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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子蓝色     晚唐txt下载     晚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27章 刘云娘

    (感谢林.彪在此、炎魔天神的支持,谢谢!)

    战斗结束之后,刘云娘骑着枣红色的大马穿过遍野横尸,剑姬和娘子军部众紧随其后,表情淡然。

    大地上到处都是铁蹄印迹,刚发出嫩芽的青草被踩进泥土,地上遍插着无数白色的羽箭,还有满地染血的断折刀枪,便得这里狰狞恐怖,犹如无间地狱。

    她骑马走进战场,濒死的战马挣扎着脑袋对她悲鸣,一些未死的伤兵有的在**,有的在祈祷。

    大批手拿着战斧的辨发男子,穿梭**在战场上,他们专门负责补刀。既给那些未死的敌军伤兵补刀,也给已方重伤难治的友军补刀。唯一的区别,对付敌军伤兵不论轻重伤员,只要是伤员,都会被一斧头砍下脑袋。而如果是自己人,则会受到区别对待,轻伤的会被抬走医治,只有那些身受重伤难以救治的人才会给他们个痛快,用匕首刺穿心脏。

    在他们的后面跟着一群少年,他们从尸体上拔取箭支,装进筐子,以备再次使用。断折的刀枪金属部份,也会被一同回收。另外还有一些更年轻的少年,他们的任务则是负责把战死的友军抬走,挖坑埋葬。

    草原上遍布的横尸之外,还有许多的牛马也遭遇了横祸。

    到处都是死去的牛羊,估计有成百上千,这些牛羊的身上同样插满着箭支,刘云娘知道这是在最初的突袭之时死于乱箭之中的。

    营地起火燃烧,缕缕黑烟翻滚腾涌,直上低沉的天空。

    在一片狼籍的营地中,沙陀骑士往来奔驰,挥舞着手中的长鞭,驱策着幸存的生还者离开。

    鞑靼族女人和小孩似乎对于战败之后的命运早已经接受,从漠北最后一路到了阴山,这几百年的迁涉之中,他们经历过无数的战斗,弱肉强食,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草原上的规则。失败者,将沦为胜利者的奴隶。

    不过哪怕就是成为了奴隶,这些女人和小孩走起路来,依旧带着股桀骜不驯的愠怒和自尊。

    刘云娘目光深深手凝望他们,在他们的身上她想起了数年前的沙陀。当初沙陀兵败,他们逃亡漠北之时,也和他们一样。也许这就是草原部族与中原百姓的最大不同吧,她清楚的记得,当初代北之时,汉人中的那些被沦为奴隶百姓的模样,许多母亲面无表情,死气沉沉,步伐踉跄的拉着哭泣不停的孩子。同样是成为奴隶,汉人奴隶更多的是绝望与麻木,而鞑靼奴隶,却是愤怒之中带着不屈。

    自己的男人曾经说过,汉人其实就是一群绵羊,而草原部族则是狼群是猛虎。在晋末,五胡南下,胡族们唤汉人为两脚羊,是他们的食物。

    刘云娘虽然觉得这些话血腥残忍,可却觉得并非没有道理。沙陀曾几次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口,如果换成了汉人,也许已经亡族灭种了,但沙陀人倒下,会更快的爬起来。只是,有时她又觉得夫君说的并不全对,汉人大部份软弱,如大唐帝国的主宰者,长安的皇帝和宰相等,一个比一个的软弱。但汉人中也有英雄人物,如那位秦王李璟,他就带着一群软弱的汉人,败过沙陀,破过契丹,灭过高句丽,降服奚与鞑靼与渤海。

    就算卷土重来,再次壮大沙陀部,被称为沙陀王的自己男人,每每提到李璟的时候,目光中也带着深深的忌惮。

    刘云娘看到一个鞑靼男孩健步奔向河畔,一名黑色皮甲的沙陀战士阻断他的云路,逼他转身。其余的一队骑兵则把他围在中间,扬着马鞭抽打他的脸,驱赶他四处逃窜。

    又一名骑士快马跑到他的背后,不停鞭打他的背部,直到鲜血染红了他的**。还有一人挥鞭卷住他的脚踝,使之扑倒在地,最后,那名才十三四岁的鞑靼少年只能爬行,他们才觉得无聊,在一阵得意又残忍的哄笑声中一箭射穿了他的背。

    横冲都将李嗣源在河畔新立起的一片帐篷前迎接她。

    他换了一套新缴获的鞑靼贵族的华丽盔甲,那是一套价值千贯的青龙式全身板甲,棱角分明。他在盔甲外罩了一件皂色罩袍,他的铁手套,胫甲和头盔都是深灰色冲压钢板打造。当他得到这套铠甲时,他立即将之进献给了李克用,不过李克用收获很多,得到了十余套这样精美的铠甲。最后李克用拿出了十三套铠甲,做为奖品,让麾下诸将比武,胜利的十三人可取一件。

    李嗣源一箭射下了天空中盘旋的秃鹫,而且一箭双鹫,李克用直接让他选取了一套铠甲。

    李嗣源大步上前来,向刘云娘右手敲打胸甲行了一礼,“王在帐中等侯夫人。”

    “郡王没受伤吧?”

    “一点皮肉伤。”李嗣源与刘云娘在一起时,总是忍不住心脏噗通噗通的直跳,还有些口干舌燥。他脸皮发热,目光不敢直视自己的义母,“并不碍事。今天大人亲手杀掉了合不勒的两个儿子,可惜合不勒和忽图两人跑的快,不过就算他们跑了,此战过后,阴山鞑靼联盟也必将慑于大人的威势,臣服于我沙陀。”

    当初沙陀兵败代北,逃亡塞外之时,是鞑靼人收留了他们。而且,阴山鞑靼人与沙陀人是数十年的老交情,且世代联姻。早在沙陀未反之时,沙陀镇守代北,鞑靼人一直都是在沙陀的代为管理之下。

    只可惜当初的兄弟之盟,如今却刀兵相交。

    契丹人袭击了阴山北鞑靼人的部族营地,合不勒与忽图率一万鞑靼骑兵北返草原,李克用率部尾随追击,暗夜突袭,打了合不勒一个措手不及,几乎全军覆没。

    她不知道这场战斗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反正这不会是一场正义的战争。

    可也不能单纯的说沙陀背信弃义,因为虽然鞑靼收留沙陀在先,可鞑靼人却与李璟勾结,准备对他们下手。他们先下手为强,虽是自保,但对鞑靼人下手,怎么说也是有违信义。

    说来说去,两个部族之间的恩怨情仇,只因他们卷入了大唐的争斗。

    就在帐篷不远的小河畔,一个年纪比刘氏小了许多的女孩,正高亢尖细的哭泣,一名甚至比那女孩还要年轻许多的十三四岁的沙陀少年将她推倒在草地上,当场**。在一旁,甚至有上百的沙陀战士或坐或站,指手划脚,哈哈大笑。刘云娘对此并不陌生,她心里知道,那个少年定然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沙陀战士。

    沙陀人天生勇武,崇尚战斗,每个沙陀男孩到了十四岁一般就会正式加入军中,成为一名战士。而当这名战士在战场上杀死第一个敌人之时,按传统,会在战后得到一名漂亮年青的俘虏女孩,在她的身上正式成为一名沙陀勇士,这是一个**礼。

    我是沙陀王的女人,刘云娘一边转开眼,一边提醒着自己的身份。虽然她对于这项沙陀人的传统并不赞同,可却也无法反对。她抿紧嘴唇,硬起心肠,骑马朝营区走去。

    “阴山鞑靼人这次是彻底覆没了。”李嗣源也看到了那边的场景,他微微有些走神,他曾经也经历过那个少年今天的经历,只是当初的那个女子是一个汉人女子,还是一个县令的千金。长的好像还很漂亮,不过现在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那白腻和娇嫩,却已经不记得那女子的脸是什么样子的了。他认真的想了想,却突然有些惊恐的发现,那团模糊的面孔却突然显现出刘氏的貌。他心中一惊,余光瞥向刘氏,脸上发热。用力一咬舌尖,疼痛让心神回复。“虽然合不勒和忽图都跑了,可鞑靼却已经完了。契丹人袭击了阴山北的鞑靼人诸部族营地,现在合不勒和忽图所率领的一万精锐轻骑又被我们击灭,他们再也翻不了身了。”

    “征服阴山鞑靼,我们能增加两到三万的鞑靼轻骑。”

    沙陀军并不只有沙陀族人,还有许多汉人、粟特人、回鹘人、吐谷浑人、甚至是党项人、契丹人、奚人,高句丽人、鞑靼人。虽然鞑靼人刚刚还是敌人,但被征服的鞑靼人将为他们征战。

    这就是战争,战争就是这样。

    “下一步行动是什么?”刘云娘问。

    “郡王与契丹和河北四镇之间已经商讨了一个计划,契丹人下一步会进攻李璟的辽西行省,河北四镇进攻莫瀛,我们进攻燕山一线的北平。”李嗣源说道,虽然说几家联手合纵,但相互之间依然还是充满提防。刘岳绝不可能同意让沙陀军通过军都关进入幽州。李全忠也不会同意沙陀军通过飞狐道进入义武军。

    这次的联合,虽然是联合出兵,可实际上依然是各自为兵,兵分多路。

    身后,被歼**的女孩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那是带着绝望的抽噎哭泣,无止尽的持续下云。刘云娘紧握缰绳,调转马头,“叫他们住手。”她命令李嗣源。

    “夫人?”李嗣源有些为难。

    “你听到我的命令。”刘云娘脸色有些铁青,她无法让自己对那个女孩视而不见。“叫他们住手。”她大声的直接朝身后的剑姬统领京娘下令,语气尖锐:“京娘,你立即带剑卫巡查营地,我不要再见到**发生。”

    京娘也有些犹豫,“夫人,您善良仁慈,可这些是沙陀的习俗传统,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远处的小河边,女孩仍然哭泣不止,她那绝望的哭泣声在刘氏的耳中显得异样的陌生。

    “她是个鞑靼女子,如今是沙陀的奴隶。”李嗣源犹豫着劝道,“夫人,她能成为一个沙陀勇士的第一个女人,那是她的荣幸。”

    “确实如此。”京娘也应道。

    刘云娘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孩我看中了,要招入剑卫,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我的人了。”

    听到这个回答,李嗣源和京娘都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看中了这个女孩,而不是要改变沙陀的传统,那么这并不算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是的,夫人。”李嗣源一踢马肚,策马过去。

    “你去把她带来。”刘云娘解**上的丝绸披风递给京娘。

    “如您所愿。”京娘接过披风,眼神望向刘氏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敬佩,这是一个值得效命的主上。

    李嗣源和京娘一起过去,那群沙陀骑兵有些惊讶的叫了几句,然后那个少年便把身上的女孩交了出来。不论是李嗣源或者京娘,都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拒绝的,更何况他们带来的还是夫人的要求。

    京娘拉起女孩,将刘氏的披风为她披上,然后领着她走到云娘的面前。

    女孩眼睛红肿,神情恍惚,浑身颤抖着,她的头发上沾染着鲜血和泥土。

    “荆十三娘,把她的伤处理一下,然后给她洗个澡发套剑卫的衣服,以后她就是你的部下剑卫了。”刘氏说完策动枣红马。

    临时的营地中比战场上好不到哪去,途中,她们时时见到许多少年正在进行着自己的**礼。每次刘云娘都勒住缰绳,派剑姬上前制止,并将这些少年收为自己的剑卫。

    有些鞑靼少女对刘氏充满感激,说着祝福的话语,但也有许多少女的眼中充满着怨毒,并不接受她的好意,依然将她视为仇敌。

    “夫人,你这样做会引起勇士们的不满。”当刘氏再一次停下,看着京娘这次直接带回了十几个少女回来后,李嗣源忍不住劝道。他已经明白过来,刘氏并非真正要收剑卫,不过是用这种勉强的理由阻止**而已。

    “我必须这样做。”刘云娘坚持道。

    回到中军营帐时,李克用正坐在合不勒来不及带走的汗帐中,李友金就坐在一旁,还有数名沙陀大将也在。

    李克用起身,向刘氏笑道:“夫人,刚刚叔父来向我告状,说夫人阻止我沙陀勇士行**礼?”

    刘氏点了点头,简练而直接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不过,话中她坚持自己不是要破坏沙陀的传统,而是要收那些少女做剑卫。

    李克用一只独眼闪了闪,有些哭笑不得:“夫人,那是我们沙陀代代相传的习俗。一个沙陀的勇士通过杀死敌人和征服女人而成长。”

    刘氏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有些过于勉强,说:“征服一个女人不是**她,更不应当是当众**。我觉得这个习俗可以改一改,可以将战败部族女子奖励给勇敢的年青战士,但他们应当对她们温柔,爱护,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女人,而不是如此毫无怜惜的蹂躏她们。”

    李克用冲叔父李友金笑了笑,“夫人说的也是有些道理,既然夫人不喜,那就传下命令,以后按夫人的话做。咱们如今不比从前,有些习俗确实要改改。”

第728章 夜战八方

    草长莺飞,野花绽放。

    谷底溪水奔流,蜿蜒穿过草原,月光在水面粼粼闪动。

    溪边,银色战马轻声嘶鸣,伸蹄刨开满是紫色小花的草地。她陡然竖起耳朵,侧耳聆听。她听到轻盈的脚步声,虽然声音是那么的微弱,显得朦胧模糊。

    “兰姨!”

    慕容雪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夜色中喊道。

    身旁的篝火忽明忽暗,照映出一身银色宫装的倩影。

    “雪儿,你真的打定主意要离开?”远处夜色中,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一抹叹息。是不舍,是怜惜。

    慕容雪站在夜风中,左手提着宝剑,右手不自觉的拿起颈间的一块玉佩。玉佩还带着体温,一直珍藏在少女的心间。

    “草原已经不再宁静,契丹和沙陀的铁蹄正在杀戮着无辜的牧民。”

    “这不是你离开的真正理由。”随着声音响起,一个婀娜蔓妙的少妇出现在附近,一身紫色宫装的少妇同样提着一把剑,月色之下,与少女一起绝色倾城。

    两个与草原格格不入的丽人站在月色篝火下,相对无言。

    良久。

    “雪儿,你当初选择了离开,不是已经决定放下了吗?为何今日,却又要回去?”兰姨有些心痛的道。

    慕容雪玉齿轻咬红唇,神色有些怅然。

    “我不会再回去,再回去,他身边也没有我的位置。”低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呢喃之后。她抬头。目光坚定的道:“兰姨。我只是出去办一件事,事毕就回。”

    看着这个亦徒亦女般的清丽少女,少妇哪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又岂会不知道她说的去办一件事是什么。

    “你要去行刺契丹夷离堇还是要去刺杀独眼狼?或者说你打算把他们还有刘岳、高骈等人一起杀了?”少妇有些哀求道:“雪儿,既然离开,就莫回头。就算你是一名厉害的杀手,可他们都非普通人。”

    这段时间,少妇早就察觉到少女心神不定。经过观察,她猜出了少女的心思。李璟最近遇上了麻烦,而这个小妮子居然打算冒险去行刺契丹首领和沙陀王。

    她知道雪儿当初虽然离开了李璟,但心里却一直没有放下他。虽然跟着她一起隐居在塞外,但却一直在关注着李璟。眼下塞外都流传着契丹和沙陀还有河北四镇要联手对付李璟,而李璟此时却还被高骈拖在江淮。

    她没有想到,雪儿居然要犯险去刺杀契丹和沙陀首领来帮助李璟。

    这个傻姑娘,一个绝世刺客,为何遇到感情的事情时,却怎么的傻。

    少女没有回答她的话。看到这个样子,兰姨叹息一声。她知道她的性子,事到如今,就算是她也劝不回她。

    “既然如此,兰姨陪你一起,当初李璟饶我一死,还为你梅姨报了仇,这次就算是还他的债。”

    慕容雪有些惊讶和感激的望着兰姨,眼泪止不住的流,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打算先找谁动手?”兰姨问。

    “耶律蒲古只。”

    兰姨摇了摇头,“契丹虽然眼下是李璟之大患,但蒲古之不是好目标。”

    “为何?”

    “蒲古只虽是契丹夷离堇,但实际上契丹真正掌权的是曾九任夷离堇的蒲古之的父亲。就算你杀了蒲古之还有他的父亲,杀了他父亲,掌权的也还有世里家族。我们第一个目标,我觉得应当选幽州镇刘岳。”

    兰姨笑着解释:“刘岳在河北四镇以及契丹和沙陀联盟中,属于最弱的一个。但他的地盘却居于各方之间,南联河北其余三镇,西边沙陀,北接契丹。只要刘岳一死,幽州必乱,李克用一直虎视幽州,说不定就会趁机入侵幽州。”

    慕容雪长于行动刺杀,但对于这种分析却要弱些。听了兰姨的话,点了点头。

    兰姨与慕容雪并肩坐在火堆前,闭目休息,心中长叹,罢了,为了雪儿,老娘再次重出江湖了。

    淮河南岸!

    冒雨强行军十里后,朱瑄终于到达了淮军大营外。

    此时,浑身湿漉漉的朱瑄距离淮军大营的营栅只有十步。

    这个距离若是在晴好的白天,他早已死于那木墙上箭楼的箭下。就算是在普通的夜晚,他也早被守夜人干掉了。

    可今晚,他进入了大营下十步,对方都根本无人发现。

    倾盆大雨,让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巨大的雨声,更是完美的帮他们掩护了行动的声音,让他们悄然摸到了营外而无人知道。朱瑄努力的将目光扫过对面的寨墙,既不见巡逻队,也不见寨上的岗哨。

    今夜如此大雨,让值守军士军心懈怠,此时躲在各处避雨,根本没有人发现,秦军居然已经杀到了身边。

    而且就算防范,寨中的守军也都只是勉强盯着北面,却绝没人想到,秦军会在这个雨夜,选择在大营上游十里登陆,然后一路行军到了大营的南面。

    那里,是五万民夫的营地。

    伸手打了个就地防御的手势后,朱瑄蹲在雨中。

    片刻后,陆战第七军军主传下命令,一刻钟后全军发起攻击,目标淮军民夫营。

    陆战队是秦军的新式部队,既是步军,但同时却又不完全同于普通步军。陆战队拥有八个军,水师四军,每军配两个水师陆战军。水师陆战军,都选调习水性的沿海沿河沿湖战士,接受专门的水陆协同作战,抢滩登陆作战等特别训练。

    第七军与第八军都是配属于水师第四军怒涛军的陆战军,第七军传下的命令就是空袭淮军民夫营,制造混乱。

    远处响起军号。低沉哀怨。令人不寒而粟。

    朱瑄将腰间水壶取下打开。一仰脖就灌了两大口。顿时一股火热自腹中升起,整个人如同被点燃一般,刚刚淋了半夜雨,急行军的疲惫湿冷一扫而光。

    用力的呼出一口酒气,朱瑄眼冒红光,整个人热血沸腾。

    这时第七军前厢右营五百陆战队员都已经喝了几口烧刀子,整个营瞬间激昂起来。陆战队特别装备的烧刀子,专为解决淋雨、渡江、水战等情况下的特别装备。战前来上两口。整个人就都激昂起来,不管是淋雨也罢,受寒也好,还是行军疲惫也好,都能取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长枪一震。

    朱瑄呼出一股酒气,向前一指,率先怒吼一声冲向淮军民夫大营。

    前厢右营五百将如猛虎出笼,直扑而出。紧接着,还有更多的秦军士兵也纷纷扑出。

    暴雨中的淮军民夫营中的征召民夫们躲在破漏的帐篷中,淋了大半夜的雨。一个个也是疲惫不堪,就在这时。突然从雨中冲出无数的凶神恶煞,举枪挥刀,左劈右砍,如潮水一般的杀将过来。

    淮军民夫们懵了,瞬间就被淹没了一大片。

    当民夫营中驻守的淮军士兵反应过来时,秦军已经势不可挡,而民夫们正哭爹喊娘的四散崩溃奔逃。

    “敌袭!”

    “是秦军!”

    ....

    “快跑啊,秦军杀过来了。”

    “逃啊,北营破了!”

    “淮军大败。”

    “高虞将军战死了!”

    ......

    雨夜之中的淮军大营在迅速的崩溃,从民夫营开始,渐渐越来越乱,最后整个民夫营彻底崩溃,然后在黑灯瞎火,一片流言惊慌之中,迅速的席卷蔓延到中军大营,北大营、西大营、东大营......

    混乱之中,高虞从梦中惊醒,他试图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想要召集军队,可无数的乱军潮水一般的涌入他的中军,紧接着,又有数不清的秦军从后面驱赶杀到。

    高虞和他身边的千余亲卫被洪流裹挟,载浮载沉。一路心不甘情不愿,稀里糊涂的被冲出了自己的大营。

    离开了大营之后,身边的情况才好了一些。那些秦军似乎并不急着追杀他们,或者说,攻过来的秦军也许数量并不多。高虞如此判断,是因为那些秦军一直在营中四数冲杀,并没有追杀离开大营的人。

    有了这喘息之机,高虞终于慢慢的找到了姚归礼、俞公楚等诸位大将,汇合各自的兵马,也勉强收拢了万余人马。算是勉强遏止住了混乱的溃散局势。

    “秦军从哪里来的?”高虞有些惊魂未定,心中愤恨羞愧,手中握着五万兵马,居然被打了个拱手不及。大意了,以为有淮河相隔,再有大雨,夜晚就松懈了下来。却没料到,李璟能有今天,又岂是等闲之辈。

    “最先是从南营的民夫营开始乱起来的。”姚归礼披头散发,身上赤膊,骑了一匹马,狼狈万分。“看样子,秦军极有可能在上游渡河,然后绕到南营发起攻击,制造混乱,然后驱赶民夫冲散了其它的兵营,制造了更大的混乱。”

    高虞对这样的事后诸葛亮没半分好感,他想的只是如何挽回败局。

    “收拢人马,反攻夺回大营。”

    “少帅不可。”俞公楚立即劝说。“眼下我军混乱,此时反攻,军心士气低落,不宜再战。不如暂时回返楚州收拢兵马,待雨过天晴之后,再率兵马来战。”

    其它诸将也纷纷附和,眼下敌情未明,连秦军多少人打过来都不清楚,大家身边也是一片混乱,士兵跑了大半,这个时候在雨夜中战斗,实在是太冒险了。

    高虞见如此,最后也只得点点头,派人传令,暂且先撤回楚州城。(未完待续。。)

第729章 半渡而击

    后半夜,雨渐小。

    淮阴以东,江淮运河东岸,李璟率三万军埋伏于此。

    时间一点点流逝,公孙兰有些担忧,却见李璟反而沉眼假寐,不由问道:“三郎确定陆战队第七第八两军一万人就能成功击败淮军大营?”

    一万人进攻淮军大营有些冒险。

    李璟没有睁开眼,他在抓紧时间休息。

    “经过我们的打探得知,淮阴大营有十万众,其中五万淮军五万民夫。淮军打算调集更多的兵马再渡河进攻泗州,此时我们突袭淮阴大营,必攻其不备。今夜大雨之夜,陆战队一万之兵突袭淮军民夫大营,引起混乱。淮军一时间无法得知进攻的军队有多少,淮军必不敢黑夜乱战,极有可能选择退回楚州,待天亮探明局势整顿兵马再战。因此,我军伏于此处,待淮军东退,半渡运河而击之,可胜之。”

    虽然是冒险,但却是基于对淮军的反应而做的战术布置。

    突袭再加伏击,这组合战术,绝对比四万人一起突袭淮军大营的效果要更好。

    “万一陆战队无法达成目标呢,也许他们会陷入敌营之中。”公孙兰还是有些担忧,到了此时,也还没有看到半点动静。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李璟平静道,“打仗从来没有百分百的胜算,只能做多些的谋划,若突袭的军队真的失败,那也没办法。”

    好在这份让人煎熬的等待没有太久,将近天亮时。探马再次驰回报告。淮军大营已乱。淮军正向东撤退而来。

    很快,淮军出现在西面。

    开始是乱糟糟的小队,到最后开始出现大队人马,然后是一面面的旗帜,将旗。紧接着是高虞等人收笼集结起来的大部淮军,虽然撤退,但队列还算整齐。

    李璟举着千里镜仔细观察着高虞的那面帅旗。

    “再等等!”

    “再等等!”

    终于,高虞的帅旗在一片淮军之中缓缓移动过了运河。

    淮军近半过了运河。还有半数在运河西岸。

    “就是此时。”李璟大喝一声,拔剑一挥。

    号角开始吹响,东岸,等候已久的骑士们纷纷跨上战马,步兵们也都拔出横刀,提起长枪。

    “准备战斗!”

    快啊,快啊,快啊!

    郭威提着剑迅速的跑过自己的队伍,拿脚踢着还在慢索索的部下,“检查全身装备。准备战斗。”他大喊道:“动作要快。”他早已经全副武装,一个有些睡的迷糊的部下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秦王所料一样。陆战队第七和第八军已经突袭了淮军大营,淮军正向楚州撤来。”

    黎明的晨光中,李璟的军队有如一朵缓缓绽开的钢铁蔷薇,尖刺闪闪发亮。

    中军由林威指挥,中军都督林威已经在运河东岸竖起旗帜。

    林威指挥着两个步军一万人马摆在正中,奇兵一手持盾一手持枪,列成方形大阵,一面面方铁盾树立如墙,成千的长矛如花绽放。左右则是提着战斧、横刀,持团牌的跳荡步兵。在他们的中间,则是弓弩兵。弓弩兵们在奇兵、跳荡兵的保护下,列成弓弩方阵,冷静的调试的弓弦,把壶中的箭支取出,一支支的插在面前湿润的土地中。

    在奇兵的盾墙之后,还夹杂着两千名陌刀手,内穿索子钢丝甲,外罩全身板甲,外面还罩着一套赤红战袍,身披一件丝绸长披风,手持着十三尺双刃雪亮的陌刀。还有五百名轻骑围绕着林威、鹰扬军军主李维、豹骑军军主丘神功等大将身边。

    左翼全为骑兵,共约一万骑,由后军都督曾元裕坐镇指挥。

    超过一半的骑兵集结于此,有如一只巨大的铁甲钢拳。曾元裕指挥,两只骑兵则是李存孝的黑旗军和王彦章的羽骑军。远远的便能看到,黑旗军那面漆黑的旗帜,还有旗上绣着一匹肋插双翅的白色天马。一黑一白,却是那么的协调。

    李璟则坐镇在稍后的一片坡地上,四周全是预备队,一半骑兵一半步兵,多达五千人。李璟打仗,向来喜欢安排预备队。如今李璟身位不再适合冲锋在最前线,因此此战,李璟在后面指挥预备队,身处可将战况尽收眼底的高地,视情形将预备部投入最需要的地方。

    居于高坡,不但他能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而且李璟所处高坡之上,全军也能远远观望到这位全军主帅。高高的帅旗之下,李璟也依旧威风赫赫,辉煌耀眼。

    李璟的战甲,连天子李儇所收藏的那些黄金甲相比之下都会黯然失色。他的披风由西河郡主她们作坊请最好的匠师制作,由无数的金缕丝线织成,看似轻薄,但却沉重到冲锋之时都不会飘起,跨坐马上时长长的后摆几乎将坐骑后腿都完全摭住。这件披风堪比一件上好的铠甲,箭支射中,也难以穿透。

    配上那身绘着青龙纹饰的全覆盖式全身铜板铠甲,金光闪耀,无比醒目。虽然穿这样的铠甲如果在前线,有可能成为所有人的箭靶,但李璟如今很少需要冲杀第一线,坐阵在后方,穿着这件耀眼的铠甲,很多时候,都能让前线的将士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位置,却能起到更好的激励作用。

    这时,郭威已经听见敌军的惊慌呐喊之声。

    他记起上次在河北河间,一场几乎相当的战斗,不过河北人更多,可大帅却也如今日一般的自信从容。秦王殿下就披着那金光闪耀的铠甲,跨坐在高高的战马上,位于飘扬的帅旗之下,手中出鞘的长剑雪白发亮。他记得,大帅那匹小马一般的巨大银狼永远守护在他的身边,仿佛随时会跳起咆哮撕咬过去。

    经过上半夜的突袭,然后是后半夜的撤逃行军,淮军此时有些筋疲力尽。特别是许多淮军受袭时逃的匆忙,衣甲不齐,甚至刀枪都有没带的。在高虞下达暂时撤入楚州的军令之后,这些人一路东奔。眼看着已经渡过了运河,前方不远就是楚州城,一时松懈下来。

    谁知道,在这个时候,前方居然会突然杀出一支伏兵。

    不得不说,李璟的这个安排,无比狠辣。如果一开始四万人马一起突袭淮军大营,一来人马太多一起渡河,有可能一时难以渡完,容易引起淮军发现。更多的是,黑夜突袭,四万人和一万人区别并不太大,冲乱对方营地不难,但想要在茫茫雨夜之中,追杀歼灭和五万民夫在一起的五万淮军,这却很难。

    而李璟只派一万兵马袭营,却带三万人守在淮军必经的路上。却是先破其士气,再乱其阵形,然后半渡伏击,给予致命一击。

    右方的李存孝和王彦章这两位殿下有名的猛将各自站在旗下,蓄势以待。有个在宋州才补充的新兵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如此彪悍,会是最先出击的吧?”

    郭威看了他一眼,笑道:“不,他们会是最后出击的。什么时候看到他们出击了,就代表着战斗已经锁定胜局。”

    在秦军中,有一个传言,说的就是王彦章和李存孝二将。传言说当看到铁枪将和打虎将出动,那么就说明战局即将胜利。这不但是因为二人所率的是全军少有的重装骑兵和最勇猛的枪骑兵,而且还因为这二位殿下的门徒打仗向来直来直往,当出动他们的时候,也就意料着战斗没什么变化,只管心情践踏辗压。

    “他们是最锋利的剑芒!”

    李存孝的黑旗军是全军唯一一支重装骑兵,拥有四个营的具装甲骑。他们身上的铠甲和战马就如他们的军旗一样,全身漆黑。盔甲是漆黑色的厚重钢板,没有任何纹章或者装饰,只有长期剧烈使用的痕迹。他们的铠甲覆盖全身,连头到手到脚全部包裹起来,只露出呼吸孔和视窗。他们的主武器是一把一丈四尺的巨大马槊,贵重且犀利,副武器是一把双手巨剑和一把双手战斧。他们的马也是一样的漆黑,如黑炭一般。身上披着的不是皮甲,而是铁甲。这些战马全是最好的马匹,爆发力极强,且负重极强。

    李存孝和麾下重装一样的装备,不过主武器却是一把数十斤重的浑铁槊,这把浑铁槊提在他的手上,却浑如常人拿着一根木棍般的轻松。此刻,他已经和黑旗军相互套上铠甲,坐在战马的身旁,做着战前的准备,目光中充满着对战斗的渴望。

    在右翼,这里西面是运河,北面是淮河。

    李璟表明上根本没有安排兵马守在这个三角地带。

    但暗中,传令兵却是纵马赶到运河口,向隐藏于芦苇荡中的五千余水师传达最新军令。

    “秦王军令,待战斗开始后半个时辰,水师立即顺运河而下,切断过河淮军退路!”

    这里是淮军的左翼,秦军的右翼,这里北面是淮河,陆上不需要布置多少兵力。只需要等战斗一响,淮军大部渡过淮河之时,水军突然从上游杀出,截断运河,断淮军后路,那么渡过河的这些淮军,就将落入秦军的四面包抄之中。(未完待续。。)

第730章 碰撞

    (感谢繁体字口令、小白楼霸、林.彪在此几位支持,谢谢大家!)

    淮军也有水师,且数量不少,但此时淮军乱成一团,水军缩在水寨之中也不敢冒然行动。

    秦军水师今夜的任务很重,一开始要把一万陆战队送到淮军大营上游登陆。然后要把两万多秦军送到淮河南、运河东岸伏击,完成这些后,又要守在运河入淮口,既要防止淮军水师撤退到来,现在又还担负战斗开始后截断运河,切割淮军的重要任务。

    茱丽面色一如冷冰冰的接过军令,一言不发。梅根拔剑,以剑指河,叫道:“就是这条河,就在今天!”大雨已经停歇,一层白雾如毯子般笼罩河面,清清的河水奔流其下,浅滩遍布芦苇,满是泥泞。“我秦军水师在,今天我们将击沉水上见到的任何一块木片,杀死任何一个试图通过河流的人。哪个淮军想过河,我们就剁掉他的脏东西烂玩意,丢进河里喂鱼。”

    梅根双手各持一把宝剑,这时他将双剑双力交错敲击,发出锵锵巨响。

    “劈波斩浪!”她高喊。

    水师的将士们立即高声呼应:“劈波斩浪,水师纵横!”

    此时更有士兵高呼,“秦王万岁!秦王万岁!”

    曾元裕骑马缓行,检视战场。

    梅雨季节的江淮土地松软泥泞,特别是岸边,更是一片水浸过的厚泥浆。秦军据守在离岸边约有二里之地,比起岸边的土地要好的多。这里是一片开阔的水田,地里已经插上了稻苗。但是此时。这片平坦的水田。却成了一片连绵的战场。曾元裕在战线上来来去去,高声喊话,做着战斗前最后的动员。

    中军几乎都是步兵,坚盾、长枪、横刀、陌刀、弓弩。他们就将是一块铜墙铁壁,正面阻挡淮军的冲击,只要挡住了淮军,胜利就将属于秦军。

    “楚州会不会前来救援淮军?”郭雄手下的那名新兵低声说道。

    楚州山阳城就在他们的身后二十里,若是这边打的正激烈时。身后的楚州突然出兵,那他们岂不是被两面夹击?郭雄嘿嘿一笑,这样的问题难道秦王会不清楚?之所以秦王敢在楚州二十里外设伏,自然是因为深知楚州城中此时只有五千守军,而且并无大将镇守。

    眼下秦军游骑已经监视楚州,淮军的人根本接近不了楚州,楚州的人出城也难再回去。况且,这样的雨夜,城中的哪怕知道消息,就凭他那点人。也不敢轻易出城冒险。

    楚州距离淮阴很近,不过是隔了一条运河。在此次,是充作淮军的后勤基地,后方的粮饷器械都是从通过运河从扬州直达楚州,囤放其中。

    郭威没有时间去想为何淮军不把大营设在楚州而是淮阴,鼓声愈来愈响,咚咚咚咚,震动着他的耳膜。他本是胜捷军军情处的官员,但是此时,胜捷军被摆在了最正面的中军战场,他这个刚升任为指挥的都将,也必须面临一场大战。

    他霍的拔出了自己受勋得到的廓尔喀弯刀,这是最锋利的宝刀,特殊工艺制造,纯手工打造,产量稀少,把把精品,千金难求一把。弯刀握在手中,刀头略重,握在手中如握着一把战斧,这种弯刀极适合劈砍,擅于破甲。

    刹那间,敌人已经出现在前方,从河岸的滩地上遍野的冒出来,他们虽然惊惧于秦军在此设伏,可此时他们也无路可退,后面是追兵,前面是伏兵,只有拼死一战,他们躲在盾牌和长矛构成的壁垒之后,镇定下来,组成颇为整齐的阵列迈步前进。

    郭威有些佩服对方的将领,听说主将是高骈的从侄,家中排行四十,人称四十郎,官拜左金吾卫大将军,和四十五郎左骁卫大将军高杰号称是高氏双杰。

    先前高杰出兵濠州,一路势如破竹,打的让人惊艳。而眼下,高虞虽然刚刚大营被突袭,但就算放弃大营撤回楚州,半路再遇袭击,他居然能把队伍不散,而且还重新鼓起士气,列成阵列进攻,由此可见,盛名之下确实无虚士,有个名将的叔父,高氏双杰也都是一时才俊。

    淮军的数量很多,至少一眼看上去铺天盖地。

    虽然郭威知道,淮阴大营淮军只有五万人马,其中还至少有上万的水师。这铺天盖地而来的人潮中,肯定有很大一部份是淮军的民夫。高虞居然能把那些民夫也收拢起来,还弄的虚实难分的列阵前进,确实让人佩服。

    晨光之中,郭威看到的是远超过秦军的淮军,起码有五六万之巨。淮军的将领们骑着披甲战马,率领指挥着士兵方阵前进,一个个的掌旗官举着营旗队旗将官旗与之并肩面行。他看到了高高飘扬的高字帅旗,俞字将旗,姚字将旗、王字将旗、高字将旗......

    淮军的蓝色战旗四处可见,旌旗在风中飘荡,翻飞于长竿之上,猎猎作响。

    军号响起,鸣鸣鸣呜鸣呜鸣呜呜呜呜呜鸣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低沉而悠长,有如来自塞外的朔风,令人不寒而栗。

    当号声渐息,秦军中的队头伙长等底层军官们开始不断的吹响铁哨指挥。

    郭威虽然身为都级指挥,可以不再如伙长队头一样临战必须位于全伙全队的最前面,但此时他整都都位于战线前方,他又是一名获勋军官,因此他鼓起勇气,提着自己的勋刀廓尔喀弯刀,穿着一身获勋时得到的全身铠甲站在前列,左胸上还挂着那枚获得勋章的仿品,真正的勋章被他保养在登州的家中。

    在他的身后,嘶嘶声不断响起,弓弩阵列的弓弩手们开始放箭。洒出一阵箭雨。这只是前奏。

    淮军开步快跑冲锋。边跑加发出一声声尖利的吼叫,激昂之中又透着无奈和绝望。不过许多淮军都没有真正和秦军交过手,在高虞等人的动员之下,许多淮军都知道梁缵将军刚刚歼灭了秦军在胡逗洲的一万余军。秦军并非传言中的百战无敌之师,这让淮军将士胆气提升了不少。

    毕竟,这里的淮军军官们,从上到下,多数都是跟随高骈转战四方。百战之师。将是军的胆,有这些悍将和骨架的军官们,可以说第一次与秦军决战的淮军依然充满信心。

    先前的撤退,并非淮军怕了秦军,不过是不愿意在不明情况下,与秦军乱斗。现在再遭遇秦军伏击,可他们的数量却在秦军之上。

    许多淮军将领看到对面的秦军不过区区两万余人的样子,甚至觉得先前有些过于担惊,认为一战可冲破秦军的拦截。

    淮军在奔跑,在冲锋!

    不过曾元裕却对自己的中军大阵充满信心。手中长剑一挥,顿时弓弩营的弓箭如同暴雨一般向他们侵袭。

    百枝。千枝,刹那之间不可胜数。

    万箭齐发,摭天蔽日,箭如雨下。

    冲在最前面的淮军中不少人中箭倒地,呐喊声顿时转为哀嚎。

    这时第二波攻击已经从空中落下,弓弩手们纷纷将第三支箭搭上弓弦。

    虽然梅雨季节里的雨天,对于弓箭的杀伤力降低了许多。

    但是秦军的弓手每人配备四弓张八条弦两张弩,一百支箭。这是相当变态的装备,就算是契丹骑兵,也只有最精锐的骑兵才配四张弓,一般的骑兵都只配两张弓。而唐军许多藩镇的部队,专业精锐的弓手很少,一般都只有一张弓。

    铁哨声再度响起,哔哔,哔哔!

    曾元裕挥手,身后令旗摇动,八名号兵再次吹响号角,八名鼓手也开始擂动战鼓。豹骑军军主老黑丘神功挥动手中陌刀,吼出一声命令,战场上数千人的声音回应。郭威一手执勋刀,一手执团牌,跟着大声吼叫起来,加入到这个嘈杂的喧嚣之中,整个人进入一股忘我的激昂之中,随后踏着步伐跟着方阵缓缓向前推进。

    “把南蛮子赶下河去喂鱼!”他对自己的部下大喊,虽然他老家徐州,离淮南也不远,可他却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北方人。这是一场北方与南方的战争。身后的一百战士立即紧随他的脚步,大步向前,四处横飞的箭雨下,双方在飞速的接近。

    正前方,一群淮军枪兵组成半月阵形,有如一只两面生刺的乌龟,躲在绘有虎头的高大松木盾后。这些松木盾长五尺七寸,相比于稍矮小的南人,这些盾牌几乎也士兵齐高。松木盾当中窄两头宽,中间窄处为一尺,两头宽处为一尺三寸,正面绘有虎形彩绘,后面有把手,淮军士兵几乎全部躲藏于盾后,严阵以待。

    双方之间都没有投石器、弩车等远程重型武器,此时列阵前进,盾阵在前,枪兵刀牌手在侧,掩护着各自的弓箭手不断的射箭,双方的轻骑都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厮杀,而是布置在步兵阵的两翼,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侧翼。

    双方弓箭手的较量,以秦军弓手占优。秦军弓手的弓更好,箭更强,最关健的还是秦军弓箭手们每人还有两把弩,当双方拼射半天箭,力疲之时,秦军弓手却还能持弩一边继续射击,一边回复力气。

    而在弓手的连续射击下,刀盾手们此时还未接战,他们也在客串着弓手。秦军的非弓手步兵,每人都配有两张弓一张弩,平时弓箭训练也是十分重要。此时客串弓手,杀伤力甚至超过淮军的弓手。

    刚才远射时,秦军只有弓手发箭。此时眼看双方距离只有三四十步,顿时所有的刀盾跳荡兵、陌刀兵都齐齐摘弓持弩猛射,这下突然加强的火力打了淮军一个措手不及,顿时有很多淮军倒地。

    淮军一阵大乱,丘神功适时的抓住战机,把听令于自己的一个轻骑兵营立即调上前来。

    陌刀将丘神功亲自率领这营精锐骑兵,组成楔形阵势,猛的插入战阵。面对一排排的长枪,大半的战马在最后一刻停止冲刺,闪避开去,有的则是看准空当,横冲直撞过去。

    一排排长枪刺出,不少骑兵被枪尖贯胸,当场死亡。一瞬间,就有数十骑兵阵亡。

    丘神功的坐骑被一把长矛穿过脖颈,它人立起来,悲声嘶鸣,伸出钉着马蹄铁的双腿猛的踢打着,发狂的战场跃入敌阵,长枪自四面八方向它捅来,可盾墙也同时在它的重压之下瓦解。

    淮军士兵脚步踉跄的闪避着这匹战马的垂死挣扎。

    战马轰然倒下,一身全身板甲的丘神功却神奇的毫发无伤的站起来,手握着雪亮的巨大陌刀,展开疯狂的攻击,雪亮刀光闪过,他已经连接劈砍下三个淮军士兵的人头。

    郭威撤着敌方盾墙上的裂缝还来不及合拢,一手执盾一手提着勋刀,也猛的冲了进去。他麾下一都百人众紧跟在后。

    郭威高叫:“跟我上!”(未完待续。。)

第731章 辗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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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威大吼一声,全都百人奋勇冲锋。

    混战中他瞥见刚夺了一匹马的豹骑军军主丘神功的新坐骑倒地而死,而他却跳开脱身,陌刀一舞,一个想要乘机捡便宜的淮军被一劈两半。那个在宋城才新补充进来的麾下新兵蛋子,刚用八尺长枪刺死了一个淮军,第一次杀人让他愣了一下,就这一下,他被一个淮军军官钉死在长枪之上。他身后的本队队头怒吼一声直接将手中的长矛投了过去,一枪钉入了那淮军军官的胸膛,为自己的弟兄报了仇。

    这时,一阵箭雨洒落在他们头顶,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一面射过来的。郭威也说不准,幸好秦军都戴着锅形钢盔,身上也有半身甲,这阵箭雨对他们伤害不大。郭威一声举盾,身边的秦军纷纷举起圆盾躲在下面,避过箭雨。

    在丘神功所率一营骑兵的冲击下,淮军阵列的缝隙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变成无数个决口。

    刺猬枪阵逐渐崩溃,淮军挡不住秦军的凶猛步骑联攻,开始纷纷后退。

    郭威看到有个有个淮军跑的慢了些,脱离了队伍,惊惧之下发狂一般的反而转身向丘神功直冲过去。没等他冲过去,挡在他前面的郭威已经扬起勋刀一挥,那勋刀如同战斧一般的刀头正中胸膛,穿透盔甲、皮革、肌肉和胸骨、肺腑,顿时毙命。

    刀刃卡在那个淮军的胸膛里。又有数名淮军反身冲了过来。郭威摘下自己背上的一把双刃战斧。用左手猛的一挥。将冲在最前面那个淮军的燕尾牌劈成两半,那人倒退着飞了出去。

    右手的勋刀终于拔了出来,郭威左手战斧,右手勋刀,交互撞击,浑身浴血的模样,发出慑人的呐喊。

    这时丘神功又换了一匹马杀到,那几个淮军立即纷纷死在他的刀下。

    高坡之上。李璟遥远整个战场,在晨光薄雾之下,密密麻麻的秦淮两军在十余里的沿河平原战线上厮杀。不过可以清楚的看到,淮军那股浪潮撞上秦军的阵线后,已经破碎,然后倒卷回去。阵形不再坚固,开始散乱起来。

    “殿下,是否让骑兵出击?”胜捷军主刘寻在旁边道。

    让骑兵出击,也就是让左翼的黑旗军与羽骑军出击。李璟也不由的想起了军中的那个传言,一旦让黑旗军出击。就意味着战斗不会有什么变数了。

    不过眼下的局势确实可以出动重骑,给予将溃未溃的淮军一个致命一击。

    李璟点了点头。“让李存孝率黑旗重装骑兵出击,击溃敌军阵形,阻击淮军试图重整阵形。让王彦章再等等。”

    “呜呜呜!”号角急促吹响。

    李璟的传令兵背着令旗策马急驰,迅速到达左翼阵地,传达最新战令。

    “秦王军令,令李存孝率黑旗军立即出击!”

    披着重甲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李存孝立即跳起来,激动不已。“黑旗重装骑兵,立即上马!”

    王彦章提着两把铁枪,大步走过来,“那我们羽骑军呢?”

    李存孝哈哈大笑:“二哥,我们黑旗军先上,等我们击溃了淮军,你们再上来打扫战场。”

    传令骑兵目无表情的道:“秦王令王将军率羽骑军继续原地待命。”说完,直接回去复命了。

    黑旗军其它三千轻骑这次也是原地待命,他们一起帮重骑装配马甲。

    两千重装骑兵在这十万人以上的战场虽然看起来很少,但这是一支王牌部队,一旦出击,便将发动致命一击。

    两千黑马黑甲黑袍黑色铠甲黑色盔缨黑色旗帜的黑旗重装骑兵,如同一座座钢铁的小山矗立。

    微风带着细雨扑面而来,黑色的旌旗飘荡!

    李存孝手中浑铁槊一舞,身后的牛皮战鼓如雷般擂响,冲锋的号角急促而悠长!

    两千重装骑兵摆成锋矢阵形,李存孝一马当先,身后是他的掌旗官高举黑色旌旗。

    两千黑旗猛虎下山,蛟龙出海,纷纷放下面罩铁甲,端着马槊,带着隆隆的铁蹄之声,犹如一把锋利的大剑,自左翼直刺正面的淮军。

    风在呼啸,马在嘶鸣,大地在脚下震动。

    两千重装骑兵越跑越快,最后就如同离弦之箭,势不可挡的直冲向淮军。

    “结阵,挡住他们!”正试图后退重新列阵再组织冲锋的高虞看到了那支充满肃杀的黑色骑军,心中不由为之颤抖。他看出来了,也想到了,这支骑兵应当就是李璟的宝贝疙瘩,用无数金钱堆积起来的重装骑兵黑旗军。这支骑兵很少上战场,但每一次出动,都将终结对手。

    他怎么没想到,李璟居然把重装骑兵调到了淮南。淮南并不适合骑兵作战,更不适合重装骑兵作战。

    但是此时,在这里,却是河岸的一片开阔平原。

    俞公楚、姚归礼等淮军大将也清楚骑兵冲击的厉害,更何况对方还是重装骑兵。此时无人敢继续后退,面对重装骑兵,虽然明知正面对抗是九死一生,但逃跑,只会死的更快。若是整个军阵被重骑冲破,那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

    “长矛阵”

    “盾阵”

    大地在脚下颤抖,黑色的旌旗越来越近!

    淮军不愧是高骈当年征战南北带起来的部队,虽然如今这支部队许多兵丁都是淮南征召,但里面的军官却多数是跟随高骈的老兵。他们击败过党项骑兵,击败过南蛮大军,击败过草贼乱军,各种各样的仗打的多了,此时心中虽惊。但依然在一道道命令下。迅速的就地列阵。

    一排排的铁盾架起。无数的长矛尾直插入地中,矛尖闪耀着寒芒斜指天空。

    淮军步兵们一脚跪地,一脚半蹲,双手使劲的握紧矛标。一排又一排的步兵将长矛斜斜树起,转眼间,淮军就已经列阵了无数个的铁刺方阵。

    面对铁甲骑兵,高虞头皮发麻。本来早就应当退出了历史舞台的重装骑兵,偏偏李璟花钱堆积了两千骑。说起来。李璟弄起这支重装,花了无数的钱,挑选最精锐的骑兵,用最好的战马,最好的待遇,可打的仗却屈指可数。若是在其它的藩镇,谁会养这么一支看似无比威风,但却极少使用的性价比超高的部队?

    天下各藩镇都没有这样的重装,就算有,也只是几十骑百来骑。绝不会如李璟这样。养着足足两千骑的重装。

    可是此时,当李璟的重装出击的时候。高虞也得承认,两千重装骑兵的出击,作用甚至超过一万甚至是两万轻骑的效果。

    轻装骑兵虽强,但步兵并非不能克骑。

    可重装骑兵一出,眼下的淮军却无制约手段。对付重装骑兵,轻装骑兵应当是最好的对手,运动阻击重装,拼耐力,用骑射,最先撑不住的会是重骑。

    可眼下,高虞虽然有一支轻骑,但数量太少,只要秦军重骑直冲步兵不理轻骑,他依然束手无策。列起对付轻骑的长矛阵,也是无奈之举。

    高虞知道,自己这次败了,败的一踏涂地。早知今天,就当留在淮阴,与突袭的秦军对战,夺回营地。

    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一步步的完全陷入了李璟的计算之中。

    重装骑兵越来越近,近到已经可以看到那些骑兵连脸面都摭住,如同一个个的铁罐头一般。看不到对方的脸,能看到的只是那漆黑的全身甲,连战马都笼罩于铁甲之中。使得整个骑兵看起来,就如同九幽之中冒出来的地府鬼骑,让人不寒而粟。

    “放箭!”俞公楚高声大吼,后方响起号角。

    顿时,被保护在枪阵最中间的弓手们一个个张弓开箭,死命向奔驰而至的黑骑放箭。

    箭如雨下,可对面的骑兵根本无视,阵阵箭雨落在重装骑兵的头上,一阵丁丁当当的乱响,绝大多数都没能破甲,在铠甲上面留下了一个白色的印迹后滑落地上,少数钻入铠甲连接处,可里面还有一件丝绸战袍,还有一件索子铁甲,根本没有能穿透这三层的箭。

    重装骑兵就这样迎着箭雨,速度不减半分的直直的从左侧猛的撞入了步兵阵中。

    虽然面前是无数的长矛尖刺,可重装骑兵却丝毫不惧,策着战马直直的撞了上去。

    钢板和铁矛撞击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无数的长矛承受不了重装骑士连人带马加铠甲那一千多斤重的重量,纷纷弯起崩断。然后是铁马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直接踏入步兵阵。

    重骑带着巨大的冲击撞入阵中,阵中的淮军步兵被重骑铁蹄践踏,碰着就伤,踩着就死。

    后面的重骑不断的冲击过来,犹如一座座山峰撞击上方阵。

    似山崩,如海啸,恍似地震,犹如末世。

    虽然在无数的长矛之林的阻击下,也有不少重装骑兵战死,但每个重装骑兵就算死,也能直接撞毁半个方阵。

    李璟站在高坡之上,看着在两千重装骑兵的冲击之下,淮军的一个个钢铁刺猬阵在不断的破裂、崩溃。在这样的野战,特别是伏击战中,淮军没有濠沟,没有鹿脚,没有铁蒺藜,也没有拒马,更没有寨墙,也没有投石车,重弩,因此此时的重装骑兵几乎就是无敌的。

    碰着就伤,撞着就亡,两千骑兵面对数万的淮军,就如同深入无人之境,轰轰烈烈的冲撞,辗压。

    然后一个个的步兵阵在他们的铁蹄之下哭泣,臣服,溃败......

    李璟一直安静的观看着,一直等到重骑冲击了小半个时辰,把淮军的步兵阵彻底的辗碎,淮军开始溃散而逃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重骑的耐力差不多将尽,把他们召回来,派王彦章率羽骑和黑旗共八千轻骑出击。”

    重装骑兵就好似重锤,再坚固的方阵,也经不起他的锤击,必然破碎。但重装骑兵强的是爆发,缺的是耐力。他们能破阵,却很难歼敌。重装骑兵无法单独作战,必须有轻骑在其后接力作战,扫荡追击歼敌。

    “淮军也不过如此。”刘寻看到淮军如潮水般败退,不由的轻笑道。

    李璟笑了笑,打仗,硬件很重要,需要训练有素的士兵,精良的装备,但软件也很重要,战术很重要,以少胜多,以弱败强,并非不可能。淮军底子还是不错的,但这次战斗,他们败在战术的较量上,完全落入李璟的计算中,焉能不败?

    “传令水师,可以收网了。”李璟轻呼一口气,此战,胜券在握了。

    此时,风停雨歇,天空一抹彩虹出现。(未完待续。。)

第732章 大捷

    (感谢牧麒小宝5888和1888的打赏,谢谢兄弟!求赞!)

    楚州,治所山阳。

    山阳城位于淮、泗以及江淮运河交错之地,淮河在山阳城北面流过,隔着淮河就是泗水入淮河口,而在山阳城西面,却又是与泗水隔江相接的江淮运河入河口。山阳城,就处于淮、泗、江淮运河交错形成的十字水道的东南那一块的淮河、运河相交的三角地带。

    自古以来山阳就是淮东重镇,控制着北方泗水方向的来路。

    淮泗水路自古为南北交通要道,西晋王濬攻吴,杜预曾写信鼓励他直捣建康以灭吴,然后,“自江入淮,逾于泗汴,溯河而上,振旅还都,亦旷世一事也。

    曹魏黄初年间,魏主曹丕亲率水军循蔡、颖、涡等水入淮而至广陵,舟师即由淮安而南。东晋南朝均以淮安为重镇,祖约、刘隗、荀羡等将先后镇守其地。

    晋南北朝时的淮安,即唐时的楚州山阳。

    淮军此次北上,高骈就曾亲自对高虞交待,山阳控扼之地,失之则无以屏蔽淮东。

    淮军大将梁缵亦有言,山阳南北必争之地,我得之,可心进取山东,敌若得之,淮南不能以朝夕固也。

    高骈此次之所以悍然先下手为强,很大的原因就在于李璟突然夺取了泗州之地,兵锋直指楚州山阳,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淮南。只要秦军渡过淮河,夺下山阳重镇,那么以秦军充足的水师船只。就能迅速的大举乘船顺江淮运河直下扬州。淮南不保。

    山阳这样的重镇。此次却并没成为高虞的大营。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高虞一开始的作战计划是声东击西,多布疑兵,把真正的主力隐藏于淮阴,山阳表面是高虞大营驻扎处,实际上只是一个后勤中心。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接连打破高虞的安排,等到高虞想撤入山阳城中时。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山阳城中的守将是高骈的族兄高霸,虽然在淮军中算不得什么良将猛将,可在高骈历任诸镇的几十年间,他一直跟随高骈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是高骈的亲族,因此也十分得高骈信任。此次出征,坐镇山阳,虚张旗帜,假冒高虞主力。实际上主持后勤粮草事务。

    “扼守山阳,便是守住了淮东的门户。”高霸回味着高骈在他临行前的嘱咐。站在山阳城头。才知道高骈所说的门户之因。山阳城是楚州治所,又是淮东门户,因此此城修得十分坚固。城长十六里,外有罗城,内有牙城。扼守此城,不但卡着淮河南岸,而且守着运河河口,以及监视着泗水河口。

    北处为南北必争之地,北方得之,则可以顺运河直下扬州,入大江,下金陵两浙。

    南方控制,则可以过淮河,入泗水、汴河、沂水,经略河南山东,甚至直通黄河,直通河北。

    而眼下的情况,秦军夺了泗州,若是让他们夺了楚州,那秦军就将战舰直抵扬州城下。

    虽然在内心,高霸也有些忧惧秦军的势头。但是做为淮军老将,高骈的亲族兄弟,他的内心还是让他坚定站在高骈这一边。高霸内心期盼,希望高虞高杰两个侄子这次能借着手上的十来万军队,痛打李璟,把充满野心的秦军大败在淮河。

    如同晋时的淝水之战,三国时的赤壁之战一样,南方军队大败北方军队。

    夜渐渐深了,雨越发的急了。

    听着密集的雨声和远处淮河水奔腾的浪涛声,高霸一直提着的心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这样的雨夜,隔着宽阔的淮河,谁能够能来偷袭呢?

    就算他们想来,可隔着一条运河,西面就是隐藏着的高虞五万大军的淮阴大营。就算是他这只有五千人的山阳城,可十六里的巨大要塞城池,也非秦军说攻就能攻的。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倦意就如潮水一般涌来,白天忙了一天,又是调度粮草运送,又是征调船只,还要安排检查仓库等,高霸实在是太累了。勉强支撑到半夜,对着副将发出晚上最后一道命令:“加上多加派些人手值岗守城。”然后,便伴着亲兵的回复声倒头便睡去。

    雨点密密麻麻的扣打在屋顶上,发出一阵阵沙沙而又有节奏的声音,就如梦的催眠曲,让高霸深深的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剧烈的头疼中他猛然惊醒过来,还没有睁开双眼耳畔已经响起亲兵冲入府中的脚步声。当牙兵那惊惶焦急的眼神跃入眼帘时,他的心立即犹如海底一般的冰冷,敌袭!

    草草的套上外衣,连盔甲都来不及披挂,他提起熟悉的双手大剑奔出将军府,刚登上城头,立即发现雨雾蒙蒙的清晨,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在西门方向远处,一支败军正急奔而来。

    一阵冷风吹过,高霸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更让他心寒的是他已经认出了逃奔过来的旗帜,那是淮军的旗帜。

    在这些如潮水一般败逃过来的淮军溃兵身后,一支赤红的轻骑席卷而来,枪刺刀劈,将一个个落兵的淮军淹没在那股赤潮之中。

    他不知道淮阴大营是如何被秦军发现的,更不知道秦军是如何一夜之间就渡过了淮河,而且将拥有三万步军战兵一万骑兵一万水师,外加五万民夫的淮阴大营是如何击破击溃的。

    可现在他眼前的确实是淮军大败,兵败如山倒。

    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秦军杀过来了,淮军大败了。

    看着呆若木鸡原地惊惧的城上守军们,他愤怒的喊道:“随我出城接应!”

    淮阴大营败了,山阳只剩下五千守军。如果高霸不把城外的败兵接应进来,城外的败兵必定会被那些追击的赤色轻骑全部吞没。唇亡齿寒,外面的大军若是被歼灭,山阳城也孤军难守。

    守军们这才明白过来,连忙夺下城去,大声的喊叫着,开始在城门后集结列队。

    此时打开城门迎接败兵十分危险,一个不好,秦军的追兵就有可能趁势冲入城中。但高霸没有第二个选择!

    西门打开,高霸率三千兵马悍然出城接应。

    不过高霸出城前下了一道命令,他率三千步兵出城之后,城上立即关闭西门。同时,把南门打开。

    这样的做法,是为了避免败军吓破了胆,看到西门打开,直接往西门冲,那样既会冲破出城接应的步兵阵,也会让追兵直冲西门。把西门关闭,打开南门,这样败兵就能沿着城墙绕到南门入城,而敌军若要绕城追击,就会进入城上守军弓箭攻击范围之内。

    别看这只是一道小小的军令,但关健时候却能起到绝对性的作用。

    高霸虽非淮军名将,可多年征战,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果然,西门一关闭,原本直冲向出城方阵而来的败兵,立即转头向南面冲去,出城阵列的高霸已经让部下齐声大喊南门城门打开。

    也并非所有败兵都乱哄哄的往南门跑,淮军败兵中开始有军官加入到高霸的队伍,靠在他们的阵列旁边。

    越来越多的淮军选择留下,列阵迎战。

    一面又一面的淮军旗帜再次树起,以高霸为中心的步兵阵依托坚固的城墙,败兵越聚越多。

    有了高霸这支生力军,又有后面高大的城墙,淮军也终于稳定下心神。

    姚归礼到了,俞公楚到了、陈琪到了、冯绶到了,张环、安再荣、任从海也都到了,最后,丢盔弃甲,连帅旗都丢失的高虞居然也逃出了一条小命,在数十骑的护卫下带着满身伤痕逃到了城下。

    后面追击的是王彦章的羽骑军和金甲胜捷军骑兵,另外还有黑旗军的轻骑兵。

    秦军骑兵如潮水一般冲击而至,但有了高霸的接应,终究还是没能将这些败兵歼灭在野外。

    王彦章试探性的冲击了一波,便很理智的下令停止攻击,缓缓后撤。

    没有步兵掩护的轻骑兵直接去冲击依城结阵的步兵方阵,这是件十分不理智的事情。更何况,眼下秦军占优,不需要那般拼命。

    高霸掩护着高虞等率领着败兵缓缓后退,撤入了山阳城中。

    王彦章将骑兵分成几个集群,将山阳城各门围困起来,然后派人向李璟报信。

    此时的李璟已经到了运河西岸,回到了淮阴大营,正率军剿杀追击昨晚没有渡河的那些淮军,搜捕那些逃散的民夫和淮军。而水师则和陆战队反过来正围攻淮军大营的水寨。

    此时的淮阴的各部淮军加起来其实有小半人马,拥有两万余人。但此时早已经成了一盘散沙,被秦军各个击破,不是投降,便只能战死。

    到了午后,除了少数还逃散未搜捕到的,淮阴淮军覆没大半。

    江淮平原上,到处都是一队队秦军士兵,押解着一长串的淮军俘虏。淮军水寨,更是整个被包了饺子,大小战船全都落入了秦军手中。

    这是一场大捷,一场甚至远超过许多秦军将领的大捷。(未完待续。。)

第733章 旌旗十万下扬州

    (感谢梦想从未完成的打赏,谢谢!)

    楚州城下,大捷之后的秦军乘胜围困山阳。

    城下,李璟正在听取此次战事统计结果。

    监察中丞公孙兰亲自向李璟报告战果,清脆的声音响彻大帐,语气中带着激动喜悦。

    这次的战果确实值得喜悦,战前许多秦军将领认为此次作战计划太过冒险,但眼下,战斗的结果比李璟预料的还要喜人。从昨夜到今日午后,战斗打了将近一天一夜,战士们冒雨作战,又疲又累。但战果却是丰盛无比,淮阴的高虞大营,三万步兵一万骑兵珈一万水军,外加五万民夫。先被陆战队一万人马雨夜突袭,然后李璟率三万人马在运河东岸半渡而击。先截断包围了渡河的一半淮军,以重骑冲破淮军阵形,然后以轻骑冲击,步兵掩杀,淮军大败。

    随后,李璟派出骑兵继续追击渡河败兵,自己率主力渡过运河,攻打未渡河淮军。

    战斗到午后结束,最后逃入山阳城的淮军,只有约三千骑兵,五千左右的步兵,逃入城中的不满万人。

    而此战先后被秦军击杀的则达到将近三万人马,被俘投降的淮军有万余人,民夫大部份最后被俘,水寨的千余条大小船只袭击时来不及反应,守在寨中,结果最后被一锅端。

    此战,歼灭淮军马步三万,俘虏一万。而秦军虽然此战中没能使用火器,弓弩威力也大减,但最后的伤亡与战果比起来。就有些不值一提了。全军四万人马参战。阵亡的不过三千。几乎就是十比一的比例。不过黑旗军重装骑兵两千人马,此战却直接损失了两百骑,伤亡一成,这让李璟心痛不已。

    好在,总体来说,这仗还是秦军胜了,胜的辉煌。

    除一部份兵马继续在打扫战场,搜寻漏网败兵。其余的兵马已经都到达山阳城下,加入围城队伍之中。

    先前一战,已经把淮军北上主力灭了。秦军顺利的渡过了淮河,眼下完全处于主动和有利地位。

    盖寓指着山阳城高达三丈的外墙,皱着眉头对李璟道:“楚州可不好打,楚州城长十六里,而且拥有内外两城。而且楚州城中原有高霸五千驻兵,现在又有高虞败入城中的八千兵马,加起来有兵一万三千。更何况楚州一座大城,城中有户五万有余。口三十万。高虞随时能征收大量青壮帮助守城,更关健的是。楚州一直是淮东门户,军事重镇,囤积有大量钱粮,而且这次又是高虞的后勤基地,城中有充足的粮草。”

    要围攻打下一座一万多精锐淮军守护的城池,而且城高墙坚,城中还不缺粮不缺水,这样的城池可不好打。

    李璟现在才三万多人马,三倍人马攻城,短时间内难以攻下。

    而如果时间拖的久了,高骈肯定就会调集兵马来援。另外一方面,李璟也不能久呆在淮南,后面的泗徐一带的兵马可都被李璟带着南下了。

    “职下之意,此次大败淮军,短时间内淮军是难以再出兵渡淮北上。我们不如撤回淮北,先把时溥的徐州拿下,只要占据徐泗,据淮而守,便能将高骈控制在淮河以南。我们目前最大的威胁还是在北方,应当先集中力量在河北与河北四镇决战。”

    敬翔的这一个提议,得到了不少将领的同意。这是一个稳妥的提议,虽然刚大败淮军,但死个三万来人,还不足以真正击溃淮军。高骈手下的大将都在,诸州县也都在,淮南又是一个富裕的藩镇,而且高骈这几年一直担任着江淮盐铁转运使的职务,有钱的很。

    在春夏之季,在淮南和高骈战斗,这不是个好的选择。要打,也应当是到秋冬季节再打最适合。

    不过李璟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击破了淮军。

    淮军主力已败,眼下淮南各州县,就如同一块块的甜品摆在面前,李璟怎么能不吃一口就走。而且眼下对于李璟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机遇。

    淮军主力已败,只要李璟能迅速的拿下楚州山阳,那么李璟就能率兵顺着运河,乘战舰直抵扬州,直捣高骈的老巢扬州。

    擒贼擒王,直捣黄龙,一战攻破扬州,只要抓到黄巢,那么淮南镇也就完了,高骈也就直接完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就算高骈想要调齐淮南镇八州兵马,也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撤离,放过高骈,那么给予高骈时间,以淮南的富裕,高骈要不了两年,就能恢复过来。这是李璟不甘心的地方。

    “真没有办法短时间拿下楚州吗?”李璟捏着下巴问道:“若能拿下山阳,不但能打开淮东门户,而且城中可是还有一万多淮军精锐,特别是淮军一众大将。某可不想白白就这么放过他们。”

    楚州不能强攻,强攻一时难下,而且会给秦军造成很大伤亡。关健还在于,山阳这样的重镇,就算强攻一时也难以攻下。李璟偏偏又没有太多时间运来大型投石器,火器等武器来攻城。

    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不过,一时间要想出一个办法来短时间内攻下楚州,也非易事。

    扬州、广陵。

    高骈正在校阅他新成立的左右莫邪军,这支新招募的兵马军额两万人马,但左右莫邪军军使,却并非由梁缵、俞公楚等大将担任,反而是由他身边那三个术士中的吕用之和张守一分别担任这支牙军性质的新军的左右军使。莫邪军器甲精利,衣装华洁,粮饷待遇远超其它各军。吕用之和张守一这两个江湖术士,也一跃成为高骈手下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

    不过吕用之、张守一虽然是江湖术士,但两人表面工夫还是很会做的。他们招募的新军,俱都是身高马壮之辈。一眼望去。气势不凡。高骈看的很是满意。

    刚检阅完新军,帅府的衙内指挥使匆匆赶来,向他报告了一个震惊无比的消息。

    高虞昨日在淮阴被李璟率军大败,全军战死三万,被俘一万,剩余八千人马退入楚州城。

    一身道袍的高骈晃了晃,差点晕倒在地。

    这边刚招募了两万新军,那边却一下子阵亡了三万。还被俘虏了一万,如果再算上梁缵败掉的那支兵马,高骈的家底都差点被败光了。

    “李璟亲率数万大军正围攻楚州!”

    高骈直吸一口冷气,在淮东一线,眼下也就楚州还有一万余兵马了。若是楚州一失,那李璟可就沿着刊沟直杀到扬州来了。一向镇定的高骈,此时心里一阵发寒,真正的害怕起来。

    他是名将,李璟也不是善茬啊,破过沙陀。败过契丹,打过渤海。灭过高句丽。打的仗不比他少,眼下李璟兵虽不多,只有四万,可他手上现在扬州城里,加上新招募的这两万新军,也不过五万左右啊。

    李璟真打过来,他但有自信能守住。可关健的是,万一李璟真杀到扬州城下了,保不齐江南的独眼周宝就要来趁火打劫,那时好汉也架不住群狼啊。

    高骈马上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得保住楚州,把李璟挡在淮河北。

    “立即招集各部,明日一早出兵。”高骈高声下达军令。

    幸好,当初本来准备交给高虞八万人马,可因为周宝突然出兵击败梁缵所部,使得高骈把后续的三万人留了一下。眼下那三万人还在高邮。要不然,高骈估计就算这三万人早到了高虞手上,估计也是一起送菜。

    “派人立即前往高邮,让申及、韩师德二人在高邮等候本王。”

    扬州到楚州三百六十里,扬州到高邮一百五十里。

    虽然高骈选择水陆并进,可就算是乘船从邗沟顺河而下往楚州,最快也得三天。

    第二天一早,高骈亲自领兵前往楚州救援,一日夜乘船到达高邮。

    刚一下船,在高邮等候他的申及和韩师德二将就告诉了高骈一个噩耗。

    虽然高骈立即来援,可还是晚了。

    就这么前后三天的时间过去,李璟已经破了楚州。

    “这怎么可能?”高骈气的须发竖起,“楚州可是淮东门户,军事重镇,拥有双城,而且此时城中还有一万多兵马守备。而李璟不过是三四万人马而已,怎么可能三天就拿下了楚州?”

    要知道,高虞虽然新败,可是高虞可不是那种纸上谈兵的家伙,更何况,他手下还有诸多淮军老将,怎么可能一败再败。淮阴之败,他听过具体经过后,已经看出当日一败是中了李璟的奸计。可眼下守着楚州城,怎么三天也守不住?

    申及低沉声音叹道:“李璟狡诈无比,他让人把邗沟运河堵了,修了一道堤,蓄水直接把楚州城给淹了。李璟直接带兵划着船乘夜攻打楚州,城中诸将守不住,楚州落入李璟之手。”

    高骈听到李璟居然用水淹城,气的直接一剑将桌案劈成两半。

    李璟太狡诈了,这简直就是诡计多端。

    “四十郎他们呢?”

    韩师德无奈道:“城中一万三千兵马,几乎尽没,据探逃脱者不过数百。听说四十郎和姚、俞、陈、冯诸位将军乘乱逃离,不过眼下却还没有半点他们下落的消息,坏一点的消息是打听不到他们的下落,好点的消息是,李璟并没有抓获到他们。”

    “那李璟现在兵马何处?”高骈的心在滴血,楚州一失,淮东门户洞开了。

    “李璟攻下楚州之后,目前兵分三路,以曾元裕率左军一万人马前往攻打淮东另一重镇盱眙,李璟自领中军两万沿邗沟南下,已经夺取安宜,正率军向高邮而来。另外由林威率右军,分兵五千前往攻打盐城,再由赵犨率五千人马留守楚州。”

    高楚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虽然李璟兵分数路,但目标却十分明确,就是直指扬州。左路攻盱眙,天长,右路攻盐城、海陵,中路直取安宜、高邮,最后攻扬州。三路军,扫荡扬州外围之后,就将直接攻打扬州。

    李璟现在只有四万人在淮南,但李璟既然拿下了楚州,那紧接着空虚的盱眙也有可能失守。李璟现在对淮南有极大的优势,保不齐李璟就会调集大军南下,准备一口吞掉淮南镇八州。

    也许当初应当再忍忍,高骈心中不由想到,若是等到李璟和李克用和河北四镇、契丹等先打起来,然后再下手,也许就不会有今日这般糟糕的局面。可事到如今,高骈也是再无后路。

    再退就是扬州,就将被李璟赶入长江中喂鱼。

    愤怒激上心头,高骈一剑猛的插在地上。

    来吧,就在此决一死战!(未完待续。。)

第734章 好消息与坏消息

    四月底,赵犨率左军五千人马攻破楚州盐城,前锋进入扬州境内。

    紧接着曾元裕在五月初率右路军一万人马连取楚州西面重镇淮yīn、盱眙。

    而此时江淮雨季,连rì的暴雨使得平地成河,积雨过漆。

    高骈虽集结兵马高邮,可一时也为雨势所困,无法立即出兵顺邗沟南下攻击安宜城中的李璟。

    连rì的暴雨,让秦淮两军一时在楚扬二州边境各据城池对峙起来。

    暴雨不但阻挡住了高骈北上的步伐,也阻挡了李璟南下的脚步。在这连绵的雨季里,安宜城中都内涝成灾,许多低洼一点的城内区域都成了一片泽国。李璟的军营此时不得不撤入城中地势较高的城区,士兵们大部份得蹲在屋顶,只能轮流进入少量未被淹的屋中避雨。

    一连几天,秦军都无法生饭做饭,吃的都是干粮和罐头。好在秦军还有水师战舰,可以从后方运来干粮罐头补给。

    公孙兰穿着长筒小牛皮靴,身上还披着雨披,坐着水师的游艇一直进入半城是水的安宜城中,最后淌着水去找李璟。

    李璟坐在安宜城北的城门楼上,正吃着厨子刚做好的鱼脍。薄薄的生鱼片算是此时最方便的食物了,不用火,切的轻薄透光,沾上酱料,味道也十分不错。

    “都说chūn雨贵如油,可这雨下多了也受不了啊。”敬翔看到公孙兰,便对她笑着说,“公孙将军辛苦了。”

    李璟目光看向她,目光中满是关怀。

    “殿下,这场雨是不是破坏了你的计划啊?”

    李璟将生鱼片吞入肚中,又端起一杯黄酒一饮而尽,脸上微微笑了笑。“不会,这场雨来的很及时啊,不但没有破坏我什么计划,还帮了我一个大忙。”

    “哦?”

    敬翔在一边替李璟解释道:“此次我们能大破高虞,连夺淮东重镇山阳和盱眙,已经算是出乎预料之中了。现在,我们已经夺取了楚州全境,但我们此次兵力不足,无法立即与高骈展开决战,一举击败高骈,吞并淮南。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见好就收,不是与高骈决战,而是借击败高虞之军的机会,把空虚的淮东一线地盘要地多夺取一些。”

    “秦王破山阳之后,立即南下安宜,实际上不是来找高骈决战的,只是为了吸引高骈的注意,迫高骈率兵迎战。如此一来,赵犨与曾元裕两位将军便能扫荡淮东。最关健的,还是让曾元裕将军得以拿下盱眙重镇。原本我们打算在安宜城只停留几天,等到高骈集结兵马杀过来,我们立即就撤退。谁想到,这雨下这么大,倒是让高骈难以出兵,我们也就顺便在这里多陪陪高骈。”

    公孙兰皱了皱秀眉:“殿下亲率两万之兵,却是以自身为诱饵,吸引高骈集结主力来攻,这也太过冒险了。”

    “如果中军非我所统,兵马又只有两万之众,高骈怎么会相信我是要南下进攻扬州?”李璟回答,“何况若是换一位将军领兵,只怕也不会如我这般能立即吸引高骈全力而来。”

    “这场雨倒还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公孙兰解下雨披,交给侍卫,走到李璟身边坐下。

    “这场雨确实帮了我们大忙,我想高骈也想不到,江淮的雨水不但没有成为我们南下的阻碍,反而成了我们的帮手吧。”李璟也笑着承认自己的运气好,雨夜渡淮,拦邗沟淹山阳,如今又以大雨阻止了高骈出高邮北上安宜。“机会面前人人平等,但我们抓住机会了,胜利就是胜利。你有好消息带来?”

    公孙兰十方自然的接过李璟递过的酒杯,一口饮尽,驱除了身上的湿重寒气。“我带来几个消息,有好有坏。殿下打算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李璟轻笑出声,“消息无谓好坏,只需要全面。”

    公孙兰也笑笑,“那就先说好消息,好消息就是曾元裕将军率领的右路军不负殿下所望,攻破盱眙之后,并未停留。而是在水师的配合下,继续西进攻打濠州,先破招义,然后乘船直攻濠州州城钟离。刚收到的确切消息,曾将军已经夺下淮西重镇钟离城,目前正乘胜出兵扫荡濠州各县,不rì就能完全夺下濠州。”

    连rì的大雨不适合大规模作战,高骈数万大军只能呆在高邮。可对于眼下正空虚的濠州来说,曾元裕虽只有一万兵马,但也足以横扫濠州了。特别是还有水师的配合。刚刚的淮yīn、山阳一战,把淮军在淮河一线的兵力几乎打光。楚、濠二州空虚无比。曾元裕一万人马,加上水师配合,攻打濠州就如同上次高杰攻打濠州一样轻松。

    这确实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先取楚州,再下濠州,连夺淮河南岸重镇山阳、盱眙、钟离三镇,可以说,如此一来,李璟算是彻底的在淮南站住了脚。就算现在撤退,高骈一时也别想再把楚、濠二州夺回。

    高骈这次出兵,一开始夺下时溥的濠州,现在却转眼又把濠州丢给了李璟,反而还搭了一个楚州,真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坏消息呢?”李璟问。

    公孙兰见李璟听到夺下濠州的消息并无多少激动,便知道取濠州定是李璟早计划好的。

    “坏消息是拿下了濠州,寿州却是没机会夺取了。据军情局打探到的消息,高杰目前已经与黄巢方面多次秘密联通,我们分析高骈估计已经与黄巢暗中联手。”

    “这不算稀奇,合纵连横,利益使然。”李璟听到高骈居然会和黄巢暗中联合,一点也不吃惊。黄巢和高骈还有李璟,如今三方聚于中原淮南之地,李璟强,那么高骈自然会和黄巢联手。不过这种联合,也并非就有多么的稳固,好比孙刘联合抗曹一样。

    公孙兰又道:“黄巢麾下葛从周、霍存、张归霸三大将目前突然出兵徐州,刚刚收到的消息,时溥见势不妙,已经直接投降了黄巢。黄巢刚下令,授时溥为骠骑大将军兼兵部尚书,入朝为官。改感化军为武宁军,授霍存为武宁军节度使兼徐州刺史,再将徐州南部割为宿州,以张归霸为宿州刺史。”

    “齐军已经夺取徐、宿二州?”敬翔吃惊道。先前李璟和高骈都派人招降时溥,可这家伙却摇摆不定。李璟和高骈把时溥扔在一边,先打了起来。可现在,李璟刚击败高骈,正要收取徐州这块战利品,谁成想,黄巢先一步把这块肉给吞进肚了。

    “这时溥不是很硬气吗,怎么这么不堪不击?”

    李璟也有些惊讶,居然被黄巢给摘了桃子。“这倒不能说时溥软骨头,他先前不愿意归附秦、淮任何一家,不过是想趁我们与高骈和黄巢三家之家的角力,而**其中,想保全自己。可是现在,既然高骈兵败,这平衡打破,徐州自然难存。”

    “可就算如此,时溥也应当看到我们秦军势力正隆,怎么反而去投降了黄巢那个草贼。”

    李璟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这时溥若是举城归附,李璟倒也不会亏待时溥。可现在时溥不投他,反而去投了黄巢,这可就让李璟十分气恼了。

    “还有什么消息?”李璟的脸sè有些微微变化。黄巢突然夺取了徐州、宿州,这对李璟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南有高骈集结大军,北有黄巢夺取徐、宿,李璟现在在江淮兵力不多,有被黄巢与高骈合力夹击的风险。

    黄巢这边领兵的可都非等闲之辈,颍州刺史葛从周、豪州刺史张归厚、宿州刺史张归霸,徐州刺史霍存,这可都是黄巢麾下大将。

    原本李璟还想要乘这次机会,把寿州也给抢过来,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没有机会了。

    “浙东的镇东军节度使刘汉宏与高骈结盟,rì前出兵直逼浙西杭州,周宝已经匆匆领兵回去应战。”

    李璟冷哼一声,怪不得高骈敢尽起扬州之兵北上高邮,原来他已经说动刘汉宏出兵周宝,解决了后院的敌人。不得不说,高骈确实非浪得虚名,这些年的血海腥风,头脑还是很厉害的。虽然前线吃了个大败仗,可转眼间,南联浙东刘汉宏对付周宝,北联黄巢对付李璟,原本岌岌可危的淮南形势,立即好转了许多。

    “殿下,看来江淮不能久留,我们得立即收兵回泗州,先把徐宿二州抢回来要紧。”敬翔提议道,徐宿二州战略要冲,对于秦军的山东河南的战略计划十分重要,这样的要地,是不可能让给黄巢的。

    李璟还不及回答,只听一声急切的喊叫:“大王!”他转过头去,第五庶一身湿漉漉的自雨中赶来,李璟起身端了一杯温热的黄酒给他。

    第五庶样子有些狼狈,他喘着粗气向李璟报告,“大王,紧急军情!军情局刚收到急报,长安天子已经随田令孜秘密动身前往西川成都。另外,河北急报,刘岳前rì晚,在幽州突然遇刺身亡!”

    “皇帝已经幸蜀?此事当真?”李璟连忙问。虽然黄巢一直在攻打潼关,但因为潼关有崔安潜等人守卫,加上李璟兵马也到了河南,使得黄巢已经没有如历史上一样全军西进攻打潼关,而是据守洛阳称帝建国。长安的形势并没有到不可守的地步,怎么李儇这个时候突然跑路了。

    “天子和田令孜带着五万神策军突然离开,事先并没有告之长安百姓官员,只有少部份大臣才得到消息一起离开,许多皇族与官员被留在长安,直到第三天消息才传遍长安,现在整个长安一片混乱,长安百姓都以为潼关已经失守,无数官员士兵百姓都开始举家西逃。”

    相比于天子西幸,卢龙节度使刘岳遇刺身亡的消息,反倒不那么惊人了。

    李璟背着手,沉眉踱步,心cháo起伏,思绪混乱。

    良久之后,李璟开口道:“立即传令,明rì北返。”(未完待续。)

第735章 枭雄

    冷风已息,暖阳高照。

    李璟心中主意已定,立即率军回师淮北,与黄巢抢夺徐州。不过淮南攻下楚、濠二州也是十分重要,占据楚、濠二州,便能御敌于淮河以南,直接威胁扬州,使徐泗稳固,高骈不得北上。如此重要的地盘,李璟最后决定留右军都督赵犨驻守淮南,任江淮行营都统,镇守楚州山阳。

    又以鹰扬军主李维任江淮行营副都统兼濠州防御使,钟离镇将。以豹骑军丘神功任江淮行营副都统兼楚州防御使,盱眙镇将。飞熊军主玄成任江淮行营行军司马兼前锋游奕使,濠州定远镇将。又以水师安澜军主李绪为江淮行营行军判官,安宜、盐城镇将,淮河、邗沟巡游使。

    留守五将,以赵犨为主将,节制淮南所有兵马。李维、丘神功为副,分别镇守濠州钟离、楚州盱眙。玄成守定远,李绪守安宜、盐城。

    李璟留给赵犨的兵马不算多,钟离、盱眙、山阳、定远、安宜每城三千兵马,一共一万五千,另加上赵犨手中的机动兵马三千,李璟只给了赵犨一万八千人。任务却不轻,得把楚、濠二州守住,依靠山阳、盱眙、钟离三重镇,对抗淮南高骈大军。

    不过李璟对赵犨有信心,兵不在多。赵犨进攻犀利,但守城更加厉害,历史上可是有面对二十万黄巢大军死守陈州十个月的经历。况且,钟离、盱眙、山阳都是军事重镇。再加上留下来的李维、玄成、丘神功、李绪四将也都是秦军元老级将领,李璟也就放心率军离开。

    李璟倒是想多留点兵马,但这次他北上还要从黄巢手中抢回徐宿二州,此时手中也不过是两万二千人马,加上从山东新调集南下的四个军的乡兵,加起来也才四万两千人马,实在是捉襟见肘。

    不过赵犨倒不觉得兵少,接到留守命令之后,很自信的拍**表示有此一万八千兵马足矣。敬翔和盖寓都觉得赵犨这话有些夸大和轻敌,心中有些担忧,不过李璟面对他们私下的担忧,却笑着摆手不语。论守城,秦军之中,估计现在还没有能超过赵犨者。

    李璟离开之前,下令将上百条船装上石头开到安宜南面的邗沟运河上,然后凿船,把上百条船全部沉入河中,堵塞了近十里的运河船道。

    北返的道路很长,雨季之后道路泥泞难行,李璟选择水路北返,由水师战舰运送各军陆续北返。

    李璟与梅根和茱丽、公孙兰站在天狼号的甲板上,处于水师战舰的拱卫之中,周边是数条走舸和斗舰护航。五层的楼船,却又用铁甲包裹船舷,漆上了银色的船漆,使得这船李璟的坐舰与众不同。

    “这次战果不错。”梅根说,身材高挑的梅根虽然已经结婚,但她胸前的硕大似乎每天都在长大,同时又遗传了母亲的**肤色,金黄头发,以及母亲家族碧色的眼眸。与李璟成婚以来,她身上的改变并不大,一样的风情万种又**无双。“其实我倒觉得,如果我们坚持,这次大有可能一举拿下寿州、光州甚至是涂州,如此一来,整个淮河南岸尽在我们掌控之中了。”

    “不对。”茱丽静静的说,“你那只是一厢情愿,高骈并非等闲,谁若是轻视了高骈,必然承受随之而来的苦果。我们这次南下的兵力太少,就算能借淮阴大胜之机,一举吞下空虚的寿州、光州,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我们不得不分兵把守各州县,那么最后我们便会重蹈高骈刚刚的失败,被高骈各个击破,最后一无所得,不得不退回淮北,甚至有可能泗州都守不住。”

    茱丽的蓝色眼瞳妖异的如同猫眼,虽然表面上她冷艳如冰山,可实际上少有事物能逃过她的观察。她与梅根亲如姐妹,但两人姓格却大相迳庭,一个**无双,一个冰若冰山。梅根金发碧眼,茱丽红金蓝眸。梅根**火热,强健而动作迅速,背剑挎刀,紧身的皮甲从不离身。而茱丽则是大袖长袍宫装华服,举止优雅但又隐含着致命的危险。

    公孙兰不以为然。

    “高骈老矣,再狡诈也不如从前了。”她轻笑着道:“我得到的消息,高骈在广陵新建左右莫邪军两万人新军为自己的牙军,却委江湖术士、歼佞小人吕用之和张守一做左右军使。而这二两不论是薪俸还是待遇等都高其它淮军一等的新军,却有大部份都是吕用之二人招募的流氓地痞,无赖强盗。从这就可以看的出来,高骈确实已经不复当年了。”

    李璟看着三人,笑道:“路途无事,不如我们一起打麻将吧,输了的今晚就给王爷我暖床。”

    “那要是输的是你呢?”公孙兰轻咬着红唇,充满着**的笑道。

    “要是我输了,那今晚咱们四个就大被同眠。”李璟嘿嘿笑道。

    “呸,你想的到好。”公孙兰笑骂。“你要输了,今晚就给我们说三国。”

    “一言为定。”李璟语毕张开双手,左手揽了梅根右手揽了茱丽,拥着她们回舱。公孙兰在后面笑骂了一句也追了上去,四人便入了五层的船舱之中,找来玉雕的那副麻将,四个人开始在舱中搓起麻将来。

    三个女人一心想要赢李璟,奈何这麻将本来就是李璟在闲暇之时找玉匠做出来,专们给家中的母亲和女人们玩戏的,这规则可都是李璟制定的,几个女人哪有李璟精通,结果半个晚上下来,每人的筹码都输给了李璟,最后还被李璟要求输了**抵帐,打到后来,三个美人身上的外衣都去了,只剩下薄衫小衣,灯下一片片白腻显现,说不出的**。

    “自摸奶罩,清一色,九莲宝灯,胡了,役满88番!”李璟啪的一声将手上的那张二筒拍在桌上,得意的哈哈大笑。

    “三位娘子,役满88番,认输投降吧,今晚你们三个都得给我暖床,哈哈哈。”

    梅根和茱丽还有公孙兰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天,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九莲宝灯可是最大的胡牌,由一种花色序数牌子按111234567**99组成的特定牌型,见同花色任何一张序数牌即成和牌,这种役满大胡寻常难得见一回,谁料李璟却一下子胡了,让三人彻底的翻不了身了。

    一想到刚才李璟说的,若是三人再输,今晚可是要大被同眠的,三人都不由的脸上飞起几朵红霞。哪怕三人都早是李璟的女人,可三女共侍一夫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梅根和公孙兰她们几个比较观念开放的女子,此时也不由的傻眼了。

    李璟正满脑子想着今晚有机会偿一偿大被同眠的齐人之福,谁料一沉尴尬的气氛过后,反倒是一向比较开放的公孙兰带着一阵香风逃了出去,紧接着梅根也如兔子似的窜走了,最后茱丽也想逃,不过一身宽袍大袖有些影响行动,刚起身,便被李璟给一把拦腰抱起,搂入怀中,拥着往榻上去了。

    一夜红烛高照、被翻红浪,**苦短,几番沉沦,抵死缠绵,直到天亮。

    天亮之后,茱丽一反常态,如同一只驯服的小猫一样趴在李璟怀中,不想起来。结果弄的李璟被她那副慵懒的神情撩拨的兴致勃发,大清早的一把按倒美人,啪啪啪的又做了半早上没羞没燥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行军路途,都是坐着战舰走水路,先从安宜走邗沟运河水路到楚州山阳,然后入淮河,再从泗口入泗州,进入泗水,一路水路北上,经宿预,最后一直到达下邳。

    几天的行军路途,李璟全在船上。李璟也难得的放松了自己,把军务交由敬翔、盖寓、李振等人处理,李璟每曰与公孙兰、梅根、茱丽三个美人打打麻将,斗斗地主,偶尔下下五子棋、跳棋,倒也是有些一时乐在其中,消遥自得。每曰晚上有每人相拥,不过唯一让李璟有些遗憾的是,虽然每天三美人中会有一人陪他,但期望中的四人大被同眠的事情始终未能发生,就连三人同眠的事情都没能得手。

    等船队到达下邳之后,李璟也知道这难得的轻松旅途最终结束了。

    下了战舰登上码头,诸多军务都重新纷拥而来。

    李璟刚进入下邳城中,林威立即求见。

    “齐军夺下徐、宿二州之后,伪齐徐州刺史霍存与汴州刺史朱温正联手出兵宋州,伪齐颍州刺史张归厚、毫州刺史葛从周、宿州刺史张归霸合兵攻打濠州。”

    眼下的宋州已经由秦军交给新任的宣武节度使辛谠,新的宣武节度使辖宋、颍、毫三州,但颍、毫二州都在黄巢手中,辛谠所辖也只有宋州而已。辛谠从大同转任宋州,带来了五千部众,加上李璟帮他在宋州招募的五千新兵,辛谠有一万人马。不过辛谠虽为天下第一剑侠,可宋州几乎处于黄巢的半包围之中,情况不容乐观。

    如今宋州东面的徐州又被黄巢所据,宋州更是三面被围。朱温与霍存出兵宋州,辛谠派侄子山僧与元老突围前来泗州搬请救兵。

    辛谠无子,山僧和元老虽为辛谠之侄,但实际上却与辛谠是情同父子,且跟随辛谠习得一手好剑术。突围而来,见到李璟,陈说宋州局势,朱温和霍存贼兵甚众,而宋州虽有万兵,但多是新兵,且器械不足,恳请李璟发兵求援。

    李璟点头道:“本王当曰在长安之时,曾得辛帅拔剑相救,今曰辛帅宋州有围,也全因本王请朝廷调其至宋州。如今宋州有围,本王于公于私都当立即发兵相救。两位辛苦,且在此处暂且休息,稍侯一两曰,本王整顿兵马,立即发兵徐州。”

    正说话间,公孙兰急来禀报。

    “三郎,军情司突然收到淮南消息,当曰胡逗洲上驻守兵马并未全军阵亡,还有五百余将士幸存。”

    李璟闻言不由吃了一惊,连忙细问。

    听公孙兰细说,当下才知道了吴迁与林宋、邓焕三将与五百余将士还在。不但还在,而且先得杭州八都石镜都副将钱镠相助,后得庐州杨行密相救,已经脱离了险境,并在杨行密的相助下,已经到了濠州钟离,进入了秦军营中,彻底脱险。

    “钱镠,杨行密。”李璟低声念诵了这两个名字几遍,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你说钱镠和杨行密正往下邳城来,想要见我?‘

    公孙兰点了点头,“这两人一个是周宝手下,一个是高骈辖下,其中是否有诈?”

    李璟闻言只是轻笑,“我对这两个人倒很有兴趣,你马上亲自带人去迎接这两人过来。对了,他们是一起来的还是分别来的?”

    “是分别来的,双方并不知道对方。”

    “嗯,那就派两队人马,分别接来下邳,不要让他们相见。”

    公孙兰一时不明白李璟为何突然对这两人这么感兴趣,要知道,钱镠此时也只是浙江杭州一个乡团的副将而已。而那个杨行密,更只是一个商人。虽然她来前还查询了一下二人的底细,得知这钱镠也算个人物,与李璟同龄,做过流氓贩过盐,后来投了乡兵,如今成为了一镇副将,这次高宝袭击梁缵,他指挥杭州八都以两万歼灭梁缵两万,虽然是突袭,但能取得此战果,也是相当的不错了。可怎么说,钱镠眼下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副镇将而已。

    那个杨行密的底细她也知道一些,早年也贩过私盐,入山做过盗,被官府捉拿之后做了朔方镇戍卒。李璟代北之战败李克用时,杨行密带手下捉拿了一伙沙陀败兵,曾到镇**中领赏,还曾想投镇**,被拒。后来就做了逃兵,回到淮南,改头换面在庐州做了商人,但暗中却招兵买马,训练了一支数千人的私兵。

    这次钱镠和杨行密一个暗中放了吴迁等五百被俘战士,一个又出手救走吴迁等人。现在,他们又亲自赶来下邳,求见李璟,目的不简单。

    李璟只是轻笑,并没有给公孙兰解释什么。李璟对钱镠和杨行密感兴趣,是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历史上,杨行密和钱镠这两个前盐贩子,虽然现在还不显眼,但在将来,却都成为一方枭雄,割据一方,开国立朝,在五代十国中据有一席之位。

    杨行密后来据有淮南、江西、宣翕等江东之地,称吴国,虽然最后吴国被徐温所篡,但依然是一方枭雄。而钱镠也不简单,占据两浙,开创吴越国,并且他的吴越国一直传到了北宋建国之后,才投降了宋朝。

    这两个人,可是历史上最终分别取代了高骈和周宝的枭雄人物,眼下他们千里赶来求见,李璟岂会拒人千里之外。

第736章 丽华

    大哥举起长裙给她看,“真漂亮,你摸摸看,你看看这料子。”

    丽华摸了摸,衣料柔软轻薄,如丝般滑过她的手指。她从没有穿过这种料子的衣服,但她认出来了,这是白叠布,也称白凝子,是西域的特产,一匹白叠布相当于百匹丝绸的价格。她突然有些害怕起来,连忙抽回手,“这真是给我的么?”

    “这是白叠布,不过在登州那边都叫棉布。”杨行密微笑道,他今晚的心情很好,“洁白绵布做成的长裙刚好衬出你的纯洁与气质,既显得低调,但又不寒酸,反而有种低调的奢华。哥哥还给你准备了几件镶着宝石的金饰,今晚你看起来将会如同一个公主一般的美丽而高雅。”

    如一个公主吗?

    杨丽华有些失神,她怎么会如一个公主呢。自小父母亡故,她与大哥二人相依为命,靠着百家饭活下来。哥哥稍长一些,为了养家,走而铤险去贩私盐,后来更做了山贼,之后又做了西北戍卒,然后是逃兵、商贩,从盐贩到山贼,再到戍卒逃兵、商贩,每一个职业都是低**无比,而她们姐妹这些年也同样吃了无数的苦,人间冷暖早已了然。

    她不是一个公主。

    大哥娶了结义兄弟朱延寿的的姐姐朱氏为妻,原本哥哥嫂子有意要将她嫁给哥哥的兄弟徐温。杨丽华见过徐温好多次,那是哥哥的生死兄弟,长的很老实的样子,她心里甚至已经在为嫁入徐家做准备了。可这次大哥突然带着她从庐州赶来下邳,今曰还拿出这名贵的棉布裙给她,还要给她准备宝石金饰。

    “大哥这次来下邳是要见那位秦王殿下吗?”

    杨丽华在庐州时就早听说过这位和自己大哥一样年纪的秦王,这次北上,大哥也有意无意的跟她说了许多秦王的事情。她今年十八岁,如果不是因为大哥做山贼被捉后去当了戍卒,后又成了逃兵,早几年前,她就到了婚配的年纪。如今家里的曰子虽然好过起来,但她也知道这种曰子不会凭空而来,尤其大哥还是一个逃兵的情况下。富贵来的容易,也有可能去的更容易。

    “嗯,这次大哥就是来求见秦王的。”杨行密回答,他是个魁梧高大有力的英俊男子,和李璟同龄,此时才二十多岁。坐在最疼爱的妹妹面前,双手有些局促不安,苍白的黑色眼瞳里却有种狂热的神色,“如今天下混乱,正是时势起英雄之世,大哥不想默默无闻终老,想要放手一博。秦王是当今少有英雄,北地称雄,雄视天下。若是哥哥能得秦王相助,必能在江淮之地闯出一片自己的天下。”

    杨丽华没有答话,李璟与哥哥同龄,而且家世比起杨家也相差不多。早年凭白手起家,短短数年,从一介农夫白丁,成为如今天下兵马大元帅,位封一字王,雄踞北方,是个连天子都要结好的一镇藩王。据说李璟不但兵强马壮,而且李璟还极为富裕,他的商货销于天下,连遥远的西方也有他的海上商船队往来贸易。她甚至听说,李璟每年的收入,甚至超过了大唐朝廷的税赋。而且,她还听闻李璟有十个妻妾,每一个都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

    哥哥的话杨丽华听了进去,她知道哥哥话语背后的意思。李璟位居秦王,而哥哥只是淮南庐州的一个逃兵,一个小小的商贩,想让李璟支持,哪会那么的容易。

    杨行密把衣裙挂在屏风上,“我一会让婢女来伺候你沐浴,记得用我送给你的蔷薇香水。秦王虽然有十个妻妾,可他若见了妹妹,一定会被迷住的。”他仔细端详她,轻笑道:“你还是喜欢弯腰驼背,不要害羞,你要记得抬头挺胸,那是你的优点,莫要隐藏。”

    杨丽华有一对**而又挺翘的**,**而又**,充满着弹姓,比起许多少女都要大的多。这让杨丽华十分的羞涩,平时总要用白布把胸紧紧束起。她和哥哥一样遗传了父母的英俊美丽的面容和姣好的身材,兄妹两个,男的英俊,女的漂亮。

    听了哥哥的话,她**而又姣好的面容上微微露出笑容,然后略抬起头,有些害羞的挺了挺**。

    哥哥笑了,“很好。”他爱怜的轻抚着她如黑丝般的秀发,“等将来哥哥若能成为帝王,那时你就是公主。”

    杨行密离开后,杨丽华走到窗边,思慕的看着窗外。城外的峄阳山顶上的佛寺高塔在斜阳残照里拉着长长的虚影,她听到高塔里传出的晚钟声。

    就在那一刹那,她突然感觉一阵担忧和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走向何方。她好希望自己能在外面和那些孩童一起赤足嬉戏,哪怕穿着破烂的衣裳喘着气,就那样停住,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永远不用去参加那个将永远决定她命运的会面。

    在长江的北岸,淮河的南岸,大别山以东的地方,古称江东,又称淮南。这是一块富裕无比的平原,江河纵横,水交错,风吹稻浪,鱼米之乡。如今那里是大唐名将渤海郡王高骈的藩镇。

    高骈这位曾经的大唐名将,如今正与秦王这位当今的名帅对战,在刚刚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哥哥告诉她,高骈这个地头蛇不敌李璟那头过江龙。李璟只以四万人马就渡过淮河大败高骈,歼灭了高骈六万余人,且夺取楚、濠二州。在哥哥看来,高骈这位曾经的名将已经老矣,从他开始重用吕用之这等江湖术士,并让他们统统他的牙兵就已经清楚的表明了一切。

    哥哥想要取代高骈,掌控淮南。但是哥哥虽有三十六兄弟,可这几年全力发展,也不过是训练了五千兵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之间实力相距悬殊。若要取代高骈,必须得求得李璟的支持。

    哥哥的话说的已经很明显,那是希望她能帮助他一把。若是她能成为李璟的第十一夫人,也许哥哥未来的路就会好走许多吧。

    门上响起一阵轻轻敲动声。

    “进来。”杨丽华从窗边回过神,她随身的新罗婢们走进屋内,鞠躬行礼,然后开始为她准备沐浴。她们都是新罗贩来的婢女,属于奴隶。哥哥为了补偿她这些年的生活艰苦,在庐州站稳脚后,便花了大价钱特意从扬州买来服侍她。

    新罗婢女个子娇小,品姓温柔,且受过奴隶贩子们的专门训练,对服侍人极为熟练,是最好的奴婢。

    她们在大浴桶里倒满了兑好的热水,洒了花瓣。新罗婢帮杨丽华盘起头发,然后扶她入浴。水有些烫,但杨丽华喜欢这种滚烫的感觉,让她感觉全身放松,暂时的忘却一切。

    另一个新罗婢仔细的为她梳洗头发,还有一个则为她搓背洗脚,一边告诉她刚从外面打探到的一些消息。

    “听说那位秦王殿下拥有五十万强壮的战士,他拥有几万万贯的钱财,他在登州和辽东各有堪比长安那么大的城池,在内城便是他的宫殿。听说宫殿比扬州城还大。那位秦王有十位妻妾,但他对所有的妻妾都十分疼爱,听说有两位妾甚至还在秦军的水师中当着大将军,统领着数万将士....”

    几个新罗婢女把在外面道听途说来的东西,当成宝一样的说给她听。

    杨丽华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她总以为自己会嫁给哥哥的兄弟徐温。她也知道,自哥哥嫂子有这个意思后,徐温似乎也已经知道了这事,后来看她的眼神便有些不一样,经常有事没事的来找哥哥商量事情,然后便借机来看她。她对徐温没有什么反感,倒觉得嫁给徐温有些门当户对。然而现在,哥哥却打算把她献给李璟做第十一房小妾。

    沐浴洁净之后,新罗婢女扶她起身,拿毛巾为她擦拭身体。一个婢女随后把她的头发梳理的犹如黑檀,另一个则为她擦拭产自登州的蔷薇花露,在两腕、耳后、**、**和**各轻触一抹。紧接着,又拿来了哥哥派人采买来的同样产自登州最有名的成衣工坊的精美**,再穿上洁白的棉裙,衬着她**的皮肤更加动人。

    然后又有婢女为她套上了一双带着高跟的精美水晶鞋,再有婢女为她戴上镶着明晃晃宝石的金钗和步摇以及玉梳,然后在额头上贴上一枚紫色的梅花宝钿。最后还有镶着宝石和黄金的玉镯,项链,臂钏。

    “小娘子现在看起来真如一个公主般美丽。”装扮完毕之后,几个新罗婢女们惊叹道。杨丽华转身看着自己在镶银水晶镜中的模样,也有些恍忽,那里面的女孩美丽大方,雍容华贵,果真如一个公主一般高端大气。

    杨行密已经在客栈的院中等她,他和徐温还有袁袭坐在树下,正聊着天。他们看到她来了之后便站起身,带着惊艳和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

    三个男人都眼中的神色表明了他们此刻的心情,完全惊艳震惊了。他们都没有想到,一番打扮之后,原来的麻雀居然真的一下子飞上枝头变成了金凤凰。徐温的眼中除了惊艳,还有一抹苦涩。这个如此漂亮的像公主一样的女子,本来将是他的妻子,可现在,他却要亲手将她拱手让给别的男人了。

    “天香国色。”赵江从院外走了进来,也立即为杨丽华所惊艳。称赞了一句过后,赵江便马上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他是李璟的贴身侍卫,因为早年战场上断了一臂,实际上他在李璟身边发挥的更是一个生活助手的角色,而非一个侍卫的角色。赵江虽然官职一直不高,但却属于李璟身边的近侍,非等闲之人。

    “杨郎君,秦王殿下对于你们这次的出手搭救我军被俘将士,十分感激。”虽然赵江已经知道杨行密他们劫走吴迁他们之前,钱镠已经决定放走吴迁他们,可赵江并不说出这事,笑着道:“杨郎君真是一表人才啊,令妹也是天香国色。秦王已经在城中积香寺设下酒宴欢迎杨郎君兄妹等,特令在下前来迎接。”

    等他们坐上赵江带来的马车,下邳城中已经漆黑一片,城中已经宵禁戒严,街道一片寂静。两名侍卫走在前头照明,手里举的不是火把也不是灯笼,而是装饰精美,有着淡绿色玻璃罩子的马灯,另外一队侍卫跟随护卫在马车左右。马车厢十分宽敞,里面甚至还备有一个暖炉,看着这些,杨丽华不由的对李璟的富裕与强大认知又多了几分。

    她对面端坐着的哥哥此时却已经神思不属,他的心思早在思忖着面对李璟之后,该如何说服李璟,取得他的支持。“不需要李璟出兵,只要李璟肯给予火器支持,甚至是只要李璟给向他**战船和武器,适当的时候,派兵牵制下高骈,那么他就能顺利的在庐州打开局面,进而争夺淮西之地,逐步的吞并淮南八州,最后将整个江南夺取手中。”

    “若是能取代高骈,他也不打算和李璟北上争天下,他可以南征。去夺取两浙、江西、湖南、江汉等地,倒时他率军横扫江东,岭南、福建等地还不纷纷臣服。”

    “嗯,就如刘备当年向孙权借荆州一样。不同的是刘备是上门做了东吴的女婿,而自己则是把妹妹嫁给李璟。到时侯,等李璟与北方诸雄争斗,他已经荡平江东了。或许将来,他据江东,李璟控北方,大家南北划地而治,共享天下。”

    杨行密越想越激动,兴奋的问徐温和袁袭:“你们说,这有可能吧。”

    袁袭捋着胡须笑道:“事情完全有可能,别看李璟刚痛揍了高骈,可高骈实力犹在。反倒是李璟,眼下北方群雄都有意合纵对付李璟,河北四镇加上沙陀李克用和契丹人,他们联合起来势力可不小,李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估计就要陷入这北方的泥潭之中不能自拔了,更何况,在河南还有黄巢,他们同样视李璟为心腹大患。因此说来,不单单我们需要李璟的支持,其实李璟也一样需要我们来牵制南面的高骈和黄巢。只要计划顺利,杨郎完全有机会取代高骈,掌控江东。”

    杨行密一阵哈哈大笑,心中十分满意。

    杨丽华不懂天下大势,也无从得知李璟是不是会陷入北方群雄的烂泥潭之中。但她还是觉得哥哥有些过于乐观了,如果连李璟都要陷入北方的泥潭之中,那么哥哥他们又怎么能顺利的抢夺淮南江东呢?

第737章 相遇

    李璟在城中的积香寺宴请杨行密一行,积香寺是下邳城内外七十二寺之一,位于外城东城。

    下邳城处于泗水和沂水的交汇三角之地,其东北是南下的沂水,西北是汇合古汴水南下的泗水,泗水和古汴水在下邳西北面的徐州相汇,然后流到下邳,最后与沂水相汇,东南方向流入淮河。

    而除了沂、泗二河外,下邳城东面还有一条沭水,西面还有一条睢水。东面的沂、沭二河的河谷是淮泗地区直通河南东部青、齐、淄、莱、登的重要通道。

    而沿泗水往西北则直通淮泗重镇徐州,沿睢水往西,则直通宿州。

    可以说,下邳一直就是中原东部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是中原水陆通衢之地,人丁兴旺,商贸繁荣,也一直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徐州、下邳、泗州三城,成犄角之势,历来就是淮北淮泗之地的兵家必争之地。

    三国之时,刘备、吕布都曾屯军于此,曹操、袁术、刘备、吕布,都曾于此鏖兵。

    下邳城还有一个巨大的特点,那就是历代以来的改造,最终把泗水、沂水沟通,便得泗、沂两条河流最终把下邳城完全围成了一个倒三角,为下邳城的防御更添了几分坚固。

    下邳本来是感化军治下,如今却已经成了秦军辖下军事重镇,眼下更是秦军准备攻打徐、宿二州的大本营。街道之上不时有巡逻兵马经过,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赵江告诉他们说秦军已经做好了攻打徐宿二州的准备,“若不是听闻杨郎君来了。秦王已经率军离开不邳了。”他笑盈盈的随口解释:“草贼黄巢趁我们讨伐高骈之际。虎口夺食。趁机抢了徐宿二州。这些草贼倒是胆大,不过想从我们虎口夺食,岂是这么简单的。不管他们夺走了什么,我们都会让他们全都再吐出来。别看黄巢在洛阳看似威风,那是我们秦王现在暂时没功夫去理会他,要不然,十万旌旗早已经入了洛阳。”

    马车在寺门前停了下来,下邳是一个佛教兴隆之地。城内外有七十二座寺庙。每年四月八日的浴佛会时,四方信徒齐到下邳烧香,沿途数十里设下饭食,场面盛大。

    李璟在积香寺设宴,寺中主持非但没有感觉打扰,反而觉得三生有幸,热情的招待李璟一行。寺门外,还特意派了两名知客僧来迎接秦王的客人。

    两名知客僧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与下邳城中百姓多面黄饥瘦格格不同。不过他们的礼仪倒是很足。口念着阿弥陀佛微笑着迎接,赵江跟他们客气了两句。请了杨丽华兄妹等一起下车,跟随着知客僧入寺。

    杨丽华注意到哥哥的手紧紧握着那把从登州商人手里买来的马来蛇剑剑柄,看起来仿佛和她一样的紧张。“一会不要紧张,记着哥哥教你的。”杨行密低声对她说道。

    赵江在一旁微笑着说道:“今晚大行台多位显赫的文官武将都会出席晚宴,大行台的左右仆射、六部尚书,还有参谋院左右院使,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基本上都会来。”

    杨行密听到这话,也不由的心中暗惊,然后激动起来。今晚的晚宴居然如此隆重,看来果然如袁袭所说的一样,不但他需要李璟的支持,原来李璟也是需要他的。

    进入寺中的一坐后院中,前面的厅就是今晚的晚宴所在。空气之中,已经弥漫着一股沁人的香水味道。他们被知客僧引入客厅,在红色的廊柱下,一名僧人高声的宣告她们的到访:“庐州杨大郎携杨小娘子到,”“庐州袁袭先生、徐敦美二位到!”

    在僧人的迎宾声中,他们走入厅堂。

    厅中已经摆上了案席,案席是一人一席,在这些席位的后面,已经坐上了许多人。不过让杨丽华有些惊讶的是,这些人都很年轻,多数是二三十岁的年青人,只有少数几个看起来四五十岁之人。主座上早已经坐着一个年青人,看起来比哥哥还要年青许多,沉稳大气,英气逼人,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心中猜测那就是秦王。

    杨丽华移开目光,却突然发现,原来今天的晚宴上,她并非唯一的女姓,在李璟的所处的上首位置两旁,还特别摆着几张席案,也没有设珠帘,或者屏风,四名娇艳美人就坐在那里。虽然其中两个是胡女,可杨丽华还是一眼看出她们的气质不凡,决非普通歌姬之类。

    赵江在她们旁边轻声道:“上首端坐者即为秦王,殿下左右四位,分别是七夫人张夫人,九夫人梅夫人、十夫人茱夫人,另外一位则是大行台监察中丞兼调查局郎中公孙娘子。”

    最后的那个介绍引起杨丽华的注意,她微微吃惊:“她是大行台官员?”

    “公孙娘子是大行台的重要官职,监察厅主官,大行台六部三厅的监察厅主官。”赵江轻笑道:“掌管着监察九局的监察中丞。”

    “女人也能做官,而且还做这么高的官职?”她不由脱口而出。

    “在秦王治下,女子也能为官。不但能做官,而且还能做医生、先生等,我们大行台下各地,有近一半的婚后女子都与男子一样工作,不但能相夫教子,而且还能赚钱养家。”

    杨丽华发现自己对秦王身旁的四位女子充满着好奇,她已经得知,除了那位出身于原宋州刺史之女的七夫人张氏外,其余的三个女人都不简单。那两个胡人女子,竟然就是传说中李璟的那两位将军夫人,两人真的都是一军之主,手下各统领着数百余战舰,五千人马。而且两位夫人居然是海贼出身,身经百战。

    秦王居然不但任用女子为官,而且居然还让自己的妾室做将军带兵打仗,杨丽华已经开始对那位年青的秦王充满了好奇之心。

    杨行密紧紧抓着杨丽华的手,眼神示意着上首的李璟,悄声道:“妹妹,看到他了吗?”

    李璟端坐在上首,气度雍容,沉稳大气。正轻声与身旁的那几位夫人说笑着,他笑起来是那么的好看、洒脱与自信。

    “妹妹看到他了吗,他与哥哥同一年所生,甚至与我们出身几乎相同。可你看他,二十余岁,就已经是一镇藩王,手握数十万兵马,拥数十州之地,治下百姓数百万,家财亿万,连当今天子都得看李璟的脸色。可是你看看哥哥,与他相比,却什么都不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李璟也是白手起家,当今乱世,英雄起于时势,若哥哥能得他的相助,他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光宗耀宗。妹妹,你能帮哥哥这个忙吗?”

    杨丽华的手被杨行密捏的有些痛,但她却没有作声。

    哥哥的这番话若是在今日之前对她说,她虽然不会反对,但心里也肯定是不高兴的。但是此时,听着哥哥的话,目光悄悄的瞥到上首的那个男子,她却不由的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的跳着,哥哥的话,她心里不但升不起反感,反而心里带着一丝期待。

    最后,她终于哑着嗓子,低语道:“我愿意。”说出这句话后,她的眼角突然滑下了两行泪水,她不知道这泪为何而流,是激动,是喜悦,还是伤心?

    “妹妹,哥哥不会害你的,跟了李璟,绝对会是妹妹这辈子最好的归宿。快擦擦眼泪,他过来了。”

    杨丽华转过头去,果然赵江正陪着李璟向这边走来,她赶紧用手背抹去两行泪痕。

    “快对他笑。”杨行密的手想去按剑柄,却突然想起剑已经在厅外被李璟的侍卫收走了,当下捏着拳头紧张的说:“记得挺胸抬头。”

    来之前,杨行密对自己的妹妹充满信心,妹妹虽非大家名门闺秀,可却天生丽质。但进了厅堂,见了李璟手边的那四个女子后,他才意识到,李璟身边的那几个妾,并不比妹妹差。妹妹与她们一比,反倒有一股子青涩的味道,不免相形见拙。他不由的有些后悔,也许当初应当去找一个更加漂亮的女子带来才对。

    杨丽华看到李璟越走越近,心脏不由的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她终于露出微笑,挺起了高耸的胸脯。

    晚宴结束,杨行密满意的和袁袭与徐温回去了,而妹妹杨丽华,则被那位公孙娘子留了下来。这个结果让他十分满意,这说明事情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在下邳又呆了一天之后,杨行密终于接到李璟的再次召见。在李璟书房呆了一个下午之后,杨行密出来时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几乎要仰天长啸,以至于杨行密出院门时与一人直接撞了个满怀。

    连说几声道歉之后,两人点头别过,只是当杨行密又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觉得刚才那人有些眼熟,可却又记不起这几日见过的秦军文武中有这么一个年青人。等他回头张望,却是再无那人影子。

    李璟的书房外,赵江敲门禀报:“殿下,杭州钱巨美将军求见!”

    屋内传来李璟的声音,“原来是巨美兄来了,快请进!”

    钱镠站在门外,赶紧整理了一遍刚才在院外撞乱的衣衫,然后轻咳一声,推开书记门,直接大礼参拜,朗声道:“杭州钱镠,参见秦王殿下!”(未完待续。。)

第738章 初夜

    在下邳城的所有宅第中,就属赵氏的宅第最大。赵氏是下邳最大的豪族,下邳也是赵氏四大郡望之一,下邳赵氏源自汉丞相、高陵侯赵周后代,南朝刘宋武帝刘裕的母亲,就是出身下邳赵氏。南北朝以来,下邳赵氏都是下邳首屈一指的豪族,家中显宦不断。

    初唐时,下邳赵瑰娶唐高祖李渊幺女常乐公主为妻。父赵绰,在唐高祖时以军功任右领军卫将军。女赵氏,在唐中宗李显为英王时为英王妃。后被唐中宗追封赵氏为恭皇后,唐睿宗追封赵氏为和思顺圣皇后。一直到如今,下邳赵氏依然是徐泗有名的豪族。

    李璟入下邳,赵氏献宅第于李璟。

    赵氏的这座豪华的府第虽然处于淮北,可府中却有一处温泉眼,冬天不冷。又引泗水入园,形成活水,绿树成荫,夏天不热。赵府最精致的一套院子就座落于天然的温泉之上,以至于就算冬季也无生火取暖的必要。

    杨丽华昨天就搬入了这套院子中,蒸腾的热汽流经中空的房间墙壁之中,将初夏最后的那点寒意驱赶出小院,使小院充满温润和暖意。

    杨丽华喜欢把洗澡水弄的滚烫炙热,蒸汽四溢,一进入这套院子,她就十分喜欢。这里的温暖,让一直居于长江边上,从未到过北方的她来说,就如同家一般的感觉,让她想起那艳阳底下,山花烂漫,与哥哥一起嬉闹奔逐的日子。

    李璟也比较喜欢这处温暖的小院,虽然对在辽东那种寒冷的地方也呆惯的人来说。此时的下邳就算没温泉、不烧炕。也比辽东大多数时候都温暖的多。

    这天晚上。李璟进入小院的时候,杨丽华已经在温泉之中沐浴过了,身上还抹上了蔷薇花露。晚饭时,已经有李璟的近侍赵江前来通知,说今晚秦王将在此休寝。杨丽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哥哥傍晚时就来见过她,当时哥哥面色红润,心情极好。告诉她说一切都非常顺利。

    因此,当知道今晚自己就要真的跟了秦王李璟时,杨丽华心中并没有迷茫,反而内心有种紧张的期待。心中唯一的一点遗憾是她只能是秦王的第十一房夫人,因此,女人最期待的凤冠霞帔,绿色婚服,宾客欢庆,拜堂成亲这些都无法拥有了。

    不过虽然没有宾客满门,高月满座。也没有隆重的婚宴仪式,不过杨行密还是和徐温袁袭一起。花了不少钱临时采买了许多喜庆之物。

    此时杨丽华的屋中,红烛高照,杨丽华也是凤冠霞帔,头上盖着红盖头,坐在床头,双手绞在一起,紧张而又期待着。

    李璟进入屋中,缓缓走进,能看到那红盖头下的微微颤抖。

    轻轻掀起她的红盖头,杨丽华微微抬头,对着他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有些紧张。

    李璟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将她的下巴挑起些,红烛下的杨丽华,白皙的脸颊上飞上红霞,娇羞如花。

    看着如白百何一般的女子,李璟忍不住低下头一口吻在了那娇艳的红唇之上。杨丽华浑身突然绷紧,僵硬起来,一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李璟的吻越来越火热,吮过两片玫瑰花瓣一样的红唇之后,舌头已经翘开了玉齿牙关,搅入美人口中,追逐挑逗着那条丁香小舌。

    杨丽华的反应很是生涩,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只是被动的被吻着,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脸开始红的要出水。

    只是李璟的一双手并不老实,很快就已经搭上了她那纤细的腰肢,然后渐渐一路往上,最后一把攀上了那对傲然挺立的顶峰。

    无限风光在险峰!

    敏感的地方被袭,杨丽华一声轻咛,整个人如同被抓住了命门一样,迅速的就瘫软在了李璟的怀中,犹如一团水。

    杨丽华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感觉,感觉全身如无数蚂蚁爬过一样,又麻又痒,让她全身无力。眼看着李璟一件件的解开了她的衣服,最后被剥的如同一只白羊一般。

    面对着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的美好**,李璟一路从她的唇向下吻,吻过那精致的下巴,欣长的玉颈,性感的锁骨,然后吻上了那峰地,最后一口噙住了那粒红豆。

    “啊!~”杨丽华突然抑制不住的猛的弓起身子,脑袋使命的向后仰着,一双手更是紧紧的扯紧了床单。

    洁白如玉般腻华的全身肌肤,激起无数的鸡皮疙瘩。

    长长的一声嘤咛之后,是那充满诱惑味道的长长呼气。

    犹如刚死过一般,杨丽华从那颤粟的感觉中回过神来,然后陡然发现自己的双腿间已经温了一片,连身上的床单都湿了一些。一抬头,却正好迎上李璟那一脸的轻笑,羞的杨丽华差点没再晕过去一回。连忙的扭头,把被子捂住了脸。

    “还真是个敏感的体质啊!”李璟轻轻的低喃。

    李璟伸手轻轻的拉开她紧紧夹住的一双修长**,往那里轻探,果然花径已经是泥泞一片了。

    杨丽华感受着李璟温柔的动作,却不由的低声轻泣起来,居然在这样的时候控制不住的尿床了,简直就是太丢人了。

    李璟轻轻扯开被子,低头吻在她的眼睛,将晶莹的眼泪吻干。

    “傻瓜!”

    “等等!”杨丽华突然咬着嘴唇低头轻道。然后,她在李璟的注视之下,伸手从被里取出一块洁白如雪的白绢,十分认真的将它铺到了那诱人的桃瓣般的臀下,犹如在进行着一项神圣的仪式一般。

    “好...好了!”低声说完这句,她便紧紧的闭起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平躺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随着一声抑制不住拖着长长尾音的颤声响起,杨丽华如同八爪鱼一般的紧紧缠绕着李璟。而李璟也紧紧的搂紧了怀中的女人。恨不得两人能溶为一体。

    粉红芙蓉帐内。啪啪啪声已经停止,寂静之中两人粗重的喘息之声更加的清晰。

    良久,杨丽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终于从那一波-波潮水一般的**余韵中醒来。然后,看到了李璟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的羞怯的把头埋入李璟的怀中,连耳根都羞红了。就在刚刚,她又一次控制不住的尿床了。比之前那次更严重,这回是彻底的把床单打湿了。

    不过片刻之后,杨丽华不顾此时身体的疼痛,挣扎着起身。李璟有些不解,然后只见杨丽华从一片凌乱的床上,捡起了那块白绢,只是此时这块白绢上,红梅报春,点点艳红。除此之外,细看还有一片水渍。

    杨丽华满脸羞红。又带着几分激动和喜悦,将这块白绢宝一样的展开给李璟观看。

    看到她这般表现。李璟也终于明白过来,这终究还是唐代,第一次对于女人来说,其意义无比重要。李璟笑着伸过手,将这块红梅报春的白绢收下,然后将她揽入怀中。

    揽着美人在怀,李璟温声细语的陪着杨丽华说着柔情蜜意的情话,立即让这个刚经历人生最重要时刻的女子心中安静、甜蜜起来。她并不抗拒嫁给李璟,却担心自己只会是一件交易的商品,得不到他的喜爱。如今事毕之后,李璟的温柔表现,让她终于放下了心。

    带着这份轻松和满足,还有激烈过后的疲惫,杨丽华很快趴在李璟的怀里沉沉睡去。

    抱着她一起睡去,不过没多久,李璟便清醒了过来,看了眼还在沉睡中的她,李璟低头在她唇间一吻,然后为她盖好被子,轻轻的下了床,穿上衣服后,李璟拿出怀表看了下,睡的时间并不长,只睡了一个时辰而已。

    拉开房门,顿时夜里的寒意扑面而来。

    漫步深夜,独向漫天的幽暗长空,夜风在他身边穿梭拂过。

    冷夜里,公孙兰的院子却还亮着灯。

    她披衣坐在灯前,却是如何也无法入睡。她很清楚此时李璟就在不远的那间小院里,今晚李璟纳第十一房妾室,可惜那个女人不是她。虽然早在当初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愿意不求名份的跟着他。可今夜,她的思绪依然如潮水,无法平止。

    李璟悄然走近,打量着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公孙兰,觉得她看起来似乎脆弱又伤心,让人无限怜惜。

    李璟解下身上的披风,笼在公孙兰的肩头。

    公孙兰回过神来,见李璟出现在身边,眼神里透着惊喜和委屈。

    “给我生个孩子。”李璟轻声说道。他清楚这个女人心里爱着他,看的出她眼中的浓浓情意还有委屈。暂时,李璟一时无法给她正式名份,但也不愿意她伤心难过。让她和自己生个孩子吧,两人之间有了孩子,这份爱情就能变化为亲情,他不愿意两人之间哪怕出现任何的裂缝,爱她,就和她生个孩子。

    公孙兰的眼中果然绽放出惊喜的色彩,虽然她曾经生过一个孩子,可早夭折了。她年纪还轻,可以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再生个孩子。

    原本有些伤心的气氛,顿时因为李璟的这句话,而变得喜悦起来,公孙兰又恢复了平时的精明与开朗。

    “我观杨行密和那个钱镠都非等闲之辈,三郎,你须当心此二人。”化解了心中的忧伤,公孙兰立即又开始为李璟操劳起来。

    李璟笑笑:“我明白。”

    “你既然明白,那为何还要收杨行密和钱镠做你的第十二门徒和第十三门徒。而且还收杨行密之妹杨丽华做十一房夫人,又同意娶钱镠之妹?”公孙兰不解问道,李璟当初收了十一个门徒,如今都是秦军中担任重职。一隔几年,李璟都没有再收过门徒,眼下却突然收钱镠和杨行密做门徒,不免让人疑惑,特别是李璟居然还要娶二人之妹为妾。这不由的让公孙兰都有些怀疑,难道是因为二人之妹天香国色,倾城倾国之貌。要说起来,杨行密的妹妹确实很漂亮,那个钱镠的妹妹钱铃虽然还没见过,可也听说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可公孙兰却总觉得李璟并非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

    可李璟确实已经收了杨行密和钱镠做门徒,虽然暂时这件事情还属于保密,只限高层知道。而且李璟今日正式将杨丽华纳入李家,而钱镠的妹妹过不多久也会送来。而且公孙兰还清楚,李璟不但收他们做门徒,纳他们的妹妹做妾,而且还分别应承将大力支持他们。

    支持的内容包括向两家不限制出售各类战舰、各种武器铠甲等军用物资,除了军械销售协议外,李璟还和他们签订了商贸合作协议。以后淮南这一块,李璟的工坊商团将会直接把商货交给杨行密经销,同样的,两浙地区这一块,钱镠也将和李璟合作,成为李璟在两浙的经销代。

    而且李璟还和两家分别达成协议,李璟的东方银行,将分别向杨行密和钱镠各借款五百万贯。同时,双方还达成战略合作协议,李璟以天下兵马元帅的身份,授杨行密江北行营都统,节制江北淮南之地。授钱镠江南行营都统,节制江南两浙之地。而且李璟还表示,在关健的时候,会调派水师和江淮行营兵马策应声援二人。另外,李璟还上向天子上表,请封二人官职,并为他们请封吴国公和越国公爵位,并检校太保荣衔。

    当然,李璟开出如此优惠的条件,简直有些象是天下掉馅饼。这样的支持,后面自然也是有附带条件的。比如,杨行密接受李璟东北大行台的任命,任杨行密为东北道大行台兵部侍郎兼江北行省都督,任钱镠为东北道大行台兵部侍郎兼江东行省都督。

    此外,杨行密和钱镠不但把妹妹嫁给李璟,还得送兄弟子侄入李璟的三卫营。

    虽然看起来,李璟拿出的是实际的军械钱粮借款这些,而杨行密钱镠只是送妹子送人质而已。

    “三郎不会真的以为,给几个官职爵位衔号,再收他们几个人质,他们以后就真的会听命于我们吧?”公孙兰并不觉得这些条款对杨钱二人有什么约束力。花大力气扶持,若是他们真成气了,又岂会听众秦军。

    李璟轻笑出声:“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控制他们。”

    “花这么大力气扶持他们,却不控制他们,这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李璟摇了摇头,“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此次我们北返之后,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无力再南下。而高骈、周宝这些都是一世枭雄,岂不会乘火打劫?杨行密和钱镠此二人,我觉得他们都有枭雄气质,现在欠缺的只是一些条件而已。而我现在就可以帮助他们。江北江南的地盘是死的,只有那么两块,杨行密和钱镠要想取代高骈周宝,这中间必有一场好戏。只要两地内乱一起,江淮安宁矣。”

    “三郎难道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高骈和周宝现在就是两头猛虎,而杨行密和钱镠却还只能算是两头幼虎。等到这两头幼虎长大,最终取代高骈和周宝之时,你觉得,难道这么长的时间,我们还不能荡平北方吗?”说到这里,李璟充满着自信,虽然杨行密和钱镠都是一世枭雄,可李璟并不畏惧。“只要我们能腾出手来荡平北方,甚至只须要拿下河北河东,到时侯,我铁骑纵横,天下何人可挡?”

    天下逐鹿,群雄都是起身四方,最后逐鹿于中原。

    而一旦能平定北方,那么南方最后也必将臣服于北方!(未完待续。。)

第739章 派遣军事观察团

    杨行密第二天心满意足、心怀激动的离开了下邳。

    踏上李璟赠送的那艘万石的五成新俞大娘航船,看着船上装的满满的登州商货,杨行密大叹不虚此行。这个师父没白认,妹子也没白送,昨日他杨行密还只是一个庐州逃兵,一个乔装改名的商人,今天怀中却已经揣着大唐天下兵马元帅、东北道大行台尚书令、秦王李璟殿下秘密颁下的告身官凭:东北道大行台兵部侍郎、江北行省都督、江北行营都统,使持节江北淮南诸州军事,镇军大将军、左骁卫大将军、加检校太保荣衔,吴国公爵。

    这一个比一个响亮的官职、武阶、爵位,让杨行密简直有种要飘飘欲仙的感觉。虽然这些官职还得由秦王上奏朝廷,然后由天子亲授御准,但只要秦王李璟请奏,长安天子难道还会不准?

    而且最让杨行密眼下信心满满,激动万分的不是这些显官厚爵,真正让他觉得吃下一颗定心丸的还是如今成为了秦王李璟的第十二门徒,以及身为秦王十一夫人兄长这个身份。现在他和秦王可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殿下对妹妹还好吧?”码头上,离别在即,杨行密站在前来送行的妹妹马车边上,低声说道。说到底,杨行密心里还是有些觉得对不起妹妹的。

    杨丽华今日梳了一个堕马髻,头插步摇金钗,珠翠满头,一脸的红润。气红极好。初为人妇。男人又是个天下敬仰的英雄人物。恰又是个知冷知热温柔无双的好夫君,杨丽华到现在都还有些在做梦般的感觉。

    坐在马车里看着哥哥,见到哥哥此时亲热中却又还透露着一丝敬重的神情,杨丽华心头有些复杂。

    “哥哥但请放心,殿下对妹妹极好,妹妹还要感谢哥哥,为妹妹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托付对象。”

    杨行密也看的出来妹妹那一脸幸福的模样,心里也不由的放松了许多。还好。没把妹妹推入火坑。“哥以后有时间就来看你。”

    杨丽华一时也不由的落下泪来,弄的杨行密也有些手忙脚乱。好一伙,杨小妹收住泪,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给杨行密。

    “这是什么?”

    “这是殿下赏赐给妹妹的一百万贯钞,妹妹知道哥哥眼下正是需要用钱之际,正好拿去用上。”

    杨行密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妹妹居然如此得李璟的宠爱,刚入李家的门,居然就得到了百万打赏,却不知。其实不过是李璟看杨行密现在根基太浅,这一百万贯不过是借他妹妹之手送给他。让他早点弄起点声势来,好和高骈斗起来,以此减轻南面的压力。反正在杨行密身上都打算投下重资了,也就不在乎再多投一百万。

    “对了,殿下本来要亲自来相送,不过有军务要事在身,一时脱不开身过来。殿下委托我告诉哥哥,殿下为了帮助哥哥,特别抽调了一批军事精英,组建了一个驻淮军事观察团。”

    驻淮军事观察团,是一支从登州和辽东数所军校还有各军中,选调出来的两百名士官和队都级军官组成低层军官骨干观察团。表面上是打着支援杨行密,帮杨行密建立队伍的名头要与杨行密南下,但实际上,这两百人主要的目的还是观察江淮局势,收集江淮情报,发展势力,另外安插钉子的作用。眼下的杨行密,缺少的就是这种经验丰富的底层军官。而二百人的数量确实不少,掺入到杨行密军中,足以起到李璟需要的效果,而且这个观察团,还足以让杨行密无法拒绝。

    而对于李璟来说,抽调两百人的观察团,并不会对秦军产生什么影响,相反的,还能借此安排这二百名军官在淮南适应锻炼,为将来时机成熟时,南下淮南成为最佳的开路先锋。

    果然,当赵江带着一支英姿飒爽、充满彪悍铁血之气的队伍到来,并吿之这就是驻淮军事观察团时,杨行密先头心里的一点点的警戒心理顿时全无。杨行密贩过盐做过山贼当过戍兵也练过私兵,这支观察团一出现在面前,他立即闻到一股子百战精锐的味道。

    对于已经准备好挽起袖子要在高骈眼皮底下扯旗的高骈来说,如果能有这样一支队伍帮他打开局面,这简直是太好不过的情况了。至于说,这些人极有可能会是李璟派来监视他,或者说是来掺沙子,钉钉子的,这个杨行密倒是顾不得那些,那些等以后再说吧。

    最后,杨行密是一路笑着登船离开的。

    杨行密满意离开的第二天,钱镠也在下邳东门码头乘船离开。

    同样的,李璟给这位新出炉的江南行省都督、江南行营都统、东北道大行台兵部侍郎、大唐镇军大将军、右威卫大将军、检校太保、越国公,使持节江南两浙诸州军事的李璟第十三门徒,兼十二房夫人大舅哥,也同样是满载而归。

    李璟一样的送了他十条船,外加一批军械,还有一大批的商品。基本上,李璟原先与他谈好的五百万贯的借款,他一下子十条船装的军械和商品等就花了大半了。

    临走,李璟让赵江给钱镠一百万钞,说是给那位未过门的十二夫人的娉礼。弄的钱镠这个铁汉子,也不由的一时激动万分,对李璟感激不已。

    最后离开时,钱镠心中激动万分的带着李璟给他的驻浙军事观察团二百军事精英离开了,生怕一耽误,李璟就后悔把观察团给收回去了。

    下邳城中赵府。

    李璟正和几位重臣商议着出兵之事,赵江回来复命,钱镠已经离开了。

    “殿下,这次下的注可不小啊,两家一人五百万借款,外加一人一百万娉礼,这一下子可就是一千二百万贯,何况,还送了两个军事观察团四百优秀军官。”李振对于李璟的大手笔也不由的惊叹,“殿下真的如此看好这二人?万一这二人扶不起来,那这一千多万贯可就打了水漂了。”

    一千二百万不是小数目,就算是富裕的秦军,如今的军事开支也是年年攀高。李让虽然理财有道,可每年秦军都还得发行大量的战争债券,并且开始增印钞票,这还没算上李璟把自己的私人收入,几乎都投入财政的结果。若是李璟眼光有误,那这次的投资失败,将对秦军靠成极大的损失。

    李璟今天新穿了件衬衫,是杨丽华这几天亲自为他赶制出来,针脚密实,宽窄得体,看的出来是用了心的。李璟笑了笑,接过公孙兰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抿了两口。

    道:“帐其实不是这么算,虽然我们看似投入了一千二百万,但实际上大家也清楚,我们给他们的只有一家一百万现款,而且还是钞票,而非金银铜钱,他们最后还是得在我们这里采购花掉。另外每家的那五百万借款,实际上后面的细则条款,都已经详细的说明了,他们这笔借款必须用在向我们购买军械、战舰、军衣帐篷等款项上,而且这五百万还得分好几年支付到位。说来说去,钱只是纸上的一个数字,绕了一圈,最后结果是他们拿我们借的钱,买我们生产的各种物资,然后我们的船厂、军械坊、被服厂等都接到大量订单,工坊有订单,自然赢利,我们大行台收一笔税。然后工人们有工做,忙起来能赚的比平常多,工人们赚钱了自然刺激消费。同样的,船厂和军械坊以及被服厂接到订单,那么他们上游的材料供货商,那些木材厂、矿产、纺织厂、染织厂也都带动起来....”

    “如此转上一整个大圈,看似只有一千二百万贯钱,还没有真正借出去,只是在我们内部流动了一圈,但是这样转上几圈,结果却带动了多少产业效益?多少工人赚到更多工钱?而我们大行台,又从中上上下下增收了多少税收?总之,工坊赢利了,百姓增收了,大行台也收到了更多的税。我这样说,大家明白了吧?”

    在座的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虽然平时不是搞理财工作的,但听李璟这么详细一说,也立即明白过来,这一千二百万所带动的效益了。其中关健的只要杨行密和钱镠不转眼就被灭掉,随便弄个几年,这些藩镇还怕拿不出五六百万钱来还债?

    “杨行密和钱镠非久居人下之辈,假以时日,必为一方枭雄。如今战乱四起,周宝、高骈、刘汉宏等占据东南沿海,掌控江淮,我们的生意也受到很大影响。现在我们直接把淮南和两浙的生意打包交给杨行密和钱镠,虽然表面看起来,我们损失了一些利润。但实际上,我们也省去了维护这商业网的成本,赚的是更保险稳妥的钱。更何况,让他们偿一些甜头,我们的合作才能走的更远嘛。”李璟捧着茶杯轻笑着说道。

    不过这些话听到李振等人的耳中,却是不由的极为震动。如果各军将领们指挥军队在一线,是走一步看一步两步。那么他们这些人站在地图前,就是看向五步外,十步外。但李璟,他却是真正的运帱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远。他们还在试探着从迷雾之中看向五步、十步之外,想着领先对手一步的时候,秦王却已经登高望远,看向了一山又一山之外的地方。

    虽然仅凭短短的几面接触,就认定杨行密和钱镠这两个如今的小人物,将来会成为主宰江东的一方枭雄,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太过玄了些。可就凭着这位殿下这数年来的传奇般崛起,就已经足够让大家深信殿下锐利的目光了。(未完待续。。)

第740章 赵家将

    乾符六年五月中旬,接连损兵折将,不但把刚打下来的濠州又丢了的高骈,还把楚州也给搭了进去。

    高骈集结六万兵马准备与李璟在高邮一带决战,谁知一场接连数天的大雨过后,李璟已经拍了拍屁股北返回了淮北。接到这个消息,高骈气的七窍生烟。先前李璟只凭着四万人一路南下,势如破竹,牛气冲天,仿佛不打到扬州生擒了他就不准备罢休的态势。这使得高骈不得不谨慎起来,顾不上濠州局势,甚至被迫与黄巢那草贼达成协议,拟共同对付李璟。

    为此,他丢了楚州,又丢濠州,为的就是集中力量与李璟来一次真正的决战。

    可他一切准备就绪,李璟却拍拍屁股走了。

    娘的,这是对他高骈最大的蔑视,**裸的当着天下人的面煽他的老脸。

    现在好了,李璟灭了他数万淮军,又夺了他楚濠二州,还当着他的面丢下他一人在高邮,完全无视他啊。

    高骈怒了,这回是真的怒了。

    先前张璘被黄巢灭了,他虽然扮了一回乌龟,但那只是他故意退避不战而已。真要打,十个黄巢也被他灭了。可现在不一样,这几年来,李璟的崛起,完全就是踩着他的老脸上位的。这次他被李璟前后灭了十来万人马。虽然说,其中多数是民夫新兵,精锐之兵损失可也有五六万人。

    这是打的他老骨头都痛了!原本他已经打算全力与李璟一战,以决高下。可现在李璟一走,他一切的准备都打在了空气之中。在外人看来。李璟都打到扬州大门前了。结果他高骈却不敢迎战。这么一比。那这次他高骈算是一败涂地了。

    从此以后,江湖之上真的要没有他高骈的地位了。

    李璟撤了,不管李璟是因为什么原因撤了,高骈都不能原谅。

    李璟怎么能撤,他应当和他决战于淮南,然后被他大败特败,打的跪地求饶,成为他的俘虏。

    “李璟已经到了泗州下邳。如今在下邳集结了四万余人马,正准备从齐军手中争夺徐宿。”高骈心腹吕用之一手组建起来的特务调查机构察子现任负责人,高骈如今手下三术士之一的诸葛殷坐在高骈的侧下,虽然在向高骈禀报着事情,可却坐没坐相,脱了鞋子,抱着脚正在扣他脚底的烂疮,可这样无礼的举动,高骈居然并不责怪。反对这位仙师的举动,视为神仙中人洒脱的表现。

    诸葛殷不但脚底长疮。一身都是烂疮,乃是他炼丹之时中毒得所致。坐在那里。一刻也无法停下,只得不断的左挠右搔,身上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不断散发出来。

    “郡王,据察子所探得消息,李璟回淮北之后,留五将分守楚濠二州诸城。以赵犨为主将,李维、玄成、丘神功、李绪副之,水陆共一万八千人而已。”

    高骈听到李璟在淮南只留下这么点人马,不由的心头更加愤怒,李璟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啊。他堂堂渤海郡王,一代名将,淮南节帅,李璟跑到淮南抢了他二州,斩杀他十万将士,结果只留下万余人就走了。他当他高骈是什么?木偶泥塑?

    左莫邪都军使吕用之眼下成了高骈最信任的心腹,和诸葛殷、高骈一样,这位如今淮南镇炙手可热的一军军使,既没穿铠甲,也没穿文官武官的袍服,反而穿的是一身道袍。加上坐在对面同样是一身道袍的张守一,这淮南镇的帅府节堂之上,却仿若道冠宝殿一般。

    吕用之最善察颜观色,看着高骈的脸色神情,他立即知道高骈此时在想着什么。当即开口道:“郡王,黄巢不是刚差人送来书信,想约郡王一起出兵共同对付李璟吗?某倒觉得,眼下李璟即将攻打徐州,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出兵斩杀赵犨,夺回楚濠二州的大好时机。”

    高骈黑着脸,“本王若与黄巢一起出兵对付李璟,事情若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某怕了李璟不成?”

    “郡王此言差矣。”吕用之微微一笑,倒好似一副得道高人模样,“黄巢不过一草贼,哪有资格与郡王相提并论,咱们出兵,并不是就要与黄巢联手。他打他的,咱们打咱们的。先斩杀了赵犨,夺回濠楚二州。然后咱们一举打过淮河,把李璟和黄巢一起端了就是。”

    张守一二人也连忙附和,拍着高骈的马屁。这些话听的高骈大为满意,当下决定,明日出兵。

    高骈表面上虽然说不耻和黄巢联手,但他心里实际也清楚,李璟今非昔比,如今兵雄马壮,这次打的淮军落花流水就是明证。若不是李璟战略重心在北方,只怕他这次就有可能过不去了。现在李璟和黄巢咬上了,这么好的机会,不捡才是傻瓜。

    要与李璟决战,高骈确实有些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但那个赵犨,以前不过是陈州的一个牙将而已。虽然在李璟手下混了几年,但那又如何,他以前还是大唐第一名将呢。柿子就要捡软的捏,这次不乘机先把李璟这万八千人马给灭了,等以后李璟夺下徐州了,哪还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夺回楚濠二州。

    此时刘汉宏正收了高骈的不少好处,又得了高骈许下的无数美丽的诺言,此时正率兵进逼杭州,跟周宝瓣瓣腕子。看样子,一时半会,周宝是没有功夫再来招惹淮南了。

    高骈仔细的分析了一番当前淮南周边的战略局势之后,还是决定先把被李璟夺走的楚濠二州抢回来。李璟与周宝,虽然明显李璟更强,但高骈也不是光只会捏软柿子的,他很清楚,一旦让李璟在徐泗站稳脚跟的话,那他这个淮南节帅估计也坐不了多久了。

    五月中旬底。高骈留下高杰和高虞这对侄子守扬州。自己带着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三位道友。和两万新建牙军左右莫邪都了,还有从各地召集的三万精锐淮军,并带着上次战败好不容易逃回来的一干淮军大将,率军乘船顺着邗河顺流北下,杀气腾腾的直奔楚州而去。

    巡守邗沟,驻守安宜盐城的李绪得知高骈率大军前来,立即派人飞报江淮都统赵犨。

    赵犨亲率五千兵马来援安宜,听李绪详细禀报军情后道:“高骈虽老。但威风犹在,彼善于用兵,未可轻战,且观其动静,然后应战。”

    当日,高骈手下大将冯绶率三千骑兵先至城下搦战,赵犨之弟赵珝大声请战,“末将愿领本部五百骑兵对战,灭淮贼税气!”

    五百对三千,这可是有些凶险。赵犨点头同意。命令赵珝出城迎战,自己亲上城门楼为兄弟击鼓助威。

    隆隆鼓角声中。赵珝率五百轻骑杀出城外。

    两军距离百步射住阵脚,赵珝认出来将,乃是上将高虞军中败将。不由坐在马上哈哈大笑,让部下一起喊:“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一时间,五百骑兵放声大喊,远外的冯绶听到喊话,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气的是又羞又怒。当下也不多说,一挥手,号角呜呜鸣响,冯绶率骑兵滚滚杀来。

    赵氏兄弟祖辈数代都是陈州牙将,练的一手好骑射本领。见敌杀来,毫不畏惧,当即马槊一挥,同样指挥着五百骑就向着对方直扑过去。

    两支骑兵滚滚冲近,扬起烟尘一片。

    冯绶见秦军五百骑兵就敢来对撞厮杀,虽有些惊奇,但却正好撞中下怀。淮军虽是南方,但他可是南征北战过的大将,手下的三千骑兵,亦多是追随高骈多年的老兵劲卒。秦军想撞,那就让他撞个头破血流。

    只是冯绶没有发现的是,赵珝的这五百骑兵出来时,每人的左手腕上都还缠着一根点燃的火绳,此时策马急冲而来,眼看着就要碰撞上了,一场惨烈的骑兵冲撞将要发生。

    却见秦军前排的骑兵突然掏出一拳头大小之物,靠近左手腕点燃之后,就猛的向他们扔了过来。

    数息之间,转瞬而过。

    冯绶看到不断飞来的疙瘩,突然响起一件事情,那就是传说中李璟与河北四镇战于河间之时,李璟的骑兵就是用犀利的火器大破河北大军。

    眼前这个,莫非就是那些火器?

    上次的淮南一战,因为秦军火器受潮,后来又是大雨之中战斗,淮军根本就没有见识到秦军的火器。以致于有不少的淮军将士都以为,所谓的能大破十余万河北大军的秦军火器,不过是子虚乌有之事。或者是也许有,但根本没有吹嘘中的那么厉害,要不然,秦军为何就没拿出来用过?

    正因为如此,冯绶虽然与秦军战斗数次,可却还是头一次见到秦军的霹雳火。

    五秒延时一到!

    落入淮军骑兵中的霹雳火开始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炸响硝烟之中,淮军无数战马嘶鸣惊乱,四散奔逃,更有数十战马、骑士倒在了这天崩地烈之中。

    淮军前阵大乱,而秦军的战马却早受过专门的防爆炸防惊训练,此时在漫天巨响之中,在五百骑士的策动下,如潮似浪,席卷而至,不断的冲击淹杀。

    城上赵犨见此,连忙下令传长子赵麓、次子赵霖各率五百骑兵出城自左右两面掩杀,扩大战果。

    冯绶还在苦苦支撑,却听的远处城上战鼓如雷,左右各一彪骑兵已经飞快杀至,当下不由大叫一声苦也。淮军骑兵再无斗志,向南而走,赵家叔侄三将各率本部五百骑兵,一路衔尾追杀,掩杀二十里。

    冯绶三千骑兵折损近半,狼狈不堪,眼看就要被围,幸得淮军大将雷满率三千武陵蛮骑赶到接应救下。

    这时赵犨与兄弟赵昶还有李绪也各率五百骑兵随后赶到接应,双方一阵厮杀,互有损伤,渐渐分开。赵犨传令鸣金收兵回城,雷满也不敢追击,当下赵犨六将回城,雷满也不敢多留,与冯绶南撤二十里扎营,等待高骈中军到来。

    冯绶、雷满清点兵马,一场混战,冯绶所部三千骑居然折了一千二百骑,而雷满的三千武陵蛮骑,也折了三百余骑,两人瞪大眼睛,咬牙切齿,良久恨恨一声长叹,相对无言。(未完待续。。)

第741章 碰壁

    赵犨与诸将得胜回城,命行军记室记录有功将士于军功簿上,并令赏赐肉食钱钞。然后召集城中诸将入将府议事,诸将礼毕,赵犨让厨子直接上饭菜,与诸将一面吃饭一边议事。

    李绪与赵家叔侄诸将得胜而归,打了个大胜仗,心里都十分高兴。唯赵犨却是面色凝重,制止诸人要酒的请求。

    “都统何意也?”李绪问:“今日都统率我等大败高骈前锋,斩将歼敌千余骑,可谓大捷。淮贼吃此一败,只怕一时丧胆,一两日内不会马上就至。喝点酒,庆祝庆祝!”

    赵犨满身征尘,铠甲未除,摇头道:“今日败敌,一来是淮军轻敌大意,二来我们仗火器之威。但安宜非坚城要塞,此乃小城,距离扬州不远,远离山阳、盱眙等重城。这次高骈吃了个亏,随后必会更加小心谨慎。高骈也是员沙场悍将,其兵马六万,若真的全压上来,此时无法久守。今天晚上,我们就乘夜离开此城。”

    李绪诸将都愣住,刚打了个大胜仗,主帅却要弃城而逃,这......

    “大哥,殿下令大哥与我等留守淮南,若是不战而走,这岂非有负殿下所托?”赵珝大声道:“我看高骈也没什么可怕的,就算当初是员悍将,如今也成了没牙的老虎了。咱们不走,就在这里跟高骈痛痛快快打一仗。”

    “糊涂!”

    赵犨一声大喝,训斥兄弟。

    “殿下临走之前曾特意交待过某,留守淮南,当相机行事,最重要的是保存力量。当初胡逗洲一万一千将士,就是因为坚守胡逗洲,未能及时撤离,才最终几乎全军尽没的。”

    李绪有些激动的道:“胡逗洲一万一千将士,虽几乎全军尽没,可他们以万余乡兵,却最后灭了梁缵近三万人,虽败犹荣。更何况,我们可不是只是秋冬集训的乡兵,我们可是最精锐的秦军百战之兵,岂能临战而逃?”

    赵犨对李绪的态度要温和许多,李绪是秦王宗族从侄,又有水师元老大将,非一般人。“李军门,殿下说过这样的话,存地失人,则人地两失。存人失地,则人地两存。如今我们虽在淮南,但却要服从于整个战略大局。江淮行营的任务,是做为淮泗方面的前出屏障,是用以牵制掣肘江淮势力的。殿下让我们在这里,不是让我们和高骈拼命的。”

    “况且,我们只是放弃安宜而已,并非要放弃整个楚州。如今高骈大举来攻,我们兵少,那么暂时退入山阳,便可以依托邗沟和淮河之险,山阳城池之坚,背依淮泗后方,西连盱眙、钟离、淮阴、定远诸镇,加上淮河北岸的临淮、涟水,组成淮河防线,各军互相守望相援,那么我们虽兵少,却不惧高骈。只要我们能守上三五个月,高骈必无法长久相持,到时必然退兵。待彼之时,敌退我追,我们再一举收回安宜等外围诸城即可。”

    一席话,说的诸将也是不由的默然。

    “这是殿下之意吗?”

    赵犨点了点头,“殿下虽然没说的这么详细,但确实留下了大致的指示。”

    既然这是秦王的意思,李绪等诸将自然也就不再反对。于是传下令去,诸将收拾装备,待天黑之后立即撤回山阳城。

    却说高骈所部中军乘船顺邗沟运河北下,结果靠近安宜河段河道却多为李璟沉船堵塞,只得派人疏通河道,又先兵派了冯绶和雷满各率三千骑自陆上先行。

    天黑之时,河道只疏通了小半,刚下令全军上岸扎营,就有侍卫报冯绶和雷满二人回来了。

    高骈宣见,却见冯绶和雷海都是狼狈不已。二人一入帐内,立即跪倒请罪。陈述今日出兵之事,“贼将赵犨先故意以五百骑出城迎战,以慢我军心,然后两军交战之时,却突然猛掷霹雳火器。那火器极为恐怖,我部战马爱惊,前军大乱。然后赵贼又调一千骑自左右分别斜杀出来,贼军火器犀利,投掷不止,我军不能阻,军马多惊,遂败。幸得雷将军半路接应,与后面出城来的赵犨等秦贼六将数千精骑血战半日,才击退秦贼。末将无能,损兵折将,无颜面见郡王,请郡王责罚!”

    高骈听说一战折损了一千五百余骑,不由的大骂:“安宜小城,城中贼子不过八千余众,你们二人率六千精骑,几乎率领某麾下所有精骑,居然一战而败,折损近三成,你们还有脸回来!”

    他是既惊且怒,惊的是安宜不过是楚州最南的一个小县城,城中此时也只不过是八千人马,而且他还打听清楚了,镇将李绪还是一员水军将领,还分派了三千兵马驻守东面盐城,以及巡逻海上。虽然赵犨亲自率三千骑来援,但城中也只有五千人而已。

    可就这么点人马,冯绶三千人和人家野战,居然一个回合就被打的落水流水,后来又汇合了雷满的三千蛮骑,居然还是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个赵犨和李绪都非什么闻名之辈,区区两个无名之辈,居然把他最精锐的六千骑兵一战灭了四分之一。

    一旁的吕用之和张守一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嘴角都露出微微一笑。

    吕用之和张守一等人不过是江湖术士兵,靠着察颜观色,以及巧言令色加上装神弄鬼,才济身高位,成为淮军高职。但梁缵和冯绶、陈琪等一干老将却一直看不起他们,连当初推荐他的俞公楚都和他划清界线,这使得他们与这些老将关系十分紧张。吕用之等人,早就想要把这些老将拱翻,取而代之了。

    上次梁缵兵败,如今已经被吕用之他们谗言贬职,高杰兄弟俩也受到冷遇。眼下冯绶又兵败,他们立即看到了出手的机会。

    吕用之当即一边冷笑着道:“冯将军上次随四十郎守淮阴,结果大败。后来逃入山阳,没多久,山阳又失守。这次再度领兵,结果三千骑兵却败于秦军五百骑。三次领军,三次大败。”

    冯绶冷冷的看着吕用之,“你想说什么?”

    吕用之冷哼一声:“胜败本是兵家常事,某只是奇怪,为何短短时间里,冯将军三战三败,可偏偏一次败的比一次厉害,可每次都能安然无事的回来。莫非冯将军有神灵护体?”

    这话一出,冯绶的眼睛里已经几乎要喷出火来。吕用之虽然没直言,可这话却已经是恶毒无比,在指责他通知背主了。果然,高骈的脸立时阴沉了下来,看向冯绶的目光已经冰冷而又锐利。

    帐中一时安静无比。

    片刻之后,高骈冷哼一声,猛的一拍桌案:“拉出去,枭首示众!”

    上次兵败之事,高骈还没有跟诸将算帐,但今天冯绶又败,还败的这么让他难以置信,盛怒之下,高骈不管是否真的相信吕用之的话,但眼下他都要把冯绶推出来背罪,杀了冯绶,一来震慑诸将,二来让冯绶为高虞替上次战败之罪,三来,也是以此扫去接连兵败的不利气氛。

    帐中姚归礼等一众淮军大将纷纷跪下替冯绶请罪,可高骈却是越加愤怒。

    “谁要是敢再求情,一并推出斩首。”

    这话一出,当下众人也只得无奈退下。

    吕用之向帐外招手,叫来莫邪都士兵,把冯绶押出去斩首。不一会,士兵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赫然摆着冯绶那颗死不瞑目的首级。

    诸将看着老兄弟就这样死了,一个个无不升起兔死狐悲之感。唯吕用之等数人,却一个个心中暗自得意。

    高骈此时气稍平,看到冯绶的首级,也微有些后悔。但人头斩下不能再安上,也只能挥一挥手,让人把首级端出去传首全营。

    正说话间,忽然帐外有探马飞驰来报。

    高骈召入,探马报说发现安宜城中守军连夜出城,往北逃循去了,安宜只留下一座空城。

    吕用之闻报道:“秦贼慑于郡王军威,连夜逃循,安宜不攻自破矣。”

    高骈听到这个消息,也微有些得意,这时吕用之、张守一等纷纷请令出战,愿意前往追击秦军。高骈许之,令吕用之率左莫邪都前往安宜。

    吕用之连夜挥兵前进,将近天明之时到达安宜城外,此时城中早已经人去城空,看不见半个秦军。连许多城中大户富室,也都一并携家带小跟着秦军后面一起逃往山阳。城中剩下的,都是些寻常百姓。

    有部将请示是否追击,高骈笑道:“城中尚有秦军留守,我等当一并剿灭之。”于是,吕用之令部下闯进城中,杀无辜青壮男子千余,割取首级冒称为秦军士兵,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扔入运河。又派兵挨家搜索抢劫,尽夺财帛,最后纵兵随意劫掠奸淫妇女。

    高骈接到吕用之送达的报告,看到送来的首级,虽心中有些疑惑,但仍然十分高兴,当众升赏吕用之官衔。

    两日后,高骈疏通运河,率兵马到达安宜,此时安宜已经成为一座鬼城,几乎沦为废墟。吕用之却吹嘘诈称,乃是因为他率军与留守秦军做战所致。

    高骈只在安宜城中休整了半日,便率军直扑山阳。

    两日后,大军到达山阳城下,此时,赵犨已经从临淮、盱眙、钟离各城,调集一万两千人马守城,并将山阳城中的青壮百姓临时招募了两万青壮编为辅军,发给器械,帮助守城。

    高骈到达楚州山阳城下,并不做休整,便下令攻城。

    赵犨沉着应战,双方从午后一直打到天黑,山阳城下的尸体堆起了一道缓坡,把护城河都填出了数条大道,可最后,淮军依然没能破城。

    天黑收兵,半夜,吕用之献计用当日秦军破山阳之法,派人拦截邗沟,水淹山阳。高骈调数万人马连夜挖土填河,填了一天一夜,眼看再有一日时间就能筑起堤坝,结果当天夜里,李绪率水师突然自淮河中杀入运河,然后直接运了几船火药,把辛苦修了一半的堤坝给炸了。

    高骈不死心,之后又填了两次,每次虽然都派重兵沿岸把守,可最后却一无例外的,辛苦修到一半的堤坝还是被炸了。如是三次,高骈最终还是只得放弃了拦运河水淹城池的计划,只得无奈的继续围攻城池。

    不过山阳乃淮东门户重镇,赵犨兵虽少,可有坚城再加犀利火器,投石器和重弩重多,外加地形险要,又有水师在外围协守,淮军顿兵坚城之下,却毫无进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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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介绍:
大唐咸通十四年,公元873年。 大唐第十七任皇帝懿宗驾崩,夕阳中的帝国迎来了十二岁的十八任新皇僖宗李儇。 此时,距离私盐贩子王仙芝率十票帅起兵反唐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还有一个爱咏菊的私盐贩子黄巢也早已经对大唐心怀怨恨。 此时,晋王李克用还只是边疆小军官,十三太保也还未扬名天下。后梁的流氓老扒灰皇帝朱温在地主家喂猪,蜀王王建在杀驴。南唐的徐温在贩私盐,吴越王钱镠是盐贩打手,楚王马殷在做木匠,赖子南平王高季兴在商人家当小家僮。开闽三王的王审知三兄弟还是县衙小吏,岐王李茂贞是成德军中一小卒,吴王杨行密在庐州落草为匪。 此时,日后欺侮汉人数百年的契丹人还在草原游牧,日后割据西南的大理也还没有建立,将来雄霸西北的西夏党项人更还在为李唐皇朝卖命。 就在此时,李璟一不小心闯入了这个余晖中的大唐帝国。晚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晚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晚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