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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鸿天     打造超玄幻txt下载     打造超玄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我,倪玉,要修仙!(求收藏,求推荐票)

    陆番有些哭笑不得,自家老爹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过,灵气的滋味,唯有亲身体会。

    修为越是精深的武人,越有感触,因为灵气的出现,等同于让摸到武人极限的他们,看到新是曙光和希望。

    那是一种修行层次的升华。

    “爹,灵气虽好,可是,要彻底掌握,融会贯通才是真的好,一下子涌入太多灵气,反而没有好处,会阻碍修为的提升,拔苗助长。”

    “正如凝姐,实际上凝姐若是完全掌握一缕灵气,昨日在城下便可以一敌四,镇压四宗师,可是,凝姐对灵气的掌握太粗滥,二缕灵气入气丹,才能勉强做到以一敌四。”

    陆番道。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不会给凝姐任何的帮助,除非她彻底掌控那两缕灵气。”

    站在陆番身后的凝昭流露出一抹惭愧之色。

    “凝昭多谢公子教诲。”

    她对昨日的表现,的确是很不满意。

    陆长空若有所思,感受丹田内的灵气,他才真正明白这种力量的强大。

    “有道理,人定胜天,灵气其实与气血一般,都属于需要被掌控的力量。”

    陆长空微微颔首。

    他毕竟是老牌宗师,对于武道的理解远胜凝昭。

    “所以,爹啊……儿子培养势力的事情怎么说?”

    陆番眼眸精亮,道。

    陆长空一愣,尔后,轻笑了起来。

    他深深的看了陆番一眼。

    这小子培养势力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自保这么简单?

    “都需要什么?”

    陆长空问道。

    陆番嘴角微微翘起,靠在轮椅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铺盖大腿的羊毛薄毯上轻点。

    “孩儿要的不多,只需要一块地,一栋楼。”

    陆长空眯起了眼,摆了摆手:“要地没有,你爹我做城主,两袖清风,冰清玉洁,哪来的地给你。”

    “不过,陈家在城东有一块地,你可以去问问,就当收个租。”

    陆长空的话,让陆番轻笑起来,眼眸微微一亮,三大世家勾结澹台玄,与陆家和大周朝撕破了脸,现在是该算账了。

    当初三大世家那些人,取笑他陆番笑的那么欢。

    让陆番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如今,陆番也该去好好讨要些精神损失费。

    “番儿,要爹给你抽调一支城卫军么?”

    陆长空想了想,陆番既然要培养势力,没有人怎么可以。

    “不用了,我的势力,贵在精,不在多。”

    陆番轻笑,吩咐凝昭推他离开。

    伊月和倪玉赶忙跟上。

    “对了,老爹啊,把你的搬血术秘籍抄录一份给我,孩儿有大用。”

    陆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陆长空负着手,望着陆番坐在轮椅上被推着消失在转角的身影,眼眸中有精芒明灭不定。

    “仙缘,灵气……”

    “这天下……真要乱了。”

    ……

    凝昭推着陆番离开了陆府。

    倪玉捧着伞,小跑着替陆番遮阳。

    忽然,她有些欲言又止。

    “公子……”

    坐在轮椅上小憩的陆番,微微睁开眼眸,斜看了倪玉一眼,鼻腔中微微发出一个音符。

    “嗯?”

    倪玉平坦如菜板的胸脯微微起伏,尔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

    “我,倪玉,要跟随公子修仙!”

    她觉得自己再不思进取下去,很有可能连当公子婢女的资格都没有了。

    “哦?”

    陆番倒是没有想到,倪玉居然还要这般志气。

    凝昭和伊月也是不由的错愕。

    “你说你要跟我修仙,你武功又烂,天赋又差,人还懒,你说……你擅长什么?”

    陆番笑着道。

    倪玉捧着伞,一张脸憋的通红。

    公子的话,很扎心。

    可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道不出自己擅长什么。

    最后……

    瘪了瘪嘴,道:“公子……我,我……擅长吃!”

    陆番一顿,尔后,大笑了起来。

    伊月和凝昭也是莞尔,掩嘴轻笑。

    倪玉被笑的满是挫败。

    陆番笑了会儿,伸出修长的手,在倪玉的脑袋上胡抹了一通。

    “能吃是福,莫急,以后公子带你,边吃边修仙。”

    倪玉眼眸顿时放光。

    出了陆府,凝昭推着陆番在官道上缓缓的行进。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凝昭话语如水,温和的询问陆番。

    “去三大世家的府邸么?”

    伊月也插了一句嘴。

    陆番却是摇了摇头,有些慵懒。

    “去找一家猪肉铺。”

    陆番低头把玩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淡淡道。

    猪肉铺?

    听到陆番的话,凝昭顿时愣住了,她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公子不是要去三大世家堵门的么?

    怎么变成去猪肉铺?

    “公子……你要吃猪肉?!”

    倪玉听到猪肉铺,眼睛顿时一亮。

    说到吃的,她最懂了。

    “不,去猪肉铺找一个人。”陆番嘴角一挑。

    “公子,北洛城猪肉铺很多,你要找的人在哪个猪肉铺?”

    “城东,城西,还是城南的猪肉铺?坊市里也有几个猪肉铺,公子说的是哪个?”

    倪玉叽叽喳喳道。

    陆番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突然兴奋无比的倪玉。

    “就你话多。”

    “带路。”

    “带错几家,罚你接下来几顿饭。”

    倪玉:“……”

    公子……是魔鬼吧?!

    说好能吃是福的呢?

    看到倪玉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凝昭和伊月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

    “老板,来半斤肉,剁碎了,今晚回家要做臊子给婆娘包饺子。”

    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农工笑着喊道。

    一块块切好的红白相间的猪肉挂在猪肉铺的挂钩上,整齐而又森严,宛若肉林。

    猪肉铺后,有两个人,坐在矮小的木凳椅子上,等待生意上门。

    一位是围着散发浓郁腥臊味围裙的中年男子。

    还有一位,则是有个大脑袋的孩童,看上去有四五岁。

    “双儿,站远点。”

    有生意上门,中年人站立起来,扭过脑袋对孩童道。

    大头孩童乖巧的点头,大眼睛扑闪,在这挂满了沾血猪肉的肉林中,显得格格不入。

    哗啦。

    剁在案板上的沉重菜刀被中年男子手指一勾,高速旋转起来,刮起冷冽的腥风。

    一块猪肉被削下,男子都不称量,仿佛已经确定了猪肉的重量,刮皮,去掉猪毛和残余的猪血。

    刀光划过,耀眼而夺目。

    哒哒哒……

    只听得一阵快节奏的剁肉声。

    很快,猪肉便被剁成了碎丁,刀身侧刮,取过一片荷叶,将剁碎的猪肉包好,梗带一阵捆绑,直接将切好的猪肉扔给了顾客,便算是完成了这次买卖。

    尔后,男子猛地将菜刀剁在案板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便朝大头男孩走去。

    顾客取了猪肉,掂了掂便是离开了。

    “爹,又有客人来了。”

    大头男孩忽然指着远方,对中年男人奶声奶气的说道。

    男人身躯一颤。

    猛地回首。

    轮椅轮子与有些黏糊的地面摩擦,发出一种奇怪的,像是咀嚼粘糕时候发出的声音。

    男人下意识的护住大头男孩,沧桑的,充满故事的眼眸中流淌着警惕。

    “找了北洛城六家猪肉铺,总算是找到了……”

    淡淡的声音飘来。

    却见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用羊毛薄毯盖着腿,在一位风华绝代的美艳婢女推动下,来到了猪肉铺前。

    轮椅上,少年伸出手抚了抚薄毯,微笑的看着中年男人。

    “道宗弃徒,聂长卿……是你么?”

    少年对着护着大头男孩的中年男人,道。

    中年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上涌动出一抹杀气。

    “哦豁,看来……终于找对了。”

    少年歪了歪脑袋,轻轻一笑。

    猪肉铺后。

    护着大头男孩的聂长卿浑身煞气缓缓弥漫。

    “你们是道宗派来的?”

    “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不放过我们父子。”

    聂长卿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流淌着苦涩和愤慨。

    他的宽厚手掌,已经摸到了剁在案板上宽厚切肉刀把柄上,青筋鼓起。

    坐在轮椅上的陆番听了聂长卿的话,嘴角微微一撇,一手撑着下巴,轻挑眉峰。

    “道宗派我来?”

    “呵,它……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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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看中的……是你(求收藏,求推荐票)

    陆番看着那有些颓废的中年人,眉宇微微一挑。

    熟悉的气质,与传道台中那道灵气组成的模糊身影缓缓重叠。

    聂长卿……看来就是眼前这人了。

    凝昭挡在陆番的身前,她娇艳的容颜上有一抹凝重。

    这气质颓废的杀猪匠,居然给她几分危机感。

    宗师么?

    却又不太像,因为眼前人的气血似乎郁结的有些过分。

    北洛城中……居然有这么一号人物!

    伊月的酥手也已经搭在了腰间的长鞭上,浑身紧绷。

    她的实力不如凝昭,所以感觉的更加明显,眼前这沧桑的杀猪匠一瞪眼的时候,她浑身的毛孔都紧缩起来,气血流动都变得凝滞似的。

    至于倪玉……

    她则是生无可恋到了极致,倚靠在陆番的轮椅旁,双眸死灰。

    带错几次路,就罚几次不许吃饭。

    倪玉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说到猪肉铺自己就要逞能的出头?

    接下来几天都没饭吃,她怕是要饿死。

    公子刚夸她能吃是福,转眼就要把她饿死……

    公子真的越来越坏了。

    ……

    聂长卿看着陆番,他护住了怀里的大头男孩。

    他的眼神狐疑,因为陆番的话,让他微微有些愣神。

    这坐轮椅的少年人,所说的话,虽然字里行间,狂傲尽显,可是却让人觉得很平淡,很理所当然。

    “你不是道宗派来的人?”

    聂长卿沙哑的嗓音再次萦绕在坊间。

    “公子乃北洛城少主,与道宗毫无干系。”

    凝昭道。

    陆番坐在轮椅上,脸上挂着微笑,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在铺盖大腿的羊毛薄毯上轻点。

    他没有看聂长卿,视线落在了聂长卿护着的大头男孩身上。

    这大头男孩的眼睛真的很干净,像是碧空如洗的天穹,纯洁的不染一丝的杂质和尘埃。

    对上那视线的瞬间,哪怕是自诩纯洁的陆番都情不自禁的老脸一红。

    似乎因为陆番的视线太炽烈了。

    大头男孩有些畏惧的往聂长卿的怀里躲了躲。

    “原来是陆少主,不知少主光临小铺,可有事?”

    聂长卿听闻到陆番的身份,紧绷的心,顿时微微松了些。

    不过,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因为,陆番为何会知道他是道宗弃徒,他隐匿北洛城已经五年了,根本没有人能知道他的踪迹。

    甚至为了保护聂双,他连名字都改成了“聂肉荣”。

    然而,陆番还是找来了。

    因此,聂长卿不敢确定陆番是否和道宗没有关系。

    “他叫什么名字?”

    陆番坐在轮椅上,轻笑的指了指聂长卿怀里的大头男孩。

    聂长卿心头一凝,紧紧抱住男孩,将他的脑袋埋在自己那布满猪肉腥臊味的怀里。

    “陆少主,鄙人之子的名字,入不得少主之耳。”

    聂长卿道,话里行间,拒绝之意很浓。

    陆番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消失了。

    他看着聂长卿,眼眸中的神色很认真。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以为隐姓埋名就能平安过一生么?”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你的儿子着想?”

    陆番道。

    “你难道要让你的儿子将来继承你手里的杀猪刀,做一个平平凡凡满身腥臊味的杀猪匠?”

    聂长卿愣住了。

    没有想到,陆番居然会说这样一番话出来。

    不过,聂长卿没有反驳,他沉默。

    摸了摸聂双的脑袋,情绪一时间有些怅然。

    “做个平凡的杀猪匠……不好么?”

    “做父母的,不就图他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聂长卿苦涩道。

    陆番眯起了眼。

    他没有理会聂长卿,而是看向了大头男孩。

    “小家伙,告诉哥哥,你想当杀猪匠么?”

    陆番笑着问道。

    聂长卿怀里的聂双扭头看着陆番,大眼睛扑灵,充满了灵性。

    “不……我不想。”

    “双儿……”聂长卿一怔。

    大头男孩仰起头,看着聂长卿,表情倔强又认真,“因为爹不喜欢当杀猪匠。”

    “爹不喜欢,双儿也就不喜欢。”

    大头男孩很认真。

    聂长卿看着儿子的面庞,感觉心脏一瞬间仿佛被狠狠的攥住似的。

    陆番靠着轮椅,抚平铺盖在大腿的羊毛薄毯上的褶皱。

    “他本真金,奈何你偏让他蒙尘。”

    “你这是在犯罪,知道吗?”

    陆番轻声道。

    凝昭和伊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自家公子不愧是被国师赏识的才子,果然字字珠玑。

    原本无精打采的倪玉也陡然精神了起来。

    “倪玉也是真金,公子偏让倪玉蒙尘,这是在犯……犯罪!”

    倪玉俏脸激动的红扑扑。

    陆番嘴角一抽。

    扭头瞥了倪玉一眼,“闭嘴,再说话,揍你。”

    倪玉浑身一颤。

    赶忙捂上了嘴。

    公子的无情像冰冷的箭矢扎穿了她的心。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她……捶胸顿足,泣不成声了。

    聂长卿沉默。

    许久之后才是用沙哑的嗓音,道。

    “所以……陆少主,您是看中了鄙人的儿子,要培养他?”

    大头男孩聂双也是眼眸精亮的盯着陆番。

    他向往外面的世界,他要展翅翱翔似雄鹰,他要变强大去找娘亲!

    坐在轮椅上的陆番,嘴角微微一挑,目光充满欣赏的上下打量大头男孩。

    尔后,缓缓开口。

    “不……我看中的是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大头男孩精亮的眼眸顿时一僵。

    有些懵逼。

    他此刻忽然有些明白陆番那生无可恋的小丫鬟的心情了。

    聂长卿也是一愣,似乎没恍过神来。

    下一刻,脸皮子微微一抖。

    “陆少主,在下心有所属,实在抱歉。”

    陆番:“???”

    “小铺今日提前收摊了……抱歉。”

    聂长卿道,下一刻,飞速将一串串挂起的猪肉取下,扔入竹篓内,背起竹篓,耷拉着草鞋,带着大头男孩就顺着坊市的小巷离开了。

    凝昭看着飞速离去的聂长卿,犹豫了一下,目光有些古怪的询问陆番。

    “公子……要不要奴婢将他擒来?”

    陆番靠在轮椅上,摸了摸自己的白皙下巴,嘴角微挑。

    “不急,本公子的诚意,他迟早会感觉到。”

    ……

    轰隆隆。

    天色,说变就变。

    乌云从天际黑压压的飘来,沉闷,压抑。

    淅淅沥沥的雨珠从乌云中滚落而下,砸落在地上,裹挟着泥土的热气,迸溅开来。

    聂长卿给聂双戴好斗笠,雨珠打在斗笠上,发出了哗啦声。

    他抹了一把脸,背着装猪肉的背篓,牵着聂双在逐渐朦胧的雨幕中前行,踩着积满了雨水的青石板路,往建在小巷深处的破屋子走去。

    忽然。

    聂长卿脚步顿住。

    雨,越下越大,哗啦雨声间伴随着震耳的雷鸣,雨雾朦朦胧胧,让天地都变得模糊和不真实。

    在小巷的尽头,破旧屋子前。

    有三道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身影站立在那儿。

    因为烟雨朦胧,使得他们的身形也变得模糊。

    “双儿。”

    聂长卿面无表情,在雨幕喊了一句,宽厚的,捏了捏聂双冰冷的小手。

    “爹叫你跑,就立刻回头跑!”

    “记住,千万……别回头。”

    聂长卿道。

    聂双很聪慧,有些泛白的嘴唇抿紧。

    轰隆!

    一声响雷撕裂天幕。

    聂长卿的声音也陡然炸响!

    “双儿!跑!”

    聂无双毫不犹豫,抱紧斗笠,转身便往聂长卿身后跑。

    而聂长卿扔下篓子,篓子里的红白相间的猪肉洒了一地,手一探,从篓子里抽出了一把磨的噌亮的杀猪刀。

    耷拉着草鞋的脚掌踩下,雨水迸溅。

    远处。

    三道身影,一人伫立不动,另两人,戴着斗笠裹着蓑衣,骤然朝着聂长卿俯冲杀来。

    蓑衣下,有白刃亮的刺眼,撕开了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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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道宗第九

    雨下的淅淅沥沥。

    落在地上,溅起水花二尺高。

    聂长卿握着杀猪刀,眼眸赤红,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歪歪扭扭,像是一条条的蚯蚓,滑落而下。

    他疯狂,不甘,煞气满满。

    该来的终究要来,躲了五年,仍躲不过。

    白刃光芒亮的刺眼,挥动而过,带着颤动的声音,像是将雨珠对半切开,使得连绵大雨的哗啦声响都被盖过。

    脚步高频率的踩动。

    聂长卿低吼一声,手中杀猪刀划过弧度。

    两位刺客,气血喷薄,将临近周身的雨水都给炸开。

    叮叮!

    白刃与杀猪刀碰撞。

    三人互相划过小巷的地面,积水溅起数尺,殷红的血,混合着雨,染红了地面,可很快便被冲散。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聂长卿的肩部开始,蔓延到了小腹处,血水从中汩汩流出。

    不过,两位刺客,有一位“噗通”一声,血溅寸许,上半身拦腰被斩,滑落在地,另一位则是回身,继续踩水杀向聂长卿。

    聂长卿握着杀猪刀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远处。

    聂双还是没有听聂长卿的话,他跑了几步,便扭过头来,便看到自己的父亲,用杀猪刀砍死了个人。

    原来,那不仅仅是杀猪刀,也是杀人刀。

    而聂长卿自身也血染粗布衣。

    年幼的聂双,心神第一次遭受到了冲击。

    他终究只是个孩子,在雨幕中僵直站立,嚎啕大哭,声音撕裂,夹杂着恐惧,夹杂着对父亲的担忧。

    聂长卿却已经是顾不上他了。

    今日,这些刺客不死,死的就是他和聂双。

    杀猪刀在手中翻飞,凶狠、疯狂,虽然看似无章法,但隐隐中,却又暗含特殊的轨迹。

    那剩下的一位刺客,被一把杀猪刀给压的连连后退。

    小巷尽头。

    唯一伫立的那蓑衣斗笠人影动了。

    他迈出一步,取出了一只木笛。

    轻声吹奏,笛声居然盖过了滂沱大雨的声音,萦绕在巷子中。

    噗嗤。

    聂长卿杀猪刀从刺客的背后穿透出来,血水滴溅。

    他摇摇晃晃的站立,握着杀猪刀,盯着那缓步行走的身影,雨水顺着下巴滴溅下,他的表情,充满了不甘。

    “一曲《潮水谣》,道宗第九韩连笑。”

    聂长卿视线透过雨帘,道。

    雨水连绵。

    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吹奏木笛的韩连笑,走的虽慢。

    可是,不知不觉,便已经来到了聂长卿的面前。

    曲毕。

    斗笠下,露出了一张俊俏的垂鬓男子脸。

    “道宗第十‘无双刀’……风采依旧啊。”

    “哪怕被断了手筋,仍能轻易杀两位一流武人,聂师弟,你真让师兄敬佩。”

    韩连笑扬起了木笛,抵在聂长卿的杀猪刀上,一股巨力不受控制的让聂长卿将刀压在了胸膛。

    话语流淌,虽然是夸赞,但嘲讽意味十分浓郁。

    “若不是手筋被挑,我杀你……只需一刀。”

    聂长卿咳出血,血淌流过木笛,盯着韩连笑。

    韩连笑望着那流到木笛上的血,皱了皱眉:“带上双儿跟我回去,低头跟尊上认个错,或许还能苟活性命。”

    “五年了,我还是那句话……我没错!”

    聂长卿脖颈处的青筋暴起,道。

    “那就只能提着你的尸体回去交差了。”

    韩连笑叹了口气。

    下一刻。

    气血滚动,裹在蓑衣下的身躯一震,连续爆出五声响。

    抵在杀猪刀上的木笛顿时迸发出强大的气力。

    聂长卿感觉魂魄都是被震碎似的。

    张口喷出血液。

    整个人被冲击的横飞出了三五米,单膝跪伏在雨幕中,杀猪刀狠狠的扎在青石地上,发出刺耳切割声,才是止住了倒退的身形。

    聂长卿身躯摇摇晃晃的再度站立而起。

    他抹了一把脸上混合了血液的雨水,紧握杀猪刀。

    聂双斗笠戴的歪斜,孤零零的站在雨幕中。

    倾盆大雨从天上洒落,淋的他弱小身躯在瑟瑟发抖。

    他在嚎啕大哭,他哭的嗓子都哑了。

    韩连笑斗笠下的俊俏面庞冰冷无情。

    他抬起木笛,轻轻一抛。

    下一刻,一掌印在了木笛之上。

    木笛高速旋转起来,迸溅出雨水,仿佛在雨幕中卷出一条水龙。

    噗嗤!

    旋转的木笛中,居然有一片片锋锐的白刃生出。

    像是个绞肉器,绞杀向聂长卿。

    被挑断了手筋的聂长卿,跌落宗师之境。

    根本不可能挡的住他这一招。

    忽然。

    韩连笑眉毛一挑。

    就在那变为绞肉器的木笛要绞杀聂长卿的时候。

    一柄薄如蝉翼,在雨水中几乎半透明的长剑刺出。

    带着撕裂雨幕的剑吟。

    叮!

    木笛被打飞,倒飞了回去。

    木笛上的刀片收起,被韩连笑握在手中。

    聂长卿身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穿绫罗长裙,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握着蝉翼剑的美丽女子。

    “在北洛城内杀人,杀的还是我陆番看中的人。”

    “啧啧啧……”

    “这是完全不将我这北洛城少城主放在眼里啊。”

    带着几分睡意的慵懒腔调响起。

    木轮在雨水中转动,带起哗啦声响。

    韩连笑蹙眉,看向了前方。

    那儿,幽幽雨巷,有一唇红齿白的少年坐轮椅而来,左右两侧皆有婢女撑着油纸伞,在暴雨连天中,仿佛惬意郊游。

    轮椅停在止住了嚎啕大哭的聂双身边。

    陆番扭头看了聂双一眼,嘴角微微一挑。

    “小家伙,见到哥哥高兴不?”

    陆番道。

    聂双哭的眼眸红肿,此刻抽泣不停,却是有些愣神和不知所措。

    听到陆番问话,哑着声,奶声奶气的回答:“高……高兴。”

    陆番眉宇一挑,顿时来了兴趣。

    “那……有多高兴?”

    聂双:“……”

    他懵了。

    陆番笑了笑:“那哥哥救你爹,高兴不?”

    聂双这次回过神来了,闻言,瘦弱的身躯“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大头不顾满是雨水的地面,狠狠磕下,斗笠都被撞的塌扁。

    “求公子救救我爹!”

    聂双哭哑的声音中,又带上几许哭腔。

    陆番坐在轮椅上,微微颔首。

    尔后,看向了远处的韩连笑。

    “你都听到了,我答应了这小家伙,所以……给我个面子。”

    陆番轻笑。

    韩连笑握着木笛,一手捏着垂落的鬓角,斜看了陆番一眼,嘴角一撇。

    “原来是北洛陆少主。”

    他的声音很温柔。

    陆番在笑,韩连笑也在笑,两人笑着对视,仿佛相识多年的老友。

    尔后,韩连笑磁性的声音,萦绕在巷子中。

    仿佛老友间的问候。

    “若是你爹陆长空在这,或许还可卖个面子。”

    “至于陆少……可不够这个面子的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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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修行人,灵压(求收藏,求推荐票)

    雨淅淅沥沥的下。

    连天的雨幕,让天地一片朦胧。

    小巷内,雨水哗啦迸溅,打在青砖上,溅起高高水花。

    伊月撑伞,狐魅脸上带着错愕。

    倪玉也是微微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圆状,看着前方那穿蓑衣,戴斗笠的俊俏男人。

    这男人……

    他怎么敢这般说?

    公子心眼那么小,这家伙……死定了啊!

    陆番眯了眯眼,雨水顺着油纸伞的伞沿洒下,像是一窜窜的珠帘,让韩连笑的微笑面容在陆番眼中,充满了朦胧感。

    陆番笑了起来。

    轻轻抚掌。

    “也是,我只是个有腿疾的书生,只会写写诗,寻花问个柳。”

    “让阁下给我面子,倒是奢侈了。”

    这一番话。

    让韩连笑眉宇微微一挑。

    都说陆长空之子,因为双腿腿疾,脾性暴戾,现在看来……传言也当不得真。

    你看这脾气……多好。

    “既然陆少主如此有自知之明,那便退下吧。”

    韩连笑轻轻摆动木笛,温和笑道。

    声音很温柔,但是话语说到最后,却逐渐变得肃杀。

    聂长卿颤颤巍巍的站立了起来。

    他嘴角淌着血,脸都被雨水冲刷的有些苍白。

    “陆公子……多谢您肯前来相救。”

    “不过,此事乃是鄙人的恩怨,掺和其中,对陆公子并无好处。”

    “只不过,鄙人恳求陆公子带我儿走,他只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聂长卿话语有些颤抖。

    陆番靠在轮椅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沾染了水汽的羊毛薄毯上轻轻弹了弹。

    小巷狭窄又逼仄,一如阴沉的天空。

    “聂师弟,你这可就难为陆少主了,尊上的命令是让我带回你和双儿,特别是双儿,尊上可是挂念的紧。”

    韩连笑弹去木笛上的雨珠,笑着道。

    语气朦胧间,却是充斥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聂长卿面色顿时潮红,怒瞪着韩连笑。

    难怪韩连笑会在如今出现,原来是为了聂双。

    “啪。”

    忽然。

    坐在轮椅上的陆番一巴掌拍在了护手上。

    在雨巷中,如惊雷炸响。

    倪玉被吓了一跳。

    伊月也心头一紧,而挡在最前的凝昭蝉翼剑轻轻抬起,气血和灵气开始涌动,绫罗长裙,青丝纷飞。

    却见陆番抬起手,摩挲了一下眼角。

    “父爱如山,感天动地,我陆平安生平最见不得如此动情的父爱,这让我想起了家中和蔼的等待我陆平安回家吃饭的老父亲。”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陆番低垂着脑袋,眼眸充斥感伤。

    尔后。

    陆番抬起头,目光看向了韩连笑。

    “差点忘了问阁下来自哪个势力了,在北洛城,居然能不给本公子面子。”

    陆番道。

    声音飘荡在狭窄逼仄的雨巷内。

    韩连笑蹙眉,盯着陆番,不知道为何,他忽然感觉巷子内的气氛变得有几分肃杀。

    被陆番盯着,他居然心底蓦地产生了几分寒意。

    攥紧木笛,心中寒意仿佛被火炉蒸发。

    “一曲‘潮水谣’,道宗第九韩连笑。”

    “在下来自诸子百家……道宗。”

    韩连笑道。

    啪!

    然而。

    韩连笑的话语刚落,陆番又是一巴掌拍在了轮椅护手上。

    “干!”

    “早说啊!”

    “看你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帝京国师派来的金银儒卫,要对老聂动手呢,吓本公子一跳。”

    “道宗?什么玩意……在北洛城,也配不给本公子面子?”

    陆番背部陡然靠在轮椅上,撇嘴看着韩连笑。

    气氛,陡然安静。

    聂长卿愕然的看着陆番。

    虽然不知道陆番这番表现是真不知道韩连笑来自道宗,还是假不知道。

    但是,不管如何……

    这人……欺软怕硬表现的也太真实了吧。

    伊月狐媚脸上流露一抹轻笑,倪玉则是翻了个白眼,公子果然还是公子……

    凝昭则是轻轻扬起了剑,剑尖垂落连串水滴,直指韩连笑。

    韩连笑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消失。

    他盯着陆番,他似乎不太懂陆番为何这般嚣张,这般的狂妄。

    他凭什么?

    就凭这初入宗师的侍女?

    “陆少主,什么意思?”

    韩连笑的语气有些冰冷和恼意。

    “聒噪。”

    陆番摆了摆手。

    “凝姐,弄他。”

    嗡……

    陆番话语落下,剑吟瞬间炸响,凝昭动了,气丹内的两缕灵气骤然涌动,犹如烘炉燃烧似的。

    雨幕都仿佛被切开。

    剑光如切开黑夜的闪电,直逼韩连笑。

    韩连笑斗笠上的雨水也不断的落下,他没有理会凝昭,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陆番。

    “宗师为婢,陆长空的手笔果然非凡。”

    “这婢女倒是有点门道,北洛城下,剑压四宗师……”

    韩连笑脸上的阴沉消失了,重新笑起,笑的如沐春风。

    他缓缓的抬起手中的木笛。

    “陆公子……你非宗师,对宗师的实力可能存在误解,对于诸子百家宗师的神秘和强大,更是一无所知。”

    “你这婢女,气血虽然古怪,但……并不能成为你狂傲骄纵的资本。”

    咔擦。

    韩连笑的木笛陡然甩出。

    与凝昭的剑尖碰触在一起。

    下一刻,凝昭心头一颤,瞳孔紧缩。

    木笛陡然分叉。

    与剑尖碰撞处,居然分叉出了密密麻麻的木条,木条顺着剑尖缠绕了上去,居然束缚锁住了凝昭浑身上下的关节。

    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凝昭的伞跌落,雨水浇透了她的身躯。

    “比起战斗经验,你这不过一响宗师的婢女……还差的远。”

    韩连笑淡淡道。

    他背负着手,不理会被他束缚住的凝昭。

    一响宗师,短时间内根本难以挣脱开他这拜托机关家特意打造的机关木笛锁。

    脚步踩下,雨水溅起二尺。

    他目光锁定陆番,一步一步行走而来,他傲然,他冷漠,他仿佛高高在上,审判陆番生死的神魔。

    聂长卿扬起杀猪刀。

    然而,韩连笑气血连震,一掌轻描淡写的拍出,打的聂长卿杀猪刀高高飞出去。

    韩连笑没有理会犹如烂人的聂长卿。

    手筋被挑,气血沉寂。

    曾经的一代宗师刀客,沦落到不及一流武人。

    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韩连笑边走,边笑。

    “大雨,窄巷,杀人夜。”

    “天时,地利,有人和。”

    “这么好的条件,我若是杀你,神不知,鬼不觉。”

    “若是不杀你,都对不起老天。”

    韩连笑的语气越发的森然,到最后,更是充斥着滔天杀机。

    “再次自我介绍,韩连笑,道宗第九,五响宗师。”

    嘭!

    韩连笑骤然踩下。

    积水炸起七尺,犹如滂沱大雨。

    伊月面色骤变,她抓住腰间的长鞭,挡在陆番身前。

    然而。

    韩连笑一掌拍出,拍在雨滴上,无数雨滴打中伊月,使得伊月吐血倒飞而出。

    既然决定杀陆番。

    韩连笑就没有再犹豫。

    他乃是江湖人,而陆番,北洛城城主之子,乃庙堂人。

    一旦下杀手,他便没有回头路。

    不能留下任何的踪迹和证据。

    如今的大周,虽然乱成一锅粥,不过,儒教国师还在,大周对诸子百家的威慑就依旧在!

    “死!”

    韩连笑直视唇红齿白坐在轮椅上的陆番。

    在他眼中,陆番真是可怜,有腿疾的他,面对死亡,连恐惧下的逃窜都做不到。

    韩连笑从喉头中发出了低吼。

    一掌炸开垂落的雨珠,手掌指尖叠如刀,要划过陆番脖颈。

    轮椅上。

    陆番眉头紧皱,风雨扑面如刀割,雨水沾湿了他的衣衫,倪玉抱紧了油纸伞,两股颤颤。

    可她终是没有退。

    看着狰狞可怖的韩连笑。

    陆番吐出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凝昭的失利,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倒也不是就没有底牌了。

    他可以继续投放灵气给凝昭,但是……

    这一次,陆番不选择这样做。

    心神一动。

    将面板中6.5的魂魄强度,兑换了5点。

    1点魂魄强度,可炼气10缕。

    一瞬间。

    陆番的灵气便从0缕,瞬间飙升到了50缕。

    兑换完毕后。

    陆番骤然睁眼。

    直视杀来的韩连笑,眼眸淡漠,冰冷无情。

    气丹如烘炉。

    心神如涓涓细流,陆番施展“万法烘炉”给聂长卿修改的修行法《道宗运灵术》。

    下一刻。

    陆番感觉烘炉般的气丹内,50缕灵气沸腾了起来。

    轮椅上。

    陆番安静端坐。

    周身50缕淡蓝色的灵气气流,在他的身躯周围不断的交错纵横。

    轰!

    一股磅礴而巍峨的压力,骤然压下。

    驰骋而来的韩连笑,顿时“噗通”一声,被压力压的跪趴在了积水小巷中。

    巨大的压力,让他艰难的抬起头。

    侧脸紧紧的压在水花跳动的冰冷地面。

    五体投地,动弹不得!

    他的心……都在抖。

    “这……这是什么?!”

    韩连笑瞳孔紧缩,犹如见鬼。

    灵气缠绕在轮椅周围的陆番,伸出手,抚去了喷薄在羊毛薄毯上的水汽,瞥了狼狈压趴在地上的韩连笑一眼。

    慵懒靠在轮椅上,轻笑:

    “修行人,灵压。”

    “雕虫小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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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他,扯起了弥天大谎

    雨渐渐小了,从滂沱大雨,变成绵绵细雨,像是初成的白茶毛尖,在夜空中飘着。

    小巷内。

    画面极度的诡异。

    一唇红齿白的少年端坐在轮椅上,撑着下巴,悠然闲适。

    他的周身,一道道淡蓝色的气流在快速的流转,交织在他的身躯外,犹如小周天运行。

    天空飘下的毛毛细雨,尚未靠近,便被这些气给撕扯的支离破碎。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哪怕是对陆番极为熟悉的凝昭、伊月、倪玉三婢女也是如此。

    此时此刻的公子,是那般的陌生。

    那般的……高高在上。

    她们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陆番坐轮椅,漠然的看着跪趴在他身前的韩连笑。

    韩连笑是一位宗师。

    若是气血拼斗,一百个陆番都比不上一个韩连笑。

    但是,陆番并不靠气血,他靠的是灵气。

    黄阶上品功法《道宗运灵术》,陆番运转起来,灵气交织成幕,形成自然而然的压迫感。

    陆番将这称之为“灵压”。

    这是属于修行人对非修行人职业上的压制。

    当然,这也是因为陆番一瞬间爆发出五十缕灵气的原因。

    若是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根本诞生不了这等强势的灵压。

    就像是凝昭,虽然气丹内有两缕灵气,除了对战斗力的提升和助力以外,根本无法形成灵压。

    哪怕有,对于宗师武人而言,影响也甚微。

    韩连笑趴在地上,地上积攒的雨水,钻入蓑衣,浸透他的衣衫。

    他想要扛着压力站起来。

    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似乎都被安上了沉重到极致的枷锁,有万斤巨石压在他的身上,简简单单的动作,都让他感觉万般的艰难。

    修行人的灵压?

    雕虫小技?

    韩连笑心神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北洛城城主陆长空之子,半瘫之人,居然有这等手段?

    韩连笑心中清楚,这绝非武人所能掌握的手段!

    哪怕是**响的大宗师都未必能做的到!

    他艰难的将埋在积水中的面庞抬起,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他,此时此刻,满身尽是狼狈,发鬓沾了水,湿透粘在了他苍白的脸上。

    他扬着脸,顶着灵压,要看清陆番的面孔和表情。

    可是,他看到的,只有那交错纵横的淡蓝色气流,陆番被包裹在气流中,隐隐约约,犹如画中仙!

    “你……”

    韩连笑瞳孔紧缩。

    陆番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盖住大腿的羊毛薄毯上轻点着。

    淡淡的看了一眼韩连笑。

    五响宗师应该很强了,或许等他适应了灵压,行动便会自如一些,可是当五十缕灵气汇聚成的灵压初次出现在这番世界,韩连笑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

    若是百缕灵气形成的灵压该有多强?

    千缕,万缕灵气的灵压又该有多恐怖?

    蓦地,陆番有些感受到一点点玄幻的意味。

    远处。

    凝昭挣脱了机关木笛的束缚。

    握着蝉翼剑,发丝稍显凌乱的垂落,白嫩的肌肤上有几缕挣脱束缚而导致的血痕。

    她沉默不语,内心自责又愧疚。

    她还太过大意了,有灵气傍身,使得她小看了宗师武人。

    结果却是被机关木笛给束缚困锁。

    令公子陷于危险之境。

    若不是公子大展神威,这一次……后果不堪设想。

    正如韩连笑所说,夜深人静,逼仄小巷,他若是杀了陆番,也无人能知。

    就算事后陆长空查出了什么,韩连笑也已经离开北洛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剑尖抵在地上。

    凝昭莲步轻迈,踩的积水飞溅。

    “公子,如何处置?”

    凝昭冷若冰霜,语气毫无情感,道。

    陆番撑着下巴,瞥了韩连笑一眼,没有过多的犹豫,也没有拖泥带水。

    “杀了。”

    陆番道。

    平静的话语一出。

    聂长卿身躯一颤,聂双抱住聂长卿的腿。

    被灵压压在地上的韩连笑瞳孔一缩。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噗嗤!

    薄如蝉翼的白刃穿膛过,殷红的血水流淌而出,在韩连笑的身下,逐渐形成了一个血泊。

    好果断!

    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

    韩连笑口中咳血,眼眸中还带着不可置信和不甘。

    世人都被骗了!

    原来……北洛城少主并不只是一个只知道读儒书的傻书生!

    他有神鬼莫测的手段,他有着杀伐果断的心性!

    他扯起了弥天大谎!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韩连笑的脑袋垂了下去,在临死前,他仍旧不甘的盯着陆番。

    最终,趴在血泊中,没了声息。

    聂长卿丢了杀猪刀。

    他的神色复杂而惊愕,道宗第九韩连笑……死了。

    五响宗师啊。

    在诸子百家中,诸子不出现的情况下,基本上盖绝武林的宗师武人。

    这等武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北洛城。

    聂长卿沉默,心中百感交集。

    一场针对他的刺杀,就这样落幕。

    聂长卿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喜意,有的只是浓浓的寒意。

    韩连笑的死,可能会成为一个导火索。

    在未来的日子里,道宗的强者或许会逐一的踏足北洛城。

    如今大周朝纷乱,国师自顾不暇,诸子百家的武人们也变得越发的活跃和肆无忌惮。

    没有人会比聂长卿更清楚道宗那些人的狠辣和蛮不讲理。

    陆番散去了灵气,不再运转《道宗运灵诀》,这搬血之术经过推演之后成为了黄阶上品的灵气修行法。

    能够凝练灵气,形成灵压。

    可惜,除了灵压外,陆番无法和其他人一般通过功法来炼气。

    “多谢陆少救命之恩。”

    聂长卿带着聂双,走到了陆番身边,脸色苍白的发出感谢。

    聂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有些敬畏,有些狂热。

    陆番刚才举手投足之间,将强大无敌的韩连笑给镇压的画面,让他幼小的心灵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凝昭没有说话,她拔出了剑,用袖子擦拭了剑上的血,尔后,蝉翼剑归鞘,安静的站在陆番身后。

    伊月也默默的爬起来,这一次与宗师的对抗,让她深受打击。

    她连保护公子的资格都没有。

    陆番瞥了聂长卿一眼。

    “你想安稳,但是别人未必会让你过的舒服……”

    “弱者,不配谈安稳。”

    “唯有实力才是根本,只要你够强,举天之下皆是你的净土。”

    陆番道。

    聂长卿身躯一颤,默然不语。

    陆番说的对,他不管躲到那里,道宗都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聂双。

    “前提是你真的够强。”陆番强调了一句。

    聂长卿深深的吸气,吸一口,身上的伤口被水浸泡,火辣辣的疼。

    可他没有在意,这伤,对他而言,稀松平常。

    “可是……我手筋被挑,一身气血,运转起来十不存一……”

    聂长卿看着自己微微抖动的手掌,黯然道。

    “你可还真是将仙人赠予的仙缘,视若无物啊。”

    陆番手指在薄毯上轻弹,仿佛朋友间的聊天,轻笑调侃。

    这话语一出。

    聂长卿仿佛被雷霆劈中一般,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盯着陆番。

    “当然,修仙法虽然有,但是……你还缺一个契机才能踏上修行路。”

    陆番笑了笑。

    “灵压看见了么?”

    “想不想学?”

    “追随我,我教你。”

    陆番靠在轮椅上,慵懒道。

    聂长卿此刻心情颇乱。

    他得到仙缘的事情,根本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可是,陆番居然能够准确的道出。

    难道陆番便是那位“六大仙”?

    不……不对,六大仙根本没有腿疾,而且陆番与六大仙的手段也天差地别。

    或者说……陆番也曾入过成仙地,得到过仙缘?!

    聂长卿恍然。

    世间真有仙!

    聂长卿的心情起伏颇大,他的脑海仿佛在进行天人交战。

    各种想法不断碰撞。

    面色变化不定。

    许久之后,他炽热的看向了陆番。

    哗啦!

    聂长卿单膝跪地,跪在了陆番的身前。

    一旁的聂双大眼睛眨巴,也赶忙学着父亲跪了下来。

    “鄙人聂长卿,愿追随陆少!”

    聂长卿道。

    话语落下,猛地磕头。

    溅起水花二尺余。

    聂双大眼睛中带着狂热和向往。

    “我……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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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先做我的车夫吧(求收藏,求推荐票)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3】,获得可支配属性5点。”

    “任务评价:甲等(合格)。”

    在聂长卿磕下头的瞬间,系统的提示消息便在陆番的眼前虚幻弹出。

    陆番心头微动。

    这次的任务评价居然有甲等!

    这倒是让陆番感受到了意外之喜,奖励了可支配属性点5点,有了这属性点,陆番便可以跨入炼气2层了。

    陆番心中百感交集,终于可以升级了……

    真的是不容易啊。

    第一次升级,心中有点小期待。

    雨停了,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乌云被风吹散。

    露出了挂在天上,如碧玉圆盘般的皎洁月亮。

    月光洒下,像一层轻纱。

    聂长卿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额头上被水给浸透。

    做出追随陆番的这个决定,他思考了很久。

    因为这个决定很艰难。

    不仅仅是因为作为曾经道宗第十的高傲。

    更是为了陆番、聂双的安危考虑。

    他聂长卿乃是道宗弃徒,遭受道宗的追杀。

    一旦追随,势必会连累陆番。

    不过,陆番毫不犹豫的下令杀了韩连笑,聂长卿便明白自己的这个担忧是多余的。

    从韩连笑死的时候开始,陆番怕是已经做好了承受道宗怒火的准备了。

    所以……聂长卿最终还是选择追随。

    陆番刚才展现的那一手属于修行人的“灵压”,他……想学。

    在聂长卿的身边,聂双也倔强的跪着。

    他学着聂长卿的动作,也磕了个头。

    奶声奶气的说了句“我也一样”。

    噗嗤。

    双手抓着伞柄的倪玉没忍住,喷笑了。

    陆番从系统提示中回过神来,看到聂双的行为,也不禁忍俊不禁。

    “行了,起来吧。”

    “追随还买一送一,我赚了啊。”

    陆番轻笑。

    聂长卿拉着聂双从地上站起。

    “从今天起,你就跟随我,我正好缺个车夫,你暂时做我的车夫吧,顺便教导小倪练武。”

    陆番道。

    以前的陆番腿脚不便,近距离的路程可以用轮椅,如果是远距离的出行,就得用到马车了。

    “喏。”

    聂长卿拱手。

    “小聂……你也跟小倪一起练武。”

    陆番看了一眼被聂长卿牵着的聂双,笑了笑,道。

    “看看你们谁先成二流武人,先成者,公子重重有赏。”

    陆番靠在轮椅上,手指在把手上轻点,道。

    握着伞的倪玉,眼眸顿时一亮。

    聂双也是猛地抬起头,抿着嘴。

    “公子!小倪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倪玉激动的肉嘟嘟的小脸都涨的通红,斗志昂扬。

    尔后,握紧伞柄,有些挑衅的望了聂双一眼。

    聂双话少,只是握了握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聂长卿溺爱的摸了摸聂双的脑袋。

    “好了,天色已晚,公子有些乏了……”

    陆番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了捏鼻梁,慵懒道。

    “伊月,把尸体处理了。”

    “凝姐,推我回府。”陆番道。

    “老聂,你带着小聂就来府上住吧。”

    聂长卿厚重的嘴唇微微抿起。

    他其实有很多困惑要询问陆番。

    在得到修行法的时候,他按照搬血术的方式运行了一遍,不过毫无作用,他便认为,所谓仙缘是假的。

    至于那《御刀诀》,脱手御刀……杀敌于数里之外,在他看来,更是天方夜谭。

    不过,在看到陆番施展了灵压后,他忽然有些信了。

    陆番说他缺了个重要的契机,他好奇这契机是什么。

    “公子……老爷让咱们去陈家收一块地抵租金,不去了?”

    一旁齐俏脸红彤彤的倪玉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这提醒倒是让陆番愣了愣神,想起了今日出门的目的。

    “好吧,那顺道去一趟陈家。”

    陆番揉了揉眉心,颔首道。

    这块地对陆番而言很重要,他需要这块地来建设属于自己的超脱势力。

    而这块地,将会成为他打造玄幻世界的基点。

    “老聂,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来陆府报道?”

    陆番瞥了眼浑身湿透,身上布满伤口,衣襟还在滴水的聂长卿,问道。

    “不用收拾,我和双儿,没有什么行李,跟着少主便可。”

    聂长卿牵着聂双恭敬的垂首,道。

    “好。”

    “凝姐,给他一瓶金疮药。”

    陆番点了点头,对凝昭说道,尔后,便不再说话。

    凝昭取出一小瓶金疮药抛给了聂长卿,推着轮椅,往逼仄的小巷外行去。

    倪玉撑着伞,亦步亦趋的跟着。

    陆番瞥了她一眼,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雨停了,不用遮。”

    聂长卿捡了背篓,将猪肉都收好,牵着聂双缓慢的跟在陆番的身后。

    伊月等陆番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巷口时,才是目光横移,落在了韩连笑的尸体上。

    她的情绪有些复杂。

    道宗第九韩连笑,一招就险些杀她。

    可是,这样的存在,居然像是只蚂蚁,被公子压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公子原来这么强的啊。

    她一定要会变得跟公子一样强,这样才能保护公子,受到重视。

    伊月抬起头,望着那碧玉盘一般的月亮,眼眸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尔后,她手中鞭子一抽,卷起韩连笑的尸体,以及远处两具一流武人的尸体,往小巷外走去。

    地上只剩一摊血。

    浓郁血腥味还残留在空气中。

    ……

    陆府。

    书房内。

    烛火摇曳。

    窗外大雨下了一夜,此刻,只剩下朱红雕花窗檐处的积水在不断的滴落。

    案板桌上,陆长空提着毛笔,一手抚袖,笔落如风,在一锦布卷轴上书写着。

    很快,便书写完毕。

    “老罗。”

    晒干了墨迹,陆长空朝着门外呼喊了一句。

    雕花木门推开。

    罗岳穿着暗色铠甲,压着佩剑,踏入了书房内。

    “你带着这份信件快马加鞭入帝京,禀告陛下,明日我便会启程,亲自押解俘虏的武林宗师入京。”

    陆长空道。

    “一定要亲手将信件交给陛下。”

    罗岳接过了信件,郑重握拳。

    “末将定不会辜负城主期望。”

    陆长空笑了笑,“这天下要乱了……这些武林宗师一直遵守国师的命令,如今,却是在关键时候投敌。”

    “若不是凝昭,北洛城已经沦陷,澹台玄的大军,此刻已经直捣黄龙,兵临帝京。”

    罗岳沉默,作为陆长空手下的亲信武将,他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当年国师一把羽扇,一席儒衫,行走武林江湖,压得各大武林门派大气不敢喘,哪怕是百家诸子都退守山门,如今,国师老迈,这些江湖人,又开始骚动。”

    陆长空感慨道。

    罗岳也是吸了一口气,冷肃言语:“这些人不长记性!”

    “时代不一样了,先帝驾崩时,国师的时代便过去了……”陆长空沉默了半响,幽幽的叹了声。

    “去吧。”

    陆长空摆了摆手。

    让罗岳离去。

    罗岳抱拳,离开房间戴上头盔,便立刻离去,命人备马。

    陆长空一席儒衫,负着手,站在朱红雕花窗前。

    看着窗外月色悠悠。

    “老黄,番儿可好?”

    陆长空忽然开口。

    不知何时。

    屋内一团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

    一道佝偻人影,身上还滴着雨水,对着站在窗前的陆长空,拱手道:“今夜滂沱大雨时,公子杀了个道宗行走。”

    “哦?道宗行走?”

    “哪个?”

    陆长空负手微微惊诧,道。

    “一曲‘潮水谣’,道宗第九韩连笑。”佝偻人影沙哑开口。

    “道宗第九,就是那喜欢吹箫的五响宗师?”

    陆长空眉毛一挑。

    “怎么杀的?”

    陆长空有些好奇,以凝昭的实力,可未必能杀五响宗师。

    佝偻身影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形容那个画面。

    因为距离远,他看的不太真切。

    难道他要说,那吹箫宗师,傻了吧唧的五体投地趴在陆番面前,被凝昭一剑扎死?

    太诡异了……

    “罢了,杀就杀了,帝京那位开始发力,道宗短时间内不敢乱动,继续保护公子……凝昭虽然入了宗师,可……终究是太年轻。”

    陆长空见老黄说不出来,便摆了摆手,道。

    “遵命。”

    佝偻人影躬身。

    尔后,便如被冲散的泡沫,炸碎消失在了房间中。

    站在窗前的陆长空眯了眯眼。

    他抬起手。

    手掌中,淡蓝色光华流转,那一缕灵气居然随心所欲的在他的掌心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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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这夜,有点静(求收藏,求推荐票)

    北洛城有三大世家,陈家,刘家,祝家。

    世家士族在大周朝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占有大量的土地和劳动力,可以建立自给自足的经济体系,盘根错节,实力雄厚。

    像如今反叛的十二路诸侯,各郡的太守,实际上大多都出自世家士族。

    因为北洛城属于距离帝京比较近的城市,天子脚下,世家士族也不敢太过放肆,陈、刘、祝三家的势力相比起外郡的世家要弱很多。

    不过,哪怕再弱,也是世家。

    ……

    夜深人静。

    世家,陈府。

    陈府的大门紧闭着,门前落满了大雨冲刷后的落叶,显得有几分萧瑟,像是一只将脑袋埋在土里的鸵鸟。

    澹台玄率领大军攻城,三大世家背叛陆长空,想要里应外合,让北洛城沦陷,这样,三大世家便能打破陆长空的压迫,重新获得掌管北洛城的资格。

    可是……

    变化总是超出他们的计划之外。

    陆长空居然藏了一位宗师武人,以雷霆手段,斩了三大世家的家主。

    这可吓坏了三大世家。

    澹台玄没有入主北洛城,那他们三大世家押的牌,就等于彻底垮了。

    嘎吱……

    木轮与青砖碰撞后发出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深夜街道。

    陆番一行人就着朦胧夜色,来到了紧闭着门的陈府之前。

    “这就是陈府?”

    陆番靠在轮椅上,将铺盖在大腿上的羊毛薄毯往上身上拉了拉,大雨之后的空气,显得有几分潮湿和寒冷。

    凝昭推着轮椅,微微颔首。

    “老爷本来打算处置三大世家的,不过世家在北洛城内根深蒂固,产业诸多,贸然拔了三大世家,会对北洛城的民生产生冲击,所以老爷尚未想好如何动三大世家。”

    凝昭道。

    “自古乱世枭雄可都多出自世家士族。”

    陆番笑了笑,他十指交叉,压了压。

    “天色已晚,公子我也有些乏了,我们速速解决。”

    陆番道。

    凝昭点头,手掌抵在了轮椅上,将轮椅抬起,跨过陈府前的青石台阶。

    “小倪,去敲门。”

    陆番揉了揉身边倪玉的脑袋。

    倪玉一怔,似乎没料到公子这操作。

    嘴巴一阵嗫嚅。

    “啊?公子……我怕。”

    倪玉看向了陆番。

    “怕什么……习武先练胆,没有胆魄,成不了盖世武人。”

    牵着聂双的聂长卿看了倪玉一眼,道。

    “双儿,你和她一起去。”

    聂长卿道。

    聂双其实也是有些怕的,不过,看到父亲严厉的目光,心中忽然有几分激昂起来。

    父亲从未流露出这样严厉的目光。

    聂双虽然年幼,但是他的心很敏感。

    自从决定习武后,聂长卿对聂双就变得严厉了许多。

    这份严厉,其实也伴随着期待。

    有了聂双的陪同,倪玉也大胆了许多。

    两个小娃娃对视一眼,鼓足了勇气走到了陈府的大门前。

    拍动木门上的兽口铜环。

    “喂!有人在吗?”

    聂双扯着嗓子奶声奶气的喊道,倪玉也跟在他后面吆喝。

    陆番坐在轮椅上,一手撑着下巴,微笑的看着。

    没有人回应。

    倪玉和聂双又继续拍打呼喊。

    稚嫩的声音,撕裂了黑夜的天空。

    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照在倪玉和聂双越喊越兴奋的脸颊上。

    “喊什么喊?大半夜的吵吵嚷嚷!”

    粗厚的嗓音,在门后炸开。

    咚的声,门栓落下。

    陈府紧闭的大门打开,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家丁,凶神恶煞的瞪眼。

    倪玉和聂双扬着脑袋,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这位家丁。

    “谁家小屁孩?陈府也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快滚!”

    “不然抽死你们!”

    家丁爆吼道。

    聂双仍旧仰着头,执拗的盯着家丁,站在原地。

    倪玉虽然恐惧,腿也有点抖,但还是瞪着眼,没有后退一步。

    这人……好凶!

    陆番抬起手,摸了摸鼻梁。

    聂长卿已经动了。

    手中的杀猪刀抡起,在黑夜中犹如黑影划过,便已经搭在了那粗狂的家丁脖颈上。

    家丁此时此刻就着月色才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陆番,以及聂长卿等人。

    “你……你们……”

    家丁脸色刹那便白,冷汗涔涔。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世家陈府,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

    家丁心中满是惊惧,不过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凝昭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陆番,抬跨过了门槛后,木轮转动,缓缓的进入陈府。

    “城主府收租。”

    轮椅缓缓的掠过家丁身前,陆番一手撑着下巴,一边捏着鼻梁,看都没看对方,只是淡漠的留下这句话。

    家丁瞳孔骤然一缩,身躯骤然僵直。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城主府?!

    陈家做了什么,他这家丁岂会不清楚。

    在大军围城时,三大世家背叛了城主府……

    如今,城主府无恙,三大世家面临的,便是城主府的清算。

    这家丁面如死灰,陈家新的主事人让他千千万万不要开门。

    可他做了什么?

    他居然亲自开门放城主府的人进来了。

    阴险啊!

    这家丁忽然有点想哭。

    居然用小孩子喊门,让他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还以为只是谁家小孩大半夜吵闹。

    谁能想到,强大的城主府,会派小孩子来喊门?

    早知道如此,他死都不会开门了。

    凝昭推着轮椅,陆番没有理会那家丁,进入了陈府。

    陈府的布置跟陆府倒是有些像,都是中式园林风格,不过,比起陆府更加的奢靡和富贵,曲径通幽的闲亭、假山、池塘,在恬淡月色下,风景颇为秀丽,宛若交织的工笔画。

    聂长卿握着杀猪刀,搭在家丁的脖子上,面色冷肃无常。

    家丁两股颤颤,杀猪刀上刺鼻的血腥,让他几欲作呕。

    这是一把充满了怨灵的杀猪刀。

    陆番坐在轮椅上,下过雨后的凉风徐徐吹拂,倒是让他感觉颇为惬意。

    凝昭安静的站在陆番的身后,青丝垂落,朦胧月光如轻纱扬洒,仿佛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仙子。

    倪玉抱着差点跟她身高一样高的伞,站在陆番身边。

    “老聂,这夜,有点静。”

    陆番眼帘低垂,欣赏着池塘中的游鱼,手掌在薄毯上轻轻一抚。

    聂长卿眯眼,明白了陆番的意思。

    杀猪刀一转,在家丁的大腿上刮了一刀,血,瞬间喷了出来。

    家丁眼珠子瞪的滚圆,在伤口迸血的瞬间,发出了凄厉的犹如杀猪般的惨嚎。

    惨嚎声,让人毛骨悚然,撕裂了寂静夜幕。

    陈府内,朦胧的燃油灯光点燃。

    灯影绰绰。

    的声音响彻,急促的脚步声,踩碎积水的声音,在夜幕中炸响。

    园林深处。

    弓弦拨动的声音响彻。

    一群青衫儒装武人手持张弓,搭着泛着森冷寒芒的箭矢,遥指着陆番一行人。

    气氛……

    瞬间,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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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选个诗情画意之地(求推荐票,求收藏)

    气氛陡然变得肃杀。

    原本的下过雨后的和煦微风,变成了充斥刺骨寒意的冷风。

    月光照耀在箭矢的箭头,寒芒流淌,犹如一只只躲在暗处的毒蛇,冰冷的盯着猎物。

    中式园林中,只剩下流觞曲水“哗哗”的声响。

    空气十分安静。

    静谧到针落可闻。

    “大胆!”

    酥手搭在轮椅把手上的凝昭,脸色陡然冷若冰霜,樱唇微启,发出一声呵斥。

    嗡!

    铿锵声响,把手处的蝉翼剑陡然弹出,被凝昭握住。

    她莲步轻迈,挡在陆番身前,长裙飞舞,青丝飘荡。

    聂长卿面无表情的抓着杀猪刀,将刀抵在家丁的脖颈处。

    只不过,手背上青筋微微的鼓起,仿佛随时要爆发气力,抹断家丁的脖子。

    而那发出杀猪惨嚎的家丁,也不敢嚎叫了,瞪着眼,这气氛,让他大气都不敢喘。

    哪怕自己的大腿上的伤口在不断的喷着血,他依旧连哀嚎都不敢。

    “有意思。”

    月光穿透了乌云,洒在了慵懒倚靠在轮椅上的陆番身上。

    唇红齿白的面庞,被照耀的散发着莹莹光辉,犹如裹着轻纱。

    “这是逼着让我爹,兵踏陈家?”

    陆番抚掌,轻轻笑起来。

    他的话语,打破了这份让人血液冻结的寂静。

    其实陆番很好奇。

    为什么陆长空不直接将三大世家剩下的人全部以叛逆之罪一锅端,押入大牢,直接以暴力手段接手世家的产业,这样虽然会对民生产生短暂的动荡,但长远来看,却是会解决不少潜在的问题。

    哗啦。

    拉弓搭箭的护卫们让开了一条道。

    数位长衫儒生行走而出。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青衫,一柄玉钗扎起竖冠的儒生青年。

    留着美髯,剑眉星目背后背负黄梨木剑匣。

    “哎哟,原来是陆少主,都是误会,误会……”

    “陆少深夜来访,真乃使我陈府蓬荜生辉。”

    “这些下人不懂事,误以为是那些引起北洛城内乱的兵匪贼军呢。”

    青衫儒生轻笑起来,捋了捋美髯。

    他抬起手,微微一压,诸多的护卫便将弯弓垂下。

    “在下陈家,陈北旬。”

    青衫儒生朝着陆番拱手,那星目中,仿佛有神芒在流转,盯着陆番。

    陆番慵懒的靠在轮椅上,手撑着下巴,淡淡的看着陈北旬,眼眸中倒是有几分好奇之意。

    陈家家主陈鹤被杀,陆番本以为此时此刻的陈家应该已经乱成一锅粥。

    结果,没有想到,陈家似乎一切都没有乱,甚至连女眷啼哭声都没有,井然有序到让人害怕。

    现在看来,眼前这陈北旬可能就是关键。

    “陈北旬……”

    陆番眯了眯眼。

    “陈家有你这号人?”

    揉了揉修长手指,陆番不经意的随口一问。

    陈北旬一笑,青衫长袖一摆。

    “北旬年幼便被家父送往终南天山学剑,昨日方才下山刚回,陆少不识得在下实属正常,倒是北旬久仰陆少才名,陆少虽有腿疾,但才高八斗,气贯如龙,曾得国师欣赏,乃我辈读书人的楷模啊。”

    园林中。

    陈北旬的话语声,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马屁拍起来,单纯而不做作。

    陈北旬脸色如常,仿佛真的对陆番无比仰慕似的。

    陆番嘴角一翘,都说学剑的人性子直。

    现在看来……还真的是直,瞧这陈北旬,瞎说什么大实话。。

    “终南天山……剑派?!”

    倒是一边的聂长卿目光一缩。

    诸子百家……剑派!

    作为曾经的道宗第十,聂长卿自然对剑派也不陌生。

    剑派可不是普通的门派,能够入诸子百家,便足以说明其强大和神秘。

    “我就喜欢你这种说实话的人。”

    陆番揉了揉修长的手指,笑了起来。

    笑的很有深意。

    剑派么?

    让老爹投鼠忌器,便是这站在三大世家背后的……剑派么?

    尔后,眼帘微抬,看向陈北旬,对方来自剑派,倒是让陆番惊诧。

    这剑派,似乎很久以前就开始筹备布局了。

    北洛城作为帝京的六大护城之一,战略地位至关重要。

    剑派若是掌控三大世家,目的不言而喻。

    就是不知道自家老爹是否清楚,提前做布置和安排了。

    “陆少谬赞了。”陈北旬面不改色道。

    “老聂,把人放了,咱们是来收租的,要以理服人。”

    陆番偏头对聂长卿,道。

    聂长卿默然,收起了杀猪刀。

    那家丁两股颤颤,捂着流血的大腿,连滚带爬的朝着陈北旬方向爬去。

    “多谢陆少,陆少可要入府小酌一杯,夜深天寒,在下立刻命人去烧梅子酒,让陆少暖暖身子。”

    陈北旬看到了身上遍布伤口,但是却冷肃的聂长卿,眼眸微微一缩。

    这人……居然还活着。

    道宗第九韩连笑,失败了么?

    被陆番所阻?

    陈北旬心中震撼,可是脸上却笑容不减。

    陆番摆了摆手。

    “喝酒就算了,我爹让我来收租,咱们谈正事。”

    陆番道。

    “既然城主有令,我陈家莫敢不从,北旬归家,得知家父居然勾结兵匪,痛心疾首,幸而陆城主英明神武,扼灭罪恶的源头,拯救北洛城于水火,我陈北旬,敬佩万分,接下来,我陈家,定当严肃整顿,洗心革面,来人,取一千两白银来。”

    陈北旬捋了捋长须,扭头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

    不一会儿,府邸深处,便有两位家丁,抬着两箱白银摆在了园林中。

    微风徐徐,月光冷厉。

    照耀在揭开的两箱白银上,白的刺眼。

    陆番坐在轮椅上,手搭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面对两箱白银,共一千两,他的内心毫无波动。

    “陆少,这租金……可够?”

    陈北旬脸上笑靥如花。

    周围陈家的儒生们则是有些敬畏的看着陆番,以及他的婢女凝昭。

    前几日在城头上,凝昭大开杀戒,还让他们记忆犹新。

    “不愧是世家,财大气粗……”

    陆番轻笑,抚着羊毛薄毯。

    尔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那日在城头,三大世家的儒生笑我半瘫,对我的精神产生严重的打击,我现在回想起来,还内心抑郁,千两白银,难以抚平我内心的创伤。”

    陆番淡淡道。

    陈北旬的脸色僵住,所以……这是不够了?

    “来人,再取千两白银!”

    陈北旬神色一缓,一抹美髯,淡笑道。

    “等等……”

    “小陈啊,钱不钱的其实无所谓。”

    陆番忽然道。

    他的脸上挂着微笑,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真诚。

    “我陆番,自幼有腿疾,行动不便,生活难以自理,我从小到大的愿望,便是想要有一栋属于我自己的房子养老……”

    “你我今日谈话这般投机,我瞧你也比较顺眼,你看……”

    陈北旬脸上神色微微有些发僵。

    他看着陆番,发现陆番的眼神充满了真挚,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好说,不就是宅邸么?我陈家别的不多,就是房子多,只要陆少能开心,北旬割爱又何妨。”

    陈北旬突然大笑起来,豪气冲天。

    尔后,大手一挥。

    “千两白银继续取,另外,将地契拿来!”

    陈北旬爆喝。

    他一切都配合着陆番。

    话语一出。

    陈家的诸多儒生顿时骚动了起来。

    不过,如今的陈北旬在陈家掌握最大的话语权,毕竟陈北旬背靠剑派,是陈家在北洛城继续存在下去的资本。

    很快。

    又是两箱白银取来。

    更有婢女送来一沓地契。

    看着陈北旬手中厚厚的一沓地契,陆番的嘴角抽了抽……狗大户!

    陈北旬拿捏着地契,扫了一眼。

    尔后,便迈开步伐,款款朝陆番行走而来。

    凝昭莲步轻踏,气丹内,灵气涌动,气血异响迸发。

    “止步。”

    凝昭蝉翼剑剑尖垂落,拦住了陈北旬,冷若冰霜。

    “小倪,去取地契。”

    陆番拍了拍缩在他身边,怂的一匹的倪玉脑袋,道。

    倪玉应了声,赶忙小跑过去。

    从被凝昭拦住的陈北旬手中接过了地契。

    “公子。”

    倪玉跑回来,将地契递给了陆番。

    陆番看着这一沓的地契,深吸了一口气。

    这地契中,有的是房屋地契,有的是商铺地契,涉及的产业,涉及的利益,盘根错节。

    陈北旬拿出这些的目的可不简单。

    这是在提醒陆番,陈家可不能出太大的动荡,否则,北洛城定会民不聊生。

    这点,其实也是陆长空所忌惮的,三大世家,产业分布和涉及的范围,太深了。

    气氛很安静。

    园林中的水池,镜子般的水面在风的吹拂下,波光粼粼。

    陆番坐在轮椅上,就着月光,安静的翻着地契。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陈北旬脸上满是笑容,“陆少慢慢挑,能让陆少开心,是我陈家荣幸。”

    忽然。

    陆番眼睛一亮,从一沓地契中抽出了一张,其他的放在了腿上。

    捏着这张地契,陆番掸了掸,仔细看两眼后,嘴角微微上挑。

    “喏,选好了,就它了。”

    陈北旬拱手,轻笑:“陆少,这么快就选好了?千家商铺,百栋府邸,陆少不再继续看看?”

    “不知何处宅邸这般幸运能入陆少之眼?”

    陆番将地契递给了倪玉。

    尔后,陆番便靠在轮椅上,闭上了眼。

    倪玉接过了地契,就着月光,眯着眼。

    “公子看重的地方是……北洛湖心岛上,醉尘阁。”

    倪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玲珑响彻,念完后,肉嘟嘟的脸,霎那通红。

    陈北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聂长卿也是一脸懵逼。

    凝昭握剑的手都是一抖。

    不仅仅是他们,陈家的儒生们也是一脸古怪和愕然。

    这家伙是认真的么?!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陆番居然选了这么个地方。

    醉尘阁,名字虽好听,充满诗情画意,但本质上……

    乃是风花雪月的勾栏**之地啊!

    你陆番特么的要养老……选个妓院?!

第二十四章 此子绝非池中物

    陆番慵懒倚靠在轮椅上,微微闭着眼。

    他对这个选择很满意。

    醉尘阁,简直是个意外之喜,颇为符合他的心理预期。

    北洛城很大,在城内有一个北洛湖,那是北洛城内才子佳人汇聚的地方。

    经常有花船停泊,士子风流。

    在北洛湖中心,有一座岛,岛不大,岛上也唯有一栋建筑,那便是醉尘阁。

    任务要求陆番从零开始打造一个超脱势力,他必须要慎重的选择。

    因为,选择好地方后,陆番会投放灵气到这个区域,将这区域打造成为修行地,未来培养出一位位修行人。

    所以,势力的选址,对于陆番而言,颇为重要。

    像醉尘阁这种,与北洛城区分离,独立于岛上的建筑,实在是陆番如今的最好选择。

    看到这地契的瞬间,陆番的心被击中了。

    陈北旬看着闭眼的陆番,脸上神色微微古怪,他不知道陆番是否是认真的。

    难道陆少主要入主春楼行业?

    这背后亦或者是陆长空的意思?

    陈北旬心思流转,想了许多。

    如今天下大乱,诸子百家联合十二路诸侯,要侵蚀大周。

    北洛城是剑派的目标,而他陈北旬又作为被剑派推举到明面上的势力,他身上的压力自然很大,任何一个决定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的思考。

    “陆少……”

    陈北旬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再度恢复笑容。

    “醉尘阁乃风月场所,虽然自古儒生士子多风流,可……陆少,这地方,真不适合你养老。”

    陆番睁开了眼,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风月场所怎么了?”

    陆番淡淡道:“你舍不得就直说,我陆平安,从不强求。”

    陈北旬眯起了眼,他背后的陈家儒生也是沉默了下来。

    他们敢怒不敢言。

    陆番太强势了,可是他有强势的资本。

    谁叫他背后站着的是城主府呢,若不是有剑派陈北旬撑着,陈家此刻可能已经被城主府给端了。

    在陆番话语冷厉下来的瞬间,凝昭手中的蝉翼剑缓缓抬起。

    她的长裙,无风自动,剑尖之上仿佛有气流在涌。

    聂长卿则是扛起杀猪刀,面色淡漠,站在那儿,便有不怒自威的压力扩散。

    陈北旬笑了。

    “陆少哪里话,既然陆少看中,我陈家定然不会食言,可……”

    “这醉尘阁乃是陈、刘、祝三家共同经营,北旬一人做不了主啊。”

    陈北旬认真说道。

    “而且,醉尘阁涉及的东西太多,一旦陆少关闭了醉尘阁,势必会引起整个北洛城的儒士书生们的不满,那时……陆少可能会被千夫所指。”

    陈北旬意有所指的说完,安静的看着陆番。

    夜色渐朦胧。

    陈家园林变得无比的静谧。

    陆番靠在轮椅上,他抬起手,从倪玉手中接过了地契,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在陈北旬面前扬了扬。

    “三大世家共同经营,那正好,你亲自去跟另外两家说,各拿两千两白银,外加这醉尘阁地契,明日送到陆府来,城主府的租便算是收完了。”

    “否则,我明日便一一登门,到时候……租金就不是这个价了。”

    陆番道。

    陈北旬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陆番。

    陆番当真是将狂和傲,拿捏的恰到好处。

    可这种狂和傲又都在规则内。

    “至于……北洛城儒生们的不满。”

    陆番靠在轮椅上,把玩着修长的手指,嘴角咧开一丝弧度,瞥了陈北旬一眼。

    月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使得这抹笑容,变得越发的意味深长。

    “他们不满,与我何干?”

    “有本事,让他们来找我。”

    “千夫所指,呵……他们试试?”

    陆番的笑容充斥着玩味。

    “凝姐,推我回去,我乏了。”

    说完,陆番便闭上了眼眸,懒得与陈北旬做过多的解释和纠缠。

    凝昭翩然落回了轮椅后,蝉翼剑插回轮椅剑匣内,酥手轻搭,缓缓推动。

    木轮碾过青砖的声音,萦绕在寂静的夜色园林中。

    倪玉将地契还给了陈北旬。

    与聂双一起跟在陆番的轮椅身侧。

    聂长卿扛着染血的杀猪刀,他没动,站着断后,犀利的眼神横扫陈家诸众。

    陈北旬脑海中回想着陆番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

    他抓起一沓的地契,拍了拍。

    尔后,喉咙震颤,朝着陆番离去方向躬身拱手,发出了高声。

    “陈北旬恭送陆少主。”

    陈北旬喊完,回首示意陈家诸众也一起喊。

    陈家的儒生们带着不甘,可却不敢不从。

    “恭送陆少主。”

    整齐的喊声,带着不甘,带着屈辱,冲入九霄,仿佛要将夜色撕扯的七零八碎。

    而陆番的身影,撑着下巴,坐在轮椅上,早已经被凝昭推着,消失在夜幕中。

    聂长卿扛着杀猪刀,淡漠的扫了陈北旬一眼,也缓缓退走,隐匿道黑暗之内。

    陆番离去后。

    陈北旬负起了手,轻笑了起来。

    “有点意思,本以为陆长空的儿子是个只知道读儒书,不谙世事的傻书生,现在看来……世人对这陆少主的认知,都出现了偏差,果然乱世将起,能士辈出。”

    “此子绝非池中物,偶得风云定化龙。”

    陈北旬捋了捋美髯。

    忽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可我陈某人,最喜欢扒龙筋,喝龙血。”

    ……

    陆番回到陆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极晚。

    伊月站在门前,一直等待着陆番等人的归来。

    “尸体处理了?”

    陆番看了伊月一眼,道。

    “都压着石头,抛沉北洛湖内了。”

    伊月擦拭了一下鹅黄裙上的血迹,抿了抿嘴,道。

    “辛苦了,凝姐给老聂和小双安排个房间。”

    陆番微微颔首。

    他捏了捏眉心,让倪玉推他回房间。

    “凝姐,今日之事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公子我可并不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过……”

    “这次的失误也要引以为戒,有灵气,你的确比别人领先,但是……灵气不是万能的,在灵气没有形成压倒性优势的时候……莫要小看天下武人。”

    倪玉推着轮椅,靠在轮椅上的陆番,则是手指轻点羊毛薄毯。。

    “可不要有下次了。”

    陆番淡淡道。

    话语落下,一片寂静,只剩下木轮转动声逐渐远去,缥缈消失。

    凝昭站在原地,脸色微微煞白,她的拳头攥紧,丰润的唇都咬出了深深的印记。

    这一次的失误对她而言,打击的确很大。

    若不是公子有手段,可能今夜的结局就是另一番光景。

    被抛尸北洛湖的,可能就不是韩连笑,而是陆番了。

    当然,凝昭也知道陆番没有怪她,毕竟,她掌握灵气的时间还太短。

    但是,这一次的失利,不仅仅是因为灵气掌握不够熟稔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她的轻敌与内心的膨胀。

    她本来能做到更好。

    以为有灵气就比寻常武人高一等。

    不将天下宗师放眼里。

    实际上,宗师分九响,莫说九响宗师,任何一位五响以上的宗师武人杀如今的凝昭,都会很轻松。

    “武人要戒骄戒躁,轻敌是大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你面对的乃是宗师武人。”

    夜色下,聂长卿揉了揉聂双的脑袋,看着凝昭,道。

    他这是善意的提醒。

    也是他的经验之谈。

    凝昭脸上的颓然一扫而空,朝着聂长卿微微躬身。

    “多谢聂大哥的指点。”

    “聂大哥,往这边。”

    凝昭嫣然一笑,便伊月一起,带聂长卿去往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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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晋升,炼气2层(求收藏,求推荐票)

    明月高悬,夜静谧无声。

    下过雨后的空气,带着沁人湿润,直达心脾。

    透过朱红色的雕花木窗,可以看到屋内的陆番盘坐在床上,垂落下的床帐让他的身形隐隐约约。

    陆番目光透彻而明亮,眼底带着一丝激动。

    调出了面板,扫了一眼。

    他救下了聂长卿,完成了【支线任务3】,而且是以甲等评价完成,获得了5个属性点的奖励。

    有了这五个属性点,他就能够升入炼气2层了。

    对于炼气2层,陆番其实是有些小期待的。

    炼气1层,他的灵气,用一缕少一缕,无法恢复,只能消耗灵魄强度来兑换。

    他的气丹,无法源源不断的恢复灵气。

    像凝昭,她虽然只是二段气丹境,但她的灵气消耗后,却是能够通过气丹的运转而恢复,这点就和陆番不一样。

    “系统,将4.5属性点加到魂魄强度,剩下0.5属性点加到体魄强度上。”

    陆番心中默默道。

    很快,面板上的数据就发生了变化。

    魂魄强度达到了6个属性点。

    而体魄也终于不再是难看的战五渣属性,变成了1,算是正式跨入正常人范畴。

    “将4个属性点转化为灵气。”

    陆番再道。

    话语落下,屋内骤然有一股风涌动而起。

    挂在墙壁上的画卷在不断的摇晃,挂在笔架上的毛笔也也摇曳不定。

    淡蓝色气流,一缕缕的萦绕在陆番的身躯周围。

    “万丈高楼平地起,恭喜宿主跨入炼气2层,灵气进度储量达100缕,获得奖励:灵压棋盘、随机灵气杂草种子十颗。”

    “宿主跨入炼气2层,获得自主恢复能力(灵气、魂魄强度、体魄强度)。”

    系统的提示话语,不断的弹出。

    陆番的眼眸却是越来越亮。

    眼前的系统面板也发生了变化。

    宿主:陆番

    称号:炼气士(永久)

    炼气层数:2(3层进度:100/1000缕)

    魂魄强度:13(可兑换:2)

    体魄强度:1(可兑换:1)

    灵气:90缕

    改造奖励:《创玄炼气篇》

    所在世界评级:五凰大陆【低武】

    权限:【任务】、【传道台】、【灵气投放】

    分支权限:【万法烘炉(lv1)】

    这是他第一次升级,从炼气1层跨入炼气2层。

    整体变化不大,唯一的变化,也证实了陆番之前的猜想。

    果然,跨入炼气2层,获得了自主恢复的能力,这个恢复能力包括了灵气、魂魄、体魄的恢复。

    不过,这种灵气自主恢复能力应该比较弱,毕竟,他的炼气层次低,至于具体多弱,他还没有尝试过。

    但是,哪怕恢复再慢,也在陆番可接受的范围内。

    毕竟有了这个能力,他就不需要担心灵气消耗完,失去对灵气的掌控了。

    当然,魂魄强度此刻虽然自动恢复到了圆满状态,可是,陆番查看了之后,倒是有些失望。

    虽然能够自主恢复,不过,兑换过灵气的魂魄强度属性点则是无法重复利用,这点让陆番感到有些可惜。

    睁开眼。

    陆番周围的灵气气流逐渐的沉寂下去。

    他此刻的心神无比的清明,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灵魂经历了洗礼似的。

    虽然没有出现小说中那种洗经伐脉,浑身布满恶臭的黑色物质情况。

    不过,陆番还是感觉到了蜕变。

    这种蜕变不仅仅是灵魂上,更有体魄上的。

    如今的陆番,单单肉搏,他或许打不过凝昭这等宗师武人,也打不过伊月这等二流武人。

    但是,至少,对上倪玉,他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吧?

    嗯,可能是旗鼓相当的那种。

    除了获得的自主恢复能力以外。

    这一次的升级,最让陆番惊喜和意外的是……居然还有奖励。

    “灵压棋盘?”

    陆番脸上微微有些好奇,心神一动。

    仿佛有大道之音在陆番的耳畔轰鸣着,下一刻,陆番便发现身前,有玄奥至极的力量开始涌动。

    虚空被撕裂开一个口子,一张古朴无奇的棋盘漂浮着从口子中飞出,悬在他的身前。

    虚空愈合,棋盘也失去光辉,古朴无奇的跌落在床上。

    除了棋盘以外,还有两盒棋子,一黑一白。

    “灵压棋盘:玄阶下品灵具(可提升),每落一子,消耗1魂魄强度,落黑子可对敌人释放针对性灵压,灵压加成5倍,落白子可恢复指定之人原本所拥有灵气的五成。”

    系统对于灵压棋盘的介绍,让陆番沉默了许久。

    灵压,陆番不陌生。

    他50缕灵气释放出的灵压,就压的五响宗师级别的韩连笑,趴在地上,动弹十分困难。

    若是加成5倍,韩连笑怕是会被活生生压死,哪怕不死,也会被压到怀疑人生。

    而且,以他如今100缕灵气的灵压,加成五倍,陆番自信,韩连笑……怕是扛不住一秒。

    “灵具,可以传导灵气的宝物……”

    陆番呢喃了一句,摩挲着棋盘。

    原本陆番对灵压的应用还有些模棱两可。

    不过,有了这灵压棋盘,他的手段将更加的强势和神鬼莫测。

    看了一眼安静摆在床边的轮椅,陆番思索了一番,或许明日该让工匠重新改造一下轮椅,在轮椅的搭手的位置挖空两个凹陷暗格,用来安放棋子盒。

    至于棋盘,就让倪玉抱着吧。

    从今以后,这灵压棋盘,便是他陆番的武器了。

    还真是别具一格的武器,跟他的儒雅完美契合。

    除了灵压棋盘,还奖励了十颗“随机灵气杂草种子”,这玩意顾名思义,就是能够诞生出灵气的杂草。

    就跟植物光合作用能够释放氧气是一个道理。

    陆番对此倒是颇为上心。

    虽然他能够灵气投放,提高一个区域的灵气浓度,可是,这样的手段,太过简单粗暴,生产出的灵气干干巴巴,不够圆润温和。

    而有了灵气杂草生产出的温和灵气中和,便会更加的适合修行。

    总而言之,这种子的出现,对于五凰大陆而言,绝对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陆番看向了手掌心中安静躺着的一颗包裹着种皮的名为【朝天灵菊种】的黑褐色种子。

    嘴角微微一挑,将种子收好。

    陆番心情很舒畅。

    月华如水,淡雅而恬静的透过朱红雕花窗投入屋内,照耀在陆番的身上,让他不由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

    翌日。

    陆番醒来。

    动静声,让已经在屋外等候的凝昭等人忙碌起来,得到陆番首肯后,方推门而入。

    伊月端着菜盘,盘里是清粥和小菜。

    倪玉则是挽着袖子,捧着一盆刚烧开的热水,小脸被热气扑的通红。

    凝昭款款走来,柔嫩的小手服侍陆番穿衣洗漱。

    陆番眯了眯眼,美好的一天,从糜烂的清晨开始。

    “公子,老爷今早押解俘虏的武林宗师入帝京,并让奴婢将抄录好的搬血术秘籍交给公子。”

    凝昭道,说完,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白色布帛。

    布帛上写满了娟秀小字。

    别看陆长空是个五大三粗的宗师武人,这字写的倒是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娟秀,和形象严重不符。

    陆番喝了一口清粥,眉宇一挑。

    伸出手接过了凝昭递来的白色布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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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枯血复苏,六响宗师(求收藏,求推荐票)

    喝一口清粥,陆番接过凝昭递来的白色布帛。

    这布帛上记录的,是陆长空的搬血术。

    陆番扫了一眼,心中默默的对比《道宗搬血术》,两相比较下,陆长空所记载的搬血术,似乎更强一筹。

    这倒是让陆番有些诧异。

    将布帛收起,陆番打算收集完剩余四部搬血术的时,再统一进行推演。

    “老爹入京了么?这么敏感的节骨眼入京,就不怕澹台玄的北郡大军卷土重来?”

    陆番夹了一口小菜入口,小菜的酸味在口腔中弥漫开,酸中带甜,不过,正是这样的小菜,才更加的配粥。

    “公子无需担忧,老爷早就收到情报,北郡大军攻城失败后,就前去与西郡大军汇合,欲要以西部醉龙护城作为突破口。”

    凝昭道。

    陆番点了点头,虽然天下大势,他具体了解的不多。

    不过,陆长空既然能够放心的离开北洛城,显然是对局势有把握。

    当然,陆番对于陆长空的把握,总觉得有些不可信,护城之战的情况还历历在目。

    自家老爹,似乎不太靠谱。

    当然,哪怕大军来袭,短时间也休想短时间内攻破北洛城,毕竟,如今北洛城内的三大世家,已经都被陆长空派遣军队给盯紧了,哪怕有剑派强者坐镇世家,也不敢妄动。

    而在缺乏内应的情况下,想要破一座城,可不容易。

    “出去晒晒太阳,凝姐,你去看看三大世家的人可否有送地契过来。”

    陆番吃过早饭,慵懒的伸了个腰,道。

    “喏。”

    凝昭颔首,退出了房间。

    “伊月,你去城中找最好的工匠,按照这棋盒的尺寸,重新定制轮椅,在轮椅旁边打两个暗格出来。”陆番对伊月说道。

    伊月好奇的看了一眼陆番手中的两个棋盒,棋盒里装着“黑白”两种棋子。

    想了想,陆番又朝着伊月招了招手,伊月凑近,陆番在伊月耳畔低声吩咐了些什么,伊月的神色凝重起来,会意之后,便快速离去。

    “小倪,背好棋盘。”

    待伊月走后,陆番笑起来,将灵压棋盘直接递给了倪玉。

    倪玉接过,用绳索套住,背在了身后,那棋盘都快到她的脚踝了,显得颇为笨重和滑稽。

    “公子……你要下棋么?”

    倪玉大眼睛扑灵闪烁,好奇无比。

    “对啊,你会下?”

    “来一局?”

    陆番眼眸一亮,瞥了倪玉一眼。

    “走走走,咱们到院子里去下。”

    陆番笑道。

    倪玉背着棋盘,推着陆番出了房间。

    远处。

    聂长卿背负着手,腰间别着杀猪刀,在他身后,跟着浑身大汗的聂双。

    两人走过园林的弯曲石桥,来到了陆番的院子前。

    “陆少。”

    聂长卿微微躬身。

    院子里,陆番和倪玉正在下棋。

    陆番执白子,食指和中指压着棋子,有模有样的落下。

    听闻聂长卿的问好,陆番摆了摆手。

    “老聂啊,你跟凝姐他们喊我公子就行了……”

    “会下棋不?待公子杀翻这小丫头,你我再过过招。”

    陆番轻笑。

    聂长卿微微一怔,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笑容。

    “许多年不曾碰棋了,可能水平稍有下降,公子莫要怪罪。”

    尔后,聂长卿扭头看向聂双,脸色逐渐变得冷肃起来。

    “双儿,扎好马步,一个时辰。”

    聂长卿很严厉。

    聂双抿了抿嘴唇,没有反驳,收回了对棋局的好奇,原地扎好马步。

    其实大清早,他就被聂长卿拉起来,绕着园林跑了好十圈了,虽然身心有些疲惫,但是,既然要习武,辛苦是必然的。

    没有任何一位武人是一蹴而就的。

    聂双在扎马步,聂长卿就负着手,走到了正在对弈的陆番和倪玉面前。

    陆番,陆平安,北洛城少主,国师钦点的大才子。

    号称才高八斗,棋艺定然过人。

    棋,可修身,可养性,道宗武人,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是都得涉猎。

    聂长卿的目光落在了棋盘上。

    嗯?

    视线一落棋盘,聂长卿只感觉一股铺面而来的光华闪过他的眼。

    仿佛棋盘都在发光似的。

    单单只是棋盘,就给他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这棋盘,这棋子……好神异!

    心中惊叹一句,他移动目光,观阅棋局。

    聂长卿脸上本是带着跃跃欲试和期待……

    可是,看着,看着……

    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消失。

    他看了眼,满脸严肃而认真的陆番,又看了一眼,撑着肥嘟嘟下巴的倪玉……

    两人都在认真思考,思索着棋步。

    聂长卿嗫嚅了一番嘴角,脸皮子抽了抽。

    本以为是国手级的交锋,结果是……

    菜鸡互啄。

    这四个字来形容陆番和倪玉的棋艺真的是在合适不过了。

    以他的水平,一眼看上去,棋盘上满满的都是漏洞。

    陆番夹棋子,严肃万分,仿佛在进行一场旷世大战。

    聂长卿看了一会儿,便不忍直视的别过了脸。

    啪!

    棋盘上经历了一番无声的厮杀。

    倪玉啪嗒一声落子,在陆番拉长的脸中,一大片的黑子被吃。

    陆番靠在轮椅上,黑着脸。

    倪玉抿着嘴,眼眸弯成了月牙状,在棋盘上,点着手指数着。

    “呀……”

    “小倪侥胜二子。”

    倪玉站起身,脸上充满了欢呼雀跃。

    “赢了就一边扎马步去,昨天努力修行的口号还喊的好好……你的训练量就按小聂的训练量翻倍来,快去。”

    陆番瞥了倪玉一眼,温和微笑,道。

    倪玉脸色一僵,脸上的嫩肉都是不由一抖。

    公子……你的心眼只有芝麻那么大吗?!

    “老聂,来来来……你我走一局?”

    陆番不理倪玉,扭头目光精亮的看向了聂长卿。

    “公……公子……算了吧?长卿棋艺……不太精。”

    聂长卿脸色有些犹豫。

    “不用怕输,来。”

    陆番眼睛更亮了,手上已经开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的收入棋盒中。

    聂长卿的脸色十分的纠结,他坐在了陆番的对面,仿佛便秘似的捏起一枚棋子,落下。

    园林外。

    凝昭走了进来。

    “公子,世家陈府,陈北旬世子求见。”

    陆番正执子,微微蹙眉,“哦”了一声便继续思考棋局。

    凝昭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道:“陈世子带着刘、祝两家的地契,还有四千两白银前来拜会。”

    陆番眉头一松。

    “同意了么?”

    嘴角微微一挑,想来刘、祝两家也没有理由不同意。

    “来的倒挺快,老爹前脚刚走,这陈北旬就来了,看来……这地契,怕是有些烫手。”

    他将棋子重新放回了棋盒内,想到醉尘阁的地契,就无心下棋,所以有些遗憾的看向了聂长卿。

    “老聂,真是遗憾,这棋,咱们改日吧。”

    陆番遗憾不已的说道。

    聂长卿心中却是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凝姐,让他们进来。”

    陆番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了铺在膝盖上的羊毛薄毯上,道。

    凝昭颔首,便转身离去。

    而陆番,则是看向了聂长卿,嘴角微微上挑。

    “棋不下了,咱们说点正事,老聂,昨日你不是说想要学‘灵压’,可是你要学‘灵压’,却还差一个契机……现在,我便赐你这个契机。”

    陆番靠在轮椅上,对聂长卿,道。

    聂长卿一愣。

    陆番伸出手,他原本是想要像传灵气给凝昭那般,牵起聂长卿的手。

    不过想起聂长卿这糙汉子模样,和杀猪的粗糙手掌。

    嘴角抽了抽。

    还是选择换个方式。

    “老聂,盘着。”

    陆番指了指轮椅之前。

    聂长卿不解,不过,还是按照陆番的吩咐,盘坐在轮椅前。

    陆番脸色严肃。

    他的身躯周围,淡蓝色的灵气开始流转。

    一缕,两缕,三缕……

    密密麻麻的灵气交错纵横在他的身躯周围。

    发丝漂浮,眼眸精亮。

    陆番抬起手,仙风道骨,轻轻抚在了聂长卿的头顶。

    “启动权限【灵气投放】。”

    “目标……聂长卿。”

    心神一动。

    聂长卿顿时感觉,浑身一颤,一股热流,瞬间渗透入天灵盖,蔓延他的全身。

    体内原本枯寂破败的气血。

    在这股热流的催化下,陡然复苏过来。

    开始沸腾,开始炸响。

    嘭嘭嘭!

    聂长卿盘坐在地,目光如炬,发丝倒竖纷飞。

    他的身躯中,异响连连,犹如桎梏打破,犹如沉睡的雄狮苏醒。

    连续六声,震的院中落叶飘落。

    恰逢此时。

    凝昭款款引领着陈北旬,以及刘、祝两世家的世子,跨入院子。

    刚入。

    他们的耳畔,便回荡着宗师武人才可爆发出的气血异响,让他们浑身一颤。

    异响在耳,犹如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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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湖心岛,老聂试刀(求推荐票,求收藏)

    震耳的异响,连续六声!

    体爆异响是为宗师,爆的越多,代表宗师的实力越深厚。

    陈北旬一席青色儒衫,头戴玉冠,使得他看上去儒雅而俊秀。

    他今日美髯打理的整整齐齐,甚至还用花瓣浸润过的水梳洗过,使得美髯散发独特的芳香。

    然而,刚踏入陆番的院子。

    便听到震耳的宗师体爆异响,强横的气血铺面而来。

    吹的他的美髯铺散乱拂。

    目光落在远处的院子中,陆番坐在轮椅上,羊毛薄毯铺盖着他的大腿,阳光洒下,慵懒意十足。

    在陆番的身前,聂长卿盘坐,六声宗师异响,正是从他体内传来的。

    六响宗师!

    陈北旬心头一沉。

    这等宗师武人,放眼整个大周朝,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武人!

    他识得聂长卿,曾经的道宗第十“无双刀”。

    他没有想到,聂长卿不仅没死,反而还修为恢复,再做突破,跨入六响!

    如今加上聂长卿,陆府便有三位宗师,这是何等的震慑之力啊!

    “小陈啊,来的挺早。”

    陆番靠在轮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黑色棋子,这棋子仿佛用鹅卵石打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冰爽圆润,手感极佳。

    “不早,不早,北旬这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给陆少送地契。”

    “昨日陆少离去后,北旬立刻赶往了刘府和祝府,与两家世子商谈了醉尘阁的地契之事,两家世子得知乃是陆少需求,与北旬相谈甚欢,都很乐意呢。”

    陈北旬微微弓腰,拱手笑了起来。

    盘坐状态的聂长卿睁开了眼,扫了陈北旬一眼,隐去了脸上的激动之色,他起身,压了压别在腰间的杀猪刀,站在了陆番的身后。

    严肃,不苟,充斥着宗师特有的压迫感。

    在陈北旬身后,则是两位锦服青年。

    他们显然也是习武武人,太阳穴鼓鼓,气血蓬勃。

    不过,想来修为也不过是二流武人左右。

    初入院子,便被聂长卿的六声爆响所慑。

    “陆少。”

    刘、祝两家的世子赶忙朝着陆番挤出微笑笑容。

    陆番扫了两人一眼,坐在轮椅上微微颔首,都懒得答话。

    “我看中醉尘阁,你们有异议么?”

    陆番垂首把玩着棋子,道。

    刘家世子,刘野偷偷瞄了陈北旬一眼,尔后,眯眼道:“陆少看中的,我等岂敢有异议。”

    祝家世子,祝一山也恭和的笑了笑。

    两人从怀里取出了地契,聂长卿一步踏出,扫了两人一眼,接过了地契,递给了陆番。

    刘野和祝一山脸色涨红,聂长卿毫不掩盖的宗师气血让他们感激犹如针芒在背。

    “陆少,这位前辈是?”

    刘野和祝一山跟陈北旬不同,他们非诸子百家的人,所以并不认得聂长卿,故尝试下的询问。

    “哦……老聂啊,他是我的车夫。”

    陆番翻着地契,头都不抬,淡淡道。

    远处,微笑站立的陈北旬脸色一僵。

    道宗第十无双刀……成了陆番的车夫?

    “车……车夫?!”

    刘野和祝一山对视了一眼,倒吸冷气,心头皆是有震撼涌动。

    六响宗师做车夫?

    天子都没有这待遇啊!

    “很好。”

    陆番弹了弹手中的两张地契,加上陈北旬的递来的地契。

    这醉尘阁从今以后,就姓陆了。

    一想到这,陆番心情就大好。

    阳光洒在陆番唇红齿白的脸上,竖起的绒毛似乎都可以看见。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醉尘阁看一看吧。”

    陆番轻笑,尔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低眉顺首的陈北旬。

    刘野和祝一山目光也是一闪,脸上挂起了笑容。

    “老聂,备车。”

    “凝姐,推我出府。”

    陆番手指在薄毯上轻点,道。

    聂长卿默声退走。

    凝昭绫罗蹁跹,安静的闪到了陆番的身后,酥手搭在轮椅上,缓缓推动。

    陈北旬、刘野、祝一山三人则是笑着退步,走在陆番的身后。

    倪玉扎着马步,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委屈,大眼睛盯着陆番。

    公子出去耍,不带她……

    赢了局棋,她便……失宠了?!

    “小倪,背着棋盘,跟上。”

    陆番一手撑着下巴,瞥了眼委屈的倪玉,忍俊不禁,道。

    “好嘞!”

    倪玉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

    尔后,便背起了棋盘,亦步亦趋的跟在陆番的身后。

    至于院子里的聂双,则是仍旧倔强的扎着马步。

    出了陆府。

    府外。

    一辆精致的马车停泊着。

    拉马车的是一头汗血马,鼻腔中哼哧着白气。

    聂长卿侧坐在车架上,正在悠闲的卷着马鞭。

    这是陆番找工匠特制的马车,车门在侧方,可以放下,成斜坡,供轮椅滑入车厢内。

    这马车车厢也是扩大版,内部空间更大,而且用柔软棉花填充,以手工编织的锦布铺就,在保证舒适性的同时,不会让人感觉到逼仄。

    凝昭将轮椅推入车厢内后,便挽起罗裙侧坐在了马车架的另一方。

    至于倪玉,得到了陆番的特许,抱着棋盘,满脸欢欣的钻入了车厢内。

    聂长卿目光一瞥陈北旬三人,没有理会。

    手中马鞭扬起。

    啪!

    一声嘶鸣。

    高高扬起的马蹄,砸落在青砖官道上,驰骋了出去。

    陈北旬看着远去的马车,捋了捋长须,眼眸精芒一闪而过。

    很快,有小厮牵来马匹,三人接过马鞭,翻身上马,纷纷跟了上去。

    ……

    马车在官道上驰骋,速度极快。

    聂长卿虽然不曾当过车夫,不过,以他宗师的武力,掌控一匹汗血马还是很轻松。

    北洛城很繁华,毕竟地靠帝京,主轴道两侧的高楼鳞次栉比。

    精致的马车在汗血马的拉扯下,飞速的掠过主干道,行人早早的在听到马蹄声和轮轴滚动声时,便退到了两侧,

    许多擅自占据主道的小商贩更是手忙脚乱的将小摊往后挪。

    尔后,从小摊后探出个脑袋,看着那飞掠过,车身上写着“陆”字的华丽马车。

    城主府马车!

    陆府公子爷出行!

    马车飞掠出主轴路段,便入了环湖道,湖道边缘,有白玉石打造的护栏,将北洛湖围了一圈。

    终于,马车速度减缓。

    “唏律。”

    聂长卿摆动缰绳,汗血马鼻中哼着气,缓缓停下。

    “公子,到了,醉尘阁在湖心岛,无路,得乘船上岛。”

    聂长卿道。

    车厢内,陆番的轻笑声传来。

    “老聂,这醉尘阁的路,你还挺熟啊。”

    聂长卿老脸顿时一红。

    北洛城的男人,有几个不熟去醉尘阁的路?

    当然,他聂长卿也没钱去混迹这等勾栏之地,也就偶尔路过,眺望一番罢了。

    凝昭跃下马车,拍了拍纱裙,打开了车厢侧方的门,小心翼翼护着陆番下车。

    陆番下车,透过白玉石护栏,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头不由有些舒畅。

    说实话,陆番还是第一次来这儿。

    之前的陆番很少来醉尘阁,毕竟……有腿疾。

    都说江南烟雨朦胧。

    北洛城虽然地处北方,但是,北洛湖周围,倒也颇有几分江南味道。

    因为昨夜连绵大雨,今日的北洛湖面上,雾气朦胧,配上云层中乍隐乍现的阳光,当真是水光潋滟晴方好。

    “陈北旬他们还没来?”

    陆番眺望湖泊,问道。

    凝昭微微摇头,酥手推着轮椅,琼鼻中微微哼出了不满声。

    “有意思。”

    陆番的视线从朦胧雾气笼罩的湖面上收回,掸了掸手中的地契,嘴角微微上翘。

    “看来等,是等不到他们了,凝姐找一艘船,我们上湖心岛。”

    聂长卿布满老茧的手搭在了腰间的杀猪刀上,眺望朦胧雾气的湖面,隐隐约约间,他仿佛看到有一叶孤舟在朦胧中若隐若现,舟上枯坐一道干瘦身影。

    “公子,当真要去?”凝昭面色变得凝重,道:“这湖……怕是不平静。”

    对于严肃的凝昭。

    陆番却只是轻笑着抚平了铺盖大腿的薄毯褶皱。

    抬头望着烟雾朦胧的碧绿湖面,眯起了眼。

    “不碍事。”

    “正好让老聂……试试刀。”

第二十八章 踩着陆平安的尸骨

    凝昭有些无奈,抿了抿红唇便没有再劝诫陆番。

    公子一副好脾气的态度,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不过,她也警惕起来,自从经历了韩连笑的事情之后,凝昭便调整了心态。

    除非身死,否则,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公子一根汗毛。

    虽然,公子到底有多强,她也看不透。

    但是,作为公子的守护婢女,公子的命,便是她的天。

    北洛湖的岸边,有一处码头,停泊渔船三两艘。

    渔船是为了捕鱼,北洛湖内盛产又大又肥的花斑鲈鱼,若是成色好,一只可以卖出二两银子的高价,乃是世家士族们最喜爱的餐桌美食。

    到了入夜,一艘艘张灯结彩的花船从湖心岛上的醉尘阁驶来,这北洛湖畔,便会化为热闹之地,灯火连天,风花雪月。

    白日里,花船则停泊在湖心岛边。

    凝昭找来了一艘渔船,船夫是一位带着斗笠满脸憨笑却门牙漏风的老叟。

    陆番坐在轮椅上,被凝昭和聂长卿抬上了小渔船。

    待众人上船,船家老叟抓着细长的船篙,咚的一声扎入湖内,巧劲一用,渔船便荡荡悠悠的划开涟漪,驶了出去。

    马蹄声炸裂。

    当陆番所在的小船飘出了湖畔许远。

    岸上,陈北旬、刘野和祝一山策马而来,拉扯缰绳,止住马匹,在岸上眺望着。

    “他还真敢去啊?”

    刘野看着飘走的小船,诧异道。

    “一位一响宗师婢女,一位六响宗师车夫,这便是底气。”

    陈北旬美髯迎风飞扬,瞥了刘野一眼。

    他回过头,看着在湖面烟雾中,逐渐朦胧的渔船,轻捋美髯。

    “不过,士子风流,一些功名在身却不得志的儒生,可只能通过醉尘阁造出些风流韵事来传播名声,动醉尘阁,惹的便是一身骚,哪怕是陆长空都得思量一二。”

    “他陆番也是饱读儒文的书生,若是遭受北洛儒生千夫所指,怕是要万念俱灰,心神失守,甚至会郁郁不得终。”

    “然后,来个不慎堕湖溺亡,哪怕陆长空归来……也说不得什么。”

    陈北旬握着马鞭,美髯遮掩下的嘴角翘起一丝智珠在握的弧度。

    刘野和祝一山眼眸也是一亮。

    能够成为世家世子,他们自然不是酒囊饭袋。

    “北旬兄,此招够狠。”

    “今早,陆长空离城入京,陆番若是堕入千夫所指,怕是要万念俱灰,但他的两位宗师随从比较不好对付。”

    “不过,我辈儒生,皆有浩然正气,儒教浩然气,哪怕宗师也无惧。”

    “况且,在场儒生都有功名在身,不少都以国师为尊,陆平安若是任由他的宗师随从大开杀戒,可就等于得罪大周国师,难以收场了。”

    祝一山笑了起来。

    “读书人的嘴,可最是恶毒。”刘野也是附和了一句。

    陈北旬捋了捋美髯,翻身下马。

    眺望烟雾朦胧的湖泊,淡淡道:

    “陆平安的宗师不碍事,我剑派……也有宗师后手,陆长空以为我剑派不敢大动干戈,可他错了,时势不同了,今日,便踩着陆平安的尸骨,让陆长空知道……”

    “我剑派将正式登场。”

    话毕。

    三人寻得了一艘小舟,荡起一圈圈涟漪,追着陆番的小渔船而去。

    这场北洛湖上的热闹,他们自然不想错过。

    ……

    老叟撑船篙,扎入水面,惊起水下的游鱼乱窜。

    随着渔船的渡行,带着清凉水汽的微风吹拂而来。

    吹动陆番的垂鬓,优雅飞扬。

    倪玉背着棋盘,趴在船边,捂着胸口,一把鼻涕一把泪。

    隔夜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晕船。

    聂长卿和凝昭手掌皆是搭在武器把手上,伫立在陆番的两侧。

    他们的视线严峻,扫视那朦朦胧胧的烟雾湖面。

    以他们宗师的敏锐嗅觉,隐隐约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湖面……看似平静,其实并不平静。

    老叟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撑动船篙的动作慢了下来。

    “老伯,继续划……”

    “银两双倍给你。”

    陆番坐在轮椅,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捏着黑色棋子轻轻把玩,淡淡道。

    老叟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些许挣扎之色。

    最后,露出了缺了颗门牙的微笑。

    “你这娃子,实在。”

    老叟再度撑船篙,甚至还引吭高歌以此壮胆,唱了一曲北洛地道的民歌歌谣。

    歌声萦绕湖面,颇有几分别致。

    陆番瞥了扯着嗓子高歌的老叟一眼,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夹着的棋子上轻轻点着。

    北洛湖心岛,其实并不大。

    整个岛屿成圆盘状,直径大概也就十里左右。

    小岛上摘种了半岛的桃花树,此刻正是桃花盛开季,粉色绽放,花团锦簇。

    而岛上除了一座“醉尘阁”以外,就没有其他建筑了。

    渔船摇摇晃晃间,陆番等人便看清了雾气缭绕中的湖心岛。

    岛上隐约间有一座六层塔楼,朱墙,飞檐,琉璃瓦……每一层楼上,都挂着大红灯笼,更有散发旖旎气氛的红色轻纱在迎风飞扬。

    当真是一座糜烂到了极致的建筑。

    陆番眯眼。

    他的体魄强度增加到了1点,目力好了不少,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醉尘阁的每一层楼上,都挤满了莺莺燕燕的红颜歌妓,她们有的兰花指捏着秀帕,有的画着精致妆容,有的圆纸扇半遮面,望着摇摇晃晃而来的陆番所在的渔船,推推搡搡,莺莺燕燕的笑。

    聂长卿神色如常。

    凝昭则是蹙眉,轻骂:“不成体统!”

    倪玉:“呕……”

    继续晕船中……

    陆番将黑色棋子放回了棋盒,双掌食指交叉搭在了羊毛薄毯上。

    脸上的神色逐渐严肃。

    抬头望向前方。

    朦胧烟雾中,摇摇晃晃……

    一艘又一艘的花船破开烟雾驶了出来。

    密密麻麻,连续二十几艘,几乎醉尘阁所有的花船,都动用了。

    陆番眉毛微微一挑。

    船夫老叟有些惊慌的将船篙扎下,止住了小船的前进。

    烟雾中,一艘又一艘比起破旧渔船要高大,要华丽,要奢靡的花船驶出。

    在船上,则是伫立一位又一位穿着长衫,戴着玉冠,扎着钗子的儒雅书生,他们或义愤填膺,或横眉冷对,或面无表情的望着渔船上的陆番等人。

    “陆少主……刘兄与祝兄说陆少为了一己之私,要将醉尘阁占为己有,解散阁内姑娘们,可有其事?”

    “陆平安,我辈读书人,做事讲究一个公道在人心,醉尘阁何罪之有,就因你腿疾在身,难行风月之事,你便要毁之?”

    “世间有正气,公道在人心,哪怕娼妓,也是人,她们代表了一个被普遍大众所接受的职业……既是职业,便有尊严,你陆平安此举,要让这些姑娘流离失所,破坏他们的生活,便是恶行!”

    “我等,决不答应!”

    花船之上,儒生们负手立船头,迎着徐徐湖风,勾勒坚毅身躯,话语铿锵,掷地有声。

    犹如平地惊雷,惊起一滩鸥鹭。

    二三十花船,百余位儒生。

    他们横眉冷对。

    ……

    在陆番渔船的后,数里之遥,有一艘渔船荡着微波,远远吊着。

    陈北旬、刘野和祝一山立在船板,期待的眺望。

    百位儒生横眉冷对压陆少主。

    这一幕他们连夜布局,设想过许多次,而真正见到,却仍是让他们热血沸腾。

    早上在陆府所受的气,全部都找回来似的。

    陈北旬轻捋胡须,眯着眼,宛若一切都智珠在握。

    “这些儒生,虽有功名,但很多都是郁郁不得志之辈,他们需要一个平台,让世人都知道他们的名声,对于儒生,最重要的便是名声。”

    “哪怕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们世家在幕后教唆的,也甘愿一头扎入其中。”

    陈北旬轻笑。

    他很满意这一切。

    他很喜欢这种兵不血刃解决对手的感觉。

    刘野和祝一山也在笑。

    北洛城的整体局势或许已经脱离他们世家的掌控。

    但是……陆番胆敢将手伸到世家的产业,这就怪不了,让陆番脱一层皮了!

    他们很好奇这腿残的陆少主会如何应对。

    ……

    渔船上,望着这壮观的场面。

    陆番笑了。

    聂长卿布满老茧的手搭在杀猪刀上。

    他的杀猪刀,可杀猪,也可杀人,特别是杀不可理喻之人。

    凝昭更是被气的脸色煞白。

    蛮不讲理是书生,强词夺理的也是书生……

    公子昨日才吩咐过她,解散醉尘阁后,要安置好每一位姑娘。

    她想要张口反驳。

    可是,面对数百张读书人口若悬河的嘴,凝昭感觉话语如鲠在喉,难以言语。

    陆番拍了拍凝昭的腰肢。

    陆番轻抚凝昭,笑靥如花,道:“不气,不气。”

    “你知道的公子对人脾气可好了。”

    尔后,他扭头看向花船上的儒生们,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

    “不过……对傻逼,那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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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笑群儒,老聂御刀(求收藏,求推荐票)

    陆番知道陈北旬会搞事情。

    只不过,没有想到,陈北旬居然会使用这种……堪称愚蠢的手段。

    让他感觉都有些无趣了。

    以醉尘阁为引子,儒生士子多风流的个性,引起群儒愤慨,对陆番千夫所指,妄图坏他心神,攻心为上。

    若是换了以前的陆番,患有腿疾,心态并不稳,或许真的会被陈北旬给坑到,气神郁结。

    可惜,如今的陆番,却不再是以前的陆番了。

    坐在轮椅上,陆番缓缓挺直了腰,微风徐徐,吹起他额前一缕垂落发丝飘扬。

    一艘又一艘花船,飘荡在湖面上,一位位长衫儒生只手负于身后,冷傲遥望渔船。

    他们口若悬河,他们浩气长存。

    大周朝因为国师的缘故,儒文之风兴盛,以儒为贵。

    嗡……

    陆番眯起了眼。

    随着这些儒生们的喝骂,湖面上的烟雾居然开始缓缓的萦绕,化作了一个漩涡。

    聂长卿手掌压着杀猪刀,守在陆番的身边,面色逐渐凝重。

    陆番看着化作漩涡萦绕的烟雾,眉宇微微一挑。

    “儒教讲究‘气’,这‘气’和灵气不一样,他们讲究心中有浩然正气。”

    “有大儒,可一言喝退百万军,虽然夸大,但是,说的便是儒生浩然气。”

    “神无形,但气有形。”

    聂长卿看着那因为诸多儒生口若悬河,仿佛有无形气流流转,而形成的烟雾漩涡,声音沙哑道。

    “气可杀人于无形。”

    聂长卿扬起了杀猪刀。

    “诸子百家被天下人所熟知的三大手段,墨家机关城、儒教浩然气、阴阳家梦杀术……”

    “浩然气便是儒教能立于诸子百家前列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些书生们比起真正的儒教大儒们差多了……”

    聂长卿的话,让陆番微微点了点头。

    头顶上的烟雾漩涡,让他的肌肤都感觉到些许的压迫感,不过……这种压迫,跟修行人的灵压比起来,弱太多了。

    “倒是有点玄乎的意思。”

    陆番似笑非笑,他倒是有些小看这低武大陆了。

    “怎么办?”

    聂长卿压着刀,询问陆番。

    “公子,奴婢去杀了他们,斩了他们的浩然气。”

    凝昭面若寒霜,道:“与这些人理论,是理论不赢的。”

    “不可杀,这些儒生皆是有功名在身……他们代表的是国师的学生。”

    “况且,哪怕有灵气在身,你不过一响宗师,可未必斩的了百位儒生凝聚的浩然气。”

    聂长卿毕竟来自道宗,显然知道的比凝昭多一些。

    “骂又骂不过,杀又杀不得……这不就是无赖么?!”

    “武人成宗师,还得受这个罪?”

    凝昭气道。

    坐在轮椅上的陆番笑了,他拍了拍凝昭纤细,柔弱无骨的腰肢。

    “我这人,脾气好,不代表他们就可以踩在我头顶上搔首弄姿。”

    “老聂。”

    陆番瞥了一眼二三十艘连绵花船,嘴角带着玩味。

    “杀。”

    跟同层次的人才会讲道理,不是一个层次,碾碎了再说。

    轰!

    在陆番“杀”字出口的瞬间,聂长卿眼眸骤然精亮,仿佛有火焰在瞳孔中燃烧,气丹中调动起一缕灵气。

    身上的气血沸腾,连续六声,炸响耳畔,轰鸣阵阵。

    聂长卿没有劝诫陆番,该说的他已经说过了,可是陆番仍旧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既然如此,那他执行便可。

    实际上……

    聂长卿心中也很憋屈。

    儒生们只凭靠一张嘴,就压得他们这些辛苦锤炼搬血的武人宗师。

    凭什么?

    百位儒生又如何?

    浩然正气又如何?

    今日,他聂长卿,便要一刀斩出个心中痛快!

    渔船上,老叟已经躲入了船舱。

    那船篙被搭在了船尾。

    聂长卿一跃而起,抓住了船篙,手臂用力,船篙顿时被他如标枪一般甩了出去。

    而聂长卿手握杀猪刀,脚掌用力踩下,船身一沉,下一刻扬起,聂长卿的身躯便已经弹了出去。

    啪!

    竹竿船篙横着甩在了水面,纤细的一根船篙在漂流。

    聂长卿落下,脚尖点在了船篙不过三指宽的表面。

    居然就这般滑行了出去。

    聂长卿身上的布衣猎猎作响。

    单手握着杀猪刀。

    踩着竹竿滑行在湖面。

    “一介武夫!大胆!”

    “陆少主,胆敢教唆手下对我等挥刀?!”

    “我等有朝廷功名在身,得授国师浩然气!”

    花船上。

    有三位儒生伫立船头,见到聂长卿手握杀猪刀,气势汹汹而来,顿时怒目圆瞪,呵斥出声。

    仿佛有狂风起,吹的他们身上的长衫猎猎,压在他们的身躯上,勾勒出身形。

    烟雾盘踞成了旋涡,浩然气自成。

    聂长卿踩着船篙滑行,可越到后,就越难往前滑。

    花船上的儒生们口若悬河,字字珠玑。

    天地间似乎有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让聂长卿身体中的沸腾气血开始冷寂。

    渔船上。

    陆番饶有兴致的看着。

    这算是他迄今为止,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最玄幻的一幕了。

    书生浩然气,还是有点东西的……

    实际上,浩然气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主要是一种心理和气势上的震慑。

    陆番目光闪烁,他在思考,若是浩然气和灵气结合……能有什么效果?

    灵气有杀伤力,浩然气有震慑力。

    结合了灵气的浩然气,是否能真正做到一气镇压百万军?

    一喝之下,邪魔灰飞烟灭?

    陆番越想,越有意思。

    若是能一气压得百万军,那才有点玄幻的感觉,眼前的这点压制聂长卿的浩然气,大体也就只能称的上是小把戏罢了。

    聂长卿面色凝重,风在呼号,吹的湖面泛起了层层的波涛。

    他伫立在船篙上,面对二三十艘花船,上百位儒生,那种压迫,那种震撼,让他手中握的刀,都在微微的抖。

    船篙不再往前移,他聂长卿便无法登上花船,杀儒生。

    忽然。

    陆番淡淡的声音飘来。

    居然压过了风的呼号,传入了聂长卿的耳畔。

    “轻功不够,那便远程杀敌,以灵气为基,隔空御刀,你可会?”

    “莫要担心灵气不足。”

    陆番淡淡道,老聂跟他谈及过《御刀诀》。

    他让老聂试刀,试的……便是御刀。

    聂长卿身躯微微一抖。

    尔后,眼底之下,有一抹精芒从无到有,陡然精亮。

    仙人传他《御刀诀》,他询问过公子,之前因为没有灵气,他无法掌握。

    而如今……

    他可以试试了。

    聂长卿抬起头,目光直视花船上的百位儒生们。

    忽然豪迈一笑。

    笑了之后,便闭上了眼。

    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

    气丹之中,一缕灵气牵引而出,钻入他的四肢百骸。

    此刻聂长卿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通过道宗《刀衍诀》改良后的《御刀诀》,这是仙人传的法。

    灵气按照《御刀诀》的运行路线运转。

    他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百位儒生口若悬河的声音消失。

    风声,水声,惊起的鸥鹭拍翼声,皆是消失。

    他的心神,只剩下了手中的杀猪刀。

    朴实无华,简简单单的一把杀猪刀,此时此刻,却仿佛与他融合为一体似的。

    人刀合一!

    一抹淡蓝色的灵气快速流转,按照轨迹运行。

    以轻功踏立在船篙之上的聂长卿。

    骤然睁开了眼。

    他的发丝倒竖飘扬。

    杀猪刀直握扬起。

    下一刻,一缕灵气缠绕刀身,聂长卿缓缓松开了握着杀猪刀的手……

    风拂动,发丝飞扬。

    那把漆黑朴实的杀猪刀,居然在他的身前……

    不坠悬浮!

    无人把控,违背力学的悬浮!

    渔船上。

    陆番嘴角上挑。

    从晕船呕吐到双腿发软站不稳的倪玉手中接过灵压棋盘。

    优雅的摆在腿上。

    不急不缓揭开了棋盒。

    一手挽袖,一手从中夹出一颗泛着晶莹的白色棋子。

    ……

    聂长卿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惊叹,惊骇和不可思议。

    “御刀……”

    聂长卿骤然大笑,一脚狠狠踩在了船篙之上。

    嘭!

    身躯冲天弹飞起。

    那船篙被一脚踩中,直直的竖起,宛若擎天柱一般竖立湖面。

    聂长卿踩在船篙顶端,高高在上。

    他双臂交叉,尔后猛地前推分开。

    身前悬浮的杀猪刀,以刀轴为中心,高速旋转起来。

    聂长卿大笑之声炸响湖面。

    双臂挥下。

    高速旋转的杀猪刀骤然停滞,刀刃朝下,斩向一艘精致花船。

    隐隐约约中。

    似乎可以看到杀猪刀外,有一圈虚幻的刀影轮廓!

    一气御刀,隔空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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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御二十刀,落二十子(求推荐票!)

    刀,浮起来了!

    凭空御刀,如仙人手段!

    二三十艘花船上,百位儒生,他们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漂浮在空中,违背常理朝着他们斩来的一把杀猪刀!

    那刀……竟是会飞?!

    刀会飞,并不算很怪异,毕竟,机关家就曾打造出过飞刀。

    不过,这种飞刀是暗器,与眼前这把飞翔的杀猪刀……完全不一样!

    眼前这杀猪刀周围有一圈模糊的大刀虚影轮廓,带着一股让每一位儒生都喘不过气的压抑。

    诸子百家中……哪家有这等手段?!

    花船上的儒生们,皆是闭上了嘴。

    他们盯着御空而来的杀猪刀,额头上渗透出了汗珠。

    聂长卿踩着竖立在湖面上的船篙,身上的衣衫在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他那被浩然气压迫下去的气血,再度沸腾了起来。

    以灵气御刀,斩出这炫目华丽的一刀。

    这是他聂长卿,成宗师至今斩出的最强一刀。

    然而,聂长卿却很平静,内心毫无波澜的就仿佛跟平时一刀一只小猪仔时候的感觉一样。

    “比起公子一念盖镇韩连笑的灵压……我这等手段,不足道哉。”

    聂长卿呢喃了一句。

    下一刻,目光落在花船上,就变得坦然而镇定。

    轰!

    烟雾缭绕成旋涡。

    浩然气牵引满湖水雾犹如三花聚顶。

    百位儒生,面色骤变。

    陆番让聂长卿动手,他们没有预料到。

    他们可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儒生,身份或许谈不上尊贵,但是绝对谈及的上敏感。

    陆番当真敢杀他们?

    一旦杀了他们,定会引起朝中大儒的注意,甚至会引得国师过问。

    到时候……陆番如何收场?!

    然而。

    不管这些儒生如何作想……

    聂长卿的这一刀,终究是已经斩了下来。

    原本被风吹拂的,泛起一层层涟漪波涛的湖面,陡然安静了下来,犹如明镜,不起波澜,静的让人发颤。

    被杀猪刀所锁定的那艘花船。

    原本傲立船头的数位领头书生,面色骤然大变。

    他不仅仅是儒生,也是武人。

    虽然他只是二流武人,但是聂长卿这一刀,却给他如堕阿鼻地狱的恐怖感。

    他脸上的正气消失了,胸口一缕浩然气也崩散。

    他在花船甲板上,扭头,挤开了身后的儒生,发疯似朝后窜去。

    嗡……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杀猪刀落下。

    可是,聂长卿的杀猪刀让他们失望了,并没有斩中花船。

    而是悬在了花船甲板前一寸。

    诡异的悬浮,却是更让人惊惧。

    湖面寂静,其他花船上的儒生们瞪大了眼,却见毫无波澜,便觉得一阵索然无味。

    然而。

    被锁定的花船上,诸多儒生却都如第一人那般,疯了似的转身要逃,没逃几步,身子便渗透血痕,拦腰被斩,直接分离了出去。

    轰隆隆!

    瞬间。

    平静的湖面泛起白色水沫,仿佛有一条白蛇从聂长卿踩踏的船篙之下,蔓延到了花船处。

    湖面居然被浅浅的一分为二,直达数百米。

    这一刀,仿佛裹挟着斩龙的气势。

    儒生们的浩然正气,在这一刀下,崩的一塌糊涂。

    咔擦。

    花船碎了。

    杀猪刀虽然未斩下,但是花船上却是被劈开了刀痕。

    有几位跑的快的儒生,侥幸没死,青衫却迸溅出血,发出了惨嚎,跌倒在船板上。

    船身开裂。

    碧绿湖水咕噜冒着,涌入了花船内。

    花船开始下沉,船上的儒生们六神无主,失去浩然气,他们不过是一群连三流武人都不如的书生。

    有不少书生褪去了长衫,也不顾湖水的冰冷,跃下了花船,朝着其他的花船亦或者是岸上游去。

    一些不会水的书生,则是瘫在了船上,面色煞白。

    聂长卿抬起手。

    犹做吸掌状,那把悬在下沉花船前端的杀猪刀,居然摇摇晃晃飘了回来。

    最后,被聂长卿握在手。

    伫立船篙,一席布衣风中摇,却是斩出了开湖的一刀。

    御刀诀,初次现世,惊艳绝伦收场。

    其他花船上的儒生们惊呆了。

    许多人心神都在颤栗……

    一刀可隔空开湖,杀人,碎船!

    这当真是武人手段?!

    传说中的武人大宗师,乃至百家诸子……怕是都做不到如此吧!

    整个北洛湖面,寂静无声。

    渔船飘摇。

    凝昭手握蝉翼剑,静立舟上,她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丰润红唇也微微张启。

    哪怕是她……同样万分惊讶。

    而她的身边,坐在轮椅上的陆番,却是看都不看,风拂着他的发丝,淡笑着捏起白色棋子。

    一只手在整洁不染尘埃的棋盘上轻轻一抹。

    下一刻。

    中指和食指夹着的白子,陡然落子棋盘天元星位。

    “啪嗒。”

    “老聂,继续。”

    陆番淡淡道。

    灵压棋盘一阵闪烁,落黑子,是释放五倍灵压,落白子则是为制定目标恢复五成灵气。

    灵气无半缕,聂长卿只有一缕,恢复五成,便等同于恢复一缕。

    伫立船篙上,握着杀猪刀的聂长卿,再度睁开了眼。

    他的脸上,激动之色闪过。

    那股让人欲罢不能的灵气……又归来了!

    嗡……

    手中的杀猪刀,再度缠绕灵气。

    对于刚刚斩出的那一刀,还有所疑惑的聂长卿,再度隔空以不同的角度斩出一刀。

    瞄准另一艘花船。

    船上的儒生们吓坏了。

    他们还无法倘然的做到像大儒们那般在生死面前,平静如水。

    船篙上,聂长卿不断的御刀。

    孤舟上,陆番频繁落子。

    两人配合的十分融洽。

    画面居然有几分诗情画意。

    连续落二十子,颗颗为白子。

    聂长卿也连续斩了二十刀,刀刀斩花船。

    对御刀诀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而北洛湖,一群儒生,不顾风范,宛若下饺子似的落在湖里。

    他们一个个被冻的脸色煞白,可是却敢怒不敢言。

    一些被杀猪刀斩杀的儒生,尸体跌入北洛湖内,使得北洛湖中,冒腾着一团团的血水。

    缭绕北洛湖的烟雾散了。

    被聂长卿二十刀的刀气所驱散。

    聂长卿回到了渔船上,拖着船篙。

    船上,陆番正悠闲的将一颗颗棋子收回棋盒内。

    “公子,剩下的儒生……怎么解决?”

    “一刀杀了?”

    聂长卿握着杀猪刀,问道。

    陆番揉了揉修长的手指,撑着下巴,瞥了一眼,在北洛湖中扑棱的一群儒生。

    嘴角微微一挑。

    “让他们扑腾着吧,想要踩着我陆平安来成就‘怒发冲冠为红颜’的名声……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淹死了便罢,没淹死……”

    “等上了岸,城主府自会派人跟他们清算。”

    陆番淡淡道。

    “现在,我们先去醉尘阁看看吧。”

    ……

    渔船后许远。

    陈北旬目光紧缩,他背负着黄梨木的剑匣,身躯在微微颤抖。

    隔空御刀,一刀斩湖!

    道宗弃徒……这么强?!

    那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一刀。

    在他的身边,刘野和祝一山早已经跌坐在船板上,他们的目光无神。

    “这……这怎么可能啊?!”

    “他还是人吗?!世间真有人可御刀杀敌?”

    刘野和祝一山近乎魔怔般的低吼。

    “莫急……还有我剑派宗师!”

    陈北旬攥紧了拳头,目光闪烁。

    萦绕北洛湖表面的烟雾被聂长卿一刀斩的散尽。

    那烟雾深处,晃晃荡荡的一叶扁舟,也跃然而出。

    陈北旬目光精亮,盯着那孤舟上盘坐的一道孤傲身影。

    身影与他一般背负黄梨木剑匣,剑匣中有四把剑。

    那是终南天山的剑派行走!

    四把剑,代表此人乃是有着六响宗师实力的武人剑客!

    忽然。

    陈北旬目光中流露出了兴奋之色。

    却见那孤舟上的孤傲剑客站立而起,长袍风中动。

    剑派剑客要出手了!

    然而……

    陈北旬激动之色很快冻结僵固。

    因为,那位剑派剑客起身后,毫不犹豫的爆发气血打出船篙,使得孤舟飙射。

    在湖面上留下道道狭长扩散的涟漪。

    头也不回的飞速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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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坐椅,面朝大海。持一缕灵气,遥指这个波澜壮阔的世界。哪里不对点哪里。……有人曾一刀成绝响,斩巨龙,沐龙血。有人曾喜欢请喝鸡汤,后院豢养九只凤凰。有人曾枯坐山巅,口若悬河,一气压得百万军。有人曾落笔搬山移岳,绘一副锦绣画卷,可困仙神。而那年,春暖花开。他们不过是平凡无奇的杀猪匠,臭书生,养鸡人,穷画师。这是一个将低武大陆改造成超玄幻大世界的故事。PS:已有600万字完本万订《异世界的美食家》,300万字精品《造梦天师》,可入坑~打造超玄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打造超玄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打造超玄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