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弄假成真
天赋,功法,武技,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名武者在同境之中,战力的水准。
黑岩虽然被横生的邪念搞得**中烧,但也清楚自己在这三个方面都及不上罗刹,若是正面对决,自己应该不是她的对手。
但有时候战斗结果并不完全取决于这三者,战术亦是至关重要。
他是突然发难,对方反应再快也会有一瞬的愣神,必然发挥不出多少实力,这时自己占据先机,便可先一击重创对方,此消彼长,那时胜算便大大增加。
届时擒下罗刹,既可令血月将士心有顾忌,可以顺利逃脱,又有美人在手,想要如何快活还不是随自己心意。
一想到罗刹衣服下的火热娇躯,他就抑制不住熊熊燃烧的邪火,心痒难耐起来。
就算没能达到预想的结果,占据了先机的自己也可以先行逃走,先查出陷害自己的幕后凶手,再一并伺机报复,总之也是不会放过罗刹的。
想法很美好,可很多时候现实都是残酷的。
罗刹既是算计好了让黑岩先出手,自己再名正言顺地击杀“奸细”,又怎会没有防备?
一直注意着黑岩的罗刹,在他一泄露气息就察觉到了,心中冷笑一声,口中却道:“黑岩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么?那我也就只能为朝廷清理你这条蛀了!”
手中豁然出现一条长鞭,猛地甩出,可怕的气劲将空气都割裂开来,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
啪!
一道声音传出,长鞭狠狠甩在黑岩排出的掌印上,片刻间那浑厚的掌印便破碎开来,长鞭照着黑岩脸颊猛甩过去。
黑岩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计划一开始就偏离了预想的方向,罗刹居然在他还没完全出手之时就反应了过来,而且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这一鞭要是甩中了,他非要毁容不可。
不及多想,黑岩身体暴退出去,险险躲开了长鞭,却被气劲波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竟浮现除了一条狰狞的鞭痕。
“这一记我黑岩记住了,后会有期!”黑岩倒吸一口凉气,再不敢多做他想,立刻转身欲逃,连自己的坐骑都舍弃了。
这小娘皮明显早有预谋,否则不可能出手这么快,还这么凌厉,让他的幻想化作了泡影,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大军已经组成了阵型朝着自己逼近,虽然单个人,甚至上百个人一起上也威胁不到自己,但这是十万大军!
若是不逃,纵然他是灵元境强者,也要陨落在乱军之中。
纵使像之前吕丰一样将大军凿个对穿再扬长而去,他虽然也能做到,但需要更长的时间,而且消耗更大,这些时间,足够罗刹杀死他几次了!
所以他要逃就必须趁大军合围之前,从别的方向逃走,那样才有可能成功逃脱。
罗刹怎会让他如愿,长鞭如同灵蛇一般朝着黑岩追击缠绕而去,封锁他逃离的方向。
同时口中对着躺在地上装死的武魁山道:“少在那装死!天阳你是回不去了,帮我诛杀这个叛徒,我能让你在血月谋个好差事,绝对比你呆在天阳好上百倍!”
“真的?”武魁山猛地睁开眼睛,心有余悸地道:“你……你不会骗我吧?”
“我何时骗过你了?说过只要你帮我揪出奸细,我就饶你一命,我可有食言?”罗刹一边攻击黑岩不让他逃走,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演废话!
虽然她能压制甚至杀死黑岩,但一位同境强者一心逃跑,还是很难迅速解决的,若是不小心让他逃走,后患无穷!
她可不想有一个人一直藏在暗地里惦记着自己,就像毒蛇一般,冷不丁什么时候就被钻了空子咬上她一口。
黑岩既然敢露出那么恶心的眼神,就必须要死!
武魁山若是出手,黑岩就休想逃走了,但这混蛋……
“有!”武魁山认真说道。
罗刹:“……”
“我都说实话了,让你别睬我那儿,你却死命踩!”武魁山“幽怨”地说道。
罗刹:“……”
这能怪我吗?谁让你干下那混蛋事的?不能也杀不死你,小小报复一下都不行?
而且,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她觉得,这个男人在报复自己踩他那玩意儿的事情,故意让她着急。
武魁山也确实在报复,任谁命根子被那般蹂躏也不可能没点火气吧,让你着急一下怎么了?
他却没发现,自己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换作以前哪会这么多废话,直接就动手了。
当然,武魁山还是清楚自己的任务的,说完几句便翻身而起,冲向黑岩。
在他眼里,黑岩也是必须要死的!
只是他那翻身的姿势怎么好像有点奇怪?
随着武魁山的加入,黑岩顿时陷入了危局,本来就不是任何一人的对手,现在一下子以一敌二,顿时手忙脚乱起来,险死还生。
这还是因为武魁山为了不穿帮,只展露了灵元境四重的力量,而且控制在与黑岩差不多的实力上的缘故。
不然,灵元境四重的罗刹擒下灵元境六重的武魁山当俘虏,那就太假了!
血月将士可不是傻子,这种明显超出常理的事怎么会相信。
像现在,武魁山因为当了俘虏没有了退路,选择加入血月谋求高官厚禄,摄于罗刹将军之威,帮忙捉拿叛徒奸细,岂不就是顺理成章了?
黑岩左右支拙时,焦急万分,这么下去,自己真要交待在这里了。
眼睛的余光忽然瞥到了河中的青水镇,目光骤然一亮,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你不是说我是投靠了天阳的奸细吗?
那我就投靠给你看!
敌军灵元境四重的高级将领来投,你天阳好歹要有匹配的待遇吧?
既然血月军中容不下自己了,那在哪边还不是一样?
想到此处,黑岩有意将打斗往河边上引,寻到一个机会,竟直接跃入河中,往深处游去。
武魁山瞅到那一瞬间的破绽,长枪横刺而出,便欲将黑岩刺个透心凉。
却见罗刹拦住他,冷笑道:“他逃向青水镇了,怕是想要投靠你们天阳,就让他体会一下什么是绝望吧。”
自从黑岩露出那邪恶的眼神,让她想起不堪回首的一幕幕,罗刹就恨透了他。
不知道当黑岩费尽心思逃到青水镇,满以为逃出生天,却一下子堕入地狱之时,会是何等绝望。
可惜,自己没法亲自目睹那精彩的一幕。
回到大军之中,罗刹很快就将大军安抚下来,说道:“很不幸地告诉各位将士,黑岩只是军中的奸细之一,驻守西岸的盛赢将军亦被天阳收买,暗自将一支天阳的精锐藏于大军之中,诸位可以想象当我们与天阳大军正式开战时,这支藏在我们之中的天阳精锐会造成怎样的破坏力,如果在关键时刻,完全可以一举击溃我们。”
罗刹说出这段话自己都暗暗腹诽,呼延灼率军围城才多久,一下子哪来那么多奸细,阳炎给出的计策也太破绽百出了吧?被识破了怎么办?
然而她本以为会有的质疑声并没有出现,所有将士都被这话震住了,想象一下那样的画面
他们与天阳大军展开激烈的攻坚战,正打得兴高采烈,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自己阵营里集体叛变,对周围毫无防备的战友突然举起屠刀……
嘶!!
众将士身躯一颤,倒吸一口凉气,罗刹的话绝无危言耸听之意,他们虽然有三十万大军,但天阳也没弱到哪里去,减去出征以来的战损,也有十几万大军,而且占据了易守难攻的青水镇,属于攻城战。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显然,他们的兵力不宜与天阳大军硬碰硬,若是这时候,再有自己人从背后捅刀子,与天阳大军里应外合,那么面临惨败的就是他们的,到时不知会有多少人命丧其中,会不会有自己?
没有人敢赌!
若是没有黑岩的“背叛”,他们不会轻信罗刹的话,但一来罗刹揪出了黑岩这个叛徒,威望拔高了许多,二来既然黑岩都可以背叛血月,那为什么就不能有第二个黑岩呢?财帛动人心,总会有利欲熏心的人会做出些疯狂的事来,他们不敢用自己和同伴的性命来赌盛赢不是这样的人。
因此,罗刹一番话下来,众血月将士已经信了九成,剩下的一成留待事实说话,他们相信揪出了黑岩这个叛徒的罗刹有能力揪出盛赢的狐狸尾巴。
不得不说,阳炎将人心算入其中,使得这招本该破绽百出的离间计,变得无懈可击,就算有人仍旧持怀疑态度,也绝不可能怀疑罗刹的用意。
效果出奇的好,罗刹自然要趁热打铁,道:“本将军已经有了一个一个揭开盛赢叛徒真面目的计划,需要众将士配合,你们可愿?”
“但凭罗将军吩咐!”众血月将士齐声道,事关每个人的生死,没人能够淡然处之。
……
与此同时,黑岩全力以赴,终于来到了青水镇城下,护城河上的动静没有瞒过青水镇守军,几乎第一时间数支尖锐的利箭对准了下方:“什么人?”
抬头望着上方的守军,黑岩脸上露出绝境逢生的笑容,朗声道:“我乃血月大军呼延灼麾下大将黑岩,诚心来投,快开城门!”
第四百六十六章 好戏上演
“启禀七殿下,杨将军,城下有一人自称呼延灼麾下大将黑岩,说是来投诚的,末将已将其拿下,听候两位大人发落!”一名守军将领匆忙而来,拱手说道。
阳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杨铁亦是一愣,这是什么操作?
“带上来。”阳炎淡淡道,有些意外,他让罗刹冠予黑岩奸细的帽子,借此除之,然后掌控南岸的血月大军,但黑岩居然能够从罗刹和武魁山二人手上逃脱不说,更有趣的是,他居然跑来投诚来了。
这算不算是,弄假成真?或者说是,刚出狼窝,就自投虎口?
很快黑岩就被押了上来,他当然没有反抗,甚至被呵斥他跪下时,也没有任何不满,直接跪倒在阳炎等人面前。
“小人黑岩,拜见七殿下,拜见杨将军和各位大人!”黑岩极尽恭谦地行礼道。
既是投诚,自然要拿出姿态来,否则一副高傲自满的模样,怕是直接就被拉出去问斩了。
“你想要投诚?”杨铁好奇地问道,七殿下到底让罗刹和武魁山做了什么,竟然使得血月一方将领连夜来投,还将姿态放得这么低?
对于阳炎的计策,他也只知道该他知道的那部分而已。
黑岩先是看了一眼阳炎,见他并无任何反应,这才道:“正是!久闻天阳乃是礼仪之邦,朝廷宽厚仁义,对待臣子待遇优渥,对待百姓更是爱民如子,小人向往久矣,今夜来投诚意拳拳,还望各位大人不计前嫌,收留小人,小人定当任凭使唤,即使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这话说的可谓是漂亮之极,先是大赞了一番天阳皇朝的宽厚仁义,又说对臣子待遇优渥,如此一来,对方自然不好再计较之前各为其主之时的得罪之处,而接纳自己之后,待遇也不会差了。
最后一句话则是表明了自己的忠心,态度十足,让人心生好感,可谓妙极。
杨铁都不知道该不该拒绝了,求助的目光望向阳炎。
然而阳炎像是没看到一般,一言不发,于是杨铁只好再问:“既然向往已久,你为何今日才来投诚?”
显然他也并非容易糊弄之人,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既然你说我天阳多好多好,那你为什么今夜才慌忙来投,早干嘛去了?
黑岩明白自己的回答将关系到,他们是留下自己,还是直接杀了了事,自然不敢怠慢。
正色道:“小人虽然向往天阳的仁义,但生来便是血月人,也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如何敢做那卖主求荣之事?然而我以赤诚待血月,血月却以刀剑待我,竟污蔑我是奸细,欲除之而后快,若我果真做出那等恶事,引颈就戮亦无所怨!”
黑岩铿锵有力地说道,声音骤然变得愤恨起来:“然而小人一片赤胆忠心,不甘受此不白之冤,故而遵循心中所想,连夜来投,只为找出那陷害我之人,还小人一身清白,我愿为天阳效死!”
杨铁的眼睛眯了起来,这黑岩也是老油条,背主投敌这么令人不齿的事情,被他说得好像错全部都在血月一样,属于官逼民反,让人不仅不能斥责,反而同情他的冤枉。
然而,若是真正忠心不二之人,又岂会因此而投敌?
“你既来投,即使你之前是清白的,如今也已不清白,何来还你清白?”杨铁尖锐地问道。
黑岩丝毫不慌:“小人只想证明之前的清白,小人为血月出生入死,立下过不少血汗功劳,却沦落至此,待此事了却,小人与血月再无瓜葛,从此便是天阳人,为天阳效忠便是小人的职责所在。”
杨铁简直想要为他鼓掌,瞧这话说的,多么大义凛然,即使他想要挑刺都不知道从何挑起了。
目光再一次望向阳炎,这回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收留不对,拒绝好像也不对,似乎怎么做都不合适。
好在这一次阳炎没有再沉默,而且第一句话就让黑岩难以招架起来。
只听阳炎用那平静到没有一丝感情地语气说道:“血月每占一城,必屠,而你又参与了几成?”
黑岩心中一滞,连忙否认:“七殿下恕罪!那时小人还在为血月尽忠,各为其主,一切身不由己,而且,而且小人并未参与屠城之事,还请七殿下明鉴!”
“明鉴?”阳炎眼神中射出冰寒之光,“据本皇子所知,屠城之时,血月将领之中就属你最兴奋了吧?杀人大赛,很有趣的提议。”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身上散发出丝丝杀意,令人如坠冰窖。
“你……!”黑岩赫然瞪大眼睛,这事只有军中几员大将知晓,阳炎怎么会知道?
“别的暂且不提,你们绕到青水镇后方,偷袭了燕明关,五万军民都是死在你和部将的屠刀之下,你告诉本皇子,不曾参与?”阳炎的目光冰寒摄人,凌厉的杀意不得不让人担心,他会不会突下杀手。
如果单只阳炎,黑岩只会不屑一顾,然而这里是青水镇,全部都是天阳的人,只要阳炎一句话,根本无需亲自动手,就能将他撕成粉碎。
一时间,他只觉心惊胆战起来,面对这个修为远逊于自己的少年,声音颤抖不已:“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北路大军又不曾经过燕明关,现在更是被围于青水镇,阳炎如何知道这些?
阳炎会知道,自然是罗刹告诉他的,但凡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了他,无比的听话,自然是得益于手中握有她的命脉,更源自于如今她对十三皇子的恨。
但阳炎显然不会解释给黑岩听,而是满寒杀意地道:“这就是你的诚意和忠心?”
咕噜!
黑岩狠狠地滚动了下喉咙,心慌不已,他没料到阳炎居然知道那么多事情,直接戳穿了他的说辞,此刻更是杀机毕露,随时可能一怒之下把他给杀了。
连忙说道:“七殿下我错了,我不该说谎,可那都是呼延灼逼着小人干的,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军令如山啊!”
阳炎根本不为所动,想到那些为国而战的英烈们倒在血月的屠刀之下,心中就抑制不住杀意,那些都是他的子民,是为了天阳而战,亦是为皇室而战的子民!
他不是悲天悯人的人,更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在许多人眼里甚至有些冷血,罗刹更是形容他为“魔鬼”!
但在他心中,也有需要守护的东西。
那些为天阳而战的子民,就是其中之一。
当有人触碰到他想要守护的东西时,那么他绝不会姑息!
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盯着黑岩,森寒道:“你杀了多少天阳百姓,就拿双倍的血月人头来换,否则死!”
宛若来自九幽地狱般冰寒的话音落下,黑岩仿佛赤身置于冰天雪地之中,身躯狠狠一颤,心中不由万分后悔起来。
这与自己预想的剧本完全不同,不但没有好言相向,更没有高官厚禄,甚至连生命都遭受了巨大的威胁。
此刻他才明白过来,他根本不是来找更好前程的,完全是来投身虎穴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黑岩觉得用这句话形容自己太贴切了,自己之前是昏了头还是老糊涂了,往哪里逃不好,偏偏自作聪明来投靠天阳。
现在好了,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命还被阳炎捏在手里了,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但他根本不敢忤逆阳炎,血月那边已经呆不下去了,若是天阳这边也容不下自己,那可真谓是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地!
正当黑岩万分悔恨之时,另一处地方,一出好戏正在上演……
……
青水镇西岸。
如南岸一般,驻扎了十万大军,由两名大将统领,将西岸围了个水泄不通。
踏踏踏
正在闭目养神的两名将领豁然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头微凝,这是马蹄声!
更确切地说,是许多战马奔腾而来的声音。
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他们自然不可能连这都听错,更何况连地面都在震动起来,声势浩大,可见战马的数量极多。
既然有战马出现,又怎么可能没有人?
而人的数量绝对在战马的数量之上,来的是一支军队!
“所有将士列阵,准备战斗!”盛赢当机立断,传令下去,另一位将领亦是如此。
马蹄声加地面震动,即便是普通士兵亦已察觉,听到两位将军的命令,没有丝毫耽搁,大军顿时运作起来,当远处马蹄声距离很近,夜色下都能看到骑兵的影子时,军阵已经列好。
两位将领满是警惕地盯着前方,蓄势待发。
向这边奔腾而来的大批骑兵显然也已看到严阵以待的血月大军,不但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反而冲势更加凶猛起来,一副想要将对面大军一鼓作气击溃的架势。
来者不善!
盛赢眼眸一眯,隔这么远,又是大黑夜,很难看清对面的骑兵,但就这副气势汹汹的冲势,见到大军在此依旧不停下,就绝对是敌非友,极有可能是天阳军队。
可天阳的北路大军不是在青水镇中么,怎么会从这个方向杀来?或者是别的天阳军队?可也没听说天阳派了两支援军啊?
疑惑之下,盛赢高声喝道:“前方什么人?血月大军在此,还不速速退去!”
第四百六十六章 好戏上演
“启禀七殿下,杨将军,城下有一人自称呼延灼麾下大将黑岩,说是来投诚的,末将已将其拿下,听候两位大人发落!”一名守军将领匆忙而来,拱手说道。
阳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杨铁亦是一愣,这是什么操作?
“带上来。”阳炎淡淡道,有些意外,他让罗刹冠予黑岩奸细的帽子,借此除之,然后掌控南岸的血月大军,但黑岩居然能够从罗刹和武魁山二人手上逃脱不说,更有趣的是,他居然跑来投诚来了。
这算不算是,弄假成真?或者说是,刚出狼窝,就自投虎口?
很快黑岩就被押了上来,他当然没有反抗,甚至被呵斥他跪下时,也没有任何不满,直接跪倒在阳炎等人面前。
“小人黑岩,拜见七殿下,拜见杨将军和各位大人!”黑岩极尽恭谦地行礼道。
既是投诚,自然要拿出姿态来,否则一副高傲自满的模样,怕是直接就被拉出去问斩了。
“你想要投诚?”杨铁好奇地问道,七殿下到底让罗刹和武魁山做了什么,竟然使得血月一方将领连夜来投,还将姿态放得这么低?
对于阳炎的计策,他也只知道该他知道的那部分而已。
黑岩先是看了一眼阳炎,见他并无任何反应,这才道:“正是!久闻天阳乃是礼仪之邦,朝廷宽厚仁义,对待臣子待遇优渥,对待百姓更是爱民如子,小人向往久矣,今夜来投诚意拳拳,还望各位大人不计前嫌,收留小人,小人定当任凭使唤,即使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这话说的可谓是漂亮之极,先是大赞了一番天阳皇朝的宽厚仁义,又说对臣子待遇优渥,如此一来,对方自然不好再计较之前各为其主之时的得罪之处,而接纳自己之后,待遇也不会差了。
最后一句话则是表明了自己的忠心,态度十足,让人心生好感,可谓妙极。
杨铁都不知道该不该拒绝了,求助的目光望向阳炎。
然而阳炎像是没看到一般,一言不发,于是杨铁只好再问:“既然向往已久,你为何今日才来投诚?”
显然他也并非容易糊弄之人,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既然你说我天阳多好多好,那你为什么今夜才慌忙来投,早干嘛去了?
黑岩明白自己的回答将关系到,他们是留下自己,还是直接杀了了事,自然不敢怠慢。
正色道:“小人虽然向往天阳的仁义,但生来便是血月人,也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如何敢做那卖主求荣之事?然而我以赤诚待血月,血月却以刀剑待我,竟污蔑我是奸细,欲除之而后快,若我果真做出那等恶事,引颈就戮亦无所怨!”
黑岩铿锵有力地说道,声音骤然变得愤恨起来:“然而小人一片赤胆忠心,不甘受此不白之冤,故而遵循心中所想,连夜来投,只为找出那陷害我之人,还小人一身清白,我愿为天阳效死!”
杨铁的眼睛眯了起来,这黑岩也是老油条,背主投敌这么令人不齿的事情,被他说得好像错全部都在血月一样,属于官逼民反,让人不仅不能斥责,反而同情他的冤枉。
然而,若是真正忠心不二之人,又岂会因此而投敌?
“你既来投,即使你之前是清白的,如今也已不清白,何来还你清白?”杨铁尖锐地问道。
黑岩丝毫不慌:“小人只想证明之前的清白,小人为血月出生入死,立下过不少血汗功劳,却沦落至此,待此事了却,小人与血月再无瓜葛,从此便是天阳人,为天阳效忠便是小人的职责所在。”
杨铁简直想要为他鼓掌,瞧这话说的,多么大义凛然,即使他想要挑刺都不知道从何挑起了。
目光再一次望向阳炎,这回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收留不对,拒绝好像也不对,似乎怎么做都不合适。
好在这一次阳炎没有再沉默,而且第一句话就让黑岩难以招架起来。
只听阳炎用那平静到没有一丝感情地语气说道:“血月每占一城,必屠,而你又参与了几成?”
黑岩心中一滞,连忙否认:“七殿下恕罪!那时小人还在为血月尽忠,各为其主,一切身不由己,而且,而且小人并未参与屠城之事,还请七殿下明鉴!”
“明鉴?”阳炎眼神中射出冰寒之光,“据本皇子所知,屠城之时,血月将领之中就属你最兴奋了吧?杀人大赛,很有趣的提议。”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身上散发出丝丝杀意,令人如坠冰窖。
“你……!”黑岩赫然瞪大眼睛,这事只有军中几员大将知晓,阳炎怎么会知道?
“别的暂且不提,你们绕到青水镇后方,偷袭了燕明关,五万军民都是死在你和部将的屠刀之下,你告诉本皇子,不曾参与?”阳炎的目光冰寒摄人,凌厉的杀意不得不让人担心,他会不会突下杀手。
如果单只阳炎,黑岩只会不屑一顾,然而这里是青水镇,全部都是天阳的人,只要阳炎一句话,根本无需亲自动手,就能将他撕成粉碎。
一时间,他只觉心惊胆战起来,面对这个修为远逊于自己的少年,声音颤抖不已:“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北路大军又不曾经过燕明关,现在更是被围于青水镇,阳炎如何知道这些?
阳炎会知道,自然是罗刹告诉他的,但凡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了他,无比的听话,自然是得益于手中握有她的命脉,更源自于如今她对十三皇子的恨。
但阳炎显然不会解释给黑岩听,而是满寒杀意地道:“这就是你的诚意和忠心?”
咕噜!
黑岩狠狠地滚动了下喉咙,心慌不已,他没料到阳炎居然知道那么多事情,直接戳穿了他的说辞,此刻更是杀机毕露,随时可能一怒之下把他给杀了。
连忙说道:“七殿下我错了,我不该说谎,可那都是呼延灼逼着小人干的,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军令如山啊!”
阳炎根本不为所动,想到那些为国而战的英烈们倒在血月的屠刀之下,心中就抑制不住杀意,那些都是他的子民,是为了天阳而战,亦是为皇室而战的子民!
他不是悲天悯人的人,更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在许多人眼里甚至有些冷血,罗刹更是形容他为“魔鬼”!
但在他心中,也有需要守护的东西。
那些为天阳而战的子民,就是其中之一。
当有人触碰到他想要守护的东西时,那么他绝不会姑息!
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盯着黑岩,森寒道:“你杀了多少天阳百姓,就拿双倍的血月人头来换,否则死!”
宛若来自九幽地狱般冰寒的话音落下,黑岩仿佛赤身置于冰天雪地之中,身躯狠狠一颤,心中不由万分后悔起来。
这与自己预想的剧本完全不同,不但没有好言相向,更没有高官厚禄,甚至连生命都遭受了巨大的威胁。
此刻他才明白过来,他根本不是来找更好前程的,完全是来投身虎穴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黑岩觉得用这句话形容自己太贴切了,自己之前是昏了头还是老糊涂了,往哪里逃不好,偏偏自作聪明来投靠天阳。
现在好了,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命还被阳炎捏在手里了,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但他根本不敢忤逆阳炎,血月那边已经呆不下去了,若是天阳这边也容不下自己,那可真谓是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地!
正当黑岩万分悔恨之时,另一处地方,一出好戏正在上演……
……
青水镇西岸。
如南岸一般,驻扎了十万大军,由两名大将统领,将西岸围了个水泄不通。
踏踏踏
正在闭目养神的两名将领豁然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头微凝,这是马蹄声!
更确切地说,是许多战马奔腾而来的声音。
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他们自然不可能连这都听错,更何况连地面都在震动起来,声势浩大,可见战马的数量极多。
既然有战马出现,又怎么可能没有人?
而人的数量绝对在战马的数量之上,来的是一支军队!
“所有将士列阵,准备战斗!”盛赢当机立断,传令下去,另一位将领亦是如此。
马蹄声加地面震动,即便是普通士兵亦已察觉,听到两位将军的命令,没有丝毫耽搁,大军顿时运作起来,当远处马蹄声距离很近,夜色下都能看到骑兵的影子时,军阵已经列好。
两位将领满是警惕地盯着前方,蓄势待发。
向这边奔腾而来的大批骑兵显然也已看到严阵以待的血月大军,不但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反而冲势更加凶猛起来,一副想要将对面大军一鼓作气击溃的架势。
来者不善!
盛赢眼眸一眯,隔这么远,又是大黑夜,很难看清对面的骑兵,但就这副气势汹汹的冲势,见到大军在此依旧不停下,就绝对是敌非友,极有可能是天阳军队。
可天阳的北路大军不是在青水镇中么,怎么会从这个方向杀来?或者是别的天阳军队?可也没听说天阳派了两支援军啊?
疑惑之下,盛赢高声喝道:“前方什么人?血月大军在此,还不速速退去!”
第四百六十七章 乱作一团
盛赢一声高喝,试图喝退对面不明来历的军队,然而对方恍若未闻,冲势丝毫不减。
眉头大皱,他的耐心似乎被耗完了,对方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最后奉劝一句,速速退去,否则休怪盛某无情!”盛赢还是再次开口说道。
踏踏踏!
回应他的是更加急迫的马蹄声,地面震动得更加厉害,显然没有半点退却之意。
“对面肯定是天阳军队,恳请赢将军带领我们撕碎他们!”军中忽然传出许多声音同时开口,于是其余血月将士亦跟着出声求战。
若是寻常时候,盛赢定会发现些许不对劲,但此刻他的心神都关注着对面,而且对面完全不听警告已经耗光了他最后的耐心。
冷声道:“全军出击,杀!”
轰!
众血月将士爆发出凛冽的气势,齐喝一声“杀啊!”
十万大军如同溃堤的洪流一般咆哮似地涌向对面,气势如虹,杀意冲天。
对面冲来的大军见此一幕终于有了动容,感受到那可怕的杀意,全军哗然。
“他们朝我们杀过来了,好强烈的杀意!”
“难道果真如罗将军所言,盛赢将军已经叛变?”
“看来是了,否则自家军队到来,他们为何会是如此表现?”
“必然是心虚,以为我们发现了他们的猫腻,所以便想歼灭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好狠毒!”
军中传出数道声音,顿时众将士更是愤慨起来,你们先叛变投敌,被发现后,居然还想杀人灭口,当我们是泥捏的么?
他们却完全忽略了,夜色下双方军队的距离根本不足以让人看清面貌和穿着,他们事先知道西岸的是自家军队,然而西岸的血月将士不知道啊,谁能想到南岸的同胞不好好守着阵地,跑他们这边来干啥?还这么杀气腾腾地冲锋过来,面对两次警告恍若未闻,不当成敌军,还当成友军?
罗刹很满意将士们的反应,冷声道:“盛赢果真叛变,必须清除此毒瘤,众将士听令,杀!”
“杀!”帐下众将士杀意毕露,冲势更加汹涌起来,先前只是佯装,此刻却是真的气势汹汹起来。
滚滚杀意朝着对面盛赢的军队而去,竟要更强几分,那是对叛徒的强烈谴责和杀意。
但盛赢两位大将和手下大军却不这么想,更加确定对方是敌非友,眼中再无顾虑,一片杀伐。
两支血月大军都散发着可怕的杀伐之气,朝着对方狠狠冲撞过去,都欲将对方撕碎。
然而,随着双方冲锋,两军之距急剧缩小,盛赢忽然感觉到不对,对面的马蹄声很熟悉,不像是天阳的战马,反倒很像他们血月的战马。
天阳的战马普遍是属于猛兽的枣红马,京师常驻的军队多用低阶灵兽赤焰马,如北路大军乘坐的就是赤焰马,而血月的战马则是汗蒙马,不仅肌肉更加发达,体型也更加强壮,两军对垒之时,差距尤为明显。
当距离更近一些时,盛赢更是大惊,那奔腾而来的战马正是血月常用的汗蒙马,而且上面的人穿的盔甲也是血月的,这是血月的军队!
可若是血月的军队,又怎会这么杀气腾腾地朝着他们杀来,自己和曼谷将军包围西岸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已经申明过自己的身份,对方却依旧不管不顾,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人。
难道是天阳军队冒充的?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汗蒙马虽然是血月皇朝特产战马,但与天阳皇朝交战数百年,落到天阳手上的战马绝不在少数,远的不说,今日石雷大军新败,全军覆没,五万汗蒙马可是都落在了青水镇的守军手上,至于盔甲更是简单,从阵亡的血月将士身上拔下来就行了。
带着疑虑,盛赢两位大将率众继续冲锋,终于看清了对面军队中最前方人的面相,是罗刹!
顿时二人眼中的敌意缓缓消散,但盛赢的疑虑依旧存在。
罗刹和黑岩镇守南岸,没事率军到他们这边来干嘛?而且还这么杀气腾腾的模样,对自己的警告不闻不问,就率军冲锋而来?
总不会是后面还有天阳大军在追赶他们,所以跑这边来求援的吧?
而且,为何只见罗刹,却不见了黑岩,倒是身边多了一个面生的将领,说是面生也不对,那模样还是有几分熟悉的,应该是见过的,但绝不是在血月军中。
那会是谁?
“停下!是自己……”另一名将领曼谷却没想那么多,看见罗刹,顿时以为遭遇了乌龙,急忙喝止军队冲锋。
“等等!”皱眉深思的盛赢忽然打断他的话,目光盯着罗刹身边的那人,他终于想起了此人是谁,心中的疑虑更重了,眼中消散的敌意复又凝聚起来。
曼谷愣道:“怎么了?都是自己人,再不停下就快撞上去了。”
“你先看看罗刹旁边的人是谁?”盛赢冷道。
曼谷下意识地望去,很快就悚然一惊:“是天阳大将,武魁山!那个杀人如麻的家伙!他怎么跑到罗刹军中去了?”
盛赢冷声说道:“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被俘虏了,但据我所知这个武魁山修为达到了灵元境六重,就算罗刹和黑岩联手也绝非其对手,更不要说将其俘虏了,所以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
曼谷顿时皱起眉头,问道:“另一种可能呢?”
盛赢的神色愈发冰冷,杀意毕露:“罗刹叛变了,黑岩不在,极有可能是被他们杀害了!”
曼谷惊呆了,连忙道:“这怎么可能?以她的身份,根本没必要投靠一个气数将尽的朝廷。”
“有没有必要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威逼利诱总有一种方法能够成功使她叛变,若不是如此,她为何会和武魁山一起,率军向我们冲锋?”
盛赢又道:“据我所知她并非自愿下嫁呼延将军,平素没少拆将军的台,如今看来,恐怕早有异心了。”
这么一说,曼谷也开始信了,便问道:“那我们?”
“继续冲!”盛赢的声音极为冰冷,“若是她不动手便是我的猜测错了,但若是动手,那就说明她的确叛变投敌,格杀勿论!”
曼谷点点头,忽又迟疑道:“若是罗刹果真叛变,我们大战起来,岂不是会让天阳捡了便宜?”
毕竟就在青水镇西岸,就隔了一条护城河,可以说这边的动静就在天阳守军的眼皮子之下。
盛赢却是丝毫不担心:“若是她叛变,肯定和天阳串通好了,此刻退却只会陷入更加被动,若是没有叛变,就算天阳有什么异动,我们两军合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何况,如今天阳军队龟缩在城内,哪敢轻易出来。”
曼谷一听,不再多言。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两军已经快要碰撞在一起了,如此距离之下,普通士兵也看清了对面和自己的装备几乎一模一样,惊疑之时见两位将军没有下令停止的意思,只好继续冲锋。
“叛将盛赢,朝廷待你不薄,你却甘当天阳的走狗,如今事迹败露,还不束手就擒!”罗刹悦耳却又冰冷的声音传遍两军之中,顿时盛赢一方的血月将士大哗。
盛赢将军投靠了天阳?!!怎么可能??
但若不是,为何罗刹将军会率大军杀将而来,盛赢将军又何以明明发现对面是自己人,还不喝令大军停止,反而继续冲锋?
就连曼谷都起了一丝怀疑,盛赢不会真的叛变了吧,之前那一番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说辞其实只是为了糊弄他的?
下意识地远离了盛赢,生怕他突下杀手,那自己可就死得冤了。
盛赢也懵了一瞬,贼喊捉贼也不能这么无耻啊,明明是你先不问青红皂白率大军杀气腾腾而来,现在居然恶人先告状,说他是叛徒?
“罗刹你胡说什么?是你率军冲杀而来,居然还污蔑我叛变?将士们别听她蛊惑,这个女人才是真的叛徒!”盛赢立马回击。
罗刹麾下将士冷笑连连,盛赢一方的血月将士则被你一句叛徒她一句叛徒搞晕了,不明白该相信谁,下意识地便想停下来。
然而此时,双方距离已经很近了,罗刹一方大军已经认定了盛赢是叛徒,没有丝毫犹豫就压下,在战马的冲刺下,锋利的兵刃狠狠刺出。
“忠于血月的将士就一起随我将盛赢这个叛徒拿下,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以反叛罪论处,格杀勿论!”罗刹先声夺人,以强势的话语冲击血月将士的心。
此刻他们还没有搞清楚谁是叛徒,罗刹一方的将士已经举起了屠刀,再一听罗刹的话,顿时许多人急忙勒住战马停了下来。
但依旧有许多将士选择相信盛赢,不但没有停下不说,还准备反击,顿时大军乱作了一团。
而罗刹一方大军的屠刀已经挥下,刹那间人仰马翻,鲜血迸溅,盛赢和曼谷二人军中很快就出现了伤亡。
“混蛋,给我杀死罗刹这个叛徒!”盛赢目光欲要喷火,冷声下令,然而除了已经被缠上不得不反击的,十万大军肯听令的不足一半,许多将士甚至互相推搡起来,想要脱离战场,还有的甚至相信了罗刹的话,对着自己军中的战友突下杀手。
就在盛赢军中一片混乱之时,武魁山的声音忽然响起:“盛赢将军,他们已经中计,快按我们的计划行事!”
第四百六十八章 决战时刻!
“???”
盛赢一愣,什么中计?还有,我和你哪来的计划?
罗刹却是盯着武魁山,双目一寒:“你想死吗?”
“死?哈哈哈!”武魁山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浑身气势随之绽放,如一重大山一般压迫在众血月将士身上,尽皆骇然!
这股气势比先前他和罗刹联手诛杀黑岩时强大太多了,哪怕他们对灵元境界还没什么概念,但不妨碍他们对于力量的直观感受。
罗刹双眸大睁,欲喷出火来:“你居然一直隐藏修为,你是灵元境六重!”
什么?灵元境六重?!
罗刹麾下将士更是大惊失色,罗将军也才灵元境四重而已,根本不可能俘虏灵元境六重的武魁山,可之前此人明明就任由罗刹打骂,还差点被断子绝孙。
联想到武魁山刚才的话,他们心中尽皆一寒:武魁山是故意被俘虏的,就是为了引他们前来西岸,与盛赢将军联手,然后剿灭他们,好毒!
果然,只听武魁山大笑道:“若不如此,尔等怎会上当?我已与盛赢将军在此设下伏兵,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盛赢更懵了:你在胡说些什么?
罗刹用要吃人的目光盯着武魁山:“这么说,黑岩并不是奸细,是你故意栽赃的?”
“不不不,”武魁山摇头道,“这自然是真的,不过相比盛赢将军,以及歼灭你们十万大军,区区一个卖主投敌的黑岩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他不是逃走了么?”
这话一出,顿时罗刹麾下的血月将士对盛赢叛变深信不疑,否则以此人和罗将军的实力,联手怎么还会被黑岩跃河逃走?
“混账!”罗刹满面寒霜,手中长鞭骤然甩出,可怕的气劲将空气都撕裂,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甩向近在咫尺的武魁山。
“不自量力!”武魁山嗤笑一声,大手伸出,竟直接抓向长鞭,仿佛那强大的威力只是错觉一般。
啪!
一声脆响,长鞭毫无花俏地甩在他的手心之上,可怕的威力想要将这只大手毁灭掉来。
然而一阵灵元的疯狂碰撞之后,那只大手陡然合拢,将长鞭紧紧拽住,上面的威势都被湮灭了大半。
罗刹大惊,怒道:“撒手!”
玉手猛地一振,顿时一股强大的震动之力沿着鞭身蔓延开来,如同翻滚的巨蛇一般试图将那只大手震裂。
却见武魁山手上光芒大盛,灵元滚滚而出,幻化出锋利的爪子,直接将那震动之力抓得粉碎,大手依旧抓着鞭身不放。
“就这点本事,本将杀你如屠狗!”武魁山不屑地说了一句,大手猛地一甩,顿时长鞭以一股更加可怕的威力倒袭向罗刹。
噗!
但见鞭影甩在罗刹胸口,顿时她的身体倒飞出去,一口鲜血骤然喷洒而出。
而沿途被她撞到的血月将士更是凄惨,浑身骨骼碎裂,内腑俱裂,几乎顷刻间便暴毙而亡,这一幕当真触目惊心。
“盛赢将军还在等什么?快将他们歼灭,七殿下许诺给你的绝不会少了你的!”武魁山转头看了盛赢一眼,竟是直接杀入罗刹麾下大军之中。
一尊灵元境六重强者在最高炼气境修为的大军中肆意出手,结果可想而知,只是瞬间,罗刹麾下大军便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飞洒,残肢遍地。
“杀啊!!”盛赢麾下在武魁山的一马当先之下,许多将士开始了杀伐,随后参战之人越来越多。
“住手!”盛赢终于反应过来了,急忙喝道。
他并非傻子,看得出罗刹和这个武魁山在演双簧,稍一深思,便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这是要挑起他们西南两岸大军自相残杀!
果真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急忙出言喝止,想要阻止这场闹剧。
然而,局势的发展已然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
罗刹麾下大军已然从心底里认为盛赢大军已经叛变,再加上武魁山忽然出手重伤罗刹,并在军中大开杀戒,心中早已被怒意填满,此刻只想歼灭这些叛徒,出手毫不留情。
盛赢麾下将士虽然不似他们那般杀意十足,但在武魁山一番话和一系列举动之下,对于盛赢叛变之事逐渐相信起来,又有一群人带头冲锋,加上在对方屠刀下不得不反抗的将士,竟有大半将士与罗刹大军展开了厮杀。
盛赢看的是怒火中烧,连忙大喝道:“通通给我住手,那武魁山纯属胡说八道,不要中了天阳的诡计!”
不愧是一方大将,此话一出,战场瞬间出现了一丝停滞,不少将士开始恢复一丝理智。
武魁山依旧在大开杀戒,口中却道:“盛赢将军这招妙啊!让他们全部住手,我一个人杀就够了,你还可以装作没有叛变继续埋伏在血月军中,等候殿下下一个指令!”
顿时,刚刚停滞的战斗变得更加激烈,罗刹大军自是怒意全发,盛赢麾下将士在许多人的煽风点火之下,由被动反击逐渐主动起来,随后纷纷杀红了眼。
盛赢那个怒啊,对着曼谷道:“快随我一起诛杀此獠,莫被天阳钻了空子!”
他和曼谷都是灵元境六重修为,实力并不在武魁山之下,联手的话,武魁山绝对不是对手。
然而,曼谷却是悠悠地看着他,问道:“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噗!
盛赢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连你也怀疑我?”
曼谷叹了口气,道:“我们并肩作战过许多年,我真的不想怀疑你,可偏偏,现实总是残酷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不想对你动手。”
“什么?你要对我动手?”盛赢瞪大了眼睛,感到很可笑。
曼谷道:“我更不想看到将士们自相残杀,最后还被天阳钻了空子,所以,你自裁吧!”
盛赢简直快气哭了,愤恨道:“就那个武魁山说了几句话,你居然就怀疑起我了?我们一直待在一起,你他娘的那只眼睛看到我叛变了?”
“我也很奇怪,但都无关紧要了,到现在你还在装无辜,不就是在忌惮我么?想诓骗我和你一起对付武魁山,然后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将我这颗挡脚石踢开。”
曼谷一脸警惕地盯着他:“我没有说错吧?”
噗!
盛赢真的要吐血了,你这他娘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但不得不说,在认为他已经叛变的前提下,曼谷会这么想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懒得理你,大不了我一个人去杀他!”盛赢冷哼一声,便要朝着武魁山而去。
曼谷顿时挡在他面前,道:“原形毕露了么?那就不要怪兄弟不留情面了,看招!”
“你个二傻子!”盛赢当真要被气炸了,可恶的是,这货说不留情面就真的不留情面,出手极狠,仿佛想用最短的时间将他击杀,平息这场内乱。
无奈之下,盛赢只得出手反击,而在曼谷几乎处处下杀手之后,他也真的打出了火气,开始动真格的了。
眼见二人对上,原本还在踌躇的曼谷麾下将士顿时也加入战场,与罗刹麾下联手,一起对抗盛赢大军。
一场浩大的血月内战,就此在青水镇西岸展开。
与此同时,青水镇东岸,一场激烈的战火也骤然燃起。
而原因也很简单,正在休息准备明日继续攻城的东岸大军,忽然发现有大批军队靠近,后来发现是黑岩正率着一支血月骑兵直奔而来,而在后面还有一支天阳骑兵紧追不舍。
东岸大军的两名将领见状自然是率军支援黑岩所部,想要将追击的天阳骑兵一口吞下。
然而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在他们越过黑岩骑兵,与天阳骑兵交上手时,黑岩居然带领那群骑兵回头杀来,与天阳骑兵对他们形成两面夹击。
腹背受敌之下,东岸的血月大军虽然人数占据优势,却也是损失惨重,一时间极为被动。
而就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东岸的丛林中赫然窜出一支数万人的天阳大军,三面合围,血月大军终于支撑不住,节节败退,军心开始溃散。
……
月黑风高,凉风习习,青水镇城墙上的防卫却是丝毫不曾松懈,很多将士手掌都被冻得青白一片,却是始终握紧手中的兵器。
而在直通东门宽敞街道上,一条长长的由人组成的长龙蜿蜒十数里,一杆杆闪烁着森寒之光的长枪挺直而立,每个人座下都有一匹火红色的战马组成一股火红色洪流,赫然是一支数万规模的骑兵!
最显眼的是最前方的一金一银两位威风凛凛的将领,面容年轻得过分,尤其是那着金色盔甲的将领,说少年都觉得太老,但双眸中的神色却是锐气逼人,仿佛透露着一道道杀伐之意。
不多时,一名将领策马来到金甲少年面前,严肃的说着什么,顿时少年眼中的杀伐之气愈加浓郁了,旁边那名银甲少年则是一双妖异的眼睛闪烁起了红光。
“出!”金甲少年一声令下,顿时那数万骑兵仿佛化作了一柄锐利的巨剑,在东城门开启之时,直刺而出,有着不可阻挡之势。
这一战,就是决战!
第四百六十九章 全面溃败!
“杀啊!!”
嘹亮的喊杀声划破了青水镇的夜空,被三面合围正在奋力厮杀的血月将士心神巨颤,但见一股火红色洪流从护城河上的吊桥奔腾而出,肃杀之气宛若一支支锐利的箭矢射入他们心脏,瓦解着他们最后的意志。
正压着黑岩打的一名血月大将面色一变,心中有些慌乱,分心之下,竟没能完全挡下黑岩那蕴含着极强劲道的一掌,余劲传入体内,内腑震荡之下嘴角溢出了一道血丝。
“随我突围!”他大喝一声,已然没了恋战之心,径自绕过黑岩,朝另一个方向冲去,发出一道道攻击将迎面杀来的天阳将士杀死了一大片。
众血月将士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涌向这个方向,企图跟随这员大将突围逃生。
然而他们毕竟没有那大将高强的实力,在天阳大军的包围之下想要顺利突围谈何容易,天阳将士如同绞肉机一般绞杀而来,血月大军伤亡数字不断增加,空气中弥漫这挣扎与绝望的气息。
“哪里逃!”黑岩怒喝一声,对那员大将穷追不舍,为了取得阳炎的认可,他可是立下了军令状的,为了自己的小命,他的拼命劲可丝毫不逊色天阳将士。
若是单打独斗,虽为同境界,但与此人也有一些差距,但如今深处万军丛中,此人已经负伤又无心恋战,将之留下来的几率还是非常大的。
东岸血月大军中的另一员大将正与从密林中率军杀出的李琼大战在一起,见状也萌生退避之心,骤然一个爆发将李琼逼退,便欲突围而走。
“留下吧!”一道冷冽的声音想起,却是正在大杀四方的周桐瞧见他的举动,立刻阻截而来。
哪知此人依旧不与他硬碰,周桐正是之前假装追击黑岩所部的领军之人,与他有过交手,深知此人的厉害,不比自己弱,如今急于突围而去,自然避免与之交手。
但很多时候越是不想发生什么便越是会发生什么,这一耽搁,李琼已然追击上来,与周桐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几乎封锁了所有退避路线。
“欺人太甚!”心知很难逃走,此人亦是被激起了血气,与两名大将激战了起来。
“杀!”
阳炎所率五万亲军杀至,兵锋所指,血流不止,阳炎与秦宇二人更是冲锋在最前,以他们的实力,除非对上灵元境界的将领,普通将士哪里是对手,一次攻击便能带走十数条鲜活的生命。
杀伐剑气在万军之中肆虐开来,阳炎直接施展杀伐剑法来积累杀气,以弥补剑法的缺陷,杀伤力可谓大得出奇,许多原本见他穿着显眼而纷涌而来的血月士兵都露出惊惧之色,唯恐避之不及。
秦宇出手就简单粗暴极了,抡起黑煞枪一个圈杀就能让周围空出一片,一个猛砸就能将一个活生生的血月士兵砸成肉泥,可谓将枪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杀伤力甚至比阳炎还要恐怖,令人见之丧胆。
众将士见二人如此勇猛,更是振奋不已,士气更盛,杀敌时奋不顾身,纵横砍杀,不多时便将军心涣散的血月大军杀得七零八落,损失惨重。
就在这时,夜空中忽然飘来一阵琴声,不似一般琴曲那般高山流水,沁人心田,反而曲调无比急促,令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
血月将士更是身临天阳大军的绞杀之中,更是感受尤深,心弦紧绷起来。
曲调愈发急切,透露着一丝丝杀意,血月将士浑身冰凉,仿佛围剿他们的天阳大军人数远不止现在看到的一切,根本看不到逃生的希望。
忽然,曲子骤然变得十分平缓,以至于在满是喊杀声的战场上几乎听不到曲子的声音,众血月将士浑身一松,仿佛已经从炼狱般的战场中脱离出来。
然而,他们依旧在战场上,在天阳大军的围剿之中,危机根本不曾散去,以至于有不少血月将士在松懈之时被斩杀当场。
不多时,曲调再度变得高昂,变得急促,甚至比平缓之前的节奏更加快,仿佛山雨欲来,暴风将至,让人们的心神再度紧绷起来,甚至有部分血月将士惊惧之下不管不顾地朝着周围挥砍起来,不分敌我。
战况更加惨烈,而曲子愈加尖锐、急促,仿佛山崩土倒,天塌地裂,给人予无尽的绝望之感。
“啊啊啊!”
许多血月将士崩溃了,嘶喊着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有人不分敌我地胡乱砍杀,有人朝着护城河的方向冲去,有人没有方向地突围,还有人面如土灰,放弃了抵抗,也有人高喊着投降企图活命……不一而足。
十万血月大军就此崩溃,天阳大军却士气如虹,东岸,局势已定!
青水镇东面城墙上,一名着银色盔甲的女子端坐在此,修长的双腿叠放在一起,上面放着一把古琴,一双如玉的素手抚在其上,指尖如同幻化出万千在琴弦上飞快拨动。
毫无疑问,杀机四伏的琴曲正是从这名女子的指尖流溢而出。
连带着这名女子本该秀美如画的脸庞都多出了丝丝缕缕的杀气,令人不敢轻易接近。
只不过,此时的她双眸紧闭,脸色苍白,竟浑身是汗,坚挺的鼻翼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见弹奏此曲并不如何轻松,很是消耗灵气和精力。
事实上,千寻才刚刚学会此曲不久便接到了阳炎的传唤,随军出征,这是她第一次实战弹奏,最是消耗精力,以她如今的修为怕是弹不出几曲便会浑身虚脱了。
但听着远远传来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却使得她必须要坚持下去,才能够将战局的优势最大化,减少己方将士的伤亡。
周围的守军将士见此一幕,都不由暗叹一声:巾帼不让须眉!
……
青水镇北岸,飞沙走石,一片黄沙漫天,天地元气无比狂暴,可怕的灵气风暴四处肆虐,更有无边剑气湮灭一切。
相比较东西两岸的战场,北岸战场的规模实在太小,然而激烈程度丝毫不逊色东西两岸,甚至某种程度上说,犹有胜之。
呼延灼在无边风暴和剑气中挪移转腾,面沉如水,心中却愈发急躁起来。
激战数个时辰,并不如他一开始想的那样可以轻易离去,反而被牢牢钉在此地,难以脱身。
以灵元境巅峰修为的林子潇为阵眼,赵子龙等八名高阶灵元境强者为阵旗的九人战阵何其强悍,尤其这还不是普通的战阵,而是剑战阵!
剑者,凌厉,杀伐,尤其林子潇还是一名达到人剑合一的剑客,攻伐之力堪称恐怖。
这座剑战阵亦非寻常,而是由阳炎昔日于太华宗祖地得到的云霄剑阵演化而来,虽然不是真正的云霄剑阵,但威力依旧不可小觑。
古云霄神宗天才宗主剑无敌亦曾使用弱化版的云霄剑阵大杀四方,眼前这座剑战阵便属于这种,纵然八位强者不都是剑修,在林子潇的主持之下,依旧对呼延灼造成了偌大威胁。
法体双修使得他的肉身堪比同境强者,在剑战阵中却似乎失去了这层巨大的优势,一朝不慎,亦会被重创当场,而剑战阵外还有吕丰这尊灵元境巅峰强者虎视眈眈,想要脱离已是很难的一件事。
此时隐约听见东西两岸的喊杀声,呼延灼眉头皱起,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心中愈发急躁,出手都有了一丝破绽,在剑战阵中数次险些被利剑贯穿。
林子潇等人亦是没想到七殿下临时教授给他们的剑战阵有如此威力,见状更是信心大增,趁机欲将此獠诛杀当场,配合得愈加密不透风。
……
青水镇西岸,就在盛赢大军与曼谷大军和罗刹大军在武魁山的挑拨下乱作一团,混战不已之时,早已奉命隐藏在西岸丛林中的王德率领麾下大军骤然杀将出来,不论是哪一派的血月将士尽皆遭到屠戮。
罗刹和曼谷一方将士见己方人员遭到屠戮,顿时大骂盛赢“”叛徒,不得好死”云云,更加愤恨地厮杀起来。
早已知悉其中蹊跷的盛赢那个怒啊,然而任凭他如何辩解,已经杀红眼的将士们如何听得进去,依旧沉浸在混战之中。
直到王德所率大军大杀四方,不少血月将士发现盛赢一方的将士也在被天阳大军屠戮,才终于醒悟过来,恢复了理智,然而混战打了这么久哪是说停就能停的,战局反而更加混乱起来。
“混账,你们都中计了!你看!”盛赢看着还想杀上前来的曼谷,怒斥一声,曼谷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阳大军已经趁他们混乱之时大肆屠杀起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盛赢……兄弟,现在怎么办?”曼谷讪讪道,无视对方想要吃了他的眼神。
“还能怎么办?撤!”盛赢没好气地冷道一句,下令撤退。
曼谷也连忙发布撤退的命令,然而此时血月军中人心涣散,被天阳大军杀得七零八落,还能奉命行事的将士不足三成。
更要命的是,武魁山这时又开口大声喊道:“盛赢将军快撤,这里交给我们了!”
原本开始动摇起来的罗刹大军顿时又质疑起盛赢来,罗刹趁机煽动人心,率领一部分将士对急忙撤走的盛赢和曼谷军队追杀起来。
不多时,西岸战局奠定下来,血月大军全面崩溃!
第四百七十章 无巧不成书
夜更深,风吹拂得更加冷冽,正如血月将士们此刻冰凉的心,恐惧,绝望,还有不甘。
盛赢与曼谷两员大将浑身浴血,终于从天阳大军的围剿中逃离,身后跟着稀稀落落的一群血月将士,一个个穿得破烂不堪,满身是血,气势萎靡,完全一副败军之相。
十万大军,死的死,逃的逃,投降的投降,失踪的失踪,如今跟随他们二人的血月将士仅剩不足六万,而且大部分都带有不同程度的伤势,可见惨烈。
但好在是摆脱了天阳大军的追杀。
盛赢与曼谷对视了一眼,满是血污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一抹绝处逢生的笑容,败局已经不可挽回,但活着便是可能。
“咱们现在应该往哪走?”曼谷忽然问道,要知道现在也只是暂时安全,天阳大军不知何时就会追上来,届时又是一场苦战。
“我们现在有两条路,一条往北,与其它大军汇合再图后事,但天阳大军极有可能在北边埋伏等着咱们自投罗网,以咱们现在的兵力和士气基本不可能与之硬碰,此路风险很大;另一条路则是往南,虽然孤军深入,但天阳精锐尽在北路大军之中,其余军队不堪一击,而且能够对天阳的北路大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或可报此大仇,但风险同样不小。”盛赢冷静地分析道。
“那我们……”曼谷被他说得很是纠结,下意识想听从盛赢的意见。
盛赢沉默许久,方才神色一定,沉声道:“咱们南下,先撤回燕明关再说!”
曼谷目光微微一凝,迟疑道:“可是南下的话,若是天阳大军追来,就凭咱们现在的兵力,我们岂不是要被包了饺子?”
盛赢淡淡道:“不必担心,我们现在的情况北返肯定是最佳选择,天阳人不会想不到,但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不仅没有北返,反而继续南下,就算他们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拓跋将军的十万大军和连赫将军的五万大军分别驻扎在凉城和并州城,距离青水镇不过千里,要是天阳大军敢朝我们追来,到时候鹿死谁手可就说不清了。”
曼谷一听,顿时放下了心,道:“那就听兄弟的,南下!”
“既然如此,加快速度赶回燕明关!”盛赢已经感觉到身后已经隐隐传来战马奔腾的声音,天阳大军已经快追上来了,片刻耽误不得。
“好!”曼谷自然没有异议,催促着大军加速。
盛赢忽然扭头看了后面一眼,眼神充满狠戾:“此仇必报!”
然而,没过多久,他眼中的狠戾就凝固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前方,飞奔的战马都渐渐速度缓了下来。
“停!”曼谷急急大喝一声,令大军停下,眼中却已经涌上浓厚的惊惧之色。
夜色中,在他们前方不足两里之地,影影绰绰的人影整齐地排列开来,数不清有多少人,唯有火红色的赤焰马在夜色下极为醒目,好似一片火海,夜风中荡漾的两片旗帜上一个写着“天阳”二字,一个写着“吕”字。
天阳骑兵!
看这规模,少说也有数万之众,阵型整齐划一,即使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显然有备而来。
“混蛋!”盛赢怒骂出声,脸色难看,万万没想到天阳早早就有大军堵在了南下的路上,让他刚刚做好的打算付诸流水。
可是,为何他们会知道自己想要南下?一般而言,不应该在他们北返的路上设伏么?
“怎么办?”曼谷更是心神大乱,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来,当真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几乎被逼入绝境。
盛赢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要么束手就擒,成为阶下囚,但以你我二人的身份必死无疑,要么杀出一条血路。”
曼谷心下一沉,刚刚萌生的一丝念头泯灭掉来,就算他们肯投降,普通士兵能够活命,他们身为统兵数万的高级将领,也唯有死路一条。
“狭路相逢勇者胜,前面的敌人数量绝对比不过我们,想活命的就随本将军杀出一条血路来!”盛赢一把扔下头盔,满是血污的脸上流露出森寒杀意。
“杀!”他暴喝出声,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一马当先,冲向前方挡住去路的天阳骑兵,神勇无双。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曼谷仿佛收到鼓舞,大喊一声,第二个冲了出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啊!!”
两位将领的身先士卒,众血月将士终于勉强战胜了心里的恐惧,紧随着他们冲锋起来,如同一根巨大的长矛刺向对面的天阳骑兵。
对面的天阳领军将领目睹这一幕,发出不屑的笑声:“哈哈,来得好,让你们曹爷爷告诉你们什么是天阳神威!”
“众将士听令,给老子碾碎这群北蛮子,为战死的烈士们和无辜受难的百姓们报仇!”曹鼎笑脸一收,冷声下令。
“碾碎他们!杀杀杀!”众天阳将士齐喝出声,双目充血,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一道道杀伐之气豁然升起,汇聚成一股大势,压迫而出。
迎面杀来的血月将士承受着莫大压力,仿佛面对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尊嗜血狂暴的巨兽,刚刚壮起的血气开始被恐惧占据,若非对活着的渴望,怕是忍不住四散溃逃了。
“杀!”曹鼎暴喝一声,数万将士一齐冲锋而上,裹挟着恐怖的杀伐之势如同海啸巨浪一般,似乎要将对面的残军败将一举淹没掉来……
……
当天边浮现第一道曙光,将黑夜驱散,青水镇仿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唯有北岸,恐怖的战斗风暴依旧肆虐着一寸寸土地,天地元气都被搅得混乱不堪。
狂躁的战斗风暴中,剑气疯狂纵横呼啸,不时传出金戈交鸣之音,或是轻微到被淹没掉的“噗呲”声响,隐隐可见十道身影不断闪烁,碰撞不知多少次。
吕丰站在距离风暴边缘十丈之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风暴中的战斗,就连方天画戟都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可能爆发出惊天一击,此时更是心神绷紧到极致。
连续七个时辰不间断的激战,对灵元和精神的消耗都是极大,呼延灼和林子潇等九人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势,气息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强大,周围的风暴都有减弱的趋势,胜负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这座剑战阵威力极强,尽管呼延灼乃是法体双修的灵元境巅峰强者亦被困在其中,数次想要脱离未果反而陷入危机之中,然而这到底并非真正的云霄剑阵,凭此想要杀死呼延灼亦不是简单之事。
尤其九人中有几人并非剑修,剑阵有缺,难以对呼延灼造成致命伤害。
如果不出意外,这十人继续僵持下去,会灵元耗尽,两败俱伤,这时的呼延灼绝对不会是状态几乎在巅峰的吕丰对手,甚至跑都跑不掉。
呼延灼自然不会大意到忽视吕丰的存在,他的眉头紧皱着,如果不到生死攸关,他实在不愿意二次催动秘术,代价太大。
但若是此时不用,今日恐怕便要栽在这里了!
眼睛盯着呼啸而至的诸多可怕剑气,他深吸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不论付出多大代价,总好过命丧当场。
活了两百多年,修炼到如今的境界,甚至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冲击那让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他,怎甘心就此陨落?
“啊啊啊!”呼延灼忽然全身抽搐起来,皮肤骤然变得如滚烫的烙铁般通红,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刺入手心,哪怕鲜血淋漓也恍若未觉。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气息的暴涨!
原本他的体内灵元已经只剩不到三成,此刻瞬间涨到了五成,实力更是恢复了巅峰时期,甚至犹有胜之,瞬间充盈的力量令他直想立刻爆发出来。
啊!!!
呼延灼仰头长啸,震耳欲聋,一股强大的气劲向四周扫荡开来,许多剑气都被湮灭,猝不及防的林子潇都是身体一震,赵子龙等八人更是被震退开来,口吐鲜血,受了内伤。
正在运转的剑战阵遭此变故骤然一滞,虽然只是一瞬,林子潇等人很快就稳定心神来维持剑战阵,但这一瞬间的破绽,对于此时的呼延灼来说,已然足够!
“破!!”呼延灼大喝一声,浑身闪耀着刺目的光华,无与伦比的气血之力瞬间爆发,双拳同时间轰出九道拳芒,霸道至极,仿佛要碾碎一切!
林子潇九人急忙催动剑阵抵挡,然而仓促之间,众人已经消耗甚大,拳芒所过剑气湮灭,飞舞的利剑都被轰飞,余威重重轰在每个人身上。
赵子龙等八人吐血倒飞而出,三名修为更低的灵元境七重强者胸口都微微塌陷了下去,胸骨断裂,伤势极重,林子潇修为最高只是内腑震动,嘴角溢出了些许血丝,伤势最轻。
然而,剑战阵却因此崩溃,纵然强行再催动,也很难再对呼延灼造成威胁。
“老贼休得猖狂!”吕丰脸色一变,急忙挥舞着方天画戟,早已蓄势的一击轰然刺向刚刚破阵而出的呼延灼,杀意盎然。
“来得好!”
呼延灼丝毫不惧,气血翻滚,双拳竟迎着戟芒重重轰出。
轰!
可怕的灵元风暴朝四周扫荡而去,吕丰身躯一震,握戟之手虎口都裂了开来,身体被传来的巨力推向后方。
呼延灼强大的肉身本来可以抵挡传来的强大力量不被震退,却没有抵挡,反而顺着这股力量朝另一个方向“暴退”出去。
“不好!他要逃!”林子潇等人脸色骤变,虽然他们不知道呼延灼为何会忽然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实力,但显然这种状态不可能持久,而且极有可能有后遗症,只要拖住他,迟早能将其留下。
呼延灼显然知晓其中利害,因而并未恋战,破阵而出的那一刻便打算好了逃之夭夭。
但即使知道他的算盘,此刻他们也很难再追上呼延灼了,二次施展秘术的呼延灼不但实力在他们任何一人之上,连速度都暴涨了近五成,他们又失了先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
“下次再会,必将踏平青水镇,灭尽尔等!”呼延灼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透露着极大怒意,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都是他败逃而去,如此大辱,岂能不报?
“灭谁呢你?问过爷爷我了么?”正在吕丰、林子潇等人脸色难看,呼延灼即将安然离去之际,一道戏谑的声音赫然响起,仿佛浑然不将呼延灼放在眼里。
第四百七十一章 倔强的雨凝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天地为之一静,气氛都仿佛凝固了一瞬,谁也没想到在这关头竟还有新的变故出现。
林子潇等九名亲卫怔了一瞬,随即大喜,对着吕丰道:“是薛镇!快追!”
说完,他便身影一闪,飞快地朝着呼延灼所在的方向追去,伤势不轻的其余亲卫也打起精神跟着追了上去。
吕丰稍微慢了一步,但很快反应过来,薛镇便是阳炎的亲卫之中除了林子潇之外的另一名灵元境巅峰强者,先前被阳炎派了出去,没想到正好这时候到了,真可谓是无巧不成书!
有薛镇阻挡,就算现在的呼延灼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摆脱,这些时间足够他和林子潇追上去了,林子潇等九人与薛镇极为熟悉,听到声音便知是他,因而反应最快。
吕丰与薛镇不熟,没有听出是他,但经林子潇提醒,心中亦是大喜过望,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施展身法追了上去。
此时远处已有强烈的灵元波动传来,想必薛镇已与呼延灼交上手,众人全力追赶,赵子龙等修为较弱之人因负有伤势很快被落在后面,林子潇和吕丰自然不可能等他们,先行一步。
很快,二人便来到灵元波动最剧烈的地方,虽然地点转移过好几次,但总归是赶上了,薛镇果然正与呼延灼大战,气劲扫荡空间,空气变得极为狂暴。
但吕丰二人却是看得清楚,薛镇守多攻少,而且以缠战为主,尽量不与呼延灼硬碰硬,但即便如此,就这会儿,薛镇已是额头冒汗,脸色有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润,可见他并不是呼延灼的对手。
若是只薛镇一人,怕是根本阻拦不了呼延灼的离去,甚至可能自己陷入危机。
但好在,他们赶上来了。
“快上啊!老子一个人快撑不住了!”纠缠中的薛镇注意到他们的到来,连忙喊道。
“你不是很能吗?刚才那么大口气哪里去了?”林子潇嘴角上扬,取笑道。
拦下了呼延灼,且形成三对一的局势,林子潇心中也是略微松了口气,都有心情开玩笑了。
当然,对上呼延灼可容不得丝毫大意,虽然口中取笑着,林子潇却还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加入战斗,凌厉的剑意再一次充斥空间。
“拿下此人再说!”吕丰没有理会二人的斗嘴,直接持着方天画戟便对呼延灼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与林子潇、薛镇成犄角之势,从三个方向封锁了呼延灼的退路。
这一战,诸人势在必得!
……
青水镇的城主府中。
完成对东岸血月大军的围剿之后,阳炎便率军回到了城中,那一战歼灭敌军三万余人,俘虏五万余人,虽然有近两万人溃逃而去,但两员大将都已被黑岩、周桐、李琼三人斩杀当场,就算再聚集到一起也不过是没了士气的乌合之众,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而且,刚刚经历大溃败,这近两万人只顾着自己逃走,去向不一,能否重新聚集起来还是个未知数。
至于西岸战场的状况,参与了那一战的白羽回来汇报过,盛赢和曼谷大军在武魁山、王德、曹鼎等几员大将率领的大军的围追堵截中一败再败,一溃再溃。
其中,曼谷被斩杀于乱军之中,盛赢身负重伤,率领一万血月将士败走燕明关,但阳炎早已派程进趁燕明关城防虚弱重新夺回此关,可以想象到,当盛赢等一众残军败将回到燕明关,满心以为绝处逢生,却发现自投罗网之时,神色会是何等精彩。
另外,曹鼎等人也在率军穷追不舍,等待盛赢和一万血月将士的,依旧只有绝望。
至此,青水镇之危已经彻底解除,至少在血月其他大军兵临城下之前,无需为安全担心受怕了。
不过对这些,阳炎现在并不关心,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禀七殿下,长乐郡主来了!”周桐恭敬地立在门外,禀报道。
阳炎面无表情,目光却越过他的身影,看向躲在周桐后面,却又忍不住偷偷探出来,怯生生地望着他的小脑袋。
周桐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见状便知自己呆在这里有些多余了,也不敢打扰他们,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悄然退下。
阳炎倒是注意到了,但并没有说什么,默认了周桐的做法,但躲在周桐后面的人儿可就有些慌了。
原本有周桐在前面挡着,就算自欺欺人,也总是安心些,现在周桐一声不吭就走了,留下她一人独自面对脸色“不太好看”的阳炎,娇小的身躯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中,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在小姑娘紧张不已之时,面无表情的阳炎也在打量着她,周桐口中的长乐郡主自然是硬要跟着他北征的叶雨凝,长乐是她的郡主封号,除了比较亲近的人,一般人当然不能以姓名相称,或是称呼她为长乐郡主,或是直接称郡主。
时隔一个多月,他对叶雨凝的印象还停留在出征之前,她独自骑着一匹赤焰马风风火火追上来的画面,当时的她衣着光鲜,肤如凝脂,稚嫩的脸上满是天真,浑然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形象。
但眼前的叶雨凝,发丝凌乱,风尘仆仆,原本白嫩的肌肤被尘土掩盖,望着他的大眼中布满血丝,充斥着浓浓的疲惫,仿佛一个从战乱中逃出生天的落难女孩。
尽管没有任何言语交流,阳炎都能想象到她一个不谐世事的小女孩变成如今的模样,其中吃了多少苦头。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若不是因为自己当初的一句话,叶雨凝怎会不辞辛苦,万里迢迢、披星戴月地追来?
要知道这一个多月的急行军,北路大军停下歇息的时间合起来不到两天,她虽然单骑而行,速度肯定比二十万大军奔行要快上许多,但肯定也是昼夜兼程,少有休息,这么幼小的身体怎么撑得住?
必然是,咬着牙,倔着骨,全凭内心的坚定,才撑下来的!
这丫头,竟然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阳炎眼中流露出一丝责怪之意,他让薛镇一路暗中跟着她,便是怕她出什么意外,同时也特意嘱咐薛镇如果她撑不下去了便护送她回去,没想到竟然还是跟来了。
但见她这副“惨样”,低着头,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责怪的话,阳炎却是说不出口了。
“怎么,不认得本皇子了么?”阳炎看着叶雨凝一声不吭,好似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淡淡开口道。
叶雨凝这才心里一松,弱弱地喊道:“……炎哥哥。”
阳炎:“……”
虽然已经纠正过许多次,但叶雨凝就没有一次改口叫他皇兄的,阳炎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
“看你也饿了,先吃些糕点垫下肚子,待会还有一场宴席。”阳炎指了指圆桌上的几个盘子,淡淡道。
这些原本是杨铁刻意吩咐后厨为他准备的,但他没有去碰,此刻正好拿来给叶雨凝填下肚子。
淬体境界还做不到辟谷,食物是必不可少,这丫头在路上肯定没有好好进过食,怕是早就饥肠辘辘了,真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哦。”叶雨凝小声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委屈,自己好不容易风尘仆仆地追来,炎哥哥居然还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都不关心下人家。
但随即她便愣了下,接着脸上涌现出浓郁的喜色,心中的委屈也随之而逝:“炎哥哥不赶我走了?”
阳炎见状,忽然起了一丝捉弄的心思,淡淡道:“等你吃饱睡足了,本皇子派人送你回去。”
“啊?”叶雨凝小脸顿时一垮,撅着小嘴不依道:“不要嘛!我来都来了,你就让人家留下来嘛!炎哥哥~”
阳炎面无表情地道:“不行。”
“为什么?”
“军中是男儿待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方便。”阳炎直接道。
叶雨凝不满地皱起小琼鼻:“哼!你不也才比我大几个月而已,而且我是郡主,谁敢说什么?”
阳炎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这是军令,想要留下来便要服从军令,郡主也一样。”
叶雨凝一呆,这让她如何反驳?她自然想留下来,可留下来就要听从军令,而军令却是让她回去……这……
“呜呜呜!”她忽然哭了起来,哽咽道:“你骗人!你说过只要我能跟上你们,你就不赶我走的,现在我追上来了你又要送我回去,呜呜……炎哥哥你不守信用,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呜呜……”
“好了你……”阳炎不想再逗她了,正要开口,却被叶雨凝直接打断了。
“我不听我不听,反正当初说好的,你是监军,不能出尔反尔,我赖定你了,就不回去!”
阳炎:“……”
本皇子说要赶你走了么?这么大反应?
“行了,堂堂郡主哭成这样成何体统,想留就留好了。”阳炎不理会她的哭泣,继续说道。
“呜呜!我不听我不……诶?”叶雨凝条件反射地捂住耳朵,忽然反应过来,哭声戛然而止,还流淌着泪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阳炎。
人家没有听错吧?炎哥哥刚才说什么?想留就留好了?
这是……同意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小脑瓜凝固在那,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四百七十二章 好像忘记了什么
“快去吃糕点,看你都饿成什么样了。”阳炎语气中终于多了一丝异样,不再如之前那般毫无感情。
没想到这丫头如此倔强,只是逗一下,居然就哭成了个泪人,还耍起了无赖,这使得他还存着一点等叶雨凝休养好了就派人送回皇城的心思泯灭掉来。
真要坚持送她回去,还不知道这丫头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倒不如先留她在军中,反正只要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就不会必担心安全问题。
等她什么时候玩腻了,新鲜劲过去了,再送她回去,想来叶雨凝也不会再坚持了。
主意打定,阳炎也不再逗她,让她先垫下肚子先,可别饿出病来了。
“嘻嘻!”从阳炎的态度中,叶雨凝知道炎哥哥不会再赶自己走了,顿时阴霾尽去,破涕而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阳炎吐了吐舌头。
咕噜咕噜!
突然的声音让叶雨凝小脸布满红晕,之前一直担心阳炎会赶她回去察觉不到饥饿,现在心情一好,顿时肚子就开始抗议起来了。
“这……其实人家并不是很饿,这是高兴的,对!因为高兴!”叶雨凝红着脸急忙辩解,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说服了。
阳炎:“……”
谁高兴的时候,会是肚子“咕噜咕噜”叫的?
不过,他也懒得拆穿,淡淡道:“不吃,本皇子就让人送你回去。”
咻!
这话果然有用,叶雨凝顾不得再狡辩,仿佛离弦之箭一般,一下子蹿到桌子面前,直接用手捏起一块糕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可见,她着实是很饿了。
“嗯,好吃,一点不比家里厨娘做的差!”叶雨凝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点评道。
阳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狼吞虎咽”,对此话却是不敢苟同。
青水镇在沥林省都不算是很大的城池,比起繁华的皇城更是差了太多,这里的食物虽然有些特色,但要说能和叶府里的厨娘相比,那就太过夸张了。
只是对于饿急了的人来说,什么食物都是美味的,更别说这糕点是专门供给他享用的,本身便是顶尖美味了。
他也怎么没有关注这点,只是刚刚叶雨凝无意间表现出来的速度让他有些意外,淬体境可没有这么快的速度。
意念在叶雨凝身上扫过,阳炎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居然已经是炼气境了。
他从混乱之城回皇宫之时,叶雨凝成为淬体八重武者已经让他意外了,甚至将从试炼之地的天殿药园中得到的炼制淬髓丹的主药之一,珍贵的血心花都给了她,让师尊帮助她完成淬髓。
欣慰的是,叶雨凝竟然真的达到了完美淬髓的境界,并一举突破淬体境九重。
但这才多久?
叶雨凝十三岁生辰过去还不到一月,竟然就突破到了炼气境?
这等天赋尽管放到顶级势力之中都是当之无愧的顶级天才了,若是叶老元帅得知,怕是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阳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从淬体境到炼气境是武道第一大关,至关重要,丝毫马虎不得,他当初可是闭关了半个月才完成突破,当然这是因为他要打通全身经脉穴位,花的时间比一般人多了许多。
但叶雨凝这一个多月可都是在马上奔波,根本就没有那么安逸的环境,更没有太和殿修炼室中无比浓郁的灵气,居然就这么突破了,阳炎甚至有些生气。
这丫头以前修炼偷懒便也罢了,既然决定好好修炼,突破炼气境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如此草率,若是没打好根基,荒废了天赋,看你怎么办!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阳炎开口道:“先别吃了,等会宴席上有的是美味。”
叶雨凝正要伸向盘子的小手顿了下,接着飞快地收回手,将嘴里的食物一下子咽了下去,小脸微红地小声道:“其实我没有吃多少啦。”
阳炎淡淡瞥了眼三个空盘子,另外两个盘子也少了不少,一直注意着他的叶雨凝脸更红了。
不过阳炎没有取笑她,而是对着门外道了一声:“来人。”
很快脚步声响起,一名城主府的婢女来到门外,恭敬道:“见过七殿下。”
说话之时,这名婢女还好奇地看了眼阳炎,这便是传闻中的皇子吗?气质好出尘,相貌好俊俏!
阳炎没有理会她的目光,淡淡道:“你去准备热水,服侍郡主沐浴更衣。”
而后,阳炎看向叶雨凝:“沐浴完过来,我帮你探查下修为。”
叶雨凝先是愣了愣,随即打量了一下自身,慌乱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快速往外走去,都不看阳炎一眼,经过婢女身边时丢下一句:“快走!”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心中却是欲哭无泪:“完了,本郡主的形象全都毁了……”
“诶?郡主您走错了,应该往这边走……诶!郡主!郡主!”婢女拼命喊着,可惜叶雨凝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听到,反而越走越远。
“殿下,奴婢告退!”婢女连忙对阳炎行了一礼,朝着叶雨凝追去,口中不断喊着:“郡主您等等!”
阳炎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回想着叶雨凝刚才那一瞬精彩的表情,眼中竟闪过一丝别样的色彩,仿佛在笑?
虽然极为隐晦,而且转瞬即逝,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在眼神中流露出类似笑意的神色。
若是叶雨凝看到,恐怕会惊喜得说不出话来吧?
只可惜,这一幕却是无人有幸目睹。
没过多久,房门忽然被敲响,打坐中的阳炎睁开眼睛,淡淡道:“进。”
本以为是叶雨凝洗漱完毕,却见走进门来的是林子潇,拱手道:“殿下!”
阳炎眼眸中一道精光闪过,淡淡道:“人呢?”
“殿下已经知道了?”林子潇一愣,紧接着回道:“在那间密室,吕丰和薛镇看着他呢。”
“薛镇?”阳炎目光一闪。
林子潇道:“说来真是巧,本来那呼延灼不知施展了什么秘术,实力忽然暴涨,竟然破开剑阵,逼退吕丰逃走,还好薛镇及时赶到缠住他,我和吕丰追上去,这才联手将此人拿下。”
说起此战,他亦是捏了把汗,呼延灼的强悍属实超出他们的预料,三人联手都只能与之战成平手,直到呼延灼的秘术失效变得很是虚弱,他们才趁机制服呼延灼,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秘术!
阳炎眼眸一眯,若是所料不错,这个秘术与月无辰那日在试炼之地施展的秘术有着不小的联系,甚至可能就是同一种!
阳炎感觉,他离拨开那层迷雾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走,本皇子要会会这位呼延将军。”阳炎说着,直接往外走去。
“殿下等等,这次我们大获全胜,兄弟们都等着开庆功宴呢,时辰也快到了,您看是不是宴后再审?”林子潇出言道。
“不,现在就审。”阳炎脚步不停,坚持道。
若是别的战俘,缓一缓也无关紧要,甚至阳炎根本没兴趣亲自审问,但呼延灼关系到圆月印记的大秘密,他一刻钟都不想等。
他只想尽快搞清楚一切真相!
“那庆功宴怎么办?”林子潇为难地问道,击溃呼延灼大军的计谋都是七殿下出的,更是皇子身份,庆功宴上他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若是殿下不参与,这庆功宴就少了很多味道,若是推迟吧,误了时辰也不吉利。
“庆功宴照常,审问完再去即可。”阳炎淡淡道。
林子潇见状不再多言,心中一阵纳闷,这呼延灼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让殿下如此坚持,宁愿错过庆功宴也要先审问他?
但殿下已经铁了心,他说再多也无用,大不了晚一会再出席庆功宴就是了,反正也没规定宴席一定要办多久。
林子潇口中的密室正是之前关押过罗刹的那间,阳炎自是轻车熟路。
只是走到密室门外时,他的眉头忽地蹙了一下,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不管了,正事要紧。”阳炎抛开疑惑,在林子潇将石门打开之时,迈步走了进去。
……
两刻钟后,叶雨凝在婢女们的服侍下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新衣裳,整个人焕然一新,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粉雕玉琢、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丝毫看不出之前脏乱。
“嘻嘻!”叶雨凝对着镜子巧笑言兮,好一个美人胚子,这下可以挽回之前在炎哥哥面前崩塌的形象了。
念及此,她便在婢女的陪同下,迫不及待地回到了阳炎的房间。
“炎哥哥!我回来了……诶?”叶雨凝欢呼着推开关闭的房门,然而期待中阳炎惊艳的目光并未出现,甚至连人都没有看到,她直接愣住了。
“人呢?”叶雨凝的大眼睛朝四周扫来扫去,但入眼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一些简单的摆设,也没有另外的隔间。
终于她确定了,阳炎已经离开房间了,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嘟着小嘴嚷嚷起来:“炎哥哥是大骗子!又骗本郡主!不是说好等人家沐浴完的吗?不是说要帮我探查下修为的吗?都是骗人的!”
“呜呜呜……大骗子!本郡主再也不相信你了!呜呜!”她抱怨着抱怨着,心中积压许久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竟是哭了起来。
这下婢女可是慌了,只得手忙脚乱地安慰起这位小姑奶奶。
第四百七十三章 诡异
“阿嚏!”
密室中,阳炎忽然打了个喷嚏,纳闷不已,以他如今的体质,感冒这种病根本沾不了身,怎么会突然……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又把那位小姑奶奶惹哭了,这会正不停地埋怨诅咒着他呢。
“殿下,您没事吧?”林子潇等人则有些紧张,毕竟这可是位小祖宗,出任何一点事,责任都不是他们担得起的。
阳炎摇了摇头,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仿佛刚才是错觉一般,看着前面不远处躺着的人,道:“弄醒。”
“是!”
呼延灼被随意扔在地上,双眼紧闭,却是浑身抽搐,满脸痛苦之色,仿佛正在经历恶刑一般,皮肤红彤彤的,一桶冷水浇下去,竟如浇在滚烫的烙铁上,发出“嗤嗤嗤”的声音,冒出滚滚白烟,充斥着整间密室。
这一幕当真触目惊心,若是寻常灵元境强者只怕也要被这高温活活烧死,呼延灼却还能活着,只怕也是因为他是炼体者,肉身强悍的缘故。
“这应该是他施展秘术的后遗症,身体的高温连我都不敢接触太久,我探查过,他体内灵元干涸,经脉受损,甚至有几处断裂,五脏六腑皆被高温烧灼,很多血肉都被烧坏了,没有一年半载怕是恢复不过来,就算恢复也会实力大跌,终生难以再进一步了。”林子潇对阳炎解释着,心中亦是泛起丝丝涟漪。
那秘术有着如此严重的后遗症,亏得呼延灼敢施展出来,若他不是炼体者,这后遗症就能要了他的命。
阳炎眯了眯眼,这情况似乎与月无辰昔日施展秘术时不一样,若是同一种秘术,后遗症必然大同小异,按理说月无辰现在应该在血月皇宫静养,怎么可能统兵南侵天阳呢?
事情好像变得更加复杂了。这个呼延灼与此事到底有没有联系?
“嗤嗤嗤!”又是一大团白烟蒸腾而上,连续浇了两桶冷水下去,呼延灼终于有了反应,缓缓睁开眼睛。
恍然了半晌,突然浑身传来剧烈的绞痛,仿佛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在被烈火灼烧,昏迷时还不是那么清晰,此时被冷水浇醒那痛感仿佛一下子放大了数十倍,竟撑不住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惨叫,密室里的几人都有种毛骨悚然之感,这是有多痛苦才叫得如此凄惨?
原本见识过呼延灼秘术强大,还打着主意的吕丰、薛镇和林子潇都不禁打了个冷颤,若是施展过后会变得如此,他们宁愿不要这种秘术。
这模样,简直生不如死啊!
没有人能比呼延灼清楚后遗症的可怕,即使他都是第一次将秘术施展到那个地步,因此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让人绝望的痛楚,仿佛全身都被烈火灼烧,整个人都要如柴火一样燃烧起来。
煎熬之中,他甚至有些后悔,要是当时不二次催动秘术,就算战死当场,也好过承受当前之痛。
作为一名炼体者,还是法体双修,修为达到灵元境巅峰的强者,意志可谓是极为坚韧,但此刻都萌生出这种轻生的想法,可想而知,这秘术二次催动的后遗症有多恐怖。
阳炎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心神却是凝聚在他的胸口处,高温下他身上的衣服已然烧成了虚无,一轮半月形的血色印记清晰可见,而原本在呼延灼脖颈处的镰刀形的血色印记不见了踪影,很明显是转移到胸口来了。
见到这个印记,阳炎可以确定呼延灼修炼的秘术与月无辰当日施展的秘术一定有着不寻常的联系,因为月无辰当时出现这种印记的地方正是胸口!
只是不知为何,月无辰似乎并没有出现多么严重的后遗症,距离那一战没多久,月无辰便成了南侵的血月大军统帅。
可能,呼延灼修炼的秘术只是仿制品,或者修炼的并不深,所以强行施展之后,后遗症也更为严重。
“交出那门秘术,本皇子给你一个痛快。”阳炎淡淡开口,这情况倒是省了用刑了,什么刑罚怕都抵不过呼延灼此刻承受之痛。
“殿下万万不可!”呼延灼还在惨叫着仿佛没有听见,林子潇等人却大惊失色,急忙道。
“殿下,那秘术邪乎得很,千万不能修炼啊!”
可不是嘛,看呼延灼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就连猎鹰都开口道:“殿下三思,短时间提升实力的秘术皇宫内的藏书阁中也有不少,而且后遗症都很轻,若是殿下想要大可上禀陛下,陛下绝不会吝啬。”
“本皇子只是好奇而已。”阳炎淡淡道,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几人仔细地打量了下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完全看不出内心所想,但有呼延灼的前车之鉴,想来殿下也不会真的想要修炼那邪乎的秘术吧?
或许,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啊啊啊啊!”呼延灼可不管他们在想些什么,他只感觉自己仿佛要烧起来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变成灰烬,然而这一刻却无比漫长,让他生不如死。
“血……啊啊啊……血……给我……啊啊啊啊!”他惨叫着,却又似乎在迷糊中说着什么。
血?给他?
众人目光一凝,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血……啊啊啊……快啊啊啊……血啊啊!”呼延灼的叫声变得极为嘶哑,而且越发急促,仿佛随时可能咽气一样。
“他……不会是要喝血吧?”薛镇说着,打了个冷颤,被他这么一说,林子潇和吕丰也极为不适了起来。
呼延灼要的血肯定不是什么鸡鸭的血或是其它兽类的血,而是,人血!
虽然他们几人都不是善茬,染血无数,但也从没喝过人血,只要一想,都感觉胃在不断翻腾,直欲作呕。
“真是变态!”薛镇大骂一声,急忙远离呼延灼。
“薛镇,你去弄些血来,多一些。”却不想,阳炎直接吩咐道。
“啊?我去?”薛镇指了指鼻子,哭丧着脸道:“殿下,我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么?”
“殿下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俘虏随便杀几个放血不就得了,废话什么?”林子潇横了他一眼,直接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吕丰顿时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薛镇不去的话,就要他们两人中挑一个去了,正所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过了一会,呼延灼的气息变得很是虚弱,就连惨叫声都弱了许多,不是不痛,而是已经很难叫出声来了。
好在薛镇回来了,提着一个桶进来,重重放在呼延灼面前,满脸恶心地道:“喝喝喝,喝死你算了!”
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弥漫而出,很快遍布密室的每一个角落,呼延灼的鼻子忽然抽动了几下,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个猛虎扑食,竟将整个脑袋都塞入桶中,喉咙飞快地滚动起来。
咕噜咕噜……
阳炎和猎鹰看得直皱眉头,林子潇和吕丰已经忍不住偏过头去,而薛镇最夸张,已经蹲着身子干呕起来。
呕!
不是他的承受能力最差,而是因为那桶中的血是他亲自找了个理由抓了几个俘虏,亲自放的血,看呼延灼喝得如此痛快,就好像他也在喝一样,别提多恶心了。
“把桶移开。”阳炎忽然道。
几人瞬间看向干呕的薛镇,见状便知叫不动他了,林子潇和吕丰对视一眼,只好一起上前,一个将呼延灼拉开,一个将桶移走。
“啊!血……血!啊啊啊!我要血!啊啊!”效果很明显,呼延灼状态明显好了许多,又有力气惨叫了,拼命挣扎着要扑向那还剩大半血的桶。
然而吕丰死死栓住他,根本靠近不得。
“交出秘术,这些都是你的。”阳炎又道。
呼延灼仿佛听到了,眼中绽放出无尽的渴望,叫道:“交啊啊……血啊啊……给……血……啊啊啊!”
阳炎使了个眼神,林子潇忍着恶心把桶移近,让呼延灼喝了几口,又移开。
呼延灼紧紧盯着那只桶,仿佛也知道怎样才能如愿喝到血,艰难地开口道:“那……是……血……炼……术,在……我……我的……”
阳炎凝神听着,却见呼延灼忽然眼睛大睁,露出浓郁的恐惧之色,不等他反应过来,呼延灼就又发出凄惨的叫声,比之之前还要痛苦数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
惨叫声嘎然而止,呼延灼身上冒出滚滚浓烟,吕丰感知到一丝不妙,急忙放开他,抽出方天画戟,神情戒备起来。
却见呼延灼的身体在浓烟中一点点融化,等浓烟消失之时,已然没了他的身影,唯有地上一摊血水,无疑,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众人的目光凝固在那,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融化成一摊血水,这是什么体验?
众人只觉浑身凉飕飕的,就连猎鹰都身体紧绷了一瞬,感觉到寒意。
阳炎脸色冰冷,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差一点他就能得到那名为“血炼术”的秘术,离真相更进一步,却功败垂成,呼延灼竟然就这么死了!
而且,还死得如此诡异!
第四百七十四章 庆功宴
“来,喝酒!”
“喝喝喝……”
城主府坐落青水镇中心,占地广阔,倒并非身为城主的杨铁喜爱奢侈,而是因为城主府外巨大的演武场,要容纳得下一支大规模的军队。
此刻,自城主府主厅、偏厅往外,院子乃至演武场上都摆满了席位,坐满了人,场面极为宏大。
能坐在主厅内的都是地位最为高贵的人,如东道主青水镇城主兼主将杨铁、城主夫人柳燕,名义上的北路大军元帅吕丰,林子潇等皇子亲卫。
当然,最为尊贵的主位留给了七皇子,阳炎。
因为呼延灼诡异的死亡,审问无疾而终,正好赶上了庆功宴的举行,因而没有出现主角缺席的情况。
猎鹰和叶雨凝分别坐在阳炎两侧,只不过猎鹰一如既往地一言不发,好似个透明人,叶雨凝则鼓着小嘴瞪着阳炎,显然对于他之前“食言”的不良行为耿耿于怀。
另外还设有一桌席位,秦宇、千寻与八子双仙中人坐在一起,气氛颇为融洽。
再往外的偏厅则坐落着次一等的人物,如东道主杨铁之子,哥哥杨新和弟弟杨烨,杨铁曾引荐给阳炎,因而有过一面之缘,倒也不失为年轻俊杰,日后有可能超越其父,尤其是杨烨如今不到三十岁,却距离灵元境仅有一步之遥。
除此之外,便是青水镇守军,亦即城卫军中的高级将领,如张副将等,以及北路大军中的高级将领,如周桐、武魁山、曹鼎、陈毅、李琼等人都在。
降将罗刹在西岸击溃盛赢和曼谷大军之后便领军而去,黑岩则被扣押起来,等待阳炎发落。
虽然此役中黑岩很是拼命,但是否能留还要看阳炎的意思,毕竟此人对天阳军民都犯下了滔天大罪,可不是一场战役就能揭过的。
再往外的院子里则是一些负有官职但达不到高级将领层次的军官,下至百夫长,上至万夫长,都坐在这里。
百夫长以下职位的将士则于演武场中落座,虽然远离主厅,但人数最多,也最为热闹。
当然摆上桌椅之后,北路大军近二十万人即便加上巨大的演武场也无法全部坐下,便只能在杨铁安排的军营中享用宴席了,同样热闹无比,一片喜庆。
出师大捷,接连击溃石雷的五万大军、呼延灼的三十万大军,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么?
所有将士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挥汗如雨,畅快至极。
“将士们!”
主厅中,杨铁忽地起身,朗声道:“青水镇大捷,歼灭十数万北蛮子,可谓大快人心!能得此大胜,七皇子殿下居功至伟,我们是不是应该一起敬殿下一杯?”
此话灌注了灵元,声音远远传出,使得热闹无比的宴席一下子安静了下,接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应
“七殿下英明无双,敬殿下!”
包括演武场上的人,所有将士齐齐端着酒杯起身,面向主厅方位,高声道。
阳炎缓缓起身,没有半点得意的表情,淡淡地端起酒杯喝下,道:“这是每一位将士用命换来的胜利,功劳是你们的,吕元帅会如实上报朝廷,战死者,皆封烈士,抚恤会严格发放。”
有强者将他的话传遍前场,顿时所有将士都感觉心中暖暖的,愈发敬佩起七殿下来,有七殿下这句话,他们的拼命就是值得的。
“这一杯,敬所有为天阳战死的烈士,是他们用性命守护了脚下的土地。”阳炎亲自将酒杯重新倒满,缓缓洒在地上。
气氛忽然有些压抑,但所有将士都不约而同地倒满酒,然后洒在地上,希望他们能够喝到这一杯庆功酒,知道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
阳炎再一次将空了的酒杯倒满,端起来,道:“这一杯,敬所有还活着的将士,你们将接替他们的使命,驱逐鞑虏,不胜不归。”
“驱逐鞑虏,不胜不归!”
“驱逐鞑虏,不胜不归!”
众将士齐声大喝,声音直冲云霄,几乎将整个青水镇都覆盖,在军营中庆功的将士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面向城主府的方向,与传来的声音呼应。
“驱逐鞑虏,不胜不归!”
“驱逐鞑虏,不胜不归!”
……
“这一杯。”
阳炎端起第三杯酒,道:“敬血月皇朝,他们欠下的债,该还了。”
“血债血偿!”
所有将士只感觉胸中燃烧起昂扬斗志,转身面向北方,声震云霄,杀气腾腾。
“干!”众将士只觉喝下去的不是酒,是血!
默默坐在阳炎旁边仿佛毫无存在感的猎鹰此刻看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一丝莫名的光芒。
“炎哥哥,好厉害!”叶雨凝则异彩连连地盯着阳炎,满是崇拜之色,仿佛忘记了先前的生气,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第一次看到阳炎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
一言出,全军响应!
三杯酒,军心为之所用!
“坐。”阳炎开口,顿时所有人一同坐回原位,没有一丝拖沓,很快宴席便又重新热闹起来,全都放开了身心享受美酒佳肴。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出席这样的宴会会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到时候周围的人是否都没变,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但,无怨无悔!
……
城主府,议事厅。
庆功宴后,全军将士尽心而归,皆回到军营调整身心,阳炎则将所有高级将领聚集到一处,称有要事相商,叶雨凝都被他遣了回去。
为此小姑娘可是又不高兴了,不过她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在阳炎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乖乖回了安排给她的厢房。
“哼!可恶的炎哥哥,看本郡主以后还理不理你!”小姑娘回房后气呼呼地扑倒在床上,撅着嘴恨声道。
“要不就一个月不理他……不行,太长了!那就……半个月?好像还是太长了……嗯……一天!就一天不理他……嘻嘻……”叶雨凝小脑瓜胡思乱想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事,竟然傻笑起来,而后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整整一个多月的艰苦旅程,小姑娘着实是累了,加上阳炎同意她留下来心情大好,这才那么容易睡着,唯有嘴角那丝丝灿烂的笑意竟残留在小小的脸庞上,久久不曾消失……
“殿下可是要吩咐接下来大军的行动方案?”议事厅中,吕丰率先开口问道。
“嗯。”阳炎淡淡点头,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张羊皮纸,铺在众人的面前。
众人目光顿时随之凝望而去。
“血月的军事分布图?!”除了武魁山以外,吕丰等人齐齐惊呼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羊皮纸,仿佛要确认它的真假。
“不错。”阳炎淡然点头,这张羊皮纸正是罗刹履行约定留下的血月军事分布图。
当然,这里面涉及的只是血月在天阳境内的军事分布,至于血月内部的军事分布罗刹也不知道,再者,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一路攻进去血月?
别说现在北方战场还局势未定,就算已经取得胜利,别忘了还有玄武、青龙、朱雀三大皇朝的威胁,根本不可能再有实力去攻打血月皇朝,那是取死之道。
“太好了!有了此图,那我们这次北征之战就赢了一半了!”众将见阳炎点头,一个个兴奋不已,就差没跳起来了。
一旁的武魁山不屑地道:“大呼小叫的做甚,不就是一张图吗?就算没有,凭咱殿下的英明领导,还能打不过那些北蛮子?”
“那是当然,咱们殿下可比血月那什么十三皇子厉害多了!”众将连忙附和,现在的阳炎可谓真正得到了诸将领的认可。
“不过有了此图,可算是如虎添翼了,我们可以针对这张图作出相应的部署,先发制人。”吕丰道。
“都先安静下,还是先听殿下这么说吧。”曹鼎这时开口道,于是众将又将目光凝聚在阳炎身上。
阳炎这时才淡淡开口:“再往北几乎都是胡虏之区,孤军独进太过危险,而且打击面太窄,也施展不开,本皇子打算将北路大军分成五路,分兵出击。”
众人微微皱眉,但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二十万大军挤在一起固然唬人,但北方之地何其广阔,若一直这么一城一城打下去,何时才能将所有城池收回来?
更有甚者,若是一着不慎,被敌人包了饺子,那这二十万北路大军可就玩完了,那时候北方战场就会满盘皆输。
但分兵就不一样了,打击面变广了,而且一旦其中一路大军遇险,其他四路大军还可持兵救援,最坏的情况也只是损失这一路大军,而不会全军覆没。
而且,有军事分布图在手,他们首先就占据了先机。
“依殿下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分兵?”吕丰开口问道,虽然早在永宁府阳炎就曾重编队伍,将大军分为亲军、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第四军。
但那时只是因为处理了严城李阔之变,不得已重新编排,让所有将士都有归属,一直以来并未分开形成单独一支军队。
而如今,既要分兵出击,这五路大军如何划分就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了,需要考虑各种因素,毕竟每一位将领的性格能力以及实力都是不同的,必须慎重。
第四百七十五章 分兵出击
阳炎伸出手指按在羊皮纸的某一处,道:“第一路大军,依次攻打凉城、怀城、靖安府、恙城,以此攻入黑水省,收复郾城、黑风领、云州城……之后攻入新蓝省,这条线虽然城池众多,但多为易攻难守之地,有五万人马即可。”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从众将身上扫过,最终道:“周桐,你为第一路大军主帅。”
周桐踏步而出,半跪在地,沉声道:“末将领命,定不负殿下厚望!”
“除亲军外,这五万人你可随意挑选。”阳炎又道。
周桐大喜,激动道:“谢殿下!”
其余众将则酸溜溜地看了他一眼,有殿下这道军令,除了殿下的亲军,军中最好的苗子怕是要被这货挑走了,虽说北路大军尽是精锐,但精锐中也存在高低之分的,谁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将士都是最好的?
阳炎仿佛没有注意到诸人异样的眼神,目光盯着羊皮纸看了一会,手指伸出一点,开口道:“第二路大军,依次攻打并州城、百里谷、潭州,沿此线攻入泰宁省,收复建宁城、遂城、关口……之后入新蓝省,与周桐的第一路大军汇合,至少收复半个新蓝省。”
“这些城池并非重城,防守较为薄弱,程进你为主帅,率三万人马即可。”阳炎的目光投向程进,他之前夜袭燕明关,将逃至此处的盛赢残军一网打尽,并斩杀身心疲惫的盛赢,俘虏数千人,可见其能力。
“末将领命!”程进跪地领命,虽然只是短短四个字,却代表着必胜的信念。
“陈毅,武魁山听令!”阳炎这次一连点出两员大将,可见任务之重。
二人脸色凝重地上前,单膝跪地:“但凭殿下吩咐!”
“陈毅为第三路大军主帅,选三万会水善战者,沿着渭河一路往北,无论匪寇还是血月大军,尽皆剿之,降者充作军用,可便宜行事。”阳炎缓缓道。
“得令!”二人齐声应道,陈毅尤为兴奋,这条渭河贯穿天阳皇朝数省,这一路上少不了水战,这是他最喜欢的了。
“吕丰,李琼,王德,曹鼎,裴庆。”阳炎看向剩下的几人,点道。
“末将在!”五人毫不犹豫地走出,朗声道。
“吕丰为第四路大军主帅,除你们麾下未有归属者外,所有血月降兵尽归麾下,佯做本军主力,攻打沥林城、泰州城、应城等重城,迎北而上,尽最大努力歼灭血月有生力量,同时,可适当扩充兵力。”阳炎下令道。
吕丰五人惊道:“殿下,私自扩充兵力可是大事,这要是被朝廷知道了,那……”
“自有本皇子担着。”阳炎直接打断道,若是寻常战争这事或许很大,但如今天阳皇朝四面楚歌,只凭借京师力量根本不够,适当扩充些兵力也是权宜之计,再加上他的皇子身份,此事便不算什么了。
吕丰等人感激道:“既如此,我等定当誓死用命!”
接着,又问:“那第五路大军?”
“本皇子亲自担任主帅。”阳炎淡淡道。
对此,众人自然没有任何异议,而且殿下身边有众多亲卫保护,亦无需担心安危。
于是,分兵之事就此定论。
“若无他事,便散了,全军休整两日,便各自出发,不得延误。”阳炎道。
“末将等告退!”众将对视一眼,一同告退。
等他们退下之后,林子潇忍不住道:“殿下,您将大部分兵力都分配给了第四路大军,您的亲军可就只有四万人了。”
武魁山和周桐两员大将原本都是亲军中的高级将领,如今分别被分到了第三路和第四路大军,如此一来,便带走了亲军中不少人,兵力遭到削弱。
阳炎淡淡道:“若不如此,血月怎会将第四路大军当成主力?”
林子潇恍然大悟:“难怪殿下之前说让他们佯作主力,原来有此深意。”
“什么深意?”张大力等几名亲卫却是不明所以了,讷讷问了一句。
“……”
林子潇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虽然知道你们几个有勇无谋,今日才知道你们是真的没长脑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姓林的,欲切磋否?”薛镇冷冷开口,他也没看出只是殿下的一个分兵之策而已,能有什么深意,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但这林子潇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骂他有勇无谋,简直岂有此理!
林子潇无比诧异地看着他:“薛兄,你……?原来你也没看出来啊!真是抱歉,让你躺枪了。”
“……噗……”薛镇只感觉好像有数十把利刃插在了心脏之上,直欲喷血。
“行了行了,都别闹了。”这时赵子龙出来打圆场,解释道:“殿下的意思是让第四路大军在表面上充当主力,吸引血月大军的视线,而我们则充当奇兵,出奇制胜。”
张大力等几人顿时恍然,薛镇则一脸不屑的样子,缓缓道:“我早就明白了。”
林子潇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这脸皮,是真的厚。
阳炎没有说话,事实上赵子龙的话只说对了一半,第四路大军并不只是用来吸引和牵制血月大军的,而他所率的亲军也并非全然当做奇兵来用。
不过,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一是不想,二是不能,在他看来,多于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大战多时,你们歇息去吧,猎鹰大人跟着本皇子就好了。”阳炎淡淡道,举步往外走去。
还有一个麻烦事要处理啊。
与呼延灼麓战许久,众亲卫也是累了,尤其是张大力等几名灵元境七重强者受伤不轻,更是需要好好休养一番了,再加上这里是青水镇城主府并无危险,他们也并未坚持跟在身边,各自回了房间。
……
叶雨凝迷糊着睡着后,阳炎安排服侍她的两名城主府婢女悄悄关上房门,守在门外,有些无聊地说着悄悄话。
这时二女忽觉光线一暗,疑惑地转了下头,顿时呆住了,只见两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了她们面前,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不过很快她们就反应过来,慌忙下拜:“拜见七殿下!”
心中却暗自自责,怎么就顾着说悄悄话连七皇子来了都不知道呢?这要是他一个不高兴怪罪下来,那……
她们却是不知道,以阳炎如今的修为,又领悟有风之势,不刻意加重脚步的情况下,除非她们一直看着阳炎来的方向,根本难以察觉他的到来,更别说她们还在说着悄悄话了。
阳炎根本没有在意二女的反应,只是淡淡道:“郡主呢?”
“在房里睡着了,婢子们怕惊扰郡主,所以就在门外守着了。”二女战战兢兢地回道,一直观察阳炎的脸色,直到没看出有责怪之意,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许。
睡着了?
阳炎眉梢微微一挑,迈步上前,二女急忙向两侧退开。
吱呀
一声轻响,阳炎轻轻打开房门,走了进来,便看到一张雅致的粉榻。
阳炎下意识放轻脚步上前,只见粉榻上躺着一个娇小的人儿,毫无规矩地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粉嫩的嘴角似乎还流着一丝晶莹,看起来很是香甜。
阳炎怔了一瞬,回头看了猎鹰一眼。
猎鹰轻轻点了点头,便走出房间,还将房门关上,只是并未离去,而是守在了门外。
没有打扰小姑娘的美梦,阳炎直接在离粉榻不远处的地板上打坐,修炼起来。
随着法诀的运转,他的体表渐渐浮起一丝丝光亮,越来越耀眼,当其亮到极致之时,这层光亮缓缓从他身上剥离下来,形成一个人形光影。
然而这个光影仅仅维持了十息,光芒便黯淡下来,随即化作许多光点消散。
不过阳炎并未气馁,七神幻影是师尊传授给他的顶级身法,极为难练,他早有体会,这一个多月大部分时间都在马上颠簸,虽然也能修炼,但修炼七神幻影的效果很差,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进展。
此时也是趁难得的休闲时光来修炼这门身法,阳炎自然不会轻易罢手,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三次不成就四次……直到将体内灵气耗尽,难以为继为止。
师尊用了一个月便凝聚出了五个拥有本尊实力两成的幻影,虽然当时她修炼这门身法时可能修为高出自己许多,但自己用两个月的时间凝聚出一道拥有本尊气息的幻影,总该能够做到吧?
沉浸在修炼之中的阳炎仿佛忘记了什么,而且浑然不知道他身上时不时出现的强光对于熟睡的人来说是多大的惊扰。
叶雨凝轻喃一声,秀眉蹙在了一起,漂亮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眼睛缓缓睁了开来,只是明显还有些迷糊。
“谁在打扰本郡主睡觉?”叶雨凝嘟着小嘴,不高兴的嚷嚷着,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强光射来之处望去,顿时愣住了。
“炎……炎哥哥!”看清人之后,她张大了小嘴,有些惊喜地喊了一声。
阳炎沉浸于修炼之中,猎鹰在外守候,又是在叶雨凝房中,并无警惕之心,对外界动静毫无反应。
于是,小姑娘刚刚有些惊喜的表情缓缓消失,小小的嘴巴又不高兴地嘟了起来:“可恶的炎哥哥,来了居然不叫醒人家,还在一边修炼!打扰人家睡觉却又不理人家,真可恶!”
第四百七十六章 破例传授
不过,叶雨凝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是小声地发泄了下心中的小情绪,而没有去打扰阳炎修炼。
恨恨地抱怨了几声,她便抱着双膝坐在粉榻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阳炎,很是安静。
所谓修炼无岁月,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申时已过,酉时一刻,夕阳西下之际,阳炎身上的亮光才终于消散,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炎哥哥,修炼完了?”叶雨凝正无聊得出神,第一时间开口说道,语气微微幽怨。
阳炎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之色,这么长时间不间断地修炼七神幻影,消耗极大,不但灵气消耗一空,精神亦是耗损颇大。
“稍等。”阳炎看了叶雨凝一眼,便又闭上眼睛,运转《天阳圣法》,吸收天地元气,恢复着体内灵气,调息起来。
小姑娘这次倒是没有生气,刚才阳炎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疲惫没有瞒过她的注意,很多时候她都不明白,为什么炎哥哥贵为皇子,天赋那么厉害,还要这般拼命的修炼。
似乎,她从来就没见过阳炎有片刻的放松,仿佛在与什么争时间一样。
《天阳圣法》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极快,还有温养心神的效果,没过多久,阳炎的体内灵气就恢复了七成,精神也是几乎回到了巅峰,疲惫之意尽去。
阳炎再次睁开眼眸,长身而起,走向叶雨凝,伸出手道:“手。”
“哦。”叶雨凝乖乖地应了一声,将白嫩如玉的小手伸出,阳炎将右手食指轻轻搭在温润的玉腕之上,眼帘微垂。
叶雨凝感觉到有一丝强大却又很细微的暖流在体内游走,仿佛冬天里围坐在火炉旁边,浑身暖暖的,小脸有些泛红,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发丝都黏住。
一柱香时间过去,叶雨凝感到热的不行,经脉都仿佛热得隐隐发胀,但她轻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知道阳炎正在仔细探查自己的修为情况,不宜打扰,更是难得与阳炎有这么亲近的接触,她不想打断这种感觉。
片刻后,阳炎将那一丝游走的灵气收回体内,将叶雨凝的小手放开,神色微凝。
触感消失,叶雨凝心中闪过一丝失落,见他脸色有些凝重,不禁有些紧张道:“炎哥哥,难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阳炎没有说话,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纠结着什么。
叶家乃名闻天下的将门世家,又是世代单传,幸得上天蒙恩,千年来出的都是男丁才能香火延续至今,然而似乎天眷不再,这一代居然出了唯一一女儿,尽管叶老元帅一视同仁无比宠爱,却也不免时常扼腕叹息。
正因如此,叶家功法注重阳刚之气,更为适合男儿修炼,叶雨凝作为女儿之身,虽然也能够修炼,多少会有一些影响。
经过他一番仔细的探查,发现她的突破并不像他以为的是急于求成,全身经脉有大半都已贯通,这已经赶上顶级势力上等天才的水准了。
但阳炎并不满意,叶雨凝贯通的经脉只是十二正经中的阳脉和部分阴脉,奇经八脉则是完全没有涉及到,这显然没有达到他最低的期望。
如剑宗的姜宁、紫阳宗的紫邪等顶级势力的顶级天才或许没能打通所有经脉,但奇经八脉总归是能打通部分的,因此实力在同辈中人才能脱颖而出,被宗门重点培养。
既然叶雨凝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踏上武道之路,阳炎自然希望她也能在同龄人中站在顶尖层次,那就必须打通奇经八脉中的至少一条。
叶家功法虽然也很厉害,但层次显然不够,而且并不适合她,否则以叶雨凝的天赋突破炼气境绝不止于此。
但如果改修其它功法,一来不一定能比得上叶家功法,二来不同功法要求贯通的经脉不同,欲改修,则需先废去原本功法修炼的灵气,重新修炼,如此容易得不偿失。
阳炎能想到在叶家功法之上,不需要废弃原本修为重新修炼的功法,只有一部《天阳圣法》!
《天阳圣法》乃天阳皇朝立朝之本,就连师尊冰若言亦是高看一眼,可见其厉害,更重要的是,它要求突破炼气境时贯通全身所有经脉穴位,否则寸步难行,很显然这与叶家功法并不冲突,因而无需废弃现有修为。
再则《天阳圣法》虽是阳系功法,但海纳百川,不同于叶家功法注重阳刚之力,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并无影响,关乎的只是天赋高低。
但正因为《天阳圣法》的强大,立朝以来,便只有天阳皇室之人有资格修炼,但也只是有资格,光这一代皇室之中修炼了这门功法的人并不多。
叶家虽然位列十大世家之首,地位极高,世代蒙受皇恩浩荡,叶雨凝亦是贵为郡主,与皇室公主地位相当,但毕竟不是皇室中人,没有资格修炼《天阳圣法》。
即便阳炎,也没有权力擅自传授给外人,那是底线。
而且,就算阳炎肯冒大不韪将《天阳圣法》传授于她,若是不能打通全身所有经脉,修行难度会极高,这对叶雨凝反而不是好事。
叶雨凝可不知道阳炎在做着如何艰难的决定,见他好久都不出声,还蹙着眉,有些担心地小声唤了一声:“炎哥哥,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
阳炎深吸口气,眉头缓缓松开,面色却依旧凝重,认真地盯着她看。
叶雨凝小脸慢慢腾起一层层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如同一张大红布,眼神闪烁着不敢看他,小脑袋慢慢垂下去。
阳炎还是不出声,直勾勾的目光让她顶不住了,扭了扭身子,娇嗔道:“炎哥哥,你这么盯着人家干嘛?”
阳炎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缓缓道:“放开魂海。”
“……哦。”
叶雨凝微微一愣,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这么说,但还是听话地闭上眼睛,放开魂海防御。
对阳炎,她是一百个信任。
阳炎食指点在她的眉心,双眸微闭,眉心闪耀出一道亮光,飞射而出,没入她眉心之内。
叶雨凝修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接收着传入她魂海的信息,那是一段法诀,仅仅只是粗略扫过便能感觉到这段法诀的高深莫测。
当阳炎的食指收回,她还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阳炎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她,《天阳圣法》奥妙无穷,连历代阳皇都无法参透,何况只是刚刚突破炼气境的叶雨凝了,想要有所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当然,他传给叶雨凝的并不是完整的《天阳圣法》,只是其中炼气境部分的修炼法诀,虽然也是违背了原则,但传授给叶雨凝的话,阳炎觉得并不算什么。
毕竟,他可是真心将叶雨凝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的,反倒是自己那些皇兄皇妹们与其说是兄妹,不如说是陌生人或者仇敌好一些。
叶雨凝缓缓睁开眼睛,异彩连连,惊喜地看着阳炎:“炎哥哥,这是?”
“以后你就修炼传给你的法诀,如果你想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全身经脉必须贯通。”阳炎淡淡道。
“谢谢炎哥哥!”叶雨凝欢喜道,这么高明的法诀她自然知道不是一般的功法,阳炎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传给她了。
当然她并不知道阳炎传给她的是《天阳圣法》的一部分,否则会更加震惊和感动。
“好好修炼,别再贪玩了。”阳炎淡淡道,没有一鼓作气打通所有经脉突破,叶雨凝想要一下子做到已经不可能了,唯有不断勤加修炼,不断尝试,会是一个漫长的工程,容不得半点懈怠。
至于到底效果如何,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眼见阳炎要走,叶雨凝急忙喊道:“炎哥哥!”
“嗯?”阳炎转身看着她。
“我……”叶雨凝咬着嘴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点头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阳炎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打开房门,对着两位婢女嘱咐道:“好好服侍她。”
二女连忙躬身道:“婢子一定尽心尽力!”
……
和猎鹰回到住处,阳炎直接进入了修炼状态,随军出征有利有弊,最大的弊端就是安稳修炼的时间变少了很多,因此一息一刻,他都不想浪费。
比之叶雨凝,他对时间的紧张感更重,“圆月印记”四个字就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唯有不断变强,将来才有应对一切变故的资本。
而且,最近他总有种预感,风云将变。
七神幻影,必须尽快入门!
阳炎运转口诀,淡淡光亮浮现而出,越发耀眼……
……
两日后,青水镇北门大开,一支浩荡延长的骑兵如同火红色洪流一般奔涌而出,出城之后分成四股,驶向不同的方向。
阳炎等人站在城墙上看着大军远去,仿佛看到了四处燃起的烽火硝烟,以及飞洒的热血。
“林子潇,传令下去,巳时出发。”阳炎头也不回地道。
“是!”林子潇领命而去。
“多谢杨将军这些天的款待,本皇子也该启程了,再会。”阳炎看向杨铁等人,拱手道。
杨铁受宠若惊,急忙回礼:“七殿下客气了,粗茶淡饭殿下不嫌弃已是恩泽,殿下军务在身,末将也不便挽留,待殿下凯旋,末将定以美酒佳肴为殿下庆贺!”
第四百七十七章 朱雀入侵
元和十三年一月二十六日,天阳皇宫,金銮殿中。
“有本快奏,无本退朝!”张德昌尖细的嗓音照例在殿中响起。
“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张德昌的声音刚刚落下,便有一员大臣走出,躬身道。
一时间,文武百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员大臣身上,就连阳皇都流露出一丝认真的神色。
走出的这员大臣,不是别人,而是兵部尚书,陆厚松!
此时正值天阳皇朝战火纷飞之际,兵部可谓重中之重,陆厚松要上奏的事必然是关乎战局的大事,没有谁能不放在心上。
“准奏。”阳皇淡淡道,示意他讲下去。
陆厚松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打开,道:“元和十三年一月四日,北路大军抵达沥林省青水镇,击溃石雷和呼延灼两支血月大军,共计三十五万人,击杀十五万余人,俘虏六万余人,我军大获全胜!”
金銮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默,随即响起一片哗然之声,简直比菜市场还菜市场。
谁也没想到,四方战场居然是北方战场第一个传来捷报,更没想到的是,北路大军刚到北方战场便取得如此大胜!
北方战场,血月出动百万大军,乃四方战场中最危险的战场,而北路大军仅仅二十万人,许多人都认为即使不惨败,也难以支撑多久,更遑论大胜了。
不曾想,事实这么快就打了他们的脸,北路大军不仅首战告捷,还是罕见的完胜,二十万人对战骁勇凶悍的三十五万血月大军,不但胜了,而且击杀十五万人,俘虏六万人,共计二十一万余人,相当于全歼了一支北路大军,这等战绩简直耸人听闻。
“想不到这北路大军如此强悍,我朝胜利有望啊!”一员大臣感慨道,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旁边一人却是摇头道:“这可不是士兵强悍就能做到的,论战斗力,血月大军可绝不在我军之下,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这应是主帅计谋得当之故。”
有人附和道:“是啊,只听闻吕丰此人骁勇善战,武力惊人,没想到带兵打仗也如此厉害,可称名帅也!”
“那是当然,皇上英明神武,如炬慧眼,早已看出吕丰乃大帅之才,这才授予重任。”有人趁机高捧一下阳皇。
“……”
阳皇淡笑着看着众臣议论,仿佛对于这震撼人心的大胜并不意外,直到殿中声音小了下去,这才缓缓开口:“肃静,陆爱卿继续说下去。”
众大臣顿时闭嘴,目光纷纷望向陆厚松,期待听到各自想要的消息。
陆厚松见状,这才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元和十三年一月十日,北路大军接连收复凉城、并州城、靖安府、潭州等地,一月十一日,北路大军攻克沥林城,至此,沥林省已全部重新掌握在我朝之手。”
哗!
众人心中一震,纵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消息震撼到了,北路大军居然这么快就收复了沥林省,这可是一个行省啊!
“好好好!不愧是精锐之师,短短七日,便收复了一个行省,实乃大快人心!”阳皇此时也忍不住抚掌大笑几声,龙心大悦。
“此乃皇上天威所致,若非皇上英明神武,独具慧眼,识出吕丰有大帅之才,焉有此胜?”许多大臣奉承道。
阳皇一脸淡然,不可置否,这种好听的话他每天不知道要听多少次,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陆厚松却忽然说道:“诸位大人这回可说错了,北路大军能有此大胜,每一位将士都有功劳,但功劳最大者,却非诸位口中的吕丰元帅。”
众大臣声音一滞,不少人用不满的眼神冷视了他一眼。
“哦?”阳皇倒是起了一丝好奇之心,问道:“陆爱卿所指何人?”
“回皇上,微臣说的这人您和诸位大人都认识。”陆厚松不急不缓地说道,竟是卖起了关子。
“陆大人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此人是谁,竟有如此大才?”礼部尚书林坤开口道,其余大臣也纷纷要求他快说。
吊足了众人胃口,陆厚松满意地笑了笑,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上钦封的北路监军,七皇子殿下!”
“老七?”阳皇目光一闪,有些意外,又仿佛在情理之中,除了吕丰,能被他和众大臣都认识,还让陆厚松卖起关子的人,也唯有七皇子,阳炎了。
大臣们的反应可就复杂多了,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有人欣赏,更多人则是不忧不喜,仿佛没有听到这消息一般。
吏部尚书魏正贤脸色就有一瞬间很是难看了,时至今日乃至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那个屈辱的早晨,光着身子立于朝堂之上被百官取笑,更有胆大包天之人作了画像流传于市井之间,虽然在他严厉的查封下,这些画像已然消失在民众眼中,但那份耻辱,永生难忘!
背靠魏家,身居吏部尚书这等要职,敢如此羞辱他的人,能有几人?
那几日他得罪的有身份的人,除了同为朝廷重臣却政见不同的几人,这些人可做不出这等无耻之事,也不敢这么做,那么,就只有七皇子,阳炎了!
他提议皇子监军,让七皇子去北方战场,不管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都不能排除有恶意的可能,虽然当时七皇子很坚定地要求去北方,但谁知道是不是已经把他给记恨上了?
毕竟,传闻中七皇子就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七皇子也有这种能力,魏家可是十大世家之一,若非顶尖高手,哪有可能在魏家进出自如,对他做出这等羞辱之事而无人察觉,甚至不留一丝痕迹?
七皇子身边,会缺少这种高手吗?
只要他肯开口,以皇上对他的喜爱,绝对不会吝惜区区几名高手。
当然,怀疑毕竟只是怀疑,魏正贤也不会白痴到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把矛头指向七皇子。
但机缘巧合之下,他抓到了胆敢画他那种羞耻的画像的人,那人嘴巴倒是挺硬的,承受了几十种残酷刑罚,才肯道出幕后之人,期间甚至还曾故意说出几个名字企图蒙骗他。
而那人最后招供,正是七皇子命人指使他这么干的,当时魏正贤气得浑身颤抖,彻底将七皇子划入了仇人的行列。
此时听闻,因为七皇子的缘故,北路大军才一路高歌连战连胜,龙心大悦,魏正贤哪里高兴得起来。
毫无疑问,如今七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又上涨了一层,这对他可是大不利。
果然,此时阳皇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道:“老七只是监军,吕爱卿才是主帅,陆爱卿何出此言?”
众大臣也是好奇,陆厚松没有再故作神秘,直接道:“因为破敌之计,大部分都是七皇子出的,吕元帅也是依计行事,捷报也是吕元帅亲自上禀的,微臣所言绝无半点虚假。”
魏正贤心中更冷,作为老油条,面上却是挂着笑意,仿佛很是欣赏阳炎的出众。
“很好,朕的儿子果然没让朕失望,还是魏爱卿有先见之明啊。”阳皇淡淡点头,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魏正贤,笑道。
魏正贤浑身一凛,赶紧收敛心中所想,赔笑道:“皇上过誉了,七殿下的出众众所周知,微臣当时只是随意举荐。”
阳皇似乎信了,没有在这上面纠缠,看向陆厚松道:“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完,省得吊朕胃口。”
“臣遵旨。”陆厚松一躬身,继续看着奏折道:“元和十三年一月十五日,北路大军攻克泰州城,收复泰宁省,一月二十二日,北路大军在黑水主城形成合围之势,不日即可攻克,收复黑水省!”
朝中众人脸色都变了,这等攻势完全不下于昔日血月大军入侵时的势如破竹,但血月是百万大军,而北路大军只有二十万人,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若说全是七皇子之功,那他也太不可思议了。
阳皇目光闪烁,没人知道他所思所想。
陆厚松接着道:“除了北路大军,东路大军也有捷报传来,至元和一月二十日,已经收复海州、幽州、山海关等重地,太原省已全部收回,有密报传:青龙皇朝欲增兵十五万,再夺太原省。”
众人放松的心弦再度绷紧,固然北方战场局势大好,东方战场也占有上风,但形势依旧不容乐观,毕竟这次天阳皇朝可是以一敌四,敌方随时可以增兵,而他们却是捉襟见肘,兵力有限。
陆厚松的脸色也在这时变得难看起来,使得众人更加紧张,阳皇都不禁绷直了身子,不会还有坏消息吧?
陆厚松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读:“元和十三年一月五日,朱雀皇朝驻扎本朝边关的三十万大军突然发动进攻,半月不到,广兴省、浙省接连沦陷,南路大军于江南省与朱雀大军展开麓战,互有胜败,双方僵持不下。”
“元和十三年一月十日,玄武皇朝增兵十万,越界驻军,日夜擂鼓,演练军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杨继业元帅推断,一月之内,玄武皇朝必然对我朝开战!”
第四百七十八章 强征
“这可怎么办呐!现在是四面楚歌,一旦和玄武皇朝开战,我们可就危险了!”
“是啊,本来只是东面和北面开战,现在南面也打起来了,还有西面玄武皇朝虎视眈眈,只怕四路大军应付不来啊!”
“如今北方战场我们连战连捷,何不调一部分兵力转战西面,若是玄武大军当真打进来,也好应付一些。”
“不可!北路大军才二十万兵力,本来就捉襟见肘,虽然如今占有优势,但也是还未遇见血月主力的缘故,若是再抽走一些兵力,不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反而会拖累北方战局,届时我们就更加被动了。”
“张大人言之有理,拆东墙补西墙只会让局面更糟,依我看,西路大军五十万之众加上边关守军,未必不能抵御玄武大军,如今讨论这些为时尚早。”
“谢大人此言差矣,玄武大军的强势众所周知,同等兵力下我军根本不是对手,现在不拿出对敌之策,等玄武大军真的打进来了,我们岂不是要被动挨打?”
“王大人何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玄武大军固然强势,我朝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君不见北路大军区区二十万便这么快收复了沥林、泰宁两省,黑水省亦是囊中之物,要知道血月可是有百万大军,难道玄武大军还能吞了我们西路大军不成?”
“……”
朝堂上,众大臣议论纷纷,言辞激烈无比,有几员大臣更是因为各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就差当场动手了。
阳皇淡淡地看着这一幕,任由群臣吵得不可开交,直到他们吵累了消停了,才开口道:“未战先怯,乃兵家大忌,朕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话语,若哪位卿家有退敌良策,可大胆直言。”
群臣顿时沉默了。
退敌良策,谈何容易,先前吵得最厉害的王、谢两位大人都闭口不言了。
兵部尚书,陆厚松这时开口道:“皇上,四大皇朝固然有狼子野心,但各有心思,都不想与我朝鱼死网破,朱雀大军一直观望,此时才出兵入侵,玄武大军亦只是越界驻军,足以说明问题,他们想牵制我方兵力,扰乱我们的军心,所以他们不会与我们死战,我们并非不能一战。”
阳皇露出一丝笑容,道:“陆爱卿,说下去。”
“是,皇上。”陆厚松组织了下语言,缓缓道:“微臣以为,四大皇朝与我朝恩怨最深者,莫过于血月皇朝,他们的攻势最是凶猛,决心最大,必须予以痛击!皇上何不下一道圣旨,准许北路大军扩充军容,以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之气概,以最快的速度驱逐血月大军,平定北方,如此其余三大皇朝本就不坚定的决心进一步崩溃,只要挡住他们的攻势,不消多久,必会退走。”
闻言,许多大臣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点头赞同,却见魏正贤突然出言反驳道:“皇上万万不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军制岂能随意更改?”
陆厚松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魏大人提到国法军规,那不知监军一职需要皇子们担任是哪一条国法,哪一条军规?”
魏正贤神色一滞,随即一本正经道:“国家为难之际,皇子们挺身而出,是为了锻炼他们的能力,更是为了提高将士们的士气,连皇子都屈尊奔赴战场,试问,将士们怎不用命报国?皇上都同意此举,可见此法可行。”
陆厚松冷笑一声,淡淡道:“魏大人可真是一片赤胆忠心呐,本官提议扩充军容也是为了尽快平定北方,化解朝廷危机,你又何故反对?再者,就算反对,也要先问问皇上的意见吧?”
“两位爱卿都是为国分忧,就不必再争了。”阳皇这时开口了。
“……是!”魏正贤冷视了陆厚松一眼,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传朕旨意。”阳皇扫视了群臣一眼,道:“第一,准许北路大军扩充军容,尽快平定北方,战后恢复军制。”
“第二,派遣使者与玄武皇朝交涉,务必保证两月之内,玄武大军不开战,这差事就交给魏爱卿,退朝之后便启程吧。”
魏正贤一听脸都白了,连忙颤声道:“启禀皇上,微臣才疏学浅,恐怕担不起重任。”
阳皇淡淡道:“魏爱卿不必谦虚,朕的儿子都能为朝廷出力,魏爱卿乃国之栋梁,这点小事岂有办不成之理?再者魏爱卿忠肝义胆人所皆知,派其他人去,朕也不放心,爱卿就别推辞了。”
魏正贤简直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刚才没事多什么嘴啊,惹得皇上不高兴了,还想有好日子过?
看似对他委以重任,何尝不是敲打?
纵然你是国之栋梁,朕的儿子也不是你能陷害的,否则朕有的是办法整你。
想明白这一层,魏正贤知道自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生无可恋地躬身道:“臣,遵旨……”
阳皇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下旨:“第三,布告天下,征召兵源,各地宗门自觉派遣百名精英前往四路大军参军,所有附属王朝派兵驰援,有抗旨或怠慢者,除之!”
话音落下,阳皇身上流露出一丝强大的气势,皇威浩荡,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之意布满整个金銮殿,朝着外面弥漫而出。
温和仁慈的阳皇,第二次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强势如斯!
……
轰!轰!轰!
“冲啊!杀啊!”
一名名士兵冒着漫天箭雨,浴血厮杀,前仆后继地往城头上攀去,后方投石机不断向城头上抛去,弓箭手在护盾手的保护下,为前方冲杀的士兵提供掩护。
“啊!”一声惨叫,一名士兵厮杀着终于攀上城头,将一名敌人轰下城头,瞬间被箭雨射成了刺猬。
坚固的防御壁垒出现了破口,仿佛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多的士兵攀上了城头,在城头上与敌军厮杀起来,灵气肆虐,血肉飞溅。
由于分出兵力对抗攀上城头的士兵,导致敌军对城下的攻势变弱,更多的士兵能够攀上去,形成恶性循环,敌军的抵御力越来越弱。
很快,敌军就抵挡不住士兵们疯狂的进攻开始向城内退走,而士兵们自然是乘胜追击,穷追不舍。
轰咔!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透过城门可以看见城内激烈的厮杀场面,不停有人倒在血泊中,或是己方士兵,或是敌人。
阳炎抽出身后的火炎剑,指向前方城池,整个人的气质由淡然变得锋锐,好似一柄出鞘的绝世利剑,凌厉的剑意直冲云霄。
“杀!”阳炎冷喝一声,可怕的杀伐之气睥睨而出,赤焰马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出。
“杀啊!”阳炎身后无数士兵振奋起来,紧随着他,冲向城门大开的城池,好比凶猛的狼群冲向一群瑟瑟发抖的羊群,结果根本毫无悬念。
半个时辰之后,峄城上血月的旗帜降下来,被烧毁,久违的天阳旗帜冉冉升起,无数浑身浴血的士兵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忘记了伤痛和疲惫。
“禀报殿下,人数轻点完毕,此役歼灭敌军两万余人,俘虏一万余人,仅有三百人逃出峄城不知所踪,我军战死两百一十三人,伤者千余人,其中三百余人重伤。”白羽走到阳炎身后,恭声道。
“留下三千人驻守,所有伤者皆在此列,休整一日,明日辰时开拔。”阳炎淡淡道。
“是!”白羽应道,转身传达命令去了,出征以来,早已习惯如此紧致的时间安排。
一旁的陌影问道:“殿下,我们下一个目标是哪里?”
这一月以来,他们的行军路线毫无规律,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有时明明前面就是血月占领的城池,阳炎却下令绕路,而有些不是很重要的城池,却以重兵攻下,以至于这一路来虽然战事不少,而且全胜,但将士们心中都是一头雾水,完全猜不透阳炎的用意。
“这里。”周围只有亲卫队在,阳炎也没有隐瞒,手指轻轻点在羊皮纸上一个标注上。
“常州!!”众人心神一震,脱口而出,阳炎所指的地点,写着“常州”二字。
常州,新蓝省仅次于应城的重城,虽然没有险要地势,但前有达康、庆州、胥城,后有应城、郴州、蓝城,都是中等城池,军事要地,可谓常州的天然屏障,想要攻下谈何容易?
当初若非庆州、达康沦陷,常州守将不战而逃,血月大军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占领常州,继而占领应城,以致占领新蓝省。
“殿下,恕末将直言,第四路大军尚未攻下应城,单凭我们的兵力,很难攻下常州。”林子潇开口道。
众人纷纷点头,要打常州,应城必须先占领,否则敌军八方来援,别说打下常州,能否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数。
“本皇子自有打算,尔等听令便是。”阳炎淡淡道,没有解释的意思。
闻听此言,众人虽然依旧担心,却放松了许多,七皇子的能力早已无人怀疑,就像这段时间以来漫无目的地行军,不也打了那么多场胜仗?
也许,他有别的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