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鬼的气息沈南衍用一个木头的小盒子装着，是一团淡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的红黑气体。
沈南衍小心翼翼地将木盒子递到菲菲面前，提醒道，“小心。”
菲菲嬉笑着地对沈南衍点了点头，靠近那团气体，闭着眼细细地闻着。
我们就这样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菲菲抬头，一脸沮丧，“找不到。”
我一早就预料到了，纵然菲菲鼻子再灵，能比苏星决给的书还厉害？
沈南衍将那个小盒子收起来，“找不到也没关系，她肯定还会再来的。”
正说着，楼梯口那里有了声响，我和菲菲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啊！”菲菲尖叫着跳到我身上，抱着我的脖子直嚎，“鬼啊，鬼啊！”
要不是先前乔心盈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估计也会跟菲菲直接吓傻的。
因为从二楼走下来的，除了乔心盈，还有无论身高还是相貌都一模一样的我和菲菲。
只是她们眼睛里没有神采，举止也呆呆的。
我一面诧异乔心盈培育纸人的速度居然这么快，一面柔声安慰发着抖的菲菲，“不是鬼，别怕。”
菲菲怯怯地抬起了头，两个纸人也已经走到我们面前了。乔心盈越过纸人过来，“姐，师父，怎么样？”
我仔细瞅了瞅，除了比较呆，其他方面真是分不出真假来。我佩服地点点头，问道，“这就好了吗？”
“没有，”乔心盈摇摇头，“这只是初成型的，等过了九天的培育期，我保证连你们都会怀疑自己的。”
我绝对相信乔心盈有这样的本事。菲菲又好奇又害怕地靠近两个纸人，摸了摸我，又摸了摸她自己，“卧槽，乔心盈你想干嘛？”
“救你们啊。”乔心盈不无得意地看着她自己亲手造出来的纸人，“厉害吧？”
菲菲头点地小鸡啄米一样，满眼崇拜地看着乔心盈，“没想到你一个奶都没断的小姑娘，竟然这么本事。”
乔心盈眼里闪过一丝一样的情绪，很快恢复正常，“我不小了，我快十五岁了。”
我端详着纸人，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心盈，培育高级纸人难吗？会不会失败啊，要是这次失败，是不是就要等到下个月了？”
“不难，我就没失败过。”乔心盈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还一脸自豪。
只是没过几秒钟，她自己就意识到不对了。
因为我明明记得上次问乔心盈的时候她说嫌麻烦，从来没有培育过高级纸人，这不是打脸了吗？
乔心盈眼神闪躲着不敢看我，我也没有追问，一是现在问不出什么来，二来要是叫乔心盈知道我已经对她起疑，会打草惊蛇的。
菲菲还傻乎乎地在那里逗纸人玩，乔心盈说该回去了，她还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眼看着乔心盈上了楼，沈南衍到我身边过来，显然以他的智商不可能没发现刚才乔心盈的异常。
所以没等他问我就自己招了。
沈南衍捏着下巴，视线停留在二楼走廊的拐角处，那扇墙背后就是乔心盈的房间。
看他半天没说话，我以为他在考虑事情，拿着我的无字书就往外走，准备去花园里再练练。
刚走到玄关处，就听见沈南衍轻飘飘地问了句，“我收了一个怎样的徒弟？”
是啊，我一直疼爱的表妹，她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因为没有找到镜中鬼，乔心盈的纸人培育又要九天才能好，所以我和沈南衍的计划暂时无法实施，不过这段时间刚好让我练法术了。
苏星决说过，法术也需要真气加持，同样的咒语，我和他施展出来的效果那也是有云泥之别的。
只是我现在修真气也来不及，而且像我这样先练口诀招式，以后再补修真气，会比先有底蕴再修炼口诀要难得多。
可这也是没办法，我只能先这样练着，应应急什么的。
这几天菲菲经常缠着乔心盈要看纸人的进程，乔心盈一直不让，说现在还不能看，可急坏了菲菲。
我倒是不好奇，因为之前已经见识过了一个高级纸人了，知道比起真人也是难以分辨的。
九天很快过去了，这一天我修炼累了，正在午休，突然就觉得有人在摸我的脸。
我还以为是苏星决，只有他的手才这么凉，像刚才冬天的冰窖里拿出来的一样。
“别闹。”我轻轻拍掉还在我脸上摸来摸去的手，翻了个身。
可那只手又再次袭来。
我无奈地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苏星决，你别……”
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蹲在我床边的并不是苏星决，而是另外一个我，连微笑时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简直就像在照镜子。
就算早就知道，也还是小小地吓了一跳。
纸人我身后还跟着乔心盈，我看了看纸人，又看了看乔心盈，“成了？”
乔心盈点点头，“菲菲姐正跟她自己玩呢。”
我“嗯”了一声掀开被子要下床，纸人我很自觉地让开，跟在我后面一起往外走。
乔心盈问了句，“姐你刚才叫的，是谁啊？他经常在你睡觉的时候偷摸你吗？”
乔心盈的话让我差点一个趔趄，刚才不知道情况，叫了苏星决的名字，她肯定听到了。
我心虚地笑笑，胡诌了个理由说是我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的帅哥，入戏太深，刚才梦见他了。
“哦。”乔心盈没再追问，但我看得出来，她并不相信。
平日里客厅只有我们三个，今天变成了五个。我和菲菲一直没出声，让沈南衍分辨哪两个是真的我们，哪两个是纸人。
他端详了一会儿，准确无误地将我拉了出去，倒是找菲菲花了些时间。
只是沈南衍指了指真的菲菲之后，另外一个“菲菲”突然就慌了，上前抓住我的手，急得大声喊道，“遇初，我才是真的啊！那个是纸人！是假的！”
不止我，沈南衍和乔心盈都懵了。沈南衍大概是不相信自己会选错。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被沈南衍说是真的那个菲菲，也抓住我的手，“我就是菲菲，她是假的。你一个纸人冒充我干什么？”
然后两个菲菲就互相争抢撕扯起来了，就像西游记里面的真假美猴王，都说自己是真的，另一个是假的。
相比之下，纸人我就比较安分，站在我旁边不说话。
我询问地看向乔心盈，“怎么回事？”
乔心盈无奈地摊手，“高级纸人确实会有自己的想法，但也不会脱离我的控制，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两个菲菲还在争，我看了半天，光靠这样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个是真的，哪个是纸人。
乔心盈叫我挑些只有我和菲菲知道答案的问题考一考，可结果我怎么问，两个人的回答都是丝毫不差。
就在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沈南衍沉默地掏出那个装着镜中鬼残存气息的小木盒，随手一道青芒将两个菲菲分开，两人同时看向沈南衍。
沈南衍将盒子递过去，“闻一闻里面是什么。”
对啊，我怎么忘了，菲菲嗅觉异于常人，纸人总不能连这一点都能模仿地来吧？
其中一个率先抢过木盒子，闻了闻，“这里面是镜中鬼的气息。”
我松了口气，原来这一个是真的菲菲，就在我准备上前去把她拉过来的时候，另外一个菲菲开口了，“这不是镜中鬼，就是一团空气而已！”
果然，菲菲的本事纸人是学不来的。
“这怎么可能是一团空气？我明明看着沈南衍将镜中鬼收入里面的。”我说着，毫不犹豫地拉起第一个菲菲的手，“你是真的。”
纸人菲菲急了，“遇初，你傻啊，我才是周菲菲！”
被我拉着的菲菲不甘示弱，“你闭嘴！说，冒充我有什么企图！”
乔心盈也揪住那个纸人菲菲，气得拿出了剪刀，“我好不容易才培育出来，你想造反啊？”
说着，就要用剪刀销毁那个纸人。
“慢！”沈南衍轻喝一声，然后对我说，“过来！”
就在刚才，乔心盈骂纸人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牵着的菲菲手上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沈南衍这一喊，我毫不犹豫地放开手，向他扑过去。
沈南衍拉着我的手腕，顺势一拉，我就被他拉到身后，乔心盈不知所谓地看着已经戒备起来的沈南衍，“师父？”
沈南衍指了指我以为是真的那个菲菲，“你才是假的，盒子里面确实只是一团空气，你闻不出来，才这样猜，是吧？”
沈南衍的话刚说完，那个假菲菲突然狂笑起来，黑色的长发和身上带着血的红色绸带没有风却诡异地飘起来，绸带缠住天花板上的吊灯，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干净的地板上。她的五官开始蜕变，很快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满脸疮痍，只剩下一双青白的眼睛能看。
等她露出真面目，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那晚在走廊被沈南衍吓跑的女鬼。
可能因为现在是大白天，大家又都在，我没有那晚那么害怕了。
沈南衍将我们三个护在身后，冷冷质问道，“笑够了吗？”
女鬼笑声戛然而止，身后的绸带疯狂地舞动着，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分分钟要将我们吞吃入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