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夜空中仍像是有着隐隐的雷鸣,北面逐渐黯淡下来的大地,远远看见,之见原野上一片火光蔓延,银蛇乍起,一闪而过照亮艾丁里斯城门位置,头盔上绑着白飘带的苏飞格目光看着前方越来越敞开的要塞大门,在他的身后,两千六百名马丁力牙精锐轻骑兵排出的三角阵列,就像是一把在黑夜中的巨大箭头,然后就是一片片雪亮的刺枪,闪亮过后,再次湮灭在黑暗之中,沉寂的空气里是马丁力牙军旗绷直的啪啪声音,苏飞格脸色铁青,在上千双目光下缓缓的抬起自己的右手
“打开大门”
“咯咯咯”
城门缓缓打开,所有人的眼睛不自觉的都看向了城门,缝隙逐渐扩大,扑面而来的风打在所有人脸上,燥腥的怕人,整个艾丁里斯都被笼罩在这种完全让人不敢呼吸的恶臭中,
苏飞格的脸色更是痛惜,自己在艾丁里斯下了如此多的心血,修葺多年老旧的城墙,调集精锐汇聚过来,本来在他的预计里,怎么也能坚守到三个月以上,他曾经向白狐拍着胸口保证过,只要他苏飞格还在,就绝对不是让艾丁里斯被攻下,曾经豪言必将让进攻者撞的头破血流,就算是面对十万大军的围攻,也可以保证艾丁里斯固若金汤,谁知道只是短短的三天时间,苏飞格就不得不面临下达撤离艾丁里斯的命令,说起来实在是讽刺
但是不放弃,不行了,实在是没法待了,
卑劣的暗瑟人,知道强攻不下艾丁里斯,就用投石器将大批山羊的尸体抛射进来,这些野山羊常年在野外山地乱窜,本就是气味大的动物,现在一下碰撞的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不说,在整整一个白天的炎热炙烤之下,整个艾丁里斯要塞,已经像是一块发酵腐烂的臭羊肉,熏得一个个都不得不用衣服捂住鼻子,大口的呼吸一口,那股扑鼻的膻气都能将人给熏死过去,几头死山羊的尸体落在了城内水源的湖泊里边,虽然捞出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看着那还漂浮着血色内脏的水源,想到这就是城内唯一的水源,不想渴死,就只有喝这里的水,想到这个,士兵们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发青,甚至有人弯腰呕吐
“都在做什么呢,还不立即将这些打捞上来”
苏飞格气急败坏的下令士兵将水源里边的山羊尸体清理出来,但是士兵们却表示拒绝,即使是督战队亲自鞭打了两名队长,士兵们还是不愿意碰这些完全就是一团碎肉的东西,几乎完全就是砸烂了的,甚至有些肉带皮子漂浮在水面上,不用手去扣,完全就弄不下来
最后总算是劝动了士兵,但是很快新的情况又发生了,有士兵在接触的过程中,可能是太热了,还是气味太冲,脸直接就一头栽在这团血肉里,还好附近的人手忙脚乱的将士兵拉出来,否则怕是就要成为第一个窒息死亡的战损,
早上时,已经有士兵因为水出现了严重的腹泻情况,到下午时候就不行了,短短不过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艾丁里斯内已经超过五十多人病倒,而且这种趋势还在扩大,到了晚上,病倒的人数已经超过两百人,可以说是整个艾丁里斯守军的二十分之一已经垮了,这些病倒士兵的痛苦呻吟声,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之语,回荡在在艾丁里斯大半个要塞都是山体之中的封闭环境中,军心动摇,人心惶惶,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还奢谈什么坚守!
苏飞格最终下达了丢弃所有病伤员,全军连夜离开艾丁里斯的决定,苏飞格的六千马丁力牙军队,仅仅轻骑兵就达到了两千多,步兵集群也是选择了轻装,只要不被对方缠住,自己想要走,谁能够拦得住?,他甚至还想过趁夜发动一次突袭,但最后还是压下去了,因为摆在他面前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艾丁里斯的大门被堵住了,前两天暗瑟人丢下的上万尸体,铺满了艾丁里斯出口的前方广坪,眼前这条躺满尸体和杀戮的血路,让苏飞格的霉头微蹙
“出发!”
苏飞格低沉的闷哼了一声,领头策马而出,轰隆隆,马蹄的洪流踩踏在吊桥木板上方,无数的马丁力牙轻骑兵狠狠踩踏进眼前的尸体堆里,就像是被碾碎了的肉,扑鼻的血腥味带着恶臭卷着风扑在鼻子上,想要离开艾丁里斯,就只有从这片尸体区传过去,骑兵沉默的踩踏而过,马蹄之下,一片骨裂破碎的声音
骑兵行进完毕,后面就是扛着刺枪的步兵,扛着雪亮刺枪的步兵队伍,与骑兵可以肆无忌惮的毫不犹豫踩过这片地狱不同,步兵的行动就变的缓慢很多,而且连队列都完全打乱了
在这种地方下脚,而且还是在光线不明的夜晚,步兵们脸色一个个都相当难看,内心更是不知道骂了多少遍骑兵乱来,因为骑兵的沉重踩踏,不少尸体被踩的断肢断手,花花绿绿的人肠子拨乱的到处都是,脚几乎就找不到能够落下的地方,
踩在尸体上软软的,随着脚落下,下面的尸体就会触动一次,那些混着血泊的手臂残肢,就像是活过来一样,从尸体堆里冒出来,犹如世间的恶鬼,从这里穿过,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勇气,还有坚韧的不像是人类的意志力,走过去的士兵一个个弯着腰,大口的喘气,那种满地都是尸体的地方,又是在如此炎热的气温下摆了两三天,那种腐臭的气味根本就让人无法呼吸,不少人都是憋着气艰难向前,憋的更是一张脸通红,什么队列,什么队形全都乱套了,
“哗啦啦”雨水落下,如乱丝白线一般的飞舞,天地苍茫
三百米外,一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些从艾丁里斯出来的马丁利牙人,注视着骑兵与步兵在这片尸体位置拉开了相当的距离
“其实,我不是很习惯当这种破坏场景的大反派的!“艾斯坦特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他向身后的帝国传令骑兵闷哼了一声”告诉右边,开始吧“
”是,大人“传令骑兵神色振奋的猛地一点头,飞奔向右边
天空的闪电划过,下方密集的黑甲骑兵在光亮中一览无遗,白色的雨水打在整片的骑兵头盔和铠甲上,就像是无数细小的白花在绽放,雨水顺着冰冷头盔的缝隙留下来,战马在雨中喷着白色的气息,没有人出声,只有雨点密集拍打铠甲的哗哗声,帝国传令骑兵从雨水中飞驰而来,一下冲上这段土坡,大声喊道“艾斯坦特大人命令,右线开始进攻”
“右线开始进攻!”
”右线!向前“
此起彼伏的命令声,沉寂的黑色骑兵集群一下开始动起来
”轰隆隆“
天空闷雷,几乎掩饰了大地微微震动的情况,无数的黑影从土丘方向像箭一样蜂拥而出
一千两百名草原弓骑兵向两翼悄无生息的迅速伸展开,犹如黑色的乌云迅速漫过了前方土坡,轰隆之声伴随着地面的颤抖,黑色的铠甲,经过加强改造的复合弓,头盔上的狼毛长羽说明他们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射手
其中几名队长级别的头盔上的狼羽还夹杂着一种棕红色,那是草原神射手的标志,他们是从三万西庭骑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射手,代表了西庭弓骑兵的顶级战力,眼前的辽阔地带,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狩猎场,猎物自然就是从艾丁里斯逃出来的马丁力牙人
虽然情报上说马丁力牙军的数量足有六千人,但是大部分都是步兵,骑兵战力与这边相当,但都是枪骑兵,如果是正面对阵,自然是枪骑兵占优势,但如果抡起远程射杀,弓骑兵可以完虐枪骑兵,更不要说这些抽调而来的西庭弓骑兵精锐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手
马蹄狠狠踩踏进已经侵泡了雨水的荒土中,发出一阵阵沉闷的震动声,哗哗哗,头顶上雨水已经从雨线变成了泼洒,这种黑夜里,几乎就看不清百米以外的范围,何况,苏飞格此刻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暗瑟人营地的火光方向,并不知道,在自己侧面,帝国弓骑兵构成的巨大攻击弧线正横切而来,
“一百五十米开弓弦!”
一声暴喝,弓弦拉开的声音就像是一道细线切开了雨幕,飞驰的弓骑兵就这样冲入了一百五十米,驰的战马极为颠簸,近乎无法瞄准,但是这些帝国弓骑兵挽起袍袖向天空举起的复合弓,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目光中只有血腥与萧杀的红线,从一百五十米到进入射程的一百米,对于战马来说,不过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一支支寒光闪烁的狼牙重箭,全部都是帝**工的三菱箭头,人被迎面而来的狂风,雨水打的脸疼吹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弓弦绷紧到极点的颤抖
“三连轮射!”急促的马蹄将满是水泽的地面犁开,无数的箭簇已经从震动的弓弦飞射上了天空,雨水也被冲击的炸开,无数的箭簇就像是从地平线暴起的蝗虫一般的在空中越过一道优美的长弧线,朝着马丁力牙人群的方向飞射而去,
”后面还在磨蹭什么!“
苏飞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恼怒的扭头看见自己身后,骑兵已经完成了集合,但是步兵方面还是稀稀拉拉的,怕是连一半的数量都没有,而且整个队列都完全乱了,他忍不住就是眉毛紧蹙,步兵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几名马丁力牙的骑兵军官也是在旁边相当的不满,在旁边说道“大人,这些步兵实在是太慢了,虽然这里距离暗瑟人营地还有五六百米,但是真要是被暗瑟人发现这里的情况,对方一定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的”
“混蛋,你们是说把步兵丢在这里,独立离开吗!”一名步兵军官神色恼怒的骂道
“我只是说了实话,这些步兵就是累赘!”骑兵军官毫不示弱的反驳,突然头顶传来一阵恩恩的声音,这种声音夹杂在雨水的哗哗声中,加上毫无防备,以至于直到了相当近的距离才被人所发觉,黑夜里有人诧异的抬头,马丁力牙人并不是一个擅长使用弓箭的民族,相对于名动整个南欧巴罗的马丁力牙枪骑兵,使用弓箭被视为是一种卑劣手段,所以对于箭雨的死亡之音,绝大多数的马丁力牙人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连苏飞格斗没意识到,这颤动空气的声音意味着什么
”啊“一声惨叫,苏飞格看见自己后面的骑兵,犹如突然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身体沉重一震,十几名骑兵齐齐倾斜着向后翻滚,从马背上落下,惨烈的撞击在满是泥水的泥泞地面上,此刻才听到耳中传来,“噗嗤”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就看见无数的寒光扑打在人群里边,鲜红的血在雨水中炸开,质量优良的帝国三菱重箭,从一定高度落下时,就算是重甲都能穿透,何况马丁力牙人因为环境炎热的欢喜,一般情况并不穿戴重甲,这一次为了轻便离开,苏飞格更是要求全军轻装简从,现在一下碰到弓骑兵重箭,顿时人仰马翻,中箭的战马和人都像都射成了血窟窿,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巨大镰刀齐刷刷削掉了一个扇面,
直到此刻,苏飞格才反应过来遭遇了什么,一股寒意直冲头顶,弓箭手?自己竟然遭遇了弓箭手?
”左侧,有大批的骑兵接近!“
”啊“凄厉的喊叫声戛然而止,一名骑兵军官手捂着刺穿脖子的箭簇尾羽,从战马上跌落下来,一片片的羽箭从远处黑暗里带着呼啸钻射而来,之见五十米左右的左侧方位,大片的黑影攒动,不断有密集的拉开弓弦放开的声音传来,特别是一道道精准而锋锐的箭簇就这样划出一道道美丽而迅疾的白影,越过短暂的距离,以极为强大的穿透力,毫不费力的从射入本方冲过去骑兵的身躯,带出一片片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