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举荐入奇门
奇门，东虞国境内与稷下学院齐名的顶级宗门之一。
门内高手众多，传承悠久，以阵法方面的高深造诣享誉东大陆。
而老乞丐口中所说的风铁胆，正是奇门的前代门主，也是奇门当今的最强者，被世人尊称为天元圣手。
据传，风铁胆自创的天元棋斗阵包罗天地，玄妙无穷。
他曾用此阵，将被归为魔教之列的紫溪宗的山门，围困整整十二年。
最终不费一兵一卒，将紫溪宗门内所有人活活饿死，一直被传颂至今。
“哈哈，圣手个屁！这老小子当年，还是我教的他下棋。”
老乞丐语不惊人死不休，田和甚至开始怀疑他是在吹牛。
“额……恕晚辈斗胆，不知前辈是哪位……”
纠结了片刻，田和还是忍不住询问起老乞丐的来头。
“唉，我都说过了，老夫早已不记得自己的本名。”老乞丐又喝了一口酒，无奈地摇着头道，“不过，世人都习惯这么称呼我……”
当那三个字从老乞丐的口中说出时，田和震惊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瘫坐在地，呆愣地看向前方，一直出神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惊呼出声，眼神难以置信地仰望着老乞丐。
天啊！自己竟然有幸与这样一位传说级的人物近距离交谈，这不是在做梦吧？
“简直丢人。”
一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天真地想要向其拜师学艺，田和就感到一阵害臊。
人家就算传授了自己功法，自己又能看得懂么？
另一边，感受到田和眼中流露出的崇拜之意，老乞丐不由得自我感觉良好。
他轻咳了一声，指了指尚未苏醒的陆平安，语气略微正经了一些道：“田小子，老夫的身份你可要保密，连他也不能说。”
“另外，你只需拿着这枚棋子去奇门，拜入内门是绝对没问题的，正好我看你也有阵法方面的天赋。”
老乞丐的修为境界，已经达到了近乎通玄的程度。
虽然田和并未在他面前展露过身手，但他只需搭眼一瞧，便能大致探出后者的实力高低和天赋长短。
“多谢燕前辈举荐！您的大恩大德，田和没齿难忘！”
田和的眼眶微微泛红，这一次，他不再下跪，而是向老乞丐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乞丐大概是听不惯这类官话套话，用筷子头堵住耳朵，朝桌子上的酒菜扬了扬下巴道：“行了，别废话，吃饱了就启程吧。”
“啊？现在就走？”
田和听了，又是一愣。
他现在名义上还是陆平安的侍从。
虽然陆平安肯定不会不放他走，但自己就这么不辞而别，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田和正犹豫着，结果老乞丐的下一句话，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怎么，难道还想留下来，继续拖他的后腿吗？”
老乞丐再次指向陆平安道。
“嗯，我知道了！前辈。”
田和用力地点了点头，坐到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
陆平安再次苏醒，已经是第二天的
日上三竿时分。
他从老乞丐的口中打听到，田和已经被其举荐前往奇门拜师，天没亮便独自离开了永城。
“……就是这样，老夫正在奉旨追查逃亡的魔眼怪人，在沧梧国境内已逗留数月有余。”
“你既然是学院的新入弟子，不妨记在老夫名下吧，告诉你，这可是别人挤破头都争不到的。”
老乞丐倒背双手，看向窗外，一本正经地对吃着东西的陆平安，介绍自己编造的身份。
事实上，他昨晚之所以那么急着把田和打发走，正是为了方便骗过陆平安。
另一边，陆平安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风卷残云地吃光了一篮子馒头后，他来到门口，朝走廊外经过的一名醉月楼小厮招呼道：“哎，小哥，再给我来十个馒头。”
“好嘞，爷您稍等。”
小厮腿脚麻利，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把馒头送上了楼。
继续啃着馒头的同时，陆平安的脑筋飞速运转着。
昨夜发生的种种，他现在还历历在目。
说实话，如果没有这个自称是稷下学院长老的老乞丐出手相救，他跟田和肯定就栽在永城了。
对方救了自己，还为自己治好了剑伤，肯定不是敌人。
但对于老乞丐的身份，陆平安却是持怀疑态度。
首先，在他的印象里，名满天下的稷下学院中，好像并没有姓燕的长老。
其次，老乞丐这副衣衫褴褛的模样，实在是跟稷下学院的风格不符。
要知道，除了功法武学，诗书礼乐，也是稷下学院教授的内容之一。
最后，也是最可疑的一点。
老乞丐既然奉东虞国国君的旨意，负责缉拿要犯，那他安能在烟花之地买醉？
如果情况属实，那只能说东虞国的国君，是个用人不查的昏君。
而且国力强盛，豢养高手众多的东虞国，也没有理由将缉拿要犯的任务，交由境内宗门的人来处理。
总之，这一切太不合理了。
“喂，小子，想好了没？”
这时，老乞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转回身催促问道，“你好好掂量掂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魔眼怪人逃出东虞国天牢的消息，这半年多来一直传得沸沸扬扬。
老乞丐昨天吃酒时，恰巧听几名醉月楼的客人聊起过。
所以在向陆平安扯谎的过程中，为了增加真实性，他便顺嘴将其编了进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句话反而弄巧成拙，让心思敏锐的陆平安，对自己的身份生出了怀疑。
“这个嘛……还是算了。”
陆平安挠了挠后脑勺，干笑着拒绝道，“燕前辈有公事在身，带着我，岂不是成了累赘？”
相比起跟着这个不靠谱的老乞丐学艺，他还是更希望脚踏实地，从一名新入弟子慢慢做起。
而且正如陆平安刚才所说，如果他向老乞丐拜了师，那么自然就得与之同行。
等他们日后遇到了那个将东虞皇城，搅得天翻地覆的魔眼怪人，自己的生死可就全凭老乞丐，在战斗中的发挥来决定了
陆平安很排斥这种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他人的行为。
“什么？你……你竟然拒绝了我？”
老乞丐听闻，脸上本就不深的酒意，瞬间消散无踪，这一次，换成他愣在原地说不出话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竟会有人拒绝他抛出的橄榄枝，这要是传出去，有谁会信？
另一边，拒绝了老乞丐收徒邀请的陆平安，继续狼吞虎咽着。
就这样，一连夸张地吃了二十几个馒头，他终于消除了使用吞天之胃的不良反应。
加之睡了四五个时辰，他此刻浑身舒泰，状态极好，遂起身告辞道：“前辈您多保重，昨夜的救命之恩，晚辈今后一定会尽全力报答。”
陆平安道完谢，礼数十足地行着作揖礼，倒退着朝门外走去。
其实，他早就知道田和有着阵法方面的天赋，后者这次能有幸拜入奇门，才尽其用，他自然打心眼里高兴。
唯一遗憾的，就是田和走得太匆忙，自己没能来得及与其道别。
陆平安脑中正想着田和的事，岂料这时，站在窗边的老乞丐突然恼火地喝道：“臭小子！老夫想收你为徒，那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老乞丐言毕，来不及反抗，也无力反抗的陆平安，瞬间便被一股骤然出现的劲力拽回到房中。
“嗝！嘿嘿，老夫这辈子做事，最喜欢反其道而行。你不想拜师，我就偏让你拜！”
老乞丐又“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个酒嗝，嘿嘿笑着。
随着他心念一动，陆平安储物袋内盛装的物品，全部被召了出来。
而那块作为入院信物的龙骨牌，自然也在其中。
“前辈，住手啊！”
陆平安暗道糟糕，大声阻止道。
然而老乞丐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屈指连弹，道道剑气自指尖射出。
与此同时，正要上前阻止的陆平安，突然感到身体被一股巨力束缚住，无法移动分毫。
叮叮叮……吱吱吱……
剑气不停地掠过龙骨牌表面，发出阵阵撞击剐蹭的声响。
虽然是由真龙的骨骼打造，但在老乞丐的攻击面前，骨牌仍旧脆弱不堪，转瞬间便被搅成了齑粉，再也无法作为信物使用。
“啧啧，都说穷家富路，你小子身上的盘缠果然不少啊。”
毁掉了无数修炼者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龙骨牌后，老乞丐全然没有愧疚之意，仿佛在他眼里，那就是一块普通的牌子。
“老匹夫，你！”
见老乞丐将他储物袋里的银钱，全都倒入了自己的皮口袋，陆平安气得肺都要炸了。
这个嗜酒如命的贪财老头儿，怎么可能是稷下学院德高望重的长老？
他又能教个屁的本领？
分明就是强盗，骗子，老贼！
看样子，才刚刚逃出虎口的自己，八成是又入了狼窝了。
“娘的，这老东西莫不是打算，让小爷端茶倒水，跟在身边伺候着吧……”
陆平安越想越是感到心里打鼓，以双方的实力差距，他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第106章 墨阳剑
“咳咳，徒弟孝敬师父，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老乞丐的脸皮远比陆平安想象中的还要厚，以强欺弱，抢劫钱财，硬是被他说成了徒弟尽孝。
就这样，将陆平安的所有钱财“洗劫一空”后，老乞丐满意地拍了拍手，同时解除了施加在前者身上的定身类术法。
“唉！莫大的机缘，就这么没了……”
陆平安走到那撮骨牌被毁后留下的骨灰前，一脸沮丧地叹着气。
“嘿嘿，老夫这里没那么多穷讲究，拜师大礼就免了。”
老乞丐一副自认为很包容的语气，说话的同时，掌心向上，平举起小臂。
随后，就见一柄用破布包裹着剑鞘的长剑，从他的掌心被召唤出来，接着径直飞到正蹲在骨灰前的陆平安头顶。
“陆小子，拿着这个，以后可别说你师父我小气。”
老乞丐一边往随身携带的那只青铜酒壶里倒酒，一边炫耀似的朝陆平安扬了扬下巴。
“切，什么破玩意。”
陆平安撇了撇嘴，心中暗暗不屑道。
从他醒来起，老乞丐便一直在喝酒，现在说的八成是酒话，毕竟好剑怎么可能是这种卖相。
“嗯？”
陆平安下意识地伸出手拿剑，可就在他握住剑身的瞬间，一阵针扎似的疼痛，突然从手心迅速蔓延到整条手臂。
他不得不把手缩回来。
是毒？
不对。
是老乞丐留在上面，来捉弄自己的术法禁制？
好像也不是。
“嘶！难道说……”
沉思片刻后，陆平安蓦然顿悟，不由倒吸冷气。
这阵刺痛，应该是这柄剑本身施加给他的。
宝剑生灵，无主人操控，便可自行凝聚灵气，攻击外物。
这岂不是已经达到地阶法器的层次了？
陆平安站起身来，再一观察，这才发现，包裹在剑柄外的破布也不普通。
只见布料粗糙的纤维被不停割断，又不断再生，似乎是在阻隔着剑鞘内部，不断溢出的剑气。
假若没有这块可以自我修复的破布，抵挡住剑气，刚才握住剑身时，自己的手恐怕就要被割破了。
“稷下学院博采百家众长，所教、所学甚是庞杂。所谓多则不精，学院的剑阁中，也就只有这柄墨阳剑能拿得出手了。”
老乞丐负手而立，一副高人模样，脸色得意地向陆平安说明道。
“墨阳剑？”
陆平安一听，不由眉头轻皱起来。
虽然记不太清了，但这三个字他听着特别耳熟，自己小的时候似乎听父亲提起过。
而且在陆平安的印象里，父亲提到墨阳剑时，还同时提到了“稷下学院”这个字眼。
“难道他真是稷下学院的长老？”
这时，陆平安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而且退一步说，即便这柄剑不是墨阳剑，也肯定来头不小。
用百十余
两金银，换来一柄品级起码在地阶以上的宝剑，自己似乎赚大了啊！
“额……你刚才的话都是真的？”
陆平安抬头看向老乞丐，脱口而出问道。
“啊？你难道还怀疑有假？这墨阳剑是能伪造出来的吗？”
老乞丐并不知道陆平安在怀疑，自己编造的身份，他还以为对方是觉得自己拿了一把假剑来糊弄，顿时气得直瞪眼。
要知道，他介绍给陆平安的身份虽然是假的，但这把剑可是货真价实的稷下学院剑阁第一剑。
五十三年前，还未跌境的他独登临淄山，一人一剑，连败六名剑修，其中还包括当时剑阁的守阁长老。
最终，他取走了这柄评级为地阶上品，距离天阶只有一线之隔的墨阳剑。
酒与剑，并列为老乞丐生平最好的两物。
喝酒方面，他立志遍尝天下佳酿，但对于手中所持三尺剑，他则十分专一。
当遇到需要拔剑的强手时，老乞丐只会使用他那柄名为“半斤”的半截断剑。
所以，自从被老乞丐取走后，墨阳剑已经足足五十三年未曾出鞘了。
加之当年的一战无人张扬，今时今日，世人皆以为墨阳剑，还被供奉在稷下学院的剑阁顶楼。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陆平安状态进入得非常快，首先学会了老乞丐的厚脸皮，恭恭敬敬地行起拜师礼来。
他不是那种器量狭小，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
龙骨牌毁了也就毁了，总不能去洛天城再找胡灵要一块。
另外，不管老乞丐靠不靠谱，身份是真是假，他赠予了自己一把神兵，都是雷打不动的事实。
于是思量再三后，陆平安决定拜老乞丐为师。
“起来吧，好徒儿，咱们立刻启程，师父我在永城也待够了。”
老乞丐摆了摆手，示意陆平安起身。
说话间，两大坛醉月楼的桂花酿，已经全部被他倒入了那只青铜酒壶里。
听着壶口中传出的沉闷回声，陆平安心生好奇，心说这只酒壶里的空间到底是有多大？
就这样，将被老乞丐倒出来的其它物品整理好后，陆平安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用灵气团包裹住墨阳剑，放入储物袋的最深处。
他知道，以自己当前的实力，根本驾驭不了墨阳剑，短时间内，一定要压抑住拔剑的冲动。
“诶，对了，师父，江洪涛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刚踏出醉月楼的店门，陆平安突然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
按理说，城中发生修炼者间的打杀伤亡，负责管理永城一切事务的百食一族，不可能不派人来查看。
“江洪涛？”
老乞丐挠着后背想了想，“噢！昨天那个追杀你们的人啊，被人抬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醉月楼侧面的狭窄胡同。
陆平安这才发现，昨晚事发时的那条胡同，已经被拉上了封条，外面还有两个穿着公服的人把守
“嘿嘿，徒儿，在师父面前，这些所谓的大家族，都不过是宵小鼠辈，你要是愿意，我待会儿就让那个桃食谦给你擦鞋底。”
老乞丐得意地拍着胸脯道，随后向陆平安大致讲起了昨夜的经过……
百食一族负责永城的一切军政要务，对永城的掌控力度很强，城中各处都设有哨岗。
昨夜的战斗发生后不久，早有准备的桃食谦带着人马，最先赶到了现场。
虽然名义上是维护城中治安，但他实际只是为了确认陆平安等人是否死亡。
哪知结果却出乎意料，不只是他暗中借给江洪涛的十几名杀手，就连江洪涛本人也被砍了脑袋，惨死在街头。
而陆平安等人的尸体，却并没有在现场发现。
江家的高层长老横死在永城，此事自然不能敷衍了之。
最终，经过一番细致的现场探查，桃食谦将陆平安一行人的行踪，锁定在了醉月楼。
为了给江家一个交代，并一雪对赌落败的耻辱，桃食谦立即派人回到族地报信，抽调了大量家族高手前来。
这之后的大致过程不难推测。
老乞丐人未出屋，便以恐怖的修为连杀数名，实力不弱于江洪涛的百食一族长老。
并以玄妙的无形剑阵，将围在楼下的一众人反包围。
意识到引来了某位隐世大能的滔天怒火，桃食谦瞬间打消了再找陆平安报仇的念头。
危急之下，他只能亲自登楼谢罪。
万幸的是，老乞丐并非嗜杀之人。
得到他的饶恕后，桃食谦立刻将全部人员撤走，并收拾了现场，甚至都没敢留人监视。
“啧啧，听着就过瘾啊。”
陆平安深知老乞丐的惊人战力，倒是不觉得他在夸大其词。
脑中想象着桃食谦当时吃瘪的模样，陆平安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神往之色。
果然，只要拳头足够大，这世上几乎没什么是得不到的，也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然而想到这里，陆平安的眉宇间又紧跟着，涌现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在这弱肉强食的天元大陆，人人都奉行的强者之路，真能抵至最后的大道吗？
不知为何，即便现实中经历的种种事，无数次证明了这一点，陆平安却依旧对此抱有一丝怀疑的态度。
陆平安正在脑中辩思着，突然，不远处人群里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虽然换了一身装束，并且还带着遮掩面容的席帽，但他还是根据体态认出，那个人就是江月白。
果然，刚刚成为师徒的一老一少，走出这片勾栏街巷后，乔装的江月白快步追了上来。
“喂，田和呢？我听说昨夜这里发生了激战，应该和你们有关吧？”
江月白尚不知具体情况，出于谨慎，向陆平安问话时，他仍旧目视着前方，装作路人。
与此同时，她藏在掌中的一支飞剑已经聚气完毕，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攻向身份不明的老乞丐。
第107章 摆渡红凌江
“诶别！你先冷静一下。”
陆平安担心江月白对老乞丐动手，连忙制止道，“嗯……怎么说呢，虽然过程很惊险，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都是好消息。”
眼下一切威胁皆已排除，陆平安不慌不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给了江月白。
“江洪涛的实力确实强悍，我使尽浑身解数，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陆平安无奈地摇着头道，“若不是师父及时出手相救，现在你我估计就是在黄泉路上说话了。”
诚然，修为仅有真武境一重的他，输给真武境八重的江洪涛很正常。
但被逼入绝境的体验，还是让陆平安有些难以释怀。
这次是运气好，那么下次呢？
自己总不能一直靠运气走下去。
“至于田兄，他被师父举荐前往奇门学艺，今早就走了。”
“哦？奇门……”
陆平安说前面的那些话时，江月白虽然感到惊讶，但只要稍加揣摩，这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
可唯独听到田和被老乞丐举荐入了奇门，她的眼底顿时闪过了一抹疑惑之色。
鹿邑城江家是沧梧国境内，位列顶级的修炼者家族之一，能够更多地接触到各个大型势力。
身为家主长女的江月白，自然也比常年备受族人打压的陆平安，知道更多的江湖轶事。
原来，奇门和稷下学院素有矛盾。
虽然不至于到血海深仇的程度，但也因为某件引得天下贻笑的事，关系水火不容。
田和被稷下学院的长老推荐进入奇门，这就如同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仇敌的儿子一样。
着实让人觉得违和。
当然，而今陆平安已经向老乞丐拜了师，并且后者又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这个疑问，自己还是压在心底为好。
江月白不再多想，向老乞丐表达了感谢后，与师徒二人同行离开了永城。
老乞丐虽然修为高深，但不知是年岁大了的缘故，还是想偷懒装出来的，才走了十里不到，便嚷嚷着累。
到了后来，他甚至开始指责陆平安，不知尊师重道。
还别说，讲起这些大道理时，老乞丐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倒是颇有些稷下学院大儒的风范。
没有办法，已经被抢光钱财的陆平安，只能用一枚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玄阶上品灵石，向趁火打劫的江月白，折价换了一些银钱。
见陆平安向一伙路过的商队买了一辆马车，老乞丐立刻喜笑颜开，直夸自己新收的徒弟孝顺。
马车虽然不如修炼者的脚程快，但在半日后，三人还是顺利地抵达了沧梧国的边境线。
“徒儿，看到没？过了前面那条河，咱们就进入东虞国境内了。”
红陵江，天元大陆第一大河流。
西起白泽国雪山，直入东海，几乎横跨整座东大陆。
流经宛丘城附近的那条赤沙河，事实上也是红凌江的一条支流。
红凌江江面宽阔如大湖，江流湍急如洪涛，东大陆的很多国家，都以其河道作为边境线。
沧梧国和东虞国之间也不例外。
“河对岸向东三十里，便是青山城，城郭依山而建，建筑奇特，当地的猴儿酿更是闻名
天下，值得一去啊。”
老乞丐躺在运货马车的货板上，头枕双臂，翘着二郎腿，向陆平安二人介绍着当地风土。
“你们去青山城的话，咱们过了河就得分别了。”
重新换回一席白衣的江月白，凑到陆平安旁边小声道。
稷下学院所在的临淄山，位于东虞国偏北部，这之后，双方就不同路了。
“嗯，那你多保重。”
陆平安微微抿嘴，浅笑回道。
算起来，从他离开宛丘城，到现在才过去三天不到。
结果此时，不光是田和，就连刚相识不久的江月白，也要和自己说再见了。
都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可他们的这桌酒席，也未免散得太快了点儿。
“喂！几位要渡河吗？”
陆平安正在感慨着友人的离别，突然这时，一道嗓音厚重的喊声，从远处的江面上传来。
远远望去，就见湍急的江水中横着一叶小舟，小舟上，站着一个上身赤膊，皮肤黝黑的摆渡汉子。
红凌江水流量巨大，在这附近周边的河道，最窄处也有四五十丈。
对于高来高去的修炼者而言，四五十丈宽的河道并不难渡。
但若换成普通人，估计一千个人里，也找不出一个能游过去的。
正因如此，在红凌江作为国境线的流域，做摆渡生意的人非常多。
不过，摆渡生意虽然方便了渡客，养活了很多船夫家庭，但是也滋生出了罪恶。
比如像这种只能搭乘一两个人的小型船只，上面的摆渡人就很有可能，是强盗假扮的。
一旦上了船，行驶到江中心，被打劫的乘客连跑都跑不了，只能任由强盗宰割。
并且最后抛尸时，只需往江水里一扔就完事了，根本找不到证据。
回到岸上后，再继续做良民，逍遥法外。
当然，以陆平安三人的修为，根本不需要渡船。
用灵气团托举，直接把马车从河面上赶过去都可以。
陆平安正要拒绝，哪知前一刻还在小憩打呼噜的老乞丐，突然抬高了嗓门，朝河面上喊道：“对！要渡河，价钱怎么算？！”
老乞丐酒量极好，自称千杯不醉，但酒喝得多了，舌头依旧难免有些坚硬。
摆渡汉子没听太清，扯着嗓子喊道：“啊？你说啥？价钱往高了算？”
陆平安一阵头大，没好气地朝老乞丐抱怨道：“师父，咱们用哪门子船啊？”
“不打紧，这次我请客，师父总不能让你这个小辈儿一直出路费。”
老乞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从皮口袋里掏出一锭从陆平安那抢来的纹银，“当啷”一声拍在车板上。
陆平安见状，心里一阵无语，彻底放弃了与自己这位，只知道坑徒弟的师父交涉。
师徒对话间，摆渡汉子已经将小船泊到了岸边，继续朝这边招呼着。
在水流湍急的红凌江边停船很不容易，远远便能看到摆渡汉子的整条裤子都被打湿，看这架势，他们只能乘船了。
陆平安虽然口齿清晰，奈何他不懂东虞国当地的方言，和摆渡汉子对喊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我去吧。”
出乎陆平安的意料，江
月白竟然会说东虞国的方言。
大概是为了保持少女的端淑，她没与摆渡汉子喊话，而是跳下马车，朝堤岸边走去。
“哎，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东虞国当地方言的语调听起来颇为搞笑，陆平安兴之所至，倒是很想听听由江月白讲起来，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然而他的一只脚才刚落地，便被老乞丐一把拽回了车上：“回来，瞧你这点儿出息，跟我徒弟媳妇分开一会儿都受不了？”
“嘘！师父，这话可不能乱说。”
陆平安吓了一跳，连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见江月白没回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话要是被江月白听到了，人家八成还会以为，自己正和老乞丐对她评头论足。
这口黑锅，陆平安可不想背。
“哦，不是媳妇啊……”
老乞丐说着，又习惯性地灌了口酒，“不是也好，那船家见是个漂亮姑娘来搭话，说不定能少算一些船费。”
“靠！有你这样当师父的嘛？”
陆平安满头黑线，恨不得把老乞丐的宝贝酒壶抢过来，扔进红凌江里。
“哈哈哈哈！”
见徒弟被自己气得爆了粗口，老乞丐一点儿也不恼，仰天大笑着。
“年轻真好啊。”
老乞丐暗自感慨道。
随着他心念转动，就见那只铜壶微微泛起一层金色的光晕。
前一口还是他最近在醉月楼喝的桂花酿，下一口从酒壶里倒出来的，就变成了青梅酒。
老乞丐的这只万象壶，可盛装十万斤美酒。
酒倒进去是什么样，倒出来依然是什么样，既不会挥发变质，也不会多种酒混在一起。
假若陆平安刚才真把它扔进了红凌江，估计整条江水都会在短时间内断流。
又过了一会儿，江月白终于跟摆渡汉子谈好了船费，返回到马车边。
“三个人一共两吊钱，一次就能运走，不过马车运不了。”
江月白对老乞丐道。
“没事，车不要了，谁捡去就归谁，两岸的老百姓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老乞丐说着，一个鲤鱼打挺跃下马车。
“前辈，您真打算乘船？”见老乞丐下了马车，江月白微微蹙眉，“有句话我刚才没说，那个摆渡人似乎有问题。”
在与摆渡汉子交谈时，她注意到前者的脖子上，戴着一副兽齿项链。
而那些兽齿中，有一部分像是人类的，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往坏处想。
然而，对于她的劝告，老乞丐却是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地朝堤岸走去。
“好啦，江姑娘，不用管他。”一旁的陆平安无奈一笑道，“真碰到强盗，该害怕的也不是咱们。”
陆平安也算看出来了，老乞丐这个人，确实和他收徒的时候说的一样，凡事都喜欢扭着来。
就这样，老少三人前后来到了渡船边。
对于那个江月白觉得可疑的摆渡人，陆平安也是隐约感到有些别扭。
谨慎起见，他开启了吞噬系统，对这名黑脸汉子的血脉进行了探查。
结果这一探不要紧，当系统人声播报完毕，震惊中的陆平安差点脚下不稳，一头栽到江水里。
第108章 变异巨鲨
系统的播报结果显示，这名摆渡汉子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半点儿血脉传承。
至于陆平安震惊的原因，则来源于系统对老乞丐血脉品阶的探测结果。
当前，陆平安的吞噬系统已经升到了三级。
三级吞噬系统的最大探测距离为三百尺，最高可以探测并吸收地阶的人族和灵兽的血脉，法器的品级最高可以探测到玄阶上品。
而他刚才探测老乞丐的血脉品阶时，系统人声的播报竟然是“不明”，说明超出了最大探测范围。
对于这个结果，陆平安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
拥有起码为天阶下品的血脉，那么老乞丐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转生境？
太低。
玄阴境？
不止。
元阳境？
感觉应该可以。
再往后？
陆平安已经不敢想象。
就在他思索这些的过程中，三人先后登上了渡船。
摆渡汉子站在船尾，奋力摇桨，推动小船缓缓朝江对岸驶去。
红凌江的上游流段，流经全境被红土覆盖的西赤国，江水中夹带着大量的红沙。
每到汛期时，整条红凌江的江水都会变成褐红色，如同一条横亘在东大陆上的巨型红绫。
红凌江便是因此而得名。
五月末左右，正是汛期开始的时候，上游江水带来的泥沙中并未混入太多的黄土，颜色正佳。
此刻抬眼望去，视野之内尽是鲜红。
如此景致，既让人心生惊叹，又让人隐隐感到恐惧。
不知不觉间，小船已经来到了江面中心。
“咳咳，这位小哥是土生土长的沧梧国国民吧，这次到东虞国那头，准备发哪路财啊？”
陆平安坐得离船尾最近，摆渡汉子约莫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用一口蹩脚的沧梧国口音，主动向他搭话道。
“额……嘿嘿，发财算不上，出门游历罢了。”
陆平安回过神来，客套着回了一句，整个人始终背对向船尾。
虽然这名摆渡汉子长得一脸凶相，有可能是强盗，但他既然是个普通人，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心心念念着老乞丐堪称逆天的血脉品阶，陆平安虽然明知吞噬系统的探测结果不会有错，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向系统下达了启动指示，准备再次确认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坐在旁边的江月白，突然用手掐了他一下。
接着小声对他耳语道：“哎，你仔细看船桨。”
陆平安闻言，假装不经意地朝侧后方投去视线，神情变得凝重的同时，眼中又有一丝疑惑之色闪过。
“船家，一次运三个人，是不是有些累啊？”
略一思量后，陆平安抬头问向摆渡汉子道。
“不累不累。”摆渡汉子摇着脑袋，“俺们载客，就像种地的收庄稼，越沉越有劲儿。”
一边说着话，摆渡汉子一边加大了摇浆的动作幅度。
乍看之下，确实没有一丝疲累的模样。
然而，陆平安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真没想
到，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做到这种事。
心中暗想的同时，陆平安面色一寒，一语戳穿道：“船家，做生意要讲诚信。你这副船桨分明是断的，还在那里装什么？”
原来，摆渡汉子摇着的船桨，根本就没有桨板！
从始至终，他都是用两根木棍在划船。
红凌江江流湍急，仅靠两根木棍产生的推力，根本无法驾驭船只。
显然，这里面一定有鬼！
陆平安话音落下，船舱内顿时一片死寂。
摆渡汉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而几人乘坐的小船，则仍旧平稳地停在江面中心，虚空中仿佛正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固定着船身。
陆平安开启着吞噬系统，对周遭的一切生命反应了如指掌。
心中有数，他丝毫不慌，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就这样，过了大约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摆渡汉子突然肩膀一抖，接着语气渗人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笑到中途，他猛然抬起头，那张本就透露着凶相的脸孔，变得更为狰狞且疯狂。
“你这臭小鬼，眼神儿倒是挺好使的。可惜啊，你们原本可以没有痛苦地死去，结果却被你破坏掉了。”
摆渡汉子一边笑着，一边舔了舔嘴唇，环顾船上三人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错，吃起来一定很爽口。”
“小心！”
感知到从船底涌升上来的杀气，早有准备的陆平安，立刻拉着老乞丐和江月白跃向空中。
咔嚓！
几乎就在同时，小船周围的水面突然一降。
紧接着，一张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从水面下骤然出现，狠狠咬碎了船身。
“啧啧，怪不得没有桨板，估计是上一个被抢了船的船夫，向这妖兽反抗时折断的吧。”
异变突生，老乞丐却是镇定自若，倒背双手站于江面，不紧不慢地分析道。
此刻，就在小船刚才漂浮的位置，一头瞳孔呈现出墨灰色，体型硕大如阁楼的鲨鱼，缓缓浮出水面。
原来，刚刚驾驭小船的，并非摆渡汉子，而是这头藏在水底的巨型鲨鱼。
根据吞噬系统的探测，这是一头罕见的惑乱妖兽，体内有一颗玄阶中品的魔核。
但在妖兽的名称和品级两项上，吞噬系统却并没有给出说明。
这一点让陆平安颇感奇怪。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吞噬系统分辨不出灵兽种类的情况。
不过下一刻，老乞丐的一番自言自语，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嗯……这口锯齿尖牙看着有点儿像幻脊河鲨。八成是吃人吃多了，被阴怨之气影响，才变成了现在这副德行，估计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条咯。”
老乞丐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满脸的好奇和期待，仿佛是在看一出猴戏。
“师父，别喝了，您先把这玩意宰了，咱再慢慢分析行不行？”
陆平安一脸无奈道。
这头妖兽虽然没有确定品级，但它既然有一颗玄阶中品的魔核，那实际品级肯定不会比玄阶中品低
，甚至有可能在这之上。
普遍而言，惑乱妖兽比起同级的灵兽，要更加凶暴和危险。
再加上水中作战的优势，这头变异巨鲨的战斗力，肯定不输给江洪涛的那头蛟颈兽。
一旦搏杀起来，仅靠他和江月白，必将陷入苦战。
也怪不得那名摆渡汉子会如此自信。
嗷嗷嗷！
这时，那艘小木船已经被巨鲨完全嚼碎，硬生生地吞入腹中，约莫是没尝到荤腥味儿，它恼怒地低吼着。
“二郎丸，别急，我们人类有一句话，叫好饭不怕晚，这三个人咱们慢慢吃。”
变异巨鲨的血盆大口中，摆渡汉子扳住一颗直径足有三尺粗的尖牙，探出头语气温和道。
神奇的是，即便连同小船被一同吞入口中，他的身上竟没有受到一点儿咬伤。
巨鲨在咀嚼的过程中，竟然有意地避开了他。
这时，在陆平安的期待中，暂时收起酒壶的老乞丐上前了一步，神情也变得正经起来。
看架势，是要展露神通了。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差点让陆平安吐血：“徒儿，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试炼机会啊，你先顶着，不行了师父再上。”
说完这句话，老乞丐又熟练无比地解下酒壶，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我去！这谁顶得住啊？”
陆平安直接傻眼了。
要知道，鲨鱼唯一的武器，便是长满利齿尖牙的巨口，比起蛟颈兽的可要厉害多了。
钻肚子破膛的战法根本行不通。
一旦跳进巨鲨嘴里，几乎与送死无异，他非得被咬死不可。
另一边，见陆平安三人并无胆怯之色，摆渡汉子撇嘴冷笑：“呵呵，我知道，你们是有血脉传承的修炼者。可那又如何？我的二郎丸是无敌的！”
这十余年来，他在红凌江上一共拉了几千名渡客。
其中不乏像陆平安三人这样，结伴而行的修炼者。
这些人仗着有修为在身，几乎无一例外都在，取笑他这个普通人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可结果呢？
还不是在他面前哭爹喊娘的，被活活咬死，嚼成了碎肉？
哗啦！
正想着，一支飞剑突然冲出水面，角度刁钻，朝他的下颚激射而来。
短短半天的时间，江月白深刻地领教了老乞丐的不靠谱。
她才不管这是不是老乞丐为陆平安准备的试炼，当即先发制人，打出飞剑，欲要擒贼必先擒王。
这一剑倾注了她十成的功力，普通人若被击中，绝对必死无疑。
即便被剑气刮到，也足以毙命。
然而，就在飞剑掠出水面的那一瞬，巨鲨的视线迅速下移，一只鱼鳍狠狠地抽打过来，完全不给飞剑接近自己主人的机会。
当！砰！
飞剑偏离准星，在不远处的江水中炸起一人多高的水花，攻势被轻描淡写般化解。
陆平安见状，不由咋舌，心说这个摆渡汉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连顶级驯兽师都难以驯化的惑乱妖兽，竟被他一个普通人训练得跟猎犬一样听话。
第109章 妙衣门秘法
“喂，小姑娘，别把我和二郎丸看扁了啊，小心待会儿第一个就吃你！”
摆渡汉子后知后觉，直到水花炸起，飞剑回到江月白掌中，才知道后者刚才对自己发动了攻击。
虽然以他的能力，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剑路，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后怕之色。
因为他相信二郎丸会保护自己。
“哼，不自量力。”
被一个依靠妖兽作恶行凶的劫匪戏谑嘲讽，江月白顿时面若寒霜。
将掌心的飞剑再次射出后，她的袖中又接连飞出了两支。
三柄飞剑同时从三个方向对摆渡汉子发动攻击。
一气驭三剑，这是江家飞剑术的最高层次。
昨夜醉月楼一战，陆平安就是被江洪涛用这一招偷袭得手，从而丧失了逃跑能力。
虽然以江月白真武境三重的修为，在剑势威力上不如江洪涛，但她的御剑技巧却并不弱于后者。
巨鲨身体庞大且笨拙，这一次理应能够击中。
然而，就在江月白发动攻势的同时，在后方观战的老乞丐却眯眼摇起了头。
“飞剑术以巧灵、奇诡见长，哪能这么用呢。”
老乞丐轻声点评的同时，就见巨鲨的大嘴迅速并拢，三条飞剑剑路皆被阻断。
咯吱，嘎嘣，嘎嘣！
最终，一支飞剑卡在了巨鲨的齿缝里，另外两支则钉入了两颗尖齿内部。
鲨鱼不同于人类，它们的牙齿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更换一次，一生中有的甚至能换上万颗。
所以，江月白的攻击，看上去是对巨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杀伤，但其实对后者来说，这根本不痛不痒。
“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摆渡汉子再次从鲨口中探出头，指向江月白喝道，“二郎丸，先吃那个小娘们，给我冲！”
话音落下，巨鲨血口再次并拢，含着摆渡汉子，一头潜入满是红沙的浑浊江水中。
“起！”
随着摆渡汉子一声大喝，巨鲨猛地蹿出了江月白所在的水面。
开启了吞噬系统的陆平安，虽然可以随时掌握巨鲨所在的位置，但后者潜入水下后，转瞬间便掠至江月白近前。
速度之快，令人心惊！
情急之下，他急忙在江月白的周围开启了七星阵。
这头变异成惑乱妖兽的巨鲨着实太过罕见，江月白低估了它的速度，在巨鲨出水时才做出反应。
万幸的是，陆平安开启的七星阵，起到了延缓鲨口咬合速度的作用。
江月白虽然受了点小伤，但好在最终得以顺利脱身。
“谢了。”
心有余悸的同时，江月白也不忘向陆平安道谢。
至此，她完全收起了对摆渡汉子的小视之心。
诚然，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但那头听从他指挥的变异巨鲨，却足以杀死一名真武境的修炼者。
刚才若不是有陆平安帮忙，自己恐怕就要葬身鲨口了。
“给我定！”
在七星阵被鲨口咬破的瞬间，陆平安立刻开启金光神咒，旋即转化为捆仙雷索，将巨鲨的两鳍紧紧捆住。
与此同时，他脚踏水面借力，一息之间连行八八六十四步。
寸劲开天，进步搬拦捶！
由于要为藏身在口中的主人换气，巨鲨并未第一时间潜入江水，被陆平安一拳击中了躯干。
只听一道沉闷的轰击声传来，巨鲨重有万斤的躯体随之一颤，陆平安的半条胳膊更是穿透鱼鳞，没入鱼肉中。
一击得手，陆平安原本还有些窃喜，可下一刻他就想起来，自己打的并不是人。
在巨鲨庞大体型的映衬下，这种程度的伤远不足以致命。
嗷嗷嗷！
“嘶！
糟糕。”
耳边回荡着巨鲨吃疼下的咆哮，陆平安只觉得耳膜刺痛无比。
在这阵噪声的干扰下，当他反应过来时，巨鲨的尾鳍已经势大力沉地横扫而来，距离不过五尺。
如果被扫中，即便他拥有装备了灵兽血脉带来的强悍体魄，也得被拍得骨骼尽碎。
“算了，毁就毁掉吧。”
陆平安来不及抽出胳膊，心一横，准备以狂战荆甲完全损毁的代价，硬抗住这一击。
然而数个刹那过去了，巨鲨尾鳍的重击却迟迟没有到来。
陆平安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被江月白揽在怀中。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从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江月白，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还礼”的机会。
只不过对陆平安来说，这份礼，还的似乎有点儿多。
“鼻子不舒服，我可以帮你割下来。”
江月白冷冷地瞪了一眼，正在偷偷闻着自己身上香味的陆平安，目光锐利，更甚刀剑。
“咳咳……”
陆平安面色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舍地离开了佳人的怀抱。
“行了，徒儿，你们俩退下吧。”
见徒弟确实拿这头妖兽没什么办法，老乞丐终于准备出手了。
哪知他刚要上前，却被江月白回头阻止，“不用，我来对付它。”
“哦？”老乞丐听了一愣，笑问道，“江丫头，你当真？用那套绣花一样的飞剑术，估计十天半月也杀不死这条鱼。”
老乞丐并非那种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高手，他很欣赏江月白的天赋，也承认后者现在的实力比自家徒弟还要高一些。
但是很可惜，对付这种皮糙肉厚，体型巨大的妖兽，需要使用大范围，高威力的招式。
这对于真武境阶段的修炼者来说，着实有些勉强。
“谁说我只会飞剑术了？”
江月白嘴角微扬反问道。
在老乞丐这位顶级大宗师的面前，她依旧自信十足，盛气难抑。
“哈哈，有趣！”
老乞丐起了兴致，后退了两步道，“那就让老夫见识一下......”
砰！
老乞丐正说着话，一道巨响骤然传来，只见江面上掀起了一道丈余高的水浪，陆平安的捆仙雷索被巨鲨挣断了。
“见识你娘！真以为你们能活着回去？告诉你们，你们都是二郎丸的饲料，谁也跑不了！”
摆渡汉子从鲨嘴中探出脑袋，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厉声喝骂道。
对方竟敢打伤他的二郎丸，简直不可饶恕！
“为什么？”
这时，就见江月白独自走上前来，眉头微蹙，正色问道，“你是人类，为什么要与妖兽为伍？你在这里劫杀渡客，仅仅只是为了给它食物？”
“妖兽？”
摆渡汉子一听，立刻瞪大一双牛眼喝道，“臭娘们，嘴巴放干净点儿，二郎丸是我兄弟，它和你们这些人不一样！”
“江姑娘，和这种人有什么话好说的？对了，你要小心那畜生头顶的倒棘，八成有毒。”
考虑到江月白刚刚放话说要独自对敌，陆平安犹豫了一下，并未上前，只是在背后提醒道。
其实，他从一开始也注意到了，摆渡汉子一上来便让巨鲨吞吃了小船，根本没打算搜刮钱财。
不过，即便此事很蹊跷，陆平安也没有弄清其原委的兴趣。
毕竟普天之下的稀奇事多如牛毛，哪能件件都去过问？
然而江月白却是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丝怒意。
似乎对方的这种做法，勾起了她某些不好的回忆。
而另一边，摆渡汉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眶突然有些泛红，话也多了起来。
“你们懂什么......十一年前，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可仅仅因为父亲在青山城挡了一个修炼者家族的迎亲队伍，就被屠了满门！”
摆渡汉子抬手拍了拍巨鲨的利齿，随后语气一变，似笑不笑，阴测测道：“最后啊，是二郎丸救了我，它把追杀我的那些人全吃了，你们知道吗？它当时吃得可香了，哈哈哈……”
听着摆渡汉子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的笑声，陆平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呕！糟蹋了糟蹋了，白瞎了我这酒啊。”
老乞丐听闻后，干呕着吐了一口酒，在一旁直道可惜。
而江月白却是面色平静，目光之中疑惑尽扫，此刻只剩下坚定。
“我决定了。”
江月白抬高声音，踏江而行，继续向巨鲨靠近，“既然你当它是兄弟，那我就送你们兄弟俩一起上黄泉。”
说话间，就见她左臂平举，微微攥拳，同时以指甲划破掌心。
一滴，两滴……
鲜血自掌心滴滴落下，与此同时，隐约可见她露出袖口的手腕处，一股灵气正化形为一根根藤蔓似的荆棘。
荆棘丛生，急速蔓延，直至抵达江月白的伤口处。
“我去！这是？”
江月白施展的奇怪功法，本就令陆平安感到骇怪，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给他吓了一跳。
就见那些由灵气形成的藤蔓荆棘，竟然在沿着她的伤口吸血，并且吸取的血量非常惊人。
这下陆平安总算明白了，江月白当初冒着风险，去金钩台参加赌局的原因。
如果没有血龙丹，这招用完，估计命也就没了。
“嚯，好家伙，难道是妙衣派的手段？”
老乞丐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一看到江月白的起手式，就猜出了她的功法路数，顿时兴致更浓了。
“二郎丸，这次用绝招，不能让她再跑了！”
摆渡汉子刚刚回忆完，自己的悲惨经历，此刻情绪激动，怒气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在他的命令下，变异巨鲨的瞳孔猛然一缩，紧接着，鱼头前方数尺处的虚空中，一颗巨大的气弹被迅速凝聚出来。
陆平安见状，不由一阵心惊。
这头变异巨鲨竟然能像修炼者一样，对灵气进行复杂的使用。
看样子，它的灵智应该非常高。
“杀了她！”
摆渡汉子眼中充满了愤怒，指着刚才放话要杀他们的江月白，厉声吼道。
呼！
气弹呼啸而至，转瞬间便将江月白笼罩其中。
不同于大部分以爆炸作为杀伤手段的气弹，变异巨鲨发出的这枚气弹，是它模仿自身兽核的存在原理，凝练出来的。
虽然不会爆炸，却能让置身其中的物体，承受近百倍的压力。
血肉之躯的人类，一进去便会被瞬间压成肉糜。
“哈哈哈哈！死了，终于死了！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侮辱我们兄弟感情的下场！”
看到气弹中央爆起一团血雾，摆渡汉子仰天大笑起来。
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功力颇高的女人，竟然这么弱不禁风，一点也不抗揍。
“嘿嘿，让我看看接下来是谁。”
成功捕杀了“一头猎物”后，摆渡汉子的视线开始在老乞丐和陆平安间不停移动。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老乞丐身上：“就这个老头儿吧，年轻的留第三个吃。”
“哎别！老头子我常年饮酒，肉酸，不好吃。”
老乞丐佯装胆怯，连连后退，同时指了指气弹所在的方向道，“你还是先吃那丫头吧，再不吃，待会儿可就跑了。”
“嗯？”
摆渡汉子闻言一怔，转头一看，顿时面露惊骇，“不，这不可能！”
第110章 半生沧桑
在摆渡汉子的惊呼声中，就见气弹内部血雾散去，本应死在百倍压力下的江月白竟然毫发未伤，背对夕阳，仍旧端正而立。
此时，她身上的一袭白衣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并且，原本如同轻纱一般的面料，此刻也不再随风舞动，而是粘连固定在一起，好似片片冰碴。
整个人仿佛穿着一套血红色的战甲。
“呵，不愧是变异的惑乱妖兽，能力很强嘛。”
江月白冷声一笑，嘲讽道，“正好，昨日那家客栈的枕头我用不惯，到现在肩膀都还有点儿酸，快让那头畜生再加把劲，给我好好揉揉。”
说话间，就见她抬起手，揉了揉肩膀，完全不像是承受着百倍压力的样子。
嗷嗷嗷！
没等摆渡汉子下令，巨鲨就已经怒吼着缩紧瞳孔，增大了施加在江月白周遭的力场。
然而即便如此，江月白仍旧是一副轻松淡然的模样。
“哼，就这种程度么？”
江月白冷哼挥袖，竟直接以蛮力扯碎了力场，气弹顿时瓦解消散！
“乖乖，这身衣服原来是件法器啊。”
陆平安见状，不由赞叹，问向老乞丐道，“师父，你刚才说妙衣门，我怎么没听过？”
“哈哈，那是自然。”
老乞丐抿了一口酒，语出惊人道，“因为妙衣门两百年前就不存在了，你当然不可能听说过。”
“朝代更迭，大浪淘沙，就连当初搅乱风云的鲲鹏道宗，现在都鲜有人知，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妙衣门。”
老乞丐讲到这里，不由开始感怀起来，语气出奇的正经。
事实上，他说的“小小的妙衣门”，并非是指宗门的势力弱小，而是妙衣门从始至终，一共就只有七个人。
这七人皆是女子，被世人称为“妙衣门七仙姑”，并且其中六人都是妙衣门门主的弟子，门内关系十分简单。
建派几十年间，妙衣门与世无争，师徒七人一心修炼，少与外界联络。
后来，妙衣门门主寿尽，六名弟子不知为何，无一人留下，尽皆散去，几十年后，便再无消息。
听着老乞丐的叙述，陆平安越发一头雾水。
老乞丐境界高深，活过几百年岁月，知道妙衣门的存在，倒是不稀奇。
可江月白却是二八芳龄，她是如何得到妙衣门的传承的？
看来，这世上有奇遇的人，不光是自己啊。
陆平安暗暗感慨道。
老乞丐叙述的同时，施展了妙衣门秘法的江月白，已经和变异巨鲨战在了一处。
这一次，江月白并未持剑，而是赤手空拳，以刚猛无匹的近战路数，硬撼巨鲨的一次次冲撞和扫鳍。
其拳脚威势之霸道，简直不像是一名女子。
而那头变异巨鲨，则再次展现出了惊人的灵智，除了发射力场气弹，它竟然还会在体表附着灵气。
这使得它本就皮糙肉厚的身体，防御力变得更为强悍。
一时间，江面上灵气对撞之声不断，水浪翻腾，不少游经此处的河鱼，都被扩散到水下的余波震晕，浮出水面。
百余回合过去，江月白抓住巨鲨摆尾的空挡，狠踏在巨鲨头部。
借力后退，拉开距离的同时，她迅速取出一粒血龙丹吞下。
随着她心念转动，作用于身上的法衣，就见先前粘连固定在一起的面料，又开始变得松散，渐渐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什么！这是……”
见此情景，老乞丐不知为何突然惊呼出声，眼中同时浮现出一抹复杂的色彩。
“怎么了？师父，难道她的功法有问题？”
陆平安还是第一次见老乞丐失去淡定，不由心跳加快，急忙问道。
“没……没什么，不用担心那丫头，是师父想起了别的事。”
老乞丐干笑了一声，似乎不愿提及，摆着手将这个话题岔开。
这时，江月白那身法衣已经完全恢复了原状。
除了她和老乞丐，没人注意到，在法衣的状态发生变化的过程中，她的两手掌心，各有一团微弱的光晕浮现。
“二郎丸，挺住啊！区区人类，肯定没你坚持得久。”
摆渡汉子没想到江月白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此刻也不禁有些紧张，不停地为巨鲨加油打气。
“师父，这恐怕就是她的极限了吧，您看……”
虽然江月白十分自信，但生性谨慎的陆平安，免不得往糟糕的方向去想。
再加上老乞丐刚才的奇怪反应，此刻他心中的担忧越发强烈。
然而，陆平安才说到一半，便被神情严肃的老乞丐出声打断了。
“没事的，徒儿，你……你先别说话，让为师静一会儿。”
老乞丐默默地望向战局中披覆血色法衣的江月白，递到嘴边的酒壶甚至都忘了抬起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
谁能想到，这趟沧梧国之行，他不仅收了一个看着顺眼的徒弟，还偶遇了故友的传人。
由妙衣门门主自创的“神织之术”，可以织造出如同自身身体一部分的法衣，只要以穿戴者的鲜血为引，便可实现“人衣一体”。
法衣激活后，穿戴者的攻击、防御、反应速度等，都将得到大幅度增强，实力提升数个小境界不止。
百余年过去，虽然妙衣门早已淡出世人的视野，但出自妙衣门七仙姑之手织造的法衣，偶尔还会有现于世的。
老乞丐本以为，这件法衣是江月白在机缘下，碰巧得到的。
可江月白竟然掌握了妙衣门法衣，更高层次的使用方法，那么她必然是七仙姑亲自教授的弟子。
而七仙姑中，能做到将法衣之力萃练成兵刃的，也就只有两百年前便已故去的妙衣门门主，以及身为门主最小弟子的“她”。
恍然间，老乞丐的眼前有无数场景闪过，时光仿佛倒回到曾经。
那一年，他仗剑下山，意气风发，立志抚平天下不平事。
那一年，她风华正茂，刚刚拜入妙衣门。
而今，沧海桑田，一切皆成过往。
“萃血凝枪，浮华云烟。”
不远处江面之上，江月白探出双手，口中轻念。
霎时间，就见法衣由红转白，蕴藏着灵气的血液，全部汇聚到她的两掌掌心，最后铸成一支由血液组成的长枪。
紧接着，她的身体在法衣产生的吊力下，慢慢上浮到空中，居高临下，当空而立。
“二郎丸！给我跳！”
江月白此时距离江面约有三丈左右，并不算高，巨鲨完全可以够到。
在摆渡汉子的命令下，巨鲨“扑通”一声潜入深水，准备上游借力后，跃至空中攻击。
俯视着下方暗藏危机的江面，江月白心如止水，她松开左手，换由右手单手持枪，同时右臂高举，做出投掷动作。
枪未掷出，江面之上便已泛起圈圈涟漪。
须臾过后，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江面下浮现。
又过片刻，巨鲨一跃出水，血盆大口中腥风弥漫。
此刻，摆渡汉子正藏身在巨鲨口腔内，一个由畸形牙槽形成的凹陷中。
每次巨鲨吞吃活人，他都会藏身在这里，慢慢欣赏那些登船时还说说笑笑的渡客们，被锯齿肢解的样子。
“就是现在！二郎丸，快咬！”
见江月白不躲不闪，摆渡汉子心中狂喜，哑着嗓子，亢奋地喊着。
可就在下一刻，一道血光突然从他的眼前划过。
和过往不同，这一次，巨鲨未能格挡住对方的攻击。
由江月白的血液凝成的长枪，顷刻间击碎了鲨齿，贯穿巨鲨的身体后，在江面上炸
起一团巨大的水花。
砰！
器官遭受重创，巨鲨的身形在半空中一顿，接着径直坠落，鱼身侧翻，漂浮在水面上。
“佩服！佩服！江姑娘，你这招太霸道了。”
陆平安倒是没想到战斗会结束得这么猝不及防，心中惊叹着江月白这一式威力的同时，他赶紧上前，以灵气化形成的大手将巨鲨的身体拖拽住，以防被江流冲走。
“丫头，你这招叫什么？”
老乞丐倒背着双手来到江月白身边，看似无意，实则关心地问道。
“嗯……浮华云烟，半生沧桑。”
江月白略一沉吟，如实相告道。
虽然赠予她这身法衣的前辈，禁止自己向他人透露师承，但说出一招半式的名称，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这八个字，应该是那位前辈对自身晚年处境的慨叹。
直到现在，江月白还记得那位前辈在弥留之际，对自己说过的话：“孩子，不是婆婆自夸，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也和你一样好看。你以后一定要小心身边的男人，尤其是使剑的男人，他们啊，都是些混球！”
“半生沧桑……”
听到这一式的名称，老乞丐眯起一双老眼，轻声呢喃不停，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另一边，陆平安绕到巨鲨的头部位置，掰开鱼嘴，把藏身在牙齿缝中的摆渡汉子拎了出来。
“嘶！疼疼疼，疼啊！”
由于牙槽位于鱼嘴的侧边，并未正面承受攻势，摆渡汉子重伤未死，此刻正惨嚎不停。
“疼？哪疼啊？”
陆平安微微咬牙，笑容凶狠地问了句。
“腿……腿疼。”摆渡汉子眼里掉着眼泪道。
“没事儿，腿在鱼嘴里呢，不疼了。”
陆平安嘿嘿一笑，掰过摆渡汉子的脑袋，指了指他被巨鲨咬断，还未来得及吞咽的半条腿道。
“不，怎么会这样？”
摆渡汉子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声音颤抖，难以置信道，“为什么？二郎丸，你……你竟然要吃我？”
嗷……
巨鲨发出一阵如同破风箱一般的嘶吼，眼珠子翻了翻，大嘴想要张合咀嚼，却使不出力气。
“呵呵，你真以为它把你当成兄弟了？”
陆平安撇嘴冷笑道，“醒醒吧，你只是它获取食物的一种道具，大难临头时，它自然要把你吃掉，以免当个饿死鬼。”
惑乱妖兽本就凶戾残暴，这头巨鲨更是受到惨死渡客的阴怨之气影响，才产生了变异，怎么可能有一丝良善？
只能说，这个摆渡汉子太自作多情了。
此刻，摆渡汉子的一条腿被巨鲨咬断，身上还有多处被灵气罡风刮出的伤口。
以他普通人的身体承受能力，估计再过不久就会死亡。
陆平安并不打算杀他，因为已经没有动手的必要。
“你胡说！二郎丸不可能会害我！”
摆渡汉子视线恍惚，显然已经失血过多，到达了极限。
可他还是强提着气力，歇斯底里地反驳着陆平安刚才的说法。
然而他话刚说完，现实便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奄奄一息的巨鲨约莫真的不想做一个饿死鬼，鱼嘴奋力朝侧边一扭，再次向摆渡汉子咬了过来。
当然，它的身体毕竟过于沉重，结果还是失败了。
最后距离咬到摆渡汉子，还差了四五尺。
这下，摆渡汉子彻底哑口了，就见他面露绝望，接着“扑通”一声，整个人直接趴倒在江面上。
陆平安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见摆渡汉子渐渐没了动静，便准备撤去用来托举的灵气，让这造孽无数的一人一鲨沉入江底。
可就在这时，摆渡汉子突然一个激灵，凭借着一股强大的执念，竟然又站了起来！
第111章 开江入东虞
“哈哈哈哈！”摆渡汉子面色疯狂，一瘸一拐，狂笑着朝巨鲨走去，“二郎丸，你想吃我是吧？好！我给你吃！”
言毕，摆渡汉子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巨鲨的嘴里。
与此同时，被血腥之气刺激到的巨鲨，也开始努力地咀嚼起来。
一时间，摆渡汉子的痛嚎和筋骨的撕裂声不断。
见此情形，陆平安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一股强烈的作呕感也涌了上来。
“死吧。”
摆渡汉子最后的疯狂之举，令陆平安的心底平生出一丝悲愤。
他抬掌聚气，凝结出一枚螺旋弹，掷向巨鲨的口中，欲给其致命一击。
可紧接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得呆住了。
原本，被江月白击穿躯干的巨鲨，已经不可能再做出反抗。
然而，就在气弹飞入鲨口的那一刹那，巨鲨眼中的瞳孔竟然再次一凝，同时上下两颌猛然合在一起。
在它的奋力一咬下，螺旋弹还未来得及爆炸，就直接当空消散。
“糟糕，这下可麻烦了。”
陆平安暗道一声不妙，来不及后悔，连忙后退，与巨鲨拉开距离。
在他的注视下，巨鲨重新将身体翻了过来，先前的伤势也在迅速愈合。
嗷嗷嗷！
随着一阵足以响彻方圆十几里的凶戾咆哮，巨鲨的眼白部分全部变成了浑浊的灰黑色，充满凶煞。
与此同时，一道浓浓的黑色雾气迸体而出，将巨鲨的躯体全部笼罩于内。
隐约间，陆平安骇然看到，笼罩在黑雾中的巨鲨，体表的鱼皮开始一块一块地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带有岩块状凸起的灰色壳甲。
并且，它的鱼鳍也渐渐分出了异形的脚指，鱼鳍与躯干的连接处，更是长出了粗短的腿部。
最终，这头巨鲨变成了一种不伦不类，体型怪异，介于鱼和陆生动物之间的东西。
不过，虽然样子丑陋，甚至还有些好笑，但是吞噬系统的探测结果却显示，这头巨鲨的魔核等级，已经由玄阶中品，提升成了玄阶上品。
再次变异后，它的实力肯定比
刚才还要强！
“喂，发生什么了？！”
这时，看到这边异样情况的江月白，迅速来到近前问道。
“怪我，那船夫刚才被它给吃了。”
陆平安略带一丝羞恼回道，“这畜生大概是被船夫强烈的怨念所影响，才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唉，没办法，只能逃了。”
江月白轻叹一声，神情凝重道。
她刚才虽然服用了血龙丹，补充了体内流失的血液，但是短时间内仍需要休息，再次激活法衣的话，会给身体带来很大的副作用。
趁着妖兽还未适应当前的状态，迅速逃离此处，才是最上策。
“我殿后，你和师父先去对岸。”
陆平安也和江月白持同样的观点。
言罢，他召出风雷剑，准备留下来，拖住妖兽。
虽然巨鲨的实力在二次变异后提升了，但它也同时失去了流线型的体型，在水下的游行速度肯定会大幅度下降。
陆平安有信心拖住它。
“好了，你们两个小辈让开吧。”
就在二人达成一致，正要开始行动时，沉默许久的老乞丐终于开口了。
陆平安闻声转头，就见老乞丐单手负后，踏水缓步而行。
与此同时，陆平安突然感觉到脚底江流的冲击力，力道一轻，似乎不用费力，就能停留在原位。
“我去！”
下一刻，他震惊地发现，竟然是红凌江的江水停止了流动！
不知不觉，在这片方寸天地间，正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气机。
另一边，那头妖兽似乎也感知到了老乞丐的不一般，停止嚎叫，颌骨微张，一副如临大敌之态。
“仗剑红尘，豪饮美酒，一剑斩日月，一饮吞江海！”
老乞丐朗朗出声，整个人气质一变，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在他诵吟诗句的同时，陆平安和江月白皆被一道无形的劲风吹向对岸。
“两百年了……”
老乞丐侧头望向来时的沧梧国国土，自言自语。
虽然血口大张的妖兽，已经扑将而至，
但是老乞丐的脑海中，仍旧回想着初见“她”时的情形。
当年，他独自登山挑战妙衣门门主，虽得胜而归，却始终忘不了那名喜穿红衣的女子。
再后来，同宗挚友被杀。
几经追查后，他发现凶手竟然是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那一次，是老乞丐第一次，也是人生中唯一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剑心。
他放弃了复仇，卸去宗门职位，隐于市井。
愧疚一生，也遗憾一生。
“且看燕某这一剑！”
此刻，鲨口距离老乞丐的身体已经不足五尺，然而随着老乞丐手比剑诀，两指向头顶挥出，猛扑而来的巨鲨身体骤然一停。
霎时间，剑鸣四起，剑光冲天。
老乞丐手中虽未持剑，但他的一招一式，甚至一举一动中，都充满着勃勃剑意。
其实，以老乞丐的境界修为，若想喝酒，他完全可以替人杀敌血仇，赚取酒钱。
几十里的路程，茶盏工夫便可走完，区区一条大江，他也可以一步越过。
一切根本不需要费那么多事。
但是，他不想这样做。
年纪越大，距离寿数越近，他就越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不过，不想并不代表他不能。
区区一头变异妖兽，又能在他燕十八的面前逞什么威风？
噗噗噗……
随着老乞丐指剑挥出，一条，两条，三条……无数条血线在巨鲨的体表生成。
庞大的身躯还未坠入水中，便被斩成无数块碎肉，死得不能再死。
“哈哈哈哈！”
老乞丐朗声大笑，解下酒壶豪饮。
这道笑声中，除了豪迈，比起以往，又多了一丝感怀之意。
“红凌江中巨鲨肥，闻说不平便放杯，一剑开江当空去，一更别我二更回！”
酒到酣处，老乞丐诗兴大发，手端酒壶，当空而去。
与此同时，整条红凌江以河道中轴为线，江水翻腾，向两侧迅速退去。
直退五百丈！
这一日，老乞丐一剑斩鲨，又以一剑开江。
第112章 登山传艺
老乞丐一剑开江后，江水漫上河堤，大浪远胜每年涌潮时节。
万幸的是，此时红凌江两岸并无行人，附近水域更无其它船只经过，倒是不会伤及无辜。
陆平安直愣愣地看着倒灌的江水，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知道老乞丐是位高手，却没想到后者竟能高到如此程度。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吗？
就这样，江面起伏不断，约莫半柱香后，一剑之威才逐渐散去，江水慢慢平复下来。
这时，夕阳的余晖只剩下一丝，天马上就要黑了。
陆平安回过神来，举目望天，不禁有些头大。
老乞丐饮酒斩鲨尽了兴，要是嗨过头，忘了行程，随意找个地方睡下了，他可怎么办？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先把战场打扫了才是最主要的。
陆平安跳入江水中，通过吞噬系统的探查，总算找到了那头变异巨鲨的魔核。
还好，老乞丐的斩击并未将其波及，魔核非常完整。
今时不同往日，魔核弥散出的戾气虽然很重，但是以陆平安当前的修为，已经不必担心再被戾气所伤。
另外，虽然巨鲨的血肉也能捞到，但是陆平安并没有吞噬它血脉的打算。
妖兽的强大，主要来源于魔核赋予的霍乱属性，根据系统提示，吞噬其血脉后，产生的同化副作用将十分巨大。
陆平安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变成嗜杀成性的疯子。
而若通过系统的附加功能，将同化副作用规避掉，那就和吞噬一条普通的幻脊河鲨的血脉无异了，更加没有获取的必要。
“江姑娘，刚才辛苦了，这个给你吧。”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在对战变异巨鲨的过程中，江月白出的力最多，陆平安自然不会独吞掉唯一的战利品。
谁知江月白却挡住他递来的手道：“我不需要，你拿着吧，我从不用兽核修炼。”
“哦？”
陆平安一听，颇感好奇。
他又想起当初江月白突然对摆渡汉子和巨鲨，涌现出杀意的那一幕，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江姑娘，你为何那么痛恨灵兽啊？”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江月白之所以敌视灵兽，想必肯定是受过来自灵兽的伤害。
果然，就见江月白深呼出一口气，怅然说道：“我六岁前，和母亲在鹿邑城外的猎村中生活，有一晚，兽群袭击了村子，母亲当着我的面被……”
听着江月白的叙述，陆平安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原来，江月白的成长历程，并不是那么的顺风
顺水。
她的母亲出身低微，怀上她，也是家主江慕酒后的一次意外。
江家极为重视血脉传承，故而禁止她们母女俩进入族地生活，直到江月白出生后的第六年，家族才派人前来，测试了她的血脉。
结果不难猜测，得知江月白拥有逆天的玄阶上品血脉，江慕立刻开始准备迎接江月白母女回到族地的事宜。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出发的当晚，一群银齿狼出于报复，夜袭了村子。
等到江家的修炼者赶来，江月白的母亲已经葬身兽腹。
从那以后，江月白便再也没有哭过。
也是因为这段经历，她有了坚决不用兽核修炼的习惯。
江月白说完，二人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陆平安收起魔核，低头沉思良久。
佛曰：“众生皆苦”，如今看来，这句话果然有其道理。
“咳咳……那用这些代替怎么样？”
过了大约半柱香，陆平安轻咳了一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既然江月白不肯要魔核，他便取出了灵气总值相当的数枚灵石递了过去。
“可以。”
江月白也不推辞，大方地收了下来，毕竟她使用了一粒血龙丹，代价也是很大的。
二人谈话间，老乞丐去而复返。
“徒儿，时辰不早了，咱们得争取在酒肆打烊前，赶到青山城。”
短短一炷香不到，他已踏空而行百里之遥，心中的愁楚已然散去，整个人又变回了原来那副邋遢懒散的模样。
“祝你学艺有成，告辞了。”
“后会有期。”
陆平安与江月白道别时，各自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
他们曾同生共死，一起面对过强敌，真正的情谊，是不需要华丽的辞藻来修饰的。
二人擦肩而过时，轻轻击掌，至此，一人向东，一人向北。
……
青山城位于沧梧国和东虞国边境附近，依山而建，水源充足，周遭林地遍布，易守难攻。
由于地势关系，城中所有的建筑都采用“楔”形地基，房屋多为木材结构，景致独特。
除此之外，青山城的美食美酒更是一绝。
腹中馋虫作祟，老乞丐再不拖延，一路走在最前。
走到后来，见陆平安的脚程实在太慢，老乞丐索性便拎起他的领子，腾云踏空赶路。
最终，三十余里的路程，仅一会儿的工夫便走完了。
来到青山城后，陆平安本打算找一家价廉的客栈投宿。
然而老乞丐却是极会享受，直接来到城中最大的青舟楼，当夜便花
去了百余两银钱。
陆平安细算着自己出门时携带的银两数额，不由感到一阵头大。
心说要是按这种标准消费下去，不出半月，他们师徒就得沿街乞讨了……
转眼间，一旬的时日过去。
事实证明，陆平安低估了自己这位师父的败家程度。
来到青山城后第五天，老乞丐就将从他身上搜刮来的钱财挥霍一空。
全靠着陆平安变卖了那套，之前缴得的甩头一子，才维持到现在。
“徒儿，出来，为师该教你些本领了。”
这日凌晨，天才蒙蒙亮，老乞丐就来到了陆平安房前叫门。
“哦？真的假的？”
此时，陆平安正在房中打坐修炼，听闻此言，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一个月来，老乞丐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时才起，顿顿好酒好肉，若非修为高深，估计都得吃成胖子了。
老家伙今天起得这么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平安结束周天运转，起身来到房前开门：“师父，是不是银钱又花光了？”
虽然老乞丐刚才说了要传授自己本领，但这一个月来的相处，已经让陆平安对他的期待值降低到了极点。
所以，他不禁怀疑起老乞丐此言的真实性。
“咳咳……徒儿，你这副眼神儿是什么意思？”
老乞丐脸色尴尬，干咳了一声，正色道，“师父心里有数，放心，银钱还够，咱们走吧。”
“真去？”
陆平安喜出望外，再次确认问道。
他这一个月之所以耐着性子，正是念在老乞丐修为够高的份上。
用一个月的时间，换来一位绝顶高手的一两句指点，细算起来，这笔买卖总体上还是很值的。
“那还能有假？”
老乞丐不耐烦地反问，挥了挥袖子，转身朝楼下走去，“快跟上，别耽误了为师喝酒。”
“好嘞，马上来。”
陆平安立刻返回房中，整理了一下东西后，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就这样，师徒二人离开了青舟楼，一路从西城门离开青山城，直奔山顶而去。
青山城坐落的高山名为青龙山，山体高达千丈。
西城门外，有一条小路直通山顶，不过由于青龙山峰顶区域，栖息着大量灵兽，少有普通人敢往。
二人沿着小路向山顶攀爬了两里左右，周围便再无其他行人。
“徒儿，看到那个洞口没有？”
陆平安本以为老乞丐要带他登上青龙山峰顶，岂料才到半山腰处，后者就停住了脚步，指向一处山洞对他道。
第113章 猴洞寻宝
“嗯，看到了。”陆平安轻轻点头，接着转首问道，“怎么了，师父，难道要在山洞里修炼？”
老乞丐正用刚折断的一根树枝挠着痒痒，被陆平安一问，大概是出于心虚的缘故，猛地一个激灵。
“额……正，正是！”
老乞丐抬手捋了捋凌乱而又稀疏的胡须，强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说道，“为师在那山洞中藏了一样宝贝，限你正午之前将其取来，切记，一定要小心。”
“嗯？宝贝？”
一听到“宝贝”二字，陆平安顿时眼前一亮。
听老乞丐话里的意思，这应该是对自己实力的一次测试。
一旦他取得了宝贝，老乞丐作为师父，怎么好意思再收回去？东西肯定就得归自己了。
之前老乞丐给他的墨阳剑虽然品级很高，但他根本无法使用，如同抱着金山没处花。
这一次，希望老乞丐能给自己一件实用的。
脑中一边想着这些，陆平安一边召出风雷剑，小心翼翼地朝山洞走去。
既然是测试，那么不用想，山洞内肯定暗藏着危机，很大的可能，是这里生活着某只战斗力强悍的灵兽。
“啧啧，这破玩意趁早扔了吧，剑就是剑，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简直就是对剑的侮辱。”
老乞丐眼力高深，一下便看出了陆平安手中风雷剑内暗藏的术法符咒，语气略带着一丝严厉道。
他的弟子竟然使用取巧图便的“法剑”，而不是纯粹靠剑术、剑气进行杀伤的“战剑”。
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会被人耻笑？
另一边，见老乞丐如此郑重其事，陆平安目光中的严肃之色，也更甚了些许。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收起风雷剑，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系统地学过剑术。
现在收起风雷剑，除了自降实力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呵呵，这混小子。”
见陆平安还将风雷剑握在手里，老乞丐不禁摇头笑骂道。
如果换成别人，看到弟子如此固执，不听教诲，肯定早就发火了。
但是他不一样。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在老乞丐看来，一味的听从师长，否定自己的个性和看法，这和自毁修行之路没什么两样了。
这时，陆平安已经来到了洞口附近。
他并未急于进入洞内，而是提前开启了吞噬系统进行探测。
“吞噬系统启动，检测到多处赤背猕猴血脉源。
血脉品级：黄阶中品。
灵兽核品级：黄阶下品。
同化副作用：一般
系统建议：可视情况吞噬获取。”
随着系统人声的播报，陆平安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幅，由黑白线条勾勒成的地形沙盘图，上面是一个个小型的光点。
不同于二级时的吞噬系统，三级吞噬系统在探测时，不仅范围扩大了，灵敏程度也大大增加。
此外，除了播报血脉源的方位、距离，系统还能在他的脑中形成更直观的沙盘图，十分方便。
“五，十，十五……”
陆平安大致估测了一下，得出结果后，不由暗暗心惊。
在系统形成的沙盘图上，竟然有六十余只赤背猿猴的血脉源反应！
即便刨除其中的老弱病残，起
码还剩一半具有战斗力。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山洞靠外一侧的部分，山洞内猴群的实际数量，肯定要多于六十只。
像赤背猕猴这类群居的猿猴属灵兽，极擅相互配合，团队作战。
如果配合得当，它们甚至能围杀玄阶的大型灵兽。
所以对陆平安来说，对战这群赤背猕猴的难度并不算低。
不过好在老乞丐布置的任务只是取东西，而不是团灭这群赤背猕猴。
“幻灵手套，开！”
陆平安心念一转，开启了附加器官“幻灵手套”，将自己迅速隐身后，悄悄地溜进洞内。
“我去，简直成精了啊。”
钻过洞口附近用来遮挡风雨的干草，视野前方豁然开朗，陆平安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这座山洞竟然被这群赤背猕猴，布置得跟一座小型宫殿似的。
借着从洞顶几处缝隙洒进的阳光，抬眼望去，就见地面上铺着均匀的碎石子，花花绿绿，色彩复杂。
而在四周的洞壁之上，则是一排排用简陋工具凿出来的壁橱。
里面摆放着各种奇石、兽骨，以及人类使用的锅碗瓢盆，花瓶瓷器等，看得陆平安眼花缭乱。
此时正是清晨，太阳尚未出山，猴群几乎都还在睡觉，周遭打鼾声不断。
不出所料，除了山洞靠外一侧的六十余只，在山洞里侧还有三十余只的赤背猕猴，合计起来，将近百只！
如此大规模的猴群，着实罕见。
陆平安踮起脚尖，以免脚步声过大，随后开始沿着洞壁搜索起来。
虽然老乞丐并未告知那样宝贝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既然称之为“宝贝”，那么肯定是一件法器，对他来说，并不难找。
然而，等到他沿着洞壁，在山洞内绕了一整圈，吞噬系统却依旧没有产生反应。
“奇怪，怎么会没有呢……等一下，他不会在耍我吧？”
这一刻，陆平安又不禁怀疑起了老乞丐。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耍人也是要讲基本套路的。
老乞丐要是真敢把自己当成傻子玩，那他就敢翻脸罢工，让这老匹夫自己赚酒钱去。
陆平安正在心里想着，就被山洞中心的高台吸引了视线。
如果山洞内的空间大小，半径超过三百尺的话，那么中央的高台周围，便是唯一没被探测到的地方了。
山洞中央的高台是猴王的王座，由青砖搭建而成。
粗略估计，高度约有三丈左右。
王座之上，那只赤背猕猴的猴王体型巨大，几乎是普通成年同类的两倍，头戴树藤编制的王冠，身上披着一块面料不错的红布斗篷，倒是颇为威风。
不过根据吞噬系统的探测，这头猴王除了体型大了点儿，品级依旧是黄阶中品，战斗力倒是不会特别高。
“靠，这玩意就是他说的宝贝？”
这一次，陆平安倒是有所发现。
系统显示，在王座上，猴王的身子下面正压着一件法器。
然而，这件法器的品阶却只有区区黄阶下品。
如果这都能算宝贝，那他岂不是富可敌国了？
或者说，是老乞丐和他，对这个词的理解不同？
当然，甭管是不是，总之还是先拿过来看一看再说。
想到这里，陆
平安屏住呼吸，伸手搭住青砖表面，以微量的灵气吸附固定身体，向王座上攀登。
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将从金钩台赢来的灵石全部炼化。
再加上老农种树功，持续不断地向体内采纳灵气，他的修为现在已经达到了真武境二重。
真武二重，修炼者全身经脉的强度和灵活性大幅度跃升，对灵气的调用、转化更加得心应手。
而大部分修炼者也是只有到了这一阶段，才能具备习练高级五行术法的条件。
就这样，通过对灵气输出量恰到好处的把控，陆平安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转眼间便来到了王座之上。
“哦？这是……”
陆平安搭住王座的扶手，身形灵活地翻到上面。
他低眼一瞧，发现系统探测到的这件法器，竟然莫名的眼熟。
只见这是一根擀面杖粗细，长约一人身高的铁棒，两头亮金，中间大截的部分呈乌黑色。
这难道是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
“呵呵，大概是巧合吧。”
陆平安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逗得一乐，轻笑着摇了摇头。
呼……呼……呼……
此时，王座上的猴王还在熟睡，正发出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陆平安单手探出，准备施展“以气驭物”之法，将这只大猴子抬起来，好拿走被它压着的铁棒。
可就在这时，似乎预感到自己的宝贝要被偷走，前一刻还熟睡着的猴王，突然猴腿一蹬，恍惚着睁开了眼睛。
陆平安心底暗骂了一声，赶紧闪身跳到旁边的扶手上，同时屏住呼吸，等待着猴王再次睡着。
“嗯？它要干什么？”
见猴王抄起铁棒，接着将视线移向自己所在的位置，陆平安顿时感到一阵疑惑。
不对呀，这次只有自己一个人，不会再出现像上次那样，隐身效果失效的状况。
陆平安很确信，幻灵手套的隐身效果还在，这只猴王不可能看到自己！
只可惜，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幻灵手套的能力，只能影响周围动物和人的视觉。
看不到，并不代表其它的感官感知不到。
而在嗅觉上，赤背猕猴恰恰属于这方面能力最强的灵兽之一。
所以，虽然看不到入侵者，但是猴王此时已经确定了陆平安的大致方位。
唧唧！唧唧！
随着猴王一阵急切地嘶叫，山洞内熟睡的赤背猕猴，瞬间便被全部叫醒了。
一时间，周遭猴叫之声不断，山洞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并且在叫醒手下猴群的同时，猴王也起到了带头作用，手中的铁棒抡得呼呼生风，不偏不倚，朝着陆平安迎头砸下。
“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平安能够感知到猴王对自己的杀意，顿时心里也是一阵发狠，左手五指迅速成抓，直接硬接下了这一击。
“给爷爷滚下去！”
陆平安就势抓住铁棒，上身前探，以一记潭腿踢向猴王的躯干。
以他现在的修为，虽然这一腿并未使出全力，但是已经足够废掉这只猴王的半条命了。
可就在陆平安即将踢中之时，猴王也在危机下爆发出了潜能。
只见它借力一撑铁棒，根据对腿风方向的判断，灵活地躲过了这一腿，并且还给予了陆平安“反击”！
第114章 八门金锁阵
“嗯？什么东西？”
就在猴王躲过攻击的一瞬间，陆平安突然感到脸上一热，再用鼻子一闻，顿时一阵作呕，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这该死的畜生竟然呲了他一脸猴尿！
“他娘的，老子让你尿！”
陆平安被猴王的行为彻底激怒，一踢不中后，猛然收腿，抬脚向上蹬去。
刚刚，陆平安领教了赤背猕猴的身体灵活程度，为了防止对方再次躲过攻击，这一腿他只追求速度，并未蓄力。
当然，即便力道不大，也不要紧，因为只要踢中，就足够了。
刹那过后，陆平安精准地踹中了猴王的子孙根。
霎时间，就见猴王的身体一僵，条件反射捂住痛处的同时，身体失去平衡，惨叫着从王座上坠落下去。
王座足有三层阁楼的高度，赤背猿猴的身体虽然比普通人结实，但在毫无防范的状态下坠地，仍然够这只猴王喝一壶的。
咚！
一声闷响过后，猴王面朝下，扣在铺满石子的地面上，浑身颤抖。
挣扎了好一会儿，它才艰难地爬起来，朝王座上狠狠地呲着牙。
“嘿嘿，舒服没？”
陆平安朝下面啐了口唾沫，虽然明知猴子听不懂人言，但他还是幸灾乐祸地嘲讽道。
这些日子，他被老乞丐当成小役差遣，心里暗暗憋着一股子火气，今天正好可以借机发泄一下。
另一边，听到陆平安的笑声，猴王抓耳挠腮，气急败坏。
与此同时，它身后的猴群中，窜出了几只体型健壮的公猴，看样子，似乎是这座猴群王国中的大臣。
几只猴子在一起“唧唧唧”讨论不停，似乎是在商议着应敌对策。
陆平安饶有兴致地，在王座上看着这一切，并未急着离开。
现在距离老乞丐限定的时间还早，他倒想看看，这群猴子能搞出什么花样。
就这样，等待了约半盏茶的工夫，只见猴群在几只小头目和猴王的指挥下，整齐划一地列队，排成了方阵。
猴群中的老弱病残，则迅速地退到了迎敌队伍，后方的山洞角落里，配合熟练，一看就是事先经过演练的。
吱吱吱！
随着猴王看似滑稽地挥舞手臂嘶吼，方阵中的赤背猕猴一齐弯腰下蹲，将爪子伸入石子下方。
陆平安看得惊奇，但他不会傻到站在原地白白挨打。
只需用金光咒抵挡住前几波石子雨，他就可以冲入方阵，如狼入羊群一般肆虐了。
然而，正当他在心底盘算着策略时，一道劲风突然从背后袭来。
原来，是几只成年猕猴，趁着方阵吸引了陆平安的注意力，偷偷爬到洞顶的树藤上，像荡秋千一样，从后方发动了偷袭。
不过，陆平安倒是一点儿也不慌乱。
此刻，他依旧处于隐身状态，占据着“敌明我暗”的优势。
而猴子们只能通过气味，大致判断他所在的方位，无法瞄准他的要害。
“下去！”
张开数道防御手段的同时，陆平安迅速矮身，堪堪躲过了几只赤背猕猴的蹬踹。
同时挥剑斩出一道十几尺宽度的剑芒，将猴子拉着的树藤全部劈断。
和被踢中要害的猴王不同，这几只赤背猕猴都早有防备
，平稳地着陆，并未摔伤。
王座下方的方阵中，见“妙计”失败，猴王挠头挠得更厉害了。
但片刻之后，猴王再次挥拳，发出了新的指令。
哗啦啦……
随着一阵石子翻滚的声响，就见方阵中的每一只赤背猕猴，都从地面铺着的石子下方，挖出了一根铁棒，握在手中。
这些铁棒在外形上，和陆平安抢夺来的那根一般无二，但是根据吞噬系统的探测，这些都只是普通的铁棒，没有特殊的功能。
可即便如此，陆平安仍旧感到如临大敌。
因为这群赤背猿猴在挖出铁棒后，竟然改变了站位，由规整的方阵，变为了总体布局为“正八边形”的列阵状态。
并且，在组成八边形的八个小三角中，猴子们的站位也皆有不同。
陆平安一眼便看出，这群猴子是按照奇门遁甲中，八门方位、星象、地形等因素，进行站位的。
显然，这是一套十分玄妙的大阵。
“奇怪，难道这群猢狲是被人驯养的？”
陆平安不禁心生怀疑，暗暗自语道。
奇门遁甲乃是阵法师的必修项目，而阵法的习练难度，比起寻常的功法可要困难多了。
以黄阶中品的赤背猕猴的灵智，根本不可能将其参悟。
至于活用八门遁甲的知识理论，发明阵法，就更不用提了。
此时，山洞外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荫下。
老乞丐正神识外放，探查着山洞内的战况。
“嚯，这群猢狲不简单啊。”
当赤背猕猴群列出八门金锁阵时，老乞丐忍不住惊呼道。
他前几天过来的时候，仅用周身的剑意就镇住了猴群，并没有看到猴群拿出真本事。
如今一看，自己着实是有些低估这支猴群的能耐了。
“嘿嘿，不知道这小子行不行。”
老乞丐嘿嘿一笑，自言自语着。
有他在场，倒是不必担心陆平安被猴群围殴致死。
只是耽误了时辰，错过了那样宝贝的“最佳时期”，可就不好了。
“算了，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去拿。”
想到这里，老乞丐打了个哈欠，扯过几张芭蕉叶铺在地面，准备睡一个回笼觉。
出于习惯，临睡前，他解下万象壶，拧开瓶口递到嘴边。
但不知为何，老乞丐这次竟然忍住了。
在一番强烈的纠结过后，他咽了口唾沫，又把万象壶挂回了腰间……
就在老乞丐呼呼大睡时，山洞内，形势急转直下。
在猴王的指挥下，那些不能参战的老猴子们也没闲着，忙碌间，将一个个吃完的椰子壳运送到阵中。
“靠！要不要这么恶心？”
看到猴群接下来的举动，陆平安顿时生出一股想骂娘的冲动。
就见那些猴子齐刷刷地转过身，竟然尿到了椰子壳里，然后朝自己狠狠投掷过来。
这简直就是生化武器啊！
眼看着装满猴尿的椰子壳朝自己砸过来，陆平安慌忙张开金光咒格挡。
结果，他虽然免于被猴尿洗澡，但金光咒散发出的金光，也同时暴露了自己的确切位置。
此时，猴群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王座上正站着一个体表覆盖金
色光华的人。
吱吱吱！
猴王兴奋地朝王座上一指。
接着，就见大阵阵型变换，其中代表死门的那个三角形阵列中，杀出了一队由十几只精锐公猴组成的先锋。
赤背猕猴虽然不像人那样，可以灵活地调用输出灵气，但它们身体结构的优势，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眨眼间，这队先锋就冲到了王座所在的高台顶部。
陆平安也不手软，当即便向夺来的那根铁棒中注满灵气，融合太极刚劲后，一棍扫向冲在最前的那只猴子。
而他另一只手所持的风雷剑，也被同时激活了两种术法属性。
再经过陆平安本身输出的风、雷灵气增幅后，以剑为箭，径直射向站于阵中心指挥的猴王。
这一剑的剑路中，融合了他观看江月白使用飞剑术时的感悟。
虽然仅仅只有一点飞剑术的皮毛，但比起单纯地使用蛮力，已经是质变一样的提升了。
然而下一刻，陆平安在认真状态下使出的这两式攻击，却被猴群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化解了。
先是他扫向猴群先锋的那一棍。
根据以往的经验，陆平安估计，他这一棍敲死一头防御力强出赤背猕猴数倍的金刚猿，绝对不成问题。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就在铁棒即将击中目标的瞬间，队伍后面的几只猴子，突然迅速欺身上前。
手中的普通铁棒，一齐迎向陆平安的法器铁棒。
最后，陆平安的这一击，硬是被七只猴子合力接了下来。
至于他射向阵中心的风雷剑，也是被猴群以同样的手段，合力弹开。
“嘶！好强的力道！”
王座上，被七只赤背猕猴抗住攻击，陆平安在感到虎口一疼的同时，心里也是跟着一惊。
不对！这绝不只是合力那么简单。
法器铁棒刚才反馈回来的力道，已经大于了七只黄阶中品赤背猕猴的力量总和！
隐约间，陆平安感知到，冲上来的几只赤背猕猴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气机连接。
这好像是一套棍阵。
呼！呼！呼！
就在陆平安脑中闪过以上几个念头的同时，猴群先锋转守为攻，一只只像耍杂技一样飞跃而起，分别瞄准陆平安身上的一处要害攻来。
“完了完了！大意了。”
高台下方就是猴群的大队人马，陆平安自然要守住制高点，但在以一敌多，棍棍相击的过程中，他的心底越发地冰凉。
经过几十回合的交手，陆平安大致明白了这套棍阵的玄机。
在棍阵中，这些赤背猕猴如同一体。
所有猴子挥棒时的力道，都能通过那道玄妙的气机连接，汇聚到其中一只，或几只同伴的身上，并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而在抵挡敌人的攻击时，一只猴子承受的冲击力，又能平均地分给阵中的同伴。
从某种程度上讲，陆平安相当于在与一只力量、防御、反应速度、感官范围等方面，增强了十几二十倍的赤背猕猴战斗。
虽然眼下还能保持不落下风，但最令陆平安头疼的是，对方“猴多势众”，在体力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经得起消耗。
如果迟迟打不开局面，继续僵持下去，自己恐怕就要歇菜了。
第115章 奇怪的法器
不知不觉间，陆平安已在王座上，与猴群先锋队列出的棍阵战至百合。
在对招的过程中，这些赤背猕猴依仗着数量上的优势，攻势毫不停歇，如同潮水，不给陆平安一丝喘息之机。
饶是有着装备灵兽血脉后，远超出寻常修炼者的体力，陆平安仍旧有些吃不消。
渐渐的，他的招式动作开始变形，身上越来越多地，被赤背猕猴的铁棒击中。
虽然狂战荆甲尚能抵挡住棍势，但是阵阵透过皮甲，传至神经的钻心疼痛，也在提醒着陆平安，狂战荆甲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警告！警告！狂战荆甲超负荷运作，附加器官功能存在损坏风险，请立即关闭。”
果然，系统人声很快就发出了警报。
“行了，给老子闭嘴。”
陆平安被吵得心烦，在心底暗吼了一句。
虽然此刻形式严峻，但他倒是还算镇定。
因为就在刚刚，他发现了一个细节，很可能是破解棍阵的关键，眼下正准备一试。
想着，陆平安手腕轻抖，脚尖在王座扶手上轻点，向后撤身的同时，变为反手持棍。
“就是你！”
随着一声暴喝，就见他手中的法器铁棒瞬间增大数倍，随后径直朝站于棍阵中心的一只赤背猕猴捅了过去。
在刚才对战的过程中，陆平安注意到，只有这只赤背猕猴未对自己发动过攻击。
显然，在棍阵中不可能存在滥竽充数的成员，既然它不负责攻击，那么八成就是阵眼了。
咔嚓！
不出所料，面对陆平安的攻击，那只可疑的赤背猕猴虽然面露惊恐，但却无法做出躲闪。
最后被撞断了数条肋骨，从高台上直挺挺地坠落下去。
同时，陆平安也为此硬抗了好几下棍击，额头顶破了个大口子，血流不停。
“哈哈哈！都给我死！”
鲜血的刺激令陆平安心中的怒意更甚，感知到棍阵中的气机连接已然消失，他大笑三声，抡起铁棒，开始大杀四方。
阵心被毁，不出须臾，这队攻上来的先锋，皆被陆平安尽数打落高台。
“嚯，原来是这么用的啊。”
看着手中变大了数倍的铁棒，陆平安不由赞叹出声。
真没想到，这玩意不仅长得像，就连功能也跟如意金箍棒一样，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缩小变成绣花针。
并且更为神奇的是，在变大之后，根据吞噬系统的探测，这根铁棒的品级竟然从黄阶下品，一跃提升到了黄阶上品！
品级竟能随着形态的变化而提升，如此奇怪的法器，陆平安还是第一次见。
“师父！宝贝找到了，快来救徒儿啊！”
陆平安不是只知道蛮干的愣头青，他懂得量力而行，在破掉棍阵后，立刻传声朝洞外呼救。
在这世上，有一些苦难并不是现阶段的努力能够克服的。
十几只猴子列成的棍阵，就差点儿将自己逼入绝境，高台下方的大阵，陆平安可不敢擅闯。
然而，他求救后过了好久，老乞丐别说现身了，就连话都没有回一句。
“我靠，不会吧……”
陆平安心里一突，心说这老匹夫莫不是馋了青舟楼的山珍海味，提前回去了吧？
“喂，师父！你倒是给个话啊！”
陆平安又尝试着喊了两句，结果却依旧徒劳。
与此同时，高台下方的阵列中，连续受挫的猴王，终于做出了使用最后手段的决定。
在它的指挥下，大阵的阵型再次变换，代表“惊门”的三角形阵列中，又有一支小队冲了出来。
但与刚才那支小队不同的是，它们并没有攻上高台，而是将手中的铁棒集于一处，像使用攻城槌一样，狠狠撞向高台的基座。
咚！咚！咚！
一时间，山洞内回响不断。
赤背猕猴的建筑水平本就不如人类工匠，加之高台的高宽比例过于细长。
结果只撞了五六下，高台就轰然倒塌，陆平安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在高台倒塌的瞬间，陆平安连忙将灵气化形为飞爪，勾住山洞顶部的岩缝，以免坠落地面。
失去了落脚之处，陆平安当前的处境变得更为艰难。
“可恶，这是你们逼我的！”
原本，他不想屠杀这支猴群，但眼下矛盾已经激化到了这种程度，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呵呵，我让你们挡，挡挡这个试试！”
陆平安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一边单掌聚气，准备施展他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悟出的新招。
哪知，猴群的出招速度竟然比他更快。
只见在猴王的指挥下，整座大阵分为内外两层，内层的赤背猕猴朝逆时针方向绕行，外层的朝顺时针方向绕行。
并且每一只赤背猕猴，都将铁棒平稳地顶在头顶，像是在做一种仪式。
虽然赤背猕猴本身并不会灵气的复杂用法，但此时大阵的运行轨迹，恰恰组成了一条周天运转的通路，将赤背猕猴体内兽核中的灵气不断引出。
转眼间，在大阵中心，一道由灵气形成的旋风骤然出现！
调用了几十只赤背猕猴体内的灵气，这道旋风的威力可想而知。
不好！
见此情形，陆平安暗道糟糕，他的新招虽然强，但看眼前的架势，八成是来不及施展了。
“老匹夫！我咒你喝酒呛死！”
陆平安正暗骂着不靠谱的老乞丐，与此同时，就听猴王尖声一叫。
下一刻，大阵中所有的赤背猕猴皆是脚步一顿，同时头部一扬，将铁棒向半空中抛去。
呼！
霎时间，灵气旋风上方的“漏斗口”蓦地缩小，风柱狠狠地顶向陆平安。
劲风扑面，如同一堵撞来的坚墙。
陆平安根本无法抵挡，整个人“咚”的一声被“锤”在洞顶岩壁，那一瞬，他只觉得骨头都要散了架。
然而，这还不算完。
随着猴群抛向半空的铁棒停止上升，开始下落，那道灵气旋风也被玄妙的气机所控制，上方的“漏斗口”迅速扩大。
这一次，陆平安感觉到一股磅礴无比的吸力，从旋风中心传来。
在这股吸力的作用下，他的身体从洞顶径直坠落，刹那间，下坠速度便从零增加到令人心惊的程度。
连眨一次眼的工夫都不到，陆平安就被平拍在地面，砸出一个数尺深的大坑。
落地的瞬间，陆平安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当中，但很快他就被生生疼醒了。
意识恍惚间，他听到周围满是赤背猕猴庆祝胜利的唧唧笑声，同时还不停地有石子朝自己砸过来。
“娘的，小爷难道要死在这了？”
陆平安凝神感知，发现自己除了多处肌肉挫伤外，主要的骨骼都还完好，这都多亏了不久前吞噬了蛟颈兽的血脉。
不过即便如此，对他来说，死神也已经临近了。
以自己当前的状态，就算只有一只赤背猕猴，也难以从洞中逃脱，何况眼下还是一群。
一想到自己死后，将被一群猢狲亵渎鞭尸，陆平安就气得牙根直痒痒。
虽然他不怕死，但是这种憋屈的死法，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靠！太恶心了。”
好巧不巧，挣扎中，陆平安失手打翻了一个装着猴尿的椰子壳，顿时被熏得干呕不停。
“哎？等等！气味儿……”
陆平安正心烦意乱着，可就在这时，他的脑中突然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也慢慢地镇定下来。
晃啷！
思索间，就听一道铁棒砸地的声响传来。
在笼罩着轻纱薄雾一样的模糊视野中，陆平安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过来。
不用想，那一定是被他废掉子孙根的赤背猕猴猴王。
“呵呵，想杀我是么？”
陆平安舔了一口嘴角的鲜血，哑声冷笑着，“可惜，你动手太晚了。”
调整呼吸，缓和了片刻后，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思维运转也重新恢复了正常。
就在刚刚，他发现自己还远远未到生机断绝的地步。
因为再不济，他也可以召出雕像怨灵，用幻术蛊惑猴群自相残杀。
此外还有一个办法，是他刚才受到猴尿的启发想出来的，那就是隔绝掉自己身上的气味儿。
此刻，幻灵手套的隐身效果还在，金光神咒也已经解除了。
具备以上两个条件，他只需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停地用静音卷轴，抽走身体周围的空气，就能切断赤背猕猴的全部感官，从而在猴群的眼皮子底下脱身。
“嘿嘿，臭猴子，后悔去吧！”
陆平安暗自得意，将手伸入储物袋内，心念一探，从中找到了一卷静音卷轴。
虽然拎着铁棒的猴王距离自己仅有十几步，但是以他在使用法术卷轴方面的天赋，足以在受到攻击前将卷轴激活。
说时迟那时快，在捏住卷轴的瞬间，陆平安迅速向其内部注入灵气，解开禁制。
与此同时，他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奋力朝洞口的方向跑去。
可陆平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才踏出一步，意外就发生了。
“诶？”
视野模糊间，陆平安看到眼前的景色猛然倒转。
下一刻，他整个人便摔了一个狗啃泥，启动了一半的静音卷轴，也脱手掉在一旁。
“尼玛，能不能不要这么坑！”
陆平安真是哭的心都有了，他刚才竟然踩到了另一个椰子壳！
虽然修炼者的身体协调性，远胜过普通人，但由于他先前撞了岩壁，又狠摔了一下，有伤在身。
再加上想出脱身计策后，过于激动，结果一时疏忽，失去了平衡。
这下可真是糗大了。
堂堂宛丘城大比第一名，修为达到真武境二重的天才少年陆平安，因为失足踩空，葬身猴洞。
这简直就是一桩天大的笑料。
第116章 琼浆猴儿酿
“不行，我绝对不能死！”
陆平安双目圆睁，倒地的瞬间，他立刻以手撑地，挣扎着向前爬去。
试图捡回卷轴，弥补刚才的失误。
可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阵类似风箱漏气的声音传来。
原来，由于启动后得不到灵气供应，这卷静音卷轴已经失效了。
再重新拿一卷，已经来不及了。
“……”
这一刻，陆平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喊叫，甚至忘记了反抗。
也许待会儿，他就将在这种状态下，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然而，几个弹指的工夫过去了，猴王的棍击却迟迟没有到来。
陆平安不由惊疑。
他又暗暗数了几个数，发现依旧如此。
这不对劲啊！
陆平安猛地摇了摇脑袋，待视力恢复后，朝四下里一看，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见山洞内的赤背猕猴们，正像是看到阎王爷一样，一只只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嘶！好疼！”
呆愣中的陆平安下意识地一甩手，结果却碰到了一支铁柄，紧接着，一阵熟悉的刺痛感传来。
再一细瞧，他总算明白了。
原来，自己刚才摔倒时，由于太过慌张，无意间，竟把那柄墨阳剑掉了出来。
而猴群所畏惧的，正是这柄剑！
“我去，这么牛？”
陆平安不由咋舌，心说早知如此，哪用得着费那么多事儿？
恰在此时，老乞丐的声音从洞口响起：“怎么了，徒儿，你刚才叫为师了？”
“行了，别装了，您这种大宗师还能耳背？”
陆平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好气地说道。
看老乞丐出现的时机，他之前应该一直躲在暗处看自己出丑。
说不定压在储物袋最底层的墨阳剑碰巧掉出来，就是这老家伙搞得鬼。
陆平安思绪转动，暗暗推测着。
虽然在激战中受了伤，狼狈得不行，但是老乞丐没丢下自己这一点，还是让他颇感慰藉。
双方毕
竟师徒一场，老乞丐再不靠谱，总不至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咳咳！那个……你小子脑袋瓜儿不错，但还是欠练！”
被陆平安拆了台，老乞丐颇为尴尬，干咳了两声，佯装出一副师长的模样教诲道。
事实上，当陆平安被猴群用“玉霄棍阵”缠住的时候，他就打算出手了。
但是好巧不巧，老乞丐当时正赶上内急。
鉴于自家徒弟修为尚可，战斗智商优秀，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他就先去方便了。
结果差点酿成大错。
当然，这段小插曲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不然陆平安非得跟自己，断绝师徒关系不可。
“对了，师父，宝贝取来了。”
陆平安不忘进山洞前，老乞丐布置给他的任务，将那根类似金箍棒的法器捡回来，递给前者道。
“啊？”
老乞丐看了一愣，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上前一本正经地拍着陆平安的肩膀道，“嗯！干得不错，送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急不可耐地挤过跪在地上的猴群，朝山洞的最深处走去。
“诶，师父，你干嘛去？”
陆平安诧异问道。
看老乞丐的反应，这根“金箍棒”似乎并不是，他要自己找的那件宝贝。
“不干啥，你先出去调息修养吧。”
老乞丐朝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道。
“怎么神神秘秘的？算了，管他呢。”
陆平安歪头看着老乞丐的背影，心中诧异，但由于自身的伤势不轻，他对此也并未太过在意。
就这样，收好掉落的墨阳剑和其它物品后，陆平安拎起那根老乞丐“赠予”的金箍棒，准备离开这座山洞。
可他才走出没两步，裤腿就被一只手拽住了。
陆平安回头一看，发现是那只赤背猕猴的猴王。
此时的后者正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就好像被抢走布偶玩具的小孩子。
陆平安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怎么着，还想打是不是？”
他并非心存妇人之仁之辈，这只猴王刚刚可是恨不得对自己杀之后快的。
吱吱吱！
大概是畏惧着墨阳剑的剑威，陆平安话音刚落，猴王就吓得身子一缩，后退了好几步。
但即便如此害怕，它还是依依不舍地望着，陆平安手中的那根法器铁棒。
“看什么看？这是……”
陆平安刚想说这是老乞丐送给自己的东西，可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咦？等等，好像有点儿乱。”
陆平安捂住额头，静静思考着心中的那股违和感，到底来自哪里。
不出片刻，他便恍然。
“啧，这老东西分明是借花献佛啊！”
陆平安轻声吐槽道。
自己从一开始便先入为主，再加上对战激烈，忽略了猴群使用的铁棒制式相同这一点。
再根据猴王刚才的反应来判断，这根法器铁棒应该是这支猴群的所有物，而并非老乞丐事先藏在这里的。
“不行！太便宜他了。”
徒弟被猴群打了个半死，当师父的怎么也得拿出点儿自己的东西来补偿才行。
陆平安一边想着，一边也朝山洞的深处走去。
此时，就见老乞丐已经攀上岩壁，正蹲在一棵借助洞顶缝隙洒落进的阳光生长的黄杨树边，不知在做什么。
陆平安轻手轻脚地来到近前，还没等问话，便闻到一股沁人的酒香。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酒？”
陆平安探过头一看，就见这棵黄杨木的树丫底部，有一个水桶大小的树洞。
而在树洞内，则盛装着一种淡黄色酒液，里面浸泡着各式各样的野果，看上去十分可口。
陆平安在青山城待了一个月，在老乞丐身边耳濡目染，剑法虽然没学到一招半式，但对当地的美食美酒倒是了解了不少。
据他猜测，这应该就是青山城远近闻名的特色美酒，猴儿酿。
“嘿嘿，还好还好，今天天气热，再晚来一会儿，可就错过最佳的品尝时候了。”
老乞丐摩拳擦掌，嘿嘿笑着，从腰带扣上取下万象壶，小心翼翼地将树洞内的猴儿酿收入其中。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陆平安的脸彻底拉了下来……
第117章 剑一风起
猴儿酿，顾名思义，乃是一种由猴子酿造的酒。
不过事实上，猴子是没有酿酒、喝酒的概念的，猴儿酿其实是一种机缘巧合下的产物。
青山城所坐落的青龙山气候适宜，果树、猴群众多。
每到夏季尾声，诸猴都会尽力采摘野果，存放于木质紧密度良好的黄杨树树洞内，作为冬季的储备粮。
而若冬季食物充足，猴群便会将这些野果弃之不食。
这之后，树洞内的野果逐渐发酵，便成了酒香奇特，令人垂涎的琼浆。
这类野酿，得之殊为不易，在青山城各大酒楼、酒肆内的售价极为昂贵。
“我说师父，这玩意有那么神吗？我们也能酿出来吧。”
陆平安强压下心中的恼怒，语气尽量平静地问向老乞丐道。
“呵呵，这你小子就不懂了。”
老乞丐撇嘴一笑，如数家珍地介绍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酿造果酒这方面，人就是比不上猴子。”
“真正的猴儿酿，每种野果的比例和成熟度都恰到好处。赤背猕猴的嗅觉最发达，它们酿出来的猴儿酿，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哦！原来如此。”
陆平安抬高声音，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所以，你说的宝贝，就是这猴儿酿了？”
“嘿嘿，那是……”
老乞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结果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妥，赶紧改口道，“那是扯淡！为师不过是顺便来喝一口，你等着，待会儿我就传你一式高明的剑招。”
“等个屁！这都一个月了，你教什么了？”
老乞丐的演技实在拙劣，陆平安气得直磨牙，积压已久的怨气瞬间爆发，“你修为那么高，想喝酒就自己来取呗，何必让我白挨一顿揍？”
按照纲常，作为徒弟，理应对师父尊敬，求教时也应虚心，不可贪心不足。
并且陆平安也不是那种不知礼节的年轻人。
可是没办法，老乞丐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气人，若非有着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他简直和那些地痞酒鬼没什么区别。
“哼，亏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旁边保护，感情是怕酒放长了，不好喝啊……”
陆平安嘴上不停，一时间说得老乞丐不敢抬头，好似他才是徒弟一样。
“别，别说了，是师父不对。”
老乞丐虽然打一万个陆平安都不成问题，可奈何自己理亏，此时只能认错。
“那个……平安啊，师父今天来，虽然主要是为了喝酒，但我确实是打算教你本领的，你看这个。”
老乞丐走南闯北多年，很少有像最近被伺候得舒坦的时候，见陆平安一副撂挑子不干的架势，赶忙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纸，递过去赔罪。
陆平安接过一看，就见羊皮纸上是用蹩脚的画技，画出来的一式剑招。
虽然画面如同小孩子涂鸦，但纸上的每一笔线条，却都给人一种凌厉逼人的感觉。
笔划之中，剑意横生！
好东西！
“哼，这还差不多。”
陆平安心中暗喜，但表面上还是不给老乞丐好脸色看。
就这样，安抚下徒弟的情绪后，老乞丐手脚麻利，一刻不停。
赶在最好的发酵时机，把山洞内各处储存的猴儿酿，全部装进了自己的万象壶里。
“哎，别急啊，看不懂很正常，回去师父指点你。”
见出去等待的陆平安，又折返回山洞内，正迫不及待品尝着猴儿酿的老乞丐摆手说道。
“不是，师父。”
陆平安摇了摇头，眉头微皱道，“好像有人来了。”
正说着，就听洞口附近有人喊道：“小六儿，快出来，是我！”
“师父，咱快走吧，来的八成是这群猴子的主人。”
陆平安压低声音道。
正如他一开始
所想，这群猴子不可能自行参悟出阵法，在背后肯定有一位阵法宗师在训练它们。
老乞丐倒是一点儿也不慌，侧过身，先让陆平安躲在树杈后，自己随后也找了一个背阴的位置躲藏。
几乎就在同时，洞口附近的干藤叶，发出一阵沙沙声。
一名身穿深绿色锦袍的长须老人，牵着一头牛走了进来。
唧唧唧！
另一边，看到老人到来，那只猴王反应激烈，迅速窜到近前，一边不停地用手脚比划，一边急声嘶叫着。
“什么！有人闯进来了？”
绿袍老人大致看懂了，猴王要表达的意思，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
惊呼出声的同时，他立刻施展身法，跃到一处酿有猴儿酿的树洞边。
“啊啊啊！气煞我也！”
看到树洞内的猴儿酿，被窃贼洗劫一空，绿袍老人气得仰天怒吼起来。
“废物，纯属废物！我要你何用！”
怒骂间，就见老人凌空探手一抓，那只猴王登时离地而起，下一瞬便被他钳住脖子，拎在半空中。
咔嚓！
还没等猴王反应过来，它的脖子就被生生拧断，四肢僵直，当场毙命。
“可恶，没了……全没了！我的酒啊！”
环顾着山洞内一片狼藉的景象，绿袍老人气急癫狂，“死死死！”
转瞬间，又有十几只赤背猕猴被他掌毙。
“啧啧，这人够狠的啊。”
躲在树后的老乞丐见状，不由啧声感叹。
一旁的陆平安满头黑线，心说还不是你独吞了这里的猴儿酿。
“说！贼人朝哪跑了？”
绿袍老人跳回地面，揪住一只年老的赤背猕猴，喝问道。
十几只同伴刚刚惨死，老猴胆颤不已，伸出手臂，朝陆平安师徒二人藏身的大树指来。
“呦，这位老兄你好啊。”
形迹暴露，老乞丐索性不再躲藏，从树后现身，朝那绿袍老人打起了招呼。
“是你偷了我的酒？！”
绿袍老人瞪大双眼，长须随着灵气出体，起伏不停。
“别呀，和气为贵，我可不想和你打。”
老乞丐咧嘴一笑，一副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再说了，你在这青龙山上训练猴群，垄断猴儿酿供应，哄抬酒价，我出来管一管也是应该的。”
最近几年，青山城当地靠着采收猴儿酿为生的“采酒人”，全都失了业。
原因在于，山上的猴群全都莫名其妙地学会了使用阵法。
一旦擅闯，轻则被打断手脚，重则甚至会丢掉性命。
听说这件事后，老乞丐深感好奇，经过最近的一番调查，他发现始作俑者，正是这位绿袍老人。
对于这种行为，老乞丐可谓深恶痛绝，毕竟对方坑的就是他们这些慕名前来品酒的酒客。
所以他今天上山的目的，除了偷酒和训练陆平安外，还有惩戒一下奸商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他们竟然和这名老奸商撞到一块了。
果真是冤家路窄。
“哦？你竟然知道这么多。”
另一边，听了老乞丐的一番话，绿袍老人也是不由面色一凝。
他笑容残忍道：“呵呵，身手倒是不错，能破掉我的八门金锁阵，可惜，你今天必须死！”
某个原因的关系，垄断猴儿酿供应所赚取的大量金银，对他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他决不允许有人威胁到自己的财路！
断喝的同时，绿袍老人大袖一挥，接着，周围幸存的猴群迅速集结，重新列出八门金锁阵。
和猴王指挥的大阵不同，由他亲自指挥的阵法，威力将高出数倍不止。
“师父，你小心点儿，这招很邪门。”
见大阵中的赤背猕猴，再次沿着顺、逆时针的方向绕
跑，才吃过苦头的陆平安小声提醒道。
当然，在他看来，老乞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猴群刚才施展的那道灵气旋风，比起后者开江五百丈的手段，还是差了太远。
“啧啧，八成是自学来的野路子，火候还差了点儿。”
老乞丐脚踩树杈，倒背双手，静静等待着阵成。
数息过后，山洞内灵气纵横，一时间飞沙走石，土落岩飞。
“徒儿，你可瞧好了，为师待会儿要使的，就是刚才那张羊皮纸上的剑招。”
一直等到旋风最终成型，老乞丐才缓缓抬起左臂，手比剑诀，“为师将生平所学、所悟总结为‘剑十八’，这便是第一式‘剑一’! ”
话音落下，老乞丐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陆平安猛然抬头望去，就见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旋风的风柱顶部。
“哈哈，找死！”
绿袍老人正准备调整旋风方向，岂料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来，当即指挥众猴上抛铁棒，引导风柱撞向老乞丐。
扑通，扑通……
为了确保杀敌，绿袍老人催动大阵进行超负荷运转，一只只赤背猕猴兽核内的灵气被大阵中枢抽光，纷纷力竭倒地。
吼！
风柱直径粗至数丈，内部蕴含着磅礴无比的威势，朝老乞丐袭来的同时，发出一阵类似猛兽嘶吼的巨响。
“剑一……”
老乞丐半眯着眼，迎面撞向风柱，口中轻念的同时，左手剑指向前指出。
根据他的感知，这名半吊子的阵法师，应该快有转生境的修为了。
配合八门金锁阵使出的这招，勉强可以达到转生境三重的水平。
在青山城这三分地界内，基本算得上无敌手了。
只可惜，今天遇到了他。
“风起！”
老乞丐剑指刺出，顷刻间，一道威势强于对面数倍的旋风，自他指尖形成。
下一瞬，两道风柱对撞。
在老乞丐的刻意控制下，两道风柱内的滚滚灵气并未爆开四散，而是威能相互抵消、湮灭。
最终，绿袍老人借助阵法施展的灵气旋风，被完全吞噬。
他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老乞丐上一剑的残余剑势，轰入地面。
一剑败敌，老乞丐还不尽兴，松指收剑，开始在大阵中冲撞起来。
“八门金锁阵，生、景、开门入则吉；伤、惊、休门入则伤；杜门、死门入则亡。”
“此刻阵中缺少主将，从生门击入，景门而出，则其阵必乱！”
老乞丐雄浑的声音回荡在山洞内。
随着他的身形极速闪转，由几十只赤背猕猴列成的八门金锁阵，只眨眼间便四散瓦解。
不远处的黄杨树上，陆平安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虽然老乞丐前后只出了两招，但这两招已经够他参悟好久了。
一式“风起”，以及八门金锁阵的破解之法。
老乞丐给的这份报酬，倒是值得上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辛劳。
“咦？师父，你这就把他打死了？”
陆平安来到被剑风轰出的深坑边，本打算瞧瞧那名绿袍老人的伤势，不料后者此时已经七窍流血，横死坑中了。
“啧啧，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手软啊。”
陆平安正在心底感叹着，却见老乞丐也是面露出惊讶之色。
“不会吧……好歹是元武境九重，金丹快圆满的状态，这么不经打？”
老乞丐一边说着，一边外放出神识探测，结果发现，绿袍老人确实已经死了。
这着实反常。
“嗯？这是……”
老乞丐正准备收回神识，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什么，眉头一皱道，“徒儿，他的左袖口袋里有一只药瓶，你取出来看看。”
第118章 心通猿语
“是，师父。”
陆平安应了一声，走上前去，从绿袍老人袖中取出小药瓶。
这白瓷药瓶看似平平无奇，可当陆平安想要拔下塞子的时候，却发现其纹丝不动。
哪怕动用灵力，也依旧如此，显然是被加上了某种术法禁制。
对方毕竟是个元武境之人，以陆平安目前的修为境界，自然是难以破除。
老乞丐见状道：“噢？看来还真是有什么秘密啊。”
言罢，老乞丐手指轻轻一勾，瓶口的塞子便“啵”地一声，飞了出去。
紧接着，瓶中冒出了一股古怪刺鼻的气味。
陆平安一怔，生怕是毒气之类的东西，连忙屏住呼吸。
老乞丐倒是毫不在意，反而还抽动鼻子，嗅了两下，旋即，竟是脸色一变，双眉怒扬而起。
“真是个混账东西，死有余辜！”
陆平安不解地问道：“师父，这里面装的什么？”
老乞丐满是鄙夷地道：“这是一种叫‘调清散’的药剂，通常用来降低酒水浓度。猴儿酿香气十足，味道鲜甜醇美，但同时也极为浓烈，一般人喝不了多少就醉了，这混蛋估计是想用这药剂来淡化酒水，以求卖得更多。”
陆平安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家伙还真是十足的奸商啊。”
老乞丐骂道：“岂止奸商，简直是败类！”
陆平安倒也能够理解，作为资深酒鬼的老乞丐，对此事有多么地深恶痛绝，道：“但他也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刚才让他死得那么痛快，便宜他了。虽然老夫不至于做出鞭尸这种事，可他背后的那些人，绝不能轻易放过！”
绿袍老人境界不俗，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在国力强盛、高手如云的东虞国，也能获得较高的身份地位，不至于沦为一个奸诈的酒商。
他之所以如此，想必是迫于无奈，那么他背后就应当有个位高权重的人。
若想要彻底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保护好原汁原味的猴儿酿，唯有揪出幕后黑手，斩草除根。
陆平安问道：“师父，你打算怎么做？”
老乞丐拿起万象壶，仰头喝了一口酒，极为享受地眯了眯眼，继而说道：“怎么做？这个问题当然是靠你自己去想了。”
“啊？”
陆平安一愣，敢情这老家伙又要把这件事丢给自己？
老乞丐一本正经地说道：“徒儿，这是对你的考验和磨练，你要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啊，我先前教了你一招，你不得找个对象来练手吗？”
“这话倒是没错……”
没等陆平安说完，老乞丐又道：“还有，这偌大的青龙山，应该不止有一处赤背猕猴的山洞，你要是有空闲时间，再去找找……为师有点乏了，先去打个盹。”
说着，老乞丐就一面喝着壶里的猴儿酿，一面走到那棵黄杨树底下躺了下去，全然一副悠闲自在、无比舒坦的慵懒模样。
若非听到后面那句话，陆平安还真就差点信了。
要练剑是不假，可老乞丐的真正目的，恐怕还是为了使唤陆平安去做事。
但陆平安也没多说什么，毕竟那“风起”一剑，高妙而又强势，剑威赫赫，令人心生向往。
而且，那还仅仅是第一式，倘若将十八招通通学会，陆平安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得有多强。
一念至此，陆平安倍感兴奋，从而也就任劳任怨，认真思考着，该怎么去完成老乞丐所交待的任务。
方法其实很简单，绿袍老人命丧于此，久久无归，幕后之人肯定会过来一探究竟，只要在这里安心等待，必能有所收获。
问题在于，那些人能够驱使一个元武境强者办事，想来也绝非泛泛之辈。
就算是派来的狗腿子，估计都是小有能耐的。
虽然有老乞丐在，陆平安无需担心生命危险，可如果事事要让老乞丐出手，也就失去了所谓历练的意义。
所以，陆平安只能在最大程度上，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这件事。
“万一对方来了很多人，寡不敌众，那可就很麻烦了。”
陆平安并非怕事，只是觉得面对未知的敌人，终究要谨慎为妙。
很快，陆平安就想到了那些赤背猕猴……
他不指望自己能像绿袍老人那样指挥猴子作战，但要是能稍微利用一下，说不定就会起到不错的效果。
不过，此前老乞丐攻破八门金锁阵后，猴子们就已作鸟兽散。
虽说洞穴在这里，但也不知道它们还会不会回来，而想要妥善利用它们，更非易事。
“系统启动，探查四周血脉源！”
陆平安心念一动，欲要先找出那些赤背猕猴的所在处。
而后，系统再次以虚拟沙盘的方式，将周围的情况，呈现在陆平安的脑海之中。
原先将近百数的赤背猕猴，死伤了一部分，大多数则是落荒而逃，附近仅剩十余只。
“系统检测到人类血脉源。
品级：玄阶下品
属性：风
特性：心通猿语
血脉同化副作用：极度轻微
系统建议：可视情况吞噬获取。”
听到系统播报声响起，陆平安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死去不久的绿袍老人的血脉状况。
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老东西的血脉品级竟是如此平庸。
难怪具有元武境的修为，实际战斗力却偏弱，随随便便就被老乞丐给杀死了。
但在“特性”一栏上的信息，倒是令陆平安心生好奇。
“心通猿语是什么意思？”
系统回道：“可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对灵长类动物行为语言的理解能力。”
陆平安恍然大悟，道：“原来这老东西，就是靠这种特性，才把那些猴子训得服服帖帖的？要是我拥有的话，岂不是也能率领猴子们去战斗？”
刚才还有点犯难的问题，一下子便能迎刃而解，陆平安不由露出笑容。
不过，这极度轻微的副作用又是什么鬼？
为了保险起见，陆平安又做了一番详细了解，这才明白，绿袍老人体质虚弱，应该是靠着大量药物才晋升到元武境的。
而一旦吞噬同化，就会影响到陆平安本身的体质，只是程度很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影响不大，系统，启动掌心吞噬！”
陆平安心中默念，一手放在绿袍老人头顶，展开血脉吞噬……
没过多久
，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吞噬完毕，已存入血脉库。”
陆平安道：“直接装进血脉栏，让我来试试看吧。”
“无法装备！血脉栏已满，可消耗200点血脉值，解锁退换血脉功能，当前血脉值：175。”
“靠，现在还不能立刻使用？”
无奈之下，陆平安只能将眼前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先去猎杀灵兽，把血脉值弄够再说。
除了赤背猕猴之外，青龙山还有大量品阶相近的灵兽，但那些灵兽不会使用阵法，就好对付很多了。
随后，陆平安一人一剑，深入山林，开始狩猎……
以陆平安现在的实力，要猎杀黄阶下品或中品的灵兽，乃是轻而易举之事。
整个猎杀过程毫无惊险刺激可言，就连施展“风起”剑招的机会都没有。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陆平安就把系统血脉值，成功提升到了两百以上。
“解锁血脉退还功能。”
“解锁成功！
消耗血脉值：200
剩余血脉值：23
注意事项：每一格血脉栏的装备和退还，时间限制为48小时，可选择消耗血脉值，缩减限制时间。”
两天的限制，确实有点麻烦，但陆平安眼下没工夫去想这件事，而是展开了已有的血脉栏信息。
三级的吞噬系统，具有五格血脉栏。
分别装备了“狂战荆甲”、“幻灵手套”、“蛊魅双瞳”、“六足麋鹿”、“吞天之胃”五种血脉。
此外，血脉库有六个容量，里面只放着刚刚吞噬来的“心通猿语”。
在这之间，陆平安必须要作出取舍，经过简单思索后，他决定将“狂战荆甲”卸下。
此前的战斗中，陆平安就已意识到，这来自于黄阶下品的金刚猿血脉，已然无法满足他的抗性需求，何况目前还损坏严重，处于修复状态。
短时间内，他可以用金光神咒来进行防御，日后有机会，就要找寻更好的防御性血脉来补充才行了。
陆平安发出一道指令，系统就将“狂战荆甲”退还至血脉库，“心通猿语”装备而上。
“装备完毕，属性变化如下：
获得血脉特性：心通猿语
本体血脉风属性：+126
领悟力：+87（兽类行为语言方向）
体力：-8
耐力：-12
智力：-1。”
陆平安如今的体质和各方面数值，都已是相当强悍，那一点点削减无伤大雅。
就是这智力减一，让他有点无言以对。
由此可见，这绿袍老人除了境界高点，实在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强者。
通过这一系列的信息，陆平安猜测，他应当是北霁国的驭兽师。
只因那个国家最为盛行的修行之道，正是驭兽和阵法。
不过，赤背猕猴显然不是和绿袍老人签订了契约的战宠，只是临时训练罢了。
没有契约战宠在身边的驭兽师，就好比剑客失去了剑，实力定然会大打折扣。
怪不得一招就被老乞丐给劈死了。
陆平安想着，开始挪动脚步，寻找自己的目标。
第119章 雷尾狐猴
“喂，小猴子，我们来商量点事情呗？”
装备上“心通猿语”的陆平安，当即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只小赤背猕猴。
不过，他话刚出口，那小猴子就被吓得飞窜而起，转眼就逃到了几棵树之外，最后，还撅起红屁股扭了几下。
就算没有获得绿袍老人的血脉，陆平安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动作里所蕴含的嘲讽意味。
大概就是“略略略，你追不到我，追不到我”的意思。
陆平安笑道：“是吗？那就来试试吧。”
言罢，陆平安便是脚下一点，运转灵力，纵身疾驰而去。
小猴子一惊，急忙开动手脚，在山林里的树梢之间，疯狂逃跑。
论爬树，陆平安自然不如赤背猕猴，就算他曾经吞噬过的猿猴类血脉，也是品阶较低的。
但他终究是个真武境修炼者，还有各种血脉加持，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追到了那只小猴子，将它提在手中。
“吱吱吱吱吱……”
小猴子张牙舞爪，拼命挣扎，嘴里还不断发出怪叫。
若在以前，陆平安自然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可如今在心通猿语的影响下，他却瞬间懂了。
这小猴子是在说：“你这个坏人，快把我放开！”
陆平安对此并不意外，从赤背猕猴的角度上来说，他此前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挺坏的。
“我和我师父，只是来弄点猴儿酿，无意伤害你们。”
那些懂得布阵战斗的赤背猕猴，经过绿袍老人的训练，能够听得懂简单的人话。
可这小猴子，虽然比一般灵兽要聪明，但明显没有受过训练，似懂非懂，显然没有理解陆平安的意思。
陆平安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以听懂猴子的话，但猴子就不一定是这样了。
驭兽师有专门的沟通术法，陆平安却只是得到了相关血脉，想要进行交流，还得多花点心思才行。
迫于无奈，陆平安只能连说带比划，十分艰难地和小猴子沟通了起来。
而后，小猴子也是一阵手忙脚乱，吱吱大叫，意思是：“我们大王和很多同伴都死了！”
陆平安表示道：“好吧，它们的死是和我有一定关系，可真正杀死它们的，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家伙，不过他已经被我师父杀死了，也算是为你们报仇了吧？”
小猴子摇头摆手，似乎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
陆平安眉头微皱，想了片刻，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根猴王的铁棒，在小猴子眼前晃了晃。
“你看，我把铁棒带过来了，准备还给你们。”
小猴子见状，顿时目光发亮，这猴王铁棒对于它们来说，显然是具有某种特殊意义的。
可能是类似于人类皇族的国玺，只要有了猴王铁棒，就能号召群猴，一统猴洞。
但小猴子还是有些质疑，比划道：“你真的要还给我们？”
“当然，只要你带我找到你们现在的老大，我就把这东西物归原主。”
意思是很简单，可陆平安还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小猴子理解清楚。
小猴子心思单纯，很快就已深信不疑，于是便带着陆平安，朝着赤背猕猴的另一个山洞而去。
和人一样，猴群内部，亦有身份地位的高低之分，之前的那个山洞宛如小型宫殿，对于猴子来说，堪称豪华。
而现在陆平安看到的这个，就相对要原始、简陋很多，平时应该是老弱病残栖息的地方。
还没走近，四周树上的赤背猕猴们，就发出了阵阵怪叫。
有些是在示威恐吓，有些则是充满了警惕。
但更多还是忌惮于陆平安的实力，只是在围观叫啸，不敢乱来。
途中，陆平安已经用吞噬系统探查过这边的情况。
此处共有七十三只赤背猕猴，还具有战斗能力的，仅剩三十只左右。
尽管如此，那三十只猴子若能发挥出八门金锁阵的威力，依旧会是一股不错的战斗力。
当然，眼下的它们，无法对陆平安造成任何威胁，所以他一路走来，毫无惧意。
不多时，只见有一只行动缓慢、体态衰弱的老赤背猕猴，在一群猴子的簇拥下，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陆平安停下脚步，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临时代替猴王的新首领吧？”
老猴头能听懂，点了点头，然后又慢慢地比划了一些动作。
大致是说：“你们不是已经拿到酒了吗？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难道是想要把我们杀光？”
陆平安道：“我不是想杀你们，而是来和你们谈合作的，只要你们同意，我就把这猴王铁棒还给你们。”
猴子们看到铁棒，反应一如小猴子那般，激动不已，甚至有的还想要冲上去抢夺过来。
老猴头也是眼神微变，可沉思了一会，却摇了摇头。
经过一番询问交流，陆平安才完全弄懂了这老猴头的想法。
它们已经不会再相信人类了。
一开始那绿袍老人对它们也还不错，说是教它们阵法打斗，可以免于受到“采酒人”的骚扰，还能抵抗别的灵兽。
可在实际的训练过程中，绿袍老人却时常虐待它们，哪怕是猴王，也被打得很惨。
不久前，猴儿酿被采取一空，绿袍老人本性毕露，更是残忍无情地杀死了包括猴王在内的一群赤背猕猴。
在这种情况下，它们又怎么可能还愿意去信任人类？
要不是它们见识过陆平安的本事，知道打不过，早就一拥而上，把陆平安杀死为猴王报仇了。
在心通猿语的作用下，陆平安清晰地感受到了，老猴头和猴子们的愤怒和悲痛。
他对此深感无奈，但也没有表示安慰，因为猴死不能复生，说什么都没有意义，难以挽回那份信任。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求了，今后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陆平安说着，就把那猴王铁棒给丢了过去，转身离开。
虽然那铁棒可变大变小
，颇为有趣，但陆平安不涉棍棒之法，只想跟着老乞丐专心学剑。
与其夺猴所爱，不如还给它们，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偿还。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陆平安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找不到猴子帮忙，看来只能用布置陷阱之类的方法，来弥补人数上的劣势了。”
回去的路上，陆平安不停思索着，该怎么应付不知何时会到来的黑心酒商。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只小猴子突然是以飞快的速度，从后面追了上来。
陆平安扭头一看，见它慌慌张张，满是惊恐焦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要急，有什么事慢慢说……算了，我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
陆平安和这小猴子交流困难，容易浪费时间，索性就运转步法，直接折返了回去。
还没等看到猴洞，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系统检测到附近多处雷尾狐猴血脉源。
血脉品级：黄阶中品。
灵兽核品级：黄阶中品。
同化副作用：低。
系统建议：谨慎吞噬。”
除此之外，系统还播报了几只赤背猕猴即将死亡，血脉源逐渐流失的消息。
陆平安眉头微皱，步履不停，很快就回到了那个简陋的猴洞之前。
放眼看去，原来是两群不同的猴子之间爆发了战斗。
相较之下，却是那些外来的雷尾狐猴，要更加强悍凶残。
它们的身体和正常猴子没有太大差别，但面如狐狸，略显妖异，长着一条蓝色的长尾巴，犹如一道雷霆闪电。
而正是那条尾巴，时不时会释放出雷电，使得它们在战斗里处于上风。
更让陆平安感到讶异的是，这些狐猴竟然是肉食的，还相当嗜血残暴，在打死赤背猕猴后，都会顺手吃上几口。
虽说双方品阶相差不大，可毕竟赤背猕猴失去了猴王，以及大部分布阵的主要成员，面对雷尾狐猴的猛烈进攻，根本就难以抵挡。
“吱吱吱……”
那只小猴子抓着陆平安的裤腿，一副哀求的模样，想让他出手帮忙。
灵兽互相残杀，争夺地盘资源，本是野外山林间的常见之事。
通常陆平安都不会插手，甚至是坐山观虎斗，等着收渔翁之利。
但这些赤背猕猴，和陆平安有过对话交流，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另一方面，陆平安一直很想增加自己血脉中的雷属性，以便强化使用风雷剑时的威力。
恰好眼前的一大群雷尾狐猴，就十分符合他的要求。
“好，那我就帮你们一回。”
话音一落，风雷剑就出现在陆平安的手中。
陆平安在脑海里，回忆着老乞丐画出来的剑招，以及他亲自施展的整个过程，同时调整体内灵力……
陡然间，风息流转，雷电丛生，两股力量交织而起，相辅相成，共同汇聚于锋刃之上，尽显凌厉剑威！
“剑一，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