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地下渔村的消息
伊丽莎白区。
富丽堂皇的书房中。
身着燕尾服的管家毕恭毕敬的站立着，他戴着白手套的手中拿着信纸。
“深蓝”乔治慵懒的靠着椅子，一手倚着头。
他微微抬起眼皮道：
“商人的信件？”
“是的。主人。”头发一丝不苟的管家温顺的答道。
“读出来。”乔治随手从桌上拿起个圆形的物什，百无聊赖的把玩着。
管家清晰的读道：
“致尊敬的乔治芬恩先生：
我们已经进入了北约克区中心。齐得尔街道上的家族店铺中。
旅程还算是顺利，马车虽然在路上因为路况坏了次车轱辘，耽搁了些许时间。但是最后还是如期抵达。
这遍布河流的北约克区有着完全不同于伊丽莎白区的面貌。道道桥梁横跨在河流两岸，人们在船上进行货物的买卖。这里的人们因为习俗而崇尚着更为亲密的吻脸礼。说实话，很是新奇。
北约克区北部已经出现了霍乱的征兆。
在通往北部的公共马车上偶尔可以看见身披黑色衣装，头带乌鸦面具，手持铁杖的医师。他们是前往北部治疗霍乱患者的。
中心地区的有些药铺已经开始向我们提出购买商品的请求。我根据您的要求回绝了。在等到霍乱正式爆发之前，药品的价格高破天际之前，伟大芬恩家族的商人是不会卖出任何一样东西的。
但是南部郊区的部分贵族也向我们提出了购买药品的要求。我们在付出了一马车药品的代价后，获得了北约克区贵族的支持。这良好的提升了芬恩家族的声誉。
虽然很是不解，但是我们会按照您的意愿只饮用自带的特殊饮品。三马车的饮品，预计足够支持三个月的时间。
我会在后天寄来第二封信件。
您忠实的仆从，
卡莫拉。”
“不错。”乔治随口夸奖道。
他从椅子中起身，一扫颓丧的态势。
礼服袖子中的手微微抬起，指示道：
“为我准备马车，我要去参加化妆舞会。”
............
北约克区。南部。
两个男人行走在遍布哀嚎的大街上。
他们都身穿黑色皮袍，头戴乌鸦面具，手持铁杖。
为首那人身形微微干瘪。自乌鸦面具后方露出苍白的头发。
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个高大的男人，双手各提着个巨大的箱子。
力气惊人，唯一的缺陷在于脚步跨动间过于僵硬。
两人正是“老鬼”沃克以及他的活尸。
沃克支着铁杖，目光扫过街道上躺俯着的死尸。
他停在了街道的中央，深呼吸。
塞满香料的乌鸦嘴过滤了街道上原有的气味。
但是沃克却好像是闻到了死亡的味道。那股甘甜而滑腻，浸水而温热的气息。
他嘴边拉起丝轻笑，继续向前。
脚边忽然传来拉扯感，沃克低下头。
一个女人，嘴巴开合着，渗出呕吐物。裙子被排泄物浸的发黄。
她抬起眼窝深陷的脸，嘶哑无力的哀求着：
“救救我。”
沃克低下头，凑近了女人的耳边。
他在女人耳边低语道：
“我救不了你。因为这场霍乱就是我们造成的。”
女人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她喉咙荷荷作响，脱水的手掌指向沃克。
迎来的是沃克手中铁杖的挥击。
沃克甩了甩铁杖上沾染的血迹，将死去的女人甩在身后。
他感受着体内鲜血的缓慢沸腾，低声对着身后的活尸说道：
“我们去传播死亡，就像是放牧羔羊。”
活尸位于乌鸦面具后的眼眸骤然亮起，猩红的红光。
............
深夜。地下俱乐部。
地下一层。三号门。无法者小队。
小心笑着的阿诺将柠檬面包顺着桌面推向克拉克。
克拉克抬起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左手，撕了块柠檬面包，塞入口中。
“我们还有些时间。”她左右望了望ap-08的房间门。
那房门还关着。
穿着旗袍的克拉克满意的微微眯起眼睛：
“面包味道不错。午夜先生。亏了你还记得。”
她在念到午夜先生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当然记得。克拉克大姐头。”阿诺轻笑着。
克拉克在桌后坐下，抬手拢了拢酒红色的短发，目光幽幽道：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们了。”
“就是就是！”寸头的泰勒和莫西干头的杰拉德在边上瞎起哄。
阿诺轻咳了声，左顾右盼熟练的转移着话题：
“我也很忙的...你们最近在做什么么？”
克拉克懒洋洋的趴在桌上：
“最近一直都去地下，挨家挨户的问关于人口失踪案的消息。”
“地下？”阿诺好奇道。
面容精致的克拉克点点头：
“是的，地下。在皇后区的地下有着渔村，其实也就是一群渔民聚集的地方。”
“渔村不应该在海边么？”阿诺疑惑道。
“我也很迷惑。”又撕了块柠檬面包的克拉克含糊道。
“渔村后面有着暗河。”泰勒在在一旁补充道，“我看见一些渔民扛着木船，将木船用绳子吊下去。”
“其实那是下水道。巨大的下水道。”筋肉强健的杰拉德回忆着，“我在那暗河的边上看见过铁皮。”
“巨大的下水道？”阿诺重复着。
“当然。不然你以为每年夏季和早秋的那连绵的暴雨是怎么度过的？市区边缘可都是小山，像是个小盆地一样。”克拉克指点道。
这样啊...阿诺用力翻了翻身体原主的记忆，发现在夏季时候随后暴雨连绵，但是街道上从没有积过水。
那还真是有着巨大的下水道，才能排掉巨量的雨水。
恍然的阿诺微微点头。
ap-08的房门碰的打开。
身着半身铁甲的ap-08见到阿诺微微一愣。
随即他脸上带上了丝看不清的笑意：
“午夜先生。你又来串门了？”
阿诺从位子上起身，谦逊道：
“老大。我没事所以来见见你们。”
ap-08看了阿诺几眼：
“在出色事务所中待的如何？”
“还算可以。”阿诺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抓了抓头。
“那就可以了。”ap-08眯着眼睛。
他将铁手撑腰，冲着克拉克等人喊道：
“该走了。”
“是的。老大！”克拉克等人齐身喊道。
“记得关门。午夜先生。”酒红色头发的克拉克走前微微对着阿诺挥挥手。
她眯起眼睛，对着阿诺来了个飞吻：
“记得下次来还给我带柠檬面包哟！”
他们拿上装备鱼贯而出，消失在门边。
阿诺在空无一人的无法者小队大厅站了会，他从柠檬面包上撕了块塞入口中。
味道还好吧。
嚼着柠檬面包，阿诺朝着地下俱乐部二楼的房间走去。
第七十七章：下水道之中
周五上午。推理俱乐部大堂。
阳光穿过窗户撒在大堂角落。
身披风衣的阿诺靠着椅子，双手中央捏着魔方。
黑色正装的加里眯着眼睛，一边看着钟表的指针，一边紧盯着阿诺手中的魔方。
他低声问道：
“准备好了么？”
听到询问的阿诺轻轻颌首，随着加里一声低沉的“开始”，阿诺十指迅速跳动起来。
眼前黑雾在视界边缘翻腾，恰似道道波涛。
阿诺跟随着黑雾中展露的景象，迅速行动着。
跟随着黑雾，他十指飞快跳动着，被打乱的魔方正迅速的被还原。
随着清脆的一声咔哒声，魔方彻底被还原。
看着钟表的加里自口袋拿出手帕，微微擦了擦额头。
他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阿诺：
“十五秒。”
听见加里赞叹的阿诺将魔方放到桌上，哈哈了两声。
还原魔方所需的时间从几分钟缩短到十五秒，确实确实快了不少，。
这段时间以来，常常经常使用预示能力窥视过往，能力提升了不少，黑雾中的景象越发清晰。耳畔那来自鲜血的诡秘声响小了很多，与此同时，可以感受到那灰色的3.5的点数即将解封。
加里拿过魔方，苦笑道：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将时间缩短到五分钟...不，我觉得已经没有希望了。”
听着加里话语的阿诺正想要开口宽慰，却猛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抬头朝着声音方向望去，大堂三号包厢处，身着繁复衣装的“诗人”劳伦斯先生正招着手。
“失陪下。”阿诺起身对着加里说道，“有人找我推理。”
加里靠着皮椅子，挑挑眉毛：“没事。先生您的才智是散发着光亮的黄金，自然会有人上门来。”
踏着绵软的地毯，穿过写着三号的门框，走入光线暗沉的包厢，对诗人先生俯胸行了一礼。
“诗人”劳伦斯先生身着通体黑色的衣装。衣装上装饰着数目惊人的褶皱，流苏，折痕。
他站立着，左脚后，右脚前。
重心放在左脚的劳伦斯先生眨眨眼睛：
“我找到了有关失踪案件新的消息。现在能邀请你一起去一趟么？”
阿诺微微皱眉道：
“在哪儿？”
劳伦斯先生左顾右盼了下，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
“皇后区，地下渔村。”
地下渔村？这名字我有印象！前几天刚从克拉克嘴里听说过这名字。
阿诺眯了眯眼睛，手指抚过腰边的枪套。
伸手自怀中掏出怀表，弹开盖子，针表盘上的花苞即将开放。
心中微微平复，他对着劳伦斯微微点头：
“可以。”
跟着劳伦斯迈步走出推理俱乐部圆形的大堂，在精致妆容的希尔女士的告别声中，走下楼梯。
劳伦斯的座驾是辆不起眼的黑色福特t型车。
坐入驾驶室的劳伦斯将安全带系上。
拧动钥匙的时候，他轻笑着：
“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我边上没有保镖。”
并没有...阿诺心中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靠着椅背，想象着地下渔村的模样。
风先生一边踩着油门，一边自言自语道：
“我是溜出来的。”
他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阿诺。见到阿诺那兴趣缺缺的样子，他终止了这个话题。
车辆开入车流，与一辆马车并驾齐驱。
好一会时间后，车子来到了皇后区。玛丽莲街道。
下了车的阿诺目光惊奇的看着一旁的沟渠，以及面前卖鱼的店铺。
卖鱼店的老板正弯腰照顾着店铺前的水池。
听见车声，便抬头望来。
他认出了阿诺。于是友善而丑陋的咧开嘴，露出尖尖的小牙齿，
阿诺对着老板回以轻笑。
他转头低声对着劳伦斯先生问道：
“地下渔村在哪儿？”
劳伦斯先生抬手指了指沟渠。
阿诺的目光越过街边的石柱与铁链，往下探寻。
沟渠末端，竖着的巨大圆形下水道口正不断的流淌出污水。污水汇聚在沟渠底部，污浊的河流一路流入泰武河中。
阿诺不由得身子有些僵硬：
“所以我们要进入下水道？”
劳伦斯点点头。他打开车辆的后箱，偏头问道：
“你有面罩么？”
阿诺撩开风衣，伸手拿出来自瑞克的漆黑面罩。
“那么腰灯呢？”劳伦斯眨眨眼。
腰灯？什么东西？阿诺摇摇头。
“那就好。”劳伦斯拿出了个与阿诺相似的面罩，以及两条腰带。
抬手将车后厢砰的一声关上了。
劳伦斯将一条腰带递给阿诺。
阿诺迟疑的将腰带接过。看见圆形的类似玻璃的东西悬在腰带前端。粘稠的油质液体中央悬浮着块石头。底端有个按钮。
“想要打亮的话，按下按钮，如果想要更亮一些，多按几下。”劳伦斯简单介绍道。
阿诺将腰带系上，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戴上面罩，迈步跨过街边的石柱，沿着大约三十度的斜坡，走下沟渠。
沿着略微高于污水的平台而前，逐渐靠近那巨大圆形下水道口。
两人多高的巨大圆形下水道，不断地涌出污水。
流出来的污水表面漂浮着各色垃圾，泛着诡异的白沫，在阳光下显示出七色的油膜。
皮肤可以感到温热潮湿的气息。
可以想象出来自污水的可怕气味。
阿诺朝着下水道口子内部投入视线。
倾斜的阳光只能微微照亮入口，更加深处便是一片黝黑。
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一如漆黑的海渊，无垠的宇宙，以及怪物的喉咙。
让人望而生畏。
劳伦斯按下了底部的按钮，一连按了好多下。
石头在油质中翻腾，与类似玻璃的东西碰撞，发出灿烂的光。
这光亮甚至超过了煤油灯。
阿诺学着劳伦斯的样子，同样将腰灯打量。
两人对视了眼，踏着平台一路往前而去。
腰灯照亮下水管道，头顶的圆形管道顶部，挂着丝絮状的污物，不时攀爬过长着许多条腿的像是蜘蛛的诡异生物。
阿诺知道下水道一般是什么样子的。这都归功于预示基质觉醒时带来的奇奇怪怪的巨量知识。
下水道一般是类似树杈般分布，纤细的管道总将连接到最为粗大的管道中。
阿诺用力按下了底部的按钮，直到光亮到达最大。
光亮透过不知道何时飘散在空中的微绿色薄雾，将周边照亮。
他望着头顶那远远高于十个人高度的管顶，微微吞了口口水。
这应该有二十米了吧？再加上水下的一半，这管道不是有四十多米？
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身旁的西里斯领先阿诺两个身位，领着路。
扑通！
巨大的水花声音。
阿诺紧张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腰灯并不能照的那么远，所能窥见的只是黝黑。
劳伦斯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面罩后面的眼睛凝重的望着远处。
“你听见声音了吧？”劳伦斯偏头对着阿诺问道。
阿诺微微颌首。
他自腰间枪套中抽出送葬者，捏在手中。
两人迈步谨慎而小心的步子，继续往前。
第七十八章：开放的花苞
走着走着，劳伦斯的身子瞬间停住了。
阿诺一见这情形，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手里紧紧捏着枪柄，偏着头朝前看。
前方的平台铺了层水。
腰间的灯光打在水面，泛出诡秘的光芒。
水面似乎还有着波纹，倒映出暗沉中的两点光亮。
两人沉默中，只听见周边水流不停歇的流动声。
阿诺眯着眼睛，暗自用上了预示能力。
浓浓的黑雾自视线边缘翻腾，活物般吞没了面前的一切。
灵性的帮助下，勉强自黑雾中窥见到模糊的景象。
波涛漫上了两岸的平台。
阿诺迟疑的望向右侧，流动的污水冒着泡，污浊不堪。
水流虽然湍急，但是并没有大的波浪。
是什么造成了波涛？
阿诺聚集着精神，灵性的急速损耗中，他窥见水面中央凸起的黑色之物。
漆黑的圆弧露出水面，将水流推上两岸。
胸前传来阵灼烫感，就像是烧红的铁压在肌肤上。
双目紧缩的阿诺猛地拉住劳伦斯，伸手拿出怀表，五指捏住滚烫的表身，心中的不安冲出喉咙。
他大喊道：
“危险。”
用上了全部力气的手臂并没能拉动劳伦斯，他就像是铁铸的身子，不能动摇。
身边传来急促的水流破开声，猛地朝着声音之处低头望去。
三角形的头颅利剑般刺穿水面，浓重的水汽中，激起重重波纹。
碗般大小没有感情的青灰色鱼眼丑陋的睁着，像是面污浊的镜子，反照出阿诺和劳伦斯的渺小身影。
带着棘刺的棕色背脊高高凸起。
半人多高的巨口大张着，两排尖锐利齿闪着冰冷寒光。
眼看着利齿就朝着头颅削来，阿诺按着劳伦斯的头发，在他耳边大喊道：
“低头！”
两人终于勉强避开了那像是利剑般的巨嘴。
凄凉的狂风带着潮湿的水汽从两人头顶掠过。
扑通！
巨大的波浪激起，恶臭的浊浪朝着两人拍来。
两人几乎同时快跑了几步，躲过了巨浪。
阿诺惊疑不定的望着翻滚着波浪的水面。
刚刚那东西毫无疑问是鱼！
但这体型，粗略的估计，首尾全长估计就有六七米。
前世的大白鲨也就差不多这个体型！
下水道里养鲨鱼？！有没有搞错？
“我有一个办法。”劳伦斯压低声音对着阿诺说道。
他将手伸入口袋，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戴上了个指虎。
隐约可以看出是金属做的，但是仔细看时暗淡的光芒在内部流转，便能知道不是常物。
劳伦斯轻笑了下：
“从家族库中偷拿出来的。”
他眼睛在不定的水面左右望着，对着阿诺低声道：
“帮忙看着点，一旦出现就告诉我。”
阿诺目光扫过指虎，晃动着身子道：
“然后你用这威力巨大的指虎打穿那怪鱼么？”
专心望着水面的劳伦斯没有看阿诺：
“我不用这指虎就能打穿那鱼。这指虎没什么威力，甚至会降低我的力量。”
“那你为什么戴指虎？”阿诺非常不解。
劳伦斯偏头古怪的望了眼阿诺。
他左手摩梭了指虎的表面，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可不想碰到那生活在污水中怪鱼的身体。”
...阿诺无话可说。
他低头望着不定的水面。
波纹撞击在两岸平台边缘，回荡起层层的浪花。
各色的垃圾浮在颜色可怕的水中，在水面上顺着波浪上下起伏。
左手拢在胸前紧紧捏着怀表，右手紧握着送葬者指向水面。
水面猛地破开，漆黑之物上浮。
阿诺双眼猛地收缩。
砰！
阿诺猛地开枪，子弹打在漆黑之物上，将漆黑之物打的一阵浮沉。
定睛一看却是块黑色的木头。
估计是被那怪鱼搅动的污水，从底部带出来的。
心中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掌心的怀表便又滚烫起来。
“来了！”阿诺对着带上全套的劳伦斯喊道。
劳伦斯摩梭指虎的表面，纤长的手指紧紧握起，惊人的力量就像是实物，朝着四周扩散。
就像是你虽然看不见狂风，但是你就是能感觉到风一般。
水面被撞开，船只撞角般的头颅冲出。
劳伦斯咧开嘴角，猛地朝着头颅挥拳。
指虎边缘泛起透明的波纹，就像是一个罩子，将手指与怪鱼的身躯隔开。
轰！
怪物的头颅重重挨了下，裂纹像是地震的折痕般从中心朝着四面八方。
挨了一拳的怪鱼在空中腾飞了段，重重落入水中。
劳伦斯快走了几步，到了怪鱼落水的位置。
他捏紧拳头，等着怪鱼的再次露面。
阿诺站在原处，看着远处的劳伦斯。
心中却像是战鼓擂动般疯狂跳动着。因为手中的怀表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热量。
卡擦卡擦卡擦！
指针的跳动声在此时大的像是雷鸣！
珐琅表盖砰得弹开。
树杈状的指针末端的花苞已然开放，泛着蓝色微光的花瓣娇艳无比。
中央的七八颗猩红的花蕊却活物般蠕动着，猛地齐齐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阿诺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划开了掌心。
不远处的劳伦斯本来正垂头等待着面前水面的再次破开，高涨的灵性却化作一道声音，猛地在脑中炸开。
劳伦斯猛地抬头。
他深邃的眼睛缩紧了。
在阿诺的身后，鱼怪悄无声息的破开水面。
巨大的身姿弯曲着腾空，头颅撞向阿诺。
它那锋利的胜过匕首的牙齿，就要切过阿诺的半身。
阿诺背对着鱼怪，没有任何的防备！
“危险！”
劳伦斯左脚猛地踏地，就要朝着阿诺冲去。
他却忽然的停住了动作。
深邃的双眼中倒映出阿诺的身影。
阿诺就像是早已知道了一般猛地转身。
他正对着鱼怪，眼神中露出丝嘲弄。
左手握拳，猩红的光焰自手臂腾起，诡秘的图案浮现在空中。
他那只宛若魔神的手臂猛地挥动。
嗡！刺目的红光破空！
扑通！
水面激起波涛。
猩红的血液混入水中，无首的鱼怪缓慢的浮上水面。
劳伦斯目光微微扫过鱼怪的头颅。
圆形的伤口光滑无比。
发生了什么？
劳伦斯对着自己问道。
如果自己全力进攻，能造成这效果么？
除非用上这指虎的真正能力...劳伦斯目光幽幽。
他快走了两步，回到了阿诺边上。
“怎样？”劳伦斯关切道。
“很好。”紧握着怀表的阿诺惬意的咧嘴轻笑。
他已经明白了怀表中发生的变化。
花苞的开放后，怀表新的能力已经出现。
怀表已经不单单可以预示即将到来的危险。与此同时，猩红色的花蕊可以指向危险的来源！
他松了口气，正要开开玩笑，放松下心情。
掌心的怀表再次烧的滚烫！
猛地低头，猩红色的花蕊漫无目的的旋转。
一圈又一圈！
哗啦！
漆黑的圆弧猛地浮出水面。宽大的犹如鲸鱼的背脊。
半人大小的眸子浑浊苍白。
恰似深渊的嘴一口将那怪物的棕色身躯吞没。
漆黑的圆弧下沉，只留下翻腾的水面与白浪。
劳伦斯和阿诺对视一眼。
眼中尽是惊愕与畏惧。
那是什么？
第七十九章：地下渔村
汹涌的水花追逐着两人。
扯开步子往前狂奔，直到转头时再也看不见波澜的水面，听不见翻腾的水声。
胸前的怀表回复平静与冰冷，两人这才缓慢停下。
劳伦斯揉了揉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满是不安的望着后方。
他摸着膝，不确定的问道：
“那东西没有在追我们？”
阿诺看着怀表，点点头：
“那大的像是鲸鱼的东西，应该看不上我们这两个小不点。”
“那可真是大啊。”劳伦斯感慨道，“我听说过泰坦海中有着山岳般的海怪，从没有相信过。现在在城市下面的下水道中都能碰到那种怪鱼，看来还真的有可能。”
劳伦斯眯着眼睛，声音回荡在管道中，恍若梦呓：
“它们深深潜伏在海底，山脉般的触腕偶尔伸出水面，将来往的船只拖入海渊。”
又往前走了段，地上出现个翻盖。圆形的铁盖，原本的花纹已经被摩的光滑。
劳伦斯将腰灯的光亮调的明亮，朝向那翻盖中照去。
光亮下的梯子粗糙无比。
指着梯子的劳伦斯偏头望向阿诺：
“下面就是地下渔村。”
阿诺望着无法被腰灯完全照亮的深邃甬道。
他迟疑的眸子凝视着下方的黑暗：
“在下面？”
劳伦斯点点头：“你跟着我。”
伸手握住梯子，缓慢的攀下。
塔塔的脚步声撞击在环形的墙边，回荡在耳边。
一级又一级的梯子换若没有尽头。
终于，阿诺脚步踏在绵软的地面。
他缓慢吐了口气，转身寻找劳伦斯。
弧形光亮中的劳伦斯站在前方，推开扇铁栅门，半转身子，深邃的眸子望过来。
他嘴角噙着神秘莫测的笑意：
“欢迎来到地下渔村。”
铁栅门后面似乎透过光亮。
这不是地下么？为什么会有光亮？阿诺急促的上前几步。
目视铁栅外的阿诺愣住了，他半张着嘴，怔在原地。
眸子中倒映着景象：
漆黑中点缀着恍若星光的亮点。
微光下，庞大环形空间，类似盆地般形成三层。
个个木屋的剪影连绵成片，攀在这环形空间的各处。
面前的泥泞道路上走过个个提着木桶，拿着兜网的渔民。
“我第一次看见这场景的时候，我也是差不多同样的反应。”劳伦斯推了推失神中阿诺的肩膀。
感受到推动的阿诺回过神来，他迟疑的望向头顶，高远之处连绵不断的光点。
劳伦斯继续说道：
“我查阅了很多书籍，有了些许结论。这空间的形成很可能是因为地下水流的冲刷。上方的脆弱石头落下，日复一日，形成这空间。那些发亮的光点是某种发光植物，体内含着荧光物质，在黑暗中发光。”
经历前世3d电影摧残的阿诺终于缓了过来。
他收回目光，揉揉眉心：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劳伦斯摆摆手示意阿诺跟上。
穿行在泥泞的泥地，身边是穿着蓑衣的渔民们。
摘下面罩的阿诺闻见水的味道，以及浓浓的鱼腥味。
劳伦斯忽然停住了，他停在路的中央，疑惑的望着两面的木屋。
“怎么了？”看见劳伦斯举动的阿诺同样停下了步子，他疑惑道。
劳伦斯将手插入口袋，放松着身子道：
“这里的房子都差不多，我忘了通往那痕迹的正确道路。”
...这不就是迷路了么？说的那么好听？
阿诺轻咳了声：
“这很正常，行人应该知道那痕迹。”
劳伦斯伸手拉住了个面貌年轻的渔民。
渔民左手拿着木桶，灰暗的眼睛不解的望向劳伦斯。
“怎么了？先生？”他咧咧嘴，整齐的牙齿严丝合缝。
“地下暗河那边，有个三角形尖塔的地方怎么走？”劳伦斯早有准备的问道。
年轻的渔民抓了抓潮湿帽子下面的头发。
他拉住了边上的年老渔民，说了串难以听懂的方言。
年老渔民抬起那双间隔的很开的眼睛，望了眼劳伦斯和阿诺。
“就在那儿。”他抬手朝着远方指去，顺着泥泞道路的远方。
“谢了。”劳伦斯随口道。
两人正要朝着那方向走去，年老渔民却睁着双浑浊的眼睛望过来。
他张了张满是小牙齿的嘴巴道：
“那附近有着古怪的东西，总有人死在那里。”
“我去过那儿。”劳伦斯平淡道，“没有看见什么别的东西。”
“或许吧。”年老渔民那双浑浊的眼睛没有任何的焦距。
劳伦斯与阿诺沿着那方向而去，穿过漫长泥泞的道路。
逐渐听见震耳的水声。
宽敞的豁口出现在面前。向下望去，约莫四五米深，便是汹涌澎湃的暗河。
激荡的水流打在石头上，散开迷蒙的白色水雾。阿诺闻到浓浓的水的味道。
劳伦斯站立着，左手摩梭着岸边的三角形尖塔。
阿诺的眸子扫过尖塔石质的表面，望向劳伦斯。
“这里有着人口失踪案的线索？”
劳伦斯深吸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缓慢的解释道：
“有个勇敢的记者在报纸上刊登了一篇有关失踪人员的报道。有个失踪人员在这里被找到，但那时候他已经死了。上面所用的照片就是这座尖塔。”
目光幽冷的劳伦斯抬手比划：
“他基本上就死在这儿，靠着塔底的位置。”
阿诺在塔底发现了滩暗红色的血迹。
他集中注意望向血迹。
无形的灵朝着四周扩散，视界的边缘翻腾起漆黑的浓雾。
灵性的损耗中，黑雾中出现了景象。
阿诺仿若梦呓般描述起那个画面：
“一个男人倚在塔底，他的头颅裂开，左手向上搭着塔身。”
目光幽邃的劳伦斯鼓着掌：
“你的描述和我在报纸上看到的几乎一样！你还能看到些别的么？”
阿诺朝着黑雾的深处探索，急速耗损的灵性使得眉心一阵阵钝疼。
疼痛之中，阿诺看见地上陡然出现一个个血迹，男人的血脚印。
猩红无比，几乎就要滴淌而下。
那脚印从塔下一直蔓延到暗河边缘。
“在那儿。”阿诺抬手指向暗河。
他捂着感觉钝疼的头，嘴角却逐渐拉起笑容。
随着对过往的窥视，鲜血逐渐滚烫起来。
耳边的低语声正在逐渐消失。
他能感受到，那灰色的点数即将解封。
阿诺领着路，两人来到豁口边上。
垂头望去，石壁上能见到一条人为开凿的小路。
凹凸不平，看上去是一锤子一锤子敲打而出的。
鲜血的足迹一直延伸到那小路上。
阿诺手掌攀住潮湿粘腻的石头而下，脚掌接触到小路凹凸不平的表面。
他站立着，左侧的水流声轰隆作响，让人敬畏。
阿诺小心的朝前迈步而去。
他和劳伦斯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左侧的河流中出现了莫名的凹陷，就像是缺了一块般。
就像是某个东西在水中浮着，注视着他们。
而这一次，阿诺胸前的怀表没有展现出任何的异常。
第八十章：点数解封
眸中倒映着血脚印的阿诺迈着步子。
在水汽的浓重潮湿气息中，踩着腻滑不平的小路，小心谨慎而前。
哗哗哗！左侧传来水声。
阿诺下意识转头望去。
一艘类似独木舟的船只飞快的划开水面。船首弯曲的船灯照亮船身。上面坐着的两个渔民手中拖着网。
那船只被水流疾速的推动着，眨眼就消失不见。
又走了阵，腰灯传出的光亮逐渐衰减，前方的道路越发昏暗。
阿诺伸手按下坚硬的按钮，直到腰灯光亮到达最大。
晕晕的光亮照亮了前方二十来米的位置，血脚印一直向前。
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程了，大约有二百多米了
阿诺回头张望，看不见尖塔。
吱嘎！
脚下传来声让人不悦的爆裂声。
阿诺抬抬脚，低头看见那被踩扁的东西。
一只类似前世蜈蚣的东西，但它的脚更多并且更加的细密。
密密麻麻的脚还在微微抽搐。
直叫人一丝寒气冲上脑门，觉得头皮发麻。
视界边缘还有东西在蠕动着。
这时阿诺才发现小路的边缘都是这些东西。
它们密密的出现在水与岩石的交界处。或是攀附在岩石上，或是随着水流而上下起伏。
阿诺忍住恶心与战栗，收回目光。
噗！
身边水面传出声音，怀表猛地滚烫。
阿诺还来不及反应，胸前就猛地被打中。
如同被人近距离用拳头来了下。
突然而来的冲击使得重心不稳，好在晃了晃手臂，最后没有滑倒。
感到胸口疼痛的阿诺，呼吸急促了几分。
他握着恢复了正常的怀表，心中起了疑心。
那是什么？为什么怀表的危机预测功能没有起效果。
身后的劳伦斯“咦”了声。
他抬起艺术家般的手，竖在空中。
“你也受到袭击了？”阿诺问道。
劳伦斯缓缓点头道：
“我感受到了周围突然出现的水。他们被无形的灵所操纵，在空中由水珠变成了类似冰雹的东西。速度极快的向我撞来。”
“但是被我迅速化解了。”劳伦斯点点头。
最后那句话怎么听起来一股骄傲的感觉？阿诺咳嗽了两声。
胸口的疼痛正在逐渐消失。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怀表一开始没有出现危机预警，最后忽然出现危机预警了。
急速的水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危害。所以怀表一开始并没有变得滚烫。
而在半路上，水滴变成了冰雹。急速飞行的冰雹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连体质已经超过常人的自己都感到钝疼，普通人被打中基本上就要骨裂了。
那死在尖塔前男人的头骨估计就是被这玩意儿打的裂开的。
“你能掩护我么？或者找到是什么东西打出的那玩意儿？诗人先生。”阿诺放松了身躯，深呼吸了几次，压下了疼痛感。
劳伦斯微微皱眉道：
“你还准备继续向前？”
阿诺一愣神：
“那我们就这样回去了？”
“这水里有着太多的东西，无论是木头，还是垃圾。他们都干扰了我的感觉。我找不到是谁在袭击我们。”劳伦斯左右望了望。
沉吟了几秒，深邃的眸子一阵闪烁，他开口道：
“但我可以掩护你。”
阿诺点点头。
听到劳伦斯的承诺，阿诺抱着谨慎的态度，顺着脚印继续向前走去。
但他并没有如何相信诗人的承诺，阿诺伸手在腰间一抹，暗自涂上了澄澈之眼的药剂，
劳伦斯集中注意感受着自空中传来的波动。
水流速度极快，及时的找到它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噗！
劳伦斯的视界中陡然出现一团淡蓝色的光。
这光脱离于身旁河流的大团蓝色，在空中显得过于耀眼。
劳伦斯集中精神，无形的灵扩散开，及时的将这水流在空中炸成水雾。
阿诺睁着澄澈之眼，扫到了这一场景。
他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迈步朝前走去。
随着越发往深处走去，在劳伦斯视界中出现的蓝色水流越发多了起来。
炸开这些蓝色水流所耗损的灵性让劳伦斯脑部阵阵抽痛。
注意力逐渐被耗损殆尽的劳伦斯终于开口道：
“我有些支持不住了。”
已经看见脚印末端的阿诺回头扫了眼。
眸中倒映出的是劳伦斯苍白的面孔，深邃的眼神都变得暗淡。
阿诺鼓励道：
“再加把劲，就在前面了。”
劳伦斯用力的点点头。
阿诺来到了水边，这里便是血脚印的末端出现的地方。
两个血手印糊在腻滑的石头上。边上还有滩放射状的血迹。
黑雾重重之间，鲜血越发滚烫的阿诺窥见一个场景：
精疲力尽的男人自水中挣扎着，好不容易挣脱了湍急的河流，将手掌够到岸边。
水**准的打在男人的头上，这几乎当场就要了这男人的性命。
男人挣扎着摇晃在道路上，或许是已经看出这男人即将死去，河流中的东西没有在攻击他。
嗡嗡嗡！
场景与黑雾一同消逝，体内鲜血滚烫的超过了阈值。
阿诺发出声闷哼，耳边传来一声虚幻的锁链破碎声。
系统清脆的声音猛然出现：
“点数解禁：1.5”
“剩余灰色点数：2”
“请选择加点。”
阿诺切出系统面板，手指微微抬起，朝着某项点去。
............
劳伦斯按着额头，干涸般的疼痛让他眼角都在抽动着。
他已经清晰的看见了自身的界限，最多再十来个蓝色光点，自身就会因为过于稀缺的灵性而不能再使用能力。
有了清晰认识的劳伦斯眸子幽深。
他的手指摩梭过指虎的冰冷表面。指虎似乎在回应着主人的心意，散发着晕晕的光亮。
但这指虎只能解放一次力量。所以并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劳伦斯左手摸过腰间，从口袋里摸出个坚硬的药瓶。
圆柱表面贴着张画着诡异图案的纸。
劳伦斯掀开瓶盖，闻着刺鼻的药水气味。
眉心的疼痛微微缓解了，已经干涸的灵性似乎获得了些许的补充。
只要喝下这药剂，自己就能在一个小时中获得足够充盈的灵性，后果是之后的三天都会失眠。
会感到无比的疲倦，但就是无法入睡。
他曾经见过承受后果的族人，睁着猩红的眼睛，在午夜的走廊，笼罩着月光，像是行尸走肉般行走着。
“但是这事关我的承诺。”劳伦斯眸子一阵深沉，“誓言一旦从口中说出，就像是刻在铁石之上！”
他作势就要仰头喝下。
但就在这时，一道蓝光终于突破了劳伦斯萎靡灵性的防守，直直的朝着阿诺的后脑勺而去。
完了！劳伦斯脑中一片空白。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眸中倒映出阿诺的举动：
阿诺猛地转身，手中的送葬者一转，枪管就与光点相撞击。
砰！
铁石撞击的声音传出。
光点消弭在空中。
阿诺那漆黑的眸子中闪烁着深蓝的光芒，隐隐约约似乎出现了另外双眸子的重影。
那双眸子中似乎流淌过无尽的虚影，那些虚影重重叠叠最后化归为一。
眼中充盈着深蓝光芒的阿诺低头望向地上，望着那蓝点撞击地面所形成的个个冰屑。
深蓝光芒中闪烁过无尽的虚影，阿诺举手抬起送葬者。
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
子弹连发，撞入水面。
啊！
震荡的水面猛地传出刺耳的尖鸣，透明的身躯被附魔子弹击穿，炸裂开。
这是什么鬼？劳伦斯握着瓶子，怔在原地。
第八十一章：回溯之眼！
阿诺望着水面，直到不再有攻击出现，这才收回了送葬者。
甩了甩送葬者发烫的枪管，将之收入枪套。
他上前几步，走到站立着的劳伦斯面前。
望了望劳伦斯手中握着的瓶子，好奇道：
“你没事吧？这是什么？”
劳伦斯哈哈了两声，左右望了望，将瓶盖合上，收回腰带。
他才不想告诉阿诺自己灵性耗光这一事实。
灵性耗损严重的劳伦斯转移话题，他好奇道：
“你怎么找到那些袭击我们的东西的？”
“我获得了个能力，我可以凭借现在的景象，复原出大约五秒之前的景象。”阿诺简要概述着。
虽然阿诺说的非常简单，但是面前弹出的系统面板却闪烁着复杂的异光：
“梦境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预示阶层：一”
“灵：1 眼：3 手：2 体：2”
“点数：2（灰）”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能力一：播放。能力二：初等危险预示（方向显示）。其余能力未知。）”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回溯之眼”
“新增特殊能力：回溯之眼（可以凭着特征建立起五秒前发生的事情，并且随着投入灵性的增多以及消息的累计，回溯的时间可以延长）”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抽奖”
“新增系统功能：抽奖（每次抽奖耗损5点，奖励未知）”
“梦境收割点数：14”
阿诺老神在在的敲了敲手指。
在将1.5的点数加在眼上之后，眼后面的数值变成了3。
几乎在数值变化的同时，就听见了系统报告声，出现了回溯之眼与抽奖能力。
他凭着回溯之眼，回溯了五秒内蓝色光点的空中轨迹，最后举枪射入光点出现的位置。
“危机解除了。”阿诺摆摆手。
他指着河边，对着劳伦斯描述了一遍自己看到的场景。
劳伦斯微微皱眉：
“这么说，他是从水中跑出来的？”
同样也深感奇怪的阿诺缓慢的点点头：
“很奇怪。”
劳伦斯的眸子暗淡了些：
“这只有一种可能。那些失踪的人去了这河流之中。”
“我们没有办法继续探索了。”阿诺说着实话。
面前这湍急的水流，两人一旦跳入其中，等待着就只有被卷走的命运。
阿诺偏头望了眼劳伦斯。
虽然从刚才他的描述来看，他的基质很有可能是水，但是没有办法开口询问。冒昧的询问他人的基质是非常不礼貌，并且带着冒犯的意味的。
眯着眼睛望着水面的劳伦斯吸了口气，他虽然眼中有着些许的不舍，但还是点点头。
灵性几乎损耗一空的劳伦斯确实没有了继续向前的资本。
不过这消息应该足够满足协会的要求了。
劳伦斯眯了眯眼睛，他揉了揉抽痛的眉心，弹开怀表的盖子，望了眼内部的时针。
十二点一刻。
两人回身朝着地下渔村方向走去。
在路过尖塔的时候，阿诺用上了回溯之眼的能力。
他看见一个男人摇晃着走动，终于一个踉跄，倒在了尖塔处。他想要抓住个支撑点抬起自己的身子，于是奋力抬手往尖塔塔身抓去。
男人还是没能抬起身子，最终因为伤势过重而死。
阿诺猛然回头，他看见男人倒在边上的时候，周围站立着渔民。
渔民们就那样站在原地，冷漠看着男人因为流血与伤势过重而死。
这是多么的冷漠啊...阿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收回了回溯之眼的能力。
两人走过尖塔，朝着村中走去。
咕噜噜！
当两人回到渔村的时候，阿诺的肚子不合时宜的轻叫起来。
“要在这里吃中饭么？”劳伦斯将手插在口袋中，“我也有些饿了。”
“可以啊。”阿诺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但他也同样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但这里真的有餐馆么？”
劳伦斯点点头：
“我上次来的时候看见过。就在路边上，三层的小楼。”
“你记得叫什么名字？在哪里？”阿诺半转身子问道。
劳伦斯晃了晃头道：
“村民应该知道的。”
在路上一阵打听，两人来到了家餐馆。
四五个桌子摆在屋内，样式类似前世八仙桌。
柜台后面站着的老人佝偻着背。
他的样貌丑陋的有些可怖。
分隔的过开的双眼就像是长在了面孔两侧。湿润而水汪汪的大张着，就像是不会闭合一般。
宽大的嘴唇开合着，随着含糊不清的言语，上下的细密牙齿之间带着黏液。
阿诺非常艰难的听出了这老人的话语：
“你们要吃什么？木板上是餐单。”
因为年月久远而发黑的木板上有着几道菜品的名字。几乎都和鱼有关系。
阿诺在劳伦斯耳边低语道：
“这里的鱼真的能吃么？”
劳伦斯耸耸肩：
“谁知道上面餐馆里的鱼是从哪里来的？我敢说地下渔村里的鱼大部分都流出到了地上。偶尔吃吃鱼，味道也是不错的。”
阿诺的目光扫过别人桌上：
石盘中放置白煮的鱼，鱼边上摆着一条条白色的笔直之物。一个个环节展露了这些白色之物的可怕身份。
他暗自用上了回溯之眼的能力。深蓝的光芒中闪过虚影。
鱼的样貌类似鲤鱼。
他看见了厨师将鱼的肚子剖开，而后抠出团白色的虫子。
一条条将虫子捋直，随后摆在盆边。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皇后区玛丽莲街道224号的鱼店老板那天的举动，那向下指去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鱼店老板的鱼就来自这地下渔村。
并且从样貌上来看，鱼店老板就是地下渔村里的人。
“我感觉非常不好。”阿诺对着劳伦斯低语道。
劳伦斯扫过阿诺因为恶心而微微发白的面容。
他微微点头：
“那我们外面吃吧。”
深邃的眸子噙着笑意，他问道：
“你想要吃什么？我请客。配上苹果汁的牛排？配柠檬的生蚝？猪肉黄油烤肠？”
阿诺幽默的笑道：
“如果可能，我想都点一分。
劳伦斯拍了拍腰包，含笑道：
“那我可要破产了。还是把你压在那里合算。”
两人对视一眼，轻笑起来。
回去的路途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
只是在经过平台有水路段的时候，两人都绷紧了身子，牢牢盯住水面。
那庞然的如同鲸鱼的怪鱼给阿诺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迎着下午的阳光，两人终于走出了下水道的口子。
“身上的衣服得送去洗衣店里面清洗了。”劳伦斯微微皱眉。
他轻轻嗅了嗅身上的衣服，露出个厌恶的表情：
“我可爱的洗衣女仆是不会喜欢这个味道的。”
阿诺同样闻见了从正装上传出的恶臭。
他眯了眯眼睛道：
“洗衣店真的能清洗干净么？”
劳伦斯点头：
“当然，他们是专业的。我推荐一家洗衣店。就在伊丽莎白街上的购物街中。相信我，那家店非常的专业。我曾经见过我的族人将一件沾满了排泄物与男人遗留物的开档女士裤子送进那家店。”
阿诺听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听起来真是太糟了。”
“可不是么？”劳伦斯附和道。
他脸上带着笑意比划道：
“我永远都记得那位可爱的接待女士，在见到那裤子后，那副难以形容的面容。”
第八十二章：梦魇面具
当阿诺被劳伦斯邀请进入亚楠市伊丽莎白街道上数一数二的高档饭店之后，阿诺在三观上所受到的冲击是巨大的。
一直都以为这个时代的人并不会有着非常好的物质方面的享受，但事实证明，无论哪个年代，人们一直都在追寻物质方面的享受。
而最好的享受也一直都掌握在上层人的手中。
坐在铺有白色桌布的长桌前，系上餐布的阿诺看向面前。
暗青色的瓷盘中央精致摆盘，烙出叉状纹理的牛排位于中央，上方浇上了浓郁的蘑菇酱汁。
左手边的玻璃高脚杯闪烁着微光，其内盛着荡漾着的红酒。
按照侍者的说法，这是有着二十年份的罗曼妮，比同样重量的黄金还要昂贵。
阿诺端起酒杯。
他一边回想着侍者所说的“有着即将凋谢的玫瑰花的香味，变幻莫测的香气”，一边品了口。
咂咂嘴。
好像...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对面的劳伦斯刚刚仰头咽下个生蚝，惬意的放下壳，用餐布擦擦嘴。
他优雅的端起高脚杯，送到口边抿了口。
放下杯子的时候，他对着阿诺眨眨眼：
“非常不错！”
“一般来讲红酒可以配合巧克力，浆果，牛排等等。但是并不适合海鲜。”
“但是这款！醇厚的口味让它也非常配合生蚝。”
他示意阿诺尝尝面前盘中蓝色外壳的生蚝。
阿诺端起生蚝满是凹凸的冰冷外壳，望了望浸在透明汁水中的白肉。
一仰头，冰冷粘腻的柔软之物灌入喉咙。
感觉吧，貌似有些奶油的味道。
端起边上的高脚杯品了口。
阿诺用上了全部的感官。
或许，大概，可能，貌似是有着香味，但这香味把好像就是酒的味道。
阿诺看着劳伦斯闻讯的自豪的目光，他不自觉的点点头道：
“我闻到了玫瑰花的味道。不愧是罗曼妮。”
“就是么！你也闻到了？”劳伦斯兴奋的抚掌笑道，“这可不单单是罗曼妮！这可是二十年分的罗曼妮。王中之王。”
好吧...阿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吃完这顿算是豪华的午餐，阿诺回到自己那位于地下俱乐部二楼的房屋。
点燃煤油灯后，幽暗的房间骤然亮起。
按了按墙上的服务铃。对着上门的侍者要求送来热水。
等到拿到了侍者送来的两桶热水，阿诺推开盥洗室的门。
将身上的衣物脱下后整齐的放到盥洗室的洗手台上。这衣物得送去伊丽莎白街上购物广场中的洗衣店。
他从劳伦斯那里问来了那店面的名字。
叠成方形的正装边上是劳伦斯给与的腰灯，阿诺送还的时候，劳伦斯摆摆手，大气的表示“自己留着吧。”
腰灯边上是面罩。枪套与枪套中的送葬者。以及珐琅盖的怀表。
靠着墙，是三样小物件。
还剩下小半的“澄澈之眼”。半瓶左右的“欺诈之舌”。还有瑞克赠与的小玻璃球。
低头嗅了嗅身上，古怪的臭味缠绕着口鼻。
阿诺打开水龙头，将热水与冷水相互混合。
他躺在浴缸中，清洗了身子。
热气充盈于全身，肌肉一块块放松下来。
等到洗澡水变冷，阿诺披上浴巾感受着凉爽，惬意的坐到床边。
他垂头望了望自己的双手，“流血之手”被使用掉，需要重新绘制。
阿诺嘴角微微咧开，笑意遮挡不错。
不过这次的收获还算不错。
不光怀表的危机预示能力发生了进化，得到了指向方向的额外能力。
同时灰色的点数也解封了1.5。加点后眼达到了3。
这产生了崭新的能力“回溯之眼”。
同时系统也出现了新的抽奖功能。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进盥洗室拿出了瑞克的小玻璃球。
上次瑞克说只要能从玻璃球中看出些额外的东西，就可以去找他学习augur。这次眼获得提升后，不知道行不行。
抱着这种怀疑的态度，阿诺集中注意看向手中的透明圆形玻璃球。
这是个球。
透明的球。
等等。
里面好像出现了薄雾。
浓雾像是海洋般翻腾，随后一条鲸鱼腾出，有若拔地而起的山脉。
灰蓝色的鲸鱼跃向天空，而后重重砸落，浓雾排山倒海般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几乎感觉浓雾就要从玻璃球中冲出的阿诺惊讶的向后退了两步。
鲸鱼？浓雾？
阿诺只感觉这鲸鱼和苍岚国安保部门头盔上的图案有些相似。
他很快抛开了这一想法。
想到自己从玻璃球中看到了别的事物，满足去找瑞克学习augur的条件。他愉悦的将玻璃球往桌上一丢。
然后是抽奖能力...阿诺靠向椅背，半眯上双眼，意念微动。
他来到迷梦系统的空间，站立在亘古不变的高台上。
在眼获得提升后，他看见了一些之前从没有看见的东西。
在那平台下方的立柱上，似乎隐约出现了某种图案。
但这图案只是出现了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像是被泼了水的水墨画，什么都看不出来。
阿诺收回了目光。
他召唤出了抽奖能力。
嗡！
一声轻响，空中陡然拉扯开一道圆形的小窟窿。
正面看是个圆，侧面看是个竖直的线。
这是空间能力...？阿诺疑惑的看着这窟窿。
黑黢黢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他看着这窟窿，交互的灵性告知了些许信息：
每次抽奖五点收割点数。
他偏头望了望面板上自己的点数：
14。
要不要试试看？
阿诺抱着迟疑的态度，缓慢的将手伸入这圆窟窿中。
他感到一阵阻拦感，随着缓慢的用力，手刺入了窟窿中。
点数从14变为9。
手掌穿入窟窿中，冰冷，粘稠，就像是伸入了无尽的虚空中。
冰冷粘稠的感觉刚刚被手感知到，阿诺就有了要抽手逃离的感觉。
但他忍住了这股冲动，将手在这粘稠的虚空中摩梭了阵。
忽然，手掌接触到了一样坚固的东西。
表面光滑，略微发冷。
阿诺伸手将之握住，随后拔了出来。
他定睛望向手中，却见的一张面具。
几乎在同时，面具上自带的灵性与阿诺的灵性一阵交互。
面具的信息弹出：
“梦魇面具。”
“可以进入他人的梦境，或是脑海中，并且保持自身的清醒。”
“同时决定是否让对象保有这段记忆。”
“并且还拥有着一定程度影响现实的能力，视灵性的代偿为代价。”
“缺陷：每次使用都会让当天失眠。”
“缺陷：在第一次使用前，必须让该面具吞噬一个实体形象。且该实体形象即为在他人梦境中表现的形象。”
嘶...这面具很不错啊。
前世那类似盗梦的那种进入他人梦境的电影。进入他人梦境，在他人脑海中植入自身的观念，或是窃取情报。
而且还可以决定是否让对象保有这段记忆，那不是不会被人发现？
还能影响现实？怎样的程度？这需要测试下。
负面缺陷也不是很严重。失眠不算什么，大不了第二天补一觉。吞噬一个实体形象？我想总有些刚刚死去的尸体可以满足要求。
阿诺小心的拿住面具。
他将这通体漆黑，只有代表着五官的四个空洞的面具戴在脸上。
严丝合缝，大小刚好。
如果有人，那么他可以看见：
仿若亘古长存的平台上站立着一道身影。
漆黑空洞之后的双眼，就像是两个漆黑的漩涡。
周围的黑雾蠕动，战栗。
它们就像是在无声的高唱着，吹奏着听不懂的乐器，挥舞着没有形体的身躯。
在无限长远的时间中。
庆祝着。
第八十三章：站街女事件又起
早上。七点。雨。
阿诺离开地下俱乐部，撑着黑伞，踏步在伊丽莎白街。
将衣物送入购物街中的洗衣店后，他准备先去找瑞克。
子弹区。恶龙酒吧。
将雨伞收起置入棕色伞筒。
迈步穿过个个独腿木桌，阿诺来到靠着酒柜的长桌前。
他对着抬头望来的汉先生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汉先生。”
汉先生眨眨墨绿眼睛，他放下手中的钢笔问道：
“虽然现在是早上，但要来杯酒么？”
阿诺摇头拒绝：
“不用酒。我是来找瑞克的。”
“瑞克？”汉先生看了眼阿诺。
他摇摇头道：“瑞克不在。请假出去了。”
“请假出去了？”阿诺迟疑地念叨了一遍。
风先生端起平口杯，喝了口。
他挑挑眉毛道：
“他也有事情的。或许是去陪女孩了吧。”
“女朋友？”阿诺反问道。
瑞克竟然有女友了？
汉先生扫了眼阿诺道：
“谁知道呢。而且有几个女人又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缺少经验，没法说什么的阿诺耸耸肩。
与汉先生告别的阿诺走到门边，提起雨伞，刷的撑开。
深深吸了口潮湿无比的空气，靴子踩起水坑中的积水，走入白蒙的雾气中。
站在街角，翻开珐琅盖，垂头望了眼。
现在是八点十分左右。
走入出色事务所，他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对着木桌后面站着的罗珊打了声招呼。
罗珊撑着头，她可爱的眯着眼睛，埋怨道：
“我讨厌下雨天。这种天气中，我感觉自己像是树一样，正长出一条条的根须。”
阿诺装作惊奇的左右观望罗珊。
他轻笑道：“或许哪天开花了也说不定哟。”
在罗珊的轻笑声中，阿诺转身走上楼梯。
踩着柔软的木地板，推开一号门。
门后的哈瑞正站立着。
他那灰色眼睛望过来：
“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诺为难道：“可我想去推理俱乐部。”
双手环胸的哈瑞左右晃了晃道：
“你不是巡逻员么？按规定，巡逻员可以被作为助手借调。”
他眨眨眼：
“又死了个站街女。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诺微微思量了几秒。
同事间相互帮助很是正常...阿诺点点头。
乘上哈瑞的t型车，阿诺顺着车窗向外观望。
水滴落在玻璃上，迷蒙的水汽蒙了层，湿漉漉的。
哈瑞咬着烟斗道：
“又是皇后区。安保部门又把这种案件报给风先生，风先生把这任务给了我。”
他灰色眸子望着远方：
“这种天气，现场会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真是糟糕啊。我讨厌下雨天。”
“你这话倒是和罗珊很像。她也说讨厌雨天。”阿诺瞎聊着。
哈瑞点起烟斗，摇下车窗。
深深抽了口，自口中吐出白烟：
“那你呢？”
阿诺靠着椅背道：“我没有什么想法。下雨天也好，晴天也好。都还可以吧。”
哈瑞摇摇头道：
“我讨厌雨天，或者说，我体内的鲜血讨厌雨天。它老是催促着我去更加炎热的地方。”
“你怎么不去呢？去南方些的地方度度假？”阿诺顺着往下说。
哈瑞轻笑道：
“我更加讨厌自己的懦弱。我的意志自然能客服这些喜好与讨厌。”
这样啊...你可是违背了聆听鲜血声音的条例。
阿诺咳嗽了声道：
“我觉得还是顺从声音更加好。”
哈瑞微微皱眉，他扫了眼阿诺道：
“这和懦夫有什么区别？我要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听从什么声音的注意。”
阿诺没法再说什么。
他转移了话题：
“你刚刚说又死了个站街女？”
哈瑞低沉的“嗯”了一声。
阿诺接着说道：
“我那天去找西里斯的时候，看见他房间中出来个站街女。额角有着伤疤的那个站街女。给我们提供了宝贵消息的那个。”
哈瑞看着车道：
“我讨厌西里斯。他是个懦弱的人。”
哈瑞的话堵死了阿诺刚刚挑起的话题。
你这样会让人没法聊天的...阿诺尴尬的闭上了嘴。
在尴尬的安静中，车辆来到了皇后区。
哈瑞驾着车缓慢的停在路边。
前方不远处的街边，站着一个安保部门成员。
他钟形头盔下的面容，苦涩而艰难。
“嘿。”阿诺撑着伞靠近。
“来自事务所的先生？”男人摸了把自头盔边缘往下垂落的雨水。
看见阿诺两人的确认后，男人苦着脸道：
“这该死的雨天。”
阿诺注意到这男人的黑色衣服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显得沉重。
水滴从他裤管落下，落到潮湿的石板地上。
聚起的水流汇成涓涓细流，打着旋流入街边的下水道口中。
“又死了个站街女？她在哪儿？”哈瑞举着伞。
男人迈步走动，他抬着手指了指背后的小巷。
阿诺两人转头望去。
潮湿的小巷地面铺着块厚厚的黑布。
黑布被打湿，可以看出下方的人形。
边上的水坑中的水有些发红。
哈瑞上前两步，他将伞递给阿诺。
阿诺倾斜的举着伞，为哈瑞遮挡头上的雨水。
浑身被雨水打湿的男人蹲在一旁。
他的声音因为潮湿而显得失真：
“这个女人死的和前端时间死的那女人几乎一样。”
“你说是同一个凶手做的？”哈瑞偏头望了眼男人。
男人摸了把雨水道：
“我看是的。”
刷！哈瑞掀开黑布。
一个可怜的女人睁着湛蓝色的眼睛望向天空。
胸腹部的伤口惨不忍睹。
阿诺偏头望着女人的额角处。
谢天谢地，这女人的额角没有伤疤。
哈瑞扫了几眼，他望着阿诺道：
“你能看出些什么嘛？”
阿诺集中精神。
无形的灵扩散开，浓浓的黑雾自视界边缘翻滚。
深蓝色的眼眸中，重叠的虚影合而为一。
阿诺看见了数秒前的场景：
黑布下的女人。沉静的躺在地上。
再往前一些...阿诺想到。
灵性逐渐损耗，眉心逐渐酸涩。
虚影再次变动。
阿诺看见女人平躺在地上，带着钟形头盔的男人拖着黑布而来。他缓慢的将黑布盖上女人。忽然，他弯腰从女人手上拿走了个东西。
阿诺停止了“回溯之眼”。
他偏头望了眼一旁蹲着的男人道：
“你从这女人手中抓走了个东西。”
男人面色有些白。
他望了眼哈瑞和阿诺，从口袋摸出了个类似项链上的珠子的物件。
通体苍白，上面打着孔。
像是颗珍珠。
哈瑞接过珍珠仔细看了看。
鄙夷的望了眼男人道：
“你准备拿这死人身上的玩意儿去换钱？这种品相的珍珠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男人咽了口口水，他没有说话，面色苍白。
只是他看着阿诺的脸色有些古怪。
就像是看着个恐怖的东西。
哈瑞眯着眼睛，压低声音对着阿诺道：
“我都以为你看见这人的举动了。这是你新的能力？”
阿诺点点头。
哈瑞将珍珠放入口袋：
“我想这珍珠就足够了。”
他接过阿诺手中的伞，低语道：
“去找西里斯。”
“至于你。先生，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哈瑞瞥了眼男人，“我不会多说话的。”
男人感激的在脸上挤出了笑容。
哈瑞与阿诺走出了小巷。
第八十四章：人面
阿诺推开西里斯的房门。
闻着混合着酒精气味的沉闷空气，阿诺微微皱眉迈步走入昏暗的房间中。
听见声音的西里斯抬起头。
他遍布血丝的眼睛看向进门的两人。
抬起左手抓了抓杂乱像是鸡窝的头发，沙哑的问道：
“现在几点了？早上了么？”
灰眼睛的哈瑞不耐的拉了拉猎鹿帽的边缘，上前一步，伸手进上衣口袋，掏出棕色皮夹。
他低头打开皮夹，抽出五张百刀纸钞，甩手扔到了西里斯面前。
西里斯望了眼桌上散开的五百刀，将钱扫入抽屉。
哈瑞摸出珍珠放到西里斯面前：
“我要知道这珍珠的主人在哪里？还有他的长相。”
西里斯摸了摸干瘦的喉咙，触碰了额头。
他虚弱道：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
哈瑞的鞋掌敲打着地板，他将双臂交叉在胸前，眸子暗沉：
“我现在就要，立刻。”
西里斯望了会哈瑞，他干涩的揉了揉眉心。
“好吧。”他干巴巴的说道。
他按着眉心，指了指位于墙上哈瑞身边的酒瓶：
“能劳烦递给我么？”
哈瑞抬手拿下酒瓶，拧开盖子，塞进西里斯的手中。
“溺死在酒水和你的懦弱中吧。”哈瑞拧着眉毛。
脸上带着腼腆笑意的西里斯笑了笑。
将酒瓶抬起，凑到嘴边，喉结上下移动了几下。
他放下酒瓶，抹了下嘴角流下的酒液。
用大拇指与食指夹起珍珠，抬起手臂。
他诵念道：
“重新记起失落世界的美丽，
追逐瞬间幻灭的短暂存在。
跨越尘土，
超越悲伤，
连死亡都将消亡的漫长时间，
化作流淌的河流。
现在的我，
埋葬过去的我。
所有的墓碑上，
刻着都是我的名字。”
无形的自西里斯的眉心朝着四周扩散。
他闭上眼睛，而后惊恐的睁开双眼。
惊吓让他额头布满汗珠。
剧烈的喘息声中，西里斯动了动手指，从桌边抽出张白纸。
提起酒瓶，转动手臂，就往纸上倾倒。
猩红酒液自瓶口涌出，遂在白纸上。
无形的灵性将酒液约束在白纸上，在左右两角各成一幅图像。
西里斯尖叫了声。
阿诺的注意被西里斯惊慌的尖叫所吸引。
西里斯魔怔的看向周围的空气。
他挥舞着手臂，像是在驱赶着什么东西。
一边口中喃喃道：
“走开！走开！”
阿诺只感觉寒毛有些立起，他左右望了望，一无所见。空中什么都没有。
他按住西里斯的肩膀用力摇晃。
西里斯的双眼转动了几下，视线集中到阿诺的身上。
他终于回过神来，抬手按住眉心，眼神越发暗淡了几分：
“我需要休息。你们走吧。”
哈瑞折起桌上的白纸，收入上衣口袋，来到门口，对着阿诺招招手。
阿诺担忧的望了两眼垂头的西里斯，却没能说什么，迈步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哈瑞侧身站在幽暗的走廊中，望了眼担忧看着木门的阿诺。
他持着白纸笑道：
“我拿到了那家伙的画像以及地点的画像。”
阿诺拿过哈瑞手中的白纸，目光落到上面：
左半边是间屋子的正面图。低矮的屋檐潮湿无比，似乎在往下滴水。两根攀附着藤壶的柱子撑起门口。破烂的窗户半开半闭，像是将死之人的眼珠。屋子左边，是一口石子垒砌的井。
右半边是张人脸图。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下巴处有着络腮胡子。两只眼睛分隔的有些开。
“地下渔村？”阿诺疑惑道，“这男人的长相和那些渔民很像。”
“皇后区的地下渔村。”哈瑞将烟斗叼在嘴边。
点燃火柴，塞入烟斗口。甩甩手，熄灭火柴。眯着眼睛，抽了两口。
白烟从嘴边冒出，他低语道：
“这件麻烦事归我们了。”
坐上哈瑞的车子，两人来到皇后区的下水道入口。
哗啦哗啦！
汹涌的水涌出口子，掀起浓厚的白浪。
带上口罩的哈瑞与阿诺各自撑着伞。
“这下水道里有着很大的鱼。”阿诺的声音从口罩后面透出。
“我知道。我见过。但是这种天气中，它发现不了我们。”望着水流汹涌而出的口子，哈瑞的灰色眸子闪烁着光。
果然，进入渔村的一路上两人并没有遇到怪鱼的袭击。
站在地下渔村的污浊泥泞地面，哈瑞摘下面具。
他手中提着伞，拦住了个渔民的去路。
渔民肩上扛着个杆子，看了眼哈瑞。
他含糊不清道：
“什么事情？”
哈瑞描述道：
“你知不知道边上有着井口的屋子？柱子边上长着藤壶的那种？”
“长着藤壶的？那种屋子都是最老的那种，你们应该往下走，在最底下第三层平台那里。”渔民的话语含含糊糊的听不太清楚。
阿诺和哈瑞对视了眼。
他们没有掏出那张纸，担心寻找那男人的消息败露。
离了渔民，一路往下走到第三层平台。
潮湿的水汽味道扑面而来。
间间满是岁月沧桑痕迹的房子随意立着。被水汽侵蚀的木柱子上遍布孔洞。
阴沉沉的，没有人气。只是偶尔，从街道一端走出个老的不成样子的老渔民。
哈瑞凑过去问道：
“水井在哪儿？”
老渔民抬起浑浊的近乎白色的眸子看了看哈瑞。
他喉咙咕噜咕噜的阵。
阿诺模模糊糊听懂了几句话：
“离开...不欢迎你们。”
哈瑞从口袋里拿出只眼递给老渔民。
渔民推开了哈瑞的手，自顾自离开了。
哈瑞厌恶的望了望手上挂下的粘稠液体：
“这什么东西？”
哈瑞恼怒的甩着手。
他望着老渔民的背影，眉毛像是刀锋般拧起，眼角拉上狰狞。
他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沿着迷宫般的道路行走，两人找到了那口井。
哈瑞摊开纸望了望。
“就是这里了。”哈瑞灰色眸子眺望着那口井。
望向房屋的的阿诺忽然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黝黑的窗口似乎有着什么白色的东西。
定睛一看，寒气簌簌就陡然攀上了脑门。
苍白的人脸没有生气的望着两人。
狰狞的咧着嘴。
嘴里尖刺般的牙齿向外突出。
他闪了下，消失了。
“他就在房子里！那个画像上的人！他的牙！”阿诺叫嚷起来。
“我看见了。”哈瑞拉了拉猎鹿帽。
他紧紧大衣，摸出左轮，与握住送葬者的阿诺一同冲进了房门。
第八十五章：渴血之人
砰！撞开已经朽烂的大门。
在纷纷扬扬腾起的粉尘中，阿诺眯着眼睛，手中紧握的送葬者转了半圈，视线从冰冷的膛线上方穿过，扫过屋中。
他看见门廊之后，大厅侧面的楼梯口闪过身影。
与哈瑞对视一眼，两人迈开箭步朝前冲刺。
刚刚跨过门廊处，踩上大厅的地面。
脚下猛地一陷，重心变动。阿诺摇晃着身子，勉强保住了平衡。
靴子陷在地板中，粘稠无比，就像是有手掌拉扯着。
左脚踩住坚实地面，将右脚用力拔出。
地板的夹缝中似乎满是湿漉漉的水。
阿诺抬手拦住哈瑞：
“这地面不对。我陷进去了。”
哈瑞灰色眸子望了望地面。
他端着烟斗用力吸了口，腮帮子鼓起，接着冲着地面喷去。
灼烫的火焰扇形喷出，炽烈的温度穿透空气，撩灼皮肤。
灰色木板龟裂，水雾蒸发。阿诺隐约听见声刺耳的尖叫声
小心踩上地板，坚实的感觉重新回归。
阿诺正要向前追去，背后传来阵尖锐疼痛。
有东西袭击！阿诺就势往地上倒去，连续翻滚。
嗡！
刺耳的破空声。
身侧地板簌簌簌扎上七八个手指甲大小的冰刺。
知道攻击停止，阿诺戒备的半蹲着，双眼带上深沉的蓝色，虚影在眸中流转。
回溯之眼。
浓浓黑雾自视界边缘活物般攀援而来。时间开始倒转。
冰刺的轨迹自地板向上，最后停留在空中某处。
阿诺抬手举枪，朝着那方向扣动扳机。
子弹射出，空中猛地炸开声气球爆炸的声响。
啪！
地上落下颗小小的透明玻璃球，砸在地上就碎成七八片。
哈瑞上前一步，定睛望了望。
他皱眉道：
“信使？”
哈瑞将这碎片收入口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几乎在同时，楼上传来声玻璃炸碎的响动。
两人冲上二楼朽烂的楼梯，看见楼梯左侧的玻璃碎开。
靠近朽烂的窗边，砸开破损的玻璃，朝下望去。
泥泞的道路上，身着蓑衣的男人正在奔行。
哈瑞半眯眼睛，抬手端起左轮，微微瞄准后，扣动了扳机。
弹舱旋转发出咔哒声，火药的刺鼻气味飘出。
银白色子弹砸在男人的腿部，浮现的却是水的波纹，就像是有层透明的罩子阻挡了子弹的冲击。
阿诺见到这幕，同样举手抬枪。
弹舱处露出的猎魔子弹周身缠绕着繁复诡异的花纹。
手指往腰上一抹，用上了澄澈之眼的药剂。
眯起的眼睛顺着膛线望向远处。
扣动扳机。
耳边炸开雷鸣，空中划过白痕。
子弹撞破罩子，在男人的大腿炸开血花。
男人的身形一顿，向前扑倒。
头颅半转，面容上满是震惊。
他摔倒在泥泞的地上。
“做的不错。”哈瑞低语道。
他左手攀住窗沿，翻了下去。
阿诺学着哈瑞的样子，同样翻身下了二楼。
膝盖微弯，缓解了坠落带来的压力。
紧握着枪，两人一边警戒的望着四周，一边谨慎的靠近地上倒伏的男人。
哈瑞向前两步，手中紧紧捏着左轮。
枪口始终落在男人的头颅上。
男人面容朝下扑倒在地面，没有动弹。
哈瑞朝着男人左侧后背，心脏的位置开了一枪。
男人的身子颤动了下。
鲜血自胸口淌出，流在地上。
哈瑞松了口气，他迈步而前，猫着腰就往男人的胸口摸去。
阿诺见得男人中弹，心中也微微放松。
嗡！
胸前的怀表却陡然滚烫。
有危险！阿诺心中戈登了下。
他看见地上倒伏的男人脖子弯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脖子如蛇般抬起，尖利的牙齿就朝着没有防备的哈瑞脖子咬去。
瞳孔收缩的哈瑞身子一顿，抬手就将烟斗往空中扔出。
在牙齿就要撕开脖子的瞬间，哈瑞身子化作了炸碎的火光。
下一个瞬间就在烟斗边上重新凝聚成形。
他面色有些苍白，端着烟斗。
“他还没死！心脏被打穿了还没死。”哈瑞咬着烟斗。
阿诺连连开枪，子弹在男人的背上炸开一连串的血花。
捏着送葬者的阿诺缓慢上前，他准备男人一有动静就直接开枪。
但是这次，男人真的死了。
阿诺半蹲着，伸手摸着男人身上的胸膛，无论是左边还是右边都没有任何的跳动声。
“要把他的身躯带出去给掘墓人先生么？”阿诺揉了揉眉心，“这不太可能。”
他想了个主意：
“要么先把他的身躯藏起来，而后带掘墓人先生过来？”
“掘墓人只能获得刚死不久的尸体内的消息。”哈瑞平淡道。
他灰色眸子望了望男人的尸体，简单道：
“不用管了。我们只需要知道杀死站街女的凶手已经死亡就可以。”
哈瑞端起烟斗，朝着男人的尸体吐出烈焰。
男人的尸体被火焰烧成漆黑的碳块，随后碎裂。
“结束了。离开吧。”哈瑞眯着眼睛。
阿诺点点头。
两人往下水道出口走去。
攀上顶层的平台，行走在泥泞的街道。
肩上扛着鱼竿或是渔网的渔民熙熙攘攘。
阿诺正和哈瑞说着话，胸口却猛地一烫。
怀表！危险预示！
阿诺的脚步停滞原地，掏出怀表，翻开珐琅盖子。
花蕊直指人群之中。
阿诺抬头朝着人群中看去。
熙熙攘攘的渔民，以及几位与阿诺两人来自上面的人。
但他们可能只是前来收购货物的商人。
“怎么了？”哈瑞微皱的眉头来到阿诺的边上。
他朝着阿诺目视的方向望去：
“你在找什么吗？”
“我感到了危险。有人对我们产生了威胁。”阿诺低声对着哈瑞说道，“但是现在他不见了，或许是看到了我们的异常举动。”
哈瑞的眸子扫过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压低身子对着阿诺说道：
“快点离开吧。不要在不熟悉的地方与未知的敌人战斗。”
哈瑞与阿诺离开了地下渔村。
回程的路上，阿诺的怀表再没有滚烫过。
撑着伞，阿诺和哈瑞回到出色事务所。
哈瑞去找风先生报告经过，阿诺先行离开，前往恶龙酒吧。
............
下水道口子。
身穿着考究西装，佩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捂着胸口。
他的面容上半是痛苦半是愉悦。
渴求的言语从他的口中爬出：
“我听见了。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眼镜后面的眸子中，似乎遍布满血丝，就像是渴血的猛兽。
第八十六章：危机
坐在长桌前，阿诺端着平口杯。
饮了口橙红色的酒液，舌尖爆炸开奇妙的感觉，就像是火焰烧过舌苔表面，留下带着微甜与苦涩的回味。
他舒了口气道：
“味道就像是火球。瑞克什么时候回来？”
“那完全取决于他自身，以及他请假的时间。”汉先生将眼睛从手中那本厚书上抬起，“明天或者是后天，他就回来了。”
阿诺眨眨眼，他抿了口酒液：
“杀死之后掉落玻璃碎片的是信使基质的？”
汉先生的绿色眼睛望过来：
“是的。来自灵界的信使需要依附的物体，镜子或是玻璃都是很好的选择。”
阿诺有些好奇的挑起了眉毛：
“信使基质的能力有哪些？”
汉先生眨眨眼，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在类似蝴蝶扇动翅膀的低沉声音中，掌背腾起虚幻的形体。那是个没有面容，外形类似前世的晴天娃娃。
嗡嗡的轻微声响中，信使周围朝向边缘扩散开白色的薄雾。
“好！”边上猛然传来声叫好。
阿诺偏头望去，见到个酒客望向这里，拍着手。
他估计是把这当作了绝妙的魔术表演。
“谢谢。”汉先生微笑起来，微微点头示意，“这造雾的手段如何？”
酒客抚掌：“绝妙。”
汉先生笑了笑，他低声对着阿诺说道：
“信使基质所召唤的信使难以被发现，并且不能被实体所阻拦。可以隐秘的做很多事情，是好帮手。信使的能力与基质有关，各式各样。”
“拥有信使基质的人，大都喜爱交流，无论是何人交流还是和万事万物交流。他们是最好的倾听者。”
汉先生最后道：
“当所召唤的信使死亡，召唤者的灵性会受到耗损。召唤者所能召唤出的信使的数量，取决于那人的灵性高低。越高的灵性，越多的信使数量。”
他轻笑着，停下了言语。
阿诺点点头，举起酒杯，灌了口。
他问道：
“皇后区地下渔村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地下会有个渔村？”
汉先生眨眨眼道：
“这答案藏在历史中。某种说法是因为贫穷与饥饿。”
他接着说道：
“缺乏食物的渔民偶尔发现城市的下水道，或者说暗河里有着许许多多的鱼。为了生计，他们便在临近暗河的边缘建造了他们的渔村。”
阿诺想到了鱼肚中的白色虫团，他略带恶心道：
“他们将白色虫子当作美食。这很正常么？这是某种有着漫长时间的习俗么？”
“谁知道？”汉先生耸耸肩，“吃些虫子又能算什么？与那些食人的种族相比，吃些虫子又能算什么。”
好像有些道理...前世也不是没有吃虫子的人。阿诺微微点头。
身边的凳子传来落座的声音，熟悉的含糊声音：
“汉先生，我需要酒，一扎波尔多酒。”
阿诺转头望去，看见西里斯那张满是倦容的脸。
“西里斯？”阿诺惊奇道。
正装不整的西里斯按了按眉心，他没有焦距的瞳孔转了转，终于停在了阿诺身上。
西里斯轻笑起来：
“先生。你怎么在酒吧？你们找到那人了？”
阿诺点点头。
西里斯坐在凳子上，接过汉先生递来的酒杯。
他将酒杯凑到嘴边，喉结动了动，咕噜咕噜的灌了半杯。
他出了口气，找着话题道：
“先生，那个珍珠是什么东西？”
“从一个死去的站街女身上找出来的。皇后区站街女凶案的线索。”阿诺简单道。
西里斯揉揉眉心，他迟疑的放下了酒杯，问道：
“那儿死了站街女？什么时候的事情？死了谁？”
阿诺眯眯眼睛道：
“最近一直都有站街女的死亡。不过那凶手已经死了。”
西里斯有些不安。
他摸了摸脖子，干涩的咽了口水：
“只有一个凶手么？”
阿诺眨眨眼：
“或许吧。”
西里斯将酒杯中的酒液迅速喝完，放下杯子。
偏头望了望汉先生，他抓抓头发：
“汉先生，波尔多酒我晚上来拿，可以么？”
没等到什么回答，西里斯起身朝着酒吧出口而去。
形色匆匆，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金发女侍者提着一扎二十四瓶波尔多酒来到桌前。她茫然的美丽眼睛左右张望。
“放到边上吧。”汉先生指了指地面。
金发女侍者顺从的将酒放下。
又和汉先生聊了阵，阿诺迈步离开恶龙酒吧。
回到伊丽莎白街，阿诺的肚子有些饿了。
顺着雨后湿滑的石板街道往前，抬头望见了家小饭馆。
装修古朴，柱子和地面都铺着棕色的木地板。
“先生，就您一位么？”门口站立的侍者儒雅的鞠躬。
阿诺闻着诱人的餐点香味，肚子中已经传来难以忍耐的饥饿感。
在身着红色侍者服的侍者指引下，阿诺坐入靠窗的座位中。
侍者撤去了一个位置。
靠着椅背，对着小圆桌，阿诺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
扫了眼，点了套晚餐：
“番茄汤，黄油法棍，牛排配黑胡椒汁，伯爵红茶。”
过了一阵，首先上来的是番茄汤与切片的黄油法棍。
阿诺伸手拿起片加着七里香的黄油法棍，沾了沾酸甜口的番茄汤。
法棍微微变软，阿诺将之塞入口中。
蘸汤的部分柔软，没有蘸汤的部分酥脆。
阿诺意犹未尽的吃完了四五片黄油法棍。
正当阿诺喝着餐前的番茄汤的时候，侍者左手拿着瓶套上白布的红酒走了过来。
他躬身道：
“先生，您点的红酒。”
阿诺好奇的看了眼侍者手中拿着的红酒。
他耸耸肩：“我没有点红酒。”
侍者脸上堆着笑意：
“这是饭店老板赠送的。”
我第一次来这家饭店啊...阿诺不是很了解。
他正要拒绝这莫名其妙而来的红酒，胸前怀表骤然滚烫。
出事了！危险！阿诺眼睛一缩，身子向侧面一倾，往边上一滚。
轰！从后厨骤然响起巨大的暴裂声。
灼烫的热气炸开空气，烧灼肌肤。
左边的玻璃砰的裂开。
啊！耳边传来客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后厨爆炸了？阿诺脑中闪过这一念想。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旁边传来侍者关切的声音。
侍者端着红酒瓶，蹲在阿诺边上。
阿诺半蹲着，胸前怀表滚烫的就要炸开。
他翻开珐琅盖子，却见到花蕊所指的方向就是那侍者的方向。
这！阿诺猛地一惊，他反手掏出送葬者，就朝着侍者指去。
侍者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
第八十七章：斗争与面具
阿诺也顾不上现在是不是在公共场合，会不会被人拍照，搭在送葬者扳机上的手指弯曲，扣动扳机。
但预料之中侍者脑浆迸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扳机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竟然折断了。
这是怎么了？阿诺疑惑的偏头望了眼扳机处。
身穿侍者服的男人箭步而前，举起酒瓶就砸向阿诺头顶。
阿诺头上被红酒瓶砸中。
头顶受到重击，猛然的眩晕，阿诺眼前炸开闪光。
他后退两步，手掌抵住桌边，稳住身形。
侍者左手藏在口袋中，右手提着红酒瓶的残余部分。
他戏谑的眼神望向阿诺手中捏着的送葬者：
“怎么？不好使了？”
阿诺目光深沉，左手抬起在胸口，做出防御的姿态。
脑中迅速思索起来。
从这身穿侍者服的人的言语来看，他了解自己有着送葬者。这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观察过自己一段时间，搜集过自己的情报。
他知道我，而我不知道他，这很不妙啊。
敌明我暗，阿诺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撤离。
瞥了眼出口附近，爆炸后残存的破裂玻璃像是利齿倒挂在窗口顶端。
窗外，受伤的食客从爆炸后的饭店而出，如同受惊羊羔般奔跑。靠近后厨些的位置，地上倒着失去生息的男女。
食客们都在忙着撤离，奔逃，没有任何一人注意着这里。
阿诺向前迈出左脚，踩住地面，挺动腰肢，就要起身奔逃。
身穿侍者服的男人鼻上架着的金丝眼镜镜面微微闪光，他抬脚轻轻踩踏地面。
咔擦！
阿诺踩住的地板猛地断开，靴子穿过破裂的地板，深深陷入地中。
丢失的重心使得阿诺重重摔在地面。
这是巧合？他茫然而惊慌的拔出靴子，刚刚跨出两步。
侍者服男人戏谑的抬抬眼，再次踩踏地面。
阿诺靴子再次陷入地板，重重摔倒在地。
这就有问题了。
阿诺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半躺在棕色的地板上。
既然不能逃离，那么也不着急再次站起。
侍者服男人并没有上前攻击，他谨慎的绕着阿诺走着。
阿诺乘着这机会，抽空将手中紧握的送葬者收回枪套。左手往身后地面摸了摸。右手往腰间一抹，往眼上一擦，双眼冒出微微蓝光。
澄澈之眼！
阿诺紧紧盯住侍者服男人。
身高178.32厘米。距离190.48厘米。
看向地面，所有的裂纹清晰无比。地板铺设的时候是架在骨架之间。
只要自己能踩在地板铺设的骨架上，脚下就不会失去重心。
脚下再次用力，阿诺重新站起。
他改变注意了。他要杀掉或者重伤面前这男人。
与其逃离，放着危险离去。不如就在这里将危险解决。前世的自己就讨厌麻烦，现在的他依然讨厌麻烦。经过漫长的社畜生活，工作的压力让人焦虑。前世的他心中一直渴望的是平淡一成不变的安稳生活。
最好就是像条咸鱼一样活着。混吃等死。一丝一毫的激动与起伏都不要有。
攥紧拳头，阿诺脚掌踩住铺设地板的骨架，向着侍者服男人冲去。
眨眼就逼近了侍者服男人，这次脚下安稳有若磐石。
双臂骤然闪烁起猩红的光线。诡异的图案有若刺青覆盖双臂，穿透衣物的遮挡。
流血之手！
阿诺上来就是自己最强的一击，不给侍者服男人任何机会。
侍者服男人脸色微变，他明显看出了阿诺身上的威胁。
侍者服男人鼻子上架着的金丝眼睛微微闪光。
阿诺的地板骨架在这时折断，阿诺再次失去平衡。
猩红的闪光击破地面，骤然将地板连带着之下的水泥地面一道贯穿。
侍者服男人鼻尖出了汗，他双目微微收缩。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中骤然闪烁出的是贪婪的色彩。
他喃喃道：
“所有你现在拥有的，都将属于我。”
“什么？”阿诺没有继续攻击，他防备的看着那侍者服男人。
“我说！你会死！你的血将会被我痛饮！你的一切都将属于我。”男人双目毫不掩饰**裸的**与疯狂。
“哼。”阿诺发出声不屑的闷哼。
他乘着流血之手效果还在的时候，上前发动猛攻。
紧握的拳头朝着男人的脸面招呼而去。
澄澈之眼的视界中，自己挥拳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男人向后规避的速度。
阿诺的拳头即将打中男人的面孔。
这发拳头一旦打中，男人必死无疑。
我赢了！阿诺目光闪烁。
侍者服男人却像是读出了阿诺内心的想法。
“你以为你赢了？”狂笑着的面容带上戏谑的笑容。
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睛闪出微光。
男人挥拳对着阿诺挥来的拳头。
砰！
阿诺双臂上附着的流血之手竟然直接被驱散！
猩红的光芒一时之间不能汇聚起。
“你无法阻挡来自这副眼镜的威力。”男人嘲弄的望着阿诺，两人的拳头相互顶着，“这是来自组织的奖励。附带有部分冲突基质的眼镜。你所有的攻击都能被化解！”
阿诺不声不响，再次挥动左拳。
拳头在空中重新聚起猩红光芒，直指男人的头颅。
“没用的！”男人戏谑的再次挥拳，将猩红光芒驱散。
两人的拳头抵在一起。
“是么？我怎么是我赢了？”阿诺轻笑着。
他微微张口，将口中含着的玻璃碎片猛地朝着男人眼镜吐去。
这块玻璃是在半躺在地上时候，擦拭澄澈之眼药剂之时，放入口中的。
“什么！”男人就要收手挡住面容，双手却被阿诺死死拉住！
玻璃碎片在男人缩小的瞳孔注视下，猛地撞在眼镜上。
噼啪！
金丝眼镜的镜片破碎了！
无形的灵性从金丝眼镜向外扩散。
几乎在同时，阿诺的双臂骤然重新燃起猩红光焰。
在男人的惊容中，骤然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男人直直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阿诺偏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人，伸手摸了摸男人身上的口袋，一无所获。
从衣装内衬拿出梦魇面具。
阿诺决定进入这昏迷男人的梦境中，获得些许消息。
“在第一次使用前，必须让该面具吞噬一个实体形象。且该实体形象即为在他人梦境中表现的形象。”系统清脆的提醒声。
阿诺偏头望了望倒在地上的死人。
他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人。
那位身着正装，肤色黝黑的男人。他貌似是个欢愉的男人，纵然死亡已经将他吞噬，面容却依然带着笑意。
“是否确认？”系统询问道。
“确认！”阿诺回答。
这身着正装，肤色黝黑的男人化作丝丝缕缕虚幻的黑雾。眨眼融入阿诺手中的面具中。
阿诺将梦魇面具佩戴在脸孔上。
严丝合缝！
灵性飘出，眼前蔓延出无限的虚影，就像是行走在无穷的空间与虚无之间。
一个个人的思维就像是一个个孤岛。孤岛之间似乎装满了汹涌澎湃的狂流。
阿诺不能在这汹涌的狂流中坚持太久。
他急速向前，穿入了倒在地上这男人的思维中。
第八十八章：鲜血与千面
无边无际的虚无。漆黑深邃，有若无底深渊。只是观察就让人毛骨悚然。
阿诺现在所处的情况非常的古怪，就像是在用第三人称的视角观察着。他能看见自己的身躯，也能看见身穿侍者服男人的身躯。
自己正用着黝黑男人的形象漂浮在半空中，向下投落着视线。身躯的中央，是用着梦魇面具作为核心。
身穿侍者服的男人双目紧闭的站在虚无中央。
现在应该做什么？阿诺有些迷茫。
不过他很快行动起来。
他决定先做些事情，看看情况。
意念微动，黝黑男人的形象斜向下飘飞，来到站立着的侍者服男人面前。
身穿侍者服的男人紧闭着双眼，脸颊微微抽动着，就像是深陷在某种噩梦中。
阿诺将手抬起，微微触碰男人的肩膀。
触及男人的肩膀，感到的并不是为人的温暖感觉，而是某种坚硬的石头。
他的灵性有若沉睡在石头深处。
阿诺使用自身的灵性触及深藏在男人身体深处的灵性。
男人眼皮微微颤动，双眼缓慢睁开。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黝黑男人，目中闪过阵防备：
“你是谁？”
阿诺还没能想好要说什么。
男人的眸子闪过异色：
“我不认识你。”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阿诺道尔。“阿诺问道。
侍者服男人的面色变了。
就在男人的面色发生微变之时，周围的虚无间猛然发生异变，虚无之间猛然卷起凶猛的狂潮。汹涌澎湃的蓝色海浪自男人身躯朝着周围扩散。
阿诺感到巨大的力量推动着自己的身躯朝外而去。
受到巨力推动的阿诺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他感到自身的灵性正在急速的损耗，按照这个速度，自己即将在数秒后耗尽所有的灵性。
耗损完所有灵性的后果是昏厥。这非常不妙。
要做些什么？
阿诺心中闪过念想。
他决定先使用梦魇面具的能力让侍者服男人忘却当前发生的事情。
自阿诺体内核心梦魇面具骤然传出波动，像是自中央朝着四周扩散的狂潮，眨眼就扫过所有的虚无。
海浪消弭了，侍者服男人的双目攀上疲倦，缓缓闭上。
他重新恢复了站立不动有若石像的姿态。
不再感受到排斥感的阿诺漂浮在空中。
他低头沉思着。
那股狂潮是从男人睁开眼，说出“不认识”这话之后出现的。
结合着前世从互联网上，电影中，看点上知道了零散知识，阿诺推测到。
这意味着某种排斥，某种来自男人潜意识中对于陌生人的排斥。
他没有见过我，于是他下意识地排斥我。
在男人思维中，这是他的主场。他是他思维的主人，而自己只是个外来者。在他的思维中，他占据有真正的主动。
怎样才能从男人这儿获取相关的情报，又不会被排斥呢？
阿诺想到了个法子。
他决定重现当时的情景，假装让男人“杀死”自己，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多次付出灵性的作为代偿后，他逐渐构筑起当时的场景。
阿诺看着周围的桌凳，地上破碎的玻璃残渣，以及奔逃的食客们，满意的微微点头。
虽然瑕疵还有，例如那些食客的样子长得貌似都很相似，桌凳细看有些模糊。
但是梦中的人哪能分辨的那么细致？
阿诺在付出灵性后，在地上构筑出原来自己的模样，同时在空中隐去了自己的身子。
再次将男人唤醒。
侍者服男人睁眼茫然的左右望了望。他的目光聚集到面前不远处半躺在地板上的阿诺身上。
茫然的眸子一阵闪动，重新找回了焦距。
金丝眼睛下的眼睛有些迷惑。
此时的侍者服男人虽然是在梦中，脑中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依然有着些许印象。
他隐隐约约记得面前这身穿正装的男人与自己发生了些事情，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太清楚了。
侍者服男人谨慎的望向面前半躺在地板的正装男人。
阿诺见到侍者服男人并没有上前，操纵着半躺在地板上的“自己”站起，而后滑倒在地面上。
侍者服男人眼睛微微收缩，很快就将疑惑的感觉抛出了脑海，他上前两步，从桌上拿起个红酒瓶上前两步。
谨慎的上前两步，冲着滑倒在地的“阿诺”头顶砸去。
阿诺操纵着“阿诺”抬手做出反抗的姿态，而后在最后关头巧妙的错过了酒瓶。
侍者服男人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头破血流的“阿诺”。
他隐隐约约觉得有哪些不对。
但他因为在梦境中而有些迷糊的放过了这不对劲的地方。
侍者服男人将破碎的酒瓶狠狠刺入“阿诺”的脖子中。
鲜血有若喷泉四溅。“阿诺”的眼神暗淡了。
侍者服男人左右望了望，他背起“阿诺”的身躯。
在他自己意识的补充下，场景开始变化。
他畏缩而快速的穿过漫长的街道，最后停在一间破损的小屋前。倾斜的木门框上挂着蜘蛛网。六条腿的蜘蛛挂在下垂的丝线末端。
侍者服男人挥手将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扫到地面。
将“阿诺”的身子放上桌子。
自边缘的桌上拿起个古怪的机器。那是个方块状的机器，裸露的齿轮与齿条就像是前世展览馆中的工业时代早期的产物。
机器的一端连接着一条透明的管子，管子的另一端是根粗大的针头。
侍者服男人将门反锁上，他金丝眼镜后的面容微微扭曲。
他上前几步对着橱柜上摆着的雕像祈祷：
“伟大的千面之神，请将您的手触碰我的手，将您的意志宣扬在我的耳边。如此您的国度将会到达地上。”
侍者服男人站起身，持着管子，他上前凑到呼吸微不可见的“阿诺”耳边。
他看着“阿诺”微微跳动的血管，狂热而迫切的低语道：
“你的一切都将属于我。”
针头“扑哧”一声插入“阿诺”的脖子。
猩红的鲜血吸入管子，自针头吸入机器。
嗡嗡嗡！
机器颤动着，齿轮飞速的旋转。
“阿诺”的面容苍白，体表干瘪下去。
许久。
侍者服男人从机器下方拿出个装满赤红近乎紫色的液体的手指粗细的针筒。
他最后望了眼橱柜上的雕像。
抬手将针筒扎入脖子上的动脉，推动背后的按板。
赤红近乎紫色的液体注入动脉。
侍者服男人闭着眼睛感受了段时间。
他面容猛地狰狞起来，伸手就将空了的针筒往地上一砸。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效果！”男人喉咙在呼噜着。
“因为你的愚蠢。”身后传来声音。
侍者服男人僵硬的转身。
他眼睛微缩，他看见桌上干瘪的“阿诺”缓慢的做起身子。
因为失血而向外突出的眼珠转了转盯在自己身上。
侍者服男人脖子上的寒毛骤然立起。
第八十九章：恐吓
“你！”侍者服男人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阿诺”，“你应该死了。”
“阿诺”低头望了望干瘪的只剩下骨头的双臂，枯萎的嘴唇朝着两边拉开：“或许吧。”
阿诺隐身在半空中，他决定通过惊吓侍者服男人来获得消息。
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最诚实？当然是魂不守舍的时候。
至于如何惊吓侍者服男人？前世那么多恐怖电影的桥段都能拿来用的啊。
阿诺用意念操纵着下方的身躯。
“阿诺”缓慢的做起，挪动失去血液而显得苍白纤细的双腿踩在老旧地板上。
他抬起凸现的颌骨，对着侍者服男人咧着嘴低笑道：“我在临近死亡的时候，获得了崭新的生命。”
“坐下！躺下！”侍者服男人捏紧双拳。
“阿诺”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在侍者服男人惊恐的眼神中颤巍巍的站起。
啪叽。
两颗眼珠因为起身的晃动，从“阿诺”凹陷的眼眶中掉出，只有粉红色神经连着黑洞洞的眼廓。
“啊，不好意思。”“阿诺”不好意思的丑陋笑着，抬手将眼珠塞回眼眶。
两颗眼珠在眼眶中干涩的打转，最后盯在侍者服男人发白的脸上。
“阿诺”咧开干瘪的像是果皮一般的嘴，开口道：“我心中有着疑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抬起干枯像是爪子般的手抓了抓满是褶皱的脖子：“这样我会让你死的轻松些。”
他撇撇嘴，白色的蛆虫攀缘在紫色的嘴唇边缘。房间周围就像在此时笼罩起阴森低沉的音乐。
恰似女人幽怨的尖叫声。
阿诺隐身在空中，对着自己的表现表示满意。虽然“自己”刚死，不应该出现蛆虫，但是在梦中的家伙能有着那么清晰的思维么？
侍者服男人眼中闪烁的恐慌逐渐被清晰取代，他向后退了两步，自桌上拿起把尖刀。
持在手中，一个反转就刺入胳膊。
阿诺在半空中看到这一场景，心中就是一惊。
这是在做什么？
侍者服男人将滴血的刀子从胳膊上拔出，看向“阿诺”的眼神中再无惊恐。
相反他镇定道：“这是虚假的，我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阿诺当即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被发现了。
随着侍者服男人镇定言语的出口，老旧的小屋开始崩塌。
掉落的墙面间出现漆黑的裂纹，裂纹背后似乎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眼睛。
一只只眼睛牢牢盯着隐身的阿诺。
这严重掉san的一幕让阿诺几乎想都没想就再次发动了梦魇面具忘却记忆的能力。
无形的波纹自面具而起，眨眼将一切吞没。
周遭的所有事物，无论是眼睛还是房屋刹那间化为虚无。
侍者服男人站定在虚无间，合上了双眼。
阿诺悬浮在空中。
他低沉的望向侍者服男人。
虽然从男人最开始的行动中得知了部分的消息，但是这些消息就像是在管中窥豹，只能看到些片面的消息。
大量损耗的灵性使眉心抽风般的疼痛。
阿诺的身影逐渐虚幻。
有些支撑不住了。
阿诺退出了侍者服男人的思维。
从汹涌澎湃的外界看着自己的身躯别有一番感觉。
就像是通过万华镜往外看，所有的一切都是失真的，像是旋转扭曲后的产物。
阿诺回到自己的身子。
猛地睁眼，想要将面具从脸上拿下，却发觉面具失去了形体。
手掌不能触摸面具，只有自身灵性可以隐约知晓这面具的存在。
这样也好。省的丢了。
阿诺自我安慰。
他按着抽痛的眉心，看了看倒在前方满是玻璃渣地面的侍者服男人。
他脸上戴着破碎了的金丝眼镜，昏迷不醒。
阿诺左右望了望，他望见原处走来三位头戴钟型头盔，手持黑棍的安保部门成员。
他们大跨步的走进，看见站在废墟中的阿诺。
他们捏着棍子，警惕道：“你怎么站在这废墟中？”
“他是犯人！”门口倒着的头发花白，身穿印花连衣裙的老奶奶哭喊道。
你别乱说话啊！完了。这怎么办？
阿诺偏头看了看这三位满脸不善的安保部门成员，头顿时大了起来。
他才不想被抓进看守所，而后等着风先生来捞呢。
对了。有风先生给的巡逻员徽章。
阿诺伸手进了口袋。
三位安保部门成员看着阿诺伸手进了口袋，瞬间就紧张起来。
“别动！”
“把你的手拿出来！”
他们舞动棍子做势就要上前。
好在阿诺及时的找到了徽章。
他将那有着鲸鱼图案的徽章放在手掌心，展示给那三位安保部门的成员。
为首的那人认出了这徽章，明显松了口气。
他收起棍子，脸上带上了几丝轻松道：“原来是巡逻部门的成员。”
他对着另外两人摆摆手道：“放松。我们是同事。”
另外两位呼了口气。
感情风先生给的身份还能算是编制内的。
阿诺咳嗽了声，也没有戳破自己是出色事务所侦探。
他将徽章收起道：“这里发生了起爆炸。犯人就倒在里面。被我制服了。”
他抬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侍者服男人：“就是这人。”
为首的男人用棍子顶了顶头盔。
他上前两步，用靴子踢了踢侍者服男人。
他转身对着阿诺眨眨眼：
“现在的侍者啊，心中老是想一些坏名堂。最后搞出来的烂摊子还得我们收拾。”
阿诺指指侍者服男人：
“我把他带去结案。”
为首的男人羡慕道：
“你可真是运气好。怕不是可以往上动一动。我们三个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烟钱也没个着落。”
阿诺哈哈了两声，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五十刀的纸钞递过去。
他小声道：“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侍者么，也没啥钱。”
为首的男人接了过去，他点头道：
“兄弟你先走吧。现场就交给我们处理了。看看有没有受伤的走不动的，跟现场处理的同事交接活。”
阿诺点点头，他将侍者服男人夹在腋下，回绝了为首男人搭把手的帮助，在街上拦下了辆马车。
他带着侍者服男人来到出色事务所中。
罗珊看着阿诺带着个昏迷的男人走了进来，瞪大了杏眼道：
“你竟然喜欢男人？！”
“什么嘛？”阿诺哭笑不得。
他指了指侍者服男人：“这个人袭击我。”
罗珊假装擦了把汗水道：“我还刚刚为杰先生和哈瑞先生捏了把汗呢。”
“风先生在么？”阿诺问道。
“当然，二楼办公室。”罗珊笑吟吟的说到，“其实现在法律上没有禁止这方面的内容。”
……你变了，罗珊。
阿诺将侍者服男人夹在腋下，转身朝楼梯而去。
推开风先生办公室的木门，迎着风先生自墨镜下投射而来的问询眼光。
阿诺提了提胳膊下的侍者服男人道：
“这人为了袭击我，炸了个饭店。”
风先生交叉起双手：
“你了解到什么了么？”
“他好像提到了千面之神。”阿诺提出了关键词。
“千面之神？”风先生低吟了会，“我有些印象。曾经看到过这个教会的资料，你可以问问杰。”
第九十章：禁忌采血
风先生墨镜后双眼盯着交叉起的双手指尖。
他缓慢开口道：
“我关于千面之神教会的记忆有些模糊。五年前，他们在市内制造了起轰动的连环杀人案件。老实人报刊登过这方面的新闻。”
“好像是死了十三个人。死的人数比较多，所以我有些印象。”
“不是发生在被我们管辖的区域内，所以具体的案情也不太清楚。”
风先生将两只手平摊在桌上道：
“算了，我直接叫杰过来吧。”
他抬起左手，将大拇指和中指叠在一起，打了个响指。
无形的灵裹挟着狂风穿透石墙。
没几分钟，眼神暗沉，面容忧郁的杰推门而入。
他手中拿着一叠资料，望了望阿诺。
他将资料递过去道：
“就是你要千面之神的资料？”
阿诺接过资料。白纸上用黑色的字迹写道：
“千面之神教会。组织者未知。出现时间貌似位于第三纪元与第四纪元的交接。”
第三纪元与第四纪元？
阿诺眯着眼睛。
从神秘学普及书籍上可以了解到。当前自己所在的纪元是第五纪元。
第四纪元是驱离纪元，人在神明的帮助下将怪物驱赶至边境。
而当前纪元神明不显，所以也被称为漆黑的第五纪。
“成员平日中表现的非常正常。但是在特定情况下会针对人群进行杀戮与犯罪。”
“大部分受害者被发现时体表呈干瘪状态，体内鲜血都已经消失。”
“罪犯非常机敏，屡次能够逃脱追捕，一旦被抓获也少有所得。”
“经过人性基质超凡者的能力，可以得知他们犯罪的原因是为了更强大的能力。疑似使用………（需要更高保密权限）”
“成员大多数处于阶层一至阶层四之间。新成员的招收由特别的成员负责。”
阿诺扫过资料，将纸张重新递给杰。
他开始消化刚才所获得的资料。
从梦魇面具获得的消息来看。他们会使用某种抽血机器抽出鲜血，而后将机器产出的东西注入自己体内。
感觉得去那个小屋子看看那台机器。
自己就是属于特定人群？我有哪里特殊的？
按照前世的吃什么补什么的套路，难道是自己的血液对他们大补？
嘶…这也是有可能的。
成员得实力再阶层一到四之间，总感觉自己现在很危险啊。万一他们来了个成员又盯上自己了。
但是也只是可能而已。就像是猩红羔羊的成员一样后来也没找上门来。
阿诺咳嗽了声道：
“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对这个男人？”
风先生靠着椅背，简单道：
“我会把他带去见希瑞女士。看看希瑞女士能从他身上获得些什么。”
“而后应该就会带去协会的牢房。这辈子，这人不会被放出来了。”
“我可以走了么？”阿诺指了指门口，“我还赶着去侦探俱乐部。”
风先生不可置否的耸耸肩。
阿诺迈步离开了出色事务所。
但他并没有如对风先生所说的那般前去侦探俱乐部，而是按照来自侍者服男人记忆中的路线，前往那个放置机器的破旧小木屋。
拐入无人出没的小巷。
推开倾斜的门板，在烟尘的呛鼻气味中，阿诺看清了昏暗的屋内。
如在侍者服男人梦境中看到的那般景象。
阿诺从一侧的杂物堆中翻出了那台古怪的机器。
锈迹斑斑且外露得齿轮，古怪的针头闪着寒光。
将机器放上中央凌乱的桌子。阿诺忽然从满是瓶瓶罐罐与杂物的桌上撇到了张纸。
一张被装有莫名液体罐子压住的信纸。
阿诺迟疑的将信纸从罐子下面抽出，上面写道：
“我亲爱的弟弟。从你的来信上得知，你找到了一个基质一的献血对象，并且邀请我前来赴约。”
“这非常好。我会在七月十号，也就是这周六早上九点前来赴约。”
“我非常高兴能与你一同分享这来自于千面之神的伟大馈赠。”
今天是周五。
那就是明天早上九点侍者服男人的哥哥就过来？
阿诺拿着这有着罐子痕迹的信纸，心中先是一阵慌乱，随即很快镇定下来。
他决定去找风先生求助。
阿诺提起机器，拿着信纸走回出色事务所。
推开风先生办公室的门，将沉重的机器放到风先生的办公桌上。
风先生和杰还在喝茶。
他们齐齐投来了视线。
阿诺将信纸递给了风先生。
风先生扫了眼信纸，眼底露出了丝惊讶。
他对着杰吩咐道：“你把这人带给希瑞女士。就说让她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消息。”
“万一他路上醒了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杀了他，而后把尸体带给掘墓人先生。总之，你随机应变。”
杰点点头。
他将地上躺着的昏迷侍者服男人抓起，出了门，随手将门板关上。
风先生将信件放下。
他端起红茶喝的时候，扫了眼阿诺道：
“你准备怎么做？”
阿诺斟酌了下语言：
“杀了那来的人？”
风先生点点头：
“我们有义务排除辖区内一切不稳定的因素。”
风先生拍了拍桌子上的机器道：
“真正需要注意的是这机器。”
他指了指桌上的机器道：
“这可是个邪恶的东西。”
他翘着腿，将双臂交叉在脑后：
“我跟你接下来说的事情你不要往外说。”
我可不想上协会审判庭…阿诺郑重的点头。
风先生看着阿诺点头，往下说道：
“血之回声有哪些来源，你清楚么？”
有哪些来源？
阿诺回想起沃克所说的话。沃克当初说有三种，但是对于最后一种欲言又止。
阿诺回答了自己清楚的内容：
“来自于怪物，怪物死后遗留的超凡之血。还有一些植物。它们能富集血之回声。”
风先生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墨镜下的眼神有些幽冷：
“同种道路的鲜血总是在相互吸引，相互补全。”
“这种渴望得历史同鲜血的历史一样长远。”
“无论是什么来源得血之回声，都是血之回声。同种道路的鲜血能带来更为完整的补全。”
”很久之前，有些渴血的人不择手段。他们为了补足血之回声，进食人的鲜血。”
“但是这种手段违背了人性。被协会列入严格的不可采用的技术中。一旦使用，就会被直接认定为采用非法手段，直接上审判庭。”
他拍了拍桌上的机器道：
“如果我没有弄错，这台机器就是用作这种被称为’禁忌采血’的技术的。”
“你做的很好。上交这台机器会让你获得一些公绩。具体的数量要取决于协会的后期决断。”
阿诺点点头。
他看着机器，想着风先生刚才说的话。
原来当初沃克欲言又止是有原因的。他估计是担心我是属于协会这块的神明。
阿诺了然的点点头。
但他很快又有了疑问：
“什么是补全？”
风先生合着十指：
”如果将一条道路比做一条绳子。正常的人都是从起点朝向终点。但是总有人因为某些原因出现差错。”
“他们或是占据了这条绳子的中间部分，或是占据了这绳子的零散片段。”
“就像是一座高楼一般，没有地基也就不能造高。必须要补全。补全自己缺失的部分。如此才能接近代表神明的完美。”
还能这样的？阿诺算是大开了眼界。
解决了机器与信件的事情后，阿诺离开了出色事务所。
他决定先去看看瑞克在不在。乘着还有时间，看看能不能学到什么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