲都是,你们四个女子把这臭小子宠上了天,要不是为夫及时纠正,这臭小子指不准就要走上青莲的老路!”

    李芮涵嘟着嘴巴,不满道:“那青莲现在不也是大将军了吗?男孩子就要调皮捣蛋一些,否则以后没有出息的!”

    苏宁严肃道:“和青莲幼时一样的纨绔子弟不知凡几,可杜青莲只有一人。别无他人,你有和把握说这臭小子就会是第二个杜青莲?更何况我何曾反对过他顽皮?我如何让他足不出户只准读书习字?既然是男儿,肯定要习武骑马,强身健体,如今文人都知道带上一把剑,读书做学问之余剑术,更何况他是我苏宁的儿子!

    他不是有目的的锻炼自己,努力学习武艺,而是单纯的顽劣,作恶!庆仁。勿以恶小而为之。为父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为何始终当作耳旁风!是不是为父对你说行不通,只有家法对你说才行得通?!”

    苏宁又是一瞪眼睛,把苏庆仁吓得脸立刻就白了。显然是被吓得够呛。家法给他带来的回忆显然是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

    李芮涵连忙阻止道:“夫君。不要总是打孩子,庆仁才六岁啊!”

    苏宁正色道:“芮涵,教育庆仁乃是做父亲的责任。养不教,父之过!作为他的父亲,我如果不能将他教育好,反而让大唐又出现一个纨绔,那就是我的责任!我责无旁贷,到时候人家说我教子无方,我还有何脸面见世人?总而言之,现在我们住在长安城,来来回回很方便,你别想逃出为父的手掌心!你可明白?!”

    苏庆仁瑟瑟发抖,小声道:“明白。”

    苏宁这才点点头,然后看了看三个妾侍怀里抱着的小女娃娃,月华是紧随着李芮涵生育之后怀上的二女儿苏庆梅,兰儿接着怀上了三女儿苏庆照,灵儿最后怀上的四女儿苏庆缈,连着得了四个女儿,苏宁也很高兴,不过大唐就是这样,得了儿子肯定比得了女儿要好一些,儿子还有扬名立万的机会不是吗?

    现在就看李芮涵肚子里的那个是儿子还是女儿了,不过既然有了嫡长子,那么剩下的也就不是很重要了,只是苏宁自己希望可以多有几个儿子,可以让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苏庆仁作为嫡长子,继承家业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如果多生几个儿子,就可以让他们自己发展了,无论是学习儒学还是法学还是纵横之术或者是兵法,都可以,苏家可以百花齐放的。

    “夫君,其实,其实三原县真的很好的,回到长安城,总觉得有些不习惯……”月华靠在了苏宁的肩膀上,喃喃道,苏宁笑着抚摸着她的小脑袋,顺便逗弄了一下二女儿小梅,说道:“咱们一开始也就是住在长安城的,并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到底还是公务重要,皇帝需要,太子需要,那为夫也只能如此了,忍耐忍耐吧,你们若是想念三原县了,可以回去的,不必总是呆在长安城,那会憋出病的。”

    月华没有说话了,只是静静的靠在苏宁的肩膀上,一家子安安静静的都没有说话,苏宁想起了李元昌叛乱的那个时候,长安城中炮声隆隆,爆炸声不绝于耳,那个时候全家也是一样的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苏宁没有去长安城,因为他知道李元昌成不了事,李元昌的失败是注定的,哪怕他掌握了部分的火药,也没有用。

    李泰最新研制出来的开花弹第一次用在了正式的场合,却不是用在战场上,而是用在皇宫中平叛之用,只是三轮射击,就把李元昌的防御摧毁了,他精心准备了很多年的计划被火炮毁于一旦,据说李渊阁下之所以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因为又一个儿子死于兄弟相残,他受到了更大的刺激。

    貌似就是从李元昌叛乱开始,李二陛下才开始频繁的有规律可循的把一部分国务或者是好几天的全部事物都交给李承乾去做,秦琼的葬礼只是一个开始,李元昌的叛乱才是真正的开始,叛乱之前,李元昌还有过密使来找过苏宁,被苏宁让根小队秘密处理掉,毁尸灭迹,一点儿痕迹都不留。

    这混蛋,临死了还想坑苏宁一把,要不是早就知道这家伙图谋不轨,苏宁也不会防备这家伙,居然还大胆到了直接带人袭击东宫,被李二陛下早就准备好的玄甲军杀了个片甲不留,老巢被火炮轰成渣渣,李元昌果断失败了。

    李元昌事发,当初的江南案以及高句丽突袭的谜团全部解开,李二陛下从李元昌的府邸的暗格里面找到了很多很多的信件。据说是李元昌很多年来和一些身份特殊的人的往来信件,都很隐秘的藏了起来,苏宁没看到这些信件,以后也没有消息,不知道最后这些信件是如何处理的。

    不过在这之后,苏宁也逐渐发现了一些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三原县上也消失了几个人,莫名其妙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的消失,百姓们报官,但是官府似乎没有什么动作。加上这些人本来也就是没什么存在感的。渐渐的也就为人们所淡忘了,不过苏宁却猜测,这估计和李元昌的案件脱不开关系。

    血滴子和血花已经完全交给了李二陛下,苏宁已经什么都不管了。他觉得自己再掌握这样一支暗中的力量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从古至今。掌握暗中力量的无一不是暗中王者,可是却要为此付出永远呆在黑暗中见不到阳光的代价,的确。掌握了血滴子和血花,权力会非常大,权限也会非常大,不知道多少事情多少人的把柄都在自己手里,但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苏宁扪心自问,觉得不是这样的,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忍受这样那样的威胁,所以,还是交出血滴子和血花的控制权比较好,不管李二陛下之后会启用什么人做血滴子和血花的掌控者,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苏宁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离开了最黑暗也是最具备权力的地方,那个地方,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

    放弃它,并不是多么可惜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而自己真的想要的,只不过是如今这一大家子安安稳稳的坐在宽广的马车上过日子,自己在外面打拼,在外面拼命,那都不要紧,只要自己还活着,还可以继续奋斗,继续打拼,那么权力的大小和地位的高低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分别,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原装产物,而是舶来品,从另一个平行时空中跨越时空的限制而来,对于自己而言,这个世界里面和自己有着感情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也是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佐证。

    无论未来的世界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变得和原本的那个时空有所不同,苏宁都不会觉得难过,不会觉得悲哀,不会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穿越者的本分,不管是不是穿越者,在穿越完毕后的那一刻,苏宁就该明白,自己已经是这个被自己所发现的世界中的一员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等三原侯,柱国勋,纵横部左侍郎,这熠熠生辉的名号闪烁着刺眼的光,但是如果可能的话,苏宁希望让这束光线尽可能的温柔一点儿,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抵抗强光的视力和耐力,自己的朋友和兄弟们可以忍受吗?家人可以接受吗?这一切都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吗?

    苏宁搂住了月华的身子,把小梅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温柔的为她整理头发,抚摸着她柔软的脸蛋,自己的骨血,自己生命的延续,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过存在最好的证明,不就是这些人吗?权力名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头来只是虚无之物,可以授予你,也可以授予他人,而自己可以带来带走的,只有来自于最亲密的人的那份最真挚的感情。

    出生的时候有人为你笑,去世的时候有人为你哭,那就最好不过了。

    苏宁知道,自己也将会迎来这一天的。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十年了,十年间,发生了许许多多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事情,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苏宁才愈加珍惜那些来之不易的情感,来之不易的亲人和朋友,无论他们现在在何处,是在草原上还是在高原上,是在西域征战还是在波斯帝国扬名立万,是在半岛上治理地方还是在倭州上为大航海事业奉献力量,他们都是苏宁最宝贵的财富。

    而近在眼前的长安城,巍峨的城墙,比起贞观四年大了足足三倍有余的占地面积,无一不显示大唐的国力和国势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强劲上升期,并且这还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乃至于一直持续下去,看不见未来,看不见衰落的可能。

    但是那又如何呢?

    苏宁只知道抱紧自己的女儿,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这些经过无数磨难和想象不到的心路历程而聚集在自己的身边的家人,还有她们为自己带来的名为父亲的荣耀,那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并且真正为之奋斗的,守护的。

    长安城,皇宫,东宫,太子,皇帝,那些,似乎都不是苏宁所追寻的,一世荣耀又如何,位高权重又如何?到头来,谁会笑?谁会哭?

九百一十五 不要忘了今天的誓言

    进入李承乾东宫帮助处理政务的第一天就是极为繁忙的一天,这一天里面,苏宁深切的感受到了李承乾为什么会哭着喊着要求有人来帮他的原因,倒也不是他真的不行,实在是事情太多,东宫属官不多,可以帮助他处理政务的不过十余人,可是面对成百上千份奏折,就算是铁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所以,苏宁一来,就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李二陛下开始完成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成就,但是这却苦了李承乾,李承乾和他的东宫属官每个月都要享受那么一两次超负荷运转的快感,那种感觉真是欲仙欲死,要死要活,如果可能的话,苏宁相信他们不会想有第二次。

    苏宁摸不透李二陛下对于这种问题是如何考虑的,作为皇帝,要关心的首要事情就是国家的稳定和发展,其次就是皇位的传承,关于皇位的传承,任何一个皇帝,只要拥有皇帝的权力,那就不会乱来,一定会严格考虑自己的身后之事,将皇位托付给哪一个儿子是最好的,并且在这之前就要好好儿的考察这个儿子,培养这个儿子。

    李二陛下在培养李承乾的问题上丝毫不放松,非常尽职尽责的培养他,但是皇帝之所以是皇帝,就是有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他总是害怕有人要谋夺他的皇位,正如同宋真宗临死前还差点儿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差点儿把大宋朝最有能力和作为的皇帝宋仁宗给弄死。而且宋仁宗还是宋真宗唯一一个可以继承皇位的儿子。

    即使如此,宋真宗依然担忧,中国古代整个中央集权时代里面脾性最好、皇帝执政最温和、皇帝本人性格也是最温和的宋代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其他的朝代,那些个性格强势杀人如麻的铁血帝王优惠如何看待这样的问题,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如果这种问题上放松了,那怎么对得起自己拼死拼活夺皇位呢?

    所以说苏宁觉得皇帝很累,一方面要培养继承人,一方面甚至担忧最适合的继承人会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谋夺皇位。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把皇位交出去。不到自己闭眼了绝对不接受皇位的失去,古代所有的禅位之举都是被迫的,没有皇帝心甘情愿的放弃皇位,这是个定理。

    李二陛下如此费心费力的培养李承乾。却也不会忘记要告诫苏宁谁才是如今的皇帝。他才四十多岁。还没有到老的处理不了政务执行不了权力的地步,他还是皇帝,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他苏宁就是李世民的臣子,不是李承乾的臣子。

    皇帝们的心里究竟是如何对待这种问题的呢?

    苏宁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觉得李承乾很累,非常累,又要接受培训,又要接受来自于自己皇帝父亲的疑虑,苏宁相信李承乾自己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事情,他已经二十三岁了,不小了,是个成年人了,李二陛下二十八岁抢了皇位做了皇帝,李承乾也不过是五年的差距而已。

    李二陛下会有所担心,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儿子的年龄越来越大,自己越来越衰老,儿子越来越强壮能干,他自然会有所顾忌,年龄大的帝王都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导致统治能力下降,一些年轻的时候很英明的皇帝到了老年会变得很昏庸,很不可理喻,比如典型代表唐玄宗。

    李二陛下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出现,不过现在他才四十一岁,不算年老,当然也算不上年轻,可是正当壮年的年龄,出现这种情况,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有些疑惑,李承乾的问题暂且不说,李二陛下把这些事情交给他,却又对他说了那样的话,意味着什么呢?

    苏宁看了看李承乾的面色,他知道李承乾的心里面也是五味杂陈,不过不能表现出来,作为皇帝的儿子,还是太子,他不能表现出哪怕一点点不满意的神色,哪怕心里面已经不满意到了极点,也不能表现出来,哪怕皇帝也知道,只要不表现出来,就不会有事情,安安稳稳的等着老皇帝去世,自己当新皇帝,仅此而已。

    他拿那样多的奏折和公务麻痹自己的感觉,麻痹自己的情感,使得自己的恐惧和担忧并不会被旁人所见到,对于旁人或许有用,不过对于已经相识了十年的苏宁来说,这只不过是掩耳盗铃的举措而已,越是表现的不在乎,就会越来越在乎,苏宁觉得这应该是前几天的那顿酒没有喝过瘾,所以他才没有把所有的问题都给交代清楚。

    还要好好儿的喝一顿酒才可以,把他灌醉,让他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这样的话,或许他可以好受一点儿,而自己也可以好受一点儿,该说的话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头,迟早是会生病的。

    不过眼下这些堆积如山的公务还没有处理完,这个时候让他喝醉,估计明天一早长孙皇后就会拎着大棒子过来找自己的麻烦,追杀自己,所以苏宁果断的压制住了八卦的**,协助李承乾一起处理这数量繁多的公务。

    三天之后,李二陛下完成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成就,拿到了成就点,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地点开始办公了,李承乾终于获得了休息的机会,和苏宁一起在狭小的东宫里面放一张桌子,烧几个菜,烫一壶酒,开始了属于知心好友和男人之间的相互交流。

    苏宁觉得这样的交流多举办几次对于李承乾而言是一件好事,而对于苏宁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李承乾可是自己长期饭票的保证,没有他的话自己可没什么好日子过,他要是心理变态了对于自己而言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让李承乾被压力压垮。就是苏宁现今阶段最大的任务。

    “我们之间喝酒吃饭的机会很少了啊,最近三年,只有上一次和这一次,一共两次,吃你亲手做的饭菜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咱们都长大了,没办法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了……有些时候,做梦都能梦到咱们刚认识那会儿打架的事情,现在想想,就好象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可是一睁眼。自己就已经二十多岁了……”靠在东宫小厨房的门上,李承乾端着一只酒杯,苦笑着说道。

    苏宁正在炸鸡块,听到李承乾这样说。也不由得怀念起当初的那段岁月。那段没有什么忧虑。大家都还年幼,都还有犯错的权利和资本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日子。比起现在来说,真的是难以言表啊……

    “我们终归是要长大的,现在不长大,以后还是要长大,还是要面临这些问题,除非我不是苏宁,你不是李承乾,那么我们就都没有这些烦恼,但是我们还会有其他的烦恼,人活在这世上,要想没有烦恼,一辈子做小孩子,怎么可能呢?咱们啊,都已经没有那样的机会了,这一天终归是要来的,早一点来,比晚一点来要好得多,不是吗?”苏宁翻动着锅里的炸鸡块,慢慢的说道。

    李承乾仰头喝干一杯酒,看着手里的酒杯道:“父亲对我越来越生疏了,我甚至可以感觉到父亲甚至在防备我,他把这些事情交给我做,但是却对我愈加的防备,前些天他会这样告诫你,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三明,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还不想做皇帝,父亲却在担心我会夺走他的皇位吗?”

    苏宁夹起一块炸好的炸鸡块塞进了李承乾的嘴巴里面,不让他有吐出来的机会,李承乾瞪大了眼睛面色扭曲的把滚烫的鸡块吞进了肚子,一下子挣脱开苏宁的控制:“做什么呢!那么烫!”

    苏宁板着脸冷然道:“你也知道这很烫?那你还说?这些话就像这些刚炸好的鸡块一样,看起来好吃,其实烫的要命,能要了你的命!陛下是在提早给你打预防针,当你心里面有了这些想法的时候,你就要注意一点儿,鸡块好吃,但是刚刚出锅的时候,是可以烫死你的!”

    李承乾的面色变了一变,放下了酒杯,深深叹了一口气:“三明,你说,我生在帝王之家,还可以做皇帝,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我自幼就不愁吃不愁穿,别人家的孩子会为了吃穿而愁,而我却不用担心,我有足够的钱,足够的仆人,足够的卫士,足够的老师,足够的书本,足够的地位和权力,但是上一回我代替父亲巡视长安城,却非常羡慕几个在大树下玩耍的孩童,如果我的幼年也可以向他们那样,该多好?”

    苏宁转过身子继续拨弄鸡块,慢慢说道:“你是否幸运我是不知道的,我也不能说你幸运还是不幸运,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是一样的,但是我只知道我十分庆幸我没有出生在帝王家,而且我也会告诫我的孩子们,愿他们生生世世莫要诞生于帝王之家,高处不胜寒,一句寡人不是那么好说的,会连一个可以说知心话儿的人都没有。”

    李承乾看着苏宁,说道:“三明,你告诉我,即使我做了皇帝,你也会陪在我身边,陪我说知心话的,对不对,三明,你告诉我!”

    苏宁转过身子,看着李承乾,直视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那个时候还会不会拥有现在的心态,你那个时候还会不会希望我这样做,我只能说,我只能给你保证,如果到那个时候你作为皇帝依然希望我可以对你说知心话,并且你也有知心话愿意对我说,我一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不在希望我这样做为止。”

    李承乾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笑了笑,说道:“看好你的鸡块,好了,别弄糊了,就不好吃了!好久没吃过你的炸鸡块了,我时不时就会想起当初我们和青雀一起躲在宫里面吃这些东西的时候,那个时候多好啊,吃得多香啊,吃了那么多,却总是觉得吃不饱,现在我仅仅是一碗米饭一盘绿叶菜,就觉得再也吃不下去了……”

    苏宁也笑了笑,转过身子把炸好的鸡块乘入盘中,放在桌上,和李承乾对座,给他斟了一杯酒,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笑道:“那就趁现在多吃一点,你可是太子,大唐未来的君王,怎能被饿坏掉?当然了,但愿你我都不要忘记今日的誓言,无论未来是什么样的。”

    李承乾笑着,举起自己的酒杯与苏宁碰杯,笑道:“有违此誓,天人共弃!”

九百一十六 新的开始

    新的征程会有新的开始,新的开始会带来新的人生,对于苏宁来说,新的开始和新的人生并不会对本身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可是对于心境而言,影响无疑是巨大的,有一个好的心境,就有一个好的起步点,一个好的起步点对于一个人的人生而言,是有很大的作用的,这会关系到他会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所遭遇到的逆境。

    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人都不能让自己的心里面空着,心里面满满的有东西,就不会无聊,就不会空虚,难过的时候也不会觉得自己被世界所遗弃,没有人陪伴的时候,自己也可以有事情做,就算仅仅只是权宜之计,也可以让自己显得有目标,有冲劲,不至于百无聊赖,心里面生出许多不该生出的想法。

    李承乾被李二陛下安排了新的任务,以太子的身份主持一场今年的科举考试,苏宁要以副考官的身份辅助李承乾主持这一场科举考试,如今的科举考试可不是过去那种单纯考四书五经六艺的考试,而是崭新的科举考试,每一个部门和每一个地方的官员位置缺乏和新近需要的官员位置都会被公布出来,想要获取这个职位的,就来参加相对应的考试。

    中央的职位和地方的职位原本在待遇上是不一样的,在大唐,原本京官的待遇会比地方官的待遇好很多,所以很多地方官员削减了脑袋想要做京官,这也是大唐中央集权的一种方式。重中央而轻地方。

    现如今也还是差不多,中央的官员待遇依然好于地方,但是幅度已经相差不大了,相反是各个地方之间的官员待遇有较大的差异,比如一些富庶地方的官员虽然在薪资上并不比穷苦地方官员的薪资高,但是富庶地方的生活条件还有官员待遇以及安全方面都是一等一的,类似于吐蕃高原和西域之地这些刚刚获取的领土中,那里的官员的生活环境和条件待遇以及人身安全都没有很高的保障。

    而现在官职需求最大的就是那些新近获取的地方上的官职,很少有人愿意去那些地方做官,环境不好。待遇不好。人身安全也不好保障,所以一般而言通过科举考试的人都不愿意去那些地方做官,针对这样的状况,大唐吏部和礼部一起制定了一个规定。初次参加科举考试的人一旦通过。至少要在边疆穷苦地方任职三年才可以申请调职。前往内地更加富庶的地方担任更高的官职。

    从第一次改革后的科举考试开始,所有通过考试的预备官员一定要去那些新近获取的领土上担任职位至少三年,然后才有机会参加政绩审核和为官审核。经过吏部礼部和皇帝三方面的同意之后,才可以被调往内地担任更高的职位,不过这个制度也有缺失,所以在这方面也有其他的对应措施,比如做出了什么政绩和在边疆地方担任职位多少年以后可以申请直接调往都城长安城做官。

    纵横部的调查报告显示,通过三年边境地方考验的官员都是有一定能力和干劲的官员,而且大多数都很年轻,都不到三十岁,这样年轻富有干劲的官员如果放在那些富庶安定已经基本上安定下来的地方做官,只会让他失去干劲,让他逐渐适应安稳的生活,失去向上的冲劲,从而变得贪污腐化。

    在那些基本上富裕安定没有大的问题的地方,最适合做那种地方官的是那些已经四五十岁快要致仕的老年官员,而年轻官员不应该呆在那种地方,更应该在边境和艰苦的地方锻炼自己,考验自己,然后获取更强的能力和更高的晋升阶梯,到时候可以直接作为中央高层官员的候补。

    从政法大学里面出来的这些学习了儒家法家纵横家等百家之术的学识渊博且有行动能力的年轻学子官员,他们应该在更加艰苦的地方锻炼,成为大唐将来的栋梁之才,那些富庶的安定的安全的政通人和的地方,不适合年轻人去折腾,那里恰好适合黄老之术,与民休息,不去打扰民众,让他们安心的生产,保证好治安和法律就可以了。

    科举考试为此做出了这样的规定,年轻学子通过科举考试之后唯一可以取得地方就是四方边境,吐蕃、西域、草原、辽东、倭岛等地,随便选,但是比必须去那些地方,别的地方你没有资格去,不去艰苦地方锻炼之后,你休想去富庶的地方过舒服的官老爷的日子,事实上,你要是不努力干活儿,一年一次的政绩考核绝对能把你给撸下来,不要以为大唐没人愿意吃苦。

    李承乾接到了这个任务之后觉得有些头疼,科举考试乃是如今的大唐最重要的事情,谁都不敢懈怠,皇帝的眼睛和三省的眼睛都盯在科举考试上,让皇太子做考官就是有着不让科举考试被人情关系所侵蚀的意思在里面,皇太子可不怕你的什么权利威胁和好处交易这些东西,所以皇太子可以保证这一切的最起码的公平。

    评卷者是按照三比四比三的比例从政法大学的教授讲师、民间著名学者还有三省七部的官员代表选择,一共是一百个人的评卷团队,从三个方面评断一名考生是否有足够的学识、能力和品德担任他所要报考的官位,如果有一方面不认同,那么这个考生就会被罢黜,没有任何理由,尤其是品德方面,如果人品有问题被看出来了,直接pass。

    关于本次科举考试的考卷范围和命题,大家都有自己的看法,纵横部的代表更进一步提出科举考试是国家最重要的选拔人才的方式,为了保证科举考试确确实实可以选拔出治理地方发展地方的实干人才,卷面考试并不能作为唯一的考核方式。有些时候的部分要害职位如果没有实际操作的考核,就不可以贸贸然的授予职位。

    副考官苏宁表示赞同,他也认为某些对于专业能力要求很高的官位,在一张卷纸上难以察觉出什么不一样的,和主考官皇太子李承乾进行交流之后,皇太子李承乾将制定实际测试的权力赋予苏宁,认为卷面考核考不出来的东西就要在实际考核中测试出来,否则,万一选拔出来一个只会读书什么也不会的家伙做官,那地方可就一塌糊涂了。

    苏宁受命之后把这个消息上报给了李二陛下。李二陛下很快批示同意这样做。并且如果实验的很成功,以后的科举考试就都要加上这个测试内容,测试实干才能,如果实干不过关。那么考试的名次再高也没用。

    消息一经传出。举国考生震动。无论是政法大学毕业的还是民间自发参考的考生都对此表示忧虑,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实干到底代表什么,意味什么。需要如何考核,需要何种考核标准,如何才能算得上是通过了考试,如何才算是可以正式做官,而且还要去那么遥远的地方那么艰苦的地方做官,朝廷的科举真的要弄到这样的程度吗?

    不过这样的考核方式是整个大唐的官方都认定的,那些很有资格的老人们也认为这样做是对的,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他们都认为这样做有利于官员的进步,有利于地方上的发展,一群年轻的学生官员在那些地方磨砺自己,很有利于将来朝堂上实干官员的扩充,利于大唐的长远发展。

    皇帝就这样拍板的,朝堂上的大佬们也是这样认定的,你不想参加考试可以,想参加的人多得是,大唐别的不多,就人多,人一多,人才也就多,更别说现在很多的寒门子弟都可以读上书学习知识,不用多少年,大唐的人才储备会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按照苏宁之前定下的教育体系前景规划来看,不用多少年,每一个大唐的道都会有一所代表性大学,和长安的大唐政法大学是一样的性质。

    每一个县都有一所小学,每一个州都有一所中学,虽然道不是行政单位,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唐以道为单位建设大学的计划,把教育规范化,尽可能的免费教育,免费供应午餐等等,尽可能的减轻百姓的负担,让每一个适龄学子都可以读书学习,开启民智,等到那个时候,大唐将再也不用担心没有人才可以用了。

    现在的科举考试还是过渡阶段的科举考试,因为国民教育体系还没有完整的建立起来,不论是学生还是教师还是书本的数量和教育资金的数量,这都限制了大唐普及教育的能力,这两年大唐四面开战,现在还有波斯方面的战役处于相持阶段,虽然不用大唐负担费用,但是那也是需要人力物力的。

    战争影响了大唐的教育建设和地方建设,战争结束之后,从战争中获取的巨大利益就要全部投入到恢复建设中和教育建设中来,这一次的科举考试就是一个信号,一个大唐未来几年间的施政目标从战争转移到建设上的信号,为此,整个大唐的人们都要做好准备。

    科举考试只是一个开始。

    在李二陛下阅读完整部《资治通鉴》的当天,也就是《隋卷》的最后一卷的时候,贞观十四年三月初一,天气凉爽的时候,大唐帝国改革后的第四次科举考试正式开始,开考当天,李二陛下把苏宁喊到了宫中,把整整一部《资治通鉴》还给了苏宁。

    “都读完了,我已经把整部书都给读完了,苏宁,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觉得,你还有些东西没有写出来,对吗?”李二陛下瞪着苏宁看的眼神有些不善,苏宁心里面有些发毛,没错,的确是这样,他的确写了武德一朝和贞观朝直到如今的全部事件,他甚至打算自己活到什么时候就写到什么时候,只要不被人所知,怎么写都可以。

    但是李二陛下的嗅觉太灵敏了,居然从自己在《隋卷》的最末尾处留下的一点点伏笔都给看出来了,隋之后,紧接着就是乱世和大唐崛起,这里面少不了李建成和李渊阁下的身影,苏宁不知道凭借李二陛下如今的心胸和功绩还有自恋程度能否接受苏宁秉笔直书的《唐卷》前一册半。

    历史上,就是李二陛下开启了皇帝修改历史事实的恶劣先河,褚遂良做起居郎的时候还可以扛住李二陛下的压力,但是褚遂良的继承者显然不是什么高义之士,李二陛下也因此深为史家所诟病。

    这种时候,当然是要打马虎眼儿的。

    “今朝官不写今朝史,除非陛下有所需要,臣就会写,如果陛下不需要,臣当然会按照陛下的意思,什么都不说。”苏宁这样说道。

九百一十七 张柬之闯门(上)

    “娃娃,我不是都说了吗?你才十五岁,大唐规定不到十八岁不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你还要我说几遍!不行就是不行!你……”负责科举考试报名的工作人员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小娃娃相当的无奈。

    “我虚岁十八了,为什么不可以参加考试!我就是要参加考试!我也是大唐子民,我有大唐的身份证,我凭什么不能参加考试!陛下不是说了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吗!难道仅仅只是说说吗!”稚气未脱的小娃娃死死的站在工作人员的桌子面前,一步都不挪开。

    “你虚三岁啊!这么多年了,什么地方的人我没有见到过?!就你虚三岁?什么地方的习俗?襄阳?襄阳的考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们有虚三岁的习俗?还有,明文规定的,周岁十八,才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你回去吧!不可能的!”工作人员捂着前额一脸的无可奈何。

    小娃娃还是不愿意走:“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为我才十五岁?苏宁苏侯爷十四岁就做了侯爷!杜荷杜侯爷十六岁就进了军事大学,十九岁也就出来参军了!还有甘罗,十二岁为相,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为何不答应我!”

    工作人员简直要哭了:“苏侯爷那是特例!战争途中被李靖将军偶然发现才加入了军中,杜侯爷那是特招!而且当年的军事大学考试没有规定年龄!现在不也规定了吗?不到十八周岁不可以报考军事大学!你还要怎样!”

    小娃娃就是不愿意走:“我不管!我不管!我千里迢迢来长安就是要参加科举考试!我要去西域做官!我就是要去!你不让我报名我就不走!看谁耗得过谁!”

    工作人员瞪大了眼睛,排在小娃娃后面的报名者也皱起眉头。周围准备报考的读书人和学子也纷纷围观,纷纷开始斥责这小娃娃:“小娃娃,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为你一个人坏了规矩,那还要律法何用?规矩何用?!”

    小娃娃的双手紧紧握着桌角,低着头,身体不停的颤抖,那工作人员实在是受不了了,正准备站起来把他给带走,结果小娃娃突然抬起头。居然已是满脸的泪水……

    所有人都给震惊了。工作人员更是大惊道:“小娃娃,你到底是怎么了!不让你考你怎么还哭上了?这是规矩啊!定下来的大家都遵守的,你十五岁实在是太年轻了,做不好职位的!就算让你考你也通过不了啊!”

    小娃娃一边哭一边说道:“我……我……我爹爹重病……他……他说……要等着我考上科举……然后……然后才能瞑目……否则……”小娃娃说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周围的人们心情沉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这的确不符合体制,不符合规矩,但是,但是这也是一个孝子啊,大唐以仁孝立国,从古至今,孝就是一个人立于天地间最起码的道德标准,你要是不孝,再有才能人们都不会理睬你,哪怕是出于统治需求的朝廷都不会选择一个不孝之人做官,朝廷也是需要声誉的。

    但是现在朝廷的规矩和孝道产生了冲突,那又该如何抉择呢?

    大家伙儿都不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工作人员的身上,那工作人员的面色也不好,知道这个问题上自己要是处理得不好,这个总负责人的职位就别想要了,搞不好还要受到处罚,唉!怎么总是自己遇到这种事情?当初的薛礼现在的薛大将军就不说了,也是自己负责登记的,结果碰上了苏侯爷,居然就弄出了一个威震四方的薛大将军……

    从辽东回来之后,薛大将军被调往了波斯帝国那里和阿拉伯人大战,在重要的一场战役中率军一万突袭阿拉伯军队二十万大军的本军大营,造成敌军极大混乱,为杜将军率波斯大唐联军主力攻破阿拉伯大营创下绝好的机遇,战后薛将军受伤很严重,一万精锐只有一千多人生还,此战之后阿拉伯人就非常惧怕薛将军,薛仁贵的大名也彻底打响。

    军校双雄之名彻底坐实。

    谁能想到当初苏侯爷一个心软就让薛仁贵参加了考试,结果真的弄出来了一个那么厉害能打的薛大将军,现在薛大将军也封侯了,柴绍将军生病之后是杜将军接任远征军主帅,杜将军回京结婚之后就是薛大将军接任远征军主帅,现在双方处于对峙,战局稳定。

    ………………

    工作人员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个小娃娃,难道,又会是另外一个薛大将军?或者,是未来的朝廷高官?对啊,他是要考科举,不是参军,如果,如果他真的可以……那么……

    工作人员看了看他的报名表格,张柬之,很好的名字,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取得出来的,一看就是个书香门第,再不济也是个耕读传家的子弟,肯定读书识字,要不然也没有底气来参加科举不是吗?所以说,如果真的可以促成朝堂里的薛大将军的诞生,说出去,自己也很有面子不是吗?

    但是,这个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他皱了皱眉头,走到了张柬之的身边,蹲下身子,小声道:“小娃娃,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想参加这次的科举,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是你在这里耗着是没用的,我不可能让你参加考试,你想参加考试的方法只有一个,去找苏侯爷,苏宁,苏侯爷,只有找到苏侯爷,你才有可能参加考试。”

    张柬之一听这话,立刻停止了哭泣,愕然的看着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神秘的笑了笑,然后站起来。高声道:“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看着了,报完名的回去做准备,没有报名的继续报名,不久之后就要考试了,大家都注意着点儿啊!不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快点快点!”

    众人随之散开,张柬之坐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猛然站起身子,朝着人们口口相传的长安城最大的传奇苏宁苏侯爷的府邸那儿奔跑而去,在长安城你可以不知道皇宫怎么走。不过苏侯爷的家你一定要知道。就像你会牢牢记住平康坊在哪儿是一样的道理,平康坊有男人的梦想之一,苏侯爷的家有男人的梦想之二,只要你被苏侯爷看重。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情。

    最早的那些军校子弟。薛仁贵。王玄策,焦长河这些现在赫赫有名的将军,都是寒门子弟。被苏侯爷看重之后成为了现在的大唐顶梁柱一样的将军,不要说这些是没有用的,不要说科举考试和军事大学真的可以决定一切,有一个贵人相助,永远比自己独立打拼要好得多,至少少奋斗十年。

    不过,苏侯爷一般都不看重别人,也根本不接受什么人的拜访,苏侯爷看重的永远都是机缘巧合之下的,而且苏侯爷可以一眼就分辨出谁是人才而谁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想糊弄苏侯爷?开玩笑吧?有人这样做了,结果苏侯爷看也不看,这个人就被撂在那儿,最后自己灰溜溜的跑走了,还不只是一个人这样。

    张柬之不管了,他也听过这些传闻,他也曾经羡慕过被苏侯爷看重并且大力提拔的薛仁贵和王玄策等人,还有那个曾经被家族抛弃的纨绔杜荷,现在赫赫有名,名望功绩不下于其父杜如晦,这都是成功的典范,被苏侯爷看重的成功典范,自己会不会成为这样的人呢?张柬之曾经这样梦想过。

    但是父亲的病重和在病床上气息奄奄的牵着自己的手费尽力气说出的那句话——看不到我儿官凭,死不瞑目……

    这让张柬之所有的梦想和幻想全部破碎,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作为一个孝子,张柬之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死不暝目,也无法接受,虽然他只有十五岁,而大唐的规定是十八岁,大家都觉得老爷子强人所难,但是他还是奋不顾身毅然决然的背上了行囊,准备报考今年的科举考试,据说,今年的科举考试是皇太子做主考官,公平性绝对可以保证。

    张柬之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唯一可以让父亲瞑目的机会,医院里的名医张大夫说,父亲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活头,要是可以来得及的话,父亲是可以看到官凭的,但是如果稍微耽搁一点点,那么可就来不及了。

    张柬之拼命的奔跑,拼命的奔跑,向着人们口口相传的苏侯爷的府邸冲过去,一路上也不知撞到了多少人,撞翻了多少东西,多少人怒喝怒骂,但是他始终不停下来,直到他冲到了苏侯爷所居住的坊门前,他终于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看着坊门,还有里面的一切,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知道,这里就是他唯一的希望所在。

    他进入了坊门,询问了苏侯爷的府邸到底在什么地方,被询问的人好奇的询问他找苏侯爷做什么,还有人告诉他若想做官的话不要来找苏侯爷,苏侯爷不会见你的,当初有个人在苏侯爷府门前等了七天七夜苏侯爷都不见,更别说是你了,小娃娃,身体那么单薄,就不要想这些了,老老实实去考科举,不是很好吗?苏侯爷是考官,这个时候更要避嫌,你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张柬之充耳不闻,只是径直来到了苏宁的府邸之前,看到了偌大的“苏府”二字,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刚要走上阶梯,就被门前看守的两个家仆给拦住了:“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张柬之一愣,然后喘了口气,说道:“襄阳学子张柬之,求见苏侯爷!还请二位代为通传!”

    两个家仆互相看了看,左边一个家仆开口询问道:“来参加科举的?”

    张柬之点点头,说道:“我……”话没说完,就被右边的家仆打断了:“小小年纪,不去走正道,老老实实的考试,就知道歪门邪道,谁告诉你的要来找苏侯爷?我家侯爷是副考官,科举期间,不见任何考生和相关人等,你回去吧!”

    左边的家仆很不满的看着张柬之:“那么年轻的年纪,不知道好好读书学习,争取自己考科举,怎么就知道找这些门路?谁告诉你的?你们现在是多有福气啊,可以读书,可以识字,那么好的机会给你你居然还要走门路,你对得起你的家人吗?对得起当今陛下的隆恩吗?小小年纪,如此不求上进!”

九百一十八 张柬之闯门(下)

    “我……我不求上进!你们……你们这是从何说起!我不是来走门路的!我……我是……我……”张柬之现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长满嘴也没地儿说理去,要说自己不是来走门路的,那也的确不是想通过苏侯爷求得一官半职,要说自己是来走门路的,那也的确是想通过苏侯爷求得参加科举考试的机会。

    这还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说不清楚了都,所以张柬之很生气的指着两个家仆,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缩在肚子里面,往日里在家乡就连先生都说不过自己,自己只要一开口,绝对的满场安静,谁敢和自己辩论?这才是自己参加科举的底气,但是,现如今……

    “不管了,让我见苏侯爷!我要见到苏侯爷!让我去见苏侯爷!苏侯爷!张柬之求见!张柬之求见!苏侯爷!苏侯爷……”张柬之开始耍无赖了,希望靠着自己的嗓门儿可以让苏宁听到自己,注意到自己,他也大概清楚这两个人是不会让他进去的,当然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苏宁是否在府中,只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除了这样做没有别的方法可意见倒苏宁而已。

    他猜对了。

    苏宁此时正在家里面监督苏庆仁读书,上午的时间是用来读书的,下午的时间是用来习武锻炼的,他苏宁的儿子怎么可以文不成武不就呢?苏庆仁小小年纪就如此顽劣,这让苏宁深切的感受到了教子的不易。那些公务繁忙的父亲那里有功夫教导自己的儿子呢?所以虎父犬子就是这样来的,苏宁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是犬,就算不是虎,也得是条狼!

    所以苏宁针对苏庆仁的特训计划就开始了,有些时候公务繁忙,早出晚归的,那就早上布置任务,晚上回来检验,有些时候轻松些,那就一整天呆在家里面。盯着苏庆仁读书习字练功习武。让这小子见到苏宁就苦着一张脸,苏宁也感受到了当初自己小的时候不希望父母在家,而希望自己一个人在家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的那种小孩子心态。

    谁希望被大人管得死死的呢?

    可家教真的是为孩子一生打下基础的时候,一个人是否优秀成功。往往要从他的童年追根溯源。一个成功且优秀的人。他一定在童年时期有过不同于一般人的经历或者是兴趣爱好之类的,这很重要,这人往往能否成功就要看这个。成功不是偶然的,失败也不是偶然的,平庸更不是偶然,一切都是必然。

    以后苏庆仁的成就止于何处,往往就要看他的童年时期苏宁给他打下了多么深厚的基础,他未来的成就一定可以追溯到他童年的基础,以及为他打下这个基础,种下这颗种子,并且浇水施肥的人。

    未来的他一定会感谢现在拼命的自己和恶魔一般的老爹。

    苏宁的确想说自己是为了他好,但是他说不出口,他知道,为了孩子好这样一个看上去毫无错误的理由,害了多少年幼的孩子,苏宁知道苏庆仁的强项和他天生的兴趣在哪里,他不会盲目的为了他好,不会剪断他的翅膀之后,却还要求他翱翔于天际,每个人只有一副翅膀,只有一次成长的机会,被父母以“为你好”之名剪断之后,却又在十余年之后要求孩子上天翱翔,这是何等的荒唐。

    为他打基础,让他拥有学习一切知识和能力的基础,这是苏宁目前要做的事情,至于苏庆仁的强项,身体灵活程度高,头脑转得快,恶作剧能力不弱这方面已经体现出来,他所局限的就是一个孩子的认知和天生的胆大,这很好,这要引导,不能一味的放纵使之成为鲁莽,也不能一味的打压使之成为自卑。

    “击打木桩五十次,如果不行,就要拳打木桩一百次!如果还不行,就要脚踢木桩一百次!”苏宁看着动作逐渐慢下来的苏庆仁,厉声喝道。

    苏庆仁浑身一抖,面色变得苦不堪言,继而咬紧牙关,拼命地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木棍,比起可以使用武器来说,用自己的**接触这坚硬的木桩,是他的噩梦,所以他宁愿挥舞木棍,也绝对不愿意击打木桩和脚踢木桩,上一次弄的伤痕结的疤还没有掉,伤口还没有复原呢……

    “兄长,对于这小子就要这样弄,不把他给弄的结束之后就想睡觉,他还要到处去折腾,整个长安城就别想安稳了!”杜荷抱着双臂看着挥舞棍棒的苏庆仁,一脸的幸灾乐祸,看的苏庆仁咬牙切齿,不自觉的把木桩当成了杜荷,杜荷那张可恶的笑脸出现在了木桩上,苏庆仁咬紧牙关,对着木桩狠命的击打。

    苏宁笑着看了看杜荷,问道:“你在军校那几年吃的苦头足够你铭记一生了吧?”

    杜荷耸耸肩:“可不是吗?从一个家族的废物到了如今的地位,很容易吗?我是感觉不到什么值得高兴的,终于成了侯爵,成了大将军,但是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总有人问我当时的感想是什么,我什么感想也没有,很平常,这是我应该得到的,如果这不是我应该得到的,那么就该让那些人去看看我之前经历过什么。”

    苏宁点点头,把目光转移到了苏庆仁的身上:“这小子也要吃苦受罪才好,现在还小,我自己带着,学点诗书礼仪,等到了十岁以后,就丢给你和你父亲,一人教他战场上的搏杀之术,一人教他纵横之术,他老爹我可是纵横家传人,不会纵横术实在是说不过去,跟你们跟几年,到了年纪就丢到军事大学里面去吃苦受罪,怎么狠怎么来,非要让他变成老虎不可!”

    苏宁恶狠狠的语气虽然苏庆仁听不太懂。但是他本能的感受到了来自于父亲深深的恶意……

    “让我见……我……我要……侯爷……你们……我要见……”

    一阵嘈杂声隐隐约约的从府门处传了过来,苏宁皱起了眉头,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来源之处,杜荷也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声音来源之处,开口道:“怎么回事?大白天的还有人在府门口喧哗?不知道这里是侯府吗?”

    苏宁对着身后的四大护卫点点头,张龙立刻就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张龙快速的跑了回来,报告道:“二郎,是一个小娃娃想见到二郎。门卫说是因为科举的事情。估计是来走门路的,现在被挡住了,那小娃娃就是不愿意走,门卫请示是否要动武把他赶走。这个时候很重要。这种人要是多了。对二郎的名望会很不好。”

    苏宁和杜荷相视一眼,奇道:“小娃娃?科举?”

    张龙点点头:“是的,门卫说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都不到科举的年龄,想当官想疯了,二郎,把他赶走吧!”

    苏宁有些好奇了:“十五六岁?他难道不知道科举不到十八岁是不可以参加的吗?这有些不对劲儿啊,再怎么想做官也不至于这样吧?我有点儿兴趣了,青莲,你在这里盯着庆仁,别让他放松,我去前面看看。”

    杜荷点点头:“我知道了。”

    苏宁点点头,带着四大护卫往大门处走过去,走得越近,那声音就听得越清楚,什么我一定要见到苏侯爷之类的,什么你们不要拦着我之类的,苏宁越来越有兴趣了,这是什么情况?那个小娃娃怎么想也不像是想要走门路、想当官想疯掉的,这不科学,如果追求到了这个地步只是为了做官,苏宁只能下令把他乱棍打走。

    到了门口,苏宁才看到家仆们已经出动了不少了,连持械护卫都到了不少,护卫头子陈协已经带人感到,看到苏宁来了,他们立刻上前见礼。

    苏宁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礼,然后询问道:“怎么回事?为何有人在府门前喧哗?他不知道在侯府门前喧哗是要被打板子的吗?”

    陈协面色怪异道:“来人叫张柬之,十五岁,好像是为了科举而来,他说什么负责报考的官员不让他报名参加科举,所以他就来找二郎,希望二郎可以让他参加科举考试,至于原因是什么他不愿意说,二郎,属下以为这就是个想走门路的人,小小年纪权欲熏心,就算是有再大的才能也不应该让他当官,否则遭苦受罪的肯定是平民百姓。”

    苏宁听到“张柬之”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面动了一下,这家伙好象是和狄仁杰一个时代的名臣来着,在武则天重病的时候带着一群大臣和将军冲入皇宫强行逼迫武则天还政于李家,终结了武则天的武周统治,促成了唐皇的复辟,是为神龙革命。

    狄仁杰劝说武则天把皇位的传承由武三思还给了之前被武则天赶下皇位的亲生儿子李显,恢复李唐王朝的统治,但是真正促成这一结局的是张柬之以及他所领导的神龙革命,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其实不容易,唐朝的复辟也少不了他的功劳,所以他被进爵为王,成为了王爵,虽然一个月以后就被撸掉了……

    可是这个家伙能在武则天时期做到宰相的职位,其实并不容易,他肯定还是有一定才能的,虽然十五岁的张柬之和七十多岁的张柬之或许都不会是同一个人,但是该有的相同点还是有的,这个胆大的家伙到了老年的时候都还是一副熊心豹子胆,敢于把武则天从皇位上掀翻,虽然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但是也算是有胆了。

    所以,苏宁觉得,他现在这个时候来自己这里敲门请求要见自己,为了科举的事情,搞不好也是因为这家伙天生就胆大的缘故,所以苏宁决定不妨见他一见,听听他这样做的理由,他这样做,肯定是有理由的,如果没有理由,谁会冒着被打板子的风险来闯侯府?活腻了?

    于是苏宁走上前,对和张柬之拉拉扯扯的家仆们说道:“侯府重地,岂容你等放肆,统统退下!”

    家仆们一见侯爷来了,立刻就退下了,还有一个家仆说道:“二郎,这可不是我等挑衅的,是他非要闯侯府,按照贞观律,砍头都是可以的!”

    苏宁摆摆手:“你等无错,本侯心里清楚,那么,张柬之,你以一介平民之身份闯本侯之侯府,你可知道这是重罪?只要本侯愿意,斩了你都可以,你快说,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应该不会是没有理由的。”

    张柬之一看到苏宁来了,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他立刻跪倒在地,对着苏宁就是一拜:“在下有一事,请苏侯务必答应!”

九百一十九 大器晚成(上)

    苏宁看着一拜及地的张柬之,稍微有些动容,于是开口道:“你想说什么,想让本侯答应你什么事情?”

    张柬之说道:“在下年仅十五,不到科举考试参加年龄,所以想要请求侯爷允许在下参加本次的科举考试!”

    苏宁问道:“你年仅十五,为何要参加科举考试?科举考试明文规定,不到十八岁不可以参加科举考试,这不仅仅是一项规定,更是本侯等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那是想要给学子们和读书人更多一点的时间读书,更多的一点的时间充实自己,不要等到了官职上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祸害地方,所以不到十八岁不可以参加科举考试,这是铁律,无人可以更改,当今陛下也不可以。”

    苏宁把话说死了,张柬之抬起头,泪流满面:“苏侯,苏侯,还请苏侯网开一面,还请苏侯网开一面,并非是在下不知道朝廷规矩,实在是事出有因,若非迫不得已,在下岂会硬闯侯府,苏侯,还请苏侯答应,还请苏侯答应!”说完,张柬之双膝一弯,居然跪了下来。

    满场哗然。

    在大唐,下跪这种事情就算是对着皇帝也不会很常见,只有隶属于自己的家臣才有下跪的礼仪,或者是父母亲族和祭祀的时候,或者是贱民遇到官员需要下跪,可是之前大唐的贱籍已经被完全废除了,从法律上来说,下跪这种事情已经不会存在于大唐的百姓和官员之中,就算是个平民百姓,见到官员也没有义务下跪,见到皇帝都没有义务下跪,所以说跪天跪地跪父母。弯腰屈膝这种事情是很会被人看不起的。

    苏宁便大惊道:“你这是做什么,堂堂男儿居然屈膝下跪,你当真不觉得可耻吗?”

    张柬之流泪道:“苏侯,在下知道这并不应该,但是……但是……苏侯……在下的父亲,最后的心愿。就是可以看到在下成为官员,拿着官凭回去给父亲看,让他看到最后一眼,他才会安心地闭上眼睛,否则,否则父亲死不瞑目啊……大夫说,父亲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没机会了,没时间了。苏侯,在下真是山穷水尽,没有办法了……”

    张柬之掩面哭泣,苏宁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周围的围观者也恍然大悟,看向张柬之的眼神里面的鄙视和不屑全部转化为了同情和赞许,就连方才拦住张柬之的两个家仆也觉得心中有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了苏宁身上。他们知道,可以做出最终决定的肯定是苏宁。按照苏宁的能耐,让这个小家伙参加科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也都认为为了父亲而做出这种事情不是不可以原谅的,反而可以说这是很值得赞许的做法,为了父亲而闯侯府,这是多么感天动地的孝义举动呢?

    不过苏宁不是一般人。

    “律法之所以为律法。就是因为律法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致的,不会有任何改变,不会因为你是平民而严苛的对待你,不会因为你是官员而网开一面,不会因为你是为了父亲就让你参加科举。也不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不让你参加科举,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本侯很欣赏你,但是,这并不能够成为本侯为你网开一面的理由。”苏宁缓缓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张柬之浑身一震,随后身体不停的颤抖,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脸,身体前屈倒在地上,痛苦的哭声响彻整个侯府门前,所有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苏宁和张柬之,他们不认为张柬之是错的,同样也不认为苏宁是错的,张柬之的理由很充分,为了父亲,为了孝道,谁敢说孝道是错的?

    但是苏宁也没有错啊,律法本来就是威严的,公正的,如果总是为了别人网开一面,那么要律法何用?执掌刑部的那些法家学者会答应吗?视律法为天甚至敢于顶撞当今陛下拒不通过法令的刑部尚书会答应吗?皇帝都拿他们没有办法,更何况是苏侯爷?而且坚持律法有错吗?张柬之因为父亲的原因提前三年参加科举就真的对别人公平吗?

    退一万步说,他要是真的考上了科举成为了官员,他可以胜任那个职位吗?

    人们会放心地看着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做他们的父母官?

    苏宁身边的几个护卫面色也很复杂,四大护卫和陈协他们似乎都有些同情张柬之,觉得这个孩子因为孝道是无可厚非,但是二郎做的也没有错,坚持律法不妥协才是一个清廉的官员的做法,这样做是不会被谴责的,也没有理由可以谴责二郎,二郎一直就比较支持法家的主张,当初推翻山东豪门也是二郎的策划,对于儒家,二郎似乎一直都持谨慎态度,所以的仁义礼智信二郎也有些不屑一顾。

    按照二郎的意思,他们都还记得,二郎跟他们说过,当初孔子和老子因为王子朝奔楚之事而相见的时候,老子就曾经反对孔子的主张,说仁义礼智信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品质,每个人都有仁心,都有义气,都有智慧有信义有礼貌,这些都是不通过书本也可以得到的,每个人本来就拥有,你为何还要一味的主张呢?把这一切都弄得如此繁琐,想要去拯救人们从未堕落过的灵魂,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当时孔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子因为牵扯到了周王朝的内乱而心神俱疲,留下五千字《道德经》之后西出函谷关不知所踪,从此再也没有任何记载。

    人们受过教育,那么动物们没有受过教育,依然拥有和人一样的品质,乌鸦反哺,羔羊跪乳,虎毒不食子,这些都是和人类一样的品质,本质上是一样的,它们拥有。人就没有吗?就一定要经过儒家的教育才算是真正的人?把我们本来就有的东西加上别人的思想再强迫学习,那算什么?

    所以他们才知道二郎一直不喜欢儒家经典,仅仅只是读一读,了解一些东西之后就不再深入学习是因为什么,就连二郎一直在捣鼓的那本《资治通鉴》里面也对孔子的评价多有质疑和不满,对于其诛杀少正卯和借修书之名焚书之举相当的不满。不认为孔子是圣人,仅仅将孔子称为万世师表更是不公,墨子没有弟子?老子没有弟子?鬼谷先生没有弟子?他们为何称不上万世师表?孔子只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而已。

    所以对于儒法之争,苏宁的意见一直倾向于法家,因为苏宁的做法,所以纵横家对于儒家也多有掣肘,联合法家一起对抗儒家,对于“因礼乱法”之举相当的不满意,每一次有礼法冲突的时候朝堂上总会激烈的争吵。苏宁回归之后纵横家也逐渐的确定了阵营,主要支持法律,不支持礼教,礼部的势力一直都在衰落之中,政法大学中的儒家势力也处于下坡路之中。

    所以苏宁在这个时候更加不会赞同因为孝道而触发法律的情况发生,这件事情说起来小,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去考虑,他不是为了孝道而参加科举。而是为了孝道去抢劫别人的钱财,那么难道这样的举动是对的吗?被抢之人就活该被抢吗?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苏宁不会允许礼教压过法律的现象再一次发生了。

    任凭张柬之哭的再怎么痛苦,苏宁也没有开口答应他参加科举的事情,不过苏宁对于这个家伙还是有些兴趣的,不管他是否真的是一个大器晚成的家伙还是一直是个有才华的人只是时运不济。让这样一个史上留名的大胆的家伙就这样从自己手里面溜走,苏宁一定不会答应。

    不触犯法律,维持自己的根本意见,但是却也不能太过于不近人情,否则很容易被人非议。毕竟这是至孝之举,儒家豪门虽然已被推翻,但是儒家的义理深植于人们的心中,更何况孝道是对的,一点儿错没有,为什么要不顾孝道而一味的坚持法律呢?法律必须坚持,但是人情味儿也不能没有。

    坚持法律的同时,也要在别的方面对于孝道进行鼓励和表扬,否则那就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所以苏宁对张柬之道:“张柬之,本侯虽然不能答应你让你参加科举,但是你的孝义本侯已经感受到了,既然如此,本侯也不会袖手旁观,你父年岁几何,得了什么病,去医院看了吗?有很有名的医者亲自诊断吗?那样便断言了三个月之期?”

    张柬之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哽咽道:“父亲今年四十有八,身体一直不好,今年春感染了风寒,一直拖延到如今,就是不见好,病也渐渐地加重了,大夫说父亲身体一直不好,多有操劳,所以身体很虚弱,这个病症很难治好,而且父亲最初发病的时候并没有及时就医,所以拖延了最佳治愈时期,已经没有希望了……”

    苏宁皱了皱眉头,觉得这样不够妥当:“仅仅如此就断言一人之死,实在是太过于草率了,虽然本侯不能答应你当你参加科举,但是本侯会请长安总院的名医去襄阳为你父看病,尽本侯所能为你父治病,将其治愈,那样,你父就能再多等你几年了,这段时间,你便待在长安,本侯可以推荐你入政法大学参与学习,等你真的到了十八岁,再去参加科举吧,你以为如何?”

    张柬之闻言大喜,他本来没有打算这个时候参加科举的,这个时候参加科举他很难考上,年龄不够,经验不足,拿什么参考?若不是父亲的最后要求,他也不会来此,现在有了让父亲继续活下去,而自己还可以进入政法大学这个大唐最高文人学府,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进入政法大学也是需要考核的,苏宁只能为他提个名,让他参加入学考试,政法大学的报考只要十四岁以上就可以,学习几年是你的权力,你想学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当然了,十八岁之前不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之后你想学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只是不能超过二十五岁就是了。

    但是这对于张柬之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可以在政法大学里面学习几年,对于他而言已经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了,更何况这个机会还是苏侯爷为他争取而来的……

    “这几日你且在本侯府上住下,待到了考核之日,你再去参加考试,至于你父亲那里,本侯会安排妥当,你不用担心就是了,就算是万般无奈,本侯也会嘱咐随行人员带一张假的官凭,至少让你父亲没有遗憾,你以为呢?”苏宁这样询问道。

    张柬之一愣,咬紧了嘴唇,泪水夺眶而出,最后咬牙道:“但凭苏侯爷吩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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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闭眼,一睁眼,沧海桑田,却是横越千年时空,来到了贞观四年。 人总归是要活下去的,苏宁也不例外,如此,便只有费尽心力,攻略贞观! 所需之物,不用很多。 穿越神机一只,助我知晓天下之事;三寸舌头一条,助我纵横庙堂之高;铁石心肠一副,助我驰骋万里山河;极厚脸皮一张,助我蔑视悠悠青史!贞观攻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