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的下颌紧绷着,一只手紧紧地压着额头到眼睛的位置,另一只手攥着信纸。
整张信纸因为太用力,皱巴巴成了一团。
他仿佛看到那个站在她面前强撑着不倒下去的夏早早：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后悔了？】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如果事情从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她的脸色很苍白,但他以为她是装的,他狠狠地讽刺她,用最尖锐的话语刺伤她！
她转身离开时,每一个凝滞的脚步都像慢镜头在他的眼前重放。
她倒在了地上,谁也没有上去扶她,他也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秦熠,圣诞快乐。】信的末尾画了可爱的圣诞老人背着个礼物袋,【谢谢你一直包容这么差劲的我,谢谢你爱我。这件毛衣迟到了4年,希望你会喜欢。】
【永远爱你的早早。】
秦熠的心就像万箭穿心的痛,他霍然抬起头,一双眼通红：“谁叫你停？！”
“少爷……前面红灯。”
“开！”
司机略微迟疑,就被他一脚踹下了驾驶座。
车速开到最大,越野车在黑夜中疾驰而奔！
他怕,怕夏早早又出意外,怕她倒在地上没有人扶起来……
更怕她倒在马路中央。
他怕得心脏在胸口剧烈地砸响！
每一次他们都差一步就在一起,从此失之交臂。
他不允许！不允许她又一次从他的世界里走失
拐角处,突然射来刺眼的大车灯
一辆笨重的卡车迎面急冲而来。
秦熠紧抿着薄情的唇,急打方向盘,越野车惊悚地擦过,撞歪了路边灯杆。
秦熠没有系安全带,身体因为惯性大力一冲,头撞在挡风玻璃上。
一缕温热的鲜血从额头出落下来。
秦熠的视线迷幻着……趴在方向盘上晕了几分钟。
“耳朵聋了？送客。”
“不用送,我本来就要走……很抱歉,我不经过你的同意冒然来访。”
他对她有多无情,现在就有多痛。
满脑子都是在别墅里的场景回放。
“不管我做什么,都希望你开心。”
“既然你那么不想看到我，我的礼物，也应该觉得会污染视线吧？我收回，你不介意吧？”
夏早早苍白地笑着,转过身离开。
不要走,我不许你走！夏早早！
……
大卡车停在风雨中,卡车司机惊吓地跳下车,想要过来看情况。
突然越野车一阵凶猛的倒退,车轮刮起积雪,飞快地又朝前跑了。
卡车司机惊悚地跌坐在地上,身上都是被抛过来的雪泥。
刚刚那越野车倒退要不是他跑得快,差点把他给压扁。
大晚上的,真是活见鬼了！
秦熠单手握着方向盘,单手用纸巾擦着掉下来的血。
半点不敢身上的毛线衣被染脏了。
这是早早送他的……
闹市中心。
圣诞节大家为了节日的气氛,基本都出来约会了。
秦熠看着手表中的小绿点,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拥挤的行人被他用力推开,这一路他撞倒好些人,引起一阵漫骂。
却没有人敢拦他……
他全身上下散发的杀气太重,俊美如斯的额头上滑下来鲜红的血迹,瞳孔奋张,警告着每一个妄图阻挡他的人有什么后果。
站在桥上,秦熠皱起眉,绿点已经重叠,可是他没有看到夏早早。
他冷凝着眉看了看周身,情侣们依偎在桥上看着河面上的灯火。
整条河上都是放逐的莲花灯……
烛光水影重叠。
秦熠紧紧压住胸口,心脏又开始快速地跳动起来,快得几乎要跳出他的胸腔。
他的身体一阵惊骇的窒息！
夏早早颈子上的定位器显示她在这个位置,而桥上没有她……
唯一的可能,她在海底。
手表上,夏早早的绿点慢慢地挪动了一点位置。
秦熠的心脏锐痛起来,下一秒
“扑通！”
黑夜里,矫健的身影越过桥栏跳下,河面上的莲花灯被冲开。
“有人跳河了！”
夏早早坐在桥上,她的大眼睛上全是桥面上的灯光。
轻轻勾起唇,苍白的笑容出现在她安静的面容上。
身体极度的冷,被这些光芒包围着,她还是冷到彻骨。
船夫摇着船慢慢靠岸。
夏早早的手指僵硬到掰不开,想要去拿钱包,却半天拉不开拉链。
好冷,手黏起来了。
船夫看着她败坏的气色,像是得了不可治愈的重病,说不收她的钱了。
秦熠破出水面,俊颜被水打湿,手表上的小绿点到了岸上。
他冷冷凝眉,看到一个身影离开岸边的船,拾阶而上。
心脏仿佛被重锤击中。
那一刻,秦熠紧张得忘了呼吸,头脑一片短暂的空白。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人流中。
“夏早早,夏早早”该死！
他奋力划动着手臂。
12月末的天,河水刺骨的冰冷,像冰刀刮着他的肌肤。
他游到岸边,湿漉漉的水,身上的毛衣也湿透了。
……
整个世界蓦然陷入黑暗……
夏早早什么也看不见,她的世界突然断点！
夏早早一阵茫然,她看不见了吗？是她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身边闹哄哄的一片,还是停电了？
“怎么回事啊,这时候停电……”
“全城停电？”
……
夏早早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力量,跌坐在地上，或许谁也看不见她,这时候眼泪才可以畅通无阻地流下来。
夏早早紧紧咬着唇,在谁也看不见的角落失声痛哭。
有脚步声在靠近她……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凌乱的脚步声。
可是,她却仿佛听到了秦熠的。
是幻觉吧……
“是谁啊,干嘛推我……”一连串的叫唤声响起。
黑暗中似乎有谁将人不断地推倒,强势地拨开人群,杀气在逼近。
有人在夏早早的面前站定,他带着的水珠滴在她身上……
“别哭了。”
黯哑低沉的男声传来：“没经过我的同意,谁允许你擅自流泪！？”
夏早早的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仰起脸
黑暗中,只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形。
当当当当
12点整。
突然闹市广场喷起了广场焰火,仿佛玉树冰花的火焰兹兹燃放着。
天空中也相继炸开了烟火……一大朵一大朵的盛开到极致。
同一时间,上千枚的烟花一起燃放,照亮了整个夜空。
秦熠蹲下来,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
滚烫的泪水沾在他的手指上。
他猛地搂她进怀,双手一点点收紧,将她死死地容纳进他的怀里。
她的耳边,是他滚烫无比的气息：
“我抓到你了,我终于抓到你了，夏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