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赌命
娲宫,偏殿。
长方形的偏殿内没有一根柱子,长长的大殿两侧整齐的排放着青铜烛台,一根根散发出淡雅香气的蜡烛喷吐着光芒,照亮了整座大殿。
娲姆坐在大殿尽头的一张宝座上,带着一丝桀骜的挑衅之意,看着站在身前数丈外的公孙修。
公孙修,公孙家的命池境护道长老。
所谓护道长老,其实就是‘保镖’,其实就是‘打手’,不过是资历特别老、地位特别高的那一种。他的任务,就是公孙家的娇子们出门行走时,跟在一旁照护周全。
生得清癯俊雅,颇有几分风流倜傥之气的公孙修,此刻却是一脸狼狈。
狠戾如狼,奸诈如狈,一对儿三角眼,正放出幽幽绿光,恶狠狠的盯着娲姆:“公孙英,公孙雄,我公孙家的嫡子,死在了娲谷……娲族,需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有什么好说的?”娲姆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指甲上一层润泽的五彩幽光,漫不经心的问公孙修。
“娲谷承诺过,保证娲谷领地内,各家、各族、各宗门、各大势力的子弟安全。”公孙修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犹如一头展翅猎食前的老秃鹫,阴恻恻说道。
娲姆笑了笑,点了点头。
“没错,娲谷是这般承诺过。”
娲姆一点都不嗦的说道:“是的,这是娲族一代一代先祖流传下来的规矩。只要遵守我娲谷的规矩,在我娲谷的领地中,我们保证这些求婚配的子弟的安全。”
公孙修冷笑了三声:“那么,公孙英、公孙雄的死,还请主母给个说法。”
娲姆凤眼一翻,微微侧过头,斜睨了公孙修一眼,带着十成十的桀骜和挑衅冷笑道:“说法就是,在娲谷,敢招惹我儿子的……死了也就死了吧,多大回事?反正你们公孙家,子嗣众多不是?”
拍拍手,娲姆很轻松的说道:“才死两个而已,有多大关系呢?”
公孙修一张老脸气得通红,他猛地伸手指着娲姆,厉声呵斥道:“这是主母你的意思,还是娲族的意思?”
娲姆咧嘴一笑,轻声说道:“把你的手,缩回去,再指指点点,我就剁了你的手。”
公孙修的身体一僵,他的手指下意识的勾了一下,很艰难的,带着万分的屈辱,身体微微的颤抖着,慢慢的将手放了下来。
因为气愤而变得通红的脸颊,此刻因为极度的羞恼,一张老脸又变得苍白一片,随后血气急速上涌,公孙修的一张老脸变成了紫红色,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许多。
娲姆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淡然道:“有什么区别么?按照娲族的规矩,主母的意思,就是整个娲族的意志。我现在,是娲族的主母,所以,我做的决定,就是整个娲族的决定……”
她眯着眼看着公孙修,淡淡的说道:“这话,你就是跑去问上一代主母,跑去为所有的娲族长老,她们都会是这个说法……”
冷冽一笑,娲姆讥诮的说道:“当然,你也可以去问娲窈和娲岵……她们肯定会对你说,她们不同意我的意见,可是她们的话,不管用。”
公孙修气得直喘气,他双眼喷火的盯着娲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事情……完全不对。
娲姆的作风做派,和娲族之前的那些主母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公孙修想要和她讲道理,但是娲姆完全不讲道理……当一个女人不想讲道理,而且这个女人是娲姆的当代主母,尤其是他们正在站在娲族的地盘上时……
你就别指望有道理可讲。
“那么……”公孙修艰难的开口了。
娲姆的态度很恶劣,但是公孙修必须要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公孙英、公孙雄也是公孙家年青一代中很出色的一对儿天才,尤其因为他们是一对儿孪生兄弟,所以很受公孙家长老们的喜爱。
作为护道长老,公孙修的责任就是保护公孙元、公孙英、公孙雄的安全。
就在公孙修的眼皮子下面,公孙英、公孙雄被人生生砸死……而且死得那般惨烈,连一具囫囵个的尸体都没有……
公孙修眼睛发热的看着娲姆不管怎么样,你要给我一个说法啊?你让我回去怎么和族里交代?就算你是娲族的主母,也不能这么蛮横霸道的,一点道理都不讲吧?
哪怕娲族是一贯以来的不讲道理,可是娲姆也太不走寻常路了吧?
公孙修咬着牙,终于说出了他心里盘旋了很久的话:“娲姆……无论如何,那巫铁只是你们娲族的外戚男丁……而公孙英、公孙雄,他们可是我公孙家的嫡子。”
一句话刚说完,公孙修就飞了出去。
从大殿的这一头,公孙修犹如狂风中的落叶,呼啸着飞过了长达百丈的大殿,一头撞在了大殿另外一头的墙壁上。可怕的、诡异的力量将他全身骨头震得寸寸碎裂,随后,公孙修的皮肤蒙上了一层淡灰色。
犹如岩石一样的淡灰色。
公孙修的皮肤变得僵硬、艰涩、死气沉沉,好似蒙上了一层石壳子。
更让公孙修感到恐怖的是他的骨骼,他全身的骨骼,被打得寸寸碎裂的骨骼,居然真的变成了石头。
眉心一团幽光闪烁,公孙修庞大的灵魂力量笼罩全身,他惊恐的发现,他的骨头真的变成了石头。
从骨质转化为石质,公孙修完全不知道这种诡异的变化是如何进行的。
他被那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轰飞的时候,他的骨头是正常的,公孙修敢用公孙家的先祖的牌位发誓,那时候他全身上下完全正常。
就是百分之一个弹指的时间,他被那股巨力从大殿的那一头打飞,直到他撞在了大殿的这一头……他的骨头粉碎,而且所有的骨头碎片都变成了石头。
不仅如此,诡异的力量从他的骨头内扩散出来,缓慢却坚定的向他的骨髓、他的神经、他的血管、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大脑侵蚀过去。
所过之处,身体一片麻痹……那些血肉肌体,都在缓慢的变成石头。
“你们,或许一直弄错了一件事情。”娲姆语气幽幽的轻声说道:“在娲族,外戚男丁的地位,的确不高;好些娲族的嫡女,她们对外戚男丁的态度极其恶劣。”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的儿子,可以任凭你们欺凌和折辱。”
娲姆淡然道:“巫金来娲谷的时候,那时候我很虚弱,虚弱得没有力量庇护自己的儿子……所以我亲眼看着他遍体鳞伤,看着他濒死挣扎,看着他……”
娲姆猛地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许久,娲姆才幽幽的说道:“巫金是个好孩子,是我的好儿子,是我和巫战的第一个孩子……为了他的父亲和兄弟,他已经尽了全力……”
“我自认,没有得罪你们,而你们做了什么呢?”
“一次次的逼迫,一次次的欺凌,一次次的将他陷入濒死绝境……最后,娲岫将他送入了祖地……”
“你们做得,我也就做得;凭什么你们做得,我做不得呢?”
“所以,才死两个废物而已,算什么呢?你们公孙家,有这么多子嗣,而我呢?我只有四个儿子。”
娲姆冷厉的笑了笑:“你们做得,我自然也做得。我现在是娲谷的主母,所以,不要和我讲规矩,不要和我讲道理。按照娲族的传统,现在我说的话,就是规矩,就是道理……”
“在娲谷,我的话,比天大!”
娲姆伸出右手,轻描淡写的虚握了一掌。
公孙修的身体骤然一僵,整个人彻底变成了一具石头人,从皮肤到骨髓,他已经彻底石化。
‘轰’的一声闷响,石化的公孙修身体崩碎,炸成了无数绿豆大小的石子儿洒得满地都是。
甚至公孙修的灵魂也随之石化,随之粉碎,没有一丝残魂能够逃脱。
娲姆缓缓站起身来,她看着十指指甲上淡淡的五彩神光,轻声笑道:“我喜欢娲族的这个传统……做主母的,比天大,这祖规,我非常的喜欢。”
大殿的大门无声的开启,十几名身披重甲的少女闯了进来,一群岩石侏儒紧跟着窜了进来,手脚麻利的将地上的石子儿捡拾得干干净净。
那些少女来到了娲姆面前,一名面颊上有着一条深深伤疤的少女厉声道:“主母,公孙元挑衅巫铁少爷,他们上了角斗场……巫铁少爷主动提出,要和公孙元赌命。”
娲姆呆了呆,她的眼眶里突然喷出了宛如实质的五彩神光,整个大殿都被瑰丽迷离的五彩神光充斥,所有人的身体、甚至是大殿厚厚的墙壁都好似变成了五彩琉璃,变得朦朦胧胧呈半透明状。
“好孩子,好巫铁,你是要给你大哥出气么?”
“呵呵,赌命……公孙元那下贱胚子,也值得你和他赌命?”
“不过,赌命,我喜欢这个词……赌命,赌命……那就要看,公孙元的命好不好喽!”
娲姆笑吟吟的取出了一枚造型古朴的宽大手环,足足有三寸宽的厚重手环上,镶嵌了整整十二块闪烁着五彩光芒的晶石。
她将手环递给了面上有疤痕的少女,轻声道:“给巫铁送去,这里面的东西,让他当做赌注,把娲谷的那群小崽子的腰包,给我洗干净了……一群风骚的小东西,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看着心累。”
“没了钱,他们起码能消停一段时间。在娲谷,没钱可寸步难行。”
娲姆抿嘴一笑,轻声说道:“赌命啊,赌命啊……呵呵,你们几个,随我去娲皇法坛。我倒是想要看看,有我亲自坐镇照看着,公孙元怎么和我儿子赌命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娲姆,角斗场的规矩……你帮儿子作弊,这似乎……”
娲姆轻笑了一声:“大长老,我现在才是主母,不是么?是你们联手在祭祖大典上推算,我才能领导娲族度过未来的重劫,不是么?我才是整个娲族……不仅仅是我们这一脉,而是整个娲族和羲族的救星,不是么?”
“既然如此……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完全正确的,不是么?”
那个苍老的声音半天没吭声。
娲姆昂然挑起下巴,桀骜的冷笑着。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悄然的响起:“没错……既然要作弊,那就,下手狠一点罢……嗯,你让巫铁那小家伙稍等片刻,我们这群老家伙,多去拉些赌注过来。”
轻轻叹了一口气,那苍老的声音幽幽说道:“既然推算出了有重劫降临……多囤积点好东西,总是没错的……这一次,玩得大一点吧,将几个丫头的婚配权,也都押上,想来会有好多老家伙动心的。”
苍老的声音悄然远去,娲姆翻了个白眼一甩袖子,带着几个少女从大殿的后门快速离开,顺着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进入了娲宫的地下建筑,也就是娲宫的真正核心区域。
角斗场上,满脸是血的巫铁和公孙元犹如两条发疯的野兽一样对视着。
巫铁已经掏出了全部身家作为赌注,除了白虎裂,他将风云幡和月痕也都押了上去。
公孙元咬着牙,巫铁要赌命,他会害怕么?
他是公孙家最近千年最优秀的子弟,而巫铁,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家族出身,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母亲是娲姆,巫铁甚至没有站在他面前的资格。
赌命?
那就赌命吧!
他吩咐自己的扈从战士清点巫铁拿出来的赌注,准备同样份额的赌注押上去。
这也是娲族角斗场的规矩,赌注不可少,但是也不可多,必须维持绝对的‘公平、公正’!
巫铁拿出来的赌注有点多,所以公孙元的扈从战士们清点了好一阵子。
但是还没等他们清点完成,一名面上带着长长一道伤疤的少女走进了角斗场,将一个三寸宽的手环递给了巫铁:“巫铁少爷,这是您忘在住所的财物。”
巫铁愕然看了一眼这少女,沉默了一会儿,他手一甩,将这个手环也丢在了赌注堆里。
公孙元的扈从战士们拿起手环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身体晃了晃,一个个的表情变得万分精彩。
手环里的财物,是巫铁刚刚拿出来的那些赌注的上千倍!
只会多,绝不会少,起码是巫铁刚才那些赌注的一千倍!
第一百五十章 豪赌
白河域,以一条波涛汹涌的河流贯穿数百石窟,河流水势汹涌,常见白色浪纹而得名。
白河域最大的石窟白河窟方圆近千里,因有足够水源的关系,土地极其肥沃,农产极其丰富,在这方圆数十大域中,白河窟也是有数的乐土福地。
公孙家就是白河窟,乃至整个白河域的无冕之王。
和其他势力修建坚固的堡垒城池不同,公孙家的祖宅修建在一片坡度缓和的山坡岩壁上,一座座殿堂、石楼错落有致的排布其上,四周满植植被。
于山坡之巅向四周眺望,白河波涛翻滚,两岸是整齐的田地,大风吹过,田地中各色作物‘波涛’翻滚,此景堪称绝佳,莫名有一种富足之感。
一座四四方方,古朴厚重的石殿内,公孙家当代家主公孙好四平八稳的坐在一张大椅上。他面前悬浮着一块四四方方、边长数丈的厚重青铜镜,镜面内烟云翻滚,隐隐可见一个姿容甚美的女子。
“我家英儿、雄儿,死了。”蓄了一部美须,长须一直垂落到小腹部位的公孙好手指重重的弹动金属大椅的扶手,发出‘咚咚’的巨响,震得整个大殿都在颤抖。
“你要知道,英儿、雄儿和其他子孙不同,他们是一对儿孪生兄弟,而且天资颇佳,对公孙家而言,很多长老将他们视为祥瑞之兆。”公孙好的手指弹动的频率不紧不慢,没有丝毫变化。
“所以,他们死了,娲谷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公孙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相比英儿、雄儿的死,公孙修被娲姆击杀……这件事情,我们反而可以不追究。”
公孙好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芒。
作为家族长老,居然会被派出去跟在几个晚辈身边鞍前马后的奔波,公孙修在公孙家的地位可想而知。公孙修年轻时,也不过是公孙家的一个不被看重的旁系子弟,经常被公孙好欺负的对象。
对于公孙家这样的家族而言,一个不重要的,冠上‘长老’之名,实则和仆役无异的旁系族人……死了也就死了,真没几个长老会把他放在心上。
但是公孙英、公孙雄的死,必须给公孙家带来足够的利益。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有什么族人是不能牺牲的。这就是这个残酷世道的真相,亲情什么的,除了真正的嫡系血亲,谁会理睬他们的生死?
公孙英、公孙雄这一对儿祥瑞兄弟,又不是他公孙好的亲孙子……死了就死了,只要能换来足够的好处,公孙好真心实意的很开心他们终于死了。
这一对儿祥瑞兄弟死了,可就给公孙好的嫡亲晚辈让开了上进的道路,他们享有的那一部分资源,就归公孙好的亲孙子们享有了,这是多好的事情?
镜子里的美貌女子开口了。
她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还很年轻,甚至眼角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可是她一开口,她的声音苍老而沙哑,给人一种风烛残年,随时可能断气的感觉。
“娲青儿,娲小兮,还有你们一直盯着的那三十几个最出色的丫头……我们一直没开口让她们和人婚配。”美貌女子幽幽说道:“角斗场上,那两个小娃娃赌命,我们就赌这群小丫头的婚配权。”
“明码标价,绝不糊弄。”美貌女子低沉的说道:“比如说,娲青儿的婚配权,你们愿意拿出多少代价对赌?娲小兮的潜力,想来你们已经打探清楚了,她的婚配权,赌注当为娲青儿的百倍以上。”
美貌女子的表情很是诚恳,语气中也充满了一种笃定、靠谱的踏实感。
“其他的那些小丫头,按照她们的天分、资质,也都是有价码的。你公孙家,能赌得起几个?”
公孙好眯起了眼睛。
娲族嫡女的好处,那是不用说的,任何一个娲族的嫡女,都有着不可言喻的好处,尤其是对她们的婚配对象而言……最小的好处,那也是等同于多了一条命!
尤其是娲族这一代最出色的那几个小丫头,更甚的是娲小兮这天资妖孽的小丫头,毫无疑问的说,她未来的子嗣,注定了在某个方面必定是让人惊艳的绝世妖孽。
男丁归属父族抚养,女儿归属娲族养育。
那些男丁,定然能够大放光彩,极大的增强父族的实力。
如果不是身份摆在这里,娲族也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公孙好真想自己去求娶娲小兮的。
饶是如此,娲族居然将娲小兮的婚配权拿来做赌注,由不得公孙好不动心。
若是能赢了这一次的赌局,这婚配权……当归他这个家主来决定吧?
公孙元是公孙好的亲孙儿,却不是他最心爱的孙儿。
公孙元最宠爱的那个孙儿,母亲同样是娲谷的族女,而且天资恐怖,比公孙元还要恐怖得多。只不过,这样的精英子弟,肯定被公孙家的老祖收在身边亲自培养,不可能放他去外面乱跑。
那个孙儿,他的年龄比公孙元要小五六岁,但是修为境界比公孙元还要高出三重天来。只是这个消息在公孙家也只有寥寥几人知晓,不够资格的人,连这个孙儿的存在都不知道。
这孙儿才是公孙家的底蕴之一,公孙元只能说是公孙家打出去威慑四方的旗帜罢了。
如果,能够让娲小兮和自己最得意的那个孙儿婚配……强强联合,诞下的孩儿又会是何等妖孽?
公孙好的心头一阵火热,他突然发现了美貌女子话语中的一些漏洞,他沉声道:“以你娲族的作风,你们难不成,要将娲小兮一人的婚配权,押给所有人?”
美貌女子就笑了:“公孙家主,我们娲谷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娲小兮,娲青儿,还有那些小丫头的婚配权,价高者得。比如说娲小兮的婚配权,你们各家赶紧出价,谁下的赌注最高,只要公孙元赢了这一场,娲小兮的婚配权就是谁家的。”
“娲青儿的婚配权价格,排第二……当然,你们也只能押公孙元赢……”
美貌女子一一的,将娲族这一次拿出来做赌注的小丫头的排名报了出来。
公孙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睛。
美貌女子说出来的这些娲族嫡女的名字,可都是周边各大家族、各大势力盯了好久好久的人选。她们个个天赋惊人,她们的血脉更是纯正、雄厚,她们的子嗣都能得到极大的好处。
各大家族、各大势力派了那么多精英子弟在娲谷厮混,这好几年过去了,也没听说有谁能够得手的。
眼看着娲族开启了祭祖大典,开启了祖地秘境供人探索,按照娲族的规矩,若是有幸运儿从中得到什么重宝跑了出来,他们万一挑中了哪位嫡女求其婚配……那又是一个麻烦。
赌,为什么不赌?
“娲小兮,我公孙家定下来了。我公孙家的‘云龙九现树’结的三品元果‘九妙云龙果’十二颗,如何?”公孙好笃定的笑了起来。
三品元果,这可是天价,娲小兮固然天赋卓绝,娲小兮永远都只能属于娲谷,她不可能成为公孙家的人。
用十二颗三品元果,赌娲小兮未来的子嗣,这怎么都是一笔足够巨大的赌注了吧?
美貌女子沉默了一阵,她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不够,六道宫的宫主,下的赌注比你足足多了七成……六道宫,也看上了小兮,所以……”
公孙好眸子里寒光一闪,六道宫的那群暴力狂?
他们的势力已经足够强大,如果若干年后,他们再多了几个天资妖孽的怪胎弟子,这其他各大势力还要不要活了?
公孙好深吸了一口气,他向站在大殿中的公孙家几个实权核心长老看了一眼,咬着牙开始加价,快速的加价。
而美貌女子慢悠悠的,又说出了一番让公孙家的长老们心口流血的话来。
“对了,这赌注,就算公孙元赢了这场角斗,这些资源也是要交给我们娲谷做聘礼的。你们能拿走小兮丫头的婚配权,你们占了大便宜了你们!”
美貌女子笑颜如花,公孙家的长老,还有好些大势力的高层,一个个心里都堵得厉害。
反正,无论如何,娲谷这一场是旱涝保收……他们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公孙元干净利落的赢下这一场,这么多资源都已经送了出去,他们需要的是婚配权,娲族这些精英嫡女的婚配权!
角斗场上,巫铁和公孙元已经面对面的站定,巫铁拿出来的赌注已经清点完成,只要公孙元拿出足够的赌注,他们就会立刻开战。
但是疤面少女送去的手环中,修炼资源和财物的数量太过于恐怖,公孙元自己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财物。
公孙家的长老们已经得知了这件事情,几位公孙家的高手正护送着足够的财物通过传送阵赶赴娲谷。
不过,这些公孙家的高手刻意放慢了赶路的速度。
他们要拖延时间,要为公孙家和娲族的讨价还价争取足够的时间。
公孙家也好,六道宫也好,还有娲谷周边数十个大域的各大势力,都在紧张的用秘法和娲谷的长老们不断报价竞争,同时紧张的清点自家的库房。
价格要压倒所有竞争对手,同时也不能为了一个未来可能的妖孽子嗣,真个让自家伤筋动骨吧?
这里面的平衡性,可让这些大势力的高层们伤透了脑筋。
赌注水涨船高,一节节的不断飙升,很快就到了一个让娲族的长老们都为之震惊的恐怖数字。
角斗场上,巫铁拿出的总赌注已经被清点清楚。
几个公孙家的高手也带着大队战士赶到了,他们将公孙元叫到了角斗场边,将带来的赌注交给了公孙元,同时严厉的交待公孙元这一场角斗,只许胜,不许败!
输了,公孙元不仅仅要输掉自己的命,更要输掉公孙家巨额的财富。
赢了,公孙元不仅仅能拿走巫铁的命,更能为公孙家赢得娲小兮的婚配权……当然,那笔巨额的赌注,还是会归属娲谷所有,但是娲小兮的婚配权,可就笃定属于公孙家了。
公孙元的双眼放光,他将三枚硕大的手环递给了站在角斗场边的疤面少女,让她带人清点里面的财物。
娲小兮的婚配权?
公孙元被这消息彻底的打动了。
双眼冒光的公孙元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巫铁面前,压低了声音低沉的说道:“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宰了你,然后,我还会迎娶你的妹妹娲小兮……呵呵,她一定会恨死我,但是,我不在乎。”
公孙元带着一丝淫-邪之意低声笑道:“其实,像我这样的豪门子弟,谁愿意奴颜婢膝的博取娲族女人的欢心?以她们的烂脾气,谁受得了?不就是为了她们血脉之力带来的好处么?”
“我会杀了你,然后,我会和娲小兮成亲……放心吧,我会努力的让她生孩子。毕竟以她的天赋,她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一定是天才中的天才。”
公孙元‘嗤嗤’的笑着:“我会让她不断的生孩子,绝对不会让她有丝毫停歇的时间……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那边疤面少女还没能完成对财物的清点,这里公孙元已经顺利的激怒了巫铁。
巫铁心头莫名火起,他根本不知道,娲谷居然将娲小兮当做了赌注!
他和公孙元赌命而已,为什么会让娲小兮也卷了进来?
心中怒火冲天,巫铁低沉的嘶吼了一声,白虎裂猛地出现在手中,他双手握紧白虎裂,一枪向公孙元的心口刺了过去。
公孙元冷哼了一声,他双手一晃,拔出了一柄极有特色的重型降魔杵,一杵轰在了白虎裂的枪杆上。
一声巨响,巫铁和公孙元同时身体一晃,踉跄着向后倒退了数十步,好容易才站稳了身形。
岩壁上的平台上,过万看热闹的人齐声喧哗。
好些人挥动着自己的乾坤袋,声嘶力竭的叫嚣着,寻找着和自己对赌的对象。
没人看好巫铁,所有人都想要押公孙元赢。
当即有娲谷的执事出面,她们毫不犹豫的,将所有人的赌注一口吃下,任凭他们押多少赌公孙元赢,娲谷全部接了下来。
巫铁的耳朵边,突然响起了娲姆的声音:“老四,给我一点点的杀了这小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作死
“巫铁。”
公孙元拎着几乎和他身体等同大小的降魔杵,很潇洒的向巫铁笑了笑。
“公孙元。”
巫铁斜斜举起白虎裂,皱着眉头捉摸着娲姆的话。为什么,要一点点的杀死公孙元?
“巫金是你大哥?”公孙元笑得很灿烂,他双手握着降魔杵海碗粗的手柄,将巨大的降魔杵舞了三圈,然后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这柄降魔杵也极其沉重,放在地上的时候,整个石台都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轰鸣。
“我这里,有巫金在这角斗场上的战斗影像。”公孙元笑着从手腕上的手环中掏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黑漆漆的晶石表面光洁,有无数影像在晶石内闪烁。
“他刚来角斗场的时候,输得很惨。”公孙元手一指,一道闪烁着血色光焰的法力注入晶石中,大片光影升腾而起,在他面前化为一片方圆十米的光幕。
“你看看,你大哥那时候,真的很凄惨……因为,他弱嘛……”公孙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想要故意的激怒巫铁。
故意的,让巫铁变得愤怒,变得怒不可遏。
这是公孙元一点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癖好,他喜欢激怒他的敌人,喜欢看着他的敌人怒气冲天的找他拼命,却偏偏在他恐怖的力量碾压下对他无可奈何。
敌人愤怒的咆哮,以及被他碾压后的败犬悲鸣,这是公孙元莫大的享受。
激怒巫铁,然后重创他,当着他的面宣布他获取了娲小兮的婚配权,当着无数观战者的面宣布他是最终的获胜者……他赢了这么多赌注,赢了娲小兮,在无数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挖出巫铁的心脏!
作为一个真正的强者,就应该这么干。
用暴力掠夺自己喜欢的一切,用暴力碾压一切敌人,公孙元一想到自己击杀巫铁的场景,就兴奋得浑身直哆嗦。所以,巫铁一定要愤怒,一定要愤怒啊!
光幕中出现了巫金的身影。
同样是这个角斗场,同样是这个高悬在熔岩上的石台,四周的观战台上,无数人在嘶吼,在咆哮,他们将一个个乾坤袋丢进角斗场,兴奋得面孔通红,一个个面容扭曲犹如恶鬼。
巫金浑身是血,一步一趔趄的在角斗场中游走。
一头体型粗壮的大鸟蛛腹部干瘪,肚皮上插着一柄短刀,凶巴巴的紧跟着巫金追杀。
足足有巫金两个身躯大小的大鸟蛛猛地一弹扑了上去,一口咬在了巫金的肩膀上,它的毒牙正要将毒液注入巫金的身体,一柄标枪呼啸而来,将大鸟蛛击杀。
“第一次,你母亲的人救了你大哥……”公孙元讥诮的笑着:“代价是,她承担了在场所有赌他被击杀的赌注……花钱买命……啧啧,那可是一大笔钱。”
大鸟蛛的利齿将巫金的锁骨咬断,伤口血肉模糊,看上去狰狞至极。
“顺便说一句,那头大鸟蛛,是公孙英的宠物……”公孙元轻笑着。
巫铁的眼睛充血,眼珠变得通红一片。
光影闪烁,巫金左手挂着一面残破的圆盾,右手拎着一柄重剑,身后跟着两个灰矮人,嘶吼着向前方的三尊铁矮人冲了过去。
双方正要接触的时候,两个本该是巫铁战友的灰矮人突然出手,一左一右,两刀狠狠的劈砍在了巫金的后臀上。短刀差点将巫金的两条大腿齐根斩落,巫金痛呼着倒在了地上。
三个铁矮人大声的笑着,他们冲到了巫金身边,举起兵器向巫金的脑袋砸了下去。
铁锤一击,巫金的头盔瘪了一个凹坑。
光影中,角斗场边一个少女丢出了一个乾坤袋……三个铁矮人放声狂笑,在两个灰矮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三两下就把他们劈成了粉碎,只留下了重伤的巫金躺在地上……
“这是公孙雄的手段……他收买了那两个灰矮子……那两个蠢货……呵呵,不过,这一笔,公孙雄也赚了不少,毕竟,你母亲出了一大笔钱,又一次买下了巫金的命。”
公孙元笑得很灿烂,他脚尖轻轻的踢着杵在身边的降魔杵,很满意的看着巫铁眼睛里的血色越来越浓。
光影再次闪烁,身上多了十几条伤疤的巫金身后没有同伴,他孤身一人,向着一个岩石巨人、五个铁矮人发动了冲锋。
一番血雨腥风的厮杀后,巫金四肢折断,但是他也将角斗的敌人全部斩杀……
角斗场四周的看台上,无数人嘘声大作,他们纷纷向巫金比划出了凶残的割喉手势……
巫金躺在血泊中,双眼阴沉而阴郁,带着浓浓的死气和杀意……
巫铁的心狠狠的抽搐着,这还是那个开朗、热情、随时散发出无穷生机的大哥么?
一幕又一幕的光影不断闪烁,公孙元得意洋洋的向巫铁介绍着他和公孙英、公孙雄兄弟几个,一次次的对巫金下黑手的经过。
巫金的体型变化越来越大,气息变化越来越剧烈,到了最后,身高几近三米,浑身都是伤疤,皮肤呈现出诡异金属色泽的巫金简直变成了一尊金属傀儡一般的存在。
他的气息也变得……不似活人。
他在角斗场上的表现,也越来越凶残,暴虐,经常将敌人撕成粉碎……
“看,这就是你大哥巫金。”公孙元轻佻的笑着:“我也很奇怪,他居然能够在我们手下活这么久。毕竟除了最初三五场,有你母亲为他买命,让他逃过了被杀死的命运……但是后面这么多场角斗……”
“他居然活下来了?了不起。”公孙元将黑色晶石塞回了手环,朝着巫铁叹了一口气:“不过,一个本来好端端的小伙子,居然变成了一尊死气沉沉的杀戮怪物……一个嗜血的疯子……你是不是,很心痛?很愤怒?很想杀死我?”
公孙元伸出右手,手指向巫铁勾了勾,灿烂的笑着:“来,杀我……你大哥巫金的变化,起码有一半是我的错。没错,是我故意一次次的设计他,是我,还有我的兄弟们干的……所以,来杀我。”
公孙元得意的笑着:“你不是要赌命么?来,我的命在这里……不仅是我的命,还有你妹妹娲小兮的婚配权……嘻,记得我说的话么?我赢了以后,我会让她拼命的生孩子。”
“娲族的嫡女身份尊贵是不错,但是生孩子这种事情,由不得她……哪怕她再讨厌我,哪怕她再恨我,我要对她怎么样……这种事情,她反抗不得。”公孙元兴奋得浑身毛孔收缩,一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巫铁,来啊,杀我,我的命,就在……”
公孙元的话没能说完,巫铁低沉的咆哮着,双眼喷血的他双足一顿,他脚下的靴子同时崩碎,脚掌上的皮肉裂开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痕,鲜血喷溅,巨大的力量推动他的身体宛如箭矢一样向前冲出。
‘嗷呜’一声长啸,白虎裂通体一阵阵白光闪烁,原本巫铁将白虎裂变化为一根普普通通的惨白色长枪,可是这一刻,白虎裂回复了原始形态。
惨白色的长枪,枪头上一个硕大的白虎头口吐锋芒。
长枪激射而出,巫铁全部法力顷刻间注入白虎裂,枪杆内一阵惊天动地虎啸声冲天而起,震得整个角斗场所在的岩层裂缝剧烈的摇晃着。
在场的所有人同时捂住了耳朵,但是可怕的、残暴的、暴虐的,充满了无穷杀意的虎啸声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对血色的眸子。
那是一头贪婪、凶残的猛兽的眼眸,血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们,锁定了他们的灵魂,震慑了他们的**,让他们全身僵硬,让他们所有的念头都彻底封冻!
白虎裂,这是一柄纯粹为了杀戮而生的凶器。
它诞生于世间的唯一目的,就是从**到灵魂,彻底的摧毁敌人。
公孙元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道白光当面袭来,一点寒光闪烁,快得让他绝望。
他竭尽全力的伸出双手,想要抓住自己那柄巨大的、可以砸碎敌人,同时也可以当盾牌使用的重型降魔杵。
虎啸声在他脑海中回荡,一**的虎啸声震得他眼前金星乱闪,他的灵魂剧痛,几乎被虎啸声震碎,他的身体僵硬动弹不得,他竭尽全力的想要伸出双手,但是他的手指只是一丝一丝的,极其缓慢的向降魔杵艰难的蠕动着。
所谓的公孙家秘传的九龙九象巨力……
在这一刻,没办法帮他。
所谓六道宫传法殿首座的得意弟子的身份,在这一刻,也没办法帮他……
巫铁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他的脚板上,皮肉因为过于巨大的力量崩裂了,裂痕顺着皮肉一路延伸,他的两条小腿上的肌肉也崩裂开,露出了色泽深沉的骨骼。
双臂全力的向前疾刺……
大力神魔法在燃烧,在疯狂的吞噬巫铁的法力和血气……
双臂膨胀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手臂足足有平日里的三倍粗细,一条条青筋宛如毒蛇缠绕在双臂上,随后皮肉裂开,血管内血液呼啸流动,发出低沉如飓风的响声。
巫铁从胸膛深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咒骂。
那是他从老铁那里学来的,最恶毒,最难听,最下流,最淫-秽,对公孙元的女性长辈最有侮辱性的词汇……那近乎是一种亵渎性的邪恶,唯有恶魔才能骂出口的污秽之语。
‘唰’!
白虎裂刺穿了公孙元的喉结,从他后颈破体而出。
枪杆上硕大的白虎头就好像一柄重锤,重重的击打在公孙元的脖子上。
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声传来,一圈白色气爆从白虎头的口腔中喷出,公孙元的整个上半身血肉横飞,炸成了一团血雾向后喷出。
血雾成圆锥状,呼啸着吹过十几里,瞬息间击打在远处的岩壁上。
大裂缝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一个直径丈许,深有几近一里的窟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岩壁上。
过了大概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一道金红色的岩浆从那窟窿中喷薄而出,化为一条赤红色的火龙呼啸着注入了下方的熔岩河。
巫铁举起白虎裂,狠狠的刺在了公孙元留下的半截身躯上。
一枪,两枪,三枪……
一百枪,两百枪,三百枪……
直到公孙元的半截残躯变成了一团狼藉,变成了一团模糊的泥浆……
巫铁的眼前回荡着公孙元播放的那些画面。
公孙元他们,用一种上位者的骄傲,犹如戏耍蝼蚁一样,一次一次的设计巫金。
巫铁看得出来,好几次,他们有机会杀死巫金。
他们故意没这么做,他们就是戏谑的,故意的折辱巫金……同时通过故意的折辱巫金,间接的打击巫金身后的娲姆。
巫金是娲姆的大儿子。
自己的大儿子在角斗场上被人一次一次刻意的针对,刻意的重伤……不说娲姆颜面无光的事情,娲姆看到巫金身上那一道道可怕的伤口,她是有多伤心?有多愤怒?
但是那时候的娲姆……她的愤怒又能怎样?
巫铁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娲姆要给他说,一点点的杀死公孙元。
但是,一点点的杀死公孙元?
巫铁咧嘴笑着,转过身,看向了岩壁上高处那些看台上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大势力子弟。
过了好久好久,突然有一个青年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这是偷袭……”
无数人齐声鼓噪。
他们无法相信……被他们寄予众望的公孙元,公孙家这一代在外行走的最杰出的天才公孙元,六道宫传法殿首座最出色的门徒,继承了公孙家‘九龙九象’巨力的公孙元……
就好像一只小鸡一样,被巫铁一枪击杀!
这不对,这完全不对……天底下最荒诞的剧本,也不能这么胡编乱造!
公孙元是重楼境多少重天的修为?
巫铁身上的气息,不过是重楼境第一重天,仅仅是第一重天!
他只用了一枪,就把公孙元给宰了?
群情激奋,更有人朝着公孙家在场的那些人破口大骂。
巫铁灿烂的笑着,笑得一如公孙元一样灿烂。
他举起手中白虎裂,向场边站着的那些目瞪口呆的公孙家所属指了指:“偷袭?上了角斗场,生死各安天命,你们说我偷袭?”
“好啊,在场的公孙家的所有人,你们敢上来和我再赌一场么?”
“还是赌命……我只要一个扈从配合我作战……你们,可敢和我再赌一场?”
角斗场骤然死寂,所有人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巫铁。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斩尽
娲宫地下,地宫第十八层极深处,一座传送阵边,两根极大的石柱矗立。
方形的石柱,顶部放着圆形的火盆。
散发出奇异浓香的油脂中,两个极大的灯蕊好似金丝捻成,两道火光冲起来十几丈高,照亮了直径百丈的传送阵,也照亮了方圆里许大小的地宫。
通过传送阵,垂直向下三千里,三千里厚的岩层下方,九轮直径千丈的虚日放出强光,照得一片方圆两千多里的石窟世界一片通明。
千里沃土平坦如砥,到处都是规划整齐的田地,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狂风扫过田野,几乎和寻常男子等高的作物泛起巨浪,空气中弥漫着作物散发出的馥郁馨香。
一座座造型古朴方正的大殿整齐的排列在石窟世界中,大殿外墙上雕刻着无数古老而奇妙的浮雕,一股股强大异常的无形力场包裹着这些大殿,偶尔可见身穿黑色长袍,神态庄严冷漠的女子进出其中。
石窟世界的正中,五色泥土垒起了高台,高有百米的金字塔状高台上,一座法坛巍然矗立。
法坛正中是一座祭坛,一尊人身蛇尾,面容模糊被一团五彩神光覆盖的女子雕像盘绕祭坛,通体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恐怖威压。
祭坛下方,一字儿排开了九根石柱,同样是方形的石柱,上面有圆形火盆。
娲姆站在祭坛下,手持一根骨杖,和十几个身穿黑袍的女子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祭坛上一轮五彩光晶中印出来的影像光晶中,巫铁正一枪直刺,犹如杀小鸡一样将公孙元击杀当场。
巫铁枪势霸道蛮横,一枪击杀了公孙元,枪势洞穿虚空,居然在十几里外的岩壁上开出了那么深的窟窿。
角斗场附近的岩壁,经过下方岩浆河流无数年的高温煅烧,岩壁比普通精钢还要坚固数倍,更有娲族高手在角斗场附近布置的各色禁制,寻常重楼境,极难在岩壁上留下半点痕迹。
巫铁全力一击,居然能够在十几里外的岩壁上,留下深达里许的窟窿……
“公孙元小儿……呵呵,公孙之勇?”一个黑袍妇人讥诮冷笑。
“号称公孙家秘传的九龙九象之力……那降魔杵是极大极沉重的,可是有什么用呢?”另一黑袍妇人笑得格外开心。
“喏,这小子,并无我娲族血脉吧?”一名看上去能有四十多岁,眼角有鱼尾纹,但是风韵犹存的妇人笑得很灿烂:“呵呵,这些大家族、大宗门的默契,但凡有我娲族血脉者,不可为家主、宗主继承人……呵呵。”
嘴角一撇,这妇人冷然道:“这次可让他们明白,没有我娲族血脉的废物,怎能和我娲族天才竞争?”
娲姆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红润的嘴唇很用力的撇了一下,她看向了站在身边的这些妇人……她们都是她的长辈,都是娲族的长老,刚刚发话的那妇人,更是娲姆的母亲,也就是娲族上一代的主母。
冷笑一声,娲姆傲然道:“当年,我选中巫战之时,你们说什么?”
一群正冷嘲热讽讥嘲公孙家和公孙元的女人同时闭上了嘴,她们一个个脖子伸的老长,就好像一群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法发声的鸭子。
“你们说,小家小户的,没什么出身来历的……野人!”娲姆讥笑道:“没背景,没靠山,没实力,没潜力,没前途……和他一起生下来的孩儿,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傲然昂起头,娲姆冷笑道:“所以,巫金被人那般欺负的时候,我这个做娘的,倾尽全力去帮他、去救他,还有人说风凉话……说,我这个当娘的不成器,生的儿子也是废物……”
“可是现在看看,除了小兮之外……我的儿子,个顶个的都是英雄好汉。”娲姆伸出骨杖,狠狠的点了点人群中的好几个女人。
“几位姨母,当初你们说的话,我娲姆是个小心眼的女人……我都一一记着呢。”娲姆冷笑:“你们将公孙元、公孙英、公孙雄夸得和三朵花一样,可是结果呢?”
娲姆的俏脸兴奋得通红,她浑身微微哆嗦着,咬着牙笑道:“连我小儿子一枪都接不下……天才?啊呸!”
被娲姆点名的几个娲族长老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她们叹了一口气,无声的向娲姆深深的鞠躬行礼,以此表达自己的歉意。
娲族的规矩放在这里,娲姆是当代的娲族主母,在下一位惊才绝艳的族人出现,将她取而代之之前,她的话就是娲族的最高意志。
更不要说,巫铁的那一枪,真的是震惊了她们所有人。
重楼境第一重天的巫铁,居然一枪秒杀了境界比他高出十几重天的公孙元。
娲姆的丈夫巫战是什么来历,她们都知道,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流荡而来的野人散修,和娲姆婚配后,才勉勉强强占领了一个小小石窟,建立了一个小小势力的小人物罢了。
而且……这么小的一个小家族,还被人突袭灭杀。
巫铁等于是在没有任何家族力量的帮助下,一个人成长到这等程度。
无论巫铁有什么奇遇,他的年纪摆在这里,他的出身摆在这里,他能有如今的实力,无不昭示着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妖孽人物!
娲姆很骄傲,骄傲得让这些长老酸溜溜的,但是事实放在这里,巫金也好,娲小兮也好,加上现在的巫铁,她的儿女个顶个的厉害。
无话可说,真的无话可说。
光晶中,巫铁向角斗场周边的所有公孙家的人挑战。
这里面包括了几个送赌注来娲谷的公孙家的执事,个个都是半步命池境的高手。
其他的还有近百名公孙家的精锐战士,全都是重楼境高阶的好手。
随着巫铁的挑衅,光晶中,公孙家的那些人一个个怒气冲天的咆哮着,大踏步的闯入了角斗场。
光晶中,巫铁只是向魔章王招了招手,将金发碧眼的魔章王叫进了角斗场。魔章王进去的时候,还从巫女手上接过了风云幡,将风云幡递给了巫铁。
公孙家的那几个执事愤怒的咆哮着,但是他们汲取了公孙元被一枪击杀的教训,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穿上了厚重的甲胄,戴上了累赘的金属护颈,更披挂上了外挂式的护心镜等护具,将全身保护得密不透风。
光晶中,巫铁从娲姆的心腹疤面少女手中接过了好几个手环。
这些手环是巫铁和公孙元对赌赢来的赌注,其中包括了娲姆送过去的巨额资源和财富,这是一笔巨款。
巫铁举起那一把手环,向公孙家的一行人挑衅的晃了晃。
“继续赌命……也继续赌钱……你们,敢么?”
祭坛上,光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娲姆挑了挑眉头,手一指,祭坛上的人身蛇尾女子雕像喷出五彩神光,将整个五色土垒成的高台包裹在内。
光晶中一抹光芒喷出,凝成了一片光幕。
公孙家的当代家主公孙好出现在光幕中,他一脸严肃的看着娲姆:“娲姆,你们娲族,是什么意思?”
娲姆很好笑的笑了一声,她凤眼一翻,冷笑道:“赌命喽……小孩子的游戏,公孙家主莫非输不起?”
公孙好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被憋得直翻白眼。
他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公孙元,是我公孙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子弟,他被杀了,你娲族……”
娲姆手中骨杖轻轻一指光幕中的公孙好:“废话,就不要说了……你公孙家,也不是死不起一个公孙元……有什么盘算,只管挑明了说。但是记住一点,之前那一场的赌注,赶紧送来。”
娲姆冷笑道:“我娲族的债,你欠不起。”
公孙好吐了一口气,他沉声道:“好,第一场,我公孙家认了。第二场,你儿子挑战我这么多族人,那是你儿子主动挑衅……这一场,你可敢还和我赌一局?”
娲姆冷笑:“赌?你想赌什么?”
公孙好闭上了眼睛,他嘴角一勾,带着一丝狞笑冷声道:“用我公孙家的家主之位,赌你娲族的主母宝座……第二场,你儿子赢了,我辞去家主之职……你儿子输了,你放弃主母宝座,退隐潜修。”
祭坛上静悄悄的,一众娲族长老惊骇的看着娲姆。
娲姆的母亲突然震怒开口:“公孙好,你好大的胆子,你把我娲族当……”
娲姆轻轻举起了手中骨杖,她轻声道:“好啊,就这样。但是,如果我儿子赢了这一场,除了你滚蛋之外,你公孙家宝库中的所有资源,有一半属于我儿子。”
公孙好立刻敲定了条件:“你儿子若是输了这一场……娲岫成为娲族主母。”
娲姆挑了一下眉头,斜眼看了看光幕中的公孙好:“你和她,有一腿?我真没想到,娲岫的口味这么重,你这种骨头都能拿去当柴烧的老货,她也能啃上一口?”
摇摇头,娲姆淡然道:“那么,就这么定了。”
笑了一声,娲姆一点光晶,轻声道:“老四,可以动手了,不要留手,全部杀了就是……公孙一族家大业大,多死几个,没关系。”
角斗场上,巫铁站在魔章王面前,冷眼看着站在面前的百来个公孙家的高手。
七个半步命池境的高手,上百重楼境高阶。
这股力量,足以横扫苍炎域,不愧是外域中独占白河域,更掌控了周边好几个大域的公孙家。
耳边传来了娲姆的呵斥声,公孙家的那些高手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显然他们同时接到了公孙好的命令。
一名半步命池境,身披重甲,手持一柄狼牙棒的公孙家高手大吼一声,他正要向巫铁发动冲锋,巫铁反手一肘子轰在了魔章王的肚皮上。
魔章王刚才一直在深呼吸,不断的大口大口的吞咽空气,一个肚子肿得和皮球一样。
巫铁一肘子砸了过去,魔章王猛地喷出了一口黑红色的雾气,浓浓的雾气翻滚着,顷刻间就笼罩了整个角斗场。
巫铁手中风云幡一晃,烟云翻滚,冷风嗖嗖,巫铁带着魔章王,慢悠悠的绕着角斗场转起了圈子。
黑红色的毒雾中,公孙家的高手们惊慌的嘶吼着,大声的咒骂着,但是他们的吼声、骂声,全都被雾气封锁,没有半点声音能够穿出去。
岩壁上的看台中,那些看热闹的大势力子弟纷纷鼓噪起来,他们隐隐觉得,似乎事情又朝着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了。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后,深深的吸气声传来,笼罩了整个角斗场的黑红色雾气慢悠悠的被魔章王吞回了体内。
角斗场上,公孙家的高手们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
每个人都是脖颈上一道洞穿的伤口,看那伤口,分明是被白虎裂刺穿的。
哪怕穿戴了重甲,哪怕佩戴了护颈,依旧没能抵挡白虎裂的锋芒。只是轻轻一刺,这些精工锻造的元兵甲胄,根本对白虎裂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巫铁腰间插着风云幡,白虎裂扛在肩上,低头看着那些倒在角斗场上的尸体。
“我不知道,我的大哥在这里究竟受了多少折磨。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曾经对着他咒骂、嘲笑,用他来发泄你们卑贱可怜的快乐。”
“欺负过我大哥的公孙元,我杀了。”
“欺负过我大哥的公孙英,公孙雄,我杀了。”
“公孙家的这些狗腿子,我也杀了。”
“你们……有不服的?可以来找我。”
“你们,和我大哥有仇的,可以来找我。”
“你们,谁敢对我妹妹娲小兮有窥觑之心的,先来打败我。”
“我是巫铁,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睚眦必报,小心眼的小人物。”
“谁敢动我的家人,我就杀了他……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就这么简单。”
眉心一点金光闪烁,无形力场翻卷,百来个公孙家高手身上的乾坤袋和储物手环之类的宝贝纷纷飞起。
拢共十几个乾坤袋,两个手环,纷纷落入巫铁手中。
巫铁向着看台上那些目瞪口呆的年轻人轻轻鞠躬行了一礼:“对了,谢谢你们的赌注。你们都能押公孙元胜……真是太好了。”
满场死寂无声。
巫铁扛着白虎裂,一步一个血色脚印,慢悠悠的走出角斗场。
他抱起巫女,伸手拍了拍娲小兮的脑袋,笑呵呵的离开了这一片血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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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母子
娲谷的虚日暗了下来。
一座座石楼中灯火摇曳,食物、美酒的香气在娲谷中飘荡。
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娲谷最是热闹不过。一个个来自各大家族、各大势力的天之骄子们,就好像一头头昂首挺胸的公孔雀,兴致勃勃的邀请自己中意的娲族嫡女宴饮。
只是今天,所有人都没有了兴致。
有的人在震惊公孙元等人的死,他们还没从‘公孙之勇’的死亡阴影中恢复过来。
有的人在伤心自己钱袋子缩水,他们恼怒的拍桌子哀叹、争吵,怪自己、或者怪同族的兄弟为什么要参与今天的那一场赌斗。
还有的人则是在秘密的相互串联勾结,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说些什么。
这一切都和巫铁没关系。
石楼中,会客厅内,大厅四个角落里矗立的烛台上,胳膊粗细的大蜡烛火焰熊熊,照得整个大厅一片通明。蜡烛内掺了香料,故而空气中香气流荡,一股暖意让人很是舒适。
娲姆坐在一张大椅上,静静的看着巫铁。
娲小兮趴在娲姆的大腿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有点瞌睡,却又努力的不断睁开眼睛,好奇的看看巫铁,看看娲姆,然后又一脑袋杵在娲姆的大腿上。
巫女很乖巧的坐在旁边的一张小凳子上,抱着一条烤兽腿啃得很开心。
巫铁换了一身整洁的丝袍,静静的站在娲姆的面前,任凭她温煦的目光上下审视着自己。
丝袍,还有贴身的衣物,都是用小豆蛛的蛛丝制成。顾名思义,小豆蛛的体型极小,它的蛛丝更是只有头发丝的百分之一粗细,收集极其困难,纺织加工的难度更是恐怖。
正因为收集困难,加工极难,小豆蛛的蛛丝制成的衣物细腻光滑、轻若无物,更有一番好处,那就是原色的蛛丝一片莹白,偏偏有一层五彩光晕若隐若现,还能抵挡利器劈砍穿刺,每一件小豆蛛丝制成的衣衫都堪称宝物。
巫铁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奢华的料子制成的衣物,又面对娲姆那等温煦温暖的目光,巫铁感觉浑身瘙痒,就好像有无数的跳蚤在身上乱蹦一样。
他习惯了巫战那种粗放粗鲁的父爱比如说,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然后给他嘴里塞一大块油腻腻的大肥肉。这种父爱炽烈如山火,虽然野蛮,但是他习惯了。
娲姆的母爱则是犹如一汪温泉,无孔不入、细腻温柔,可是巫铁真的很不习惯。
包括娲姆和巫战的做事手法,也是迥然不同,让巫铁也感受到了其中极大差异。
若是巫战碰到公孙元这样的人,他会二话不说的拔刀就上,豁出去自己缺胳膊断腿的,也要狠狠的给公孙元上开七八个透明窟窿。
而娲姆呢……
嗯,娲姆就能够和娲谷的一众长老达成默契,借着巫铁和公孙元上角斗场的机会,狠狠的宰了好多大势力一刀。
刚刚娲姆不经意的给巫铁提起今天那两场赌斗,娲谷究竟赢了多少资源,那个数字让巫铁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是一笔足以让人疯狂的财富,却只是娲姆顺水推舟,用一场角斗‘坑’轻松坑来的财富。
娲姆的做法……巫铁无法赞同,感受着娲姆目光中的温煦温情,巫铁干巴巴的说道:“不管怎样,用小妹的未来做赌注,这总归是不好的。”
娲姆微笑看着巫铁,她看出了巫铁的不自在,她在心里感慨,又是一个被巫战教得五大三粗的实心眼的孩子。她轻声道:“反正,你不会输,所以,用什么做赌注,倒也无所谓了。”
巫铁愕然看着娲姆:“你相信我能赢?我自己其实都没把握能赢过公孙元。”
娲姆的脸色就变得有点难看了,她手指一弹,‘咚’的一下,巫铁脑袋被无形的力道击打了一下。她恼怒的呵斥道:“你自己都没把握,你就敢胡乱和人赌命?你怎么,和你父亲一样……就不能聪明一点?”
巫铁摊开双手,咧嘴干笑。
怒火上心,谁还想到这么多呢?
不过,公孙元自己作死,他想要故意的激怒巫铁,反而让巫铁一下子彻底爆发,连巫铁都没想到,以他如今的实力全力催动白虎裂,居然会爆发出这么可怕的威力。
实实在在是白虎裂发出的虎啸声,还有那恐怖的杀意震慑了公孙元,让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被一枪秒杀。
巫铁自己能感受到,公孙元的实力很强,非常的强,真正的战斗起来,他不见得是公孙元的对手。
可是那家伙自己作死……这就不能怪巫铁了。
白虎裂的威力太大,这能怪巫铁么?
当然,这话不能对娲姆这么说,他只能继续干笑,不断的干笑,很尴尬的干笑。
娲姆斜睨了巫铁一眼,红唇一撇,冷笑道:“不过,还好,娘也没指望你能赢公孙元……既然将小兮都当做赌注押出去了,不作弊是不可能的。”
巫铁和娲小兮同时抬起头来看着娲姆。
什么?
‘作弊’?
就连巫女都下意识的放下了烤肉,一脸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奶奶’!
娲姆笑呵呵的看着巫铁,她知道她必须要打消巫铁心头的块垒。不管怎么说,一个做母亲的用自己女儿的婚配权去做赌注,不给第一次见面的儿子解释清楚的话,这事情不好收场的。
尤其是,这个儿子似乎有点死心眼啊!
双手轻轻一拍,一抹五彩烟霞凭空生出,笼罩了整个客厅。
娲姆轻声道:“这里是娲谷,这里供奉了先祖娲皇氏的雕像,里面汇聚了无数年来无数娲族先辈一代代虔诚祈祷凝聚的庞大念力。”
眯着眼,犹如小女孩一样调皮的笑着,娲姆很快乐的说道:“更重要的是,所有先祖娲皇氏的雕像,内部的力量浑然一体,无论我们这一脉族人和其他各脉族人相隔多远,我们都可以随时借用所有先祖雕像中……所有支脉先祖囤积起来的念力。”
一抹五彩神光从眼眸中闪过,娲姆充满了虔诚感的说道:“那是一股……你们不接触,你们无法想象的力量……命池境?呵呵,哪怕是命池境之上的高手,在那股力量下,都是蝼蚁一般。”
“这股力量不可轻易动用,但是作为娲族一脉族人的主母,我一生中,可以无条件动用三次其中的力量……加上你们亲祖母,也就是我母亲还没有动用过的一次机会,我一共可以无条件动用四次。”
娲姆很快活的看着巫铁:“先祖的力量笼罩整个娲谷,那种力量……极其的神奇,极其的……莫测。”
微微歪着头,娲姆轻声道:“那是一种可以调整命运,扭曲命运,乃至删改命运的恐怖造化之力。”
娲姆手指轻轻的揉搓着娲小兮细嫩的小耳朵,她犹如一只偷到了小母鸡的狐狸一样得意的轻笑着:“这是我娲族最大的机密之一……在我娲族的领地上,想要和娲族主母的嫡亲儿子赌命……他们是在玩命呢……”
巫铁作声不得。
娲小兮听得眉飞色舞,她下意识的咕哝了起来:“我也要做娲族主母……”
巫女呆了好半晌,这才张开小嘴,一口狠狠的咬在了烤兽腿上。只是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这一口没咬到兽肉,而是将一大块兽骨咬得粉碎。
娲姆呆了呆,她伸开双手,笑容满面的一招手,巫女就身不由己的飞到了她怀中。
“差点忘了,这是……你女儿?”
娲姆带着一丝诡异的笑,眯着眼神态森严的看着巫铁。
巫铁摸了摸鼻子,叹了一口气,用尽可能简短的语言,将巫女的来历说了一遍。
娲姆倒是神色不变,她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巫铁想象中的更要多很多倍。
倒是娲小兮瞪大了眼睛,骇然看着巫女。
巫女是从一颗蛋里面孵出来的?
娲小兮的眼珠很迷离的转悠着,一颗蛋里面,可以孵出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子?
自己,要不要去试试?
“不要站着了,坐吧。”娲姆拍打着巫女小小的脑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你也遇到了这么多事情……但是,能够活着,就很好。你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到这里,我很开心。”
皱了皱眉头,娲姆有点恼火的说道:“你父亲,那是一个……混蛋。他如果不去苍炎域,而是老老实实留在娲谷周边,哪里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巫铁在娲姆斜对面的一张大椅上坐下,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用力的摩擦着光滑细腻的小豆蛛丝衣料。
“巫金他……他去了娲族祖地,不会有问题么?”
巫铁眸子里闪过一抹凶光:“公孙元他们说,他们派了人去娲族祖地中追杀大哥……”
娲姆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收敛,她深沉的看着巫铁,沉声道:“巫金出发时,我极力的为他卜算过,或许会有凶险,但是最后会有好事等着他。”
“当然,那时候我的力量正在蜕变,我正在力量的最低谷时,卜算或许不灵。”
巫铁心里刚刚生出一丝欢喜,就被娲姆的话彻底的打消。心头一片冰冷的看着娲姆,巫铁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娲姆轻轻的抚摸着娲小兮和巫女的小脑袋。
巫女还是很精神的啃着兽肉,但是娲小兮终于熬不过睡意,被娲姆轻轻摸了几下就睡了过去。
娲姆眯着眼,轻声说道:“不过,如果你大哥真个因为公孙家,出了任何的意外……那么,这第一刀,就理所当然的从公孙家下刀好了。”
巫铁抬起头看着娲姆,这话里面,似乎有别的一层意思在。
或许,包括巫铁和公孙元的赌命角斗,都是恰逢其时的,卷入了娲谷内部的某些风波中?
娲姆抬起头来,轻声的说道:“这是娲族内部的事情,你怎么说,也是男丁,就不用操心这些了……你若是卷入进来,就是坏了娲族的规矩,这是不好的……哪怕我是娲族主母,你是我的儿子,你也不好卷入进来,也不能卷入进来。”
“娲族……呵呵,娲族……”娲姆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低下头,平视巫铁,轻声说道:“不过,我很开心,你也好,你大哥也好,还有小兮这丫头,都证明我当年的选择没错。”
“我当年,在所有的姐妹当中,资质平平常常,但是我母亲,你的祖母,毕竟是那时候的娲族主母,所以我的身份,比起其他姐妹,总是不同的。”
“那一次,我去野外巡视,碰到了被一群铁牙剑蛛追杀的你父亲……”娲姆笑了笑:“我虽然资质不佳,但是很小的时候,就觉醒了卜算天赋,那一次一见面,我就知道,就是他了。”
“你父亲那人么……你知道的。”娲姆有点嫌弃的撇了撇嘴:“也就我看上他了,族内的长辈也好,姐妹也好,都把他当做一个笑话……可是,他居然在那一次的祖地探索中,带出了一件很有价值的古宝,于是,我就死心塌地的跟了他了。”
“没想到的是,你父亲看似死心眼,实则奸猾得很,他从祖地中得到的,是两件宝贝。一件交给了你祖母,换了我……一件,则是给了我,让资质平凡的我,在这一次的祭祖大典上,成了娲族主母。”
娲姆带着一丝淡淡的温馨,轻声说道:“他又好面子的很,不想托庇在女人身边,所以,带着你刚出生没多久的大哥,跑去了苍炎域那种穷乡僻壤的鬼地方。”
巫铁静静的倾听着,娲姆说这些的时候,他没有发言的权力。
他只是耐心的、安静的倾听着。
倾听自己父亲和母亲当年的故事,他们如何相识,如何相知,如何相爱。
倾听好运的父亲如何在娲族的祖地中,好似捡破烂一样的轻松捡到了两件宝贝,一件换了母亲,一件成就了母亲。
倾听资质平凡但是骨子里好强的母亲,如何借助父亲从祖地中得来的那块‘五彩神石’,一点点的逆天改命,犹如化蝶一般蜕变、超凡。
倾听母亲述说的,自己大哥被血脉庇护送来娲谷后,母子两面对一**明刀暗箭,是如何努力的抗争下来。
巫铁能听到,娲姆的心在流血。
但是她依旧坚强、顽强的笑着。
客厅内,暖意回荡,巫铁静静的倾听着母亲的讲述。
他越发的思念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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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很久很久以前
娲姆抱着呼呼大睡的娲小兮走了。
顺带着,她带走了巫女,说是自家的第一个孙女,她要好好的玩几天。
玩几天……
巫铁不能理解自家母亲的这点小心思,反正,她开心就好。
一番长谈,巫铁弄清了自己父亲和母亲的过往,弄明白了娲族那些稀奇古怪让人头痛的规矩,也弄清了现在巫金的状况。
一切,都有希望。
希望,就有无尽的可能。
巫铁心里暖洋洋的一片,一种很妥帖、很踏实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或许是因为修炼有成精力太旺盛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刚刚一番长谈让他过于兴奋。
睡不着,也不想睡,更不想去修炼。
巫铁升起了客厅的壁炉,精挑细选的无烟煤块发出通红的光,照亮了壁炉前的大片地板,暖暖的热力更是驱散了虚日熄灭后客厅内的那一丝阴寒。
公孙家在地窖中存有好酒,巫铁让两个岩石侏儒挑了几坛年份最老的好酒上来。
“魔章王,你有故事,我有好酒……你说,我们听。”巫铁将自己同行的伙伴召集了过来,除了老白不知道窜去了哪里,其他人都围坐在壁炉前,端着硕大的金属酒杯,期待的看着魔章王。
实力低微,却能觉醒天赋神通,这证明魔章王的血脉很是不凡。
能够引来数千人的追兵,耗费好多年一路追杀,魔章王的身份显然也很有故事。
在娲谷这静谧、祥和的夜里,烤着暖烘烘的壁炉子,喝着上好的美酒,听人讲远处陌生地域发生的故事,在这个该死的世道中,真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享受。
更不要说,白天里巫铁在角斗场上,刚刚赢了那么一大笔钱。
看看巫铁左右手腕上戴着的七八个大手环,那里面的资源和钱物堆积如山。所有人的心情都很不错,听听魔章王说故事,这也是极好的。
魔章王的心情有点憔悴,脸色有点黯淡。
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一一的看在眼里。娲姆和巫铁的母子情谊,让他很羡慕。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过往,这让他本来就低落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好了。
坐在壁炉边,肩膀斜靠在壁炉上,端着色泽淡黄色的烈酒,魔章王喝了一口酒,从岩石侏儒送上来的托盘中,抓了一条大蜘蛛腿塞进了嘴里。
抬起头,看着客厅暗沉沉的,用金箔描绘出了华丽装饰图案的天花板发了一阵呆,魔章王叹了一口气。
“我叫,戈摩罗……但是这个名字,我早就不用了。我是魔章王,我也只是魔章王。”魔章王低沉的开口了,他的十指蠕动着,指头诡异的拉长到了七八尺长短。
他的指头用一种极其诡秘的方式,好似没有骨头一样,绕着自己的身体缠绕了两三圈,然后又慢慢的回复了正常。
“那群小家伙说,我就像传说中海洋中的章鱼一样柔软,我,还会一些小魔术,小戏法……所以,我在飘零剧团,就有了魔章王的外号。我喜欢这个称呼,因为,是那群小鬼给我的。”
魔章王娓娓道来,慢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三连域,一个比大龙域都要庞大许多的三连域大域中,经过漫长的战争,经过无数利益的兑换和阴谋诡计,在无数尸骸和血腥垒成的祭坛上,一个统一的大势力出现了。
大孔雀王朝,一个强盛至极的势力,建立之初它的统治范围就包括了三连域以及周边的五个大域,子民数以亿万计,更因为它得到了一个古老的遗迹传承,拥有堪称恐怖的底蕴。
庞大的王朝军力鼎盛,历代君王都有着开疆拓土的雄心,或者不如说,他们有着和强大势力匹配的庞大野心,所以大孔雀王朝不断向四周大域发动战争。
巅峰时期,大孔雀王朝的直辖统治范围超过三十个大域,周边更有无数势力俯首称臣。
三十个大域,含括了无数大小石窟,无数矿洞甬道,无数幽深的秘境险地,无数的子民,无数的奴隶,更有数以百万计的精锐战士……
这已经是大孔雀王朝掌控的极限。
广袤的领土,巨大的疆域,大域和大域之间漫长的距离,幽深蜿蜒的甬道带来的地理隔绝,时不时的天灾引发的交通甬道的变迁,以及四面八方陌生地域中不可测的巨大风险,王朝边界线外蛮荒地域中的恐怖生物族群……
这一切都让大孔雀王朝达到了巅峰的极致,再也无力向外扩张。
于是,大孔雀王朝的统治范围固定了下来,强盛的王权固定了下来,接下来的大孔雀王朝的历代统治者,他们没有外界的挑战,没有了任何风险,他们就一代代的……享受庞大的领地、无数的子民带来的穷奢极欲的生活。
各种匪夷所思的糜烂生活在大孔雀王朝成为了风气。
王朝的继承人,不再需要强大的天赋,强大的实力,不再需要过人的智慧,英明的决策,只要他们会溜须拍马,只要他们能讨得上一代君王的欢心……
最得宠的,就是下一代王朝之主。
如此,短短数代之间,或许是血脉的诅咒吧,或者是其他的一些缘故,总之,短短数代之后,大孔雀王朝已经彻底的腐化堕落……
什么酒池肉林之类的,都无法形容大孔雀王朝王族的糜烂。
“你们无法想象那种糜烂。”魔章王镇定的看着巫铁等人:“举一个例子,三连城有一位著名的美女阿雅黎,她分别为我的祖父、我的父亲、我的两位哥哥和一位侄儿生下了不同的儿女……”
耸耸肩膀,魔章王眯着眼,神色诡异的说道:“你们看,我长得很英俊,在那个被诅咒的王族后裔中,我的这张脸,应该算是长得最好的那几张面孔。”
灌了一大口酒,魔章王看着巫铁,毫无情绪波动的说道:“所以,不是我的错,而是阿雅黎,在一次酒宴后,我喝多了,她和她的侍女,把我弄上了她的床……”
巫铁张大了嘴。
石飞张大了嘴。
鲁嵇瞪大了眼。
炎寒露双手下意识的抚摸着腰间佩刀的刀柄,一副随时想要拔刀劈死魔章王的样子。
唯有铁大剑镇定自若的喝了一大口酒,含含糊糊的咕哝着:“这种事情,不稀奇……这狗-日-的世道,越是强大、越是稳定的大域,那些大家族……越是糜烂。”
“我曾经问过我的师尊,他说……这是一个黑暗的,没有前途,没有希望的世界……失去了外界的生存压力,所有灵魂中的黑暗都会肆意的弥漫。”
“灵魂中的黑暗,势必带来堕落的**,势必带来腐烂的世道……所以我们六道宫的弟子,必须严苛的对待自己的灵和肉。我们不能堕落,我们心头,必须有光芒存在。”
铁大剑突然好似被酒呛了嗓子,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可是,可是……”
可是现在看来,六道宫的某些弟子,似乎也堕落了。
巫铁看了铁大剑一眼,默默的在心里为铁大剑补全了他没有说出来的话。
“你们不敢相信,我十二岁的时候,被勾引着有了第一个女人,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魔章王喝着酒,不紧不慢的继续述说着他的过往。
“最初,是那些女人主动往我的床上爬……因为我是父王最受宠的儿子……而我受宠的唯一原因……”
魔章王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因为我最能玩……最会玩……和父王最像……”
“后来,主动送上来的那些女人,我腻味了,我开始主动的去搜寻女人……”魔章王淡然道:“年龄大的,年龄小的,嫁人的,没嫁人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色各样的女人,我看上了,我就能得到……”
“那时候的我,就好像一头发-情的野兽,反正,那样干让我的身体很快活,所以,我就每天不断的那么干……”
“不用学任何东西,因为我没必要学任何东西……什么事情,都有人帮我想,帮我做……”
“我也不用修炼,因为对我而言,力量有什么用呢?就算是命池境的高手,那些各大家族的长老什么的,都得跪在我脚下亲吻我的脚……我一句话,就能砍掉他们的脑袋……”
“我只要尽情的吃,尽情的喝,尽情的玩,尽情的享受……足够了。”
“然后呢?”巫铁看着魔章王:“玩完了?”
“哪,玩完了。”魔章王摊开了双手,他左手端着酒杯,鲁嵇麻溜的给他倒满了一杯酒:“彻底玩完了……我们以为大孔雀王朝的统治坚不可摧,但是只是一个晚上……仅仅一个晚上……”
“所有的大家族联手叛变,几乎所有的王朝将领带着士兵叛变,还有无数的平民、无数的奴隶……”魔章王瞪大眼睛,眸子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哈,当我看到那些平民、奴隶脸上的凶残模样时……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罪有应得……”
“不过,就算是再腐烂的王族,还是会有几个死忠的硬骨头。”魔章王苦笑着:“作为最受宠的王子,父王让一群忠诚的护卫带着我逃离了三连域……”
“逃啊,逃啊,逃啊……”魔章王又将一大杯酒灌进了肚子里,鲁嵇又给他倒了一大杯。
“逃跑,追杀,死亡,血腥……大孔雀王朝彻底完蛋了,取而代之的是三连城邦,王族被彻底覆灭,取而代之的是三连城邦最高执政会的十二执政家族……”
魔章王低声的咕哝着:“我其实……从骨子里是一个废物吧?应该是,我对此有着清晰的认识。”
“我明白自己是一个废物,而父王也给我说,没指望我能重建大孔雀王朝什么的,那不是我能干的事情……他只求我,能够活下去,能够多生几个孩子,让大孔雀王朝的大孔雀王血脉能够延续下去……”
“所以,我的要求也不高,我只求能够活下去就好……”
“所以,一路逃跑,一路被追杀,我的那些死心塌地的蠢货护卫都死了……有些人死了,甚至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得……他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给我留下,就替我去死了……”
“再后来,我被重伤,被飘零剧团的那群小鬼给救了。”魔章王低沉的咕哝道:“我身边的最后一个护卫也都为了我死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就跟着剧团东奔西走的,这日子我觉得,也还不错……”
“后来……我觉得团长蛮好的,我想和她生儿育女,然后让我们的儿女继续带着剧团……”
魔章王的眼眶通红。
他的皮肤下面,有色泽各异的圆环不断的闪烁,他突然抽噎了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对她说,我喜欢她……我也不敢说出口,毕竟,我是一个废物,而她……比我好很多……”
“一个废物,我甚至不能让那群小鬼有足够的食物……为了让他们吃饱一顿,我只能用吃饭不给钱,让人暴揍一顿的下三滥法子……”
“可是一个废物,我能做什么呢?”
魔章王终于控制不住的,两行眼泪流淌了下来。
他就这么流着泪,端着硕大的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我已经……放弃了一切,我只想,做一个开心的废物快快活活的活下去……哪怕剧团是多么的不好……我只想做一个废物,哪怕是泥泞中的虫子一样活下去……”
“为什么……就不能呢?”
炎寒露静静的看了魔章王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离开了客厅。
石飞轻轻的拍打着肥硕的肚皮,浑身肉浪一**的翻滚着,他低声的咕哝道:“这就……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家的事情,可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哎……”
摇摇头,石飞扭头看向了巫铁:“可是,巫铁啊,那群娃娃,总是无辜的吧?三连城邦的那群混蛋,他们不能连娃娃都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巫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咚’的一声响,客厅的大门被暴力撞开,一身是血的老白狼狈的窜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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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勒索
魔章王述说自己往事的时候,老白探头探脑的推开了娲谷酒馆的大门,走进了人声喧哗的酒馆中。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酒气肉气,还有正在熬煮的肉汤味道,混杂着人身上的汗味、体味、脚丫子味,以及酒馆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张怪异的猛兽大蟒的皮革味。
几乎凝成实质的怪异味道,差点将老白冲了一个跟头。
嗅觉敏感直接的老白站在酒馆门口,浑身僵硬的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带着一丝被冲出来的眼泪水,眨巴着眼向四周打量着。
酒馆用黑色的巨石搭建而成,厚重的墙壁,厚重的屋顶,用金属浇铸而成的梁柱整齐的排列在头顶,黑漆漆的梁柱下挂着一个个硕大的圆形灯台,上面点满了油灯。
一张张金属制成的方桌、长桌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酒馆里,一眼望去,长条形的酒馆里起码摆放了两三百张硕大的桌子,每一张桌子旁都坐满了面容精悍的汉子。
一个个衣衫暴露的女子扭动着腰身,笑盈盈的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她们或者肩膀上扛着酒桶,或者端着硕大的托盘,里面摆满了各色烤肉、炖肉、香肠之类的食物。
一旦有人招呼一声,她们就给那些大汉举起来的硕大空酒杯里倒满美酒,同时在挂在桌边的兽皮上狠狠的画上两笔。
同样一旦有人招呼,手持托盘的女子就拿起锋利的短刀,狠狠砍下几块热气腾腾的肉食,重重的摔在那些大汉面前的托盘中,再在桌边挂着的兽皮上简单的记上一笔账。
在娲谷,那些大势力出身、地位尊贵的人,他们都住在娲宫附近的石楼中,他们有自己的交际圈子,不会来这种混乱不堪的场合。
在这座酒馆中厮混的,要么是那些大人物身边的护卫,要么是远道而来求发财机会的佣兵,或者一些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人等。
人员复杂,品流不高,时常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
老白紧了紧腰间的皮带,摸了摸插在腰带上的淬毒匕首,小心的踏着小碎步,向酒馆中间的长条柜台走去。
一个身高两米开外,圆鼓鼓犹如一座肉山的大汉站在柜台后面,他用一块麻布用力的擦拭着一个石质的酒杯,足足有普通人脑袋大小的酒杯被他擦得光可鉴人。
老白进来的时候,这大汉已经注意到了他,等到老白一路避开那些横冲直撞的大汉来到柜台前,这大汉将手中酒杯放在柜台上,左手肘子杵在柜台上,侧着身体歪着眼睛看着老白。
“脸生得很,刚来的?娲谷,是个好地方……只要是有能耐的好汉,都能发财。”大汉瓮声瓮气的说道:“只要是好汉子,都能发财……如果你足够幸运,能找一个娲族的女人,你这辈子就不愁了。”
不等老白开口,大汉已经拍打着桌子大声的笑了起来:“不过,娲族的女人,永远不会找一个还没她们大腿高的鼠人……哈哈哈,哈哈哈!”
柜台旁的好几张长桌上的壮汉们,还有好几个坐在柜台边的散客,以及附近的七八个身材火辣的女郎同时笑了起来。
他们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老白,笑声更加的响亮了。
“鼠人……还是一个老鼠人……”
“哈哈哈,看这皮包骨头的劲儿……”
“喂,老家伙,你腰上的匕首不错,不过,你还能杀人么?”
“啧,我看他天生一张欠揍的老鼠脸……”
几个喝得醉醺醺面孔通红的大汉站起身来,摇晃着膀子走到了老白面前,一个大汉‘咚’的一下单膝跪在了老白面前,低头将红彤彤的圆脸蛋凑到了老白的脸前不到三寸的地方。
“唔,你来这里干什么?老家伙,这里是我们年轻好汉子们来的地方,你来这里做什么?”
老白向后退了一步。
作为一个带着自己的族人在荒野中生存,还能让族群不断繁衍壮大的前鼠人部落的族长,老白遇事的第一选择不是武力,而是讲道理……第二选择是如果道理讲不通,那么就用最快的速度溜走……
除非是到了不得已的绝境,老白轻易不会选择暴力。
哪怕这几个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汉子,他们的脖颈已经暴露在老白的面前,只要轻轻的一匕首划在他们的脖子上,以匕首上淬的烂骨髓剧毒,哪怕只是伤了一丝皮就能让他们暴毙当场……
老白选择讲道理。
“诸位,我是来找人的……”老白干笑了几声,他用力的搓了搓手:“我找一个,叫做金币的兄弟。”
是金币通过特殊渠道放出风声,有人在娲谷找巫铁,而且这人是受了巫金的委托来找巫铁。
老白觉得,既然到了娲谷,那么还是来见一见金币的好。
他当然不会是惦记着金币悬赏的那些金币,他绝对不是惦记着那些悬赏……
好吧,或许他是有点惦记那些金币,但是天下鼠人是一家,既然来到了娲谷,还是要和这里的鼠人兄弟们联系上,或许什么时候大家都能互相帮助呢?
几个醉醺醺的大汉呆了呆,单膝跪在老白面前的大汉突然大笑了起来:“喂……有人找金币!老罗,有人找金币……他还欠你不少钱吧?”
在柜台的一侧,酒馆的另外一端,二十几张长桌中间,有一片比较宽敞的方形空间。这里摆放着一张比普通桌子大了好几倍的长桌,有近百名男女正围在长桌旁大声的叫嚣着。
醉汉们的叫声让那些叫嚣的男女同时闭上嘴,一个个回过头来看向了这边。
人群突然左右分开,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犹如铁塔,一只眼睛上带着黑色眼罩,上半身密布着狰狞疤痕的壮汉把玩着三颗婴孩拳头大小的骰子,一步一步的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几个光着膀子,生得贼眉鼠眼却又一脸凶煞之气,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汉子跟在这铁塔般大汉身后,带着怪异的笑容,亦步亦趋的走了过来。
“哦,一只鼠人?”铁塔大汉老罗一巴掌拍在了柜台上,他看着那肉山一般的壮汉笑道:“老酒,这是你的酒馆第二只鼠人,值得庆贺一下……哈哈哈,除了金币那家伙,你的酒馆,居然进来了第二只鼠人……”
老酒‘嘿嘿’笑了几声,他摇着头,抓起石质酒杯继续努力的用麻布擦拭着。
老罗摇摇头,低头看着老白,瓮声瓮气的说道:“你找金币?有什么事情么?”
不等老白开口,老罗已经咧嘴一笑:“我明白了,你也是鼠人,金币也是鼠人,唔,你是他的亲戚?”
老白眨巴着眼睛,很机灵的笑道:“当然是,我从来没见过他,我只是来找他打听一些消息……很抱歉,如果他和你们有矛盾的话,我不认识他。”
老白向后退了两步,就要离开酒馆。
他有点后悔,他应该听巫铁的话,没必要就不要来找金币这家伙……反正巫铁已经来到了娲谷,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已经得知了巫金的消息,他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呢?
一只大手猛地按在了老白的肩膀上,然后是第二只手,第三只手……
好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伸出手,胡乱的按住了老白的肩膀和脖子,死死地抓住了他。
“喂,老罗和你说话,你不能跑!”几个醉汉笑得很开心:“老家伙……嘿嘿……老家伙……”
老罗身高两米开外,老白只有一米高下,基本上,老罗的一条胳膊,就比老白的整个身躯还要雄壮一些。老罗上前了一步,似乎是觉得高度差距太大,实在是不好和老白说话,他‘嗯’了一声。
几个醉汉就把老白一把提了起来,将他举到了和老罗等高的位置。
“你认识金币……这,很好。”老罗伸出手去拍打老白的面孔:“他欠我……多少金币来着?”
老罗身后的几个汉子同时笑了起来,一个生了满口烂牙,眼角也长了烂疮,不断有脓水渗出来的汉子怪声怪气的笑道:“老大,金币那家伙欠我们的赌债足足有二十个金币……加上利息,那是二十……不,两百个……”
老白多机灵的人,一听这汉子的话,他就知道,他被恶意的敲诈勒索了。
摇了摇头,老白干巴巴的说道:“嘿,听好了,我从未见过金币,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的赌债……”
老罗一手按在了老白的肩膀上,他很认真的对老白说道:“你是鼠人,他也是鼠人,你来这里找他……之前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一只鼠人来找过金币,所以,你和他有关系……你是他的,亲属?”
“是亲戚,那就最好不过了,两百个金币的赌债,你要帮他还。嗯,当然,我知道,你们这些鼠人很穷,过得很艰难,不容易……所以,你的软甲不错。”
老罗双眼放光的看着老白身上的软甲。
这是一套精品的大蟒皮甲,而且是几乎要化为蛟龙的大蟒皮制成的皮甲,更是鲁家的高手匠人专门为老白量体打造的软甲。
黑色的软甲表面隐隐有一层荧光,这是附加了强力符文特有的征兆,这是一件精品的元兵甲胄。
“你们,没弄错吧?”老白愕然看着老罗:“你们,想要抢我的装备?可是,我的甲,你们穿得上么?”
老白无法理解老罗等人的思路。
“也是,我们体型差距比较大。但是好东西,总归能出手。”老罗微笑看着老白:“哦,不,我说错了话……”
老罗轻轻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看着老白严肃的说道:“你这件软甲,大概就值一个金币?所以,你还欠我们一百九十九个金币……让我们看看,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
老白瞪大眼看着老罗。
一个金币?
他身上这件软甲,虽然因为体型的缘故,用的材料比较少,但是一块近乎成为蛟龙的大蟒皮,单纯原料就价值苍炎域的近千个金币。
哪怕是苍炎域的金币比起娲谷的金蛇石略小一些,纯度也差一点,也价值得数百金蛇石。
更不要说,这还是一件精心锻造过的元兵软甲,价格起码还要再翻两三番。
这是敲诈,这是勒索,老白心知肚明。
他身体一晃,肩膀附近的骨骼‘咔咔’几声响,抓着他肩膀的几个大汉只觉手里一空,老白莫名的就从他们手掌中滑落。
随后老白一弯腰,轻松的就从一个大汉的双腿之间窜了出去,一溜烟的直奔酒馆的大门。
几个醉汉迷迷糊糊的,他们的动作极慢,老白窜出了老远,他们还没能转过身来。
老罗则是挑了挑眉头,手中把玩的三个骰子突然闪过一抹幽光,他一握拳,一松手,三颗骰子‘唰’的一下骤然消失,然后突兀的出现在老白头顶。
一粒骰子压住了头顶,一左一右两颗骰子压住了肩膀。
犹如一座小山当头压了下来,身体瘦削、天生力量不大的老白怪叫一声,被三颗骰子压得‘咕咚’一下摔倒在地,一脑门杵在了地上,差点没摔晕了过去。
三颗骰子狠狠的碾压下来,压得老白浑身骨头‘咔咔’直响。
如果不是这些天老白苦修《无相骨魔经》,他的身体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就这一击他全身骨头早就粉碎了。
老白尖叫了一声,他的身体猛地一晃,浑身骨头变得犹如流水一样,他的身体犹如一条灵蛇,突然脱下了所有的衣服和甲胄,瞬间摆脱了三颗骰子的禁锢窜了出去。
老罗身后的几个汉子已经三两步追了上来,老白刚刚脱去了衣服和甲胄脱身,他们纷纷拔出腰间短剑、匕首、短刀,抖手向老白打了过来。
这几个汉子都是感玄境的修为,都已经修出了法力。
几柄短剑、匕首、短刀带起米许长的寒光划过老白的身体,老白身上顿时血光飞溅,大片皮肉混着白毛同时飞起。
老白痛得‘吱吱’惨叫,他一万次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贪图那点金币跑来这该死的酒馆。
他身体一晃,天赋神通影遁施展开来,身体骤然没入一缕阴影,呼吸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哦?跑掉了?”老罗得意洋洋的笑着,一把抓起了老白留下的衣物、甲胄和匕首。
“不过,这些东西,还是值不少的……老酒,我请所有的兄弟,喝一杯!”老罗大笑着举起了手上原本属于老白的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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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算账
一条极其崎岖逼仄的坑道内,金币拎着一条极大的蟒皮,身体一拱一拱的向前爬着。
坑道内腥气扑鼻,被磨得油光水滑的地面上,还有一条条水波一样的纹路,分明是极大的大蛇长年累月钻来钻去,才打磨出了这样的痕迹。
金币不时回头看一眼,喘着粗气,一路低声的骂骂咧咧着,好容易才钻出了这条坑道。
“下次,别想我金币再做这种事情……简直,太丢人了……”金币将鲜血淋漓的蛇皮往地上一丢,朝着面前站着的几个大汉骂道:“为了几个金蛇石,我居然来做这种野蛮的事情……”
“我是金币,娲谷最好的情报贩子,消息最灵通的情报贩子,我为什么要来做这种粗鲁、野蛮、危险、血腥的事情?”金币恶狠狠的指了指蛇皮上的四颗硕大的毒牙,还有值钱的蛇胆、蛇眼,以及一条极长的蛇筋。
“因为,你穷啊!”身高两米开外的壮汉大声的笑着。
他正是和巫金交好,受巫金委托,拿了金币找到金币,让他通过鼠人的秘密渠道发消息寻找金币的‘山盾’。人如其名,山盾生得雄壮如山,神通法术也都和‘盾’有着莫大的关系。
用力的拍了一下金币的肩膀,山盾大声道:“好了,金币,这么小的坑道,我们是钻不进去的。”
山盾身后,和他搭档的几个老猎手同时笑了起来。他们都是魁梧粗壮的汉子,这个坑洞勉强能容纳他们钻进去,但是进去后肯定就无法腾挪闪避,想要对付这条被重伤的毒蟒,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条毒蟒,算你两成。”山盾瓮声瓮气的说道:“怎么着,也能有五六十个金蛇石,够你还赌债的了。”
“我可没欠这么多钱。”金币一脸黑漆漆的低声咕哝着,狠狠的用脚踢了一下鼓囊囊堆在一起的蛇皮。
没有乾坤袋,也没有空间手环,山盾和几个猎手老伙计,加上金币这个临时掺合进来的倒霉蛋一起,分别扛着小山一样的战利品向娲谷返回。
这一次,他们已经在外逗留了将近三个月,收获很是不错,从猎杀的猎物身上取下来的各种材料,怎么也值将近一万个金蛇石,平均下来,够他们在娲谷安安稳稳过一阵子的。
将材料码放在两头充当驼兽的黑蜥蜴背上,一行人哼着小调,慢悠悠的在蜿蜒的甬道中行走着。
一边走,山盾一边抚摸着胸膛上几条狰狞的伤疤。
他突然感慨道:“也不知道巫金兄弟怎么样了……金币,你那边还没有消息么?哎,巫金兄弟说得没错,娲谷的角斗场来钱快,可是那是要用命去换的。”
“还是这么老老实实的狩猎,适合我们……”山盾伸出手指,用力的戳了一下金币的后脑勺:“一点消息都没有么?巫金兄弟的那个弟弟,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的消息,确定传出去了么?”
金币翻了个白眼,骄傲的冷哼了一声:“相信我,我们传播消息的渠道,你们这群脑子里都是肌肉疙瘩的家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金币咕哝道:“虽然,我也不明便,他们究竟是怎么传播消息的……但是,三天,最多三天,他们能够将消息传出周边四五十个大域的范围。”
“只要那个叫做巫铁的小子在这个区域内,只要他身边有鼠人,就能有七八成的把握让他得到消息。”
金币骄傲的昂着头:“相信我……我是娲谷最好的情报贩子,消息最灵通的情报贩子。”
“那是因为,整个娲谷似乎只有你一个情报贩子。”山盾再次用手指戳了一下金币的后脑勺:“而且,是混得这么惨的情报贩子,整天被人追债的情报贩子……差点输掉裤子的情报贩子。”
金币恼羞成怒的叫了起来:“没有人能够质疑我的专业能力……我只是,手气不好而已……一个好的情报贩子,不一定就是天天赢钱的情报贩子,你们懂不懂?这是两码事!”
山盾摊开双手,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山盾的几个老搭档同时大笑了起来,他们很喜欢看金币恼羞成怒的样子。这个骄傲的,但是经常输得精光,只能被逼着去娲谷外的废弃矿洞过夜的倒霉蛋……
“只不过,你这小家伙,胆子可真不小。”一个身材极其魁梧,拎着一柄斧刃上有着一大块缺口的铁矮人大笑着:“你居然敢钻进蛇洞里面去追杀一条毒蟒……哪怕是重伤的毒蟒……作为一个鼠人,你不是应该最怕蛇的么?”
金币的脸一阵发黑,他的身体微微的哆嗦着,头皮上的毛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似乎到了现在,金币才想到害怕。
他沉默了一阵,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们不懂……穷,可比蛇可怕多了。哎,口袋里一个铜子儿都没有的滋味……相信我,那可比蛇可怕多了。”
一路紧赶慢赶,金币、山盾一行人已经踏入了娲谷的范围。
甬道中,突然有轻微的石头敲击声传来,金币侧耳倾听了一阵,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耶?巫金的弟弟来到娲谷了?他居然,自己跑了过来?还……他还去了角斗场?”
山盾等人的身体骤然一僵,山盾低沉的咆哮起来:“他去了角斗场?他去角斗场干什么?”
金币摇了摇头:“赶紧回去,我得召集人,仔细打听清楚……嗯,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的母亲,现在是娲谷的主母,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金币黑漆漆的脸拉得老长老长:“我才需要担心好不好?我欠了这么多钱……该死的,每天都有利息,每天都有利息……该死的老罗,该死的老酒,还有那群该死的家伙……为什么我会欠这么多人,这么多钱?为什么?”
“因为你手气不好。”山盾狠狠的用手指戳了一下金币的后脑勺。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用尽全速来到了娲谷唯一的酒馆外。
留下了两个老猎手照看驮着猎物的黑蜥蜴,山盾、金币几个人推开酒馆的大门,他们正好就听到了酒馆内所有人同时爆发出的欢呼声。
近千个粗豪的汉子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个个放声的叫嚣欢呼着。
老罗正高高举起手中的一套闪烁着荧光的软甲,放声的欢呼着:“酒馆里所有的兄弟,我再请你们喝一杯……哈哈哈,慷慨的老罗,从来不会让兄弟们失望!”
“该死的黑心鬼老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金币很尖酸刻薄的尖叫着:“给我们也来一杯……既然是请所有人都来一杯,我们也应该有份!”
酒馆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无论是清醒的还是喝醉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所有人都扭过头来看着金币。
酒馆内的气氛变得很古怪,突然有一个光头大汉大笑了起来:“哈哈哈,金币,你回来了?你相信么,有一个身穿价值上万金蛇石软甲的老鼠人来找你?”
光头大汉大笑着:“我们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阔气的……朋友?”
老罗也大笑了起来,他向金币笑着,用力的抖了抖手中那套精美的,用大蟒皮精心锻造,还附加了防御阵法和防御符文的‘元兵’甲胄:“金币……你真是一个好运气的家伙,你给我带来了好运气……所以,我请你,还有你的伙计们,一人十杯,全记在我的账上。”
老罗笑着端起酒杯,将满满的一杯劣酒倒进了嘴里,‘咕咚’一口吞了下去。
瞪着通红的眼睛,老罗盯着金币说道:“但是,一码归一码,你欠我的钱,你要还……当然,看在你给我带来的好运气的份上,本金之外的利息,我给你打九折。”
金币一头雾水的看着老罗:“发生了什么?你这个该死的黑心鬼,你做了什么?有人找我?是鼠人?该死的,你手上的软甲……”
金币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寒光:“你们做了什么?”
老罗抖动着手上从老白身上抢下来的软甲,放声笑着:“没听清么?有个老鼠人来找你……很阔气的老鼠人,这套软甲,是从他身上扒下来的……嘿,你居然认识这么阔气的人?这套软甲,可值钱得很。”
金币正要说话,一声巨响传来,酒馆的屋顶消失了。
过了大概七八个呼吸的时间,极远的地方,就在娲谷的边缘位置传来了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那是无数重物撞击地面发出的声响。
上百个水缸大小的青白色火球悬浮在酒馆的上空,惨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酒馆。
酒馆的老板老酒呆呆的抬起头,看着头顶那些散发出高温的火球,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他低沉的说道:“我的曾祖父……”
巫铁悬浮在酒馆上空,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酒馆内目瞪口呆的所有人。
刚刚就是巫铁用大力神魔法,一把抓起了酒馆的屋顶,随手将它投掷了出去。
巨石拼凑成的屋顶加上那些金属浇铸的梁柱也不过几十万斤沉重,巫铁单臂一甩,整个屋顶就被丢出了数十里地,重重的砸在了娲谷边缘的荒地中。
老酒正要报出他曾祖父的名头,巫铁看了他一眼,无形力场压缩成一股,一把卷起了老酒,然后重重的拍在了柜台上。
金属铸成的柜台‘轰’的一下凹陷了一个大坑,刚刚踏入重楼境的老酒闷哼了一声,浑身骨折声响成了一片,瞬间就昏厥了过去。
“你曾祖父是谁,我不想知道……嗯,听说,在娲谷,男人没什么地位,所以,你抬出你曾祖父,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巫铁咧嘴一笑,然后他看向了老罗手中的那套软甲。
“这套软甲,我看着很眼熟。”巫铁向老罗龇牙咧嘴的一笑:“你是老罗?你抢了我的伙伴的东西。”
老罗看了一眼瞬间被打晕、重伤的老酒,他咳嗽了一声:“您是?”
巫铁淡然道:“我是巫铁……如果你不知道我,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白天杀了公孙元、公孙英、公孙雄,还有公孙家近百人的人,就是我。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老罗倒抽了一口冷气。
说到底,在整个娲谷的生态体系中,他仅仅属于中端层面。
公孙元那样的大族出身的精英子弟,属于娲谷的高端层面。
而娲族的那些族女,尤其是那些嫡系的核心族女,她们才是真正的顶端猎食者,高高在上,主宰娲谷的一切。
巫铁能杀死公孙元他们,他的母亲是娲谷的主母,那么他就属于绝对的顶端猎食者行列。
老罗很谄媚的向巫铁笑了起来,他双手高高举起了老白的那套软甲,‘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巫铁大人,抱歉,我一下子没认出您来……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谁也不知道他是您的人……”
“你们打伤了他,还抢了他的东西。”巫铁冷眼看着老罗。
“我们错了。我们认罚。”老罗很干脆的,‘咚、咚咚’连续向巫铁磕了三个响头:“我们错了,我们认罚,我愿意给他足够的补偿。”
巫铁深沉的看了老罗一眼,他手一抓,老白身上的那套装备猛地飞起落入他手中。
他右手一翻,一张火焰大手凭空凝现,‘呼’的一下凝成了一只方圆三尺的烈焰手掌,当头一巴掌拍在了老罗的身上。
骨折声犹如爆豆子一样,老罗被烧得皮开肉绽,但是巫铁留下了他一条性命。
“带着你的人,离开娲谷吧……以后,不要回来。”巫铁冷哼了一声,同时向老酒指了指:“带着你们老板,离开娲谷。不管他的曾祖父是谁,我的人在他的酒馆里出了事,他就必须负责。”
上百个水缸大小的火球一个接一个的熄灭,巫铁转身向石楼的方向飞去。
站在地面上目瞪口呆看着巫铁的山盾突然大喊了起来:“巫铁?我是你哥哥巫金的朋友山盾……你哥哥说,让我带你离开娲谷……可是……”
山盾突然苦笑了起来:“似乎现在,没必要了。”
巫铁呆了呆,他看着山盾:“你是巫金的朋友?那么,跟我来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责任
石楼,会客厅,娲青儿已经等在了这里。
巫铁一大群人走进来的时候,娲青儿转过身来,很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
巫铁顿时一愣,他下意识的问娲青儿:“那个酒馆的老板老酒,很有来头?”
娲青儿摇了摇头,很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娲谷的老家奴罢了,专门负责一些不着调的阴私事情,整日里和一群下三滥的货色打交道……既然赶出去了,也就赶出去了。”
好奇的凑上来,仔细的看了看巫铁平静如常的面庞,又凑到巫铁面前,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娲青儿低声的自言自语:“奇怪,我还以为,你会杀光酒馆里的那些人。”
“是我母亲让你这么问的么?”巫铁很温煦的笑了。
“我自己好奇,当然,三姨母也让我叮嘱你,不要闹得太过分。和公孙家不同,三姨母对公孙家很早就结怨了……可是老酒嘛,毕竟是娲谷老人,你没杀死他,很好。”
巫铁笑得越发开心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很温和的对娲青儿说道:“还请青儿姐姐告诉母亲,我只是,难得的骄纵一次。”
娲青儿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了巫铁一阵子,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三姨母让我给你说,在娲谷,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想要做什么,就顺着心意去做吧,没人能把你怎么样。”娲青儿看了看巫铁身后的山盾和金币等人,嘴角微微一勾,笑着走了出去。
巫铁笑着,看着娲青儿犹如一头灵巧的小跳蛛一样跑了出去。
看来,那个老酒身后还是有人的,不然自己掀了那酒馆,娲青儿不会这么快就赶过来,还带来了娲姆的叮嘱。
但是也仅仅是叮嘱,显然老酒身后的人,对娲姆造成不了太大影响,搞不好想要挑刺的人,已经被娲姆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能够在自己母亲的庇护下,这样放肆的骄纵一下,对巫铁而言,这是多么新奇的感受。
在巫家石堡时,巫战面临周边邻居的极大压力,巫铁怎么也不可能有这样骄纵的机会。
在娲谷放手欺负人的感觉,真好。
无论是公孙家的……
还是那酒馆里的……
巫铁大步走到了客厅的窗口前,透过窗子,看着远处闹哄哄的酒馆方向。
他抚摸着胸前的蜘蛛形吊坠,老铁的水晶大脑没有任何反应,死气沉沉的,就好像彻底死亡了一样。但是巫铁想起了,自己某次接受老铁特训时,老铁突然颇有感慨说出的一番话。
那一次,老铁教他如何用技巧,让敌人拥有最大的痛苦,却不至于伤害他的性命。
说实在的,那就是严刑拷打、刑讯逼供的技巧。
老铁不断的向巫铁说,教一个小娃娃这些东西,有点丧尽天良……但是‘这狗-日-的世道啊’!
巫铁还能想起老铁感慨时那沉重、无奈,带着一丝麻木的语气。
老铁后来絮絮叨叨的对他说了好多话,那时候巫铁还不理解,但是现在,巫铁已经颇有感触。
“人的成长,总会逼着你去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
比如说,杀人这种事情,你不愿意杀人,但是总有很多人,很多事,逼着你去做。
每砍下一颗人头,刀锋砍下的,不仅仅是敌人的头颅,更砍向了自己。
砍向了童年,砍向了青涩,砍向了幼稚,砍向了仁慈。
砍向了道德,砍向了人伦,砍向了黑白,砍向了善恶。
当最终你砍无所砍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已经将自己用千刀万剐,砍成了一座怪异的、和你童年时所想象的完全不同的怪物雕像。”
所以,趁着还能骄纵的时候,趁着还有娲姆的庇护能够骄纵的时候,就骄纵一下吧。
老白被老罗抢了身上的装备,被老罗打伤了,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
顺势骄纵一下,感受一下娲姆的关心,感受一下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温馨和温暖,让它温暖一下巫铁已经有点麻木、僵硬、冷若铁石的心灵,然后将它……深深的埋葬在心底深处。
巫铁笑看着乱糟糟、闹哄哄的酒店方向,最后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
无形力场一卷,厚重的金属制窗户就重重合上,将窗外的所有杂音都封锁在了外面。
一如巫铁的心,将那一点奇异的温馨和温暖重重的合在了心底深处,他收敛了笑容,四平八稳的坐在了之前娲姆来探望他时所坐的那张大椅上。
“请坐吧……寒露,让人送点酒水过来。”巫铁笑着指了指面前的几张大椅。
“是我大哥,委托你们找我的?我觉得很好奇,我问了一下我母亲,从我大哥进入娲族祖地起,到我收到他在寻找我的消息,似乎你们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把消息传了出去?”
巫铁眯着眼看着山盾和金币:“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摊开了双手,山盾摇了摇头:“巫金兄弟委托我做事,我找到金币,把巫金兄弟积攒的金币给了这小家伙,他……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个子矮小,身上裹了一件破烂蛇皮的金币龇牙向巫铁笑了笑:“我们鼠人,有我们鼠人独特的渠道,当然,这种事情……你们外人就不需要知道了。”
‘嗡’的一声。
老白腰间的匕首突然飞出,紧紧的架在了金币的脖子上。
无形力场禁锢了金币小小的身躯,让他丝毫动弹不得,同时裹住了匕首,锋利的匕首轻轻的在金币的脖颈上滑动着,将他脖子上的毛一点点的剃得干干净净。
“这里是娲谷哦……我刚刚杀了公孙元兄弟几个。”巫铁笑呵呵的看着金币:“老白说,你是娲谷最好的情报贩子,所以,你应该知道公孙元他们是谁吧?”
金币的脸色骤然扭曲,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巫铁。
巫铁笑了起来,他手一挥,匕首回到了老白腰间的刀鞘里,他手腕一抖,一堆足以将金币掩埋的金币‘哗啦啦’的滚了出来,在金币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传播消息的?你们身后,有一个很大的组织吧?”巫铁眯着眼看着金币:“你……能够在娲谷厮混,而且,一个重楼境的鼠人?呵呵,很有趣。”
“鼠人的天赋摆在这里,感玄境的鼠人都少而又少,你是重楼境,却装出一副实力低微的模样,为了数十个金币的赌债被人追债……金币,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么?”
巫铁真的很好奇。
他从苍炎域赶到娲谷,足足花费了大半年时间,这还是他一路紧赶慢赶,没有什么滞留的缘故。
而金币呢?
对照娲姆的述说,金币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让苍炎域的老白都收到了巫金正在寻找巫铁的消息。
“黑暗公会!”原本畏畏缩缩、一副低声下气模样的金币突然挺直了腰杆,他浑身鼠毛无风自动,一股重楼境,而且起码也是重楼境十重天以上的强大气息一闪而逝。
亮晶晶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巫铁,金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金币最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你看,山盾这些蠢货就从来不会问,我是怎么将消息传出去的,我又能将消息传得有多快,有多远……”
“当然,我告诉过他们,我能用几天的时间,让消息传遍周边数十个大域,可是他们几乎干涸的脑浆,绝对不会反问我这是为什么……他们只会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身躯粗壮的山盾还有他的几个老搭档一脑袋雾水的抓了抓脑袋。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他们给钱,金币给他们找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至于金币怎么找人,如何传递消息,通过什么渠道将信息传出去,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黑暗公会?”巫铁很好奇的看着金币。
“我是黑暗公会在娲谷的唯一执事……”金币抓起了一枚金币,乐滋滋的用力咬了一口,然后感慨的叹了一口气:“金蛇石,真是我见过的质地最好的金币,简直,太棒了……”
他手腕轻轻一晃,所有的金币都瞬间消失。
山盾和他的伙计们同时瞪大了眼睛……他们和金币联手在外狩猎了好几个月,从来不知道,金币身上居然有可以储物的宝贝。
“娲谷的娲族,这群女人太难缠,很难打交道,偏偏她们姻亲太多,外戚太强,招惹了她们,天知道会有多少莫名其妙的人蹦出来找我们麻烦?”金币指了指巫铁:“比如说,你这样的愣头青……”
耸耸肩膀,金币身上重楼境高手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巫铁暗自心惊,刚刚在酒馆,也就是他掀开酒馆屋顶的一瞬间,巫铁的无形力场笼罩了整个酒馆,在屋顶飞出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金币身上一闪而逝的强大气息。
这是一只罕见的,强大的,重楼境的鼠人。
以鼠人的天赋资质,能够达到感玄境的都极其罕见,更不要说重楼境。
所以,巫铁一下子就盯上了金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邀请山盾、金币他们来石楼这里详谈。
“娲族难缠,所以黑暗公会在娲谷,只有我一个正儿八经的执事。”金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怜巴巴的看着巫铁:“娲族自己消息灵通,有自己的渠道获取消息和资源,她们也不缺打手……”
金币很恼火的龇了龇牙:“她们只要放出风去要找谁的麻烦,有一大群发-情的蠢货为她们出手杀人,所以……她们什么都不缺。所以,娲谷的业务很少,很少,很少……”
金币可怜巴巴的叹息着:“所以,可怜的金币,很穷……所以,可怜的金币在娲谷没什么业务……所以,可怜的金币在娲谷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升职,而且年年考评时都被上级咒骂。”
炎寒露让侍女送上来了酒肉。
在巫铁的招呼下,一群人很惬意的坐了下来,金币捧着一个比他脑袋还要大的酒杯,很满足的灌了一大口酒:“哦,三十年陈的好酒,真是……太棒了。”
“我们是黑暗公会,一个专门行走在黑暗中,为客户提供各方面服务的组织。”金币看着巫铁,很认真的说道:“贩卖情报,雇佣杀手,雇佣保镖,护送商队,甚至是组建军队,攻克一个大域……”
金币愁眉苦脸的说道:“反正,只要有足够的金币,我们能做成很多事情。”
他轻轻的摇晃着身体,低声的叹息道:“金币,金币,只要有足够的金币,我们可以做到很多很多的事情。黑暗公会,古老而强大,就我知道的,黑暗公会的据点覆盖了起码五百个大域……五百个大域……这是我一辈子都走不完的广袤土地。”
金币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山盾,喃喃道:“你们给的金币,只够我将消息传递到周边数十个大域……不过,效果不错,你看,我不是帮你们把巫铁找到了么?”
老白在一旁咳嗽了一声:“这个消息,是我告诉巫铁的,按照你的悬赏……”
金币的脸色骤然垮了下去,他转过身,很认真的看着老白:“白毛的老大爷,你跟了这么一个有钱的大财主,你为什么还要从可怜的金币手上,抠走那么几个可怜巴巴的金币呢?”
巫铁突然开口了。
他伸手抓住了金币的脑袋,将他的脸掰向了自己,凑到他面前问道:“那么,我问你,你见过这样的一枚徽章么?”
巫铁手一挥,壁炉中一块无烟煤飞出,在无形力场的操控下,他精准的在墙壁上画出了一个奇异的徽章。
一片黑雾中,一只骷髅手掌伸了出来,骷髅手掌正中,摆放着几枚染血的金币。
巫铁的灵魂力量极其强大,操控力精细入微,这个纹章画得极其精妙,和他当日巫家遇袭时那些敌人身上见到过的徽章一模一样。
金币张了张嘴,他挑起了眉头看着巫铁:“你的仇人?当然,这个徽章……我正好知道……但是,黑暗公会明码标价,只要有……”
又是一座足够将金币埋进去的金币出现在金币面前。
“告诉我,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然后,带着我找到他们……我会给你更多的金币。”
巫铁的语气变得很冰冷:“巫金正在做他应该做的事情,那么,我也有我的责任。”
巫铁的责任,就是将那些该死的敌人的脑袋,一个一个的砍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报复计划
接下来的几天,巫铁托了娲青儿,极力的将身上那些金锭、宝石之类的浮财,换成了各种元草、元果,各种修炼资源。
《元始经》固然完美,实在是耗费太巨,巫铁一旦想起,都是黯然神伤,一把眼泪。
所幸娲谷得天独厚,娲族的嫡女魅力太强,引得周边数十个大域无数大势力垂涎欲滴,娲谷的宝库中各种进贡的、献媚的,乃至用极低的采购价采办的资源堆积如山。
巫铁将身上的浮财耗掉了九成九,换来的修炼资源堪称恐怖。
娲青儿被巫铁指使得满地乱转,巫铁则是带着娲小兮和巫女满娲谷的乱跑。
托了老铁的福,巫铁脑子里有无数稀奇古怪的主意在,他教娲小兮如何酿酒,如何做火腿,如何鞣制皮革,如何提纯岩盐,如何打磨宝石……尽是一些古怪刁钻好玩的事。
他还带着娲小兮和巫女在阴河里打窝子,下巨钩,硬生生的钓了七八条极大的水蟒,五六头极大的水兽,甚至还有一条已经有了气候,实力达重楼境高阶的蛟龙上来。
一件件,一桩桩,尽是好玩的事情,让娲小兮和巫女玩得疯疯癫癫,差点忘了今夕何夕、身处何方。
巫铁自己也从未这般玩闹过。
他更是从未和自家的嫡亲小妹这般玩闹过。
每天他和娲小兮到处乱跑的玩,到处乱跑的闹,闹得整个娲谷都是鸡飞狗跳,等得虚日暗了下来,他们就返回石楼,娲姆已经亲手做了晚餐等着他们。
短短七八日时间,巫铁在尽情的弥补自己过去十几年的遗憾。
他在尽情的,一点一点的,用最细腻的心思去享用这浓浓的亲情,和巫战、巫金、巫银、巫铜这四个粗糙汉子迥然不同的亲情。
他敞开心扉,将这些温暖细腻的亲情一点点的滴灌在心底深处……等他离开娲谷的那天,他会将一颗心彻底封死,让自己变得铁石心肠,让自己变得狠辣无情。
一刀一刀的砍掉敌人的头。
一刀一刀的砍掉仇人的头。
一刀一刀的砍掉自己的纯真,自己的善良,自己心头所有美好的东西,直到最后成为一头自己都感觉到陌生的怪物。
巫铁希望,很多年以后,当他还能回首顾盼的时候,他能想起今日这小小的、短短的一段时光,回想起这一点温情、这一点温暖。
一如老铁那个浑身都是铁疙瘩的老家伙……他的心中,依旧存留着‘星空’、‘夜风’、‘月色下绽放的花朵’,以及‘心爱的姑娘’……
金币也在大堆金币的驱动下,犹如疯魔一样的忙活着。
黑暗公会,这个触手遍布数百个大域的庞大势力,在拥有了足够的金币做动力后,巫铁想要的信息很快就通过他们密集的情报网络传回了娲谷。
那枚徽章,属于一个臭名昭著的猎团‘金亡灵’,一个为了财富完全没有任何底线可言的黑暗势力。他们犹如流浪的鬣狗一样四处奔波,绝不放过任何可能发财的机会。
金亡灵的总部在黑蛇域,这个大域距离娲谷有十九个大域,就算用最快的坐骑不停脚的狂奔,起码也要一年半才能赶到。
当然,金币很得意的向巫铁推介他们黑暗公会的秘密传送网络,只要巫铁支付一笔‘微薄’的路费,他们就能直接传送到距离黑蛇域只有半个月路程的地方。
因为巫铁给足了金币,所以金币很热情的,将周边几个大域属于黑暗公会的传送记录也给巫铁调了出来。
按照黑暗公会的记录,在巫家石堡遇袭前的六个月,有一支金亡灵的精锐猎队通过传送网络,抵达了长生教掌控的青木域。那支精锐猎队,很可能跟着青木域的商队,去往了苍炎域。
根据传送记录,这支猎队传送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这支猎队的队长,是金亡灵的资深猎队长‘黑环郎君’孙左。
关于金亡灵,关于黑环郎君孙左,关于黑蛇域的情报在金钱的强大动力下不断传回来,巫铁和娲小兮越发没心没肺的疯玩着。
巫铁知道,他就要离开了。
娲小兮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
娲小兮过去在娲谷过得并不好,超绝的天赋,只是让她成为无数恶狼垂涎的小羊羔,那时候的娲姆并没能力庇护她,她时刻处于一种担心害怕的境地中。
巫金的到来,巫金的疯狂和蛮横,让娲小兮第一次有了被兄长关心爱护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好。
但是那时候巫金也过得不好,巫金整天被娲窈针对,尤其是巫金好几次的照护娲小兮,更是和娲窈一行人产生了巨大的矛盾。
到了后来,娲小兮很懂事的,主动的远离了巫金。
直到巫铁到来。
巫铁比巫金更强势,巫铁比巫金更强大,巫铁一进娲谷,就把整天纠缠娲小兮的那群货打死的打死,吓跑的吓跑。娲小兮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轻松自在,没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感觉真好。
尤其是娲姆成了娲谷的主母。
同时得到了母亲和兄长庇护、爱护的娲小兮……真的玩疯了。
她更是感觉到,巫铁就要离开……所以,她越发疯疯癫癫的和巫铁到处乱跑,把巫铁想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玩了个遍。
甚至他们不小心招惹了一大窝毒蜘蛛,引得上百万拳头大小的毒蜘蛛追杀他们追杀了好几个小时……那又怎么样呢?哪,那些毒蜘蛛最终不是被巫铁放火全烧熟了嘛……
滋味还不错。
尤其是那头蜘蛛母后,它的大长腿烧熟后啃起来口感极佳,撒上辣椒粉后,那更是好味道。
短短几天的时间,娲小兮吃得小脸蛋都圆了一小圈……巫铁真正是功不可没。
清脆的笑声从岩壁上传来,一头剑脊蜥蜴低沉的嘶吼着,不断的在地面上蹦着,想要跳起来攻击站在岩壁一块凸起石梁上的娲小兮。
娲小兮双手捧着一杆长筒的双筒猎枪,一边笑着,一边瞄准了这头体长七八米的剑脊蜥蜴,‘嘭’的一声枪响,一发鲁嵇特制的穿甲弹怒射而出,命中了剑脊蜥蜴的脑袋。
一点血花迸溅,剑脊蜥蜴痛得在地上连连翻滚,狼狈的调头逃窜。
娲小兮尖叫着跳了起来:“跑了,跑了……呀,我想打它眼睛的,差一点,就差一点……”
她狠狠的拍了一下鲁嵇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鲁嵇,你的手艺不行……连这剑脊蜥蜴的头骨都没办法穿透……”
鲁嵇愁眉苦脸的扯出了一发自己制造的穿甲弹打量着,无奈的摇着头。
是自己的手艺太潮?
还是娲小兮的枪法不准呢?
巫铁则是笑着,右手猛地向前一抓,狼狈逃窜的剑脊蜥蜴就被一股巨力猛地提了起来,凝固在了百米外的半空中动弹不得。
“没关系,一枪打不透,打两枪,两枪打不透,打三枪……瞄准了打,打它眼眶或者口腔,嗯,瞅准要害打……”
巫铁笑得很灿烂,接过娲小兮手中猎枪,给她填上了两颗火焰爆裂弹。
这是一条极其狭窄的石缝,宽不过三十几米,足足有数十里深,有五六群不同种类的蜥蜴栖息在这里。
巫铁找了金币,花了一小笔钱,才打探到了这个‘狩猎’的好地方,特意的带着娲小兮来这里玩耍。
老白负责从蜥蜴巢穴中蜥蜴蜥蜴出来,鲁嵇负责提供火器,娲小兮负责打靶,巫铁则是负责扫尾,一行人各有分工,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的笑声在石缝中回荡,顺着有扩音效果的石缝,足足传出去了十几里地。
这些天一直没出来抛头露面的娲窈穿了一身紧身的黑色皮甲,一头长发犹如一条条怪蛇胡乱披散在脑后,脸色阴郁的骑在一头猛毒金文蛛上,侧过头来倾听着隐隐传来的笑声。
“娲小兮这个小贱人……还有巫铁那个该死的贱种……”娲窈的身体微微的哆嗦着,相比她的年龄,她的身材过于的火爆火辣,明显属于成熟妇人才有的体型。
紧身的皮甲将她火爆的曲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黑色的紧身皮甲泛着微光,皮甲本身材料上若有若无的蛇皮花纹,更是让她凭空增添了一份邪恶的诱惑力。
几个同样骑在坐骑上,和她并肩而立的青年双眼喷火,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娲窈的身上扫来扫去。
娲族嫡女的天赋神通神奇、强大,娲窈的资质在娲族嫡女中也堪称顶级,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些家伙贪婪、有如实质的目光,她故意的阴沉着脸,摆出了一副冰山美人应有的仪态。
她知道,越是冰冷,这些贱-男人对她越是疯狂。
越是冰冷,越是钓着他们的胃口,有时候只要给他们一丁点儿甜头,他们就会心甘情愿的为她去死。
一如公孙英、公孙雄那两个无能的废物。
娲窈突然冷哼了一声。
想起他们……对于他们的死,娲窈倒是不心痛;但是公孙元也被巫铁杀了,这让娲窈一时间接受不了……不管怎么样,在她的床-伴中,公孙元是让她比较满意的一个。
更要紧的是,公孙元死了,公孙家没底气找娲姆算账,反而朝着娲窈和她母亲娲岫施加压力……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一大家子老不死的,欺负她和她母亲两个女人,这算什么?
公孙家的这群混蛋……
幸好,她还有属于她的底牌。当然,没必要的话,她不准备动用这底牌。娲族的天赋神通过于强大且神秘,就连娲窈自己都说不清楚,娲族到底有多强的底蕴。
所以……能够让这群蠢货男人出手,那是最好不过。
“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和我没关系。”娲窈倾听着石缝中传出的沉闷‘嘭嘭’声,冷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对娲小兮那小丫头有意思……那么,谁抢到,就是谁的喽!”
娲窈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粉嫩的手掌:“你们谁能抢到她,谁能让她怀上孩子……呵呵,我母亲会为那个幸运儿做主的。”
娲窈说话的时候,她的眉心隐隐有一抹幽光闪烁。
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悄然弥漫开来,被她精挑细选,从常驻娲谷的大家族子弟中可以挑选出的这七个大家族出身的纨绔子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随着娲窈散发出的力量悄然弥散,七个年轻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地向前一挥手,一马当先的向石缝内冲了进去。
在他们身后,他们带来的将近五百名精锐战士一拥而上。
他们或者在地面上奔跑,或者凌空飞行,或者垂直的在岩壁上奔走……
更有百多头凶猛的,经过精心调教的巨型蜘蛛战兽快速的顺着岩壁爬上了石缝的穹顶,‘嘶嘶’叫嚣着向石缝内冲了进去。
“娲小兮……呵呵!”娲窈低声的笑着:“该死的巫金,要不是你……娲小兮早就被抓走贩卖……我能得到多少好处?该死的,真该死……不过这次,我看你怎么逃。”
娲窈轻轻拍了一下座下的猛毒金文蛛,体长三米左右的大蜘蛛无声的向后蹦跳了几下,迅速调头远离。
顺着石缝奔走了数里地,这里石缝距离收缩,变得只有五六米宽。
娲窈轻喝了一声,用力的拍了拍手。
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青年男女悄然从一丛繁茂的蘑菇丛后转了出来,一个生得魁梧壮硕的青年男子咧嘴笑着,目光贪婪的在娲窈身上狠狠的划了一下。
“娲窈妹子,真想不到,我们居然是同路人……不过也真是这样,唯有我们这样天子卓绝之人,才有资格成为天选之人。唔,以后我们要多多亲近亲近……”
娲窈目光如水,轻轻扫过壮硕的青年:“公孙晟,我也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嘻,我发出信号,召集同伴来助我,想不到居然有你。”
“你能被挑选中,看来,你比公孙元的资质还要好不少……以后,我们是要好好亲近亲近。”
娲窈的眼波犹如蜜糖一样,几乎黏在了公孙晟魁梧强壮的胸膛上。
他们都没注意到,就在他们头顶,一块凸起的石头平台上,一群气息犹如石头一样的壮硕汉子,正一脸诡秘的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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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六道宫主
石台上,这一群十来位大汉气度森严,气息内敛,脚边放着水壶,手上拿着没滋没味的肉干,显然正在休息饮食。
他们比娲窈一行人来得早得多,故而娲窈一行人的所言所行,尽在他们眼里。
这些大汉肤色呈淡金色,通体光芒隐隐宛如金属铸成,不仅仅是头皮上一根头发都没有,就连眉毛、胡须都一应俱无,脑袋溜光犹如去壳的鸡蛋。
更刺眼的是,他们的头顶上分别有数量不等的圆形疤痕,少则三五个,多则六七个,最多的则是为首的那魁梧如山的老人,方方正正恰好九个。
这老人身高超过三米,长相模样和身边的大汉们迥异。
和大汉们淡金色的肤色不同,老人的皮肤半边漆黑,半边惨白,左右半边身躯的肤色对比分明,给人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
更让人觉得心里发怵的是,老人左边半边身躯漆黑,他的左眼眼眶里却是一片惨白;他的右边半边身躯惨白,右眼眼眶里却是一片漆黑。
他站在石台边缘,低头俯瞰着低声调笑的娲窈和公孙晟一伙八名青年男女,突然没有丝毫征兆的咧嘴一笑。
他不笑还好,他这一笑,就露出了两排……色泽不断变幻的大牙。
随着他的呼吸,一次呼吸时,两排大牙通体漆黑,亮晶晶的宛如黑色水晶雕成;下一次呼吸时,两排大牙惨白,晶莹剔透好似白水晶铸成。
两排大牙色泽变幻之间,老人的左右身躯色泽、两个眼眶内的眼球色泽也随之变幻。
娲窈和公孙晟相互间勾搭了几句,两人就几乎贴在了一起,在其他几个青年男女微妙的目光中,公孙晟的手直接搭在了娲窈的肩膀上,手指有意无意的在她身上轻轻的滑动。
“娲窈妹子,我们是该好好亲近亲近……不过,丑化说在前面,若是这次真能生擒娲小兮……你总不能让咱们白跑一趟吧?”公孙晟笑得很灿烂:“以娲小兮的绝顶天赋,她很值钱哪。”
娲窈用自己胸口的凸起轻轻的蹭过公孙晟的手臂,她妩媚的向公孙晟笑着。
“这个嘛……当然少不了几位的好处。”娲窈笑得很灿烂:“只不过,事情可没这么简单……我娲族的手段,你们多少也要知道一些,我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好处没弄到,反而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几个青年男女纷纷笑了起来,他们凑到一起,低声咕哝了几句,就跟着娲窈,顺着石缝快速的离开。
石台上,一尊大汉凑到了那诡秘的老人身边,低声的问道:“宫主?”
老人拎起了水壶,往嘴里灌了两口水,撕开一条肉干,放在嘴里狠狠的咀嚼着。他的眸子里幽光旋转,一股莫名的诡异力量冉冉扩散开来,他的身体好似化为黑洞,将身边的光线整个吞了下去。
“这几个娃娃给我的感觉……你们还记得,六十年前你们失踪的小师弟么?”
老人低沉的咕哝了一句。
老人身边一共是十八尊肤色呈淡金色的壮汉,听了老人的话,他们的脸色同时一寒。
“当年,你们小师弟,我是将他当做六道宫的下一任宫主来培养。他天赋极佳,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有天赋之人……然后,他不见了。”
老人指了指刚刚娲窈等人所在的位置:“那娲族的小丫头说,娲小兮很值钱?”
“天赋卓绝的娲小兮很值钱?也就是说,她可以被贩卖?”
“娲小兮可以被卖掉,那么,我们六道宫的天才弟子呢?”
老人身体上的白色区域在快速的减少,黑色在他的皮肤上急速的蔓延,他身边的空间似乎在向他的身体内塌陷进去,十八尊大汉同时向后倒退了几步,带着一丝敬畏远离了老人。
“本来,是要找那胆大妄为胆敢轰炸我大龙城的小子算账……顺便,完成三连城邦的那一份交易……”老人咧嘴笑着,笑容中不见丝毫冷意,反而充斥着浓郁的黑暗和冰冷。
“没想到,只是停下来歇歇脚,就有如此收获。”
“盯紧这群小崽子。”老人用力握紧了拳头,一根根黑筋从皮肤下凸起,犹如一条条细小的黑龙在跳动,在狂舞,在冰冷的黑暗中却又蕴藏了犹如火山一样狂暴的力量。
“不管他们背后是谁,如果我六道宫失踪的天才弟子真的和他们有关系……屠了他们。”老人转过身,朝着身后的岩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世间万物……可有永恒不灭者?”
随着老人低沉的咕哝声,他一吸气后,大片岩壁无声无息的粉碎,化为一缕缕黑气不断飞进他嘴里。老人的肚皮逐渐的隆起,等到他肚皮变得和七八个月的孕妇一样膨胀时,他这才满足的吐了一口气。
“吃饱一顿,好难……真想把那群小崽子给吞了。”老人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低沉的咕哝着。
他身后的岩壁,足足有三五百米方圆、十几米深的一大片彻底消失,这么大一块岩层,被他生生当做食物吞进了肚子。
石缝深处,巫铁再一次禁锢住了一头大蜥蜴。
娲小兮举着长筒双管猎枪,巫女咬着牙,举着鲁嵇新造的一支袖珍型的双管猎枪,两人眯着一只眼,认认真真的瞄准了百米外的一头悬挂在半空中的大蜥蜴。
还不等她们扣动扳机,头顶穹顶上‘嘶嘶’声传来,百来头巨型蜘蛛喷吐着涎水和毒液,快若狂风的向这边冲了过来。
听到‘嘶嘶’声时,这些精心调教的战兽大蜘蛛距离还有五六里,巫铁他们刚刚抬起头来,这些大蜘蛛已经冲到了他们头顶,猛地张开节肢扑了下来。
似乎是存了生擒活捉的心思,这些大蜘蛛硕大的腹部一阵蠕动,大片色泽各异的浆汁喷出,化为一张张粘稠的蜘蛛网向巫铁他们当头笼罩下来。
巫铁冷哼了一声,他身边不断有一颗颗水缸大小的白色火球无声的凝聚,然后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向头顶飞去。
火球就在他们头顶数百米高的地方爆炸开。
一张张死亡急速的燃烧着,空气中充斥着类似于头发烧焦的焦糊味,火光热浪冲击着那些体积硕大的大蜘蛛,一头头巨型蜘蛛被炸得稀烂,大片散发出异味的汁液喷溅,一头头大蜘蛛从高空不断坠落。
娲小兮和巫女同时吞了一口口水。
这些巨大的大蜘蛛,它们的腿儿可都是极好吃的东西。
巫铁则是一把抓起了巫女,将她塞进了娲小兮的怀里。
同时他横跨了一步,站在了石梁的边缘,挡在了娲小兮和巫女的前面。
大群全副武装的战士已经蜂拥而来,一眼望去,地面上,岩壁上,半空中,尽是施展手段狂奔而来的精壮汉子。他们低沉的呼啸着,一个个眸子里闪烁着莫名的凶光。
相距还有数百米,其中大半汉子同时一挥手,一道道寒光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掠空袭来。
各色兵器破空飞袭,直冲着巫铁、鲁嵇还有老白的各处要害。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地面上传来,一个骑着一头巨型剑齿狼蛛的瘦削青年尖叫道:“小心,不要伤了我的小兮妹子……嘿嘿!”
巫铁的脸色一寒。
这些人是冲着娲小兮来的?
他们怎么敢?这里就在娲谷边缘,完全属于娲族的直辖领地,他们怎么敢在这里袭击娲族主母的女儿?
“你们,疯了么?”巫铁低沉的呵斥着,他向石梁下一抓,将老白凌空提起放在了自己身后,腰间锦鲤剧烈的跳动着,二十四条小小的青色鲤鱼欢快的窜了出来,在他面前布成了一张光网。
光网的覆盖面积急速扩张,挡在了巫铁和鲁嵇的面前。
数百件各色各异的兵器凌空打来,和锦鲤所化光网剧烈的撞击在一起。
尖锐难听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锦鲤所化的光网剧烈的震荡。
鲁嵇举起了手中双筒猎枪,他眯了眯眼,‘咚咚’两声闷响,两颗剧毒云爆弹接连飞出,狠狠轰在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两团剧毒火光喷溅,数十名身披重甲的壮汉嘶声尖叫着,浑身燃烧着剧毒烈焰,狼狈的从岩壁上掉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巫铁正要赞叹一声‘打得好’,一颗人头大小的黑色金属球带着一点火光,‘唰’的一下从他身后飞了出去。
巫铁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哆嗦了一下,右手一挥,无形力场狠狠向前一推,飞快的将这颗金属球推出了数百米远,落在了地面上狂奔的敌人群中。
“小兮……”巫铁大喝了一声。
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无数细小的淬毒三角形铁片乱飞乱打,火光冲击波席卷方圆数百米。
黑红色的火光顺着狭窄的石缝翻滚袭来,巫铁深吸一口气,锦鲤剧烈的跳动着,一张光网绵绵密密,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了下面。
数百名来袭的战士要么被密集的淬毒铁片打得和筛子一样,要么被高温火光整个笼罩了进去。
这是鲁嵇按照巫铁传授的知识,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制造的特大号‘鱼雷’。
本来,这就是一颗鱼雷。
巫铁已经和娲小兮试过了用鱼钩钓鱼,他还向带着娲小兮试试用鱼雷炸鱼的滋味,所以才有了这颗特大号加大加料的魔导开山雷的诞生。
巫铁也没想到,已经玩得有点疯癫的娲小兮,会把这东西丢出去炸人。
巨大的震荡让四周的岩壁一阵乱晃,‘咔咔’声中,石缝两侧的岩壁突然裂开了大量的裂痕。
巫铁怪叫一声,无形力场向内一缩,他一把带起了娲小兮等人,一头撞进了翻滚的火云中,带着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突破火焰笼罩的石缝,向石缝出口处逃去。
娲小兮和巫女同时欢快的笑着、拍着手。
虽然她们已经被巨响震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但是似乎,这很过瘾啊!
巫铁带着她们逃跑,也不用她们自己费力气,娲小兮一把抓住了鲁嵇的头发,凑到他耳朵边大声的尖叫着:“这样的鱼雷个,给我造一百个……不,一千个……不,一万个……”
娲小兮的眼睛放光,她欢快无比的叫着:“以后谁敢烦我,我就把他们在娲谷的驻地给爆掉!”
正在狂奔的巫铁身体猛地一哆嗦,他不会带坏了自己妹妹吧?
不会吧?
不会吧?
巫铁不由得想起了娲谷每天被娲小兮炸得火光冲天的美妙场景……娲姆会怎么想?
无数尖锐的三角形铁片狠狠的打在锦鲤所化的光网上,光网剧烈的震荡着,巫铁等人身边狂风呼啸,烟云缭绕,他们突破了翻滚的火云,逃出了那颗加料鱼雷的波及区域。
刚刚跑出火焰笼罩范围,就听岩石崩裂声传来,大块大块的巨石,甚至是整片的岩层伴随着巨响从头顶砸了下来,足足有两三里长的一段石缝彻底的塌陷崩落。
巨石落地,发出沉闷的巨响,巫铁听到了有凄厉的惨嗥声传来。
他没有理睬,也没有出手救援的意思,他们头顶同样有大小不等的石块坠落,巫铁只顾着带着自己的人顺着石缝向外逃窜。
这里的地形过于狭窄,一颗加料鱼雷的杀伤力不大,但是连环破坏力极其可怕。
巫铁也不知道这条石缝是否会整个塌陷下来,他根本不敢赌,哪里还有精力去理睬这些敌人的生死?
“小兮,下次不许这么干……太危险了,太……”四周岩壁不断发出刺耳的崩裂声,巫铁顾不得说话,只能带着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刚刚逃到石缝中一个比较狭窄的区域,就听一声极其尖锐的破空声传来,一颗婴孩拳头大小的金弹子激射而来,狠狠轰在了盘旋飞绕的锦鲤上。
刺耳的撞击声中,锦鲤所化的光网被硬生生撞开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
金弹子命中巫铁的胸口,他身上小豆蛛丝制成,可以抵挡利器劈砍的长衫丝丝粉碎,海碗大小的一片皮肉被震成了肉糜从胸口脱落。
胸骨猛地凹陷了下去,巫铁张口喷出一道血雾,向前疾飞的身体骤然停下,然后猛地向后倒飞了回去。
石台上,通体变成漆黑,眼眶、牙齿也都全部黑化的六道宫主咧嘴一笑。
“看看,那群小崽子会做什么。”
“这小子,就是侵扰大龙城,杀死李他们的罪魁祸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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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再见
胸口剧痛。
巫铁半截身体都嵌进了岩壁中,胸前血流如泉水,瞬间染红了大半截身躯。
金弹子还紧紧依附在伤口上,一重暗劲突然爆发,然后又是一重暗劲。绵绵泊泊,厚重浑厚,犹如一只巨人手掌,不断的压迫他的胸口。
胸前碗口大小一片血肉粉碎,唯有色泽暗沉的骨骼虽然弯曲了下去,却是极坚硬、极柔韧,硬生生挡住了金弹子内一波又一波的暗劲。
一共十八重暗劲绵绵袭来,足足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漫长时间。
等到十八重暗劲消泯,金弹子骤然一轻,巫铁张口就是一道血雾喷出七八米远。胸前肋骨暴力反弹,沉甸甸的金弹子‘呜’的一声,被暴起的肋骨弹飞了数百米远,重重砸在了一面岩壁上。
娲小兮、鲁嵇、老白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同时转过身看向浑身是血的巫铁,齐声惊呼了起来。
巫女的反应却是最快,她小手抱着风云幡一阵乱晃,大片烟云滚滚而起,狂风呼啸中,四面八方泥沙飞旋,顿时里许范围内一片昏天黑地。
巫铁艰难的抬起头来,向金弹子飞来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里并无虚日,只有大片大片的夜光藤萝攀附在岩壁上,光线暗淡,金弹子飞来的方向是一个离地数百米的石台,上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就好像有一个黑洞在那里,吸光了四周所有的光线。
巫铁闷哼一声,双臂用力一推岩壁,将身体从坚硬的岩石中拔了出来,艰难的站直了身体。
“是谁?”巫铁怒喝了一声。
刚刚那颗金弹子上的力道霸道、浑厚,犹如一座大山碾压了下来。但是巫铁能分辨得清,金弹子上的力量是平面拍下,而不是尖锐的穿透力道。
就好像有人用苍蝇拍,力道很均匀的拍了下来,而不是用一根钢针以点破面的扎了下来。
这里面的力量运用之巧妙,堪称妙绝巅峰,完全到了浑然天成、没有丝毫匠气的宗师境界。
如果不是‘平拍’下来的力道,而是更加霸道的穿透力的话,巫铁隐隐觉得,他的肋骨也承受不住金弹子上的力量。正因为是平拍的力道,所以他的胸口血肉横飞,但是他也只是被震飞而已。
若不然的话,巫铁应该是人还在原地,金弹子已经暴力穿透他的身体,在他身上破开了一个透明窟窿。
饶是如此,巫铁也不感激出手的人。
他虽然用的是平面拍打的力道,但是连续十八重暗劲袭来,如果不是巫铁的骨骼格外的坚硬、柔韧,这一击足以让巫铁的胸骨寸寸碎裂,让他彻底失去所有的行动能力。
那人,是想要重创巫铁,消除巫铁的战力。
“到底是谁?”巫铁全力催动所有的灵魂力量,无形力场犹如无形的海潮,一**的向四周翻滚而去。
力场所过之处,每一粒灰尘的飞行轨迹都清晰可见。
唯独是在靠近那平台后,那一方空间的确不对劲……巫铁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放出的无形力场被扭曲,被吞噬,被一丝丝的拉扯进了那一片可怕的黑暗中。
那座石台上,好像有一头通体漆黑的怪兽,正张开了大嘴一口口的啃食着巫铁放出的无形力场。
巫铁猛地收回了外放的力场,他猛地向那石台一指:“鲁嵇。”
鲁嵇举起了双筒猎枪,‘咚咚’两声闷响,两发爆裂弹喷出,几乎是循着一条绝对的直线轨迹打在了石台上。这是鲁嵇特制的爆裂弹,威力堪比一颗开山雷,足以炸开数米大小的巨石。
两发爆裂弹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石台上连一点儿火星都没出现。
巫铁、鲁嵇、老白的脸色同时一变。
“撤。”巫铁看了一眼石台,对方没有动静……那就没有动静吧。
先撤退再说。
这里就在娲谷边上,最多一刻钟的功夫,他们就能赶回娲谷,以娲族的实力,若是外敌入侵,倒也不用惧怕什么。
巫铁抓着娲小兮的肩膀,带着她快速的离开。
鲁嵇和老白一左一右的跟在巫铁身后,两人不时的抬头看着黑暗中的石台方向。
‘嗡’的一声,又是一颗金弹子从天而降,笔直的砸向了巫铁的左肩。
这一次,巫铁早就做好了防范准备,白虎裂带起一道寒光,精准的刺在了金弹子上。一**厚重、霸道的力道绵绵袭来,刺耳的撞击声中,金弹子被白虎裂劈成了两片。
金弹子的两片残骸击打在地上,溅起了两点不起眼的灰尘,深深的没入了地面。两声闷响突然从地下响起,巫铁身边凭空出现了两个直径数米、深达米许的圆形凹坑。
饶是有白虎裂这等神兵,金弹子上庞大的暗劲依旧有三重劲透过白虎裂传到了巫铁手臂上。
娲小兮等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巫铁胳膊‘咔嚓’一声,他的右臂骤然垂下,硬生生被金弹子上的暗劲震得胳膊脱臼了。
巫铁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带着娲小兮和巫女狂奔。
向前跑了两步,巫铁身体一晃,右臂一甩,又是‘咔嚓’一声,他硬生生借着白虎裂的重量,蛮横的将自己脱臼的关节重新拼凑了回去。
石台上,六道宫主漆黑的双眼深深的看了一眼巫铁手中的白虎裂:“倒是一柄好兵器,这娃娃,根基倒是很雄厚。喏,看看,那群小崽子要做什么。”
他手里握着一大把婴孩拳头大小的金弹子,右手拇指、食指捻着一颗弹子,瞅着巫铁瞄了又瞄,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
巫铁带着几个人快速的向前奔走,无形力场紧紧裹着几个人,一步就能迈出十几米远。
眼看着他们就能冲出这条狭长的石缝,一缕缕深蓝色的寒光从天空落下,顺着岩壁犹如流水一样不断的滑落。‘嗤嗤’声中,深蓝色的冰晶在岩壁上勾勒出了一个个诡异的符文,化为一个方圆里许的寒冰囚笼,将巫铁等人笼罩在了里面。
大片拇指大小的六角形蓝色冰晶从天空飘落。
巫铁缩紧无形力场,他掀起了一阵阵狂风,加上风云幡带起的风劲,冰晶没能靠近他们的身体十米范围内。
深蓝色的冰晶轻盈的落在地上。
一片冰晶落地,‘啪’的一声,大片蓝色寒气向四周猛地扩散开来,方圆数米的石地就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片。
然后是两片冰晶,三片冰晶……
无数片冰晶快速的落下,‘啪啪’声不绝于耳,地面上的冰层不断的加厚,渐渐地,巫铁等人被高有米许的寒冰从四面八方合围。
饶是有巫铁和风云幡带起的劲风呼啸,蓝色寒气贴着地面不断的袭来,薄薄的冰片不断的向他们延伸过来,然后又被风劲吹起,化为一缕缕透明的冰晶带犹如灵蛇一样绕着他们飞舞。
“又是你们?”如此熟悉的幽蓝色寒气,如此熟悉的手段。
巫铁看着岩壁上无数密密麻麻的寒气凝成的符文,他左手猛地一挥,一颗水缸大小的火球呼啸而出,犹如一门重炮一样轰在了岩壁上。
一声巨响,火球爆炸开来,大片火光覆盖了方圆数十米的岩壁。
火焰急速的消散,在漫天寒气的侵蚀下,火光就好像狂风中的烛火一样急速的消失。岩壁丝毫无损,就连那些脆弱的,被冻结成冰的藤萝都没有伤损丝毫。
好一座坚固的寒冰囚牢。
“你,见过我们的手段?”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巫铁等人前方两百多米远的地方,漫天冰晶突然分开,公孙晟带着几个青年男女缓步走了进来。
他们走进这一片寒冰囚牢后,他们身后的冰晶骤然向内一合。
‘咔咔’声不绝于耳,寒气在他们身后化成一座冰晶凝成的厚厚墙壁,彻底封死了这一段石缝。
“赞美至高的天神的力量……”公孙晟朝着巫铁咧嘴一笑,向他点了点头:“其实说起来,我还要对你说一声谢谢。你杀死了公孙元、公孙英、公孙雄那几个自以为是的废物,我的确应该谢谢你。”
摊开双手,公孙晟大声说道:“虽然,公孙家的那些资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尤其是,真正的好东西都给了公孙好那老货真正最宠爱的孙子……可是,白送的东西,干嘛不要呢?”
“你杀了他们,现在我是公孙家明面上年青一代中最优秀的子弟,所以,好多原本我享受不到的资源,比如说那些最漂亮可爱的侍女,现在都任凭我挑选。”
“我其实对这些东西无所谓啦,不过,反正是白送的东西……所以,谢谢你!”公孙晟向巫铁笑道:“如果,你能将娲小兮乖乖的送给我,我会更加感激你。”
巫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公孙晟:“你要小兮?”
公孙晟咧嘴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放心,我对她不是那种意思,我对胸脯平坦如磨刀石的小丫头没兴致,我喜欢的,是娲窈那种前凸后翘的类型……但是,娲小兮很值钱。”
公孙晟笑道:“嗯,或者更加准确的说,将她献祭给至高的神灵……神灵会给我们很大的回馈。”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公孙晟身上腾起了一片血色的光雾,光雾翻滚中冲起来数十米高,九条头角峥嵘的巨龙、九头生了六齿的巨象缓缓在血色光雾中浮现。
九龙九象,一股极其霸道威猛的气息扑面而来。
“比如说,我的九龙九象之力,就是依靠天神的恩赐,真正的修炼到了大成境界。”公孙晟讥诮的说道:“我可不是公孙元那蠢货,他只是从祖传秘境中得到了九龙九象之力的种子,就到处吹嘘他得到了公孙家先祖的真传。”
“我才是真正得到了公孙家血脉中蕴藏的九龙九象巨力。”公孙晟笑得很灿烂:“我比公孙元还要小两岁,但是我的真正实力是他的数十倍……这就是天神的恩赐。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能献祭了娲小兮……”
双眼喷吐着血光,公孙晟毫不掩饰自己对娲小兮的贪婪,他死死的盯着娲小兮怪笑道:“九龙九象之力,是我公孙氏血脉中传承力量的极致……但是献祭了你,我一定能够突破这局限,达到更高的境界……”
“百龙百象?为什么不行呢?”公孙晟大步向巫铁等人逼近,他笑着说道:“为什么不行呢?我觉得,很有可能,所以,把娲小兮交给我……我保证,我只是献祭她,我绝对不会动她一根手指……”
公孙晟很得意的笑着,他周身不断向外喷涌着庞大的气息,双眼死死的盯着娲小兮,完全没把巫铁几个人放在眼里。
巫铁将娲小兮向后推了一把。
老白和鲁嵇一左一右的夹住了娲小兮,老白拔出了淬毒匕首,鲁嵇掏出了一颗加料的鱼雷,做出了随时丢出去的架势。
巫铁向公孙晟迎了上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快速的缩短。
相距还有十几米,公孙晟突然大喝了一声,他右手一挥,一道龙形气劲呼啸着向巫铁胸膛冲了过来。
血色拳罡宛如巨龙,摇头摆尾震碎了地面上厚厚的冰层,漫天冰晶盘旋围绕着龙形气劲直冲巫铁,这一拳几乎抽空了玄冰囚牢中的所有空气,惊天动地的龙吟声震得人耳膜剧痛。
巫铁的胸口血肉模糊,受到重击的骨骼隐隐生痛。
他没有选择和公孙晟用蛮力硬碰,他双手握住白虎裂,干净利落的一枪刺向了龙形气劲。
一道白光闪过,一声巨响,玄冰囚牢中厚厚的冰层轰然崩解,无数大小冰片飞起来数百米高。龙形气劲被巫铁一枪轰得粉碎,巨力袭来,巫铁踉跄着向后倒退了数十步,堪堪退到了娲小兮等人身前。
“你,好弱啊!”公孙晟咧开嘴放声大笑:“可是,这么弱的你,都能杀死公孙元他们?他们真是,弱得丢光了我公孙家的脸。”
公孙晟朝着娲小兮龇牙咧嘴的笑了一声:“小兮丫头,你放心,我只会打死你哥哥,绝对不会多折磨他……我公孙晟,能一拳打死的,我绝对不会用第二拳,我绝对不会折磨他……”
公孙晟大笑着,他大踏步的冲向了巫铁,一拳向巫铁的脑袋轰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外放龙形气劲,而是直接用肉拳轰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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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乱
娲宫,地宫内。
深邃的甬道两侧,金属铸成的墙壁上雕刻了复杂的浮雕,一条条外形古朴奇异的身影若隐若现,每一具浮雕都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沧桑气息。
一盏灯火悬浮在娲姆身边,照亮了她身边数米方圆的道路。
身穿黑色长袍的娲岫犹如一条女鬼,带着莫测的笑容,站在了娲姆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娲岫?”娲姆目光冷厉的看着娲岫:“你,还想被关几天?”
娲岫轻叹了一口气,她嘴角勾起,笑容非常的飘忽:“三姐,这么多年了,娲谷从来没有过你这样强势的主母……当然,长老们选择了你,祖灵选择了你,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娲姆微微歪了歪头,冷笑了一声:“你,想要说什么?”
娲岫笑了:“当妹妹的,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的儿子得罪了公孙家之外,还得罪了不少人。当然,除了公孙家,其他被他得罪的人,其实不能怪他。”
“三姐你下手太狠,盘剥得太厉害,那一场赌局,可是连累不少小家伙输得干干净净……”娲岫‘咯咯’娇笑着:“你也知道,出身大家族的娃娃,脾气都不好。”
娲姆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死死的盯着娲岫,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想要说,因为那一场赌局,因为我算计得太厉害,所以有人要找巫铁的麻烦?”
娲姆若有所思的冷笑了一声:“是娲窈那小贱人想要兴风作浪?你在这里为她提前推卸罪责么?娲岫,你们母女两向来有小聪明……也仅仅是小聪明而已……”
娲岫的脸色一变。
娲姆蛮横的指着她的鼻子呵斥道:“如果巫铁出了任何事情,我扒了你的皮!”
娲岫呆了呆,她突然笑了起来:“三姐这话说得……在娲谷,如果巫铁都能出事的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能是三姐你这主母无能吧?嘻,我怎么也是当代三大祭司之一……”
双手一抖,娲岫的手掌中喷出了黑色的火焰,宛如粘稠的岩浆一样的火焰快速的伸长,在她手中凝成了两柄造型瑰丽、精美的长剑。
“我之所以拦下三姐你,是想要看看,能够被这么多长老看中,能够得到祖灵显圣,直接赐福成为当代主母的三姐,你到底有多强……”娲岫咬着牙,轻轻的笑道:“要知道,从小到大,我一直比三姐你强,我真不信你现在……”
娲姆的眼眶里突然喷出五彩神光,她的两颗眼珠宛如变成了两颗熊熊燃烧的五彩小太阳,一股古老、沧桑、充满神圣威严,宛如洪荒世界那至高莫测的天地意志一般的恐怖压力呼啸而出。
这一刻,娲姆不像是一个人。
她就像是一尊跨越了时间长河,从时间的起源点降临当世的古老神灵。
她的气息犹如一座大山当头碾压,犹如暴风骤雨疯狂吹袭,直接粉碎了娲岫身上所有的气息。
两柄火焰凝成的长剑节节粉碎,化为流离的火星飘散。
娲姆上前了一步,凑到了娲岫面前,劈头盖脸的就是三十六个耳光沉沉的抽了上去。长达十几里的幽深甬道中回荡着沉闷的耳光声……
娲姆用了极大的力气抽打娲岫,正常的耳光声是‘啪啪’声响,而娲姆用足了力气,她的手掌抽在娲岫的脸上发出的是类似擂鼓的‘咚咚’声。
娲岫的脑袋狠狠的左右甩动着,第一个耳光就抽得她面颊皮开肉绽,血水混着口水犹如小溪一样喷了出来。第二个耳光打下来后,娲岫娇艳的红唇就已经肿得和香肠一样,嘴里不断有碎裂的牙齿喷出。
三十六个耳光之后,娲岫那张倾国倾城、妖艳妖媚的面孔已经被打得和煮烂的猪头没什么两样。
娲姆飞起一脚,一个窝心脚踹在了娲岫的心口上。
骨碎声不断传来,娲岫被娲姆一脚踹飞了出去,笔直的飞出了上百米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顺着打磨光滑的金属地面向后滑出了上百米。
娲姆甩了甩右手,轻描淡写的说道:“你都说过了,我是这么多年,难得一见的最强势的主母……什么叫做强势,你心里没有个数么?”
“娲岫……疯魔了……或许是修炼时走火入魔?扒光了她,送去地字一号玄阴冥池中泡着,让她好好的发泄发泄心头的魔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放她出来。”
“如果她渴了,让她喝玄阴冥池水,如果她饿了,给她吃地字二号九幽阴池边上生长的九幽寒樱果……让她好好的清醒清醒。”
娲姆轻轻一点身边漂浮着的灯盏,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她丝毫不停留的,走到娲岫身边的时候,直接踩着娲岫的身体踏了过去:“另外,派人去四周巡视一番,看看巫铁、娲小兮他们去了哪里闹腾……再给我严查娲窈的下落……”
娲姆冷声道:“这些天我和祖灵沟通时,就发现娲窈这小贱人鬼鬼祟祟的,身后似乎有什么外来力量的影子。不要让我找到证据,如果证明娲窈勾结外人,算计自家族人……”
娲姆的严厉呵斥声在整条甬道中回荡:“娲岫,我亲手杀了你献祭给先祖。”
两尊通体银白色,皮肤光洁没有丝毫汗毛,面容生得清秀可人,体型修长矫健,但是身高将近五米的巨人少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们身上穿着华丽到了极点的黄金甲胄,手里拎着沉重的黄金权杖,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娲岫的面前,伸手向她抓了过去。
娲岫怒斥两个巨人少女,努力挣扎着想要反抗。
一个少女举起了比娲岫的身体还要粗长得多的黄金权杖,闷头一杖轰在了娲岫的脑袋上。
娲岫翻着白眼昏厥了过去,身体一抽一抽的,就好像刚刚被钓上岸的鱼一样抽动着。
娲姆走过长长的甬道,顺着结构复杂、密布各种机关陷阱的楼梯来到了娲宫的地上建筑中,她走出了娲宫正门,迎头就见到一群有老有少的女人走了过来。
两名老妪远远的就陪着笑脸,向娲姆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主母啊,我们是来和你商量,我们家方元公子求娶娲族族女的事情的。”
一群女人自然而然的围住了娲姆,七嘴八舌的呱噪起来。
娲姆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方元,方族年青一代颇有名气的天才子弟。
而方族,在娲谷周边的数十个大域中,也属于和公孙家不相上下的强大家族。方元也是常驻娲谷的常客,时常围着几个最杰出的娲族嫡女打转。
让娲姆无奈的是,方元的父亲的嫡亲兄长,正是和娲殷的婚配对象,换句话说,方元是娲青儿嫡亲的堂表兄弟。所以方元和娲族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和娲姆也是极亲近的亲戚关系。
对这群突然冒出来的方族女人,娲姆势必不能太粗暴了。
被一群女人围着呱噪,娲姆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方族的这群女人,总不至于是娲岫闹出来的把戏吧?如果是为了拖延娲姆的动作,连方族的这些女人都能被娲岫唆使……
娲姆心里有无数念头涌动,这是娲岫折腾出来的事情么?
或者说,这是娲岫能折腾出来的事情么?
还有更多的考虑,娲岫折腾这事情作甚?
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围住了娲姆,一个个面带笑容,温情款款的,好似见到了最亲近的亲人。
娲姆眯了眯眼睛,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幽光。
她举起右手,五指一晃,然后逐次握紧。
一群女人的目光都被娲谷闪烁着淡淡五彩神光的手指吸引,她们不由自主的盯住了娲姆的手指,一个个呆呆的看着她的手。
神光摇曳,一群方族的女人身体一晃,‘咚’的一声同时倒在地上,打着呼噜睡了过去。
“搬进去……好生伺候着。来人,严查娲谷周边,有任何异动,立刻告诉我。”娲姆已经派人去找巫铁和娲小兮等人,但是她再一次加派人手,对整个娲谷周边进行严查。
她也没有离开娲宫亲自去找人,她脚下的岩石地面犹如水波一样蠕动着,她的身体一晃,迅速沉入了地面。她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地宫中的传送阵内,随后传送到了三千里下方的石窟世界。
娲姆从石窟世界的穹顶穿了下来,她的身体轻轻摇晃着,伴随着奇异的吟唱声,娲姆的上半身在快速的增大,她的身体逐渐膨胀到了原本的三倍大小。
她两条修长的大腿逐渐的合并成一条,然后下肢骤然向后一甩。
一道五彩神光甩出,奇异的力量向后方奔涌,在穹顶上甩出了一条瑰丽的五彩长虹。
娲姆腰身以下的身躯,变成了长有十几米的蛇躯!
莹白如玉的蛇躯上覆盖着一片片晶莹剔透的蛇鳞,每一片蛇鳞的边缘,都有一丝五彩光边闪烁,光晕变幻中,娲姆的蛇躯不显狰狞可怕,反而有一股莫名的古老、神圣的气息。
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了娲姆的身体,她悬浮在空中,缓缓游向了这个石窟正中的那座高台。
轻盈的落在了高台上,娲姆向着高台正中祭坛上的人身蛇躯的女子雕像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冷笑着摇了摇头:“在娲谷耍心计?呵呵,我可没有母亲那么好的脾气,我娲姆,从小脾气就不好。”
数十道若有若无的灵魂波动从四面八方扫了过来,空气中荡起了丝丝涟漪,数十个身穿黑色长裙,手持各种材质法杖的女人悄然从空气涟漪中走了出来。
她们静静的看着娲姆,没人开口,沉静如水的眸子里,同样闪耀着五彩光芒。
她们都是娲族的长老,在此潜修的长老。
娲族的长老数量极多,只是更多的人常年闭关,这数十个长老,只是轮岗值班,负责娲谷安全的轮值长老。
她们静静的看着娲姆的动作。
娲族的规矩摆在这里,作为娲族的主母,无论她要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哪怕是长老,也无权约束娲姆的行径。
石缝中,寒冰囚笼内,公孙晟低沉的嘶吼着,重拳轰向了巫铁的脑袋。
巫铁没有搭理公孙晟的拳头,双手挺起白虎裂,当心一枪向他刺过去。
寒芒一点,白虎裂比公孙晟的手臂长了一大截,拳头距离巫铁的脑袋还有数尺远,白虎裂的枪尖已经碰到了公孙晟心口的皮肤。
公孙晟双腿肌肉骤然膨胀,一股怪力爆发出来,他的身体‘唰’的一下从巫铁面前消失,在巨大的力量推动下,公孙晟用一种可怕的速度,‘唰’的一声突兀的出现在巫铁身后。
重拳依旧向巫铁的脑袋轰下。
巫铁疾刺而出的白虎裂骤然凝滞在空中,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好似从脑海深处响起的虎啸声,白虎裂从巫铁的左边腋窝下猛地刺出,枪尖依旧锁定了公孙晟的心口。
公孙晟‘唰’的一下消失,然后在巫铁的右手边出现。
他的重拳刚刚挥出,白虎裂已经荡起一道完美的圆弧,一记横扫到了他的腰间。
公孙晟怒骂了一声,他绕着巫铁狂奔起来。
庞大的力量带来了恐怖的速度,巫铁身边的地面不断爆开一团团幽蓝色的冰晶,地面上的寒冰被踏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然后又急速的蒙上新的冰块。
但是无论公孙晟如何奔走,无论他从哪个方位攻击巫铁,总有一杆白虎裂出现在他面前,笔直的刺向他的心口。
枪尖总是循着一条条绝对笔直的轨迹,或者一道道完美的圆弧,顽固而倔强的出现在他面前,直刺他的心口。
如此纠缠了足足一盏茶时间,跟着公孙晟一起出现的几个青年男女同时呵斥起来。
“公孙晟,你到底行不行?”
“这里是娲谷的地盘,你不要浪费时间。”
“娲族的可怕,你也知道……就算有天神庇护,我们也不愿意冒险。”
公孙晟被催促得怒吼了一声,他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抬头看向了密布着无数幽蓝色符文的穹顶。
一道碗口粗细的蓝光从穹顶落下,公孙晟身上的衣衫同时粉碎,他披挂上了一套幽蓝色的冰片凝成的精美甲胄,甲胄上燃起了高有数尺的蓝色冰焰。
单从气息上来看,公孙晟此刻的力量甚至达到了命池境的水准!
这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这是外来赋予的力量。
公孙晟得意洋洋的大吼了一声,他正要开口说话,一颗金弹子宛如雷霆,狠狠轰在了他的面孔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强势镇压
公孙晟身上的甲胄颇为精巧,连面门都被一层半寸厚的玄冰兽面面甲给护得结结实实。
奈何这颗金弹子力道刚猛,连绵十八重暗劲一**涌来,玄冰面甲‘咔咔’几声后就炸成了冰渣落得满地都是,随后金弹子平平整整拍在了公孙晟隆起的鼻梁上。
一声闷响,公孙晟鼻孔内两道血水喷出,雄壮的身躯向后摔了出去,一头撞在了被玄冰囚笼死死封住的岩壁上。
幽蓝色的玄冰符文爆出刺目的寒光,岩壁纹丝不动,公孙晟的身体犹如一张画一样平平整整的贴在了岩壁上挂了足足一个呼吸的时间。
直到那金弹子耗尽了里面蕴藏的十八重暗劲,金弹子‘当啷’一声坠落在地,公孙晟才贴着岩壁平整的滑了下来。
他两条腿有点发软,哆嗦着硬撑着地上,身体微微摇晃着,一副随时可能栽倒在地的架势。
他的鼻梁整个碎掉了,脸上的皮肉也被震得粉碎,好些地方露出了白惨惨的骨头,看上去真个狰狞可怕到了极点。鲜血不断的从他脸上流淌出来,很快他上半身的甲胄就被染红。
寒冰甲胄阴寒刺骨,一道道血水迅速被冻成了红色的冰片,结结实实的附着在了甲胄上。
“哪个……哪个龟孙……敢,敢,偷袭,偷袭我。”公孙晟艰难的抬起头,看向了金弹子飞来的方向,哆嗦着,艰难的咒骂着。
‘咚’的一声巨响,一个黑人重重的从天而降,双腿深深的没入了厚厚的玄冰层中,溅起了无数冰晶,然后他缓缓的直起了身体。
六道宫主通体漆黑,仅仅是腰间缠了一条不知名的皮质短裤,雄壮的身躯几乎全部暴露在外。
他的身躯漆黑,双眼漆黑,张开的嘴里牙齿、舌头都是漆黑一片,整个人犹如一个黑洞,四周的光线似乎都在他的皮肤表面沉淀了下去。
巫铁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都有一种目光不受控制的被吸纳了进去,甚至灵魂都蠢蠢欲动想要飞出体外的感觉。他们急忙偏转了目光,不敢再看这诡异的身影。
“龟孙?”六道宫主低沉的笑着:“信不信,老夫将你硬生生捏成乌龟形状?”
六道宫主此刻身高六米上下,他伸开硕大的双掌用力一捏,就听‘咔咔’声不绝于耳,地面上大片大片的玄冰翻滚着,不断向他的双掌飞了过来。
长有一里多,宽有数十米的石缝中,地面上的玄冰厚达米许,无数冰片飞向六道宫主的双掌,一块块方圆数米的冰块越是靠近他的身体就变得越小。
到了最后,满地的玄冰落入六道宫主手中,他双手一合,一拍,‘嘭’的一声巨响,满地玄冰被他硬生生压缩到了掌心中。
玄冰急骤压缩,体积急骤缩小,刺目的寒光不断从六道宫主指缝中喷出,森森寒气奔涌,化为缕缕冰晶围绕着他高大魁梧的身躯旋转不休。
六道宫主张开手掌,掌心中赫然是两颗拇指大小,寒冰凝成的精巧乌龟。
公孙晟还有他带来的那几个青年男女一个个见鬼般看着他,这等手段……
还不等公孙晟开口,六道宫主手指一弹,两颗小小的寒冰乌龟‘呜呜’一声破开空气,狠狠打在了公孙晟的膝盖上。
公孙晟膝盖上的玄冰甲胄破开,他的膝盖被洞穿,鲜血喷溅,却又急速凝成了冰晶,公孙晟凄厉的惨嚎了一声,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痛得他不断的抡起拳头朝着地面猛砸。
“龟孙?”六道宫主的笑声中充满了邪异的气息:“老子把你生生捏成乌龟形状,嘿嘿。”
公孙晟怒嚎了起来:“你们都是死人么?动手,动手,这里是娲谷的地盘,你们非要等娲族的高手出动不成?”
几个青年男女同时尖啸了一声,他们抬头看向了头顶的穹顶,几道幽蓝色的寒光坠落,落在了他们眉心,随后一片片精美绝伦的冰片飞出,在他们身上凝成了一套套精美的甲胄。
他们双手一挥,寒冰凝成的刀剑兵器喷吐着寒光,他们同时向六道宫主杀了过去。
六道宫主‘呵呵’笑着,他双手一翻,低沉的咕哝了一声:“六道死门。”
六道黑漆漆的幽光从六道宫主掌心飞出,‘轰’的巨响声中,六道高有十几丈的漆黑光门出现在这几个青年男女身边。门户冉冉开启,可怕的吸力从门户中传来,几个青年男女怪叫挣扎,却被门户一口吞了下去。
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门户中光芒一闪,几块碎骨从中喷了出来。
六道宫主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他低沉的咕哝道:“味道不错,这几个小子倒也罢了,倒是他们身上的甲胄……很有味道。”
公孙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死死的盯着六道宫主,一脸的呆滞说不出话来。
众人头顶的穹顶上寒光一阵乱闪,无数细密的幽蓝色符文骤然喷出,这些细细的符文盘旋飞舞,逐渐的凝成了一只眼眸的模样。
一股阴寒刺骨的庞大压力从高空传来,这只眼眸缓缓的开启,大片寒气从这直径百丈的眼眸缝隙中缓缓喷出。但是还不等这眼眸完全张开,六道宫主手中莫名出现了几颗金弹子,随后带着低沉的雷鸣声轰了上去。
金弹子狠狠砸在了寒光冰气凝成的眼眸上,金弹子被寒气所激炸成了粉碎,但是这颗怪异的眼眸也随之碎裂,所有的符文都碎成了细小的冰晶从高空坠落。
六道宫主抬头看着那崩解的眼眸,低沉的咕哝道:“你们身后,到底是谁?所谓的天神是什么鬼东西?你们所谓的献祭,又是什么?”
六道宫主低下头来,冷厉的盯着公孙晟:“放心,虽然我吃掉了你那几个同伴,但不是还有你这个活口么?慢慢的严刑拷打……你听闻过,我六道宫专门用来惩罚叛徒的十八地狱么?”
公孙晟哆哆嗦嗦的看着六道宫主。
他张开嘴,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几个干巴巴的字眼:“这和你,六道宫,有什么关系?”
六道宫主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他的嘴巴里是一个黑漆漆的大窟窿,四周的虚空蠕动着,好似在不断的被他的大嘴吞噬进去。
“可是,六十年前,我的关门小弟子失踪了……你们刚才说的,又是很值钱,又是献祭,又是天神什么的,嘿嘿……唔,你现在不用解释,我会让你开口的。”
‘轰’的一声巨响袭来,封禁了这一段石缝的寒冰囚笼被一股蛮横的暴力轰碎,大片寒光崩解,炸成了无数冰晶喷得漫天都是。
十八尊皮肤呈淡金色的魁梧大汉穿着厚重的甲胄,列队从石缝的另外一端走了过来。
其中一尊大汉的手上,犹如拎小鸡一样拎着娲窈。
娲窈疯狂的挣扎着,她歇斯底里的咒骂着,但是她每骂一句,拎着她的大汉就是一耳光抽在她脸上,短短数百米的路程,娲窈一张妖媚精致的小脸蛋,已经被抽得和猴子屁股一样通红。
“娲窈!”巫铁冷喝了一声。
“是她找来了这个叫做公孙晟的小子,还有另外几个小家伙。”通体漆黑的六道宫主转过身来,黑漆漆的双眼犹如黑洞,不转睛的盯着巫铁:“他们的目标,是你身后的小丫头,娲小兮……”
六道宫主咧嘴一笑:“不要反抗,反抗无用……小子,你在大龙城杀了李,杀了我六道宫驻大龙城知客殿这么多弟子……更重要的是,之前娲族主母借你之名,一场赌局让六道宫输了这般多财物……”
用力的点了点头,六道宫主沉声道:“很好,你,还有娲小兮,都随我去六道宫罢。”
巫铁将娲小兮护在了身后,他冷声道:“你是,六道宫的人?我杀李,那是因为……”
六道宫主摇了摇头,蛮横的打断了巫铁的话:“我是六道宫当代宫主,你的解释,没有意义。杀我六道宫弟子,你必须付出代价……娲小兮,嗯,作为补偿,正好。”
巫铁的脸阴沉了下来。
六道宫主自顾自的说道:“我的弟子当中,如今还颇有几个天资卓绝的小家伙,他们都是娲小兮的良配……哈哈哈,娲族嫡女不能远嫁?这个规矩,就从我六道宫这里开始破除吧……”
“至于你么……杀了你,似乎也没多大意思,之前那一局赌局,我六道宫输了多少,让娲族赔出十倍……”
六道宫主正在自言自语时,整条石缝骤然颤抖了一下。
岩壁上残存的那些寒冰符文被一股恢弘庞大、神圣威严的力量一扫而空,就好似狂风扫落叶一般,整个石缝岩壁上所有寒光闪烁的符文瞬间消失。
一枚枚长宽一尺,金光闪烁、古朴厚重的花鸟虫鱼形状的文字从岩壁中浮现,所有的文字勾连在一起,化为一片金光灿灿的帷幕,将整条石缝铺满。
金光冲起来数百米高,整条石缝蠕动着,坚硬的岩石犹如水波一样蠕动着,金光如烈焰一般升腾,最后在穹顶下方凝成了一片方圆亩许的云台。
云台上,一尊人身蛇尾的女子虚影悄然浮现。
她手持一条长藤,抖手一藤条向下抽了过来。
六道宫主咆哮了一声,他脚踏形如巨龙拼凑在一起的六条黑气,呼啸着冲上了天空,双手结印向上一挥。就听一声龙吟传来,一条通体漆黑的巨龙从六道宫主手中摇头摆尾的飞出,一头撞在了金色的藤条上。
整个石缝剧烈的震荡了一下,巫铁等人身体一软,同时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黑色的巨龙被藤条一击震得粉碎,藤条狠狠抽打在六道宫主身上,六道宫主满身黑气骤然碎裂了大片,一头从高空坠落,狠狠摔在了地上。
六道宫主怒声咆哮,他再次冲天飞起,又是双掌结印向高空那女子虚影砸去。
这一次从六道宫主掌心中飞出的,不是巨龙,而是一尊身披彩带,身形冉冉飘渺、似人非人的飞天美女。她双手持琵琶,素手一拉一弹,就有‘叮咚’妙音冲天而起。
随着琵琶声,四周空气剧烈震荡,一条条白色的气爆呼啸而生,化为诸般兵器直冲高空。
那女子身影只是挥动藤条,又是一藤条抽了下来。
空气凝成的万般兵器支离破碎,藤条一击将那飞天打得稀烂,又是一藤条轰在了六道宫主身上。
六道宫主的一条手臂上的黑色彻底消散,那条手臂的皮肤变得莹白如玉,放出一股莫名的神圣纯净的气息。白色的手臂和他黑色的身躯,形成了绝对对立的强烈对比。
“混账!”六道宫主震怒咆哮:“娲族的女人,不要太欺人太甚。”
他怒吼着再次冲天飞起,他双手结印中,这一次从他掌心冲出的,是一头颅硕大,四肢畸形的瘦弱,肚皮畸形隆起的饿鬼。
黑漆漆的饿鬼嘶声尖叫着,他硕大的头颅上一张嘴巴细小如针,他尖啸着,用细细的嘴巴狠狠的向那女子虚影扎了过去。
又是一藤条落下,饿鬼还没能施展出自己的手段,就被这一藤条打得粉碎,藤条又抽在了六道宫主的头上,将他从高空一击打落。
这一击更加沉重,六道宫主的半截身躯黑气消散,变成了莹白如玉。
云台上的女子虚影这一次不等六道宫主出手,连续十几藤条轰了下来,直把六道宫主打得满地乱滚,浑身黑气丝丝崩碎,最后他全身都变成了玉白色。
六道宫主突然沉沉的吐了一口气,从嘴里喷出一道黑色的气息,缓缓的站起身来。
他抬头看着穹顶下方的云台,沉声道:“娲族……好手段。不用再打了,本座这次来,是来和你们娲族讲道理的……六道宫,是个讲道理、守规矩的势力,不会胡搅蛮缠,也不会肆意胡为。”
十八条肤色呈淡金色的大汉拼命的眨巴着眼睛。
娲小兮从巫铁身后探出头去,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家伙,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挨揍了,你就开始讲道理了?”
六道宫主一脸纠结的看着娲小兮,过了许久,他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惭愧……挨揍了,自然要开始讲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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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赐
蓦然变得宁静祥和,颇有长者慈和之风的六道宫主,带着他身边的六道宫十八镇宫天王驾临娲谷。
娲谷当代主母娲姆连同二十四名娲族长老,摆开仪仗隆重迎接。
当着娲谷无数人,尤其是当着常驻娲谷的各大势力的那些青年子弟,以及他们身边的各家的执事、长老、奸细、耳目等等,娲姆和六道宫主相谈甚欢。
双方当众呱噪了足足一刻钟,充分回顾了娲谷和六道宫深厚的历史友谊,展望了未来娲谷和六道宫的守望相助的情谊,又交换了一下对于娲谷周边各大域的情势看法之后,娲姆将六道宫主安排在了靠近娲宫的一座石楼中。
因为六道宫主的亲自来访,娲谷变得有点暗流汹涌。
好些耳目在打探消息,好些势力的人手在拼命的奔波,好些人在揣测,六道宫主到底来娲谷作甚。
“听说,自从六道宫主百年前闭关参悟六道宫至高秘术后,他就从未跨出六道城一步。”
娲宫地下深邃的甬道中,娲青儿一边给巫铁带路,一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在娲谷周边的各大域中,六道宫也是顶级的强势宗门,尤其他们恪守清规戒律,六道宫的领地范围内,各家各户也不起争端,颇为祥和相得,所以六道宫名气很不错。”
“真不知道,他们来娲谷做什么。”
“毕竟,百年前,六道宫主就是顶级的大能高手,威震四方的大人物,就算他们的死敌长生教的教主,也曾经被他三拳打得吐血溃败。”
“闭关百年,也不知道他究竟变得有多厉害……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突然登门呢?”
娲青儿还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六道宫主亲自出手镇压了公孙晟等人,更不知道六道宫主用堪称邪恶的秘法吞掉了几个倒霉的青年男女。
更不要说六道宫主想要掳走巫铁和娲小兮。
这些事情,和那传说中恪守清规戒律,恪守规则的六道宫之主,完全是格格不入。
巫铁轻轻摇头,刚刚他见到浑身漆黑的六道宫主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状态很不对。
黑漆漆的六道宫主给巫铁的感觉,如魔如鬼。
莹白色的六道宫主给巫铁的感觉,如仙如圣。
一个人,却有两种迥异的气质气息,这很古怪。
不过,无论六道宫主身上有什么玄虚,自然有娲谷的长老们应付。六道宫主威名再盛,不也被娲姆连同众多长老,以娲族秘术给镇压了么?
巫铁好奇的,是六道宫主转交给娲族的公孙晟和娲窈。
他们和泊溪,分明是同一来路。
他们身上的玄冰甲胄,手中寒光冻气凝成的神兵,乃至他们得到这些甲胄和兵器的方式,都和泊溪等人如出一辙。
巫铁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胸口的蜘蛛形坠子,老铁的水晶大脑,就在这坠子里。
娲宫的地下有着复杂的甬道系统,简直犹如蜘蛛网一样复杂,娲青儿带着巫铁在甬道中走了半刻钟的时间,这才来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石窟中。
方形的石窟方圆亩许,四壁、地板和穹顶,都铺了厚厚的金属板,上面还铭刻了一层层符文,不时有幽光在符文间滑过,一闪一闪的犹如一条条小蛇。
浑身被扒得干干净净的公孙晟被两根铁链扣住了手腕,正对着门户的挂在那里。
之前他的膝盖被六道宫主用冰晶凝成的小龟洞穿,此刻两根手腕粗细的金属桩子穿透了他的膝盖,将他的下半身死死的固定在了洞壁上。
他的脖颈上、肩膀上、手肘上、腰椎上,都扎着细细的黑色牛毛细针。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刺激性的药味,巫铁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娲青儿低声道:“那些针上面,有娲族的秘药,扎进身体各处要穴,可以极大的放大身体受到的疼痛。”
好似要证明娲青儿的话一般,被摆布成这个样子的公孙晟突然张开嘴,声嘶力竭的嚎叫了一声。
四周洞壁上,细细的符文亮起了森森光芒,公孙晟的吼叫声好似被吞噬了一般,虽然石窟的大门敞开着,但是吼声根本没能传出石窟去。
石窟内站着几个身穿黑色长裙的中年女子,见到公孙晟面孔痉挛的嘶声大吼,她们同时笑了起来。
一个面容清秀,嘴唇微微发黑的女子笑着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一尊六道宫天王:“听闻,六道宫的功法对炼体一道堪称登峰造极,故而对人体了解极深……”
“传说,六道宫的高手,最擅长让敌人享受最强烈的痛苦,却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女子淡然道:“如此,甚好,配合我娲族秘药,看看这小家伙,能坚持多久不吐口供。”
石窟内,一共有六尊六道宫的镇宫天王,娲族的族人,除了这几个女子外,还有十几名矫健的少女。
听了女子的话,所有人都低声的笑着。
一尊大汉笑着点了点头,大步到了公孙晟面前,他伸出手,挑起了公孙晟的下巴,沉声道:“宫主有令,你知道的一切,都得说出来……不许有丝毫隐瞒。”
“娲族主母,也说了,不管你们身后是谁,敢来娲族的地盘惹是生非……嘿嘿……”大汉沉声道:“小子,给你个机会,自己说出来,总比吃尽苦头后被逼吐口供来得好。”
大汉的语气很严肃:“实话实说,我六道宫对人体的了解颇为精深,我们精通一切让人痛苦难当的手段。但是六道宫的传统,六道宫的规矩,我们更喜欢杀死敌人,而不是折磨敌人。你自己开口,我其实不愿意对你下狠手。”
大汉说的很诚恳。
公孙晟嚎叫一声后,他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大汉看了一阵子,张开嘴,一口吐沫吐在了大汉的脸上。
大汉没有闪避,他任凭公孙晟一口吐沫吐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回过头,朝着身后的另外五尊汉子笑了笑:“几位师兄,这就怪不得我了。”
巫铁和娲青儿站在门边,看着那大汉伸出手,看似轻描淡写的在公孙晟的筋腱关节上捏了两下,戳了两下。
随后公孙晟的身体就怪异的扭曲起来。
一条条血管、青筋不断的从他的皮肤下隆起,他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好些关节完全违背常理的扭曲起来。
他的肋骨就好像活物一样,一根根的跳动着,滑动着,拉扯着他的肌肉和筋膜。
公孙晟的腹肌突然拉得极开,肌肉下面凸显出了内脏的轮廓,他的内脏也在怪异的蠕动着,抽搐着,更能看到他盘在一起的肠子,听到他的肠胃蠕动发出的‘呼呼’声响。
无法想象公孙晟现在有多痛苦。
六道宫的手段,堪称恐怖。
更要命的是,公孙晟现在还被娲族的那些女子上了秘药。
六道宫的拷问手段,配合上娲族的秘药,巫铁也想象不到公孙晟如今承受的痛苦究竟多可怕。
三个呼吸后,大汉伸手在公孙晟身上抹了一把。
很神奇的,他的手掌所过之处,公孙晟痉挛蠕动的身体即刻平复。
巫铁眼睁睁的看着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从公孙晟的毛孔内冒了出来,公孙晟的身体几乎被水蒙了一层,汗水犹如小溪一样顺着他的脚尖滴落。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公孙晟整个人缩水了一圈。
犹如棺木中突然回魂的万年僵尸,公孙晟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胸膛猛地隆了起来,他好似一口气要吸干石窟中的空气一样,一口气足足持续了寻常人五个呼吸的时间。
‘呼’的喷出一口长气,公孙晟发出一声无法形容的悲鸣。
他原本明亮的眼珠已经变得枯涩一片,看上去就和死鱼眼珠没什么两样。
他艰难的张开嘴,干声笑了起来:“你们……我说……”
大汉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两步,向娲族的几个中年女子笑了笑:“我们不擅长拷问人,还有劳几位。”
巫铁,娲青儿,还有石窟内的娲族所属同时看了看这几个六道宫的大块头。
这叫做不会拷问人么?
刚刚开口的娲族女子笑了笑,缓步到了公孙晟面前,开始询问他各种问题。
“你的名字。”
“公孙晟。”
“你的来历。”
“白河域,公孙家子弟。”
“为什么来娲谷?”
“娲窈用密语联络吾等,来娲谷,击杀巫铁,生擒娲小兮,将娲小兮献祭给天神,换取天神的赐予。”
公孙晟面色惨淡,犹如死人一样僵硬的、呆板的,将娲窈和他们的计议一一说来。
“娲窈,蛊惑了一群替死鬼,都是常驻娲谷的大家族的子弟,让他们首先去找巫铁算账。”
“无论他们成功与否,他们都是死定了。”
“他们成功的掳走了娲小兮,我们会击杀他们全部,然后带走娲小兮……黑锅,自然是他们来扛;而最终的罪魁祸首,也能推到赢了他们一大笔的娲姆头上,这是娲姆自作自受。”
“他们失败了,巫铁带着娲小兮逃跑,我们也能击杀巫铁,掳走娲小兮……”
“有那么多人的尸体作证,怎么调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更重要的是,因为娲姆的胡作非为,才引发了这么多事端,引得她儿子被杀,引得她女儿被掳走……娲小兮是娲族这些年最出色的天才,深受娲族长老看重……”
“若是他们出了事,娲姆自然深受打击,就算她是娲族主母,她的威信也会被削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强势霸道。”
“她更要承受那些死鬼的家族势力的诘难,连番打击下,她在娲族的权力,也会被削弱。”
巫铁站在一旁静静的聆听着。
这都是娲窈的算计么?真正是算计得很好,很好。
巫铁突然有点头大,他没有分辨那些袭击者的身份,一通乱打,娲小兮更是一颗加料鱼雷崩掉了大段石缝,那些袭击者可是全军覆没。
他们都是来自各大家族的嫡系子弟,这真正是一份天大的麻烦。
只不过,把娲岫和娲窈母女两交出去顶罪,这件事情应该能够解决掉吧?
巫铁皱着眉头,阴沉着脸看着公孙晟。
“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使用的秘术,不像是公孙家的传承。”女子问清了袭击巫铁等人背后的算计后,脸色也是极其糟糕的询问公孙晟。
“我们是天选之人。”死人一样的公孙晟脸上多了几分活气,抬起被六道宫主的金弹子打得毁容的面孔,公孙晟居然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和你们这些在污浊的泥浆中挣扎的蝼蚁不一样……我们是天选之人,我们有超脱这个黑暗世界的机会。这个毫无希望,毫无光明,看不到前途的毁灭纪元、黑暗世代……嘿嘿,我们是天选之人。”
“我们才是真正的天资卓绝之人,我们血脉尊贵,我们天赋绝佳,我们天生就凌驾于尔等蝼蚁之上。”
“所以,我们听到了天神的传音,我们感受到了天神的召唤,我们得到了天神赐予的神权。”
公孙晟的心口,一片幽蓝色、造型精美绝伦堪称完美的六角形冰晶图案悄然浮现,一股暗蓝色的幽光照亮了方圆亩许、高有百米左右的石窟。
“这就是天神赐予的神权徽印……通过它,我们可以直接和天神沟通。”
“我们可以借用神器之力,极大的增强我们的力量……因为我们对天神的贡献高低,我们得到的力量加成强弱不等。”
“我们身上的甲胄,我们手中的兵器,都是天神神器的投影。”
公孙晟充满狂热的大吼起来:“那都是至高无上的天神之力……我们是天神选定的天选之人,我们天生就比你们这些卑贱的生灵高贵,我们有成为神的潜力。”
“只要我们完成神的任务,不断的向神灵献祭……或者,将某些人或者物贩卖给神的使者……”公孙晟带着一丝贪婪,低声的自言自语:“就像我一样,我比公孙元还要小两岁,但是我真正得到了公孙家血脉中传承的九龙九象之力!”
“知道我是如何得到这股力量的么?”
公孙晟古怪的笑了起来:“我把我的亲弟弟,刚刚出生才九个月的公孙麟给献祭了……天神直接为我遥空灌顶,让我连破十八重天境,让我直接得到了九龙九象之力!”
询问公孙晟的娲族女子惊呼:“引发公孙家和罗家三年血战的公孙麟失踪一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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