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老谋深算
“嗯。”
阳炎淡淡点头，扫了一眼水念予身后横七竖八的躺尸，除了守住洞口的那些黑衣人之外，随同二皇子一同的侍卫们也一个没漏下，全躺下了，暗自叹服。
水念予的修为一直是个迷，阳炎倒也不是不曾问过，但每次她都是俏皮地眨了眨眼说“你猜”，他当然不会去猜，于是总是不了了之，但他内心深处是十分相信水念予的实力的。
也多亏这次带上了水念予一道，他才能够不费力气地直接闯入洞府，救下叶雨凝，否则若是与这些人纠缠起来，等将这些人全部打趴下，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啊！”
阳炎一脚踢在一名侍卫的胸口上，直接让其痛醒了，居低临上地看清阳炎面容时，悚然一惊，忙不顾疼痛地行礼道：“见过七殿下！”
“把你主子和这地上的人都搬到马车上，随本皇子回宫面圣。”阳炎淡淡丢下一句，抱着叶雨凝向着迷宫似的七绕八弯的甬道走去，凭他过目不忘的本事，这点小儿科自然难不倒他。
阳炎走得潇洒，这名侍卫却险些哭了，莫名其妙被人打晕就算了，醒来还要做苦力，这洞府修得隐秘是隐秘，但大大增加了走出去的难度，现在还要搬人出去，还不是一个两个是很多个，累也能累死，更让他惶恐不安的是，他是二皇子帐下的侍卫统领，对此次事件是知情者，如今要随七皇子回宫面圣，天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对当朝郡主，叶家独女，地位堪比公主的叶雨凝下手，这可是死罪，皇上怜惜自己的皇儿，对二皇子会从轻发落，但这样一来，对自己这位头号帮凶兼背锅者必然是从重处罚，能够留个全尸都要感激涕零，蒙圣上大恩了。
水念予从他身边走过时，他险些吓尿了，之前就是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弹指间把自己打晕，现在脑袋还痛得不行，这也是位惹不起的姑奶奶。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当他走进洞府，看到二皇子的惨状时，才是真的吓尿了，天寿啊！连二殿下都被搞得如此凄惨，可见七殿下是动了真火连亲情都不顾了，何况是自己这等下人？
斩首示众都算是轻的了吧？
侍卫统领心中一片苦涩，七殿下莫不是他的命中克星，大难不死刚刚回京就叫七殿下撞破了此等大事，几乎直接就要了自己小命。
但显然，不会有人注意他的心情，凡事都有因果，种下了因，自然也会收获果，他即将到来的命运就是他的果。
……
阳炎和水念予从翠瑶居走出来，人群莫不畏之如虎，不久前这二人不缴纳入门金就要闯入，翠瑶居打手一拥而上，全被一招撂倒了，如入无人之境，哪怕王公大臣来此也要遵守规矩，从未有人这般不给翠瑶居面子，但翠瑶居高层却未出面，很显然这二人身份不凡，翠瑶居也不敢得罪。
“藏污纳垢之地，今日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半步，否则你知道后果。”阳炎淡淡道一声，吓得老鸨浑身颤栗，几乎魂不附体，连连称是。
没有理会他人，阳炎抱着叶雨凝，和水念予并肩而行，人群主动让开一条通道来，二人先是去了叶府，送叶雨凝回房歇息之后，将事情经过尽数告知叶老元帅。
不出所料，听闻二皇子对自家孙女有不轨之举，逼得她挥剑自尽，叶老元帅当即震怒，整个叶府都为之颤了三颤。
“好个竖子，当真敢尔！”
直到半晌后，叶老元帅才逐渐恢复冷静，满是感激地对着阳炎一拜道：“老夫一时大意害凝儿险遭不测，多谢七殿下救凝儿一命，从今日起，但凡七殿下有何吩咐，叶家上下无有不从！”
“老帅严重了。”阳炎扶住叶老元帅，心下颇为意外，叶老元帅做出的这个承诺不可谓不重，这意味着从今往后，叶家将彻底绑在他七皇子的战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不正是二皇子一直以来策划这一切的目的么？
恐怕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放下身份行卑鄙之事，不但功败垂成，反而给阳炎这个劲敌做了嫁衣。
如此承诺，叶老元帅本不该如此轻率，纵使阳炎救了叶雨凝一命，毕竟关系到叶家日后的荣辱盛衰，犯不着这么快就把宝压在阳炎身上，万一哪一天阳炎夺位失败了呢？
阳炎初时疑惑，很快就心如明镜，如今的叶府虽表面风光，位居十大世家之首，但暗地里早已危机四伏，叶家若是再一昧因循守旧，不给自己找一个强力后盾的话，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走向没落，叶老元帅显然早有想法，但当朝阳皇膝下皇子众多，有资格争夺皇位的皇子就有七个，宝压在哪个皇子身上都不保险，一时间举棋不定。
但这次叶雨凝事件，却给叶老元帅提了个醒，除了野心昭然若揭的二皇子，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叶家这块大蛋糕企图一口吞下，还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光的手段在等着往叶家身上使，叶家没有太多的观望时间了，需尽快下定决心。
更何况，雪中送炭的收益永远远高于锦上添花，若是等局势明朗再押注，人家未必就会吧叶家当回事了，但宝要压在谁身上，也是一们技术活。
出了这档子事，二皇子自然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内，其余六位皇子中，大皇子阳世勋威望最高，品德兼修，又是嫡长子，有朝一日登基为帝绝对是众望所归，但这么多年来，从未听闻大皇子与哪一势力走得近些，就算是皇后所在的母系氏族，大皇子也是尽量避免接触，这也是大皇子风评极佳的一大原因，叶家就算想往上凑，多半也是吃闭门羹的份。
三皇子阳世杰风评威望仅次于大皇子，而且时常于边疆历练就职，战功赫赫，同样是太子的热门人选，但很可惜他是个十足的武痴，对权势几乎是漠不关心，心气又高，拉帮结派的行为反而落了下乘。
四皇子阳林倒是擅于权谋，但城府太深，与之合作不异于与虎谋皮，就怕被他卖了还替他输钱呢，最后被吞得渣都不剩就后悔莫及了。
五皇子阳霸天就显得颇为平庸了，属于眼高手低的那一种，而且性情易躁，心胸狭隘，难成大器，又与七皇子有着较深的仇怨，与他合作就等于得罪了七皇子，更加不是叶老元帅眼中的好选择了。
六皇子阳正给人的感觉就是属于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但在叶老元帅毒辣的眼中，这种认知更像是六皇子故意营造出来迷惑人的，有城府，但不及四皇子，而且以弱示敌固然聪颖，但多少缺了份大气，乃小道尔，亦非良选。
七皇子阳炎年纪最幼，但天赋最高，潜力最足，气宇轩昂，胸有沟壑，行为处事颇有皇者之风，更重要的是自家孙女喜欢他，这番又蒙他救了孙女一命，有恩在前，若是联合大皇子和三皇子行不通的话，他就是最佳的首选。
叶老元帅做出这个决定，看似轻率，实则是脑中思前想后斩除纠结之后，做出的慎重选择。
阳炎也大抵猜到了叶老元帅几分心思，心中不由暗叹一声，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何谈言重？凝儿乃我叶家独苗，她若有事，老夫就算空守叶家这份基业，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七殿下救凝儿一命，就是救我叶家一命，这一礼七殿下可坦然受之！”叶老元帅坚持道，阳炎拗不过他只好松开手，受了这一礼。
这厢揭过，叶老元帅正色道：“老夫有一问，斗胆向七殿下请教。”
阳炎目光微微一凝，道：“老帅是想问，本皇子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正是！”叶老元帅点头道，浑浊的目光紧紧盯着阳炎。
莫名一阵压力迫来，阳炎不以为意，沉吟少许后，道：“此乃皇家丑事不宜外扬，这也关系到雨凝皇妹的声誉，不过，本皇子可以保证，一切秉公处理，绝不徇私。”
关于他自己私下废了二皇子修为的事情，阳炎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虽然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人猜到是他干的。
“老夫自是相信七殿下。”叶老元帅放下了心道，“七殿下到时差人通知一声，老夫自会带凝儿进宫作证。”
“嗯。”阳炎点点头，这番匆忙出宫实乃意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不宜久留，故而提出告辞。
叶老元帅急于探望叶雨凝的情况，客气一番之后，也并未挽留。
“喂。”来时两人，去时两人，走在路上，阳炎面无表情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水念予终于忍耐不住，碰了碰他。
“怎么？”阳炎颇有些心不在焉地随意问道。
“那个女孩……”
水念予想了想，还是咽回了本要出口的话，只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说什么？”阳炎微微一愣，疑惑道。
“你！”
水念予莫名气急，跺了跺玉足，哼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本姑娘还不屑知道呢！哼！”
说完，撇开脑袋，故意不去看阳炎，独自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闷气。
阳炎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一头雾水，这又是怎么了？
本皇子明明没有惹她啊！
第六百五十九章 救治肃宗
阳炎和水念予回到太和殿，尽管早已听闻七皇子回宫，真正见到他安然无恙，太和殿上下一片喜庆，侍女们忙前忙后，阳炎吩咐侍女领事玉瑶给水念予安排一个房间，并伺候她沐浴更衣。
太和殿中厢房甚多，除了阳炎的寝室，豪华的客房有着不少，水念予却突然问道：“你住哪？”
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安静，侍女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殿下带来的芙蓉女子，说起来七殿下还没介绍她的身份，该不会是……未来的皇子妃吧？
阳炎眉头微蹙，不明白她问这话有何用意，淡淡道：“自然是本皇子的寝室。”
“那你师尊呢？”水念予追问着道。
当年冰若言随他回宫，也曾给她安排房间，但只要阳炎在，冰若言定是形影不离的，或许也是为了教导方便，一直以来都是与阳炎同住寝室，不过二人虽住在一起，却只是打坐修炼，真正的睡眠时间很少有过。
对于这点，太和殿人都知道，虽然不知他们二人在寝室内的举止，但冰若言既为七殿下师尊，封为当朝七皇子太傅，人们倒也不会往歪处想，也无人觉得不妥。
既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阳炎自然也不作隐瞒，淡淡道：“也住寝室，怎么了？”
“什么？”水念予眼睛睁大，满是不可思议地道：“你们住一起？”
虽然不曾与外界接触，很多事情都一无所知，但天老早就教过她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虽然在结界中时，她也曾与阳炎同居一室，但那是阳炎处在昏睡之中，为了方便照顾才不得已而为之，阳炎清醒之后，就没有在同一个房间里呆超过一个时辰。
阳炎与冰若言虽是师徒，毕竟男女有别，又没有特殊情况，这整日整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成何体统，实在让她感觉无法接受，耳根子都微微红了起来。
“你……你们……怎么可以……可以……可以这样？”水念予恼怒地指责道，这副小女儿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韵味，侍女们纵为女子之身，都不禁心脏跳动起来。
“为何不行？”阳炎一愣，不明白她怎么在这种小事上纠结起来，这可不像是她啊。
水念予气道：“男女有别，难道你这堂堂七皇子，连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都不知道么？”
原来如此，阳炎明白了，颇为好笑地道：“她乃本皇子师尊，非一般女子，师徒亦非一般男女，同住一室方便授业解惑，有何不可？”
“你……”水念予迷糊了，师尊就不能算作女子，徒弟就不能算作男子，这是什么歪理？想要反驳，却又发现好像反驳不了，真气人！
突然，她眼珠子一转，脑中灵光一闪，笑颜渐开：“那我也要和你住一起。”
啊？
此言一出，侍女们全都惊呆了，看着那张绝世笑颜，一时间脑海中胡思乱想了起来。
阳炎讶异地看着她道：“你怎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水念予浅笑言兮，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道：“不是你说的么，师徒非一般男女，不用讲究男女之防，那我是你师姐，和师尊师弟住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
阳炎没想到，竟被水念予反将一军，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并无不妥，神色淡然道：“你若不嫌挤，随你。”
主要还是被水念予一说，加上结界中一年来潜移默化的变化，阳炎在男女之事上也有了更多认识，冰若言虽说是他师尊，他们之间仅有师徒情谊，但到底还是有着男女之别，总是同居一室说出去总是不太好听，加上一个师姐的话，便算不得孤男寡女，更能避免风言风语。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看着愣在一旁的玉瑶，阳炎微微蹙眉道：“还愣着做甚？”
玉瑶和几名侍女如梦初醒，忙带着水念予去沐浴更衣了，一双双眼睛带着各种复杂的神情不断在她身上打量着，七殿下第一次外出回宫带回来了一位比仙子还要美上不知多少的白裙女子，结果是殿下的师尊，现在殿下失踪一年多归来，又带回来了一位容貌气质不逊色于冰若言却各有千秋的绿裙女子，结果是殿下师姐，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而且观水念予的神态语气，若不是自称师姐，她们还以为是七殿下带回来的七皇子妃呢。
水念予却是不管她人心思，兀自打量着太和殿的装饰，心中惊叹之余又不免微微失落，阳炎贵为当朝皇子，出身富贵，奢华相伴，只怕根本看不上结界中那简陋不堪的农舍吧，时过境迁，或许不久之后他就会忘记那片承载着自己全部记忆的乐土吧？
不过回想离开那里之时，阳炎郑重许下的承诺，她又忽然全身一轻，只觉杞人忧天，他又怎么会忘记呢？
走入浴间，一切都已经有侍女准备好了，包括换洗衣物，秉退玉瑶等人，在水念予看来，不仅男女授受不亲，女女授受也不亲，她不喜欢自己沐浴之时有任何人在旁。
另一边，阳炎见了冰若言一面，说了些话，便又离开太和殿，吩咐徐良领两名侍卫跟着，便直接去了太医院。
“参见七殿下！”一入太医院，阳炎召集所有御医于一堂，众人方一行礼，他已开口问道：“皇爷爷近来如何？”
王太医在几名御医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出，对着阳炎拱手道：“幸天垂怜，肃宗皇帝陛下洪福齐天，尚能压制剧毒，叶青小友日夜研究解毒之法，已经颇有眉目，依老朽之见，约莫再有三月，就可试着为肃宗皇帝陛下解毒了。”
听闻肃宗皇帝暂时无碍，阳炎大松了口气，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最怕的就是肃宗皇帝已经出事，那么就算阴阳造化丹再厉害百倍也是无用了，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而且听王太医的意思，叶青有把握在三个月内研究出一点醉的解毒之法，阳炎惊讶之余，对此人亦是越加欣赏起来，当年让叶青留在太医院不过是抱着一试的态度，毕竟这货好歹拼出了一个毒公子的名号，对一点醉也颇有了解，现在看来这一步棋可谓走的极妙。
当日王太医曾言肃宗皇帝可能撑不过一年，如今近两年过去，肃宗皇帝的病情就大有可观，其中固然有太医院众太医的不辞辛劳，叶青起到的作用想来也是不小。
“本皇子去看看。”阳炎道，王太医秉退众人，只与搀扶自己的两名御医在前面带路，看着那苍老的背影，阳炎心底暗暗一叹，这位资质深厚备受敬重的老太医只怕是大限将至了。
当年一见，王太医已寿元无多，尚体态康健，如今行走皆需他人搀扶，定是肃宗皇帝的病症，让这位老太医耗费了太多心神，以至于油尽灯枯，纵使灵丹妙药也是无力回天，阳炎也唯有暗暗叹息，命人善待王太医家人。
“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刚一进门，一道洪亮粗犷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阳炎脖子一紧，却是被一只大手揪着衣领拎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位年过甲子的黑脸老汉，目光颇为激动。
“见过卫王爷！”对此人，阳炎并不陌生，当年总督府被围，众势力强者图谋试炼之地密藏，就是肃宗皇帝率领众强者降临解困，其中一人就是卫王，回朝归途遭遇截杀，卫王也是一路相护，回宫之后他就毛遂自荐留在太医院照顾肃宗皇帝了。
“什么卫王不卫王的，叫我皇伯公！”卫王瞪着阳炎说道，但那眼中的宠溺却是怎么掩饰不了的，阳炎出事，他可是足足找了半年，最终一无所获才回宫，今见人平安归来，也是高兴得紧。
“皇伯公，我有办法治好皇爷爷了。”阳炎开门见山道，尽管王太医表明叶青可以三月之内研究出解毒之法，毕竟还是个未知数，再者晋升大典在即，风云将至，还不知会爆发怎样的变故，若能早日治好肃宗皇帝，也是一大顶级战力。
固然浪费的嫌疑，阳炎还是打算将阴阳造化丹给肃宗皇帝服下。
“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卫王大喜之余，出手不知轻重，直接将阳炎整个人扔到了肃宗皇帝身前，险些没有摔倒。
阳炎内心稍稍腹诽，却也没有多加耽搁，一个玉盒出现在掌心之上，解开封印，打开盒盖，刹那间整个宫殿光亮如天上的太阳让人几乎睁不开眼，无比浓郁的药香弥漫而出，沁人心脾。
好一会，亮光黯淡下去，众人才看到，阳炎掌心之上悬浮着一颗珍珠大小的灵丹，表面刻有八卦符文，散发着神秘浩瀚的气息，众人离得较远感受不怎么清晰，阳炎却感受到了一种生命的韵律，仿佛掌心上悬浮的不是灵丹，而是一个生命，有跳动的心脏，流动的血脉，甚至有着自主意识，在审视着自己。
六品灵丹，果然不同凡响！
阳炎心神震撼了一瞬，没有犹豫，将灵丹送到了肃宗皇帝嘴边，肃宗皇帝虽然无法动弹，但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嘴一张，便将阴阳造化丹整个吞入。
“我们出去吧。”阳炎看了一会，对着卫王等人说道，六品灵丹要想完全消化绝不容易，同时除了为肃宗皇帝解毒之外，还会有怎样的功效，阳炎非常好奇，但显然这么多人都留在这里并不合适。
一切，只等肃宗皇帝出关，自会揭晓。
第六百六十章 腥风血雨
“小崽子，你给他服下的那颗丹药莫非就是那姓叶的小子所说的阴阳造化丹？”卫王在门外等候片刻仍是没有任何动静，但见阳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倒也不怎么担心，颇为好奇地问道。
肃宗皇帝的病情非同小可，再胡闹的人也不敢轻易用药，何况阳炎为人处世素来谨慎，都不让太医们核查一下就敢直接给肃宗皇帝服下，那颗丹药也只有可能是阴阳造化丹了。
他只是好奇，这阴阳造化丹乃六品灵丹，恐怕搜遍整个乾域都找不出一颗来，阳炎是怎么得到的？他失踪的这一年来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阳炎也懒得吐槽卫王对自己的称呼，淡淡点了点头，却并不细说，话锋一转道：“皇爷爷虽然没事，但也让我们知晓了一点醉的厉害，阴阳造化丹只此一颗很难再有，如今本朝木秀于林，难以保证他日不会有人再中此毒，一点醉解毒之法的研究一定要有成果。”
“这是自然。”卫王眼眸眯了起来，杀机一闪而逝，当日毒害肃宗皇帝的黑衣人一定要找出来，斩草除根！
紧接着他吩咐王太医等人道：“这件事情暂且不要教姓叶的小子知道，等他把解药研究出来再说。”
“是。”王太医等人自然没有异议，附和道。
于是，此刻还在房内忙前忙后殚精竭虑茶饭不思不眠不休一头扎进药堆里的叶青仍旧被蒙在鼓里，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方才明悟自己被所有人卖了，气急败坏之下，怒发冲冠，几欲寻阳炎拼命，无奈打碎牙齿往下咽。
在太医院又呆了片刻，肃宗皇帝仍在房中没有动静，想来阴阳造化丹要完全消化需要不少时日，王太医等人散去，卫王执意门外守护，阳炎则回到了太和殿。
这时，二皇子麾下的侍卫统领已经按照阳炎的吩咐把一干人等用马车拉回了宫，而且心照不宣地第一时间拉到了太和殿外，声称求见七殿下。
阳炎刚回殿片刻就听到侍女的汇报，眼神微微一冷，命徐良将那人和马车上被水念予打晕的黑衣人押进外殿来。
哗啦啦！
一盆被阳炎加诸了雪之意志的冷水泼在几名黑衣人身上，顿时将他们冻醒了，身躯哆嗦，目光茫然。
“追命，还认得本皇子否？”阳炎目光淡然地审视那名面相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他也算阅人无数了，长得俊的，长得丑的，长得不俊不丑的都多的是，但他只见过一次如此平凡的男子，平凡到他只要微一闭眼就会忘记这人长了啥样，无怪乎能成为一名顶级杀手，为幽冥堂两大护法之一。
这样一个扔进人堆里毫无反响的杀手，连最基本的蒙面黑巾都不需要，阳炎早已忘却那日看到的追命是何模样，但他有万分把握肯定，眼下这位就是追命，无需任何理由。
“是你！”追命混沌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作为一名顶级杀手他的神经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如今的处境，想不到当初被刺杀的目标，仅仅一年之隔，已然成为了掌控自己生死的人。
甚至，他连自己是怎么落入阳炎手里的都全然没有印象。
“将幽冥堂的名册交出来，本皇子可以给你一个痛快。”阳炎淡淡道，话语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不管是谁主使，幽冥堂既然参与了刺杀自己的阴谋，这次又与二皇子勾结谋害叶雨凝，那么势必要将其连根拔起，但凡有一丝牵连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幽冥堂堂主袁欢已死，另一位护法夺魂也早已身陨妖兽山脉，要掌握足够多的信息，从追命身上着手最为直接有用。
“哼！横竖都是一死，怎么个死法本护法可不在乎。”追命嗤笑一声道，显然不打算乖乖配合。
阳炎面色不变，眼神却更冷了，一瞬间饶是面对死亡自以为坦然的追命都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一丝丝凉意袭遍全身，仿佛即将有恐怖的事情要发生，让他生出越发强烈的恐惧。
“你……你要做什么？”他的牙齿在打颤，声音在颤栗。
“你不说，本皇子一样可以知道。”阳炎一步步走到追命身前，他浑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全身湿透，身体“咚”的一声无力坐倒在地，他面对已经不是一位即将年满十五的少年，而是一位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血狱中走出的杀神！
阳炎一手按住追命的天灵盖，追命恐惧地想要挣扎，但水念予遵照阳炎的吩咐打晕他的同时废掉了他一身修为，在阳炎那如同铁爪一样的钳制下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阳炎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搜魂！
搜魂术，乃太华宗祖塔内得到的记载了《锻魂诀》的玉简中配套的灵魂秘法，可以强行读取他人记忆，霸道无比，被施展此秘术的人，极有可能因此魂海破碎，变成白痴。
此法固然高明，但也有其局限，就是只能对灵魂强度远远弱于自己的人施展，而且最好不会遭遇反抗，否则有反噬之威，同时能够读取哪些记忆，还得看施术者本身对灵魂的掌控能力。
追命虽然曾是灵元境八重强者，灵魂力颇为强悍，但他不是修神者，根本不会运用灵魂力来反抗，阳炎的战魂已经彻底成形，灵魂强度足可以碾压追命，施展搜魂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能否将有用的记忆完整的读取出来，对初次施展搜魂术的阳炎而言，算是一次考究。
旁边几名黑衣人包括那名侍卫统领眼见追命的脸庞极致扭曲，痛不欲生，只觉一股股寒气直冲脑髓，毛骨悚然，若然他们也要经历这么一次，还不如死了痛快。
只可惜，即使他们想死，此时此刻，生死的权力也都不在他们自己手上。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真正落针可闻，唯有追命那痛苦不堪的**一下一下敲击在人们心头，带动恐惧的情绪。
一刻钟后，阳炎终于收回了按在追命天灵盖上的手掌，目光冷冽如冰，凡触之，心神皆颤，如坠冰窖。
更让众人遍体生寒的是，原本眼神凌厉的追命此刻正在目光呆滞地呵呵傻笑，嘴巴大张，口水直流，邋遢不堪，俨然如同一个白痴。
“我说！我什么都说！”
“殿下饶命！”
剩下几人都被变成白痴的追命吓坏了，忙不迭地对着阳炎不断磕头哭喊着，只求他能高抬贵手。
施展搜魂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要从复杂的灵魂记忆中读取分析出有价值的信息更是一个大工程，阳炎短时间很难再施展第二次搜魂，既然这些人都崩溃了，也犯不着再采用这种方式。
阳炎只是淡淡吐出一个“说”字，几人就犹如倒豆子一般哗啦啦地全抖了出来，尤其是二皇子的侍卫统领，从他口中，阳炎知道了一些搜魂都没有查到的重要信息，而且都是与二皇子有关的，使得阳炎脑海中纷杂的念头逐渐有了更清晰的脉络纹路。
阳炎眼中精光闪烁之后，又恢复了一片平静，对着徐良淡淡吩咐道：“押下去。”
徐良应了一声，吩咐了几名侍卫一起将那些人押了下去，并命令要严密看守。
“取文房四宝来。”
侍女们备好笔墨纸砚，玉瑶亲自为他研磨，阳炎提笔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下一个个名字，甚至包括这些名字主人的相貌特征和当前位置都一一标注，直接铺满了足有二十丈长的纸张。
书写完毕后，又命人抄录一份，阳炎带着又一次离开了太和殿，去了御书房，向阳皇请了一道密旨，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出来之后便回到太和殿，沐浴更衣，与冰若言和水念予一同享用起了午膳。
但外界却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禁卫军不知因何出动，大肆搜索皇城，一个个兵甲卫士铁血冷冽的面孔让得整座皇城都多了一股肃杀之气，莫说本地人口，就是因晋升大典而来的外来之人都被搅得人心惶惶。
翠瑶居老鸨正在不断安抚被阻拦在内不许外出的客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地都在颤动，约莫千余禁卫军士将这片地域封了个水泄不通，又有千余禁卫军士直接闯入翠瑶居仿佛要挖地三尺来个底朝天，老鸨彻底傻眼了，虽然阳炎之前放话一个人都不许离开，可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当然，禁卫军出动自然不可能只是围个翠瑶居，各大城区，各个娱乐场所、交易场所都可以见到大批禁卫军士的身影。
若只是如此，还不至于闹出太大风波，很快就有当朝大臣的府邸得到了禁卫军的光顾，封禁的封禁，拿人的拿人，其中甚至不乏一品朝廷重臣，这下朝廷彻底热闹起来了，有人义愤填膺地对禁卫军将士发起质问，得到的却只是冷冰冰的“无可奉告”四个字。
皇城如此，地方行省郡县同样不平静，许多城池的地方城卫军都展开了全城搜索，不知多少人被拿下狱运往皇城，又或者当场格杀勿论。
晋升大典未至，天阳皇朝内部就先一步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可谓震骇人心！
第六百六十一章 好一只败犬
翌日天地一片漆黑，钟声未响，离早朝尚有一个时辰，金銮殿外已是人声鼎沸，文武百官三五成群，议论纷纷，多有愤恨之声。
一个时辰之后，威严的钟声响彻皇城，金銮殿们大开，张德昌从殿内走出，拂尘一挥，尖细的嗓音传遍四面八方。
“陛下驾到，诸臣觐见！”
议论声嘎然而止，众臣整理好衣冠，依序入朝殿，整好队形，对着高坐九阶之上的威严身影躬身下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阳皇淡淡道一声，不怒自威，众臣谢恩起身，待张德昌“有本快奏，无本退朝”的嗓音喊出时，立刻就有一员大臣出列，正对阳皇。
“启奏皇上，臣弹劾御林军大司马林渊藐视王法，惑乱朝纲，竟假传圣旨，私自封停各大坊市官衙民宅，擅自拿人下狱，实乃我朝大奸臣，望皇上明鉴，斩首此獠，夷其三族，御林军所有将官满门抄斩，其余人等按罪连坐，以正法纪，以正朝纲！”
“吴大人所言极是，吴庸、陈颉、张远、严锦等皆遵纪守法，举贤用仁，乃治国大才，我朝重臣，还有那曹鼎、韩逸等军中大将，北伐屡建功勋，却含冤入狱，如林渊这等奸臣十恶不赦，必须严惩！”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位位官员走出来，满面愤慨地共执一词，仿佛大司马林渊与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人人得而诛之！
并非林渊当真做事跋扈到天怒人怨，着实御林军的动作把大臣们吓坏了，光是被拿下狱的六品以上官员就多达数百人，三品以上大臣十数人，甚至就连户部尚书严高川，五皇子的亲舅舅，严家二号人物都没有逃脱御林军的魔爪，现在朝堂上下几乎是人人自危，保不准哪天就有御林军闯入家中，把自己抓入大牢。
这种心理之下，许多与林渊无冤无仇，根本没有利益冲突的大臣都昂首挺胸地站了出来，要求严惩御林军最高长官，大司马林渊！
作为引起众怒的当事人，林渊却兀自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对殿内愤恨指责的声音充耳不闻，这些人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他林渊是何人，禁卫军右部御林军大司马，乃天子近臣，地位仅在禁卫军左部羽林卫司空之下，说直白点就是阳皇手中的一把刀，想杀谁杀谁，只要阳皇还肯用自己这把刀，就是文武百官都要他的命，他的脑袋也会一直长在自己脖子上。
阳皇淡笑地听着众臣弹劾，直到表态的都表态完了，才看不出喜怒地望向低眉垂首，不动如山的吏部尚书魏正贤，问道：“魏爱卿以为如何？”
装傻无用，魏正贤暗叹一声，只得出列，恭敬地回道：“皇上英明神武，孰是孰非想必早有公断，一切听凭皇上的旨意。”
老狐狸！
阳皇目光微微一眯，又望向另一人，乃刑部尚书李仁：“李爱卿掌刑部，也说说你的看法。”
“是！”李仁出列，义正言辞道：“此事有待查明，若各位大人所言属实，大司马林渊假传圣旨，制造冤案，按律当斩，诛连满门，御林军各级将官官降一阶，罚俸三年，以儆效尤，但若林渊乃奉旨行事，诽谤大臣亦是重罪。”
说完，李仁不理会扫射而来的冷光，回归原位，静默而立。
“李爱卿的话深得朕心。”阳皇语出惊人地一字字道，“朕确实给林渊下过一道密旨，诸公是否也要指责朕耳目昏聩，不辨忠奸呢？”
“？？？”
“！！！”
“臣不敢！臣有罪！”宛若一道天雷直轰而下，弹劾林渊的大臣们大惊失色，双腿一软，争相以头抢地，冷汗淋漓。
今日之阳皇，威严更甚往昔，一言一行都有极大的威慑力，只是简单一句话，那比寒风暴雪还要可怕。
“不敢？你们胆大包天，有何不敢？”阳皇沉声说道，眼眸中的冷意如刀刃一般，在他的审视下，诸臣宛若承受千刀万剐，全身胆颤。
“未经查证，就言之凿凿林渊假传圣旨，动辄满门抄斩，夷三族，将官连坐，好大的官威，天阳律法是为了安定天下，却成了尔等争名夺利的利器，这天下，究竟是朕的天下，还是尔等的天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尔等却为一己之私，蛊惑朕的皇儿，同室操戈，尔等就是这么忠君报国的？”
“你们不是很喜欢满门抄斩，夷三族么？”
“好，朕就成全尔等！”
阳皇眼中杀机毕露，第一次在朝堂之上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整个金銮殿内都充斥了肃杀之气，不光是那些匍匐在地六神无主的大臣们，就连站着的亦是心惊胆战，如坠冰窖。
听皇上的意思，分明是要大开杀戒啊！
“林渊！”
阳皇点名，林渊已然明了圣意，脚步沉稳地走出，一丝不苟地恭声道：“臣在！”
“将这些罪臣全部拿下，满门抄斩，夷其三族，但凡有一个漏网之鱼，朕先斩你林渊！”阳皇冷声说道，跪在那的大臣们彻底吓傻了，一个个无力地瘫倒在地，甚至不少人因此失禁。
“来人！”
林渊朝着殿外喝令一声，目光冷冽地扫视了一眼众人，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哗啦啦——
两队手持长刀的御林军士涌了进来，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一人拎着一员大臣拖了出去，顿时一道道大喊“冤枉”“饶命”的哭声连成一片，却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
空了一半的金銮殿，显得更加宽敞了，气氛却紧张到了极点，人人噤若寒蝉，刚刚那些人的下场他们可是看得真切听得清楚，满门抄斩，夷三族，又有谁敢在这种时候出声，万一又触了皇上的霉头，可就后悔莫及了。
尤其是吏部尚书魏正贤和刑部尚书李仁更是冷汗直流，后怕不已，刚才皇上对他们问话，若是稍有些激进的言辞，恐怕已经和那些人一样被处理了吧？
直到这一刻，满堂朝臣才真正意识到，九阶之上的那道身影早已不是往昔那位温文尔雅、宽厚待人的仁君，而是一位杀伐果断、专权独断的一代明君，这是他第一次对朝臣亮剑，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传朕旨意。”阳皇没有理会殿中朝臣作何感想，不带一丝一毫感情地下旨。
“除却刚才那些人，已经缉拿的或是正在缉拿的，一律斩立决，诛九族！”
“另，二皇子锋不修德行，受小人教唆，密谋亲弟在前，对当朝郡主图谋不轨在后，今贬为庶民，流放苗州，终生不予回京；五皇子霸天嫉贤妒能，两度谋害亲弟，今革去一切职务，终生囚禁宗人府；四皇子林玩弄心机，离间兄弟，封北凉王，三日内前往北凉就蕃，不得以任何理由延误！”
“退朝！”
直到司礼监掌印太监张德昌尖细的嗓音惊醒众臣，阳皇早已消失在金銮殿中，一个个面面相觑，还沉浸在那道惊世骇俗的圣旨的内容之中，震骇得久久无法言语。
随着天阳晋升高级皇朝在即，太子之争亦是提上了日程，甚至有消息声称晋升大典之上就会确定太子之位的人选，但任凭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距离晋升大典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有三位皇子一下子被淘汰出局。
二皇子被贬为庶民，流放苗州，苗州可是位于南疆之地，而且终生不予回京。
五皇子终生囚禁，而且宗人府那是什么地方，皇室宗亲的噩梦之地，生不如死。
四皇子就好了许多，但就蕃之王已然失去了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格，北凉亦是位于荒凉的北疆之地，想要过上多么滋润的日子是不可能的，甚至比不上一些有名无实的旁系藩王。
而这三位皇子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皆因为密谋亲弟，虽然阳皇没有明言，但在场大臣都不是白痴，结合前因后果，俨然明白，是为了那位失踪了一年有余，又莫名回归的七皇子，阳炎！
甚至他们隐隐猜到，御林军奉命缉拿的那些人都或直接或间接地参与了三位皇子的阴谋，才惹得阳皇杀心大起，血洗朝堂，可见七皇子在阳皇心中的地位。
大臣们心悸之余，一些心思也就活络开了，阳炎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
这一日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日，菜市口，一千名刽子手一字排开，手举大刀砍瓜切菜一般，落下又举起，举起又落下，众目睽睽之下，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持续了整整一日一夜。
但此后三个月，每日冲洗都洗不净那噩梦般的血腥，菜市口成为了许多人不愿意提起的地方，甚至有传闻，菜市口闹鬼，很多人经过那里都听到了恶鬼的哭嚎。
“恶鬼？比我还恶么？”二皇子一身布衣，站在菜市口，不屑地冷笑一声，随后在一众御林军士的看管之下，一步一步消失在斜阳之下……
“好一只败犬！”四皇子站在高处，目送那一道落寞的身影离去，冷蔑道。
“我也一样。”他又补充了一句，像是自嘲一样，但紧接着他的神色又变得无比坚定起来。
“本皇子不会输，失去的一切，早晚有一天，本王会重新拿回来！”
第六百六十二章 论分蛋糕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景泰殿外殿，兰妃娘娘秀眉紧蹙，冷面寒霜地盯着突然闯进殿来的这群人，一个个气息幽深，打扮得跟人间传说里的鬼差一般，端的是阴森恐怖，就是这大白天里，都给人背后凉飕飕的感觉。
面对这样一群人，兰妃娘娘表面从容，心底亦是微寒，她问这些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但能在皇宫大内横闯直撞的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是景泰殿，是当朝五皇子的寝宫！
但他们仍旧如狼似虎地闯了进来，分明是来者不善，光是他们这身打扮，就不会让人以为他们是来给五皇子或者是她请安的。
“宗人府，奉命缉拿五皇子殿下！”为首一人出示腰牌，冷冰冰地说道。
什么？
兰妃娘娘俏脸一白，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宗人府那是什么地方，她没去过，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但还是知道一二的，可以说进了宗人府，管你是谁，都只有受罪的份，除非蒙皇恩特赦，否则便是死了也休想出来。
当然，宗人府乃皇家特设机构，寻常人犯了法，纵使贵为一品重臣，乃至多朝元老都得到刑部大牢蹲着，宗人府只伺候皇室宗亲，也正因为此，宗人府堪称皇室宗亲的噩梦，谈之色变，更不用说被宗人府的差役登门拜访了。
难怪这群人都一副鬼差模样的装扮，无比瘆人，在他们面前，除了当今圣上，没有谁能够嚣张得起来。
兰妃娘娘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竟会有跟宗人府打交道的一天，毫无心理准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搜！”宗人府的人可没有多少耐心，出示腰牌证明自己的身份之后，为首之人冷冰冰地发出一道命令，“鬼差”们绕过兰妃娘娘就往内殿冲了进去，霎时间，侍女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放肆！”
兰妃娘娘如梦初醒，急忙喝止：“住手！本宫要去向皇上讨个说法！在此之前，谁都不准在景泰殿胡作非为！”
“不必了！”为首之人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不带一丝一毫感情地道：“皇上特命在下奉上一物，娘娘看了就明白了。”
“……”
莫名的，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的心“砰砰”地狂跳起来，浑然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竟在颤抖：“何……物？”
为首之人奉上一长盒，兰妃娘娘颤抖着玉手将盒盖缓缓打开，一抹白色映入眼帘。
赫然是一条折叠整齐，光顺柔滑的——
三尺白绫！
轰！
一道晴天霹雳骤然轰炸于身，兰妃娘娘俏脸惨白，终于承受不住，摇摇晃晃地瘫倒在地，花容失色。
皇上他……他竟然……如此……绝情么？
“你们干什么！”
“好大的够胆！知道你们抓的是谁么？本皇子要诛你们九族！”
“母妃！母妃救我！”
“母……”
五皇子被两名宗人府差役从内殿押了出来，一开始色厉内茬地威胁，后来成了心慌意乱地求救，但当他看到自己母妃面无血色地瘫坐在地，面前是摔落在地已经打开了的长盒，露出了白绫的一角时，彻底绝望了。
父皇下旨让宗人府拿人，赐母妃白绫，甚至就连严家都遭受牵连被诛九族，没有谁再能救得了他了……
好恨！
好悔！
……
这场大规模的清洗风波，到底还是平息了，朝堂整整空了一半，三位皇子流放的流放，囚禁的囚禁，就蕃的就蕃，几乎退出政治舞台，世家更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十大世家之二的严家和吴家、一流世家的陈家、二流和三流世家的张家、韩家、曹家、蔡家、郑家……或夷三族，或诛九族，都彻底烟消云散！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被铲除的世家几乎都是投靠了二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其中大部分都是投靠的二皇子和五皇子，坚定支持二皇子的世家唯有魏家得以明哲保身，五皇子的势力则是被铲除了个干净，四皇子势力的损失最少，但在朝党羽也是革职的革职，降级的降级，影响力大为削弱，本人又到荒凉的北凉就蕃，想要卷土重来难上加难。
阳炎得到消息的时候，亦是大为吃惊，那道密旨虽是他亲自向阳皇求的，拿人的名单也是自己亲笔书写的，但也没想到阳皇会出手如此果决狠辣，尤其是对三位皇兄的处置，让他一开始很是疑惑。
不过思索一番之后，阳炎隐隐猜到了父皇的想法，对于三位皇子的小动作父皇可能无法了如指掌，但绝对是知道一二的，尤其是这一次阳炎险些回不来，更是让得父皇动了真怒。
二皇子对叶雨凝不轨的举动直接成了引爆阳皇之怒的***，当阳炎带着名单向阳皇请旨时虽然没有明说，但阳皇怎么可能猜不到他要这份密旨的目的和动机，于是顺理成章地来了一次大清洗，一次性将三位皇子打击得体无完肤，肃清朝堂。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大出阳炎预想的，原本二皇子的事，他打算私底下再禀明阳皇，再由叶老元帅携叶雨凝作证，定二皇子之罪，再顺藤摸瓜，锁定五皇子，但阳皇的动作更快，使得他原本的计划直接作废了。
阳炎心里更清楚，阳皇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他日的兄弟相残，他与这三位兄长已经是水火不容，终有一日会分出生死，那种结果绝不是阳皇愿意看到的，这次对三位皇子的处置看似阳皇无情，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呢？
“你在想什么？”
忽然对上清丽无双的眼睛，清香扑鼻，阳炎摇了摇头，淡笑道：“晋升大典之后我打算外出历练，可能数年之内都不会再回来，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你……”
话未说完，水念予就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嗔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爷爷的话，你要反悔不成？”
阳炎淡笑道：“本皇子又没说要丢下你，只是到时本皇子自顾不暇，可没法照顾你了。”
“切！谁要你照顾了！”水念予不爽地撇了撇嘴，又眨了眨眼，一脸揶揄道：“再说了，你什么时候照顾过我了？一直不都是我在照顾你么？”
阳炎：“……”
貌似，好像，似乎，确实在结界里的一年来都是水念予在照顾他，无言以对……
“炎儿，你的七神幻影练得怎么样了？”冰若言清冷的声音传来，可谓是恰如其分。
阳炎回道：“已窥门径，尚缺火候。”
“随我来。”冰若言说着往内院走去，阳炎自然是跟了上去。
眼瞧着师徒二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往前走，浑然把自己这个大活人抛在一边，不忿地哼了一声，也来到了内院，就看到冰若言指点阳炎的七神幻影，言谈举止颇为亲密。
“哼！”
她又走了。
……
随着风波平息，禁卫军撤走，皇城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不，比往常更加热闹。
一座高雅的客栈，迎来了三位贵客，一位鹤发童颜充满上位者气息的老者，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男子单看相貌年约三十，木讷老实，女子娇俏可人，水嫩的肌肤白里透红，看起来顶多双十年华。
如此三人相当显眼，正热火朝天闲聊着的客人们都或多或少地将目光移了过来，尤其是那名女子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有赞叹声响起，亦有人小声说着下流之言，她身旁的男子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女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口中揶揄道：“看不出来你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嘛！”
“凌师姐，你就别笑话我了。”男子面色一红，窘迫地低声道。
老者要了两间上房，原本想要三间的，天阳皇朝晋升大典在即，皇城不知涌入了多少外来人士，几乎每家客栈都爆满，两间上房已经是这家客栈最后的了，那名女子单独住一间，那名男子则与老者同住一间。
直到三人走上楼去，底下才又恢复热闹，一些客人却目光一闪，留下碎银子，匆匆离去。
“阿七，依你看这天阳皇城现在的局势如何？”刚一进屋，清衍道人就开口问那名男子，眼神之中颇有考究之意。
阿七仔细想了想，才沉吟着道：“水很深，我们一路走来，不知受到多少明里暗里的关注，单就楼下那些坐客当中就有不少其他势力的探子，只怕已经认出了我们的来历。”
“不错！”清衍道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有意提点地说道：“现在这里的水可比混乱之城要深很多，虽然所有人的目的都是同一个，但要知道，一个蛋糕就那么大，多一个人来分，其他人得到的份额就会减少，谁会甘心自己得到的份额变少呢？”
阿七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不解地问道：“师尊的话，弟子倒是明白，但新晋高级皇朝有一年的保护期，若那位真宗皇帝有意藏匿的话，我们所有势力齐心协力都未必能将其找出来，何况彼此各怀鬼胎，师尊何以肯定这个蛋糕会分到各势力手上？”
“呵呵，至尊境强者当然棘手，他若是像以前那样一直躲藏暗中，要把他找出来的确很难，要留下他更难，但若是他躲不了呢？”清衍道人呵呵笑道，成竹在胸。
阿七目光一凝，拢在袖子里的双手忍不住紧握了一下。
第六百六十三章 少年英杰
“弟子愚钝，无法理解师尊方才所言。”阿七思考良久，无奈叹气道。
“呵呵。”清衍道人不以为意，淡笑道：“晋升高级皇朝哪有那么容易？有至尊境强者坐镇只是前提条件，事实上还有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必须在半年之内行祭天之礼，受天封禅，奉天承运，建朝立邦，言正名顺，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便前功尽弃，而这些环节，都必须由至尊境强者来完成。”
“也就是说，晋升大典当日，真宗皇帝必须亲自现身主持大典，直到结束都不可能脱身。”阿七明悟，神色莫名地接道。
“正是如此。”清衍道人嘴角泛起一丝冷意，淡淡道：“只要他出现在晋升大典上，各大势力至尊境强者齐至，他就是跳进如来佛祖掌心的齐天大圣，还想逃出五指山？”
“所谓高级皇朝，昙花一现耳！”
“比起这个，本座更是好奇，天阳皇朝究竟蕴藏了什么秘密，居然可以在我天云宗眼皮子底下突然蹦出一个人物来。”清衍道人眯着眼睛说道。
“区区中级皇朝起家能有什么秘密，弟子也曾听说过真宗皇帝的事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阿七突然说道。
清衍道人摇头，再怎么是个人物，至尊境又哪里是那么好突破的，多少绝顶天才壮年时期正处巅峰都折戟沉沙，九百七十多岁的阳轩，寿元将尽，本该油尽灯枯，却莫名成为了至尊境强者，若说没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他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这次本座带上你和凌月，主要是让你们见见世面，开阔一下眼界，别的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本座要修炼了，你若是觉得烦闷，就叫上凌月一起出去逛逛吧。”清衍道人盘膝打坐，闭上眼睛说道。
“不敢打扰师尊，弟子告退！”阿七退出房间，目光闪烁，仍是敲响了凌月的房门。
“逛街啊？可是我想睡觉呢！”凌月先是眼前一亮，马上就纠结了起来。
“那我自己去。”阿七转身就走。
“诶！等等！”凌月赶忙叫住他，说道：“看在你这么诚心邀请的份上，本师姐就勉为其难地陪你逛一逛好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勉强的。”走在大街上，看着凌月好奇宝宝似的东张西望，闪来闪去的，又总是回到原地，阿七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说道。
“不用客气！本师姐义薄云天，为师弟可以两肋插刀，区区逛街算什么？”凌月好不自觉，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就被前面一件闪闪发亮的物事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就跑了过去。
阿七单手抚额，正无语之时，突然看到了一位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少年背着一把重尺徐徐前行，看他对周围的繁华视若无物，去往的方向又是……
阿七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这位小兄弟，在下看你骨骼惊奇，天庭饱满，眉间隐含傲气，乃吾平生仅见之奇才，在下不才，正好缺少一位……”
气宇轩昂玉树临风身背重尺的少年大惊失色，自己一路行来逢人就被瞧不起，唯有老师慧眼识珠，难不成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看出了自己的底细？那可大事不妙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可是刻骨铭心，毕竟被自己抢劫过的倒霉熊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
“抱歉，在下已经有老师了。”少年歉意地冲阿七抱了下拳，扭头就走。
“不是，小兄弟你误会了，在下并无收徒之意。”阿七脚下一动，身影一闪，又拦在了少年面前，无奈地说道。
不是收徒？
那就是抢劫了！
果然本天才就是“到处吸引仇恨”的稀有体质啊，我闪！
少年转身就跑，一骑绝尘，那等速度只看得阿七目瞪口呆，我长得有那么吓人么？
“我就是想让你送个信而已啊……”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阿七正待要追，凌月走了过来，只得作罢。
“走吧。”阿七没有回答，径直往前走去，凌月茫然跟上，阿七又突然停了下来，她险些撞了上去。
“你干嘛？”凌月忍不住抱怨一声，她那里还从未被人碰过呢。
“我钱袋被偷了。”阿七转过身，一脸欲哭无泪地说道。
“什么？”凌月顿时怒了，“光天化日竟敢行抢劫之事，等着，看本师姐帮你找回来！”
倩影一闪，消失在眼前，阿七的吐槽的才刚刚出口：“那叫偷窃，不叫抢劫。”
他的目光一闪，也汇入人群中，消失不见，却是不是为了寻回被偷的钱袋。
……
“老师，那人有没有追上来？”少年跑到一个拐角停了下来，背靠墙壁拍了拍胸口，太可怕了，居然有人一见面就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奇才，有火眼金睛不成？
“人家根本就没追你。”一个苍老的声音无奈地说道，“话说你跑那么顺溜还懂得顺手牵羊，你小子不会是装的吧？”
“什么顺手牵羊？”少年一愣。
“摸下你左边的腰。”苍老的声音提示道。
少年伸手一摸，登时脸色精彩极了，他发誓自己真的没有顺手牵羊，虽然这种事情不是没干过，但扒人钱袋这么掉份的事他才不屑做呢。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明显不是自己的钱袋的钱袋哪来的？
总不能是钱袋长了腿自己挂他腰带上的吧？
我冤枉啊！
少年心中呐喊，手却很诚实地打开了钱袋，然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空的！
居然是空的！
哪个天杀的拿空钱袋子来诬陷小爷！
不想活了是吧？
“小贼！光天化日竟然抢钱，看本姑娘不揍你个满地找牙，你就不知道何为王法！”凌月目光犀利，一眼就看到少年正在翻看的钱袋，就是师弟阿七被抢走的，顿时面色一冷，冲上来就是一剑刺出。
“谁抢钱了？”少年气急，一边躲开女子锋利的剑光，一边败坏道：“它自己跑我身上来的，而且还是个空的，我抢它做甚？”
“敢做不敢当，看剑！”凌月目光更冷，出剑更加犀利，但让她震惊不已的是，不管她剑法再厉害，出招再狠，少年都能险之又险地避开锋芒，看似巧合，实则每一次躲避都妙到毫颠，哪怕是实力强过她的人都绝无可能做到。
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但一想到这少年并非凡人，却自甘堕落行抢劫之事，凌月就愈加怒不可遏，出招连绵不绝，招招致命。
“还你！”少年将钱袋扔出，凌月赶忙收剑，闪身接过钱袋，再要追那小贼时，人已无踪无迹。
“哼！最好祈祷别被本姑娘再次遇到，否则必将你挫骨扬灰！”凌月看了一眼钱袋，果然是空的，只当银钱之物都被那小贼取走，顿时恨恨道。
半个时辰之后，她找到了不好好呆着乱跑的阿七，将钱袋还给他后，犹自一脸不爽地道：“可惜让他给跑了，钱也没追回来！”
“身外之物罢了，没了就没了。”阿七强忍着心中的笑意，安慰着她道。
“不逛了！没意思！我要回去了！”凌月感觉自己的兴致都被气跑了，索然无味地说道。
“我一个人逛多没意思，那就一起回去吧。”阿七说道。
“嗯。”
……
“谁？”阳炎眉头微皱，动作停了下来，没有自己的允许，内院是不允许他人进入的。
“殿下恕罪，奴婢玉瑶有事禀报！”玉瑶怯怯的声音传来，显得颇为犹豫。
阳炎眉间舒展，面无表情地走出内院，淡淡道：“何事？”
“徐统领有一物呈上，说是宫外之人转托给他的，说是一定要亲手上呈给殿下。”玉瑶恭声说着，将小指粗细的小竹筒递了过去。
“……”
阳炎目光微凝，面无表情地接过小竹筒，示意玉瑶退下之后，方才将其打开，取出卷成筒状的小纸条，展开一看只有一片空白。
果然是他……
阳炎一点不意外，这是影卫惯用的传信手段，需要通过特殊手段才能看到信的内容，不懂得这种手段的人，纵然截获密信，也毫无用处，只会将自己暴露。
十几息后，阳炎看完信的内容，目中精光一闪，一道火光突兀从掌心升起，将信纸烧成灰烬，心中冷笑一声。
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阳炎走回内院，看着冰若言比仙子还要好看的容颜，一字字道：“弟子想请师尊帮忙杀一个人。”
冰若言仙眸流转，没有问他要杀的人是谁，淡然点头：“好。”
“可能是天玄境巅峰强者。”阳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一样。”冰若言神色依旧淡然，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弟子不想留下任何痕迹。”阳炎又道。
“可以。”
冰若言没有迟疑，依旧点头，仿佛一位天玄境巅峰强者根本不值一提，随手就能捏死一般。
“多谢师尊！”阳炎郑重地行了一礼，上前一步，在她那晶莹的耳边低声说了四个字。
冰影一闪，佳人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阳炎将此事抛诸九霄云外，继续演练七神幻影，有了师尊的指点，他现在已经可以凝聚出五道拥有本尊一成实力的幻影，足可称进步神速，有此身法，再加上兵字诀的极速，阳炎有足够的自信，就算一般的高阶灵元境强者在身法和速度上都比不上自己。
第六百六十四章 轩然大波
悦来客栈。
夜已深，明月高悬，繁天满星，凉风习习，清衍道人静立窗旁，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眺望着皇城夜景，不知为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一直笼罩心头，令他花白的两道浓眉紧蹙，久久无法舒展。
但他身为天云宗长老，一身修为亦是登峰造极，除了少数绝世强者，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自己呢？
天阳城，是天阳皇朝的皇城，亦是大本营，各势力至尊境的绝世强者等到晋升大典当日才会降临，此地能对他造成巨大威胁的，唯有一人！
但……
虽说来者不善，那位真宗皇帝还能亲自出手杀自己么？
天云宗的道尊强者未至，若真宗皇帝要杀自己，他恐怕连逃都逃不掉，但真宗皇帝敢以境界欺压于他么？
至于阳皇，说实在话，清衍道人还真没放在眼里，虽有传闻阳皇于朱雀皇城一战大发神威，无敌于天玄一境，已经螓至半步至尊，甚至已有可能迈入了那一境界，但这种传闻他自然不信，至尊境哪里是那么容易突破的，天阳皇朝冒出一个真宗皇帝已经堪称奇迹了，还能再出一个当代阳皇？
当代阳皇，貌似仅有百余岁骨龄吧？
思来想去，清衍道人仍是毫无头绪，就如同羚羊挂角，甚至他都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多疑了，但到了他这种境界，那种冥冥之中的感应更加精确，鲜有失误的时候。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的两位弟子，阿七和凌月下午出去逛街，但直到现在仍旧未归，年轻人好动，这本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但在他隐隐预感不详的情况下，就显得颇为可疑了。
凌月自小在天云宗内长大，父亲是内门长老，母亲是外门执事，身世清清白白，受宗门恩泽甚多，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对自己师尊不利。
但是阿七……
清衍道人眉心一跳，眼中一道冷光闪过，这个阿七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突然就在总宗会武亲传弟子大比上崭露头角，虽然师弟清心道人声称阿七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师弟与他多有不和，这个话能信么？
当时清衍道人也是见猎心喜，也就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但如今想来，就算阿七真是一个孤儿，底子就干净了么？
恐怕未必，尤其是据师弟所言，他还当过杀手，这种人的心多半是冷的，会像他表现的那么木讷老实，人畜无害么？
越是深究下去，清衍道人越加肯定自己新收的这个弟子有问题，说不定就是天阳皇朝潜入天云宗的卧底，说是去逛街，实际上是通风报信去了吧？
虽然有凌月跟着他，但一个二十年未曾出过宗门的初出牛犊，如何都得过一个曾当过杀手又胆大包天敢入天云宗卧底甚至成功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湖？
更不用说凌月对阿七颇有好感，几无防备，只怕不是被他忽悠的找不着南北，就是已经遭到毒手了。
“好胆！”清衍道人冰冷地吐出两字，杀机已起，但并不慌张，通风报信又如何，偌大一个天阳皇朝，也唯有一人可以留下自己，但那个人是万万不会对自己出手的。
不过，就在某一刻，他的右眼狂跳了下，清衍道人心神一紧，脸色大变。
“此地不宜久留！”清衍道人发现原本还有嘈杂声传来的楼下突然变得寂静，谨慎起见，他还是打算遵从心里的想法，先撤为妙。
他没有选择从窗口飞离，今日月光格外明亮，飞在空中目标太明显了，如果预感是对的，极有可能要面对的是一位绝世强者，没可能逃过对方的眼睛，于是他冲向了房门口，然而……
门打不开！
清衍道人心底一寒，下意识的一转身，登时整个人都像是一座雕塑一样僵住了，只见窗前一位圣洁无暇的白衣仙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好像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的样子。
但分明，一刹那前他还在窗边，根本没有这位白衣仙子的半点踪迹，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清衍道人已经无心痴迷这位白衣仙子的绝代芳华，惊悚心悸充斥了心魂，刹那间，全身上下已被冷汗浸湿，却一动也不敢动，一动也不能动，他知道，自己今夜当真凶多吉少了。
白衣仙子静静地看着前方，清冷的仙眸之中没有清衍道人的半点影子，似喃喃自语地低声道了一句：“你该死了。”
“……！！！”
清衍道人目光僵直，一层层寒冰从脚底开始迅速蔓延他全身，所过之处生机断绝，他恐惧地张开嘴巴想要喊些什么，却根本发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寒冰将自己全身包括脑袋覆盖，震惊、恐惧、无助、绝望是他直到生机彻底泯灭的那一刻都始终掺杂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这个白衣仙子，就是一年之前，以一人之力独自杀上混乱之城天云宗分宗，并将分宗灭门的那位神秘女子！
白衣女子……轻纱蒙面……绝代芳华……绝世强者……寒冰之力……对天云宗有敌意……种种这些结合在一起，除了灭天云宗分宗的神秘女子，再无第二人！
清衍道人死的那一刻明悟过来，这个冰中仙子一样的女子两度出现，一次灭了天云宗分宗，一次要了自己的性命，但他除了明白她们是同一个人之外，仍旧是一无所知。
她到底是谁？
为何仇视天云宗？
为何要杀自己？
清衍道人此生最大的疑惑莫过于此，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因为——
他已经死了！
他的身体被冰封之后就开始迅速融化，犹如炎日下的积雪一般，很快就融化成了一摊水，渗入地砖缝隙之中，就连这一摊水也彻底消失不见。
这是比焚化还要彻底的毁尸灭迹！
一代天玄境巅峰强者，天云宗德高望重的三长老，清衍道人，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身死道消，死无全尸！
自始至终，白衣仙子都未曾多看他一眼，除了那一句审判似的话语，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过。
夜风吹来，客房之内与先前一般无二，楼下的嘈杂声再度传了上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房间内已然空无一人。
一刻钟之后，又一道黑影闪入这间客房，怔了一瞬之后，悄然离去，仿若从来没有来过……
……
“喂！你确定记得客栈的方向么？”阿七很是无语地望着前方曼妙的倩影。
“当然了，就那个方向嘛！”凌月指着一个方向，无比肯定地说道。
“可是我们已经走了十几遍这里了！”阿七不得不提醒这个大路痴却毫不自知的师姐。
凌月：“……”
脚步一顿，她扭过头来，眨巴着眼睛道：“是吗？”
“你看左边三丈的那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眼熟不？再往前两丈那个卖首饰的摆摊眼熟不？右前方一丈那个卖糖葫芦的眼熟不？还有……”阿七越说越来劲，浑然没发现凌月的脸色越来越黑了。
“阿七！”凌月咬牙切齿地喊道。
“好吧，没有了。”阿七无奈停止了数落，又指了指天上，道：“可是，我们真的要绕一晚上的圈子吗？”
“……”
凌月脸颊红了红，傲娇式地哼了一声，板着脸道：“好吧，本师姐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走前面去！”
阿七摇了摇头，有槽不知从何吐起，承担起带路先锋的阿七第一个动作就是转身往回走，直气得凌月牙痒痒。
这个混蛋阿七师弟，明知道走错了方向，居然不告诉本师姐，诚心看笑话是吧？
哼！
……
太和殿内院。
七个一模一样的阳炎闪烁不断，拉出一连串的残影，挪移转腾间，几乎整个内院都是阳炎的身影，让人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些是假。
一道白衣仙影轻飘飘地落下，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偶尔微微点头，虽然在她眼中，阳炎的七神幻影仍有许多破绽，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练到这一步可以说是相当惊世骇俗了，除非是像她一样熟悉七神幻影的人，想要瞧出阳炎身法的破绽从而破解是几乎不可能的。
当然，若是远远强过阳炎的强者以力破之，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实力才是一切根本。
呼——
似乎注意到她的到来，内院中闪烁的残影淡去，剩余七道一模一样的幻影冲入阳炎本尊体内，阳炎微微吐出一口气，来到她面前，拱手道：“师尊。”
“凝聚七道有战力的幻神，你的七神幻影算是小成了，以你现在的修为想再进一步很难，为师授你一套新的武技，配合七神幻影使用恰到好处，你且先看着。”
冰若言说着，走到内院中央开始示范，刹那间有如神女起舞，阳炎一恍神，宛若置于梦中仙境，赶忙定了定神，全神贯注地看着师尊的每一个动作，在脑海中跟着演练了起来。
踏入灵元境，阳炎本就有打算学习一些新的更高阶的武技来增强自己的实力，如今七神幻影练至小成，再修炼一门与之配合的武技，他也很期待会绽放出怎样强大的威力。
那件事，冰若言没有提起，阳炎也没有问，仿佛忘记了一般，但对他们而言，有必要提起么？
完全没有必要！
翌日，随着一则消息传出，好不容易平静了的皇城，又一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ps：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哈哈，策马不按套路出牌，清衍道人并不是主角千幸万苦要自己杀掉的**oss，而是炮灰棋子，乾域**oss另有其人，猜猜看会是谁？
第六百六十五章 把水搅浑
天云宗三长老，大名鼎鼎的清衍道人，来到天阳皇城，不到一日，就莫名失踪了！
据清衍道人座下两名新收亲传弟子所言，昨日下午时分清衍道人还好好的在悦来客栈落脚，两名弟子于皇城中美其名曰享受繁华，实则所有人闻听此言都心照不宣地认为他们在打探消息……别问他们怎么能这么确定地认为……总之，清衍道人的两名弟子回客栈途中迷路了，夜半归时，清衍道人的房内已经空无一人，房间内的摆设原封不动，没有丝毫打斗或是有他人拜访过的痕迹，一个武道修为登峰造极的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一开始人们并没有往清衍道人失踪的方向去想，但阿七和凌月在房中枯坐了一整夜，直至翌日午时太阳高照，清衍道人都未曾有任何踪迹或者消息，两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
各方探子早在清衍道人三人进入皇城时就盯上了他们，阿七凌月二人的异样自然逃不过探子锐利的耳目，于是清衍道人失踪的消息就在皇城传开了。
天阳皇朝晋升大典在即，各方势力的目的都是同一个，清衍道人既然来到了皇城，那么这件事就是他的第一要务，绝不存在突然有事情让清衍道人都来不及告知两位弟子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就孑然离去的可能。
人们想破了脑袋也只想到两种可能，一是清衍道人亲自去天阳皇宫探查去了，但且不说现在的天阳皇宫内有真宗皇帝坐镇想要不被发现几乎不可能，真宗皇帝碍于规则不能亲自出手，但皇宫大内高手如云，机关阵法不知有多少，贸然潜入纵使是清衍道人也难以保证可以回得来，就算成功潜入，也早该回来了吧，总不可能也像他的两名弟子一样迷路了吧？
若是，那全天下人都怕是要笑掉大牙了，就算是清衍道人真路痴，初入皇城不识路也不记得路，往天上一飞客栈在哪里不也是一清二楚，怎么可能迷路？
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清衍道人出事了！
要么他真的艺高人胆大去了皇宫大内被发现了，或者被杀，或者被囚禁；要么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有人掳走了他，或者是杀了他之后毁尸灭迹！
若是第一种情况，纯属清衍道人傻大胆自寻死路，人们大多幸灾乐祸之后假意同情一番后就当做世上没有这个人了，可若是第二种情况，人们就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甚至人人自危了起来。
在客栈出的事，那就与天阳皇朝无关了，各方探子都紧盯着天阳皇宫，若是有天阳强者走出皇宫甚至到了悦来客栈不可能不被察觉，而且能够在各方探子的严密监视之下，悄无声息地进入清衍道人的房间将其掳走或者杀死，这份实力，非至尊境强者不可。
天阳皇朝就真宗皇帝一位至尊境强者，还不能对低境界之人出手，首先就排除了嫌疑。
那么，致使清衍道人莫名失踪的神秘强者又是谁呢？屈尊降贵对付清衍道人又是为了什么？
这么一想，所有人都毛骨悚然了起来，后背凉飕飕的，也许这个神秘强者就是他们中某一方势力提前赶来的绝世强者，为的自然是减少瓜分蛋糕的力量，六大霸主级势力都有至尊境强者，旗鼓相当，驭兽门和极乐门暂时没有动静，但多半也会掺合进来，到时候必然有一场龙争虎斗。
到了至尊境这一境界，谁也不会轻易死斗，因此最后胜利果实的分配重任就落到下面境界的强者手里了，天云宗来的肯定不止清衍道人一人，但清衍道人无疑是份量最重的，他出了事，影响天云宗士气尚在其次，一定程度上失去了与其余顶级势力博弈的资格，除非天云宗再增派一位重量级人物到来，但即便如此，那位神秘强者敢拿清衍道人开刀，谁知道会否故技重施呢？
人们更加担心的是，那位神秘强者不可能只对付天云宗就完了，下一个目标，若是也拿他们开刀呢？
稍稍想一想就不寒而栗，几乎是第一时间所有势力的主事人都赶忙向宗门汇报情况，明里暗里都表示了一个意思：我们的至尊境强者在哪，快来保护我们啊！
皇城局势悄然发生了转变，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莫测，不再是一致针对天阳皇朝，彼此之间都充满了浓浓的警惕和戒备，同坐在一个酒楼吃饭，不小心掉只筷子都能引起剑拔弩张，甚至出现了多方混战，虽未造成死人的重大事故，但几乎每日都有人受伤。
倒是远远观看神仙打架的掌柜们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心里乐开了花，这些大爷们破坏力忒强，但给的赔偿更加丰厚啊，若是每天都这样，那叫个美滋滋！
阳炎轻轻啜了一口热茶，听完徐良的汇报，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果然清衍道人一死，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这正是他急于杀死清衍道人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把皇城的水搅浑，越浑越好！
不过那些人都不是傻子，虽磨擦不断，各自还是有些控制的，否则不会一个重伤的人没有，只是这种程度，还无法让阳炎满意，须得再加一把火才行。
“去把马钊和林子潇请来。”阳炎突然吩咐道，徐良应了一声去了。
原本阳炎失踪之后，林子潇马钊等人就因为护卫不力被拿下狱，但阳炎好不容易归来，又已经是灵元境强者了，徐良等侍卫就显得太寒酸了，于是阳皇就又将那十人放了出来并拨给了阳炎，继续充当亲卫。
但这十人仍是戴罪之身，一旦护卫阳炎又哪里出了差错，他们脖子上的脑袋就得落地了。
片刻后，林子潇和马钊并肩而至，阳炎屏退其余人等，先后召二人单独密谈，马钊是后面出来的没有看到林子潇也不意外，面色如常地离开了太和殿。
阳炎则去了内殿寝室之中，师尊冰若言和水念予这对名义上的师徒，并排在床榻之上各自打坐修炼，气氛隐隐有些怪异，甚至阳炎总感觉水念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但他有更重要的事，也懒得多去深究。
阳炎知道师尊修炼不会受外界影响，也没有顾忌，直言道：“师尊可否再为弟子杀一人？”
冰若言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柔和，淡淡点头，对于阳炎的请求，她向来是不会拒绝的，一般也不会多问。
“你怎么又要杀人啊？”水念予也不装了，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阳炎，柳眉一蹙，红唇微微撅起，以示不悦。
爷爷是救死扶伤的药师，她虽然只救死扶伤过阳炎一人，但也是药师，秉承了爷爷要尊敬一切生命的思想，也一直认为杀人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对阳炎一脸平静地说出要杀人的话，本能地有些不舒服起来。
这样的阳炎，让她想起阳炎被魔剑魔意控制时的样子，给人一种强烈的距离感，她不喜欢。
阳炎自然明白她的想法，更清楚这个水一样清澈纯净的女子内心的善良，但既然已经入世，这种事情是必然要经历的，她还没有见过杀人的场面，现在只是有个概念而已，阳炎觉得她有必要转变一些观念。
善良是必要的，但留给自己在乎的人就好了，多余的善良不适合其他人，更不适合这个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武道世界。
阳炎不会试图强行改变她的观念，她需要的是感受，在经历中潜移默化地明白一些道理，这也是他没有避开水念予跟师尊私下谈的原因所在。
“你还不懂。”阳炎淡淡道一声就又走了出去，来到内院开始修炼昨日师尊传授的武技，千重浪！
七神幻影乃顶级身法武技，能够完美配合它的武技自当也是顶级的，严格说来，《千重浪》是一种攻击法门，属于辅助型武技，据说乃是一位前辈每日于海上修炼，坐看潮起潮退，感受海浪意境，有感而发开创出来的，它的精髓就在于模拟浪潮的方式运用武道之力，一浪接着一浪，一浪更比一浪高，而且层层递进，生生不息，从而达到攻击力暴增的效果。
据师尊冰若言所言，如果将千重浪修炼至最高境界，那“千重浪”这个名字将名副其实，任何攻击手段通过千重浪施展出来效果都会暴涨千倍，那是何等恐怖的概念？
阳炎也明白为何说七神幻影配合千重浪极其合适了，七神幻影可以凝聚七道拥有本尊部分实力的幻神，这种状态下施展千重浪，就相当于八个自己同时施展千重浪，那等威力简直难以想象，恐怕攻击还没打出去，敌人已经崩溃掉了。
当然，越是强悍的武技，修炼难度越高，就如七神幻影一般，千重浪也绝不是灵元境强者有资格接触到的，若不是有神秘来历的冰若言为师，阳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接触到这种等级的武技。
原本阳炎还打算向父皇请求进入承阳殿高层，寻找一些适合自己的高品阶武技，现在则是直接放弃了，把千重浪修炼入门，比修炼什么武技都更加诱人。
只是，连续七天七夜，昼夜不息地勤学苦练《千重浪》，对于入门依旧毫无头绪，怎么也无法找到那种感觉，就好像明知道墙的另一面是无穷的宝藏，却怎么都找不到门也翻不过去一样，若是一般人早就绝望放弃了，阳炎却始终不急不躁，有条不紊地一次次尝试，哪怕一次次重复失败。
第六百六十六章 皇宫夜贼
七神幻影从得到师尊传授，到现在小成，一共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只算修炼七神幻影的时间也至少花了三个月，比起冰若言一个月凝聚五个本尊实力两成的幻神的成绩，不太好看，但以阳炎的修为境界来看，可谓进步神速。
千重浪，给阳炎的感觉很是奇怪，如果能够领悟其中精髓的话，入门轻而易举，但若是不能，哪怕苦练个三年五载都未必会有成效，成与不成，就在一念之间。
苦恼的是，阳炎明知如此，但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也只有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苦练了。
而就在阳炎一筹莫展之时，皇城又发生了新的大事件，使得矛盾骤然升级。
天云宗清衍道人失踪的第三日，驭兽门狂腥长老与门下十余位弟子乘兽入城的第一日，光天化日之下，狂腥长老就在弟子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无影无踪，没有人说的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比清衍道人的失踪还要离奇。
消息传出之后，各方势力尽皆一片哗然，毫无疑问，那位神秘强者又出手了，而且换了一个目标，刚入皇城的驭兽门，一时间人人只觉周围阴森森的，让人心底发毛，恐惧心理下一个个脾气都变得更加暴躁了起来，摩擦事件发生率呈直线上升，不但受伤的人变得多了，伤势都重了许多，紫阳宗一位内门弟子就在混战中被一名剑宗弟子斩断了一只手臂，烈火宗弟子本就性格偏向火爆，战斗起来是怎么疯怎么来，险些将一名剑宗弟子焚烧至死。
如果说，这时候各方势力都还有克制，没有真闹出人命，还能聊上天的话，那么紧接着发生的两件大事，彻底让诸势力对立了起来。
一件事发生在狂腥长老凭空消失的第二日，一位无情门弟子不知道怎么的死在了一名驭兽门弟子的房间内，死状极惨，全身上下都像是被妖兽撕咬过似的，经过验证，与驭兽门专属坐骑翼天虎的爪印极其的吻合。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无情门一口咬定驭兽门杀了他们的同门，纵使那名驭兽门弟子坚持否认，无情门弟子依旧不依不饶，争执到激烈处，无情门最小的一名弟子怒而拔剑，将那名驭兽门弟子当场一剑封喉杀死，这下死无对证，驭兽门弟子驱使契约兽残杀无情门弟子的罪名就此坐实。
于是驭兽门人也怒了，无奈狂腥长老被神秘强者搞得生死未仆，与无情门纠缠只会自取其辱，只得忍气吞声。
但这口气并没有吞多久，第二件大事发生了，所有驭兽门弟子惨死客栈！
而且都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全是一剑封喉！
干净利落！
杀手！
几乎是第一时间，所有人都将凶手锁定为无情门弟子，这种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的杀人手法，像极了无情门的风格，正面相斗，无情门弟子的实力未必就比驭兽门弟子强，但他们是杀手，以杀手的手段要将这些驭兽门弟子全部杀死并不难，而恰好，驭兽门弟子明显死于暗杀。
除了无情门，还有哪个势力能够做到？
没有人认为这也是神秘强者所为，一来那等强者没那么无聊对灵元境之人出手，二来神秘强者两度出手都是顶级势力长老这样的重量级人物，三来如果是神秘强者做的，应该是驭兽门弟子集体失踪，怎么会留下尸体，还有明显的杀人痕迹？
很显然，有人借助神秘强者的招牌，混水摸鱼，趁机剪除部分竞争对手。
兔死狐悲之下，天云宗弟子率先忍不住了，清衍道人新收弟子阿七和凌月当众大肆指责无情门不当人子，狂腥长老不在了就屠戮所有驭兽门弟子，他们师尊清衍道人也生死未仆，是否某一日他们这些天云宗弟子也会莫名其妙地死在房间里？
紫阳宗、烈火宗、剑宗同样针对无情门展开了口诛笔伐，甚至说出“猎杀各宗长老的神秘强者就是无情门强者”的“事实”，与天云宗群起而攻之，无情门弟子双拳难敌四手，有口不能辩，深深体会到了那一日驭兽门弟子是如何的憋屈。
更刺激的是，三日之后驭兽门卷土重来，这一次两大长老齐至，弟子上百，直接找上了无情门人，有理说不通打又打不过之下，无情门扔下了两条人命，灰溜溜地离开了皇城。
但皇城的局势并未因此获得缓和，反而愈演愈烈，各方势力互相警惕和仇视，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晋升大典当日方才暂时转移了矛盾。
对于各方势力没有打的不可开交，阳炎深表遗憾，却并不失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即使有天阳皇朝这块大蛋糕在眼前会令他们将矛盾都同时对准天阳皇朝，但他们彼此之间也会深深地提防和戒备，不可能联合，还会分出一部分力量来，天阳皇朝的压力自然就小了许多。
以阳炎如今的修为境界根本无法正面与各大势力抗衡，这是他所能做的极限，到底天阳皇朝能不能渡过这一劫，还得看阳皇和真宗皇帝的手段，以及如何与众势力博弈了。
事实上，布下这几步棋，阳炎除了从徐良口中和小竹筒送来的密信了解外界的局势之外，就没有操心这事了，很多时候过犹不及，他的重心都是放在了《千重浪》的修炼上面。
这几天水念予都闷在自己房里没有理他，冰若言静静地站在院外看着他一次次地尝试，又一次次地失败，看得久了，竟有些出神。
如果是他，始终寻不到门路，也会这么不辞幸劳地一次次练习，一直坚持么？
不会！
他一定很快就放弃自己瞎琢磨，到处请教了，尤其喜欢对自己胡搅蛮缠，那个家伙可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呢！
否则，也不会……
眼眶微微泛红，冰若言背过身，飘然而去，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啊……
尘儿……
炎儿……
总归还是不一样的……或许，她更应该珍惜现在……
但，又如何能放下？
她做不到！
……
夜幕降临，皇宫大内一片漆黑，唯有少数宫殿有灯光照亮，防守的羽林卫一丝不苟地恪守职位，皇宫卫队负责巡逻，几乎每个角落不到一刻钟就有三队皇宫卫队走过，各队配合默契，轮换交接极其流畅，严丝缝合，不存在任何可以被人利用的漏洞，可谓森严。
但有一个词叫做瞒天过海，在这个武道昌盛的世上不存在完美无瑕的防守，只要实力足够，就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进来，比如眼下这道贴着墙壁快速前行如同鬼魅一般的黑影就是如此，他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哪怕有皇宫卫队从旁走过都全然发觉不了他的存在。
“停！前面有一座隐蔽阵法，你往西南方向走十步，再往左迂回百步，绕过它。”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黑影脑海中响起，黑影一惊，连忙照做。
然而刚按照指示走完，脑海中喊停的声音又响起：“前面有一连环阵法，牵一发动全身，是条死路，往回走五十步，继续往西南方向走三千步。”
黑影：“……”
苍老的声音有些无奈，他并不是阵法大师，皇宫大内的阵法又布置的极其精妙和隐蔽，一些阵法他可以凭借超强的感知让黑影提前规避开来，但有的阵法必须相当靠近才能察觉到，这使得黑影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肉跳。
黑影裸露在外的额头上沁满了细密的汗珠，不是累的，纯粹是紧张的。
“老师，这戒备也太森严了吧，那么多禁卫军士和巡逻队不说，隐藏阵法层出不穷，咱们是不是太莽撞了，我感觉像在走钢丝一样。”黑影一边艰难前行，一边在心中抱怨着说道。
“一个中级皇朝短短千年底蕴就能晋升高级皇朝，你以为是玩呢，没有老夫替你遮蔽守卫的感知，掩盖你的气机，你连外面的宫墙都进不来，别废话了，按照老夫的指示走。”苍老的声音教训道。
黑影只得老实了，又经历几次惊吓之后，他又忍不住在心里说道：“老师，你确定这里面有我需要的那东西吗？”
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冒死夜闯皇宫，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可就冤死了！
“怎么？不相信为师？还是不相信那张地图？”苍老的声音冷哼道。
“不敢！”黑影连忙赔笑道：“我就是有点心虚，要是东西找到了却把命给搁这了，多不值当啊，没找到东西还把命丢了，那不就更惨了吗？”
“嘿嘿。”苍老的声音冷笑一声，“老夫虽不复当年之威，但要带你走，天下还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你且放一百个心，再叽叽歪歪，老夫就不管，让你自个儿折腾去了。”
黑影连忙噤声，往前快走几步，突然一阵嗡嗡声响起，阵法之光大亮，心中刚刚暗叫一声不好，顷刻间灯火通明，无数急促却又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空中一道道身影飞驰而来。
“擅闯皇宫者，以谋逆罪判处，速速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老师，你为什么没有提醒我……”黑影看着大批禁卫军赶到，将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空中强者也纷纷到来，目光一僵，哭丧着脸说道，居然被发现了，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
第六百六十七章 阳炎探监
苍老的声音没有响起，黑影有些心慌了：“老师！老师！现在只能靠您了，您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啊！”
“你个蠢货，要不是你叽叽歪歪个没完，老夫怎么可能阴沟里翻船！”苍老的声音没有好气地说道，想他何等人物，竟然在这种地方马失前蹄，说出去都丢人！
“……”
黑影自知理亏，不敢顶嘴，忙道：“出去以后，老师要打要骂都随意，能不能先保住我这条小命？”
苍老的声音：“……”
“老师？”
苍老的声音：“……”
“老师！”
苍老的声音：“……”
“老师！！！”
苍老的声音：“……”
黑影：“……”
乖乖的，不会真的掉链子了吧？
老师，咱小命可全系您身上了，您可不能玩我啊！
但无论自己怎么千呼万唤，老师都像是休克了似的无声无息，一种极度无助的感觉由然而起，原来没有了老师，自己竟是如此无用，可笑！
“小贼胆儿不小，独自一人竟敢擅闯皇宫大内，束手就擒，供出同党，或可从轻发落。”羽林卫一名统领冷声说道。
贼人被困于阵中，他无法看得太清楚，可以确定的是只有一人，穿着夜行衣，身材削痩，貌似年纪不怎么大的样子，但羽林卫众和皇宫卫队，以及天空上成圆形封锁虚空的天阳强者们都严阵以待，没有丝毫放松。
一个小贼竟能深入皇宫大内，就算买通了细作也难如登天，尽管只有一人，且被困于阵中，这些身负守卫皇宫重任的强者们可不会有任何大意，说不得就会有怎样惊人的手段。
老师靠不住了，黑影只得自己应对，烟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强笑道：“我……我说这是一个误会……你们信吗？”
“误会？”羽林卫统领眉梢一挑，冷笑连连：“冥顽不灵，弓箭手预备！”
这是一座困阵，里面的人出不来，但外面的人却可以畅通无阻，箭，自然也是可以射进去的，只要一个瞬间，万箭齐发，就足够将里面的贼人射成刺猬。
一声令下，弓箭手立刻张弓搭箭，弓弦拉紧的声音听得黑影心中“砰砰”直跳，急呼：老师救命啊！
“唉……！束手就擒吧。”苍老的声音终于响起，黑影尚来不得惊喜，就被这一声长叹雷了个里焦外嫩。
什……什么？
束……束手就擒？
这是老师吗？不会被人偷偷掉包了吧？
他的老师，一向眼高于顶，怎么可能这么怂……呃，不对，怎么可能这么从心？
“不是……为什么啊？”他深切地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您不是说要带我走的话，天下没几个人拦得住吗？”
“是啊。”苍老的声音理所当然地道，“但老夫没打算带你走啊。”
噗！
黑影吐血，欲哭无泪：“不带您老这么坑徒弟的！”
“嘿嘿，走是容易，那个真宗有些麻烦，但碍于规则在老夫暴露真正实力之前应该不会出手，其他人嘿嘿，老夫还不放在眼里。”苍老的声音冷笑道。
都这种时候了，您老还臭屁……黑影无心吐槽了，满心期待地道：“老师这么厉害，快带我走吧！”
“那个东西不要了？”苍老的声音不急不躁地反问。
“小命重要！大不了以后小爷踏足至尊境了再来一趟，到时候小爷就算光明正大地横冲直撞，谁又能奈我何？”黑影肉疼了一瞬，豪气冲天地对着老师说道。
“呵。”苍老的声音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击道：“等你有至尊境修为还稀罕这么个玩意做甚，何况，没有它，你连天玄境都突破不了，还妄想踏入至尊境？”
黑影：“……”
呃……好像，似乎，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可是……
小命重要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爷就不信天下这么大那东西只有这么一个，但如果小爷死在这了，就算把那东西双手奉上给我又有何用？”
黑影催促道：“都火烧眉毛了，老师别想那么多了，先走为妙！”
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苍老的声音带着点莫名意味地道：“听为师的赶紧束手就擒，为师保你人财两得。”
“老师你……”
“信不信为师？”一句问话直接让黑影即将出口的“别开玩笑了”咽了回去。
他深深吸了口气，正色道：“如果没有老师，小子大概还是那个在小镇上任人欺侮的废材乞儿，是老师给了小子新的生命，老师就是小子的再生父母，小子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唯独不会不相信老师！”
“……”
苍老的声音突然沉默了一瞬，笑骂道：“小混蛋哪来那么多废话，相信老夫就投降！”
黑影：“……”
说出去的话，可以收回来吗？
在线等，急！！！
“放jian……”说来话长，心念交流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羽林卫统领的手才刚抬到高处，正要挥下。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委屈的哭音的破喉声从阵内传荡而出，惊破了夜空。
“我投降！！”
“投降还不成嘛！！！”
……
天牢十八层，呈倒塔状建于地下，据说乃参考十八层地狱所建，罪名越重，关押的天牢层数越深，第九层开始全部关押着死囚，第十二层至十四层都是要满门抄斩的重犯，十五层至十七层则是要夷三族的超级重犯，第十八层专门关押被判诛九族的极端重犯，意喻永不超生。
一边乘着升降梯一边听着身边狱卒的介绍，还有源源不断缠绕耳边的哭喊叫冤声，换上了白色囚服，显露出阳光少年身形的黑影脸色越来越苍白，小腿还有些儿发抖。
“这位大哥，那我要下第几层啊？”少年声音都似在发颤。
“你？”狱卒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擅闯皇宫可是杀头的大罪，从轻发落呢也许给你个秋后处斩，正常判罪也就是斩立决，严重点的话满门抄斩，要是有人看你不顺眼，再严重点夷你三族也不是不可能。”
少年顿时面如死灰，心灰意冷地道：“大哥就直说吧，我到底要被关第几层？”
“十八层。”狱卒也不吓唬这个倒霉孩子了，干脆利落地说道。
少年：“……”
乖乖的，关十八层不是得被诛九族？
小爷不就是潜了下皇宫大内想借个东西吗，又没打算做什么，跟谋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么就要被诛九族了？
虽然貌似自己好像也没有九族可以诛的样子……
但还是很不爽啊！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狱卒：“你不是说轻点秋后处斩，最严重就是夷三族吗，为什么是十八层？”
“上面的吩咐，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反正你都一个死囚，夷三族和诛九族有啥区别？”狱卒白了倒霉孩子一眼。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他本就孑然一身，上无老下无小，虽然也有个七大姑八大姨九大舅啥的，但打从记事起自己就是个不能修炼的废材乞儿，什么亲戚都没有见过，更谈不上什么感情，但也谈不上仇怨。
世态炎凉，本就如此。
他也并不为此担心，老师既然胸有成竹地让自己束手就擒，自然又把握不会让自己真的被杀甚至诛个九族啥的，十八层就十八层呗，他也想瞅瞅天牢十八层什么样，有多吓人。
结果大失所望，天牢十八层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要说有，那就是牢房的数量少了很多，每间牢房都更加宽敞，这根本就没啥吧？
“自己进去吧。”狱卒打开一间空的牢房门，虽然所有牢房都是空的。
既来之则安之，少年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自从袁大都督一案之后，这一层已经空了几百年了，你小子有福气，第一次进天牢就得了这份殊荣，好好享受吧。”狱卒临走时还用一种少年非常想揍他一顿的揶揄眼神多看了他一眼。
进天牢只换囚服，不带枷锁的重犯，除了一些当朝重臣，这小子也是头一位啊，好福气！
“那还是小爷的荣幸了。”少年阴沉着一张脸说道，好在狱卒走得快，他体内的洪荒之力快要压制不住了。
“老师现在怎么办？咱都成了阶下囚了，还是个死囚，怎么去找那东西呀，难不成越狱？”少年躺倒在牢房里的草堆上，无精打采地说道。
“越你个头啊，真要越狱，你就真死囚了，你以为天牢十八层这么简单可以随便越狱？”苍老的声音没好气地响起。
“难不成老师也逃不出去了？”少年大惊失色，一个鲤鱼翻身站了起来，就去掰牢房的铁栏杆。
“别碰！”苍老的声音及时阻止他的作死行为，叹息着说道：“失算了，老夫也没想到天阳皇朝的天牢这么厉害，你说的没错，这回老夫要带你离开都不可能了。”
“那您老还教我投降？”少年哭了，哪有人这样坑完徒弟又坑自己再坑徒弟的！
这下好了，真成死囚了！
“别丧气，老夫可以驽定你小子死不了，最坏的结果，老夫拼了这道游魂送你出去便是。”苍老的声音安慰着道。
“可别！”少年忙摆手，又道：“老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等。”苍老的声音说完就沉默了。
等？
怎么个等法？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又重新躺倒在草堆上，本就身心疲惫极了，胡思乱想一通后竟睡了过去。
“开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不容置疑的淡然声在牢房外响起。
第六百六十八章 无名身世
“”少年睡得很沉，鼾声如雷，直到梦见自己和一群不认识的貌似是亲戚的人被押送上法场，清一色的穿着死囚服，发型凌乱，满脸血污，被五花大绑并排着跪在法场上，面向围观群众。
“午时三刻已到！”
“斩！”
监斩官一声令下，令箭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地声，一柄柄大砍刀高高举起，在炎日照射下，寒光闪闪，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少年怡然不惧地昂首挺胸，小爷就算死，也要死得有气节，绝不低头！
“刀下留人！”
雷霆大喝响彻云霄，一道苍老的身影脚踏虚空，仙风道骨的姿态迎着众多崇拜的目光，由远及近，飘然而至。
果然，像小爷这样优秀的天纵之才，怎么可能被区区刽子手斩了脑袋？
天不亡我！
“老……”少年激动地扯开嗓子，“师”字还未出口，但见亮光一闪，脖颈间一股强烈的剧痛让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却是变化赶不及计划，并不是所有“刀下留人”都来得那么及时的。
就好像此刻，“刀下留人”的喊声刚起，仙风道骨的老者还远在天边，这边厢，刽子手已经手起刀落，人一死万事皆休！
这或许就叫做……天意！
少年双腿一蹬，骤然惊醒，正大口喘息着，眼前一柄明晃晃的大砍刀砍了过来，寒光摄人，就像是法场上刽子手中的那柄刀。
“啊！”
“别杀我！都喊刀下留人了！”
少年的脑袋还来不及清醒就被这一吓，几乎魂飞魄散，一边连滚带爬地躲闪，一边大声呼喊道。
呼！
大砍刀骤然停在距离咽喉两寸之处，凛冽的刀风在少年颈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呼哧呼哧！”
少年压抑着心中的后怕，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想：刀下留人的故事果然不是骗人的，之前只是老师他老人家喊得慢了一些，纯属失误。
“就这点胆色，也敢擅闯皇宫？”就在这时，一道淡然的声音在牢房外面响起，只听声音，就知道必定是位了不得的人物，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出尘的气质，都会体现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中。
老师让我等，难道就是在等这个人？
这也来的太快了些吧，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声音怎么感觉有点熟悉的样子，似乎曾经在哪听过，但又不是很像。
“还愣着干什么，殿下肯屈尊来此召见你一个死囚，可是天大的荣幸。”紧握大砍刀的狱卒冷声斥道，大有一言不合就动刀的架势。
殿下？
哪个殿下？
少年一脸懵逼，但在寒光灿灿的大砍刀威胁下，他还是麻溜地一骨碌爬了起来，向牢门外走去。
“好香！”
刚出牢门，就闻到一丝丝极其好闻的清香飘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焕然一新。
“茶之一道，博大精深，一壶好茶可以静心、凝神、炼气，有时候品茶，也是一种享受。”
茶杯放下，氤氤氲氲的雾气被风吹散，露出了背后那一张丰神如玉、如刀削一般的脸庞，眸光淡然而又凌厉的审视着囚服少年，仿佛能够洞察人心，让他有种被人看穿的惊慌。
是他！
少年心中一凛，他们虽然不曾正面见过，但曾在三年前珍宝阁拍卖会上有过交集，一起争夺过那张无人问津的书页，郁闷的是自己竟然败了，当时就深深体会过此人的难缠。
后来，他更是多次听闻此人的传闻，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少年，没有老师一样的人物精心教导，崛起速度之快，简直耸人听闻，给他带来同代人物中没有人能给他的莫大压力。
若为敌，必定是此生劲敌！
“七殿下百忙之中屈尊探监，在下受宠若惊！”少年拱了拱手，试探着说道。
“赐坐，倒茶。”阳炎淡淡道，狱卒连忙搬了一条椅子放到少年身后，一旁侍奉皇子殿下的玉瑶则是以漂亮优雅的手法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少年面前。
如此待遇，直让少年胆战心惊，至少表面上，貌似自己并没有什么能让一位堂堂皇子殿下如此以礼相待的吧，何况还是七皇子这样的绝代人物。
据他所知，犯人受刑前会有一顿丰盛的断头饭……这莫不就是……断头茶？
少年差点给阳炎跪下了，转念一想又不对，从未听闻有皇子人物亲自来送断头饭的，他们又不是那种不以身份论交的生死挚友。
于是，他很淡定地坐在了阳炎对面，捧起茶杯一口饮尽，烫的呲牙咧嘴的同时，眼前大亮，脱口道：“好茶！”
“想不到七殿下非但武道天赋绝顶，这茶道造诣也如此了得，在下佩服！”值此良机，少年赶紧送上一记马屁，上位者都喜欢听赞美的话。
扑哧！
玉瑶突然轻笑一声，美艳不可方物，那名狱卒呆了一呆，赶忙低下头去，囚服少年则是一脸尴尬，难道小爷说错话了？
不能吧？
阳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漠然道：“你想多了。”
少年顿时就明白了，堂堂皇子殿下再怎么屈尊降贵，礼贤下士，那也是高不可攀的人物，怎么可能给自己区区一个死囚煮茶，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难怪那位漂亮的姑娘笑得那么灿烂。
一张俊脸涨红道：“在下就是随口一说，七殿下莫往心里去。”
阳炎不置可否，自顾自地品着茶，一杯品完，玉瑶侍女立刻斟上，如此循环往复，全然将少年晾在了一边，好不尴尬。
难道七皇子特意召见我，就是为了让我品尝一下他侍女煮的茶，然后当个陪客看着他品茶吗？
堂堂七皇子殿下，不会这么无聊的吧？
可是话说回来，皇室子弟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癖好，难道七皇子的癖好就是寻人玩？
到底身份差距太大，而且自己作为死囚，生死全掌握在人家手里，少年总有种被死死压着的感觉，阳炎越是沉默不语，他的心里就越是打鼓。
可眼下这状况不开口也得开口了，他拱起手道：“在下认输了，望七殿下明言来意！”
阳炎又搁置了他一盏茶的时间，才放下茶杯，看向少年，悠悠道：“无名，本姓许名埜，字仲青，灏州河塘郡临县乌恒镇人士，乃乌恒镇许氏家族族长许霆嫡长孙，十八年前许埜之母陈氏因难产而死，此后四年其父许贺因丧妻之痛以及族长之争郁郁寡欢而死，同年许埜被查出天生经脉堵塞，是个无法修炼的废物，两年后许霆暴毙，许霆次子许贡成为许氏家族新一任族长，而许贡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注定无法修炼的废物许埜逐出许家，终生不得再以许为姓，于是许埜变成了无名。”
无名身躯一颤，不可思议地望着阳炎，自己的身世从未与人提起过，七皇子竟了解得如此详细，显然早已调查过他，以七皇子的身份真心想要调查一件事的话，查明自己的底细绝非难事。
他想不通的是，七皇子为何要专门调查自己的底细？
对七皇子而言，自己不过是一个有过一次交集的小人物而已，为何会对自己如此上心？
阳炎没有理会他的疑惑，轻饮一口热茶，继续说道：“非常有意思的是，无名原本只是一个失去家族支持的废物，成了乌恒镇有名的乞儿，饱受欺凌，十岁之时被当地的痞子打落山崖，本该必死无疑，却不知为何又活了过来，甚至打通了全身经脉，从一个废物变成了同阶无敌的天才，一路高歌，未尝一败，简直就像是民间小说里的天命之子一样。”
噌！
无名一下子跳了起来，震撼万分地看着面带浅笑的七皇子，只觉一阵毛骨悚然，后背凉飕飕的，在他那双锐利眸子的注视下，自己就好像赤身站在他面前一样，毫无秘密可言！
这个人，太可怕！
无名眼中闪过浓浓的忌惮之色，一瞬之间他甚至想要转身就逃，逃的越远越好，但这里是天牢十八层，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
或许可以让老师借用自己的身体擒住七皇子以为要挟，但他心里更加清楚，一旦这么做了，后果会非常严重。
无名猛地深呼吸了数次，又坐了回去，面对阳炎的直视，苦笑道：“七殿下想要如何，还请明白示下。”
再怎么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在七皇子云淡风轻却咄咄逼人的压迫下崩溃掉来。
“你们都下去吧。”阳炎屏退众人，方才盯着无名的眼睛，一字字道：“本皇子希望可以与令师亲自谈。”
无名已经麻木了，对于七皇子直接道出老师的存在没有多大的惊讶，反而令他恍然大悟，难怪七皇子会对自己上心，原来如此！
“老师，可以吗？”无名在心中问道。
“英雄出少年，七皇子果然名不虚传。”苍老的声音凭空在室内响起，一尊苍老的灵魂体骤然在空间中显现出来，平静中略带赞赏地望着阳炎说道。
“老夫苍竹，是无名之师，当年无名坠下悬崖，遇到了老夫，便有了师徒缘分。”
阳炎行了一个晚辈礼，淡淡道：“苍老前辈，冒昧地问一下，您如今这种状态实力几何？”
咻！
苍竹灵魂体的眼睛骤然犀利起来，一道精光直刺阳炎眼睛，刹那间酸痛无比，眼睛都仿佛要瞎掉一般。
阳炎剑眉紧蹙，却是不闪不避，坦然自若地与他对视，寸步不让。
ps：有人忘记无名是谁的可以翻一下最前面的章节，很早就出场的了，这是重要配角之一，往后戏份会越来越多，男二的有力人选……哈哈，开个玩笑，男频没有男二之说，不过这个人物很重要是一定的。
ps：本书曝光率严重紧缺，策马又是个上班族，保证一日一更都是极限了，经常熬夜码字，推荐位抢不到说多了都是泪，若书友们觉得本书尚可的话，帮忙宣传一下本书，推荐给喜欢小说的朋友们，策马在此先谢过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得与失
过问他人的实力，乃武道世界一大禁忌！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实力是每一个武者最大的秘密，哪怕对于自己非常信任非常亲近的人，都不会轻言相告，因而会有“压箱底”、“底牌”之类的词语出现。
如果一个武者将全部实力都暴露出来，在敌人面前将无任何秘密可言，若是针对性地做出布局，很轻易就能致他于死地。
因此过问他人的实力是一件很暨越的行为，被列为一大禁忌，若是亲朋好友相问倒也罢了，一笑置之即可，但对毫无干系的陌生人，尤其是一位武道强者而言，这么一句话，就有可能遭来杀身之祸！
更不用说苍竹的情况相当特殊，他只能以灵魂体的形式存在，说明肉身早已死亡，进而说明他有着非常强大的仇敌，若是将自己的底细透露了出去，被他的仇敌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再退一步说，若是被这位七皇子知晓了自己的底细，天知道天阳皇朝会如何做，万一要对自己不利呢，凭增太多麻烦和变数，同样后患无穷。
阳炎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他还是问了出来，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关系到自己是否有与苍竹谈下去的必要。
哪怕在苍竹那老而锋锐的危险目光的凝视下，他的眼睛几乎要承受不住，气势也没有丝毫的衰竭，反而针锋相对。
突然，苍竹收回了那剑一样的锋芒，阳炎身子骤然一轻，压力顿减，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竟微微湿润了，不是吓的，而是因为支撑得辛苦。
须知，如苍竹这等人物，哪怕一道目光，也绝不是常人能够承受住的，换个人哪有那个胆色与其对视，真敢每个几息眼睛都会瞎掉，大败亏输。
如果苍竹一直与他对视，时间久了，他一样要败下阵来，这还是在苍竹根本没有认真的前提之下。
“好个少年英杰，当年无名在老夫的审视下可是十息都没有撑住，你却能够面不改色地与老夫对视三十息不露颓色，比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好多了，可惜你贵为一朝皇子，否则老夫又得动收徒之心了。”苍竹言辞之间丝毫不吝赞赏，顺带还敲打了一下“不成器”的弟子。
无名站在一旁露出委屈的神色，老师，不带这样喜新厌旧的啊！
您刚见到我的时候，还说我是不世奇才，乃生平仅见呢！
弟子内心的吐槽自然被苍竹捕捉到了，当下暗翻白眼：“那时老夫虚弱，又无法自己离开，等了好几百年才等到你这么一个冤大头……呃，好苗子！不这么说能让你死心塌地地跟着老夫么？”
“再者，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不是就遇见比你小子更好的苗子，当世奇才了吗？”
面对苍竹这样的高人前辈的赏识，阳炎没有半分激动的意思，仍旧面无表情，这份心性就更让苍竹心里发酸了，为啥当初摔下那个悬崖的不是这位怎么看怎么顺眼的七皇子，而是那个当初看着人模狗样还凑合，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得劲的不成器的呢？
天道不公啊！
若说方才苍竹说想收阳炎为弟子只是半开玩笑的话，现在却是真有这种想法了，可惜，看七皇子这份神态，分明是不怎么瞧得上自己的样子……
这么一想，又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了，啥叫瞧不上老夫？你凭啥瞧不上老夫？你瞧不上老夫见老夫干啥子？
于是又觉得这个七皇子看哪都不顺眼，还是自家那不成器的更加顺眼了。
都说喜怒无常，苍竹的心理变化很形象地表现出了这种现象，嗯，如果去私塾教学，一定是先生里头拔尖的。
回归正题，苍竹看着阳炎淡淡道：“老夫只有灵魂形态，与人战斗须得借助他人肉身，无名与老夫一脉相承，亲如父子，借用他的肉身最是契合，但这个不成器的弟子修为太弱，难以发挥太强的实力，但若只是与一般的至尊境强者周旋一二，还是可以勉力为之的。”
苍竹看出阳炎是非要答案不可，一番试探之后也是道了出来，当然不是和盘托出，但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足以让这位七皇子满意了，这也是自己的底线。
“了解。”阳炎淡淡点头道，当然不会完全相信苍竹的说辞，就譬如那句“战斗须得借助他人肉身”，他就一笑而过，人的灵魂极为脆弱，一旦肉身死亡，灵魂无从安生暴露在风吹日晒的天地间，很快就会承受不住崩溃掉，即使侥幸保留部分残魂，也成了没有自主意识的孤魂野鬼，苍竹虽然曾经是至尊境强者，灵魂强大可以脱离肉身而存在，但绝对无法像现在这么潇洒，除非他还是一位修神者，而修神者怎么可能因为没有肉身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但这份答案的确够了继续谈下去的条件，再深究就不合适了。
“前辈是个干脆人，本皇子也不喜废话，开门见山如何？”
“甚善！”
无名看着默契的两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想回牢房里躺着，又忍不住好奇阳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老师又到底有什么打算，最终还是决定不走。
小爷就多余了，咋滴？
“很简单，自晋升大典起一年之内，前辈需要相助本朝共同抵抗外敌，当然仅限于那一层次的敌人，一年期满，前辈想要之物，自会送到前辈手上。”
阳炎饮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完，看向苍竹：“这个交易，前辈应该不会拒绝吧？”
无名目光凝固，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用他们需要的东西，换取一个至尊境强者的打手，而且期限一年。
好算计！
苍竹则是笑看着阳炎，道：“殿下如何确定皇宫大内就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阳炎只是饮着杯中之茶，并不作答，像苍竹这样的人物大半夜潜入皇宫大内，被发现后不但不逃走，反而束手就擒，原因是什么，只要不是特别蠢的人都知道答案，这样的试探他不屑理会。
“好，老夫换个问题。”苍竹被无视也不着恼，依旧淡笑着道：“你如何确定我们要的这个东西，值一位至尊境强者的一年打手？或者说，有这种价值的东西，殿下做得了这个主吗？”
他原本的设想是阳皇，甚至那位真宗皇帝亲自来与自己谈判，哪想到来的会是这么一个少年皇子，虽然各种表现都让自己满意，但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一个皇子，根本不知道他们要的是何物，就做出许诺，他做得了这个主么？
“各取所需罢了，本朝需要苍老前辈这样的强者相助，而正好本朝也有前辈必得之物，无论二者本身价值如何，对双方都不会吃亏不是么？”
阳炎淡然自若地品着茶，一边道：“至于本皇子做不做得这个主，就无须前辈操心了。”
三言两语就瓦解了自己的进攻，苍竹不得不承认，论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性，高深的城府以及能言善辩的本事，七皇子都要甩自家徒弟十八条街……真的没有收入门墙的可能么？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老夫怎么都觉得吃亏了些，那些家伙可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一个不好连老夫和徒弟得搭进去，这个风险太大了。”苍竹摇了摇头，欣赏归欣赏，该砍价的时候绝不能心慈手软。
他伸出一根手指道：“老夫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但仅限晋升大典期间，当然若是那些人等到晋升大典结束之后再动手，三日之内老夫仍可履行承诺，但同时东西也必须在三日之内送到老夫手上，还有一点老夫须得提前申明，若是危及老夫和徒弟的性命，老夫会毫不犹豫地退出，东西还是要给，但老夫会在其他方面做出相应的补偿。”
话音落下，苍竹啧了啧舌，暗忖会不会一下砍得太狠了，对方不答应咋整？
“可以。”不料阳炎很爽快地答应了，就在苍老意外之时，他的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让人有一种大祸临头般不详预感的弧度。
话锋一转，淡然道：“本皇子的条件也要修改一下，不是给，而是借。”
说完，好像觉得苍竹会听不懂他的话中之意，阳炎又特意补充一句：“要还的。”
同样伸出一根手指：“期限为三个月。”
苍竹：“……”
无名：“……”
三个月？
你咋不说三日呢？
更重要的是，那东西最多就用一次，用完就没了，拿什么还？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无奈，七皇子这意思，分明就是没得商量啊！
苍竹叹了口气，沉声道：“成交，不过东西老夫要在晋升大典之后拿到。”
“可以。”阳炎微微颔首答应，苍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是那个混蛋说的姜要老的更辣，老夫要打死他！
交易达成，苍竹也不再隐瞒直言道：“地阶火精！”
阳炎目光一凝，他们要的居然是地阶火精，难怪答应得这么爽快，这玩意可不是无价之宝能够形容的，根本就是有价无市，他也从来不知道，皇宫大内竟藏有如此重宝。
这么珍贵的东西，也不知道父皇肯不肯答应，但比起皇朝的生死存亡，地阶火精，舍，也就舍了！
有舍才有得嘛！
阳炎眼睛似若无意地在无名身上扫了一圈，顿时无名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引起极度不适。
第六百七十章 晋升大典
两日后，菜市口又迎来了新的客人，一名夜闯皇宫大内被擒获的江洋大盗，处以凌迟极刑，三千六百九十九刀，一刀不少，一刀不多。
隐匿在人群中目睹这一幕的无名回到皇宫太和殿七皇子特意安排的住处时，脸色一下煞白，大吐特吐起来。
尽管从一介被家族抛弃的废材乞儿成长到现在，无名手上也沾染了无数鲜血，但哪怕第一次杀人时都不曾像现在这样不堪，当时的他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因为他第一个杀的人就是把自己扔下悬崖的那个痞子，而现在除了恶心之外，内心深处那一丝罪恶感，更是令他很不舒服。
自己虽然杀了很多人，但都是些该杀之人，从未牵连过一个无辜。
今天被活剐的那人，虽然不是自己动的手，但又有何不一样？
终究是因为自己害了他，所谓吾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吾而死，而且是替自己顶罪，这份因果终究还是要算在自己身上的。
“你在内疚？”阳炎淡然的声音传来，一下子点燃了无名内心压抑着的火气。
这话说得好像完全跟他没关系一样，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天家的人个个都是冷血动物！
“七殿下！为何非要杀了他不可？”无名沉声质问道。
“擅闯皇宫大内是死罪，众目睽睽之下，若就这么放了你，王法何在，皇室威严何在？”阳炎一个反问让他瞬间哑火了。
擅闯皇宫这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是没办法强压下去的，贼人必须处死，不能是无名，就只能用别人代替，毕竟谁也不知道贼人的长相如何。
但是……
“那也没必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吧？毕竟他是无辜的！”无名还是很不舒服，也很不服气地说道。
“律法无情。”阳炎冷淡地说道，“那人本就身负十恶不赦之罪，秋后就要满门抄斩，如今他替你顶罪，换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已是莫大的恩赐。”
无名：“……”
“三日后就是晋升大典，你要如何随意，但若坏了大事，你就继续到天牢呆着去。”阳炎淡淡说完，转身离去。
原本他是不想走这一遭的，但晋升大典不能出半点差错，若是因为无名自己的原因导致苍竹状态出现问题，后果难以预料，才刻意前来开导无名。
阳炎走后，无名一个人呆呆地想了很久，忽然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一阵惭愧。
良久，他脸上重新露出轻松释然的笑意，虽然七皇子给人的感觉很冷漠，但也不冷血嘛！
“老师，咱们得拼一次了。”无名在心中默默说道。
……
阳炎离开太和殿后，本想去太医院探望一下肃宗皇帝，却被太医们告知肃宗皇帝几日前就行动自如离开太医院了，去了哪里不得而知，一直陪伴圣前的卫王殿下也一同走了。
扑了个空，阳炎想了想打算回寝宫前去一趟御书房，《千重浪》固然是极品功法，但至今无法寻到入门之法，因此他打算先从承阳殿挑选一些品阶高的武技来修炼，毕竟技多不压身，多些手段总是好的。
砰！
但就在阳炎走出太医院十几步之时，一声巨响，地面都颤了一颤，阳炎目光一闪，又折返了回去。
“怎么回事？”太医们蜂聚在一起，王太医沉声问道。
“呃，好像是药房里爆炸了……”一名御医硬着头皮说道，这几个月来药房里头爆炸不是一两回了，只不过以前动静都很小，几乎传不到药房外面，顶多就是房门颤一颤，这次都传到外面来了还这么大动静，可知药房里头的爆炸是何种级别的了。
那个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药房爆炸？”王太医脸色一沉，正要发怒，却被一阵癫狂的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
“小爷成功了！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呐！不枉小爷没日没夜地折腾差点没给累死，呜呜呜！”
“哇哈哈哈哈哈！”
“小爷果真是天才，不！盖世奇才！哈哈哈哈！”
“何人敢称毒中王，唯我毒公子叶青耳！”
“哈哈哈！小爷毒术天下无双，诗才也是文坛绝顶啊！哈哈！”
众人愕然，面面相觑，正在想是哪个疯子在太医院喧闹之时，一个衣衫褴褛，全身焦黑如炭、满头发丝爆炸式冲向四面八方，比乞丐还乞丐的身影癫狂式魔笑着从药房的方向冲了出来。
众太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全身上下唯有一口牙齿还算得上白点的焦炭，一个个问号闪现出来，这个玩意是啥东西啊，咋还能跑能跳还笑得像一个疯子？
“哈哈哈，小爷成功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嗯，夸赞就免了，像小爷这种盖世奇才根本不需要，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呃，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是被小爷的盖世英姿给吓到了？”
是被吓到了，是被你这副尊容吓到了！
众太医心中狂吐槽，总算反应过来这个疯子一样的二货是哪位了，顿时恨不得打死这货，把药房炸了还没个交待，瞧这瞎得瑟的样子。
“再笑打断腿。”一道淡淡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声音平淡，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哈哈……嘎？”
仿佛急刹车似的，焦炭那癫狂的魔笑嘎然而止，呆呆地看着门外走进来的身着皇子服饰气质出尘的少年，脑子像是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愣愣地思考着，我是用嘴巴笑，为什么要打断腿？
小爷的腿何其无辜？
“殿下，我不笑了。”焦炭哭丧着脸道，小爷拼死累活的是为了谁呀，得瑟一下都不行，太不礼贤下士了。
“解药研制成功了？”阳炎问道，除了这件事，想不到其他事情能把一个大好青年得瑟疯了。
众太医眼前一亮，灼热的目光几乎要把焦炭变成炭灰。
“哈哈……”焦炭刚咧开嘴，一道冷冽的目光扫了过来，连忙止住，老实道：“还没有。”
没有你还这么嘚瑟？
众人目光一眯，如剑一般，焦炭顿时头皮发麻，赶忙解释道：“在下早就说过要等三个月……不，现在剩两个月了。”
周围的目光依旧极为危险，焦炭只得倒豆子一般哗啦啦地说道：“但是在下有另外一个成果，那就是……”
环视一圈，除了七皇子千年不变的淡然神情，众人的脸上都浮现好奇之色，这才满意地揭露谜底：“经过在下呕心沥血不辞幸劳不分昼夜勤勤恳恳地研究之下，一点醉已经不再是一点醉了，它有一个新的名字，就叫做新一代一点醉！怎么样？好不好听？”
太医们又想揍人了，阳炎淡淡的声音又一次让他老实下来：“打断两条腿。”
“好吧，在下强调重点，一点醉经过改良之后它的威力至少翻了数倍，具体表现在于毒性更猛，吞噬灵元的能力更强，此外还加入了针对灵魂的毒药使得它拥有侵蚀灵魂的能力，可致人麻痹、昏厥、死亡，杀人于无形。”
焦炭说完，一脸期待大家的称赞之声，却见太医们兴致缺缺，摇头晃脑地一个接一个离去，隐约还听到诸如“不当人子”“恶徒”“造孽”之内的词语，顿时内心的火热被冷水浇灭了。
怎么了这是？
难道这不应该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吗？
小爷研究出了新一代一点醉，神仙来了也难救的剧毒诶！
“殿下……”他一脸委屈地望向阳炎，却触碰到那像是看白痴似的目光，登时更加委屈了。
太医院是救治病人的地方，太医们都有一种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心态，结果你当着他们的面大谈特谈新一代一点醉怎么毒，什么厉害，没揍你都是好的了。
阳炎收回目光，淡淡道：“这个玩意对至尊境强者有效么？”
这个问题顿时把他难住了，那等层次的强者他又不曾接触过，鬼知道有多强，新一代一点醉能否造成威胁很难说。
“量足的话，多少应该有的吧。”焦炭底气不是很足地回道。
“那就交给你了。”阳炎点点头，走了。
焦炭愣在原地，什么交给我了？
不会是要小爷多研制新一代一点醉出来吧？
我是瞎猜的啊！
叶青要哭了，从七皇子的问话中不难明白他要新一代一点醉的目的，可是自己真的没有把握啊，要是到时候没有效果，他该不会一怒之下把自己拖出去砍了吧？
……
离开太医院，阳炎轻吐一口气，叶青这人不着调，但几乎不说大话，一点醉连天玄境巅峰修为的肃宗皇帝都能毒倒，新一代一点醉也许真有可能对至尊境强者有效，那就是一大利器。
没有效果也无妨，左右不过尝试一下罢了，又没甚损失……不对，损失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嗯，就用叶青那颗大好头颅抵了！
随后阳炎去了御书房得到阳皇的准许，到承阳殿精心挑选了三本武技，回到太和殿就排除一切杂念，开始专心修炼。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宫内外都一片平静，前阵子互相看不顺眼摩擦频繁的各大势力之人也都消停了下来。
而在这样的平静之下，三月之期到来，天阳皇朝迎来了乾域万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盛会，晋升大典！
此后，天阳将打破乾域固有的平衡，成为乾域万年以来首个诞生的高级皇朝，第七位霸主！
奠定乾域新的格局！
第六百七十一章 龙凤山
元和十四年三月初十，这一天注定是要记入史册的一天，在乾域悠长的岁月之中留下浓重的一笔。
黎明的曙光还未到来，连绵不绝的浩瀚钟声就传荡天地，整座皇城乃至方圆数十万里都回荡着威严庄重的钟声，数百座城池皆面容肃穆地聆听着那神圣无比的声音。
与此同时，受到皇城钟声的影响，这数百座城池中的钟声也随之震响，朝着更远的城池传递那份神圣的荣耀。
仅仅半个时辰不到，整个天阳皇朝，包括原疆域和三大皇朝已经纳入领土范围的疆域，都回荡着神圣的天籁之音，无数天阳子民神色激动，甚至有不少老人喜极而泣，想不到他们即将入土之时能够享受到这份至尊无上的荣耀，与国同庆，皇恩浩荡！
独孤王朝，王上独孤天辰与满朝文武登上独孤王城城楼，眺望着那个望不到却事实存在的雄伟宏城，仿佛能够望见那里的盛况，面上神情很是复杂。
严格意义上，独孤王朝并不直接属于天阳皇朝管辖，除了每年进贡，王上的任免皆需经得天朝皇帝的许可之外，独孤王朝拥有高度自主权，这点与天阳还是中级皇朝的时候与天云宗的关系类似。
只不过，那时的天阳皇朝有更高的自主权，除了进贡必须之外，天云宗的一些命令都是可以直接拒绝的，这就是皇朝等级的差距。
今日过后，天阳将正式成为高级皇朝，与天云宗这样的庞然大物平起平坐，无需进贡，无需低声下气，可以名正言顺地平等对话。
但独孤王朝呢？
依旧是低级皇朝，只能称王，没有任何改变，但在天朝的眼里，这么一个小小王朝更加渺小如蝼蚁，一旦立足稳了，与天朝曾经平起平坐的中级皇朝会陆续成为天朝新的附庸，独孤王朝甚至连接受天朝册封的权利都会丧失，要说独孤天辰心下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
可是又能怨谁呢？
天阳皇朝能有今天是因为出了一位经天纬地的绝代帝王，独孤王朝若能诞生一位天玄境强者，哪怕不是王室宗亲，只要能留下人，一样可以晋升一级，成为中级皇朝，做凤尾总好过**头，不是么？
“恭贺天朝荣升，天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独孤天辰率众臣齐齐面向那个方向，庄重地行大礼。
同样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天阳皇朝辖下王朝的王城之中，与天朝共享荣耀。
……
太华城，太华山上太华宗，宗主厉啸天负手立于山巅之上，眺望远方，神情莫名，左右跟随两位元老级人物。
与低级皇朝不同，宗门世家以及江湖门派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任何官面上的隶属关系，当然毕竟在天阳皇朝的疆域内生存立足，朝廷的面子大多时候还是要给的，不会轻易与朝廷过不去。
像晋升大典这样空前盛大的典礼之际，各大势力都会象征性地朝皇城方向一拜。
但太华宗宗主厉啸天昨日到现在都一直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仿佛完全不知道今日乃是天朝晋升大典，还让前来寻他的两位元老陪着看风景，这就让人很无奈了。
左右不过率全宗弟子面朝皇城行礼恭贺的事，又不是亲临那样的盛会，尽管心里像是有猫爪一直在挠，恨不得立刻飞进皇城亲眼目睹一下同享荣耀，但也不是非做不可。
总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朝廷就把太华宗打成目无法纪的匪寇，然后派遣官军来剿匪吧？
这么一想，两位元老又不淡定了，此一时彼一时，自吞并朱雀、青龙、玄武三大皇朝，又与天云宗决裂之后，如今的天阳皇朝霸道强势的姿态深入人心，晋升大典这么神圣的事情，你太华宗如此怠慢，说小了是不明事理，往大了说，你太华宗是不是对朝廷很不满意想造反啊？
何况，因为祖地的存在，天阳皇朝对太华宗的重视远胜其他宗门世家，真要引起天朝皇帝不满，只怕太华宗就不是太华宗了。
“宗主，咱们是不是得先办正事了？”萧天启硬着头皮说道。
“是啊，宗主要是喜欢这里的风景，办完正事，我和萧长老陪着看三天三夜也行啊！”陈长老亦是劝说道。
“我决定了，亲自前往皇城向天朝祝贺！”厉啸天忽然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两位长老当场就呆若木鸡。
晋升大典都开始了，您这时候说要进京？
敢情您在这山顶上站了一晚上，就是在思考要不要进京？
您要真想早说啊，现在哪还来得及？
“宗主，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怕是根本来不及了吧？”萧天启僵硬着脸说道。
“不！来得及！”厉啸天无比肯定地说道，忽然像是铁了心似的，拂袖而去。
“那我和萧长老陪宗主同去！”陈长老赶忙说道。
“本座一人前往！劳烦二位长老主持相关事宜。”厉啸天的声音远远传来，令得二位元老好不郁闷。
我们也好想去啊……虽然不知道宗主打的什么主意，就算赶不及参加晋升大典也行啊……
……
天阳皇城，钟声浩荡不绝，礼乐之音充满欢庆喜气，天穹之上，金翅雕在前，神风雕在后，披红挂彩铺开了一条虚空大道。
长长的队伍自皇宫出发，浩浩荡荡地开往城外，一路之上，百姓们夹道相庆，高呼皇上万岁。
今日是天阳皇朝的盛典，与民同乐，除了装饰之用的飞行灵兽，皇城禁空，禁卫军左右部各司其职，御林军分布前后首尾呼应，中间是羽林卫拱卫的龙撵，阳皇端坐龙撵之内，面带微笑地直视前方，可以收敛了周身无形散发出来的威严，给人以亲和之感，享受着官道两旁挤满了的百姓们尊崇爱戴的热切目光，徐徐前行。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与阳皇同乘而行，依偎在阳皇身边，郎情妾意，实乃天作之合，一帝一后，举世瞩目。
象征无上威严的龙撵之后，是皇子公主们的豪华车驾，最靠前的是既是嫡长子又最德高望重的大皇子的车驾，紧随其后的是三皇子的车驾，再往后按规矩本该是六皇子的车驾，却不知为何与七皇子的车驾调换了一下顺序，七皇子在前，六皇子在后，这般微妙的细节足以让无数人浮想联翩，对此七皇子表情淡淡，六皇子则仿若全然不觉有何不妥之处，一脸憨笑。
六皇子后面是长公主们和未成年皇子公主的车驾，随后才是王公大臣，按照品阶由前往后，分别是一字亲王、两字亲王、一字王、两字王、异姓王、正一品大臣、从一品大臣……从四品大臣，从四品以下官员没有资格参与。
“好多人！”水念予掀开帷裳一角，好奇地朝外面瞅了一眼，惊讶地感慨道。
原则上，只有皇子妃可以坐在皇子的车驾之内，但为了让她见见世面，共同见证天阳皇朝的崛起，阳炎就把她安排在了自己车驾内，当然，还有师尊冰若言。
车驾豪华的同时也足够宽敞，莫说三个人，就是坐上十个人，也不会有任何拥挤。
“大惊小怪。”阳炎摇头摇头，无法理解她的思维，人多有什么好稀奇的。
水念予回头瞪了他一眼，又继续看着外面的人山人海，目露惊奇之色。
像巨龙一样绵长的队伍从东城门走出，繁华之景逐渐被山川景秀替代，鸟儿齐飞，山林妖兽吼声不断，像是感受到了队伍的喜庆，发出了自己的祝贺。
晋升大典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行祭天之礼，地点并不在皇宫大内，而在皇城东方一座名为“龙凤山”的高山之巅，这座山乃天阳皇朝境内最高的一座山，其形如龙似凤，又有紫气萦绕，传闻太祖皇帝少年之时曾登此山之巅，立下豪言壮志，后来登基为帝时同样于龙凤山巅祭天封禅，因而又被称为“龙兴之地”。
历代以来，凡逢天子祭天封禅，都会选在龙凤山巅举行，晋升大典的祭天之礼可以说是千年以来最盛大的一次，作为“龙兴之地”的龙凤山，更是首选！
足足用了半日时光，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抵达了龙凤山脚下，这是一座独立于周围山脉的山峰，高耸入云，抬头往上看只能看到云雾缭绕。
“好气派的山，果真如龙似凤。”阳炎目光打量着龙凤山的雄伟，这也是他第一次来此，或许阳皇登基之时曾来过，但那时他才满一岁，毫无记忆，这一看方知，龙兴之地，绝非妄言。
若不是明知此乃是一座山，第一眼看去就好像真有一尊如龙似凤的神兽在傲视苍穹一般，当真栩栩如生。
莫说天阳皇朝境内，就算是整个乾域，都恐怕再找不出如龙凤山这样自然形成的山峰了，独一无二！
面对龙凤山，他仿佛面对整个天地，感受着无法言喻的威严，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他的心立刻变得虔诚起来。
“大惊小怪。”旁边，水念予同样稀奇地看着龙凤山的外形，惊叹之色犹有过之，但并不妨碍她对阳炎之前的行为打击报复。
“幼稚。”阳炎脸色恢复平静，跟在大皇子和三皇子后面往前而行。
“谁让你之前那么说我的？我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不叫幼稚。”水念予跟了上去，不服气地争辩道。
“说这话之前把表情收一收。”冰若言不知为何突然脱口而出这一句，完成绝杀。
“哼！”
第六百七十二章 祭天之礼
龙凤山，龙兴之地，神圣不可侵犯，尽管陡崖峭壁，仍旧不允许御空，只能徒步而上。
当然，所谓的“不许御空”，并非为了尊重这份神圣，而由历代阳皇定下的规矩，而是因为龙凤山本身就是神圣不可侵犯，龙凤皆乃神兽自有高傲，岂容他人挑衅？
龙凤山自有规则，万里之内，任何生物都无法飞行，任你是何等强者，到了这里都只有乖乖从山脚下一步步爬上去的份，这是龙凤山成为天阳皇朝龙兴之地前，无数作死的前人留下的宝贵经验。
而且，就以龙凤山这样栩栩如生的外形，又高耸无比，一般的武道强者都很难爬得上去，常常都是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禁卫军环绕山脚形成严密的封锁带，这样一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在禁卫军没有全部趴下的情况下，未经允许进入龙凤山，就如有些人常常吹牛说的那样，连一只蚊子都休想闯进去。
队伍浩浩荡荡，有资格进入龙凤山的不过堪堪百人，禁卫军负责山脚下的防守，未成年皇子公主、修为不到家的大臣们都只能满心羡慕地站在封锁线边缘看着，一帝一后为首的百人开始攀登龙凤山。
同样是攀登龙凤山，不同的人不同的修为自然是不同的风景，但见阳皇和皇后娘娘手牵着手，龙袍凤霓，衣袂飘然，宛若一对神仙眷侣正在登云踏梯，扶摇直上九重天穹。
司礼监掌印太监张德昌平常真人不露相，这时候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风云展翅，拂尘飘洒，紧随帝后，极具绝世高手的风范。
张德昌手下的太监们也是个顶个绝顶高手，在他后面如履平地，轻松写意，真应了民间武侠传说中的设定一般，公公都是超级大反派，公公都是武林高手。
御前侍卫们也不甘人后，一路飞云之上，暗暗与张德昌为首的太监们较劲，怎么说咱们都是真汉子，怎么可以输给假汉子呢？
大皇子淡笑地看着众人你追我赶，一帝一后却是遥遥领先，早已飞入了云雾之中，双臂平伸展开，脚掌一踏地面，冲天而起，宛若金翅大鹏，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三皇子皱眉看了一眼后面的阳炎和身边两位绝代佳人，这七皇弟太不像话了，红粉骷髅，累赘而已，带着做甚？
不过，到底不关自己的事，三皇子只是稍示不满，就扭回了头不再理会，脚步连动，踏壁而上，迅疾如电，看那模样似乎想要将先行一步的大皇兄超越一般。
心高气傲，嗜武成狂，好争强斗胜，这就是三皇子，在他眼里，大皇子就是他现阶段必须要超越的目标，超越大皇子之后，他的目标就是自己的父皇。
“好神气的样子！”
二女显然注意到了三皇子那“嫌弃”的眼神，冰若言无动于衷，水念予却是没好气地看着阳炎，哼道：“果然当皇子的人都是臭脾气。”
无辜躺枪的阳炎懒得与她争辩，以她记仇的小性子，当初对她冷眼冷语的事情得被她一直抱怨下去，伸手牵住她的玉手，望向冰若言道：“师尊先请。”
冰若言扫了一眼二人的十指紧扣，气质仿佛更冷了一些，没有任何言语，盈步上前，白衣飘飘，宛若仙子起舞，不知惊呆多少人的眼球。
“我们走吧。”阳炎淡淡道了一声，牵着水念予紧随师尊之后，不快不慢。
“谁要你带啊！我一个上去更轻松！”水念予似乎喜欢上了这种相处模式，怼了一句，玉手却没有任何挣扎，反而配合得相当默契。
这一幕落在底下人群的眼睛里，又是忍不住一阵惊叹，七皇子风度翩翩，气质出尘，身边那位女子又是绝世仙姿，清丽无双，执手扶摇而上，竟让人觉得仿佛又见到了那一帝一后，简直就如天造地设，天生一对。
“七皇弟当真好福气！”六皇子酸酸地赞了一声，早就注意到阳炎身边的两位女子了，都是绝世无双的佳人，一个高贵圣洁，一个清丽无双，能得其一已是十辈子拯救世界修来的福分，阳炎却得了两人，貌似还很和谐的样子，谁不羡慕嫉妒恨了？
本皇子不够英姿勃发么？
本皇子不够俊逸非凡么？
本皇子不够天资绝顶么？
为什么本皇子就享受不到这样的福分呢？
除了武道天赋，本皇子也不必七弟差到哪儿去，甚至比起他那个不解风情的闷葫芦性子，哪有本皇子能言善辩，幽默风趣更讨女子欢心？
真是可惜，这么好看的仙子，偏偏就犯了眼瞎病，唉，红颜薄命啊！
半晌后，六皇子才收拾好情绪，开始攀登龙凤山，他的攀登方式就比较传统了，像猿猴一样四肢并用，倒挂金钩等方式，直让底下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们乐不可支，指指点点起来，幸亏他没回头往下面看，否则估计能郁闷死。
咋的了？
本皇子就喜欢这样的攀爬方式不行么，没看见本皇子的身姿如此矫健灵活么？
三位长公主携手而行，莺莺燕燕的，随风起舞，继水念予和冰若言之后，又给龙凤山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最后是一身修为皆在灵元境以上的王公大臣，一字亲王一马当先，正三品大臣垫后，在从三品大臣及以下官阶大臣们的羡慕下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倒不是从三品大臣往下就都是修为不够的弱鸡了，毕竟武道修为并不是与官阶对等的，只是多数大臣都是弱鸡，上级都只能在下面眼巴巴的看着，你一个官阶小的倚仗修为高上去凑热闹，光是一道道冷眼就能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登上龙凤山巅，阳炎轻轻喘息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以他如今的修为都感觉到了吃力，反倒是水念予一直轻描淡写的，莫说出汗，就连气息都平稳至极，没有半点紊乱。
冰若言就更不用提了，龙凤山在她脚下不像是平地，倒似是下坡路。
大皇子气息稍微有些起伏，但没有出汗，显得游刃有余；三皇子则气喘如牛，汗如雨下，看起来比阳炎的模样还要不堪，这其中一大半原因都是他一路横冲直撞，一心想要超越大皇子导致消耗极大的缘故。
后来的六皇子更加不堪，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貌似全身脱力了，让人不禁怀疑要是有风吹过会不会把他吹倒来。
“七……七呼……七弟，扶……扶……呼……扶哥哥一下！”六皇子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伸手去搭阳炎的肩膀。
阳炎赶忙躲开那满是汗水的手掌，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也接受不了身上沾有别人臭汗的味道，这要是被六皇子搭上了，这一天都得不得劲。
“小气！”六皇子委屈地咋吧了一下嘴，步履蹒跚地求助大皇兄去了，至于三皇兄……算了，他怕自己直接躺下了。
大皇子倒是一点也不嫌弃，温文尔雅地任由他双手搭着自己的肩膀，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都不算什么，只不过阳炎注意到他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下，显然内心也是有些崩溃的。
阳炎是单纯不喜欢身上有别人的汗味，可是大皇子……他是真的有洁癖啊！
但是作为长兄，作为君子，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只能辛苦地强忍着体内的翻江倒海，表面维持着从容儒雅的神情，六皇子对他的敬佩之意那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比白眼狼七弟好多了！
仿佛注意到阳炎的目光，大皇子微微侧过脸，略有深意地对他眨了眨眼，阳炎赶忙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祭天之礼快要开始了。
大皇子又瞥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疑惑地看了过来又转了回去，大皇子彻底放弃了，小兔崽子们没一个靠得住的，还是得本皇子忍辱负重啊！
呕～
不行！不能吐！不能自毁形象，要忍住！
淡定！
不过好在祭天之礼很快就正式开始了，六皇子只得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掌挺直腰板，大皇子获得解放，不由得轻出了一口气。
一阵繁琐的礼仪之后，阳皇抬头望天，双手举到额前做抱拳状，威严尽显，朗声之语自龙凤山巅而起，似有大道之音传颂，传遍天地，落入无数人的耳中，震人发聩，鼓声长鸣，闻者莫不心魂激荡。
“朕奉承天运，使天阳国运昌盛，臣民顺服，今势已成，于元和十四年三月初十，龙凤山巅，朕昭告天地皇袛，日月山川，立国天阳，建元炎兴！”
噹！
噹！噹！
噹！噹！噹！
大道之音敲响，天穹之上紫气东来，降临龙凤山巅，无上威压笼罩天地。
“本宫与吾皇共证之！”皇后娘娘上前一步，与阳皇并肩而立，相视一笑，刹那间天地失色，唯有这对神仙眷侣在紫气笼罩之下绽放出无比夺目耀眼的光芒，成为这世间的唯一。
帝，皇恩浩荡！
后，母仪天下！
一帝一后，共创天阳新的时代，新的辉煌！
似被这唯美的一幕动容，天穹之上大道之音更加隆重，更多的紫气萦绕而来，足足暴涨了一倍，无语伦比的气运加持，帝后的神圣威压更加浓厚。
帝后双眸微闭，身体携手升起，飘入紫气云层之中，龙凤山巅众人尽皆失神，惊为天人。
噹！！！
大道之音炸响，众人心神巨颤，心脏、血液、经脉、骨膜、耳膜、脑海尽皆响彻天音，刹那间如梦惊醒，齐齐恭声朝拜——
“天阳长盛不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